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阿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姑姑,你被捕了!(GL) 作者:半步猜 备注: 十岁那年的某个夜晚,顾双城被自己信任的姑姑舔得全身都是口水,十三岁那年的下午,法官作最后的判决,顾双城被自己唯一可依附的变态姑姑推进了少管所,万劫不复之后,十八岁的雨天,她从少管所出来,报复成了她游戏的筹码。 二十一岁那年的某个夜晚,言战顺应了自己饥饿的欲望,弄脏了自己迷恋的孩子,二十四岁那年的下午,杀人案的最后审理,言战为了言家的百年声誉,亲手把那个还只有十三岁的孩子送进了可怕的白山少管所,时光飞逝,二十九岁的雨天,她看见了一如昨日的孩子,补偿成了她任其鱼肉的药引。 前者是冷血腹黑还坚持认为自己是直女的年下T,后者是外表强悍内里孱弱坚决回避自己性向的女王P,强T强P,年下禁忌之恋,半步出品,绝无二家,谢谢收藏,谢谢评分,谢谢留言,一起欣赏恋战之城。 【入V公告】2012年5月11日,顾双城要拽着她姑姑言战开V了,开V当日将三更以谢天下,从34章开始倒V,入V后更新会加快,到底有多快乃们拭目以待。 备注:半步猜很固执的写每一个字,大部分情况下,她会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不择手段,此人除了可以保证她会给你一个她爱上的故事之外,基本各种无能和没文化。(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www.mozhua.net下载最新版本) ================== ☆、出狱这天   “叱咤”一声,两道惊雷闪过了乌云滂沱的天际,白山少管所的门开了,一个大约一米七八的瘦削身影从铁门里走出来,军绿色的圆领T恤早就淋湿了,黑色的牛仔裤也紧紧的包裹着竹竿般的双腿,她手上拎着一个破烂的黑包,在簌簌的雨水中,锐利的眸子盯着少管所外面四通八达的马路。站在看门小屋里的男警员推开门,撑了一把黑伞走出来。   “喂,编号1027!”男警员严肃的喊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少管所内,离门口五十米远地方,那些站在雨中一言不发的少男少女。他们都是来给这个“大人物”送行的,男警员皱皱眉,他刚被调来白山不久,不过整个警界都知道白山少管所,是个比真正的监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那人刚迈出左腿,听到男警员的不悦的语气,她嘴角上翘,扯出了一个桀骜的冷笑,“长官,我今天刑满释放,请你叫我的名字。”   “……好,顾双城,既然你要走了,我也不为难你。但是……”男警员指了指雨中一动不动的人群,“作为精神领袖,你总该给他们留几句话。”   顾双城好笑的耸耸肩,撇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她看向那些来送行的面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在这个地方她呆了五年,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但似乎找不到什么需要道别的多余感情。   “顾双城,你最好别再回来。”男警员也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白山里面的少年犯,要么是家财万贯的纨绔子弟,要么就是些动不得的名人子嗣,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从国家监狱调过来的精英,可事故还是频频发生。五年前顾双城的到来,让白山少管所开始出现秩序,暴力的群架和不明的死亡都有所好转。   “长官,有空请你喝茶。”顾双城没再多做逗留,转身走进了浓浓的雨雾中。   “双城!我会想你的!”一个长发女孩跑到了关掉的铁门边,大声的喊道,这个长发女孩在少管所里一直跟着顾双城,叫张欣宇,水灵的江南女孩,才十六岁而已,在顾双城的印象里,这丫头最喜欢给她端茶递水,然后用她看不懂的眼光打量着她。   接着,又一个短发男孩用粗哑的嗓音喊道:“妈的,顾双城,你最好别让我在外面见到你,老子一定操|得你说不出话!你的妞儿,我会叫兄弟们好好照顾的!哼!”顾双城摸摸耳朵,听说这个给他打断过左腿的男孩叫姜威,黑帮老大姜严方的幺子,总之,是个大嗓门,而且非常的粗鄙。顾双城常想,有这样的黑社会第二代,中国的黑社会是没什么希望了。   接二连三的,脏话,祝福的话,全都在雨水中一一   迸溅,顾双城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好笑,她摸摸只剩下骨头的脸,孩子气的左右手合并,搭在额头上,让雨水不再死命的砸脸。   身后终于爆发出不耐烦的枪响,顾双城不回头都知道,一脸威严的狱警们,一定是小心翼翼的鸣枪示警,然后用三米长的铁棍,将情绪激动的少男少女们赶回那些总是泛着霉味的集体宿舍。二十分钟后,就打牌的打牌,看电视的看电视,欺负新人的就聚在厕所里,时不时的会传来轻笑。   ++++++++半++++++++++++++++步+++++++++++++++++++作++++++++++++++品++++++++++   铁门合上,张欣宇泪眼模糊的看着在雨雾中渐行渐远的顾双城,她双手紧握,鼻子早就哭红了,一旁的姜威捏住她的手腕,说:“相好的走了,还看什么?晚上给我暖被窝吧!呵呵~”   “你不配!”张欣宇吐了他一脸的吐沫,大力的甩了他一巴掌,“你还想和她比?脏狗。”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骚狐狸!”姜威看了看狱警的神色,低声在张欣宇耳边说:“你还是把你的狐狸尾巴藏好了,省的出去让顾双城发现,恶心死她!”   “双城喜欢我。”张欣宇擦擦脸上的泪水,“白山就算是没有顾双城,也轮不到你来做老大!”   “哼嗯。你是下下个月才出去,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男人。”姜威耸耸肩,顺着狱警的指示,抱着头走向男子宿舍。他进白山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就是老大,没想到第一天就被顾双城卸了一条腿,他当时还误以为顾双城是个瘦高的男人,岂料他姜威竟然是输在一个高挑的女人手里!   “威哥,顾双城走了,这里的老大就是你了!”他的小跟班宋驰走了过来,狗腿的递上毛巾,宋驰是他父亲安排进来的陪同,姜威横了他一眼,胡乱的用毛巾擦了擦头。   “要是她没走呢!我就永远当不了老大?”姜威问出了口,整个宿舍的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回答他。   “一群胆小鬼!让个娘们儿给治住了!”姜威推开面色各异的众人,走进了公共澡堂,虽说是暮春的雨水,带着含蓄的温暖,可淋雨淋了这么久,身上早就一片冰凉,他拧开花洒,对着身上冲洗起来,白山的人都知道,这个顾双城是失手杀人被关了进来,可对她的家世背景了解的人并不多。   上个月的还有两个“大人物”出去了,一个叫陆子曰,一个叫陈果,陆子曰是富商的私生子,陈果则是着名演员陈露的女   儿,陆子曰和陈果都是可以和顾双城平起平坐的人,这三巨头离开白山之后,也就意味着后来的姜威要开始统领天下了。这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姜威却笑不出来,被顾双城笑着卸下左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很想和她真正的来一架!这个机会就在过两天的放风日,但她却因为“良好”的表现,提前被放了出去?   “妈的……”姜威低咒一声,走到里浴室的窗口边,男子的浴室和女子的浴室是面对面的,女子浴室的窗户常年都是紧闭的,但是有一次,它是开着的。那时姜威夜里睡不着觉,做了几个仰卧起坐之后大汗淋漓,偷偷的来公共浴室洗澡。算起来,是去年盛夏的事情。那晚他推开了窗,意外的发现对面女子浴室的窗也是开着的,他看到有个瘦削的影子在摇曳,凭直觉他知道那是顾双城,和男人一般无二的顾双城,甚至比矮个子的男人更像一个男人,他本来也没准备看没胸的女人……   “妈的!”姜威再次出口咒骂,每当想到当时看到的那些,他的下半身就会异常兴奋的敬礼。“张欣宇,看来只有暂时拿你消消火了……等老子出去了,哼,顾双城,你就洗干净等着让我|上吧!”    ☆、离下班还有十八分钟   “八点的晚宴取消,跟所有的品牌策划人说,我明天早上九点以后再听他们的策划案。”女人背着身,站在纯白的办公桌前,从一堆信封中抽出了几个淡青色的信封,“用这个颜色的信封写信给袁琳、吴福润那些老艺术家,一定要用竖排的繁体,文言文的文体,务必一个不漏的邀请他们来我们的画廊发布会。”   “是的,言总。”西装笔挺的男秘书贾登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手写笔记本上又记下一笔,抬头保持着微笑。   “给C.R,H&M,Fragments,还有……临风工作室,这四个工作室的负责人打电话,以我的名义,祝贺他们在巴黎取得了令人欣喜的佳绩。然后跟他们沟通一下今年的赞助和合作项目。”女人的手扣在太阳穴,想了一会儿,坐在了纯白的真皮椅上,“C.R的MISS 林很喜欢一款叫做Fireworks的香水,以我们言氏的名义,快递给她这一季的首发款。”   “好的。正好言氏刚刚成了这款香水的唯一代理商,香水还没开始卖呢,Miss林应该很高兴。”贾登科有时候会觉得惊奇,总裁女王每天要忙那么多事情,她是怎么记住一些特定人群的爱好的?发愣间,只听她又开始发布另一番指令。   “叱咤”一声,灰色的天空又划过几道明亮的闪电,落地玻璃窗上的雨水汇集成一条又一条蜿蜒的雨线,轻轻的滑落。女人说了一些下班前的最后指令之后,食指靠在唇边,连日来的不停歇的雨水令她的心中有些惶惶,仿若是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或者是即将发生。   “言总,丰裕建设的夏总早晨就打来了电话,希望能与您共进晚餐。”贾登科看到一长串的邀约名单,也不再像开始那样为之汗颜。刚进言氏工作的时候,他为那些前仆后继的男人感到悲哀,能有幸和总裁女王进餐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有的男人直接就给他塞红包,希望他能在嘴巴上抹点蜜。等了一会儿,他抬头,发现总裁女王正看向窗外,侧脸里有些看不清的思绪。   “言总?……”贾登科小心的喊了一声,仍就没有回应。女人的头发盘了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简约商务发型,他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看过她淡妆,浓妆,但更多的时候,她是素颜朝天,戴着简单的耳坠和项链,喷一点味道清淡的香水,娴熟的坐在桌前处理各种棘手的事务。一年里,大概每一季有三套商务装。贾登科没胆子再喊第三声,因为她很可能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如明年度假村的启动款。   很多人看到小贾,都会怜悯他一番,因为总裁女王殿下是很不好伺候的,严格苛刻,   大部分情况下,都没什么好脸色,总是冷冷的下命令,然后看着一个又一个员工按照她的命令做好份内的事情。更有人直说小贾是每天都会阵亡在第一线的烈士!目前为止,他算是撑得最久的秘书。小贾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也许是被冷言冷语惯了,他现在做起事情来得心应手,他也看向窗外,小声感叹道:“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再下就该把整个城市都淹了。”   “……今天几号?”女人转过头,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眉心微皱。   “三月二十九号。”小贾回答道。“言总,夏总的邀约?”   “推了吧。”女人轻舒一口气,那孩子应该是四月九号出狱才对,她闭上眼睛,说:“你出去吧。”   最近的总裁女王有点反常,大概到了生理期,或者是像其他都市白领一样,提前到了更年期。小贾笑着走出了办公室,门一合上,女人就闭上了眼睛,她仰头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敲击着。   那孩子的话真的很少,从她抱着一个篮球搬过来那天就能看出来。才九岁的孩子,加上她是短发,当时以为是小男孩。英气十足的鼻子,眼神清澈锐利,深棕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坚毅,女人想着想着,就用右手盖住了眼睛,继而带着某种愧疚和无所适从的低叹从绣口中吐出。   “啪”得一声,办公室的门又被人大力的推开,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冲了进来,骂道:“言战,你这个狐狸精!竟敢勾引我老公?你说,你们上次出国考察,是不是住在一个房间?”   小贾根本拉不住这个三天两头就来捣乱的市长夫人,他朝外面喊道:“来人,来人!”   寂静的思绪被陌生人打断,言战按了一下室内电话,皱眉道:“保安,把市长夫人请出去。”   “言战,你怕了吧?我来这么多次,你都不敢见我?就说明你心里有鬼!看你那个小三样儿,你都二十九了,还不嫁人,你就是想要破坏别人家庭是不是?”市长夫人红着脸骂道。   “江夫人,我已经致电给您解释过一次,我和您的丈夫,并无丝毫瓜葛。”言战走了过去,对拉着市长夫人的保安说:“你们先松手。”   “谁信啊?你们俩都不说实话!”江夫人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言战,她未施粉黛,丰唇不点自红,还带着一种清纯至极的透明色泽,睫毛纤长,轮廓细腻的面庞上,一双大眼睛水润有神,她不耐烦的样子都透着一种风情。“你……你……呜呜……你勾引了我丈夫,他那个老实人,怎么经得住你这种女人的诱惑?呜呜……”一时间,江夫人低声哭泣起来。   r>  “小贾,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和江夫人说。”言战抚了抚额头,给哭泣的女人倒了一杯热咖啡,她是最见不得女人哭。这些年来,她极力隐藏着自己,可每次只要看到可怜兮兮的女人,她的心就会开个小门。“江夫人,我言战在商场上的信用,是谁都知道的。况且,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没有必要去和江市长搞潜规则。你几次三番这么污蔑我,我之所以忍下来了,不是我心中有愧,而是……我觉得你很可怜。”   江夫人听她这么说,便抬起泪眼看着她,说:“我早就老了,也不漂亮,只能跟着老江,过下半辈子,这几年他当上市长,到处都给他塞小妖精。他都跟我报备,可是……可是……”   “你我都是女人,而且你是已婚的女人,应该比我更懂得男人的心。江市长若然真的不爱你,你死缠难打也没用,倒不如痛快离婚。”言战双腿交叠,点了一根细雪茄,记得那一年也是下暴雨,自己的老爸就是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然后妈妈就跪在大雨里哭,可哭了一夜,老爸还是没有再回来。   她抬头,看到江夫人两眼无神的样子,就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用纸巾擦擦她的脸,说:“江夫人,想好了就行动。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该怎么解决你们的婚姻问题,只不过,你选择迁怒于我,然后转移矛盾。”   江夫人停止了哭泣,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说:“怪不得……他老念着你,你和一般女人不一样。”   “你也和一般女人不一样,你也很特别,你也很有魅力。”言战站了起来,按下室内电话,说:“小贾,送江夫人回去吧。”   “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最近报纸上说,你要和那个获奖导演陈非……结婚,是真的吗?”   “自己的婚姻都一团糟,还关心我的八卦。谢谢你关注我。呵呵……”言战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就是因为这件事,老江才……”江夫人苦笑,跟着保安走了出去。   小贾站在原地,等待一顿数落,没想到言战只是拿起白色的方形钱包,说了一句下次注意点,然后就这么走出了办公室。小贾吓得一身冷汗,抬头看看外面,雨落重云,离下班还有十八分钟,“言总今天早退了?!”他惊讶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半++++++++步++++++++作+++++++品++++++++++   言战坐上车,踩下油门,打开了电台节目,才发现自己今天是提早下班了,倒是托那个失控的江夫人的福,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提早下班。   电台节目   里播放着春意盎然的情歌,言战的开着慢车穿梭在雨里,像游车河一般,她来到了一间叫【就是这里】的面包房,言宅的佣人都放假了,孩子们都喜欢在外面吃,她今晚只好弄点面包红酒,简单的吃一顿。   “言小姐,这款抹茶的芝士球味道很不一样哦,您应该会喜欢。”年轻的店员笑着介绍道。   “是吗?那就来一点吧。”下班之后的言战就没那么紧绷了,但仍旧不会笑,看起来和一般下班后就回家的上班族没什么不同。   “好的,一共两百八十块。”言战东挑西挑,买了一堆的面包、蛋糕、小吃和茶点。   刷卡付账,言战紧了紧米色风衣,跑进了车里。“呼——”她拿出一条干毛巾,轻轻的擦了擦身上的冷雨。拿了一颗抹茶芝士球放进嘴里,小口的咀嚼了一下,她点点头,眉头舒展开。   车缓慢得开过了两条街,言宅近在眼前,雨水婆娑中,她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T恤,拿着一个破黑包的瘦削身影,她低头靠在墙上,冷雨顺着伸出墙的绿色植物滚到了她的脸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跃上心头,言战慌乱间按到了喇叭,原本低着头的顾双城抬起头,向车里的言战看过去。   那双深棕色的眸子还如过去一般清澈坚毅,言战坐在车里,如坠冰窖。    ☆、老姑婆   雨水盖过了从二环路上传过来的喧嚣车声,言战还是坐在车里,盯着从车窗上滚落的一颗又一颗饱满的雨滴,它们悉数化为各种曲线,然后就将那个靠在墙边的孩子模糊掉了。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开始寻找手机。   “放哪儿了?”言战很少出现这么健忘的毛病,当她意识到手机可能是放在办公室里时,心中甚至腾起一股久违的绝望。明明是四月九号才要面对的状况,怎么能不声不响的提前到了三月二十九号?她小心的看向墙边,而此刻的顾双城也看清了车里的女人是谁,她的嘴角又扯起了一个乖戾的浅笑。言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撇开了头,她拿出车钥匙,慌乱间车钥匙也掉进了拐角,当她从拐角里找出钥匙时,顾双城已经站在了车窗外。   “啊!”她忍住了那股恐慌,没有让这声“啊”变成尖叫。   顾双城也没有看清车里的情形,她从白山出来之后,就花了仅剩的三十块钱打车过来,高级住宅区根本就不欢迎她这样的乞丐流民,她也只好翻墙进来等候。不过,倒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言家人是……每靠近车一点,顾双城就能感觉自己沉寂的心脏鼓噪一点,及至近前,她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人畜无害的无辜神情,敲了一下车门,诺诺道:“姑姑,姑姑,是你吗?”   姑姑……言战顿时觉得某些回忆融汇进心里,顾双城是她二哥的女儿,原来该叫言双城才对,只不过,风流成性的二哥不可能只有二嫂一个女人。她跟了二嫂的姓,只姓顾,不姓言。十八岁的少女,却拥有如此的高挑身段,不得不承认,她继承了二哥所有的优点。她故意将指甲□了掌心,刺痛感让她清醒了不少。   “咔噔”言战撑起一把花伞走了出来,一股淡淡的龙舌兰香味传过来,顾双城略感惊讶,这老姑婆的香水万年不变。   “啊,姑姑,真的是你。”顾双城借势要拥抱言战,不出意外的,言战赶紧向后退,高跟鞋卡进了消防井的卡槽里,就这么狼狈的跌在了地上,米白色的风衣染上了污水,精致的脸庞也飞溅了几个污点。“姑姑,你没事吧?”顾双城蹲下来,与言战平视,故作关心的问。   “没事。我在想点公事。”言战别过脸,脚腕崴了,痛感则随着顾双城的注视而加剧。   “公事永远都忙不完的,姑姑,我今天出狱了,以后都不用去白山少管所咯。”顾双城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看到坐在地上浑身湿透了,脏兮兮的如同一只野猫的言战,心情好了一小半。   “我以为是四月九号,还准备那时候去白山接你。”言战恢复了常态,站了起来,却惊讶的发现,   自己只到顾双城的肩膀,她……真的长大了。   “哦,唉,言家上下只有姑姑还记得我,姑姑一直和我最亲了。”顾双城讨好的说,她看到言战蹩脚的站姿,就问:“姑姑,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言战转过头,咬紧嘴唇向前走,她那时候才十岁,不可能记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言战安慰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在雨里。   顾双城站在原地,仰头舔了一下唇角,继而轻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半++++++++步++++++++作+++++++品++++++++++   言宅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满园的高级盆栽和小桥流水,人造假山在烟雨中变成了一个淡色的剪影,一路走过石拱桥,各色雨花石铺成的石子路,两人始终没有说话。   打开大门,言战脱掉了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板上,顾双城见状,也脱掉了磨破的运动鞋,跟在她的身后,原本以为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但当言战从厨房里拿出药酒,再打开整座别墅的灯时,顾双城有了更大的意外,宅子里只有她和脚受伤的言战。   “人都去哪儿了?”顾双城就这么湿淋淋的坐在了沙发上,言战皱眉,她看到顾双城的脏裤子染黑了白色的沙发。   “你爸爸去法国出差了,小赋和……式微还没回来。”言赋是大哥的独子,今年十四岁,而言式微……是二哥和现在的二嫂木云歌的女儿,五年前顾双城被抓进了少管所,就和言式微有了很直接的关系,也是言战这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心病。   “哦。”顾双城盘腿而坐,她指着言战的脚踝说:“要不要我帮你擦药酒?这个我很在行。在少管所的时候,常常受伤,所以……”   “……不用了,你还是原来的房间。东西还和原来一样,你上楼洗个澡休息一下吧?”言战找回了姑姑的口吻,笑着建议道。   “那我可就麻烦了,十三岁能穿的睡衣,现在就不一定能穿了?”顾双城也笑了,她拎着黑包,走到了螺旋的楼梯上,侧头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擦药酒的言战,她只觉得这个老姑婆和五年前根本就没有区别,甚至连皱纹都没有多一条。   三楼左拐,顾双城缓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上面还是挂着那个木牌,上面写着繁体的【双城】二字。“呵~”她嗤笑着推开门,将木牌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把书架上的书本全部都摞起来,全都塞进了床底下。   房间里清清爽爽,只剩下一张靠窗的床铺和一个梳妆台,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她找到了一个古旧的胭脂盒,那是母亲留给她的礼物。她看了一会儿,又将它塞回抽屉。   拧开花洒,任热水冲洗冰凉的身体,顾双城闭上眼睛,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她赤身走了出来,打开衣柜,意外的看到了适合十八岁的她该穿的睡衣,只是那些淡粉色的蕾丝令她恶心,她拿剪刀剪掉了蕾丝,对着镜子看了看,才满意的抿起嘴巴。   衣柜大开,顾双城伸手捡了几件看了看,全都是粉色红色黄色等等明艳的女孩衣服,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女孩,也知道这些衣服都价格不菲,可是一想到言战的手摸过这些,她就恶心得想吐!   “咚咚”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顾双城将弄乱的衣服全都塞进了衣柜里,走过去打开门,言战局促的站在门口,看到顾双城穿着自己给她买的睡衣,一股热流涌进了心里,连耳朵也微红起来,她干笑道:“没想到,还挺合身的。下来吃晚饭吧。”   “抱歉,我现在不饿,反而是很想睡觉。”顾双城斜倚在门边,言战微红的耳朵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在少管所这么多年,就是没想明白,这个有着34D傲人身材的变态,为什么会对她的身体感兴趣,还可耻的付诸了行动?这个老姑婆竟然会对当时还只有十岁的她下手!她胸中涌过一点愤懑,滋生出来的恶心感有增无减。   “好吧。吃的都在厨房里,你晚上要是饿了,自己下楼去拿。”言战转过身,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没有去厨房,而是直接上楼,把自己锁在了主卧里,这五年来,只要她去买衣服,一定会鬼使神差的也给顾双城买一件。   镜子中的女人双颊红透,那双眼睛里有那么明显的欲望,言战捂住脸,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必须把所有秘密都嚼烂。幸亏现在大龄剩女有很多,她身旁就有一大把,不结婚的单身贵族也大有人在,言战也不避讳与男子约会,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平平仄仄   从外部看过去,言宅有点像是上海三四十年代的旧宅子,仿古的屋檐,和彩绘的落地玻璃窗。落雨之后,斑驳的墙壁,和顺着屋檐攀爬的藤蔓都显得格外精神。环绕在宅内的葡萄藤也尽显生气,下了很多天的雨水终于还是停了,在这座城市里,言家的宅子有很多,不过言家的人都知道,只有这栋位于顶级豪宅区的小庄园,才是先逝的言老先生,唯一承认的住宅。那么,居住在主宅的人,也就理所应当的,是言家的骨干。   “嗯……”言战翻过身,一旁的闹铃开始轻响,那是一个音乐盒的闹铃,很轻缓的水晶音色,言战揉了揉鼻梁,这才发现昨晚又是看书看睡着了,她将精装的《瓦尔登湖》小心的放回书架上。“嗯~”又是一个甜腻的鼻音,她穿着剪裁合体的老式雪纺睡裙,长长的白色裙摆遮住了一双玉足,言战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天空照样是阴沉的,但雨水停了,出门也就没那么麻烦。   “言战,早上好。”她对着梳妆台旁的全身镜,笑着对自己说。   时间是早晨六点钟,言战拉开窗帘,然后带着华尔兹的舞步走到了洗手间,牙膏是粉红色的,她轻轻的刷着牙齿,脑子里开始盘算今天的公事。用无泡沫的洗面奶洁面后,她给身体表面干燥的地方抹了点润肤露,接着到巨大的穿衣间,挑了一件没什么特点的商务装。每个清晨都是如此,但当她低头挑选手表的时候,顾双城的脸忽然跃入脑海,一时间,她就发了愣。   ++++++++半++++++++步++++++++作+++++++品++++++++++   白山少管所通常是早晨五点半就得起床,教官会把人分成很多小队,沿着山脉开始奔跑,哨声一声接着一声,教官会喊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顾双城睁开眼睛,看向没有裂痕的天花板,她重重的用手搓了搓脸,坐在了床上,时间正好就是五点半,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戒掉。   “该死!”顾双城在房间里搜寻着,但是没有找到一根烟。“……靠……”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板凳上。   “呼啦”一声,她扯开了窗帘,外面的雨停了,言宅的基本轮廓都很明了的显示出来,她靠在窗边,来这个大宅的时候,顾双城只有九岁。当时她拖着小行李,拿着最喜欢的篮球,站在门口,第一个出来接她的就是言战,二十岁的言战,和大多数年轻女孩一样,穿着高贵的衣服,带着高贵的笑容,一尘不染的如同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顾双城自己也一度这么认为,那时候在众人的排挤下,她还是会   庆幸,最起码姑姑是疼爱自己的,可是……言战终究不过是个衣着光鲜的禽兽而已。   “咚咚”两声细微的敲门声,很显然来者只是在试探,顾双城拉开门,言战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外,笑着说:“今天你刚回来,姑姑推掉了所有活动,陪你出去走走,买点衣服,好不好?”   “不了,姑姑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顾双城面无表情的回应。   “……双城,你好像,和我生疏很多。”言战在心里已经肯定的认为,顾双城压根儿就不记得那件错误透顶的事情。再往深处想了想,顾双城也不过是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她进过少管所,以后的学习工作生活,都还是需要她这个做姑姑的,从旁照顾的。   言战的话令顾双城觉得可笑,但她并没有笑出来,只是又在心底骂了一句恶心。这样子说话的言战,似乎是在抱怨她的不公。顾双城摇摇头,低声说:“怎么会……在言家,我最熟的,只有姑姑你而已啊。”   低头小声说话的顾双城让言战有些心痛,她偷偷去过一次白山少管所,那些犯错的孩子就是在教官的警棍下跪在地上低头认错的。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轻轻的抚上了顾双城的头,满含怜惜的说:“没事儿了,都过去了。以后姑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轻微的触碰令顾双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在了地上,她后退一步,说:“我知道。”   “瞧你的黑眼圈,昨晚休息的不好吗?”言战走进了屋里,干净利落的房间,没有任何旁的东西。   “还不错。”顾双城看到插在橙子上的水果刀,她走过去拔出刀子,看着言战雍容华贵的背影,不知道一刀下去,这个老姑婆会是什么反应?   “我叫人给你再添置点东西,房子空空的,多不好看?”言战转过身,就看到顾双城在切橙子,“空腹吃水果不太好,醒了就一起下去吃早饭吧?”   “谢谢姑姑。”顾双城先一步走出房间,而言战看着她高挑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半++++++++步++++++++作+++++++品++++++++++   早餐桌上静得令人窒息,只有顾双城旁若无人的吃着面包,黄油抹得到处都是,大杯的混合果汁她喝了两杯。吃完了盘中的面包之后,她又对着佣人喊道:“吴妈,我还没吃饱,再来一份牛排,行吗?”   吴妈犯难的看了一眼言战,言战则笑着点点头,说:“吴妈,以后要多给双城准备点。”   “是的。”吴妈离开了餐桌,   她本来是在放假的,没想到被言战一早叫了回来,说什么有重要的事情,难道说这个曾经杀过人的双城小姐,就是那个重要的事情?   “谢谢姑姑。”顾双城暂时先擦了擦嘴,她向来食量大,可就是不长肉,张欣宇就常常在半夜拿蛋糕给她。   “自家人,不要老是说谢谢。”言战宠溺的看着她,一旁的言赋站起来,说:“姑,我吃饱了。去上学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校服,半长的黑发下遮住了一双微挑的眸子,向来看不出什么悲喜,言赋是家里面话最少的男孩。这点,倒是和小时候的顾双城有点像。   “嗯,路上小心。”言战没有抬头,和平时一样这么说。   言赋拿书包的动作微滞,他站起来推门出去,走到了半路上,突然大力的踢开了挡在路中央的石子,石子落入湖中,激起一点水花。   餐桌上只剩下低头切牛排的顾双城,言战也吃完了,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去停车场拿车。牛排切到一半,慵懒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下来,顾双城唇角微扬,大小姐终于起床了。   言式微打着哈欠,昨晚泡吧被几个男生拦了两个多小时,幸亏保镖们眼疾手快,要不然她这个云坞贵族学院的校花,就该名誉扫地了?“唉,吴妈,有没有新鲜的豆浆啊?”她喊了一声,走到了餐桌前。   坐在那里的人,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短靴,和餐厅白色的长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黑色短发下的那双眸子,是言式微的噩梦!她尖叫一声,颤颤巍巍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姐,你怎么了?姑姑没告诉你吗?我提前出狱了。”顾双城吃了一口牛肉,称赞道:“口感不错。”   “谁放你出来的?你越狱的是不是?你给我滚出去!”言式微使劲的捂住胸口,气喘吁吁的说。   “姐,都五年了。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样?”顾双城无奈的擦擦嘴,站起来问:“你妈妈过得好吗?”她指的是自己父亲的现任太太木云歌,应当是很平常的问候,可言式微听见之后就大惊失色,将一干碗碟全都扔在了地上。   “你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一身黑色的顾双城,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肮脏又可怕。   “看来,二妈和你都过得很好啊。”顾双城皱皱眉,看着地上的狼藉,“这下吴妈有得忙了。”   “你……你……你是回来报仇的?是不是?”言式微硬着嗓子问。   “报仇?……哦,我明白了。你……”顾双城走过来,在言式微的耳边轻轻的说:“你终于知道冤枉一个好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替死鬼要是没死成的话,以后可就麻烦了。”   “哼,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再死一万次!”言式微揪着餐布说。   “很好,你很有生气。我可不想玩了几下,老鼠就没气了。”顾双城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餐厅,她刚走出来,里面又爆发出一连串的碎裂声。    ☆、时时刻刻   十点钟敲响,各品牌的策划人都纷纷落座,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所有人都等待着言战最后的决断。小贾发现今天的言战气色很不错,心情也很不错,早晨拿错了咖啡也没有被责罚,真是创世纪般的一天。   “司燃,香水你已经做了十年,你有没有打算,做点别的?”言战已经在白色的题板上作出了评断,品牌部开会的时候都会这么做,一个一个听,再一个一个梳理,大部分情况下,这些才华横溢的策划人只要说到一半,言战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被第一个点名的司燃是个偏胖的三十岁的大龄女青年,她是最貌不出众的策划人。有人曾经传说过,要是司燃减肥,一定是个大美人!不过,该女子一意孤行,办公桌上一般会有十到二十种产自多国的巧克力。司燃耸耸肩,说:“好吧,我知道了。干回老本行,不过边城主宅区的整体规划,要我和那个一身赘肉的方可忠合作,言总,不如您杀了我先?”   “哈哈……”众人指了指同样是一身赘肉的的司燃,都无奈点头,这人没有哪一次是有自觉的!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言战也掩嘴而笑,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她道:“就知道你会这么数落老方,他可是个大龄剩男,很辛苦的。听说最近减了二十斤,看到他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还能看吗?”司燃狐疑的撇撇嘴,打开文件开始认真查看。   “小裴,你的方案还有些漏洞,你知道的,概念不太清晰,很容易招人诟病。”言战对坐在后面的裴一飞说,他是刚进公司的年轻设计师,这次冒险启用的,暂时看起来还是可造之才。   “好的,言总,我会更正过来。”裴一飞笑着回答。   “你知道我什么地方不满意?”言战意外的挑眉。   “……可能对青少年造成不好的导向,例如,同性相恋也是正确的,诸如此类的负面影响。这款产品主要是面对所有年轻人的,不是面对同性恋者的。”裴一飞说。   言战低下头,小声的鼓了一下掌,连连点头。看文件的司燃瞥了一眼言战,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一飞的话真是深得我心。同性恋不能当做是流行趋势,或者炒作的把柄。”言战转开脸,看向微笑的莫清涵,说:“连锁超市的策划,给你过关。不过……希望那些招牌能擦亮一点,即使是在最黑的夜晚,顾客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我们的超市。”   “当然。”莫清涵受宠若惊的点点头,他是个能力中等的品牌推广人,一直在言氏站有一席之地,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就要数言   战的赏识了。   “其他人的策划都很有进步,但是我没看到你们在竭尽全力?”言战变得严肃起来,司燃合上文件夹,看向了收敛笑容,开始进行口头批评的言战。“老实说,不管你们使什么招,带来效益就是好招。别人用过的,你们当然可以再用。别人没用过的,你们大可以大胆的用。别别扭扭的,顾客没吸引过来,自己先脸红了!”   “噗——”司燃嗤笑一声,挨批的策划人纷纷低下头。   “好吧。你们是我最优秀的部下,过去,现在,将来,我都会带着你们打天下。散会。”言战放下题板,让小贾收拾好会议桌上的文件。   “言总。”司燃走了过去,站在言战旁边。   “嗯,什么事?”   “我……”司燃深吸一口气,“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家老太太在花园里又整出来一盆杂交的花朵,开得特别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言战笑着打开电脑,“说不定你们家老太太就是花卉界的袁隆平。”   过了一会儿,言战抬头,发现司燃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就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司燃连忙摇摇头,抱着文件就出去了。小贾已经见到很多次这种类似的欲言又止了,要是言战是个男人的话,那司燃的行为举止,就再好猜不过了。但言战是个女人,司燃那种见到心中偶像,一副崇拜的神情,就完全说不通。还带点看不清的情愫,小贾每次见着,都得感叹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小贾,你现在去办一张信用卡,然后送到我家,给我……侄女顾双城。然后带她去Queen购物,美容,让她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就告诉她姑姑晚上要请她吃饭。”   “好的。不过,您的侄女毕竟是女孩子,而且,说起来,哪里美容购物好,司燃姐可是最熟的。不如,我把信用卡办好之后,就让她去您家?”小贾微笑的建议道。   “那你去帮我拜托司燃吧。”言战低头忙碌起来。   “嘿,司燃大美女!”小贾走到茶水间,看到正在喝奶茶的司燃,笑眯眯的将信用卡送到她手里。   “你干什么?贿赂我?还是你女朋友要订制香水?”司燃不客气的嗔道。   “司燃姐,您可是我的大恩人,多亏了您的那瓶神秘的香水,才让我女朋友答应和我交往。”小贾言辞切切,一番恭维之后,他推推眼镜,说:“呐,这是钥匙。”   “喂,你到底干什么?贾秘书?”司燃搞不明白他药里卖的是什么葫芦?   “这是言总家里的钥匙,她让我去带   她侄女儿逛街,我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您就辛苦一点,带那个小女孩去逛逛美容中心,花销一切都不用您掏腰包。”   “她家里的钥匙?好,好,这忙我一定帮,带小孩我当然会,美容什么的我最熟。”司燃喝光了杯底的奶茶,今天真是幸运日!小贾不解的看着满面春风的司燃,女人啊,就是天生喜欢烧钱的主儿!   ++++++++半++++++++步++++++++作+++++++品++++++++++   顾双城早餐后就进屋睡了一觉,她醒来之时,外面又开始下小雨,皱皱眉头,她抱起枕头,去楼下的客厅里看电视。司燃正巧在这时候开门进来,她看到净身高一米七八的顾双城时,嘴巴里足足能塞下一颗鸭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你……该不会就是双城吧?言总的侄女。”   “我是。你哪位?”顾双城抓起一点爆米花,咯吱咯吱的嚼起来。   “我叫司燃,言总的下属。这是言总让我给你的信用卡,她叫我陪你出去玩玩?”   看了一眼信用卡,顾双城嘴唇微翘,“姑姑可真够细心的。……好吧,我们出去玩。”   “好。”司燃看着换鞋的顾双城,又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说:“言总的家真大,她睡几楼?”   “三楼主卧。”顾双城戴上了鸭舌帽,双手插在口袋里,说:“走吧,司小姐。”   “嗯,吃喝玩乐找我就对了,很多地方我都有VIP卡的。”司燃笑着说。   两人进了美容中心之后,司燃给言战打了个电话,而在得知言战晚上将和她们共进晚餐之时,她笑得合不上嘴,对顾双城说:“晚上言总要请我们吃大餐呢。”   “是么……”顾双城不冷不热的回答。   “双城,我觉得你和言总真是有点像。她基本上,在公司的时候,也酷酷的。很严厉。”   “你在她手下工作了多长时间?”顾双城看到她微胖的脸和腰身,开始以为司燃应该是言战的新宠,她的口味倒是变得奇特了。   “四年多。”司燃回答道。   “你和她睡过?”顾双城不以为意的问,电梯刚好到了12楼,一群花花艳艳的女人挤了进来。   司燃拉着顾双城走出来,说:“就是这一楼,你看,生意很好吧?……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什么。”顾双城拉开了她的手,越是有名声的人,就越怕惹上这种事情。装糊涂是最好的方式,她走在司燃身后,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例如呼吸急促的言战像饿狗一样趴在眼前这   个女人身上,膜拜一样的舔便她的全身上下,包括尿尿的地方。“恶~”   “你怎么了?”司燃听见了一声干呕,急忙转头。   “没事儿,太久没坐过电梯了。有点恶心。”两人各怀心思的走进了装饰华丽的Queen。   ++++++++半++++++++步++++++++作+++++++品++++++++++   晚餐是在一家法国料理店解决的,三个女人围着餐桌,顾双城照样只是敞开肚子吃饭,司燃和言战则说笑个不停,一时说客户的搞笑之处,一时又说竞争对手的拙劣,从谈话中,顾双城完全看出司燃这个女人对言战的仰慕。   言战开车先把喝了不少的司燃送回了家,然后车里只剩下半眯着眼睛的顾双城,言战看了后排堆满的衣物,满意的说:“女孩子就该这样,多买点衣服鞋子香水,好好宠爱自己。”   “嗯。”顾双城点点头,也没再吱声。车在夜色里穿梭,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言战发现顾双城似乎是睡着了,就放慢了车速。   车窗外不断掠过各色的霓虹,言战轻叹一口气,想到会议上被自己否决的裴一飞的策划案,时时刻刻,她都绷着一根神经,让自己离同性恋这三个字远一点,没人怀疑她的性向。时时刻刻……时时刻刻……    ☆、式微,式微,胡不归?   云坞贵族学院基本没有寄宿制的学生,不论有多远,学生们还是会各自回到各自的豪宅。陈管家走过来报备近日来言赋、言式微和顾双城出入情况时,言战头疼的摸摸额头,问:“你的意思是说,式微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三小姐,不是我不说,是式微小姐死也不让我告诉您。”陈管家冷汗层层的低头道。   “你就由着她胡闹?”言战轻笑一声,“二爷不在家,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你该比我清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她给我接回来。一个女孩子三天不回家,传出去,丢了言家的脸面不说,也对她的名声不好。我们言家的孩子,可不比其他人家。”   “姑,你别气了,我看姐可能就是闹脾气。”言赋走下楼,笑着挽住言战的胳膊。   “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话了,连二哥也纵容她。”言战也并不觉得可气,她只是觉得奇怪,言式微可是个娇贵的公主,挑床又挑食,她这三天又是去哪儿了?正想着,大门被推开,一身名牌的木云歌拎着个大红色的真皮包走了进来,见到言战就指责道:“言战,不是我这个二嫂说你,你说,你怎么能让顾双城那个杀人犯住在家里?”   “二嫂,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双城已经出来了,即便她当年犯了错,五年了,她受得罪早就抵清了当初的错。”言战叫言赋上楼去,言赋却摇摇头,木云歌这个女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我不管这些,你赶快让她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个家!”木云歌脱掉大衣,气愤的坐在了沙发上,活像是自己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   “二嫂,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双城是言家的一份子,她的爸爸就是你的丈夫。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你没有权利,赶她离开!”言战这回是真动了怒,言赋见状,赶紧上楼叫顾双城下来。   楼下的恶骂听得顾双城有点头疼,她还是走了下去,原本风风火火的木云歌看到顾双城,更是如星星之火早已燎原,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有脸回来?言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怎么不死在少管所里!”   言赋愣住了,这么恶毒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抬头看过去,顾双城无知无觉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双眼甚至带着某种无辜,细瓷般的肌肤,立体而又带点娃娃状的小脸,就这么绷着。言战笑着走到木云歌面前,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冷声道:“滚出去,言家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你……你……言战……你……竟敢……”木   云歌气得脸色发白,因为言战向来都给她留面子,而且这么多年,她也是有求必应的。   “啪”言战打完了左脸又打了右脸,抱着胳膊道:“作为第三者的你,没资格在这教训双城。作为妻子的你,也不应该对你丈夫的另一个骨肉如此恶毒。双城,是我的家人。”   “好,言战,你胆子不小啊。你等着,等你二哥回来,要你好看!”木云歌拎着包走了出去,一直站在门外听动静的言式微早就吓坏了。   “你还知道回来?”言战抚摸打人的右手手心,指着言式微道:“你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知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吧?”   “姑……我就是去我妈那儿住几天,我……”言式微最害怕看到言战生气,她甚至不害怕自己的父亲摔东西打人,可一旦言战的眸子里燃起怒火,她就不得不瑟瑟发抖了。   言战走了过去,看着低头的言式微,说:“去祠堂跪一夜吧,我管不了你了。不过请你记住,下次若是去你妈那儿,提前和老陈说一声。”   “是,是,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言式微咬咬牙,瞪了顾双城一眼,跟着陈管家向园子最后面的祠堂走去。   “姑……二嫂好像真的很生气。”言赋委婉的说。   “她生气吗?我已经烧焦了。”言战厌恶的转动着手腕,抬头看了顾双城一眼,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站在那儿像个木头一样做什么?”   顾双城没有说话,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合上,她拿起一包烟,坐在阳台上开始抽,嘴角带着一点讥诮。她算是看出来了,言战是在极力弥补她,就像是有恋童癖的变态在行事之后,都会给孩子买个维尼熊。   “太迟了……”顾双城在淡淡的烟雾中,低吟道。   ++++++++半++++++++步++++++++作+++++++品++++++++++   半夜,外面全都是不明的鸟叫和蟋蟀声,言式微哭哭啼啼的跪在祠堂里,抱怨道:“爷爷,您在天之灵,让那个顾双城滚蛋吧,我真是讨厌她,跟个男人一样!一点气质都没有,根本就不配做言家的女儿!”   “姐,我以为罚跪,你会清醒一点的。”言赋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一手还拖着几样点心,淡笑着走进来。   “要死了,你这个小子,吓我做什么!”言式微恶狠狠的扔了一个蒲团过去,“叫你装鬼!”   “别这么暴力。”言赋摇摇头,“吃晚饭吧,已经没人监视了。”   “还有点良心。”言式微喝了   一口红酒,小口的吃起点心。“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提醒你。”   “提醒我?做姐姐的,还要你这个小子提醒?”言式微冷笑一声,但看言赋的脸色,就收住了嘲笑,“说吧,什么提醒?”   “暂时,不要动顾双城。”言赋小声说。   “这不行,她一天在家里,我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当年的杀人案早就结了,她也进去了五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她翻案?”言赋坐在蒲团上,不解的歪头道。   “你……你小子别乱说是,什么翻案?”言式微放下了点心,看着心不在焉的言赋,“你以后是整个言氏的准继承人,说话最好多想想。”   “姑说我太稳重了,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言赋抬起头,“你不觉得,姑对顾双城,有点不一样吗?”   “哼,谁知道那个老女人怎么想的,也许就是看她坐了这么多年牢,给她点补偿咯。”言式微知道言赋也是个狠角色,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但愿如此。”言赋站起来,正要走,言式微问道:“我真不明白,那个老女人怎么还不嫁人?赶紧嫁人吧,难道真要等到人老珠黄了当剩女?”   “我想她是太忙了。”言赋笑了笑,抬腿走了出去。谁也不知道,这个十四岁的男孩早就开始暗地经营公司,他在学业之外全都忙于公务。而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言氏,一半攥在言战手上,一半攥在言齐(言式微的爸爸)手上,二人各据江山,一山容二虎的可能性不太高,这种局面自从言赋的爸爸言忱去世后已经维持了七年,就快要土崩瓦解了吧,言赋看向仍亮着灯的书房。   “咚咚”言战眯起眼睛,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这时候还有谁啊?她打开书房的门,言赋穿着睡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银耳稀饭走进来。   “小赋,这么晚还不睡?……给我的?”言战轻笑,端起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口,“嗯,很好吃。”   “是我做的。”言赋笑着关上门,言战也穿着睡衣,光线完全透视了她的睡衣。   “小赋你真是,将来一定是个好男人!”言战赞道。   “姑,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言赋走到桌前,看到了一个数字报表,是一些账务。   “有点东西要算。”言战把他拉过来,问:“学业怎么样?听你的老师说……”   “姑,我的成绩很一般的。”言赋低头,看到了言战的那双脚,几乎和他这双少年的脚差不多大,白色透明,红色的指甲油更衬出那双脚的玲珑剔透。   “   没关系,我念书的时候,成绩也很不好。只要你努力的话,一定会很快变好的。你才十四岁,小孩子,记忆力很好,没问题。”言战说着鼓励的话,言赋则点点头,从小到大,这种话他听了不下百次,直到最近他才从资料中得知,言战念书的时候,一直是第一名,即便是有一次生病了,还是拿了第一。   “姑……为什么,式微姐姐,那么不喜欢双城姐呢?”言赋问。   “女孩子就是很麻烦的,不知道为什么就闹翻了。好了,谢谢小赋的晚餐,我要继续了。”言战转过身,她们俩当然不可能有好关系。   “……晚安。”言赋站起来,侧头吻了一下言战的左脸颊。   “你……”言战尽量掩饰住不适,冲他挥手道:“晚安,睡个好觉。”   书房的门一关上,言战就走进了洗手间,将刚才被言赋亲到的左脸颊用水冲了几遍。    ☆、三巨头搏击会晤   又到了周五的早晨,小贾筛选了一周以来,对言战来说,比较重要的八卦报道,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进。”言战拿下无边眼镜,最近熬夜熬得太多,眼睛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言总,按照惯例,给您汇报一下本周部分媒体对您的印象。”   “开始吧。”言战双手交叉,点点头。   “本周关于您的报道并不算太多,受关注度比较高的是上次的画廊发布会上您穿的那件及地的民族风手绘裙,听说已经引起名媛们的抢购。”小贾抬头,言战拿起一杯水,亲抿了一口。“除了裙子之外,几家媒体都报道了您参加孤儿院募捐活动的事情,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好评,而且您已经被众多企业家提名为最想娶回家的太太。”   “能不能说一点有实际意义的?”言战戴上眼睛,问道。   “三家银行的行长在电台采访的时候,都提到过您,认为您是非常有公信力的商人。文化界人士也充分肯定了您为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所做的个人努力。”   “如果只是这些,汇报到此为止。”言战不耐烦的摸了摸耳朵。   “……江市长和他的夫人和平离婚,江市长在下月十八要娶新夫人进门,请帖已经送到了您的桌上。您……好像没有拆开来看?”小贾合上了手写本,小心的问。   “恭喜他呀。”言战轻笑,“结婚贺礼我当然会送。”   “言总,虽然这可能逾越了,但是身为您最信任的秘书,我不得不提醒您,您最近和江市长的关系闹得很僵,您在本月内已经拒绝了五次,他的邀约。”小贾身为一个男人,完全能理解温文尔雅的江广平市长为什么要和泼辣的前夫人离婚?母老虎谁喜欢呀。   “有么?我都没注意。”言战拿起一根细雪茄,小贾赶紧走过来,给她点上,讨好的说:“言总,要是江市长结婚,您还不去的话,我看,这以后关系就不好弄了。”   “他应该知道我很忙。”言战看向小贾,“小贾,你是怕他给我使坏?”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要是不和官家打好关系,迟早是要出事的。这是您教给我的道理。”小贾毕恭毕敬的说,他知道总裁女王是有分寸的,只是,禁不住要提醒一下。   “小子,你有点出息了啊。江广平这个人,太好大喜功。他在那位子上坐不长。等着瞧吧。”言战不在意的笑了笑。   ++++++++半++++++++步++++++++作+++++++品++++++++++   地下PUB的音乐暴躁嘈杂,DJ搓盘的动   作有点夸张做作,顾双城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本想打电话再问问到底是几号的包厢?谁知道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就这么抱着她狂吐起来?她一把推开了女孩,“恶心……”她低声骂了几句,女孩的男朋友走过来,拽着她的衣服领子说:“你撞到我女朋友了,道歉!”   这对小情侣很显然是喝得很醉,顾双城懒得回答,左手就生生的掰弯了男孩的胳膊,背着单带包就这么走到了人不太多的过道里,几个坐台小姐纷纷让到一边。   “洗手间在哪儿?”顾双城不耐烦的拉过来一个吓得不轻的小姐,低沉的嗓子问道。   “在……在……里面。”小姐吓得瑟瑟发抖,但是那张俊逸的脸还是让她惊艳到语无伦次。“不如,我带你去?”   “好,你过来。”顾双城走在小姐的后面,扑鼻的香水味和烟味,她轻咳一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一个黄头女孩正在吻一个长发女孩,顾双城皱皱眉,绕开她们,走到隔间里,用水开始冲洗恶心的呕吐物。   她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偌大的洗手间一个人也没有了,连外面吵闹的音乐也听不见,正当她合上隔间的门时,有人不太礼貌的拍了拍她的腰。   “啊!”一声尖叫,不规矩的手被掰向了一边,顾双城习惯性的抬腿一扫,把本欲偷袭的陆子曰掼在了地上。“唉哟,唉哟,是我,是我!”   “陆子曰?”顾双城挑挑眉,“你想死是不是?”   “怎么会呢?”就在顾双城拉他起身的那刹那间,贼心不死的陆子曰再次搏了上去,拳拳都要打到顾双城的脸上了,顾双城却只是浅笑,一掌一掌的推了过去。   “不错,进步了!再来。”顾双城抬腿,在陆子曰的西装上盖了一个脚印。   “咳咳!行了,行了,不来了!我就没赢过,在白山我就打不过你,没想到出来还是打不过!愧为大丈夫。”陆子曰抱拳致歉,洗了洗手。   在白山少管所里面,两人没事就喜欢在沙地里切磋搏击术,陆子曰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了瘦不拉几的顾双城手上,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两位大哥,你们打好了吧?”穿着超短裙的陈果走进来,吓死人的烟熏妆让顾双城不忍再看,她拍了拍陆子曰的肩膀,说:“你老婆最近的风格,变了很多。”   “死相!顾双城,你损不损呐你?哎呀,老公,你的脸没事儿吧,这西装可是很贵的!”陈果心疼的轻抚陆子曰的脸,“亲爱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顾双城那种非人类打交道,很可怕的~”   陆子曰、陈果、顾双城,传说中的白山三巨头就这么窝   在厕所里讲话,虽然这厕所有点大,但还是给人不祥的预感。陈果非常相信风水,她皱皱眉,拉着陆子曰和顾双城,尖声说:“帅哥美女们,两位祖师爷来了?都出来,跳裸舞欢迎他们!”   “不是吧……”陆子曰刚下班,连工作装都没有脱,看到那群五颜六色的年轻人类,他抹了一把汗。   “什么?”顾双城赶紧脱身,进了包厢之后就躲在安全距离之外,捞起一瓶香槟,大口喝起来。   陆子曰从混乱的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白衬衫和一条短裤,他叼着一根烟,坐在顾双城身边,道:“你倒是挺能见机行事。”   “还可以。”顾双城打开小电视,里面正好播得是赛马节目。   “最近怎么样?”陆子曰按下一个按钮,他们坐的这个沙发周围顿时升起两扇弧形玻璃,外面的声音全被挡住了。   “新发明啊,这个。”顾双城敲敲玻璃,惊讶的说。   “双城,你这身衣服,要上万吧?”陆子曰打量了一番,“我说,你该不会是被什么人包养了吧?”   “呵呵。”顾双城开始抽烟,陆子曰狐疑的问:“哎,不对,你抢银行了?还是敲诈勒索了?”   顾双城耸耸肩,说:“我现在可是合法公民。”   “你出来就应该来找我和果果,又去犯事儿,小心再进去。”陆子曰正经八百的说。   “行了,行了,陆博士。家里人给买的。”顾双城打开开关,让陈果也走了进来。   “就你秘密多!”陈果嫣然一笑,看到陆子曰的样子,笑道:“亲爱的,你真性感。”   “谢谢老婆大人夸奖。”陆子曰将陈果搂在怀里,对顾双城说:“你要工作吗?我给你安排安排,老爸给了我一间小公司。”   “暂时不用。钱够花。”顾双城看着亲密无限的二人,问:“子曰,跟果果她妈提亲了吗?”   “提了。不过她老妈说了,要考察我一段时间。她在国外拍戏,下个月才回来。”陈果的妈妈陈露,着名影星,世界各地跑,就陈果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陈果进白山少管所的时候,她来过很多次,每次都引来不少狗仔队围观。   “好事近。”顾双城又喝了一杯香槟,陈果见状,就问:“欣宇那丫头,你出来那天,哭了吧?”   “她哭不哭关我什么事?”顾双城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只要提到她,就连带的提到张欣宇那丫头?   “我说你不会出来就忘了人家吧?那丫头可是真……”   “恶心……”顾双城觉得嗓子有点冒烟的感觉,“我是女的,她也是女   的,你们也是变态?喜欢看我和她搞在一起?我把她当妹妹而已。”   “咳咳咳!”陆子曰摸摸陈果的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早就告诉你,她是个直的。就是爷们儿了点而已。”他拿起一杯红酒,对顾双城说:“恭喜你获得新生,也恭喜我们,能在今后芝麻开花,节节高!”   陈果也只好微笑着碰杯,在白山那会儿,谁都知道张欣宇是顾双城的女朋友。怎么刚出来,就都变了?她开始为张欣宇感到遗憾。也许陆子曰说得对,同性恋这种东西,只是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产生的。异性恋才是主流,幸好她和陆子曰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江市长的盛大婚礼   江广平的婚礼成了本月的热点话题,言战在自己邮箱里看到关于婚礼的筹备报道也就算了,媒体们喜欢用或冷或热的语气调侃,她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坐在家里的餐桌上,看到手边的报纸也大段大段的描述,她就有点嫌烦了。   “姑,你怎么了?”言赋察觉到言战重重的放下了报纸,“看到了什么不利于你的报道吗?”   “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胆子?”言式微拿起报纸,“哦,是江市长的婚礼耶。”   “言赋小朋友,你对于本市市长江广平如此盛大的婚礼,有何看法?请言简意赅的陈述你自己的观点。”言战喝了一口牛奶,学着记者的口吻,笑着问。   “我吗?嗯,有点太过奢华,媒体和网络宣传都太夸张,我可不信市长能租下整个蕾丝半岛,只为了两天的婚宴?”言赋严肃的作答,平时言战也很喜欢在餐桌上玩问答游戏,言赋通常都积极的发言,言式微会意,放下报纸,笑着说:“言式微答记者问。我认为,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奢华一点,夸张一点,浪费一点,没什么的。回答完毕。”   言战听完两个小家伙的回答,又看向一直低头吃东西的顾双城,问:“双城,你觉得呢?”   “……”顾双城吃完一份牛排,推开了盘子,说:“无所谓,不关我的事。”说完就站起来走出了餐厅,言式微见状,就责备道:“姑,你看,你看,她一点礼貌都不懂。”   “我也吃好了。”言战也走出了餐厅,言式微和言赋对看一眼,言式微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言赋问。   “哈哈,你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个江市长和那个老女人有一腿,不过没想到,娶了新太太,没有娶她。我估计,她正郁闷着呢。”言式微将道听途说的事情说了一遍,言赋听完之后,面色沉静下来,他问:“这么说,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去参加江市长婚礼的原因?”   “当然。去了还不伤心死,被人白玩了,呵呵……”言式微张嘴吃了一颗葡萄,言赋猛的站起来,说:“你怎么和你妈一样,口无遮拦。”   “你!我只是在说事实。”言式微可不觉得自己像母亲,她乖巧的样子,可从来没和家里的长辈在正面起过什么冲突。   ++++++++半++++++++步++++++++作+++++++品++++++++++   “双城,我能进来吗?”言战站在了半掩的门外,看到窝在阳台上,边抽烟边翻杂志的顾双城,轻声的问。   “进来吧。”顾双城没有抬头,言战走到近   前,发现她正在一本武器装备的杂志。   “你喜欢看这些?”言战坐在她的对面,笑着问。   顾双城点点头,算作是回答,但仍旧没有抬头。言战无法,只好冷着嗓子说:“双城,你回家也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想过,要真正融入这个家?”   “没有。”顾双城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把言战的心抛入了湖底,一路下沉,找不到方向。   “你还在……恨我吗?其实,我当初已经竭尽全力了,那已经是法官最好的判决。”   “我知道。”顾双城合上杂志,灭掉了烟头。“姑姑,你到底要说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们的思维模式,世界观价值观,我都很尊重。双城,姑姑希望你能尽快的融入这个家,融入社会,与人交往,开拓自己的视野?”   “所以呢?”顾双城扬扬眉,言战看着眼前充满生命力的一张脸,略显不耐烦的盯着她,在她清泉般的眸子里,正印着自己的脸,思维顿时开始打岔,她突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戒烟吧。”言战看到那些烟盒,不是吴妈收拾的时候告诉她,她都无法相信,顾双城每天要两包烟。   “不行。我不是烟鬼,但我喜欢抽烟。”这个老姑婆又开始管束自己的生活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女孩子该多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她可不会像个小孩一样,再任由她摆弄。   言战摇摇头,扶着额头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找工作。”   “好啊,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安排的。”言战总算找到了话题,颇为欣喜的凝视着顾双城,一盆兰花摆在她们之间。   言战的眼睛很大,这点顾双城早就知道,她只是很好奇,经过这么多年商场的磨砺,她的眼睛还是和初见时差不多,甚至像是被过滤了的蒸馏水,就这么盯着她的眸子看,直到她发现言战开始脸红了。   “姑姑,你的脸好红。”   “是么,好像最近化妆品有点过敏。”言战连忙伸手逗弄兰花,拍拍它的花萼,“这兰花开的真好。”   “对了,姑姑,我刚刚接到朋友的电话,她叫我去参加江市长的婚礼,可能要去蕾丝半岛两天。她叫我陪她去。”想到陈果软磨硬泡的本领,顾双城为之胆寒,真是被她骚扰怕了。   “她?……是谁?我认识你的朋友吗?”言战问道,在她看来,顾双城几乎就是足不出户的宅女,哪来的朋友?   “在白山少管所认识的,和我同龄。陈果,她妈妈是演员陈露。”   “陈露的女儿,我认识陈露,说起她   女儿,我也见过几面的。”言战想了一会儿,就说:“那倒也好,反正我也正要去参加江市长的婚礼呢。”   “嗯,那刚好可以一起去。”顾双城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翻杂志,她急于找一把枪来玩玩。   言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刻拿出了一个小的短途旅行箱,将该带的日用品装好,便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一件淡紫色的手工长裙被扔在了一边,“不行,太老气了。”   打开第二层柜子,全是一些颜色较为鲜艳的衣裙,拿起一套香奈儿的透视装,“嗯……不行,太露了。”   拉开第三层柜子,几件皮质的短裙翘起头,“这个……太年轻了……”   推开一扇小门,她将前几年差点扔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一的翻找,她干脆站在原地混搭了几件,一直忙到外面天黑,总算是把衣服都找齐了。   她站在镜子前,将搭配好的衣服都试了一边,才满意的放进了旅行箱里。“还缺什么呢……”她又跑到了更大的本身镜前,盯着自己的脸,观察着皮肤的状况,“你得争气,千万不能冒出来包啊,痘啊?”   “铃铃铃~”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言战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旅行箱上,问:“哪位?”   “我……请问,是言总吗?我是小贾。”小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裁女王殿下什么时候,如此欢欣雀跃的说过话?   “有什么事?”言战捏捏咽喉,“快说。”   “哦,您不是早就说不去参加江市长的婚礼吗?所以那天我就给您安排了其他行程,就是去两块地皮考察一下,路途有点远,所以我就……”   “谁说不去?江市长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去呢?”言战在手机这头抿嘴,蕾丝半岛她去过不止一次,想到可以和双城相处两天,没来由的,即便是讨厌的江广平,她也忽然觉得他其实是个挺可爱的小老头儿。“我和双城一起去,在蕾丝呆两天。这两天,你可以放假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江市长应该也很高兴……”小贾还没说完,就发现手机早就挂了。“怪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不是坚决不去吗?”小贾听司燃说过,言总的对这个叫双城的侄女格外重视,小贾盘算了一下,看来以后得巴结巴结。   作者有话要说:某战口是心非,奸商本质哇~ ☆、半岛之行   蕾丝半岛是城市最小的一个半岛,在地图上,它甚至只是一个点,这两年因为旅游而逐渐被人们所熟知,但大多数情况下,它是用来接待特殊来宾的。油轮停在了岛边的小码头上,一个高挑的“年轻男子”一跃而下,利落的短发,随着海风微微飘动,英挺的鼻子是侧脸最亮眼的部分,江广平伸头看了看,“年轻男子”也朝他看了看,他被这“男孩”的一双棕眸所震惊,俊朗的男孩他看得太多,倒是没见过眸子如此坚定的。   “江市长,言总的秘书贾先生说,她就是这趟船。”市长秘书看到江广平心急的样子,就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怎么还没下来?”江广平向码头走去,能让他亲自去接的,只有言战了。   “双城,搭把手。”陈果戴好帽子,翘起手说:“拉一把?没眼力见儿的家伙。”   “好的。”顾双城是第一个下船的,她撇撇嘴,还是陆子曰有办法,能把这么八婆的陈果收入五指山。她看了一眼提着裙角的言战,说:“手给我。”   “嗯。”言战耳际的红晕稍纵即逝,顾双城拉着她,将她牵了出来,陈果拿着拍立得“咔嚓”了一张,赞道:“哈哈,这张晒网上,一准红。假王子和真公主的牵手。”   “果果真会开玩笑。”言战也笑了,她看到正走向这边,西装笔挺的江广平,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招手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道:“恭喜,恭喜,江市长。”   “来了就好,一路辛苦了吧?快进去吧,这天太阳大,小心晒黑了。”江广平笑得合不拢嘴,“言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江某的婚礼,是江某此生最大的荣幸。”   “言重了,言重了。这是陈果,陈大影后的女儿,来代替她妈妈参加的您的婚礼。”   “陈小姐你好,感谢光临,荣幸之至。”江广平看向眯着眼睛的“年轻男孩”,“这位公子,不知道是哪家的?”   “哈哈……双城你没救了,谁叫你整天都穿得跟黑社会一样?你看,连江市长都以为你是个男人!哈哈……”陈果挽着言战的胳膊,嘴巴都快笑歪了。   江广平惊讶的上下打量着,“这身高,这穿着,真看不出来……是哪家的千金?”   “她是我侄女儿,您叫她双城就好。”   “江市长你好。”顾双城伸手过去,江广平略微握了一下,她的手心也有老茧,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模糊性别。   “你好,你好。走吧,都进去吧。”   蕾丝半岛上只有一家大型的酒店,这次江市长的婚礼,来得人太多,言战她们三人就住在了一间套房内,傍晚过后,顾双城就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的看球赛。   “嘘——”陈果敷着面膜,将正要去和顾双城说话的言战拉了回来,口齿不清的说   :“别……果去,她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看球赛。”   “好。”言战拉住陈果,说:“我们好好聊聊吧。”   “嗯……”陈果敷了二十分钟的面膜,洗净之后,就趴到了床上,问:“言战姑姑,我们聊什么?”   “……呃,我是很想知道,我们双城,在少管所的时候,有没有受人欺负?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噗——”顾双城那身手,要招人欺负,谁有那个胆?但是看到言战那关心的模样,陈果恶作剧心里作祟,她重重的点头,说:“遭人欺负是常有的,你想啊,少管所那种地方,全都是地痞流氓,像我,还有我男朋友子曰,是被欺负得最惨的,双城就不用说了,你看她多瘦。你看,她特别能吃是不是?那是让人饿的,现在出来了,当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什么……她,从来都没和我说过。我每次问她,她都说还好的。”言战低下头,心里一紧。   “你肯定了解她呀,双城那么好面子,肯定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给人欺负了对不对……”陈果见她黯然神伤的样子,感觉玩笑过分了,就补救道:“不过她都出来了,您以后一定要好好疼她,这样,那些倒霉事儿她就很快能忘掉了。”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言战觉得鼻子一酸,少管所实在不是她能控制的地方,唉,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本来的好心情破坏光了,一夜都没合眼。   ++++++++半++++++++步++++++++作+++++++品++++++++++   翌日,海滨,江广平和年轻的新夫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举行了婚礼,牧师一字一句的念完了誓词之后,两人的我愿意都答得十分干脆。陈果站在原地,边鼓掌起哄边观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地方的顾双城,“喂,你盯哪儿呢?你看市长的新夫人,混血美女!前|凸|后|翘,瞧瞧你,要哪儿没哪儿?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前|凸|后|翘?我看她的前面,都没有我姑姑大。”顾双城质疑的回答,视线一直追随着被一群男人围住的言战,她穿着低胸的短裙,沟壑尽显,一双长腿更是在阳光下闪出了某种妖冶的光圈。   “不会吧,应该比你姑姑大吧?”陈果最近正在丰胸,她仔细的对比了二人,坚定的说:“还是江夫人的大。”   “不可能,她那个明显是BRA造成的错觉,我姑姑的更大一点……”   “你又知道什么?你自己都一马平川,你摸过?”陈果不想理她,也开始向一些相熟的朋友打招呼。   “好像……”顾双城看看自己的双手,“……摸过……”那应该还是小时候,老姑婆很喜欢把她抱在腿上,然后开始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文件。夏天的时   候,她在家都不穿Bra,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什么呀!”顾双城发现自己的思维正在向怪异的方向回旋,她大口喝了一口红酒,再看向言战那边时,言战已经不见了。“人呢?”   ++++++++半++++++++步++++++++作+++++++品++++++++++   椰子树下,海风阵阵,言战抚了抚鬓角,看向一身休闲西装的言赋,意外的问:“小赋,你可真是长大了,我都没认出来?怎么来了,也不和姑姑说一声。”   “我以为,你不会来参加。”言赋刚才看到言战的裸背时,差点没认出来,今日的言战有点浓妆艳抹的味道。“姑,你今天的妆……”   言战摸摸脸,问:“怎么了?很难看。昨晚没睡好,黑眼圈,痘痘都冒了出来,真是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   “姑,你不用勉强自己来。”言赋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他要继承言氏,第一个要扫清的障碍不是言齐,而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太深不可测了。   “勉强什么呀,你这孩子,既然来了,我就给你多介绍一些叔叔阿姨,以后在商场上,你都会碰到他们的,走。”言战拉着言赋的手,言赋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在心里开始评估,这份关怀里,究竟有几分可以相信的真心?根据他得到的各种资料显示,言战的手里,不仅仅有言氏一半的江山,还有很多海外的资产。   “来,小赋,这位的大同金业的霍启森霍老板,这是我侄子,将来咱们言家的顶梁柱。”言战高兴的开始介绍,她早就希望话少的言赋能多来参加类似的聚会,按照言家的传统,男性子嗣十六岁开始介入家族事务,也就是说,还有两年,这个温室中的孩子就要独当一面了。   “你好。”霍启森看了一眼言赋,说:“有这么能干的姑姑,小子,你可真有福气。”   “当然,我也一直很庆幸。”   “这孩子将来应该很出色,他很像你大哥。”霍启森对笑着言战说,看到言战的肩带滑向一边,正想伸手替她拉好,却看到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从言战身后伸出来,快他几秒,将那调皮的肩带拉回了原位,不至于走光。   “双城姐,你也来了?”言赋笑着跟她打招呼,顾双城没有应答,她不客气的打量了霍启森一眼,对言战说:“姑姑,你过来一下。”   “这是我侄女……”言战还没说完,顾双城就自己伸出了手,握上了霍启森的手,说:“你好,我叫顾双城。我知道你,听说霍先生在去年的X—Cross设计大赛中荣获第二,就业余选手的角度来说,你真是给了第一名的警察处长的儿子罗迪一个很大的难堪。”   “喔哦,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你好,我是霍   启森,你也喜欢射击吗?”顾双城站在了霍启森和言战中间,完全把言战给遮了过去。   “是的。虽然我很想跟霍先生讨教一下射击方面的知识,但是我现在有点话要和我姑姑说,借她几分钟,Excuse me.”她拉起言战的手,转身离开了四周都是男人的角落。   “她姓顾?”霍启森难以理解的喝了一口酒,尽管只是不足一分钟的对视,他也看出了顾双城眸子里谨慎的敌意。   “是的,您也知道,我的二叔喜欢到处播种。”言赋喝了一口酒,看向两人离开的背影。   “顾,双,城,我想若干年后,她会变得比你姑姑还有压迫感,言家的女人,真是个个都不能惹。”霍启森耸耸肩,也许这个酷爱射击的丫头,是将他看成对手了吧?“有空可得跟她较量一下。”   ++++++++半++++++++步++++++++作+++++++品++++++++++   “嘶,双城,放手啊,你弄疼我了。”言战差点摔倒,两人来到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她摇摇摆摆的,终于站稳了。“……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有。什么话也没有!”顾双城冷静的转身说道,瞄了一眼她这身暴露的服装,“你为什么穿这件衣服?能遮住什么?我可看不出来,它有什么设计感?”   “谁说的,这是巴黎定制的。很好看,不是吗?”言战一向对自己的穿衣品味很有自信,她自己检查了一番。   “很好看,不如裸奔吧?”顾双城沉淀了一下思绪,看向悠悠的海面,“你回去换一套衣服,我看了一上午,现场所有女人,就数你这一套衣服最难看。”   “是不是那些女人在你面前说的?她们向来都喜欢诋毁我的穿着。”这是顾双城出狱以来,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小孩子,难免会为别人的话而……   “什么女人,哪里有什么女人?我就是觉得,你……”顾双城转过头,海风忽然吹起,单薄的蕾丝裙摆吹起来,她恰巧看到了纯白色的内裤,和上面的一些图案,“你……你回去换一套衣服,海风这么大,吹起来,什么都看见了。那些男人都在看你走光。”   “有吗?”言战干脆掀起裙子,说“你看,打底内裤都穿了三个,没事儿的。我们回去吧。”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双城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言战一时没站稳,就这么倒在了顾双城怀里,两人顺着沙滩滚了两圈。   “……”言战唉哟了一声,她又崴到脚了,支撑着想从顾双城身上爬起来,“没压到你吧,你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顾双城可以明确的了解到,她的结论是对的!老姑婆的前面真材实料,比那个江夫人绝对   要大!她愣了两秒,抖抖身上的沙,低头说:“不换也没关系,陈果说的,你这样穿,是在给那些男人吃豆腐。”   “双城,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吃我的豆腐。”言战就势坐在了沙滩上,顾双城也安静下来,她和她并排坐着,大约十几分钟后,之前的不和谐全都给海风吹走了。   “回去吧。”言战建议道。   “嗯。”顾双城扶起一瘸一拐的言战,慢慢的向前走,沙滩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四只脚印。    ☆、夜宴失色   八道烟花涌入黑色的天幕,绚丽的色彩顿时让整个蕾丝半岛变成了一座烟火之城,烟花仿佛永远不会坠落,渐进二十分钟的烟花礼,众人的喝彩一阵高过一阵。在最后一秒,广袤的夜空洒下了最通俗易懂的一箭穿两心,末了是【Love Forever】两个英文单词。   “哇哦!太浪漫了~”陈果的数码相机闪个不停,“不错,不错,没想到江市长也能想出这么浪漫的主意。”   “嗯,很美。”言战随着众人一起鼓掌,新郎新娘也各自手上拿着香槟走了进来,说:“谢谢各位的光临,希望大家,都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喝交杯酒啦,江市长!”众人起哄道,言战看着新娘的那身纯白色婚纱,还有那幸福的媚眼,轻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顾双城无聊的问。   “没什么。”言战这几年参加过不少次婚礼,朴素的,浓重的,华丽的,奢侈的,应有尽有,每当她看到美丽的新娘时,她都在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穿上,也许,永远不可能了吧……   “言总,我和夫人敬你一杯。”江广平走了过来,满面红光的说。   “谢谢,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言战仰头喝光了一杯酒,“祝福你们。”   “这位就是言战,言总?你好,我常在财富杂志看到你。”新夫人惊讶的说。   “是,我是言战。”言战开始和好奇心很重的新娘交谈,而顾双城则再次比较了一下两人的前面,不过,这新娘子也着实聒噪,她捂住耳朵,赶紧向人群中的陈果走去。   “陈果,你怎么还在拍?”顾双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陈果赶紧将数码相机扔给她,说:“我老公来了,帮我收着。”   “陆子曰,喂,眼花了吧?他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会议吗?”顾双城凭借着优越的身高,向她跑去的方向搜索了一番,陆子曰一身小礼服,眉开眼笑的搂住陈果,还冲顾双城打了个招呼。   “肉麻的一对。”顾双城摇摇头,拿起一杯鸡尾酒,霍启森走了过来,提醒道:“这个鸡尾酒我建议你不要喝,喝完之后会不醒人事。”   “谢谢。”顾双城仰头一口喝完了,“waiter,再来一杯!”   “哈哈,顾双城,你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我。”霍启森一脸探究的看着她,“只可惜你是个女孩子。”   “哦?这么说,霍先生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俊逸的长相,被人指责有点娘娘腔?呵呵~”顾双城不以为意的继续喝手上那杯有点苦的鸡尾酒,觥筹交错之中,她再次看向和新娘子聊天   的言战,两人坐在桌前相谈甚欢。   “哈哈,确实有这样的尴尬桥段。”霍启森也看了言战一眼,“我和姑姑认识很多年了,她可从来没和我说过,她有这么一个个性十足的侄女。”   “宝贝当然应该藏起来。”顾双城不想多说,她走到了言赋身边,问:“式微大小姐怎么没来?”   “她不想来。”言赋回答道,他还没有顾双城高,成长期的他和一般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真遗憾……”两人谈话间,舞会已经开始了,顾双城随着众人走进了室内大厅,在大厅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该站在这里的言战,理论上说,她的脚擦完药酒之后,已经可以走动了。“言赋,看见姑姑了没有?”   “她不是在你身边吗?”言赋也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言战的影子。   “我出去找她。”正在和众人说话的新郎官江广平也看向这边,他招来自己的秘书,在他耳边小声说:“别让那个小鬼把事情弄砸了,看着她。”   ++++++++半++++++++++++++++步+++++++++++++++++++作++++++++++++++品++++++++++   “姑姑……姑姑?”顾双城走到了椰子树下的桌边,看到言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姑姑?”   “嗯?”言战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面前的人也模糊不清,她隐约知道是顾双城,就靠在了她怀里,“双城……扶我回去……”   “那个八婆给你灌酒了吧?”顾双城抬起她的脸,双颊绯红,但嘴唇发白。“走,回去休息吧。”   “顾小姐,由我来吧。舞会已经开始了,您就先进去吧。”一名女侍者笑着走过来。   “由你来?那我长这双手是干什么的?让开。”顾双城不耐烦的将侍者推开,这时一个娇笑的声音走过来,顾双城一闻那个香水味就是那个混血新娘,她头疼的皱皱眉头。   “都是我不好,我还以为言总是海量呢,没想到几杯下肚就倒了。”她冲女侍者使了个眼色,“顾小姐,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这里的招待素质特别好,会安全的把她送到房间的。”   “你是今天的新娘吧?”顾双城打横抱起言战,怀疑的问。   “当然。”   “那你还不快点进去,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那可是你的婚宴,你还在这儿关心一个醉酒的宾客?”顾双城在少管所的时候就已经见惯这招了,绝对有阴谋。   “小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把言战交给这个招待,你的账   户会多出一笔巨款。I Promise.当然,如果你坚持的话……”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顾双城故作害怕的向后退了两步,问:“请问,现在叫救命,有用吗?”   “没用。”新娘子摇摇头,从室内大厅传来了巨大的音乐声。   “ok.I know it!”顾双城抱紧言战,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欠我的,记住。”   “啪”的一声,面前桌子就被掀翻了,开局胜利!但是顾双城毕竟抱着一个人,而对方的人却越来越多,轻敌的男人们开始下狠手,顾双城手上挨了一刀,但他们明显被嘱咐过不能伤到言战。打斗中,言战的衣服不甚划烂多处,顾双城心急如焚,打倒一批又一批,这要到猴年马月?正此时,陆子曰一腿连踹了两个男人!   “半路杀出个陆子曰!”顾双城将言战交给一旁吃着冰激凌甜筒的陈果,说:“护着她!”   “嗯,开打,开打,我要纪实的。”陈果抱住言战,将冰激凌放在她嘴边,问:“要不要吃冰激凌?不吃啊?我吃啦!”接着就拿数码相机开始拍摄,新娘子见状,赶紧拨打电话,没一会儿,他们四人就被团团围住。谁能想到来喝市长的喜酒,也会碰到这种事情?   “老公,他们人多欺负人少!”陈果痛斥。   “陆公子,陈小姐,你们只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就好,我们绝不会伤你。过了今晚,大家都安心。”新娘子显然已经不耐烦,她身后的两名打手抽出手枪,顾双城和陆子曰互看一眼,停下了打斗。   “很好,顾小姐,谢谢你的合作。”新娘子正要去拉言战,一个戴黑帽子的妇人冲了过来,将一杯黑乎乎的东西灌到了言战的嘴里,新娘子没注意,被推到了一边。   “言小姐,你快醒过来?是我家那个不要脸的老头子啊……你快醒过来……”妇人情绪十分激动,顾双城和陆子曰均被迫蹲在了地上,四把枪同时对准了他们两个人。   “黄脸婆,你凑什么热闹?!”新娘子一连骂了很多句英文,顾双城看向双眼紧闭的言战,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唱得哪出?“滚一边去!你都和他离婚了,管那么多闲事?怎么着,嫌赡养费不够?”   “你这个狐狸精!你们这是在犯法!”妇人大声的指责道。   “我年轻漂亮,又有高学历,你呢,只是个洗衣做饭的糟糠妻,江广平和我逍遥的时候,你还在家里苦苦等着呢!”新娘子给了眼前这位前任江夫人一巴掌,江夫人也不示弱,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你们俩就是一对狗男女,说我是他前妻,我都嫌丢脸!”   “这是怎么   了?燕萍,你怎么在这儿?”江广平听到秘书的汇报之后,赶紧尿遁出来,看到打得稀巴烂桌子,大惊失色,“叫你们办点事情,怎么就把这砸成这样?”   “别叫我的名字!江广平,我算是看透你了,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你就是个伪君子!出轨也就算了,人家言小姐是好人,你竟然……”前江夫人愤慨的说。   “恭喜苏燕萍小姐,终于找到自己的人生的方向。”言战掩嘴而笑,从苏燕萍的怀里站起来,睁开眼睛问:“这什么东西,好苦?”   “是解药,这个下三滥给你下了迷药,准备要……”   “要和我洞房是吧?”言战低下头,找了一块干净点的桌布,擦了擦嘴,和身上的污迹,“和我洞房不用费这么大周折,我醒着呢,更有意思,江广平,你过来吻我啊?”   不经意间的点名让江广平的背后惊出了一身汗,他支支吾吾的,倒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言……言战,我……不是……”   “过来吻我,我不动,你想就地上|我,我也没意见,反正你有枪,我不会反抗的。”言战找到了一块干净点的桌布,在草地上铺好,然后张开双腿,指了指自己两腿之间,说:“来吧。”   现场一阵又一阵的海风吹过,陆子曰和陈果这对鸳鸯抱在一起,早就吓傻了。顾双城紧盯着言战的一举一动,她的双眼带着讥笑,还故意将双腿拉大,双手枕在手臂下面。顾双城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她突然觉得有点口感舌燥。言战还是很悠闲,她望着天空,顾双城眸子窜起一簇又一簇的火焰,在静静的海风中,又随着波澜起伏的裙摆,渐渐的熄灭。   “言战!你不能侮辱我的爱情!我爱你啊,这么多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言战,我爱你,爱到……即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我也想要得到你。”江广平跪在原地,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苏燕萍和新娘子也吓傻了,包括刚才打斗的黑衣男人们,都纷纷放松了警戒。   “真是感人肺腑。”言战见他迟迟没动静,叹了一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盯着跪在地上的江广平,缓缓的再次站起来,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整张脸立刻变得冷硬起来。熟悉的言战终于回来了,顾双城深出一口气,还是这样的言战比较能令人接受。   言战看了顾双城一眼,顾双城会意的撂倒了一个男子,抢到了一把枪,凌空扔给了言战。“嗑叱”言战将枪头对准了江广平的头,然后又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把西餐用的叉子直挺挺的插到了他的手心,鲜血顺着手心流淌下来,江广平哀叫一声,悲戚的看着言战。“江市长,我可以   肯定的告诉您,您的政治生涯到此结束。”   话刚落音,连夜赶来的小贾就拿着一个风衣急匆匆赶过来,焦急的问:“言总,您没事儿吧?是苏小姐叫我过来的。那帮人一直拦着我,把我打了一顿。言总,您没事吧?”   言战转过身,套上了风衣,把手上沾血的黑蕾丝手套脱了下来,扔在了一片狼藉里,她没有转头看任何人,就在小贾的询问声中向跳舞的室内大厅走去。   “……她……她……她还要干什么?”陈果不解的问。   陆子曰感叹的摇摇头,“这年头的女人,真是狠。”   “老公,她去大厅干什么?”   “她是去跳舞。”顾双城笑着站起来,也跟了上去。    ☆、蝶蜕   外面下了一场太阳雨,宽大的校舍里显得更加寂静,从翘起的檐角缓慢的滑落刚刚从天而降的雨滴,一颗又一颗,带着光的温度和明亮,坠落在阳台上,顾双城靠在阳台边,看着在操场上打排球的女孩子们,一声又一声的吆喝,白色的圆球就这么抛上抛下。   “这边!”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没听懂队友的指示,用力过猛,排球就这么向顾双城袭过来。“喂,楼上的,小心点!”部分女孩尖叫起来,以为这次一定会砸伤人。   “喔哦!”在楼下的惊讶声中,顾双城不费力的扣住了排球,然后手腕微一弯曲,圆球按照一个缓慢的优美曲线,再次回到了体育场上。众人再次回望时,站在阳台边的人早就不见了。扎马尾的女孩踮起脚尖张望起来,她不好意思的说:“应该没砸到吧?看起来,是个运动健将呢?新生?”   “我看到她的脸了,好……好帅啊,反正,帅女一个!”女孩们开始起哄。   “那是教学楼耶,她站在那里做什么?”扎马尾的女孩抱着排球,略思考了一下,就将排球仍给了队友,一路小跑,走进了教学楼。   “那王校长,我们双城以后就拜托你了。这孩子话少,来云坞念书也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毕竟她才十八岁,寄读两年,看看能不能考大学?”言战放下茶杯,把一直站在外面的顾双城叫了进来。   王校长看到顾双城的个头,惊讶道:“女孩子长这么高的倒是少见,本来云坞是不接受……像顾双城同学这样有特殊情况的学生,但是呢,既然是言总您开口了,当然万事好说。”   “多谢您。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你的。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还小,为了她以后更好的发展,我也只能拜托您了。”言战说了半天,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虽说云坞有言氏的控股,可还不是任言战为所欲为的。再说,言战也不想让今后顾双城的学业,受到什么闲言碎语的影响。“来,双城,过来,叫声王校长。”   “王校长,你好。我是顾双城,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我会努力学习的。”顾双城忍住笑,给这位老大妈鞠了一躬。   “好好,没事儿,以后有什么学习上的不便,随时来找我。呵呵。”   “妈,刚才站在窗边的人是谁啊?”扎马尾的女孩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拉住王校长问。   “哦,这位就是王校长的千金王紫嫣,紫嫣,不认识我了?”言战向顾双城介绍道。   “言阿姨,好久不想,紫嫣很想你。”王紫嫣抱了抱言战,“她是……”   “我侄女顾双城,以后在云坞读书,你可要多照顾她。她比较少言寡语。”言战说。   “……她,很漂亮啊。”王紫嫣冲顾双城点点头,顾双城也点点头,   但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半++++++++++++++++步+++++++++++++++++++作++++++++++++++品++++++++++   和王校长又寒暄了几句,办好了入学手续之后,顾双城走在言战的身后,王紫嫣走在最前面,三人慢慢的走下楼。   “言阿姨,双城是不是打球很厉害啊?刚才我们的排球砸到了窗那边,她一下子就接住了?”王紫嫣挽着言战的胳膊,笑着问。   “排球我不知道,双城的篮球打得很好。”言战回答。   当事人顾双城手插在口袋里,没有所做回答,低着头专心的下楼,她不知道言战为什么要送她来无聊的贵族学院念书,也对坐在课堂上听人说大道理没兴趣,不过,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了。从蕾丝半岛回来之后,言战一度很忙碌,等到有一天早上,她在餐桌上看见她时,桌上的报纸已经登载了【江市长畏罪潜逃,新婚妻子跳海自杀】的头版头条。   不知不觉走到了操场上,那群女孩子看到言战,都兴奋的围了过来。   “言阿姨,我妈妈说她非常喜欢那款您快递过去的Fireworks香水,她可是每天都要喷一喷,还跟我炫耀说是市面上没有的。”一头卷发的女孩叫林动,是C.R工作室总监MISS林的女儿,长得非常可爱,言战摸摸她的脸,说:“好吧,下次我也快递给你一瓶市面上买不到的香水。”   “谢谢,言阿姨!”林动和一帮女孩子就把言战给围住了,王紫嫣走过来,将排球扔给了站在一边的顾双城,说:“要不要打一局?”   顾双城把球扔还给她,说:“我不会打排球。”   嗓音低沉,甚至有点沙哑,但让人觉得温暖质朴,王紫嫣灵机一动,说:“我推荐你去做我们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吧?你的声音挺好听的。”   “我不会播音。”顾双城看了一眼在女孩堆里如鱼得水的言战,她想,要是王校长允许,应该让那个女人进来读书,这么多清纯可人的女孩,她肯定是喜欢的不得了。   “你真是奇怪的人。”王紫嫣摇摇头,冲言战喊道:“言阿姨,陪我们打一场排球吧?像以前那样?”   “好啊!谁怕谁?”言战去不远的体育室换了一套排球衣,出来的时候,白色的背心,白色的短裤,手上还套着白色的护腕,换上运动鞋的她又比顾双城矮了一截,只好抬头问她:“双城,要试试吗?”   顾双城摇头,她可不想跟这个老姑婆一起发疯。她坐在大树下面的休息台上,说:“你们打吧?”   哨声一过,全场雷动,铁丝篮外开始聚集一些男生,他们也开始摇旗呐喊。   “给我!”言战喊了一声   ,原本觉得无趣的顾双城抬头看过去,运动中的言战,丝毫不输给这些花季少女,每一次跳跃,都很像是等待飞跃沧海的蝴蝶,当脑海里闪现这个画面的时候,顾双城鄙夷的撇了撇嘴,这干净的形容用在一个变态身上,也未免太言过其实。   “这边!”言战笑着站在了前排,开始担当主攻的角色。眼看言战那一队就快赢了,排球再次叛变,弹跳到了发呆的顾双城脚下。   王紫嫣喘息的跑过来,对顾双城说:“你姑姑可真厉害,每次都赢!你来帮帮我们队吧?”   “……好!”顾双城将包放在一边,对言战笑了笑,说:“姑姑,小心咯!”   一连串的反击迅速的拉回了比分,顾双城很快融入了王紫嫣这个队的节奏,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轻松的打败了原本气焰嚣张的言战队,最后言战摇摇头,说:“不打了,都七个回合了,我体力跟不上了……”她蹲在网那边,孩子气的坐在地上,抱着排球喘息道。   “姑姑,我叫你小心了。”顾双城也蹲在了网边,看到有气无力的言战,心里滋生出一种难言的快感,太阳雨过后,阳光再次从枝头倾泻下来,一束阳光打在了排球网上,分割了顾双城和言战的距离,就像是一条无形的警戒线,无言的横亘在二人之间。   “双城,姑姑小时候呢,经常听我妈妈说,蝴蝶在破茧而出之后,都会留下一副丑陋的空壳。”言战笑着看向顾双城,隔着一格一格网状围栏,“你啊,就是提早从那个壳里面跑了出来,和她们一样……”她指了指在休息的女孩子们,“你那么年轻张扬,可你听说过哪个早产儿生龙活虎过?生物老师在小学的时候就说过,有蝉蜕,那蝴蝶的那个空壳,你可以叫它蝶蜕。”   “蝶蜕?”顾双城扬起眉毛,不解的看向言战。   “找回你的蝶蜕,然后再钻进去一次,等待,等待,再等待,接着像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样,从那副丑陋的空壳里破茧而出,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美丽的蝴蝶。”   “这就是你要我来云坞的原因?”顾双城低下头,问。   “呵呵,我们双城就是聪明。来,再来一局,一局定胜负!我非赢不可!”言战从地上起来,撂下了狠话。   顾双城轻蔑一笑,说:“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后一局,言战拼劲了全力,可还是输给了顾双城,她看着这个孩子在操场中尽情跳跃的样子,看到最后她们那一队胜利之后,她自动去拥抱其他人的样子,在心里轻轻的说,我亲爱的小蝴蝶,你一定会飞得又高又远,然后掠过沧海桑田,幸福永远。    ☆、她忙她也忙   江广平下马之后,新上任的市长叫季东来,报纸上写得明明白白,紫气东来,是个好兆头,各界也对这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季东来抱有很高的期望,言战对此还处在观望的态度。新市长开始熟悉的自己的地盘,言战倒是没想到,季东来的第一站就来到了言氏在城市的北郊刚刚落成的【Move Studio】,那是言战去年联合各大慈善机构各大演艺人协会,花了比小钱建造出来的一个设计师“集中营”,专门给那些还未成名但实力强劲的年轻设计师用来做工作室的。目前入住的人之中,室内设计师比较多。   “言总,到了。”小贾把披肩拿给她,又连忙下车,打开车门,给她撑起了一把遮阳伞。“言总,您慢点,今儿太阳很大。”   “嗯。”言战穿得是平常上班时的商务装,她认为剪彩的时候穿裙子不是明智之举,十之□会有几个高挑的模特儿在那儿杵着,她不想自找没趣。   主仆二人正说话,一个朗笑声传过来,言战转头,从一辆小轿车里走出来一个一米八七左右的男人,笔挺的西装,浑身都有股军人的气质,而从小轿车的令一侧,一脸笑意的霍启森也冲言战招了招手。   小贾见状,走上前,在言战的耳边小声说:“这位就是新任市场季东来,四十三岁,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从政之后,口碑一直很不错,所以才有幸被调到我们市。”   “嗯。”言战冲霍启森笑了笑,又对季东来说:“我说是谁这么大笑声,惊天动地的,不就是咱们的季市长吗?你好。”   “言总,你好。百闻不如一见。”季东来的肤色偏黑,连手也是黑色的,霍启森看到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说:“瞧,东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黑白分明。”   “大老爷们儿就该这样,难道像你那样?”季东来看着言战,说:“我和启森是老朋友了。”   “看得出来。”言战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便走了进去,原本小贾是走在言战身边的,但一进大厅,他这个身无几两肉的秘书就被挤到了边上,季东来和霍启森分别站在言战的左右手,远远看过去,倒像是两个推不动的门神。   “言总,你好,你可终于来了,就等你呢。”司仪巧话说了一箩筐,言战拿起剪刀,干脆的剪了下去,说:“欢迎大家入拙Move Studio】,希望这里能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灵感,谢谢。”   “阿森,这个女人,比你说的要难相处。”季东来也参与了剪彩,他下台后就走到了霍启森身边,皱眉道。   “呵呵,东来,是兄弟我才告诉你,想在这座城市呆下   去,你必须得和她搞好关系。否则,你进入不了交际圈。”霍启森说完就笑着走到了言战身边,说:“言总,我这个兄弟可是刚来,您可得多照顾。”   “当然。”言战撂下两个字,拿起一个汤匙,在红酒杯边敲了两下,全场立即安静下来,她笑着说:“今天是【Move Studio】落成的的好日子,季市长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足见季市长对所有年轻设计师的重视,来,大家,一起,敬季市长一杯!”   语毕,季东来赚到了他来这座城市的第一阵蓬勃掌声。   “呵呵,言总,你那个小侄女儿最近怎么没见着?”霍启森想到了久未露面的顾双城,不经意的问。   “你说式微吗?”言战反问。   “不是,是顾双城。”   “……她入学了,非常忙,要跟上进度的话,她每晚都悬梁刺股。”言战手上的动作不自然的停滞了一下,“霍总,对我的小侄女儿?很感兴趣?”   “她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老实说,我的手受了点伤,医生建议我最好不要再练射击,我想找个徒弟。本来是打算收了关门男弟子的,不过,我觉得她很有天分。”霍启森遗憾的转动了一下手腕,“我的老母亲也警告过我,没办法,最近都没再去射击场。”   “双城对射击确实很感兴趣,她常看那些杂志。找个机会,我和她说说。”言战看了霍启森一眼,“双城今年才十八岁,霍总,她还是个孩子。”   “你想哪儿去了?我可不是借机靠近小女孩的怪叔叔。”   “哈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言战拿了一杯酒给霍启森,说:“我是说她还是个孩子,让她去拿枪,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这就是你对射击的偏见了,它不过是一项运动。是射靶子,不是杀人。”霍启森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又叹气道:“我也一大把年纪了,是该找个女朋友了。不过言总放心,我只把双城当徒弟看。”   “你就别再曲解我的意思了,你的为人我很清楚。就像所有女人说的那样,你是个好男人。”言战知道,随着顾双城逐渐长大,会有更多的男人围在她身边,她甚至想过,将来要给双城挑一个最好的男人,只是霍启森无意间的询问,还是让她的心头松动了一下,宴会很热闹,但是,她的心,就不知不觉的空出了一大块。   霍启森听到她的赞美,脸上满是笑容,能得到言战的称赞,无异于一种官方式的权威肯定。   ++++++++半++++++++++++++++步++++++++++++++++++   +作++++++++++++++品++++++++++   “这道函数题谁会做?”男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兴致勃勃的讲了一翻,台下的学生们鸦雀无声,听懂的人没几个。“很简单的,按照我这个例子的解法,逆向思维,就能解出来。”   打瞌睡的同学们清醒过来,大家互看一眼还是没什么反应。坐在中间位置的顾双城也揉了揉眼睛,还没睡醒的样子。   “哎?我们叫新来的顾双城同学,试一试吧?”男老师笑着建议道。   顾双城没有反应的坐在那里,她被编在了王紫嫣和林动她们这一班,平时上课下课回家,学生生活要比在少管所劳动时,轻松太多。她也开始犯懒,由其是在听英语课和语文课的时候。王紫嫣瞧她还没睡醒的样子,就扔了块橡皮过去,提醒道:“双城!”   “怎么了?”顾双城站了起来,全班都看向了她,林动“噗嗤”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在林动看来,长得好看又真的很有能力的人,她只见到过言战这么一个。本以为顾双城是个特别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只能说,顾双城和言战的差别巨大。   “这位新同学,都是高三,大家都累,可是,你不能总是在课堂上睡觉啊?”男教师走过来,其他同学看到迷你男教师的身高和顾双城的身高造成的悬殊,又是一阵轻笑。这个班女孩子多,男教师微抬头看了一下顾双城,把粉笔放在她的手上,说:“顾双城同学,上去试试看吧?”   “……好。”顾双城抓着短发,抱臂看着黑板上的例子,接着站在黑板空白的一侧,开始计算题目,没一会儿,她又打了个哈欠,说:“老师,解出来了。是四分之一。”   “哎呀,不错,不错。没想到顾同学,还是很有数学天分的。”男教师看看班级里的女孩子,说:“你们班呐,女孩子多,男孩子少。不少女孩子呢,数学都比较差。”   “喔哦!”女孩子们齐声嘘气,林动对顾双城刮目相看起来,但是接下来的英语课和语文课的提问,顾双城都是哑口无言状,班上不少人认为这是顾双城在耍酷。   课间十分钟,顾双城正躲在屋顶抽烟,林动走了过来,看到她跟个老大爷一样,缩在拐角里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真寒碜,像个劳改犯一样!”   “谢您夸奖,我还真是。”顾双城站起来,言战把她分在云坞的东校区,言式微在西校区。两人现在不仅在家里,在学校,也极少碰面,这多少令无聊的顾双城更加无聊。   “喂,有烟吗?给我一根。”林动的卷发在微风中有   些蓬松,香水味传了过来,顾双城递了根烟过去,问:“这香水,是我姑姑送给你的吧?”   “是啊,你闻出来了?好闻吧?”林动走近了一步,靠在顾双城旁边。   屋顶的时光没有多久,上课的铃声传了过来,林动拉住要走的顾双城,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可不会保证,我保守秘密。”顾双城觉得这个林动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她,但似乎没有恶意。   “我是个拉拉,我喜欢言战。”林动看着顾双城的眼睛,轻声说。   “拉拉?……什么意思?”顾双城不解的问。   “就是女同性恋的意思。”林动没救的看着她。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是同性恋不关我的事。”   林动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说:“我妈也知道我是拉拉,她和言战是好朋友,言战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对她一见钟情。后来,见面的次数多了,她对我也很好。”   上课铃又响过了一阵,顾双城拉开林动的手,说:“我得回去上课了。”   “顾双城,你帮帮我?”   “帮你什么?”顾双城不耐烦的转过身,以警告的口吻说:“言战那种人,你最好别惹她。你对她了解多少?你才多大……”   “我不管这些,我知道我喜欢她。这种……这种……”林动扔掉了烟蒂,“这种感情已经折磨了我三年了。你是她侄女,而且,她很重视你。你可以帮我。”   林动的情绪有些微的失控,蓄满泪意的双眼眼看就要痛哭流涕,顾双城真不明白现在的社会是怎么了?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变态的女人,也有人喜欢?   “帮你什么?快说。”   “就一晚,抱抱她也好。我再过几天就要出国了……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林动还是哭了出来,她用祈求的眼光看着顾双城。   “不行。她又不是任我摆布的娃娃。”顾双城别过脸去,干净的学校里也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求求你。这个周日,你把她带到我家,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喝酒聊天。我在她酒里下点药,就一晚。”林动跪在了地上,整座校舍安静下来,各个班级都开始上课了。   “你就这么想和她睡?她是不是勾引你了,还是怎么着……”顾双城不知道胸中的那团无名火是从哪儿来的,林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   “就一晚。”林动的嗓子哑了,又重复了一遍。“双城,你可怜可怜我……”   “这是变态,你知不知道?”顾双城不想多说什么,她把空掉的烟盒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   飞快的下楼去了。林动盯着顾双城的背影,无助的说:“你不帮我,我只有自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个请求,大家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吧。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作者是那颗葱…… ☆、动手   客厅里的顾双城正在看双语教学节目,她在少管所的时候,也经常被迫看这个台,看得入神了,连言战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都不知道。   “双城?”言战看她认真的样子,脸上泛起欣慰的微笑。   “啊?……姑姑,你站在我身后,也不说话?”顾双城还在想林动所说的话,已经过去两天了,她好像忘记了之前说得那些。   “没吓到你吧?”言战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了沙发上,“这个双语教学节目不错的,以前,我也常常看。”   “嗯……姑姑,最近林动,有没有打电话给你?”顾双城低头翻了一下英文卷子,装作不经意的问。   “那孩子没有啊,你们学业那么忙。”   “那就好。……啊,我是说,她要出国了,心情不太好,有点情绪不稳定。”顾双城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她干脆卷起一堆卷子,说:“我上楼去了。”   “好,你早点休息吧。”言战点点头,开始调台。   电视节目也没什么好看的,言战捏了捏脖子,正准备上楼去,手机却响了,“喂?”   “是言阿姨吗?”林动问道。   “是,林动吧,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言战打了个哈欠,“早点休息吧。”   “言阿姨……唔嗯……”林动哭了起来,在电话那头说:“我妈妈今晚不在家,我好害怕,不敢睡觉……言阿姨,你能过来陪我吗?”   “怎么了啊?别哭啊……”电话那头哭声不止,“好好好,你别哭,我马上过来。”   在言战眼中,林动也是个很讨喜的孩子,甜甜的乖乖女,有时候有点小淘气,记得她妈妈每次说起她时,都带着点无奈。成长期的女孩子是风云莫变的,言战换了套衣服,到停车场取了车。   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接起来,还是林动凄凄惨惨的哭声,言战苦笑的说:“言阿姨是没长翅膀,要不然这会儿早就飞过去了。再等几分钟,在路上,马上就到。真是个孩子……”   “好……我等你……”林动立马抹干眼泪,将一颗药剂放进一杯茶水中,她安静的坐在沙发边等着,好不容易这个晚上她的妈妈不回来。   顾双城在床上翻了个身,她打开台灯,已经快十一点了,思考了很久,还是应该和言战说一声吧,最起码要是林动那个丫头做出了什么事情,她也可以预防一下。   “顾双城,你是吃饱了撑的吗?言战她也是个变态,她们变态对变态,你多管什么闲事!”她又自己骂了自己一顿,坐在窗边抽了一根烟,“睡觉睡觉!”她用被子裹住了自己,渐渐的沉入了   梦乡。   第二天,阳光洒在了脸上,言战缓缓地睁开眼睛,她习惯性的去摸闹钟,刺眼的阳光告诉她,现在已经不早了,难道昨晚没有定时吗?   “言战,早安。”林动靠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说。   “早……瞧阿姨这记性,昨晚是陪你睡的,你不怕了吧……”言战头疼的皱皱眉,发现自己的手就是动不了,她睁大眼睛,才发现双手被纱巾捆在了铁床上。“……林动……”   “嗯,我在这里啊。”林动掀开被子,言战这才发现,自己和她都没穿衣服。“林动,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你这孩子在玩什么?”   “言战,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林动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满眼情动。   “……林动,听阿姨说话,看着我的眼睛。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那是一种错觉而已,可能是你觉得阿姨对你好,你才……”   “不是的!不是的!是那种喜欢,我分得出来。……言战,我早就希望,有一天我醒过来,能看到你睡在我身边。”   “林动,放开我。别惹阿姨发火。”言战非常不喜欢被人控制住的感觉,她会迅速的怒火中烧,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   “哈!”林动坐在了言战身上,腰肢动了动,“呵呵,你瞧,我们贴得多近。”   “……”言战只感觉到自己的下|身被轻轻撞了一下,带着很明显的意味。她很多年没有和年轻女孩如此贴近了,尽管此刻身处险境,可这似乎更会刺激出某种难忍的快感。   “……林动,阿姨就快要和那个很有才华的青年导演陈非订婚了,你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情。阿姨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快下来吧,别闹了。”言战向后退了退,林动不予理会,她扬扬眉,“陈非不过是看上了你的钱,他根本不爱你。”   “不是你说的那样。”扑在她身上的林动浑身发热,她们赤|裸的身体靠在一起,言战别过头,“快放开。”   “阿姨害羞了,耳朵也红了,这里也红了……”林动张口咬住了她胸|口的樱|桃,轻轻的吮|吸起来。“嗯……言战……你好甜……”   “你……”言战只好等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用腿紧紧的夹住了她,“会痛,忍着点。”   “啊!”林动还没发觉情况,就已经被言战一头撞晕了。   “……感谢上帝。”言战拼劲全力,终于把纱巾给解了,她摸了摸自己撞出一个大包的额头,“毁容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林动,走到衣柜那里,找了一套睡衣给她穿上。言战对于林动的喜欢是一点先知都没   有,那帮年轻的小姑娘,都和她关系不错,在心里,她还是很感谢林动的这份喜欢。但她还是个孩子,而她,并不能给她什么。   “再见。”言战穿好衣服,走出了卧室,她下楼的时候,林动的妈妈也刚好回来,“hi,Miss 林。”   “言总,你怎么在这儿?”Miss 林摇摇头,“肯定又是林动那个丫头……”   “是啊,她说她一个人睡觉害怕,就叫我来陪陪她。”言战不在意的说。   “你的额头?”Miss 林是很开通的人,她赶紧去拿药水,说:“我看你也别替那丫头开脱,她是不是,冒犯了言总?”   “哪儿能啊?不小心撞的。”言战想了一下,“林动是个好孩子,怕是受到了什么误导。你还是多劝劝她吧。”   “这个死丫头!我回头一定说她。言总,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这孩子就废了……我也说了很多遍,你说,这么多优秀的男孩子喜欢她,她偏偏……”Miss林适可而止的说了几句,观察着言战的神色,问:“是不是很难理解?女人,也会喜欢女人?”   “我对这些也不是很看重。但是,我这个要订婚的人,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言战在额头上抹完了药膏,“倒是挺滑稽的。”   Miss林也点点头,“她起初和我这么说的时候,我根本无法理解,只当她是胡闹。”   “无论如何,大错没有铸成,一切都来得及。听双城说,她要出国了?”   “是。把她送出去几年,让她更独立一点。”Miss林惋惜的说。   “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周三的飞机。”   “那到时候,我要是有空,就过去送送她。”言战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   ++++++++半++++++++++++++++步+++++++++++++++++++作++++++++++++++品++++++++++   顾双城早晨下来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言战,餐桌边只坐着言赋和言式微。   “喂,姑姑呢?”顾双城问言赋道。   “不知道。”言赋喝了一口紫菜汤,汤匙碰到了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姐,你知道姑去哪儿了吗?”   言式微假笑一声,“姑是这个家的老大,她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去哪儿过夜,就去哪儿过夜。我们这些小字辈,别没事瞎掺合。”   “你是什么意思?”顾双城忽然觉得食难下咽,喉咙哽着什么东西似的,像言战那种变态,只要林动稍微主   动一点,两个人肯定就……   “你们都不知道?没搞错吧?喂,姓顾的,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们云坞的学生,一点风吹草动都听不到?”言式微一早就化了妆,眼睛这么看过去,有点妖里妖气的。   “言大小姐,说话能不这么绕弯吗?”顾双城不耐烦的开始吃早饭,她也是进了云坞才知道,真是到处都是八婆!   “姑不是要和那个陈非订婚吗?现在该处于,那个什么,热恋期吧?”言式微笑成了一朵花,老姑婆嫁人之后,言家就是她说了算,到时候她甚至能把自己的妈妈接过来。   “啪”言赋的勺子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两截,吴妈赶紧走过来捡起,又给言赋换了一个勺子,“我以为,那不过是报纸的八卦?”言赋擦擦嘴,问道。   “她都二十九了,也是时候结婚生子了。”言式微说道。   “我吃饱了。”顾双城霍得站起来,挎上书包就走了出去。   “哐”得一声,门被大力的摔上,门那边的顾双城突然涌起一股要砸碎玻璃窗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字,情何以堪…… ☆、惑   生物老师是个斯斯文文的青年讲师,大家都叫他MR.Big,这是顾双城第二次听这位大先生讲课,大弦嘈嘈听不清,小弦切切全英文,其他人听得倒是很起劲,顾双城抿起嘴,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桌前。   “……你怎么了?”王紫嫣是洞察八方的班长,班主任早就吩咐过了,班上的学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一一向她汇报。高三的学习压力都很重,王紫嫣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个顾双城,刚来的时候很沉敛的一个人,可最近,稍微有点小波动,可归类于适应期的不适反应。顾双城耸耸肩,她看向靠窗那边林动的座位,空空如也,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出现了。   “哦……你,是不是担心林动啊?”王紫嫣见状,轻声问。   “没有。”顾双城的食指搭在唇间,大先生开始讲男女的生理构造,班上的男生开始起哄。她抬头,看到了颜色鲜艳的详尽的□图。“老师?”她举起手来,做出提问的谦恭状。   大先生对这个新来的学生印象深刻,竹竿一样的杵在哪儿,即便是在戈壁滩,也留下一个直挺挺的影子,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他还误以为是体育保送生。   “……哦,顾双城同学,请问,你有什么要提问的?”大先生知道自己是生物老师,这堂课又是专讲特殊部位的,这群少男少女一定要问几个令人捧腹的问题。   “男人和男人是可以发生那种关系的,这个我见过。”在白山的时候,新来的男少年犯,只要模样俊俏一点,都会被亵玩一通,顾双城自己也旁观过,除了恶心,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班上的男生一片唏嘘,女孩子们都开始仰视她,能这么直接的提问?顾双城还是第一个。“男人和女人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很好奇,两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甚至……”顾双城又看了一眼林动的空座位,林动连床都下不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双城同学,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大先生本着教师的责任,将教室的门关了起来,走到学生中间,“同学们,处于青春期的你们,当然会对很多事情好奇。顾双城同学的提问,恰巧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男人和男人之间,那叫GAY,女人和女人之间,叫Lesbian。也有些人,是男女皆可,也就是双性恋。无论是哪种爱恋,只要它是发自两个人内心的真爱,都值得被珍惜和肯定。至于说亲密的方式,我无法给出正确的解答。”   “老师,女孩子和女孩子,只能互相摸一摸吧?”一个男孩红着脸问。   大先生不想多说,他走回课堂上,说:“我是个典型的异性恋,家有妻儿,年轻那会儿也会纳闷这些事情。等你们都结婚了,   什么都懂了。毕竟,我说得如何绘声绘色,只有亲身实践,才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我这可不是在诱导大家,只是想对你们说,日子还长着呢,多琢磨琢磨学习的事情,别被这些事情困扰住了,没那个必要。顾双城同学,你知道了吗?”   “不太明白。不过,我不同意老师的观点,同性恋都是变态,恶心,下作!”顾双城坐了下来,继续听课,也不顾周遭人受惊的眼光。   大先生但笑不语,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讲课。王紫嫣轻咳一声,扔了一个小纸条过去,顾双城打开小纸条,里面写着公正的小楷【放学后,我们谈谈。】   ++++++++半++++++++++++++++步+++++++++++++++++++作++++++++++++++品++++++++++   小贾推开办公室的门,乐呵呵的将一份法文报纸呈上,说:“言总,您又上了头版。”言战撇了一眼,说:“这份报纸我喜欢,排版很用心。”   “那我替您收着,您……头上的伤?”小贾关切的问,就因为额头上的包,两个重要的活动被临时取消。   “有时候会疼。”言战看向落地窗外的车辆,问:“最近,关于我和陈非的报道,是不是少了很多?”   “陈导演去九寨沟取景,有些日子没见媒体了。当然,曝光率就下降了。”   “小贾,联系几家相熟的媒体,放出点消息,就说我要和陈非订婚了。”言战痛定思痛,陈非是唯一一个让她能压抑住排斥的男性,他就是一根稳赚不赔的救命稻草,言战必须要抓住这根稻草。结婚,生子,和言家的每一个女人一样,绝对不能越轨,言战有信心,她知道,只要自己执意如此,生活,就会……看起来很美。“好了,你出去吧,记住,要让人觉得这次的消息,是确实无误的,但是,不要说,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我明白。”小贾笑着转过身,女人嘛,就应该相夫教子。   门轻轻的合上之后,言战浑身有瞬间的脱力,话一出口,就不能收回,一言九鼎是她在商界的风格。那双水润的眸子有很长时间的呆滞,她拿起打火机,歪着头点了一根细雪茄。“言战,你要是希望她好,也希望你自己好,就这么办。”她转过身,低声对自己说,接着和平时那样,投入到永无止尽的工作中。   司燃自从上次在言战面前喝醉酒之后,就一直鲜少在公司露面,潜心和那个瘦了二十斤的大龄剩男方可忠作边城住宅区的整体规划,还开始联络以前的小工作室,准备做室内的承包。她今天有点事情回大厦,在茶水间看到哼歌的小贾,就问:“什么事情这么乐?”   “司燃姐,好久没见到你了。这   事儿是秘密,我小声告诉你。”小贾趴在她耳朵上,说:“言总要和陈非订婚了……”   “啪”的一声,司燃手上的薰衣草口味奶茶跌到了地上,“……言总,让你发表官方的通告了?”司燃立刻蹲在地上,收拾了一下碎裂的杯子。   “你也惊讶是吧?今天言总亲口说的,不过,我看言总是不好意思,先让我告知一二,这样陈非听到了,就该亲自上门求婚了。哈哈……言总,毕竟还是女人嘛。”小贾肯定,等总裁女王结了婚,脾气就会比现在好的多。   “对不起,我还有事,去忙了。”司燃捂着脸,就这么跑出了大厦,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喃喃的说:“她要结婚了……她要结婚了……她要结婚了……”这几年,司燃见惯了关于言战的各种绯闻男友,直到有一次陈非来公司,她看到二人坐在办公室里说话的样子,她其实早就知道,陈非,也许就是言战的命运之子。只是……司燃多年的暗恋,在这个平淡无奇的黄昏,竟,毫无预警的,消泯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看到罂粟花,很兴奋。 ☆、予人玫瑰   周三。天气晴朗,雨天终已过去。   连续几个清晨,顾双城没有在餐桌上看到言战,言战也没有在餐桌上看见顾双城。   吃早餐的时间。久未碰面的二人都惊讶于对方的出现,言式微看到两个一起走到桌边的人,不由笑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几个世纪没见面?”   “对啊,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恐龙还到处跑呢。”言战笑了一下,粉化了一些尴尬。   言赋拉动了一下座椅,说:“姑,坐。”   “嗯,谢谢。小赋真乖。”言战坐了下来,顾双城也坐了下来,大家开始进餐,勺子碰到碗,筷子夹到炒萝卜丝,汤包的水在戳弄下流了出来。“小笼包的味道不错。”   “姑,是我建议吴妈做的。”言式微笑道。   “式微也乖。”言战低头,顾双城没有碰小笼包,还是照常切她的牛排,一下比一下用力。   饭毕,吴妈过来收拾东西,还拿来了几分报纸。言赋第一个把报纸拿过来,说:“这些八卦报纸,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多了,你不懂欣赏。”言式微拿过来,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言战和陈非的订婚消息,她哼了一下,说:“确实挺八卦的。”   “听说,狗仔队的消息,十之八九是真的。”顾双城拿过报纸,丢在一边,看向言战。“自己姑姑的订婚,竟然要通过报纸来了解?何必呢?”   “你们都看到了?”言战略显害羞的低下头,“陈非还在九寨沟为下一部电影取景,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姑……你真的要和那个青年导演,订婚吗?”言赋压着嗓子问。   言战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说:“他是个特别的人。等他回来,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姑,我很喜欢陈非的,虽然……他只是个还不太出名的导演?我去查查他都导了哪些片子?未来的姑父。呵呵。”言式微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拉着言赋说:“走了,走了,今天我们一辆车吧,我那个司机请假了。”   餐厅里安静极了,顾双城站了起来,走到言战身边,她还不能撕破她肮脏虚伪的面具,于是只好硬邦邦的说:“恭喜你。”   “谢谢。”言战坐在原地,听着顾双城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半++++++++++++++++步+++++++++++++++++++作++++++++++++++品++++++++++   班主任突然造访,正在早读的大家都停下了鬼哭狼嚎,班主任站在讲堂上,说:“今天是周三,我们最喜欢的林动同学要出国了,老师希望大家能乘坐校车,去机场送送她。”   “怪不得,她都没来上课,手机也关了……”王紫嫣顿时觉得很伤感,她和林动是球场上的对   手,也时常拌嘴,不过,感情依然很好。   “什么?林大美女要出国,怎么会这样!”一些爱慕她的男生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出了教室,顾双城走在王紫嫣的身后,王紫嫣回头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和林动认识才几天?”顾双城反问,她对林动和言战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不好奇了,言战这么快宣布订婚的消息,哼,足见她不过就是个衣冠禽兽,擅长玩弄人。   校车行驶的不快也不慢,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大家都到了机场,好几个男生凑钱到机场附近的花店买了花,班主任也没多说什么。   进了机场之后,林动和她的妈妈正站在登记入口排队,她看到这么多同学来送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在看到男生手中的鲜花时,更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们一个飞吻。   “我出国之后,大家可以在网上联络我嘛。还有,都要常常想我。”林动握住王紫嫣的手,“我不在的时候,排球队就让顾双城带着吧。你们还是要常常打比赛。”   “嗯。”王紫嫣眼圈一红,其他排球队的女生也红了眼睛。   “别这样,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林动自己也知道,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母亲的态度很明显,她受不起有这么个同性恋女儿。   Miss林也抹了抹眼泪,女儿养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和她隔这么远,纵然她是个商场上的女强人,此刻也差点成了泪人。   “哇噢!幸好赶上了!”言战的突然出现缓和了悲伤的离别情绪,她满脸的轻松笑容,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气喘吁吁的说:“大家好,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林动在看到微笑的言战时,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知道你最喜欢的是蓝色妖姬,所以就买了一束,你不喜欢吗?”言战走上前,低头看着林动哭红的泪眼,抽出随身携带的苏绣手帕,给她擦了擦脸颊。“林动要是不喜欢,我就扔了它!”   “唉?!”林动一把抱住了蓝色妖姬,“谁说不喜欢的……”她破涕而笑,因为……言战在用很轻快的口吻哄着她。   “喜欢就好。”言战收回帕子,林动一把又拽了过去,说:“这帕子全是鼻涕眼泪,这么脏,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你这个小丫头……”言战满脸的无奈,也由着她把帕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到那边要好好的,常给你妈妈打电话。当然,也可以打给我,不过你知道的,我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估计也帮不到你什么。要命没有,要钱一沓。”   “呵呵……”林动为此刻的言战着迷,纵然知道,她只是在哄她。其他同学也跟着林动破涕而笑,一扫之前的愁绪。   言战看了一眼Miss林,上前一步在林动的耳边   ,悄悄的说:“谢谢你喜欢我。可阿姨是100%的异性恋,说不定等你回来,我都有孩子了。记住阿姨的话,无论到哪儿,都要好好珍爱自己。最好啊,能带个帅小伙回来,生一窝孩子,烦死你妈妈。”   林动听完之后,跑去抱住了Miss 林,母女俩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她拖着行李,拿着登机牌,带着那束蓝色妖姬,缓缓的消失在了通道口。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言战低下头,轻轻的嗅了一下手指间,全都是蓝色妖姬的味道,花是小贾买的,她打了个喷嚏,对蓝色妖姬的味道,她其实,有点过敏。    ☆、予你微笑   阳台上的仙人掌忽然开出了一朵小花,言战使劲的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进入了哈利波特式的魔幻陷阱,她凑近看了看,匪夷所思的说:“生活处处是神奇,只是缺少发现传奇的眼睛。”   这是周末的午后,老式的录音机里面唱着旧上海的老歌,她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丢掉了一个可以礼到人不到的商业应酬,睡在阳台的摇椅上,像个没有牙齿的老人家一样,一晃一晃的。   “咯吱咯吱”摇椅有点旧,是言家的老古董了,言战爷爷的爷爷就是坐在这个摇椅上过世的,每当她躺在上面,全身都会被灌满责任感和使命感。花果茶放在一边,她望着两个园丁在修理最小的雏菊园,将那些越界的雏菊一颗一颗割掉,她仿佛能看到那些被割断的雏菊,迅速的渗透出绿色汁液的颤抖。   清风悠悠,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姑,我看见门没锁,就进来了?”言赋拿着一本厚厚的外文书走进来,言战回过头,像是一只被惊扰的鸥鹭,神情闪烁。“对不起,姑,我打扰你了?”   “啊……没有。进来坐。”言战坐起身子,“周末不和同学出去玩?”   “刚回来,去打网球了。”言赋看到一堆雪茄烟蒂,说:“姑,你少抽一点吧?”   “这是几个星期累积下来的,我正在计算一个月能抽几根雪茄,然后逐量减少,最后就可以完全不抽了。”言战拿起那本外文书,说:“企业管理?”   “是啊,没事翻翻看。”言赋从没看见言战为谁做过改变,在言家人的骨子里,都有这样的意识,为人改变,就是做出让步,他们大多都是要别人习惯自己。“你不抽雪茄,是不是为了以后的婚姻?”   言战看到书上的标记,说:“你小子比我当年开窍的还早。……大家都知道,抽雪茄,对孩子不好。”   “咯吱咯吱”摇椅突地中止,言赋半蹲在言战身前,抓着摇椅的扶柄,说:“姑!别结婚好吗?”   “是女人,都得结婚。”言战不解的回答。   “姑!别结婚,陈非根本就不适合你,他是个文艺片导演,那种男人,你也知道的,好话,情话,可以说一箩筐,但,未必每一句都是真的。”言赋盯着言战的眸子,他憋了很长时间,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   “小赋,姑姑都二十九了。你才十四岁,不可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压力。更何况,你是个男孩子,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可女人呢,四十就是一只烂桃花了。”言战摸摸言赋的头,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看来,言家这么多人,还真是有人关心她的。“再说了,先订婚,又不是立马就结婚。你有的是时间考察你将来的姑父。”   “不用考察了……你说好,就好吧。”言赋   刚才说话时,情绪有些激动,他现在回过神来,只能闷着头,泄气的说。   “小赋,来,姑抱抱。”言战轻轻的抱着言赋,言赋渐渐加深了这个拥抱,他身边的同学也开始八卦这个订婚消息的真假,所有人都怀着祝福。   “姑,你走了,谁来教我?”言赋低声问。   “小子,原来你是舍不得我这个金牌老师啊。”言战失笑,她内心里,觉得她和言赋更像是母子。“傻小子啊……”   ++++++++半++++++++++++++++步+++++++++++++++++++作++++++++++++++品++++++++++   “起立。”   “老师,再见——”同学们齐声喊了一遍,最后一堂课也结束了。众人揉揉酸疼的肩膀,将书包抛至半空中,周末补课可不是好滋味。   “终于下课了,回家喽!”一个男生召集了一帮男孩,走到了顾双城的桌边,她低头收拾着一些刚讲解的卷子,“喂,顾双城,晚上请你去蹦迪?”   “没空。”顾双城拉出书包,一个男孩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一片嬉戏声让她耳朵有点痒。“你们都是脑残吗?”   “喂,双城妹妹,我想你到班级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本少爷叫李冠华。”李冠华抬起顾双城的下巴,说:“来,让哥哥看看你的眼睛有多漂亮,没来几天,画室里面都是你的素描。”   “喂!李冠华,你太过分了吧,欺负新人会被记过的!”王紫嫣把顾双城拉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没关系,能被……李大少爷欺负,是双城的荣幸。”顾双城抬起头,笑着对李冠华说。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神会不自觉的由锐利转向魅惑,看得李冠华一阵心痒难当。“嘿嘿,再给爷笑一个。”   “行,能给李大少爷笑,是双城十辈子修来的福气。”顾双城把王紫嫣轻轻的推了过去,借着身高的优势,她搭住了李冠华的肩膀,说:“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点悄悄话。您看怎么样?”   “好,好啊。”李冠华六神无主的跟着顾双城出去了,十分钟都没到,从男厕所里传来了响彻全校的惨叫声。   言战接到王校长的电话时,略感意外,但是来到校长室,看到面目全非的李冠华,和衣着整洁,并无异常的顾双城时,意外变成了意料之中,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言总,您来了。”王校长无奈的打了一声招呼。   “我告诉你们,我老爸和我们家的律师,马上就来了!顾双城,你个□!”李冠华气哼哼的说。   “啪”得一声,言战甩了李冠华一巴掌,说:“对不起,这位同学,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并且,给我们   双城道歉。”   “你?你是谁?你!!”李冠华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哦,我认识你,就是那个被江市长甩了的骚狐狸!”   “啊!”校园保安没有注意,顾双城早就走到了李冠华的身后,技巧性的卸了他的下巴,说:“安静点吧,李大少爷。”   “王校长,我真是非常惊讶。这位同学,一口一句不入流的脏话,竟然能在云坞念书?”言战坐了下来,王校长冷汗层层,王紫嫣站在顾双城身边,小声说:“够了,够了,你想被开除学籍吗?”   “who care”顾双城走到言战座位边,说:“姑姑,本来我以为云坞是个海纳百川的贵族学院,同学们的素质一定很高。没想到,真是让我寒心。”   “不只你,我这也揪心呢。”言战爱怜的摸摸顾双城弄乱的头发,“他没欺负你吧?”   “幸好我反应快,要不然……”说着说着,顾双城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李冠华的父亲李鼎走进来,看到言战坐在那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点头哈腰的道歉,完了就干脆的领着断了下巴的李冠华回去了。   “好了,双城,我们回家吧。”言战拉起顾双城,这让顾双城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甭管出了什么事情,言战关注的只有一样,她有没有被伤到。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因为家里的孩子打架,被叫到学校来呢。”言战在前面微笑,她一直都对心目中的顾双城有个承诺——予你微笑,风雨不改。   顾双城看着言战的背,脸部再次绷紧,没像刚才那样装可怜。    ☆、都是一家人   陆子曰看到报纸上关于陈非和言战订婚的报纸之后,掐指一算,他出狱这么久,还没见过陈果的全部家人,但身为一个在商界崭露头角的准女婿,他早就做过详尽的调查。   “果果?”他把正在做面膜的陈果拉过来,问:“陈非,是你舅舅吧?”   “嗯。是啊。”陈果点点头,口齿不清的回答。   “不得了啊,不得了,我们三巨头竟然要要结亲了。”   “什么意思?”陈果撕掉面膜问。   “傻啊,陈非是你舅舅,言战是双城的姑姑。这亲结的好,本来我想大家出了白山,恐怕就没有交集了。”陆子曰将陈果揽入怀中,“就是不知道,双城以后能分多少家产?”   “你就知道钱,一身铜臭味!晚上不准你上我的床!”陈果将撕掉的面膜重新敷好,厌恶的说。   “果果,上次去蕾丝半岛,我看出来了,言战对双城还是挺上心的,只不过,她毕竟女人,嫁了人之后,在言家的势力也就弱了,以双城的脾气,要是没有言战那样的人罩着她,不定惹出什么事情。”陆子曰知道顾双城是属于那种暗藏玄机型的人,聪明,有实力,不到她张口咬人的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她有多毒。“言家,可不是能随便出入的地方,那地方,深着呢。”   “要是最后她一个子也没捞到,我们就养着她呗,她不就是比一般人能吃一点吗?”陈果白了陆子曰一眼,“亏她还叫你陆博士呢,瞎操心。”   陆子曰感叹未婚妻的单纯,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顾双城的手机,“喂,双城啊,我子曰,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啊?”顾双城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闹钟,是半夜两点四十五分,“你们还没睡?”   “还早。”陆子曰和陈果都是那种只要睡四个小时的人,他们也都习惯后半夜入睡。“你上次要我查的资料,我都弄好了,出来吃个饭,我当面交给你。”   “……”顾双城坐了起来,打开了台灯,“效率挺高的。我请你们吃饭。”   “就去吉祥斋吧,今天下午六点,你放学之后。”陆子曰说完就挂掉了手机,陈果看着他一脸深沉的样子,说:“瞧瞧你这样,又在密谋什么呀密谋……”   ++++++++半++++++++++++++++步+++++++++++++++++++作++++++++++++++品++++++++++   吉祥斋,城里刚开的素食店,门口挂着两个古朴的灯笼,随风摇摆着。顾双城从车里走下来,灰色的长毛衣薄薄的贴着身,黑白格子的围巾松散的系着,黑色长裤下面是一双深绿色的短皮靴,坐在包厢里的陈果看她一进来,口中的西湖龙井的就喷了出来,咳嗽的对她指指点点。陆子曰倒是   习惯了顾双城的穿衣风格,对此不予置评。   “咳咳……我说,你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美少男团体?”陈果从前只看到过顾双城穿统一的大号囚服,现在每一次见她,都让她眼前一黑,典型的女性荷尔蒙缺失。   “没有。”顾双城向来是没什么幽默感的,她将深绿色的书包放在一边,说:“点菜吧?”   陈果吃了一口茶点,语重心长的说:“双城啊,出来都这么久了。你可以穿一点女人的衣服了。”   “吊带?露背?带蕾丝的透明内裤?还是全镂空的Bra”顾双城笑着看向陈果,“我有必要这么给自己找麻烦吗?”   “呃……你看你姑姑啊,她的穿衣风格就很好。”陈果将一本流行杂志推给她,顾双城低头,看到了明眸皓齿的言战,一身紧身长裙,仪态万千的站在某个发布会上。   “我每天都看她,到这儿你还让我看她,很烦人。”顾双城将杂志扔到一边,“吃饭吧,我很饿。”   陆子曰失笑,招手让侍应生过来,点了几样菜之后,三人就在包厢里吃起来。向来无肉不欢的陈果皱着眉头,看向两个吃得井井有味的非人类。   “最近,学业很重吧?”陆子曰吃好了,抬头问道。   “还行,一天要做二三十套卷子。”顾双城擦擦嘴,她觉得今天的陆子曰格外严肃。   “呐,资料给你。”陆子曰把一个包递给她,“是目前可以拿到的最完整的资料。”   “谢谢。”   “双城,我向来尊重你的决定。可是……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   “我必须这样做,没得选。”顾双城放下筷子,“五年,在白山我呆了五年。如果你真的问我为什么,那我就是为了这五年。”   “凡是都要循序渐进,不能太操之过急。顾双城,我以兄长的名义正式警告你,这条路就是走钢丝,成,你前面就是笔直的大路,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你父亲言齐……”   “他不是我父亲。”顾双城喝了一口水,“对待言战那种人,的确不能操之过急。我会慢慢来。”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双城的眸子里全是化不开的墨色云彩,那里面夹杂着太多情绪,陆子曰对历史悠久的言家一向心存敬畏,对言战也很是佩服,“那就一步一步来吧,言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你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真正了解她。”   “喂喂喂,你们是来吃饭,还是来打仗的?”彻底被忽视的陈果不满道。   “果果,是要打仗了。”顾双城笑了笑,将包放好,陆子曰轻轻拍了一下掌,笑说:“虽然有点担心,但是我其实更期待,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把言战踩在脚底下的话,记得第一个通知我。”   “好。”顾双城无谓的耸耸肩,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未来在   谁的手里,谁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姑姑那么好,干嘛要把她踩在脚底下。无聊……再说,她以后就是我舅妈了。”陈果撇撇嘴,捞起一块豆腐。   “你说什么?”顾双城挑了一下眉头,“她什么时候是你的舅妈?”   “大家都是一家人,报纸上不是说,你姑姑要和新锐导演陈非订婚吗,陈非是陈果的舅舅。”陆子曰笑说。   “……”顾双城发下筷子,轻蔑的笑道:“还真是一家人……”    ☆、秘密基地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言式微坐在椅子上换鞋,连续换了六双都不太满意,她看向正准备出门的顾双城,冷冷的低笑道。   顾双城不予理睬,今早倒是邪了门,习惯早起的言赋和不可能迟到的言战都不在餐桌上,一早就不见踪影,她和言式微,可想而知的,彼此都会食难下咽。   “少管所出来的人,不惹是生非的话,浑身都会痒。”言式微终于选好了一双鞋,“嗯,这双鞋穿着舒服。”   “真是狗改不了□……”顾双城知道言式微是在说殴打李冠华的那件事情,在学校里,她成了令人退避三舍的人,除了有些女生。男孩子看到她都会绕道,李冠华转学了,她莫名其妙的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领袖。“杀过人的人,不再杀一次,浑身都会痒。杀人,是会上瘾的。”   “你说谁!谁杀人,不要血口喷人!”言式微上前,指着她的鼻子说,纵然是穿着高跟鞋,言式微还是无法与顾双城平视,她微微抬头看的样子,看在顾双城眼里,是那么可笑。   “随便说说。”顾双城转过身,大步的向前走去。   “臭蟑螂!”言式微厌恶的跺跺脚,“劳改犯,你怎么不死在少管所里面!”   ++++++++半++++++++++++++++步+++++++++++++++++++作++++++++++++++品++++++++++   车子在不断的向前行驶,穿过一层又一层的薄雾,言战放慢了速度,越是向深山里开,能见度就越低,她偏头看了一眼睡着的言赋,缓缓的停下了车,从车的后座上取了一条毛毯,轻轻的盖在言赋身上。   “唔嗯……”言赋睁开眼睛,一双睡眼惺忪的少年的眸子,乍看起来带着懵懂,多看一会儿就透着股精明。“姑,还没到吗?”   “要到了,你睡一会儿吧,一大早就把你叫醒了。睡吧,睡吧。”言战今天要带这个未来的继承人,去一个秘密基地。凌晨四点的时候,两个人就出发了。   言赋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说:“不睡了。姑,你带我去哪儿?”   “把你卖了!呵呵。坐好了,道路很崎岖。”言战踩了一下油门,加速前进。   两山之间出现了一个缺口,越野车恰好能从缺口出开过去,进去之后的道路有些泥泞,脏水溅到了车窗上,言赋不知道言战要带他去看什么,可是路上越来越安静,这种地方适合杀人抛尸。他眉头微蹙,右手伸进了口袋里,给自己的智囊团发了个讯息。   “噔”一只黑色的鸟撞到了车窗上,言   战笑了笑,对言赋说:“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次我进来,总有鸟自己撞上来,你说,它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理会每次都演一回苦肉戏的鸟,言战继续开车向前。   “这鸟,叫什么名字?”言赋开始寻找,有一把刀,或者其他。他的眼神阴冷起来,与他过世的父亲如出一辙。   “不知道,也许叫自生自灭鸟吧……呵呵。”言战看到前面有两棵笔直的杉树,“到了,下车吧。”   “姑……”言赋犹豫的解开安全带,后背已经汗湿了一小块。“我想打个电话。”   “好啊,不过信号可能不太好。”言战下了车,走进了的浓雾中。   手心也开始冒汗,言赋拿出手机,直接打通了智囊团的电话,“十一,我现在在哪儿?”   “在远郊的福山和灵觉山之间,需要派人过来吗?”十一警惕的说。   “马上。”言赋挂掉电话,下了车,手心拿着一柄找了很久的小水果刀。正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言战又从浓雾中走了出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跟在她后面。   “呐,这就是言赋。小赋,叫他们叔叔就好。”言战笑着走过来,她打开了后车座的窗门,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两篮水果,两名大汉连忙接了过来。   “言总,你来就好了,还带东西?”二人笑得很憨实,言赋跟在言战身后,绷紧了神经。   “当然得带东西,难得来一趟的。”言战没察觉言赋的异常,看他的脸色,关切的问:“是不是有点冷?进去就不冷了。”   “没事……”言赋笑了笑。“这两位叔叔,是干什么的?”   “看起来像是做什么的?”言战反问,路过一个坡口,言战自己先走上去,伸手拉了言赋一把,“手这么凉,看来,我们得快点进去,先吃个早饭。”   一直笼罩在四周的浓雾都渐渐散去,原先安静的山谷一下子变得喧闹,牛叫,犬吠,鸟鸣,还有偶尔的树枝断裂声,言赋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片广袤的玻璃温室。   “这里是……”全市最大的花圃,也没有这么大?言赋的心一点点放下来,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秘密基地。走,先进去吃早饭。”   两人走进了其中一间温室,掀开帘子之后,房屋内的装饰和寻常的餐厅没什么不同,他们刚坐下,就有人推了餐车过来。   “言总,这是现做的全绿色早餐,请您和赋少爷品尝。”侍者笑着将一盘又一盘颜色好看的食物奉上。   “怎么样?闻起来不错吧吃吃看。”言战笑着说,自己拿起了一个   淡黄色的蛋挞,小口的吃了一下。   言赋见状,也拿起蛋挞,“嗯,很好吃,清新的感觉。”他将小水果刀放进口袋里,笑着称赞道。   “可惜我们只能住在市里,要是能住在这里就好了。以后啊,等你接管了言氏,我就搬到这里来养老。”言战没有抬头,细细的品尝着食物的味道,难得有人可以和她一起分享,这里是言家的禁地,要真正够格的人才能进入。   “姑……”言赋欲言又止,为自己之前的猜忌感到无措,他拿出手机,说:“我要打个电话。”   “这可不行。这里面是没信号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等我们出去了之后吧?好么,专心吃早餐,你们这些孩子呀,一刻也离不开手机。”言战看向侍者,两份大杯的混合果汁很快就出现在餐桌上。“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和我在这张桌子上吃东西的人。”   “第一个?”   “嗯。恐怕直到我退休为止,也不会再有第二个。”言战笑了笑,言赋的心情也轻松很多,终于放下紧张的情绪,笑着和她碰杯了。   作者有话要说:捏了一把汗,我也不大清楚言战是不是要杀小赋子。 ☆、她和他?   言战带言赋到秘密基地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的。顾双城正好回来拿一份要讲解的卷子,还没下楼就听见二人的欢声笑语。   “所以说,那种食人花,我叫你别逗它,真的会吃人。”言战的口气带着浓浓的笑意,顾双城回来之后,是第一次听到她这种开心的口吻,有丝丝的甜腻。   “姑,我就是好奇啊,幸亏没让它吃了我!下次一定不逗它了。”言赋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得快岔气了,“姑,我看看你的脚,是不是伤到了?”   “哎?哎?”言战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言赋抱到了沙发上。“你小子,还有点力气?”   “抱你的力气还有。”言赋低下头,小心的脱掉她的鞋,又扯开了粘着泥土的袜子,一片乌青映入眼帘,在白玉般的脚踝上,显得格格不入。   “嘶……别捏……抹点药水就行了。”言战皱皱眉,加上这次,苦命的右脚已经伤了三次。“没事没事,抹点药水就好了。这右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哈哈……”   言赋手在脚心开始挠痒,言战一个没留神,笑得人仰马翻,“哈哈……别闹了……小赋……哈哈……”她是最怕痒痒的,念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小伙伴们玩游戏,输了要用竹叶挠痒痒,结果她输的最惨。   “原来姑姑怕痒痒。”言赋适时的停手,言战笑得眼泪汪汪,双颊通红,就这么看着罪魁祸首,指责道:“别拿你姑姑开涮。”   “不敢,不敢。”言赋起身去拿药水,转身的一瞬间,喉结动了一下,眸子里也晕起了一股罕见的绯色。   顾双城从扶着楼梯,慢慢的走了下来,言战看到她,就问:“双城,你怎么在家里?”   “回来拿试卷。”顾双城的声音冷到了零下,坐在沙发上的言战头发有些散乱,衣着看上去像是刚郊游回来。“我去学校了。”   “好。”言战自己倒了一杯水,等言赋拿药水回来,过了十几分钟,言赋还是没回来。“小赋,药水在厨房旁边的大柜子里。”   “哦!”言赋陡然一惊,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他站在没有开灯的洗手间里,黑暗中,既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嗯……”又是一声喟叹,似乎痛苦的同时又带着一种释放的虚脱感。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走了出来,拿到药水,又走向客厅。言战等了太久,半眯眼睛假寐,她揉了揉眼睛,说:“终于来了。”   “你躺着吧,交给我。”言赋低下头,自始至终没有看言战的眼睛,两只耳朵都是红红的。一片   琉璃色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言战用手遮住眼睛,午后最容易犯困。   ++++++++半++++++++++++++++步+++++++++++++++++++作++++++++++++++品++++++++++   学校的顶楼,阳光逐渐浓烈起来,顾双城用刚从家里拿来的卷子遮住脸,林动出国以后,顶楼再次成了她一个人的地方。   “咯哒”“ 咯哒”顾双城掀开卷子,是王紫嫣走了过来。   “顾双城,你睡着了吗?”王紫嫣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坐在了顾双城身边,“喂,给你一串。”经过上次两人的谈话之后,王紫嫣已经自动将自己划入到顾双城的朋友阵营。   “谢谢。”顾双城啃着最上面最大的那个山楂,问:“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教室里大家都在午睡,我看你不在班上,肯定是来这里了。”实际上,王紫嫣是怕顾双城又在顶楼吸烟,弄得到处都是烟头。   “所以呢……”顾双城不耐烦的继续啃山楂,言赋和言战的关系令她产生了猜测,言赋也属于那种秀气的小孩,很合言战的口味。也许……她对言赋,也做过那种恶心的事情。   “最近写给你的情书又多了,不过,全都是女孩子。”王紫嫣纳闷的仰望天空,“我都跟她们说了,你是女的,她们怎么还写?”   “变态。”顾双城手中的山楂化为骷髅,她将竹棍扔得老远。   “喂,你也不能这么说,有些情书我看了,她们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崇拜你嘛。”王紫嫣看着那串如狗啃一般的糖葫芦,心想顾双城这人活得真粗糙。   “我不是说她们。”顾双城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紫嫣,你知道恋童癖吗?”   王紫嫣点点头,她受到母亲王校长的影响,十分喜欢研究心理学,“知道啊。”   “恋童癖的人,就是喜欢玩小孩吧?”顾双城靠在墙边,看向远方。   “明知故问,那些人真是禽兽,孩子那么小,懂什么呀?”王紫嫣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什么总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还是想想怎么过了语文的周考吧?”   “那个老姑婆就是禽兽。”顾双城仰起头,炽烈的阳光顺着她的脖颈流泻全身,王紫嫣见状,说:“怪不得她们会喜欢你,你瞧瞧你全身上下,哪点像女人?上次我看你和言阿姨站在一起,就感觉你是她大侄子。”   言战在下班前两个半小时赶到了公司,小贾看到她腿脚不灵便的样子,赶紧上前,“言总   ,你这脚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没事。”言战干脆跳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问:“我今天有访客吗?”   “哦,季市长本来有个考察,希望您也能一块去看看,不过,您不在。”   “什么考察?是不是新开垦的试验苗圃?”言战打开电脑,过了一遍今天的工程进度。   “是。”小贾给她倒了一杯水,“还有就是,陈导演来了三次电话,说是要提前从九寨沟回来。”   言战眉心微皱,“提前回来?不是说,还有半个多月吗?”   “我想,是个男人都希望能尽快的娶您进门。”小贾顺口说了出来,察觉到言战的脸色并不太好,就连忙改口道:“报纸的消息都铺天盖地了,他提早回来也是人之常情。”   “到时候你替我去接机。”言战低头说。    ☆、让她去留学   陈非回来之前,言战好像是在准备些什么,公务忙得抽不开身,还经常出差,在餐桌上早就看不到她的影子,连晚上也不回来。顾双城对着整天阴阳怪气的言式微,还有一个时常沉默不语的言赋,她开始怀念在白山随便打架和说脏话的日子。   顾双城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沙拉盘,在巨大的玻璃冰柜里找吃的,“哒哒哒”从楼梯口传来轻快的哼歌声,言赋穿着一套黑色卡通睡衣,乖巧的短发贴在耳际,精神奕奕的朝厨房走来。   “咦,双城姐?你也来找吃的。”言赋推开冰柜,“我想吃薯条。”   “……”顾双城走近言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舌兰香水味,这种香水是言战常用的。“小赋?”   “嗯?”言赋扯开薯条袋,就地开吃。   话到嘴边,顾双城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她拍拍言赋的肩膀,说:“小赋,你和姑姑的感情很好?”   “是啊,她教了我很多东西,我爸爸去世之后,一直是她在照顾我。”在言赋的眼里,顾双城是个形同虚设的人,这些日子,言战很显然的在疏远顾双城,也许真如言式微所说,言战刚开始对于她的特别,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补偿而已。“姑对你也很好啊?听说,她在给你办理留学手续?”   “什么?!她凭什么决定我去哪儿?谁说我要留学了?我和林动又不一样!”顾双城被满腔的怒气呛到,对着言赋就发起火来。   “双城姐,我只是听她这么说过。可能是让你去瑞典。出国留学是件好事。你不要曲解了她的好意。”言赋知道这是言家的潜在规定,不能成才的孩子,都会被送去留学,他的某些叔叔婶婶至今还在国外流放。“瑞典还有不少言家的亲戚,你去那边,会有人照应你的?”   “嘭”的一声,顾双城将言赋推到了冰柜的门上,说:“我看我不该同情你,该佩服你。你好像很乐在其中?”   “什么意思?”言赋被身后巨大的寒气冰的浑身发凉。   “像一条狗一样,臣服于她。”顾双城盯着言赋的眼睛,那还是一双孩童般稚嫩的眸子。   言赋哈哈大笑,说:“姑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但是她可从来没有逼我做过什么事情。”   “真肮脏。”顾双城推开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楼梯,也许这就是言家,腐朽,□,为了地位和权势,连言赋那么小的孩子也知道该爬上谁的床。   言赋脸上的笑意消失,他将掉在地上的薯条袋扔进了垃圾桶,顾双城的话很耐人寻问,不管她看出来了什么,言赋知道,这个姐姐在言家,没有立锥之地。   ++++++++半++++++++++++++++步+++++++++++++++++++作++++++++++++++品   ++++++++++   “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已经很客观了,这比买卖做的不亏。”言战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之间,季东来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企业家交流会,不少巨商都在其中,大家各自说着自己第一桶金。   “当时我还是觉得亏了,没想到成了我的第一桶金。”刚说完故事的霍启森喝了一口白兰地,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自嘲。“大家都说了这么多,言总,你也是时候透露一下了吧?”   言战推辞的摇摇头,手上拿着一杯只喝了一口的红酒,她靠在沙发上,食指在唇间轻触了一下,“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和各位的相比,我的第一桶金,钱,真的不多。”   “说出来听听。”季东来端着酒杯,其他正在说话的男子都走了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满脸笑意的言战身上。几个女企业家直接坐到言战身边,劝道:“说说看啦。”   言战轻笑一声,她摸索着高脚杯的杯沿,缓缓的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商业是什么,我和我妈妈住的地方是那种政府三不管的社区,平均每二十八个小时就会有一次抢劫银行,上学的时候就常听见警车跑来跑去。”   众人安静下来,季东来兴味盎然的看着此时的言战,没什么笑容,手上还夹着雪茄,卷发的色泽类似于完全成熟的栗子。   “小时候我还以为抢银行是不犯法的,因为那些人抢完银行之后,不久又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我们社区,犯罪率很高的地方。于是我发现,家长们担心孩子们上学时很不安全,会有人贩子。那天很巧,我救了一个受伤的打手,她很会搏击和开枪。我妈妈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我省吃俭用,救活了她。用现在的话说,家长的担心成了市场需求,我就和那个打手联合起来,每天早晨,每天晚上,逐个的送我的同学上课回家,一个月结一次账,第一个月只挣了二十块。”言战看到大家认真倾听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又浅浅的吸了一口雪茄,“所以,我的第一桶金是二十块。”   “然后呢?”季东来问道。   “……第二个月是一百八十块,年底的时候,我和那个打手开始雇佣新职员。第二年,我和妈妈搬离了社区,做甩手掌柜。我开始沉迷于赌博,赌马、赌球、拿了别人的身份证进赌场,投资债券,不过那种东西刚开始看不出什么效果,输了几次,又赢了几次。凑了点钱,我又觉得网络营销很有意思,如你们所知,你们开始从报纸上看到我的时候,我只不过是网站最年轻的CEO而已。”言战喝了一口红酒,周围都十分寂静。   季东来和大多数人一样,都以为言战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媒体对言战的报道也一直倾向于她是顶   级富家女这个点上。   过了十分钟之后,女企业家们率先鼓掌,紧接着,全场的男子,包括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商人,都站起来鼓掌,言战莫名其妙看着大家,掌声持续了五分钟。   今时今日的言战,她的地位名声都让她有种使命感。见到现场的那些年轻的新生主力,她可以毫不吝惜的说出自己的过去,掌声停下之后,她站了起来,说:“Anyway,我知道在场的有些年轻人一直把我作为目标,还有媒体,常常也问我成功的秘诀。如果不嫌我啰嗦,我就再说一遍。因为我喜欢,我乐在其中,看着那些资金从我手上流出去,再流回来,我觉得很好玩,就是这样。”   又是一阵浓重的掌声,季东来也不得不对言战刮目相看,霍启森站到他身边,说:“我说过的,她,是真正有实力的人。关键不在于她姓言,而在于,她是言战。”   季东来点点头,有言战这样的商人,这个城市永远都会有希望。    ☆、正面争吵   机场人来人往,顾双城请了半天的假,她坐在等候的椅子上,一批又一批的人走了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飞逝,还是没有看到言战走出来。   “咦,双城,你怎么在这儿?”司燃拎着一个敦煌壁画喷绘的大包,意外的看到了两手交叉,坐在等候椅上的顾双城。   “我在等我姑姑。”顾双城点了一根烟,问:“你来接机?”   “是啊,小贾要接待几个人,就叫我来了。”确定了言战订婚的消息之后,司燃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她不希望以后看到言战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样子。   “你看起来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顾双城歪头打量了一会儿,作出了定论。言战的私生活真是五彩纷呈,在外和导演忙订婚,在办公室和司燃眉来眼去,在家里则和言赋那个小男孩颠鸾倒凤……她深吸了一口气,“司小姐,我能问你,为什么突然瘦这么多吗?”   司燃无力的摇摇头,敷衍道:“就是失恋了而已。”   “我就知道。”顾双城猜想,在言战心里,司燃成了过气的旧宠,言赋压根就是个听话的玩物,而为了权力、地位和言家的声誉,那个叫陈非的烂片导演才是目前的新欢。   “怎么?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司燃摸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憔悴了许多。   “我能理解。”顾双城看向无人的VIP通道,没过一会儿,一身米色套装的言战就戴着墨镜走了出来,步履优雅,不疾不徐。   “啊,言总过来了。”司燃连忙堆上笑脸,迎了上去。   “司燃,你怎么过来接机?小贾那小子呢?”言战摘下墨镜,十几个记者蜂拥而至,恰好把言战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怎么回事?”   “言总,您和陈导演订婚的事情,是真的吗?”一名男记者奋不顾身的涌到了最前面,大声的问道。“咔嚓”声铺天盖地,言战只好又戴上墨镜。   “言总,您和陈导演订婚的事情,是真的吗?”又一个记者问了同样的问题,接二连三的,关于订婚事件的提问源源不绝。   “对不起,无可奉告,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言战低下头,可还是走不出记者的包围圈,相机拍个不停,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觉得窒息,正此时,一只满是老茧的手从人墙中伸了进来,一把将她拉出了包围圈。“啊!”   “是我。”顾双城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我有话要问你。”   “慢点,双城。”言战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这是顾双城第一次来接机。“你特地来接我吗?”   “我有话,要当面问你。”顾双城按下电梯,两人走进离机场最近的餐厅。   电梯里的言战仍旧带着微笑,她看向光滑的铜色电梯面,那里映着顾双城“牵”着她的样子,电梯到了四楼,顾双城立即松   开手,背过身站在那里。   “双城,你有什么事情要问?”言战以为她又和言式微那丫头闹矛盾了,就问:“是不是和式微又吵架了?”   “我没空和她那种人渣说话。”顾双城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转过身,问:“你是不是,要把我赶出言家?”   “谁跟你说的,怎么可能?”   “把我送去瑞典,这不是你的主意吗?”看到言战装腔作势的无辜样,顾双城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言战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一下,去瑞典留学的手续还没有办好,本来准备给顾双城一个惊喜的,她笑着抬头,说:“对,我是要把你送去瑞典留学,这对你将来的发展很有好处。”   “好处?是为我好?还是为你自己好?嗯?”顾双城步步向前,极富侵略性的眼光令人生畏,言战向后退了退,这样的顾双城,十分陌生,她一向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啊。   “当然是为了你好,你荒废了五年,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这五年补回来。你那么聪明,也很有天分。瑞典的那所学校,我以前也去进修过,你去……”   “言战,说谎是不是你的天性?”顾双城将她逼到了铁栏杆旁边,低声问道。   阴恻恻的热气洒在耳边,言战浑身微颤起来,此时的顾双城,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小狮子,随时会张口咬人。“双城,你听我说。姑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或者是介意你曾经进过少管所。无论是式微,还是旁人说了什么,你要相信我,姑姑只是想对你好。”   顾双城握住了她的肩膀,意外的发现言战的肩膀,其实很单薄。“最后问你一遍,你打算什么时候撵我走?”   从肩膀那里传来了一阵刺痛,顾双城使了很大的力气,几乎要将肩膀捏碎,“双城,先放开。”   “哼嗯。”顾双城转过身,她骤然不想听到答案,其实,答案是怎样,都无关紧要。   “双城?双城……”顾双城大步的走进电梯,电梯的门缓缓合上,言战僵在原地,她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叮——”电梯门又开了,言战期盼的看过去,然而走过来的却是一脸慌张司燃,“言总,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言战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为什么会有记者?”   “他们大多是狗仔队。”司燃替言战整了整有些皱的衣服,“言总,回公司吧?”   “嗯。”言战的双腿如坠千金,一言不发的走在司燃的前面。   ++++++++半++++++++++++++++步+++++++++++++++++++作++++++++++++++品++++++++++   【本台记者今日最新的报道,言战与陈非的订婚,究竟是   真是假呢?广告之后为您揭晓!】娱乐台的主持人吊了一下观众胃口,电视上开始播放饮料广告。   “唉!”陈非坐在沙发上,扔掉了抱枕,副导演见状,笑着说:“广告之后马上回来,陈导你别急嘛。”   “这广告就得三分钟。”九寨沟的景致如诗如画,沉醉在其中的陈非在看到关于订婚的报纸之后,就知道,自己追求多年的女人,终于有点反应了,要不然,这订婚的消息也不会一直传到现在。   【好了,欢迎回来,日前多家报纸都在报道商业巨头言战小姐,和新生代导演陈非先生的订婚喜讯,它究竟是真是假呢?现在为大家放送今天在机场,言战小姐对本消息的回应。】   陈非紧张的盯着屏幕,在听到影像上面言战说的那句“对不起,无可奉告,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他苦笑了一下。“他是谁?”一个忽然出现的年轻“男孩”就这么把言战拉走了,奇怪的是,言战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他”拉着?   副导演见状,连忙打电话给自己的媒体朋友,几个电话之后,他对陈非说:“别担心,别担心,那不是男孩,是个女孩。估计是新请的保镖吧?”   镜头转向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陈非摸了摸下巴,失笑道:“言战很信任她。真是怪事,我不认识这个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I love U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 ☆、沉浴   潜在水下看这个世界,所有坚硬的线条,锐利的形状,都会变得毫无规则可言,它们在随着不同波形的涟漪,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弯弯曲曲的柔软,只留下大概的轮廓。言战在水底睁开眼睛,阳光在水下也变得温和,她的眸子微动,凝视那些不同形状的云彩。   司燃拿着毛巾,从游泳池的西面走过来,夹脚的木屐“咯嗒”作响,水底的言战看向司燃的方向,她从水里涌出来。   鲜活的躯体跃水而出,翻滚的水珠从头发上滚下来,肩胛,腰,臀部,和均匀好看的小腿,司燃不是第一次和言战一起游泳了,每次看她从水里出来的样子,她都要发一会儿呆。   “言总,大毛巾给你。”司燃的双颊烧红起来,她坐在白色的躺椅上,问:“言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言战摇摇头,裹上大毛巾,喘息着睡在了躺椅上,四肢舒展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来游泳。你要是有事,可以不陪我的。”   “没事。”司燃也躺在躺椅上,“言总,其实,你可以把我当做好朋友,我很愿意倾听你的任何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言战闭上眼睛,听着沙沙的海浪声,内心也平静下来。   “你忘了,我还比你大一岁呢。”   “好好。是关于双城的事情。”言战睁开眼睛,海浪声渐大,她看到远处涌起的大浪,感叹的说:“这孩子以前很乖巧的,现在好像,对谁都没办法相信,包括我。”   “双城今年十八岁,叛逆期吧,你要是管多了,她肯定反感。这个时候的孩子啊,说风就是雨,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半点也不能惹。”司燃笑着看向言战。   “你说的对,前两天去接机,就跟要吃了我一样。”言战无奈的点点头,“本来想送她去瑞典留学的,谁知道她会那么不喜欢。”   “我觉得双城是个有点孤僻的孩子,看起来,好像和谁都能说几句,可是,和谁也不亲近。”   “司燃啊司燃,你能去当心理学家了。……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根本就不说话。”就是这样一个闷葫芦,让言战尝到了迷恋一个人的滋味。她安静了下来,看向绵长的海岸线,顾双城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顾双城了,不能随意抱抱她,也不可能再随意的亲亲她,细想起来,顾双城回来至今,两人甚至没有真正的拥抱过。“唉……送她去瑞典是最好的,以后我嫁人了,她也要回言氏工作,肯定得深造。”   “言总,你和双城应该好好谈谈,沟通一下,也许就没那么多误会。”司燃看   向此时的言战,像极了一颗哀怨的空谷幽兰。   “现在她听不进去我的话,过些日子再说吧。”   “言总,我觉得,你不能把双城看得太重,小孩子太宠,太溺爱,成不了才。”司燃家里亲戚家的孩子一大把,个个看着她就跑得远远的。   言战点点头,她对顾双城,怕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半++++++++++++++++步+++++++++++++++++++作++++++++++++++品++++++++++   陈果的妈妈陈露从国外拍戏回来,面见了等待已久的陆子曰,两人在一间咖啡馆里聊了大半天。结果……“喂,双城,我陆子曰啊!今晚家里开Party!快过来啊,你在学校有没有同学?都叫过来,都叫过来!”手机那头的陆子曰完全没有平时的博士风范,说话语无伦次,外加颠三倒四,咋咋呼呼的跟个路边摊卖烧烤的一样。   “喂,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顾双城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走动,言战进门就听见她在讲电话,看了几眼就上楼去了。“得狂犬病了是不是?”她也看到了上楼去的言战,一边走着,一边摘耳环,侧脸的发梢还沾着水,有股咸咸的海水味传过来。   “咳咳!今儿高兴不跟你计较,晚上九点开始,来我家,果果的妈妈答应我们的婚事了!”陆子曰手舞足蹈的说完,“嘭”得挂掉手机,接着继续拨打其他号码。   “喂?”顾双城眉头微挑,她走上楼换了套衣服,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朝三楼的主卧看过去,房门紧掩,没有任何响动。   房内的言战坐在梳妆台前,将手镯和配饰全都取了下来,解开了外衣,正准备去洗澡,敲门声和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然后打开门,看到的是没什么表情的顾双城,就用手示意,先接通了手机。   “喂?”言战不记得今天有什么应酬,手机那头传来了陈果不亦乐乎的声音,说:“舅妈,舅妈,我老妈答应了我和陆子曰的婚事!今晚家里开Party,舅妈,你也来吧?”   言战浅笑,说:“恭喜啦,瞧把你高兴的。”   顾双城走进来,言战的外衣解开,低头的时候能清楚的看见里面的白色内衣,她盯着那两瓣自己不可能有的柔软,小声开口喊道:“姑姑?”   “舅妈,子曰叫双城来,你也来吧?”陈果亲了亲坐在旁边不停打电话的陆子曰,笑成了一只超大号的Hello Kitty.   “好啊,难得参加你们年轻人的聚会。”言战   走到镜子边,将扣子重新扣好,挂掉手机说:“看来,我要和你一块儿去了,果果都叫我舅妈了,得带件礼物送过去。”   顾双城这才收掉了带着热度的视线,她仰头看着天花板,言战房间里的天花板上有两只飞翔的天使,她轻蔑的一笑,绷着脸点头道:“那就一起吧。”   她们俩到的时候,房间里早就闹开了,订婚蛋糕被砸得到处都是,将来的准新郎官早就被灌醉了,言战将礼物交给还没喝醉的陈果。   “哎?假王子和真公主来了?”陈果站起来,冲大家介绍道:“这个不男不女的是我好姐妹顾双城,这个长得很像是古典公主的是我舅妈言战!呵呵!走,我们去院子里蹦迪!”   巨大的玻璃门推开,游泳池边的男男女女都跟着请来的DJ蹦蹦跳跳,有舞蹈底子的孩子更是跳的不亦乐乎,月球步随处可见。   言战拍了两下手,笑着走到一旁安静点的地方,拿了杯饮料就坐在一丛玫瑰旁边。顾双城就没这么幸运了,被陈果拉到了众人之间,她的高个子让言战即使在很远的地方,还是能一眼就看到她。   木头一般的顾双城,敷衍的抬头鼓掌,渐渐被众人挤到了游泳池的旁边,言战见状,担心的站了起来,陆子曰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舅妈……你怎么不去玩?”   “啊,我不会跳街舞。”言战紧盯着离游泳池很近的顾双城,她还记得,小时候的顾双城是很怕水的。   众人跳到High处,竟把顾双城抬了起来,言战被陆子曰拉着,只能眼看着顾双城被扔进了游泳池。“啪”得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令言战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使劲推开了陆子曰,拼劲全力的跑了过去。   “双城!双城!”陈果听见言战焦急的叫喊声,酒也醒了一半,摸着脑袋说:“怎么了……舅妈……”   被抛入水中之后,顾双城放松全身的肌肉,在水里看岸边的人,还有今晚格外明亮的月亮,她小时候很怕水,还差点淹死在河里,真正学会游泳是在白山少管所里。她闭上眼睛,音乐声渐渐低下去,知道游泳之后,她才知道,潜水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啪”又一阵水声,顾双城睁开眼睛,那个满眼慌乱的言战,正奋力的向下沉的自己游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离职失业,感情同时受挫,一切清零重来。忙碌异常,日更伤不起。改为三日一更。半半敬谢。 ☆、溺水的假象   鼻端冒着气泡的言战拽住了顾双城的衣服,缓缓的向上游去,顾双城不解的皱皱眉,她看起来还像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吗?   “咕咕……”言战开口想唤醒眼睛半闭的顾双城,可她感觉,顾双城的全身都很僵硬。   顾双城再次放松自己,任言战拉着她,上衣都被拉破了,两人仍旧沉在水底。言战心急的样子就在眼前,和小时候没有差别。顾双城忽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她装作脚抽筋,痛苦的在水底挣扎起来。   “姑姑……”顾双城睁大眼睛,恐惧的喊。   言战游到她的身边,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双腿一蹬,两人向上游去,终于冒出头的言战大出一口气,玩乐得年轻人都没注意这里,游泳池旁边已经没什么人。   “双城,别害怕,姑姑带你上去!”话还没说完,顾双城就从她的双手中逃脱,游到她身后,大力将她的头按入水中,“唔~”言战扑腾了两下,心里的焦急盖过了一切,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水中继续挣扎的言战头发全部都散开,像个深海中的美人鱼一样,睁大眼睛看顾双城。能看到被偷袭之后,面露如此表情的言战,顾双城在水底也想大笑出声,她抱住言战,继续带她向下游去,每次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她手上的力道就使得更重。   在白山后面的男子游泳池里,顾双城最长的憋气时间是半个小时。看她在水中游刃有余的样子,言战的嘴角出现一抹浅笑,勒在腰上的双手也带着年轻的热度。长久以来,这算是,言战第一次体会到在顾双城怀里是什么感觉?她闭上眼睛,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五分钟还没到,言战就已经憋不住了,她推了推顾双城,指了指水面,意思是要上去。顾双城则还是拦着她,不让她上去,脸上做了个鬼脸。言战做了个“我就要死了”的手势,顾双城笑了笑,就是不让她上去。   陆子曰摇摇晃晃的走到陈果身边,问:“舅妈和双城呢?看见没有?”   “在我们家游泳池里找宝藏呢。”陈果看看没什么动静的游泳池,“该不会双城又在练闭气功吧?可苦了我舅妈了……”   “会闹出人命的?”陆子曰陡然清醒,他记得自己有一次和顾双城比憋气,差点就见阎王了。“会闹出人命的!”   水底的言战看着顾双城脸上的笑容,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伸展开双手,缓缓的闭上眼睛。   顾双城仍旧在进行着恶作剧,等她发现的时候,言战的眼睛早就闭上了。   “姑姑?!”她赶紧跃出水面,将昏迷的言战抱到游   泳池边,“姑姑?你别吓我?姑姑?”   没有丝毫反应,言战的嘴唇发白,甚至没有一点气息,“姑姑!”她拍了拍她的脸,“喂,快醒啊!你快醒醒!”   任她怎么呼喊,言战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顾双城低头,将纷乱的刘海拨开,抚摸着她的脸,“别吓我了……”她笨拙的掰开言战的嘴巴,一口一口的给她做人工呼吸。   水底的顾双城,和小时候的顾双城一样,带着点顽皮的笑容,言战渐渐恢复了意识,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时,她的心脏如雷鼓动,顾双城仍在专心的做人工呼吸。   这就是等了太久的礼物吧?今晚她们紧紧拥抱过,今晚,她们也“吻”过,酸涩的痛楚从言战的心尖上滑过,她轻咳一声,中止了人工呼吸。   “姑姑,你没事吧?”顾双城将她扶起来,言战推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说:“瑞典你必须去。因为,姑姑不可能永远在言家,婚后,按照言家的规定,我就得搬离主宅,董事会弹劾之后,如果我够幸运,可以留下来,如果按照以往的状况,我可能……就不会再插手言家的事务。”   “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刚刚差点死掉,难道你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吗?”顾双城顿时觉得愤怒,“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现在你见到了。手续还没办好,办好之后,你必须去。”言战转过身,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我来也不合适。”   “喂!”顾双城以为言战是生气刚才的恶作剧,解释道:“我和其他朋友也常常这么玩的……”   言战没有听那些解释,她穿着湿掉的衣服,开着快车回到家里,在浴室狠狠的洗了一遍,像平时一样,擦完一些保养品,躺在床上。   半夜十二点过后,顾双城仍然没有回来。她闭上眼睛,轻轻的触了一下和顾双城嘴唇相碰的嘴唇,留恋的轻抚着,她终于泣不成声,裹在被子里,呜咽起来。   陆子曰和陈果的非正式订婚Party整整疯玩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顾双城端着一杯鲜榨的柠檬汁,走到了园子里,看着黎明下波纹浅动的游泳池,昨夜湿身的言战历历在目,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S型的身材毕现无疑,幸亏当时天黑,没有其他人注意这边。   “这么早就醒了?”陆子曰手里端着一大杯醒酒茶,嗓子冒烟的说。   “嗯。”顾双城摸摸额头,“你还起得来?看来酒量又涨了。”   “……我看你有点魂不守舍。”陆子曰坐在椅子上,看着游泳池,清晨的小鸟飞了进来,“你昨晚,是不是想杀了她?”<   br>  “……开始的时候是这么想,把她狠狠的按到水底。”顾双城低声说。   “我很好奇,你到底和她有什么仇?昨晚听其他人说,你姑姑她以为你不会游泳,推开我就跑了过去。她是去救你,你却要杀她?我以为,你只是要打败她而已。”   “轮不到你来说我们的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顾双城放下了手中柠檬汁,口吻冷硬的说。   “你明白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子曰头疼的叹了一口气,“你想夺回你应得的那份财产,这件事我会给你出谋划策。至于言战……”   “请你告诉我,你对言战这个女人了解多少?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就是一个假象。那根本不是她。”顾双城的眸子犀利的盯着陆子曰,“你现在肯定不相信我,不过,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她根本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好,好。”谁都知道商场上的人都有好几张面具,陆子曰只是觉得,顾双城恰巧看到的,只是言战不太好的那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大约在六月中旬恢复,半步也一把年纪了,不会欺骗善良的广大群众。两日一更。去查了一下,原来小说不写完的人很多,你们称之为坑(因为久墨说坑爹,所以去查了一下是什么意思)。半步没有坑文习惯,可能会耽搁,但是,有生之年,绝不坑。有些童鞋想看她们滚床单,或者觉得进度慢,嗯……我只想说,后面可能床单都会被滚破。 ☆、险   Family餐厅的灯光暧昧不清,侍应生推着餐车走过来,冰镇的红酒躺在满是正方体冰块的容器里,开瓶器放在摆满鲜花的小花篮中。侍应生一步一步向前,其他就餐的人都纷纷看向那些颜色艳丽的美味佳肴。餐车慢慢的向前进发,走过蜿蜒的回廊,停在了靠窗的安静位置。   “哦,天啊,是我最喜欢的鹅肝。”言式微看到餐车上那一小片鹅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陈非笑着说:“听说式微很喜欢,就点了。”   “谢谢未来姑父!”言式微接到陈管家的电话之后,连忙跑来Family,这家数一数二的高雅餐厅,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厨莱顿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吃到他的菜。开心是很开心,不过,外面早就华灯初上,静谧的餐桌上还是只有言式微和陈非两个人。“姑父,要不,你再打个电话催一催姑姑吧?”   “不用了,她说十五分钟后就过来,还有八分钟。”陈非掠过一桌的美食,心里再次数了一下,他肯定这些菜言战都喜欢吃。又看了一眼手表,说:“倒是言赋,怎么也没到?”   “他那个男校整天课业重得很,言赋又是个书呆子,肯定是老师又布置了什么任务给他。”言赋念得是上流社会公认的斯巴达式男校,和一般的学校不同,这个男校的教学出其不意,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目的就是为了让一些世家弟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能适应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言式微搞不懂那些花招百出的教学方式,她有一次看到言赋穿着一双草鞋,在炭火上面踩来踩去,从此,她就觉得这个名为顶尖男校的地方是个精神病院。   “以前见到言赋的时候,他的话不多。现在还是那样吗?”陈非问。   “嗯,还是那样。”言式微打开IPAD,开始玩游戏,“不过今天还要来一个人,是我爸前妻的女儿,顾双城。姑父,这个人,她以前杀过人的,你最好别理她。”   “杀过人?”陈非抬头,言战笑着走了过来,言赋就走在她身后,他站起来将椅子拉开,说:“坐,言赋,你就自己来了。”   “嗯。”言赋抿起嘴巴,和陈非的见面,比想象的日子提前很多。这段时间就像一根卡在喉咙上的鱼刺一样,令他如履薄冰。“未来姑父好。”   “哈哈,谢谢。”陈非按照平时的习惯,低头正欲吻言战的侧脸,言赋咳嗽了一声。   “小赋,你怎么了?路上也在咳嗽?”言战盯着言赋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关切的问。陈非也坐了下来,说:“这些天有点忽冷忽热,是不是着凉了?”   吻没有落下,言赋在心   里舒了一口气,说:“没事,就是喉咙有点痒。双城姐呢?”   “她还没来吗?老陈不是给每个人都打了电话吗?”言战皱皱眉,“我打个电话过去。”   ++++++++半++++++++++++++++步+++++++++++++++++++作++++++++++++++品++++++++++   “嘭嘭嘭”三声枪响掠过,顾双城低头瞄了一眼远处被打穿的三支酒瓶,她还是买了一把便于携带的左轮手枪。   “喂,小子,这里不准打鸟!”四五名肥胖的醉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顾双城拿掉了塞耳朵的棉花,醉汉们穿着大花衬衫,流油的大裤衩脏乱到开衩。“喂,说你呢,听见没有?”   拿掉两团棉花,顾双城才发现手机在响,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关了机。   “喂,小子?”一个醉汉晃荡这两条粗腿,敞开的花汗衫能看到好似怀孕了几个月的啤酒肚。“哪个道上的?”   “替我问候你老妈。”顾双城拿起书包,没回过劲儿来的醉汉仍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我靠!”有两个人回过神来,拿着酒瓶就冲了上去,“挺横的啊!看爷爷我不揍得你哭爹喊娘!”   顾双城转过身,把书包扔到了一边的沙坑里,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要打就快点,我的时间很宝贵。”   “啊!”一人被顾双城单手推到了荆棘刺里,跟中风一样弹跳起来,“唉哟!兄弟们,上啊!”   “今晚月亮这么圆,你们聚众酗酒也就算了,还要殴打路人?”顾双城找了一根枯木,说:“好,一起来吧。”   “啊——”一人被自己杂碎的酒瓶扎到了脚,单腿跳了若干次之后,倒地不醒。   “啊呀!”一人放下酒瓶,说:“兄弟们,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事,你们先玩着。”顾双城见状,拿起一块圆石,扔到了那人的脑袋上。   其他两人目露凶光,左右夹击起来,顾双城脸上一笑,拿起左轮,对着二人的胯|下依次开了一枪,谐谑道:“再往上挪几公分,那什么,就都没了。”两人立马吓得尿了裤子,顾双城捏住鼻子,说:“改日再切磋。”   本来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试新枪的,没想到兴致让这五个醉鬼给搅了。她揉了揉右手,继续向林子的深处走去。这一块靠海,到处都是脏乱的沙滩,近海的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言战又打了一次,本来通了的手机竟然回应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神色微凉,站起来   道:“双城好像是没找到地方,我去接她。”   “我去吧?你都忙了一天。”陈非站起来道。   “不用了,我去,你们先聊着。”言战走了出去,言式微摸摸鼻子,说:“顾双城又搞什么鬼?真是浪费大好时光。”   言赋笑了笑,他觉得这顿饭还是不吃比较好。   越深入林子,脚下的湿泥就越多,顾双城在洼地里漫步目的的南行,月光朗照,前面的路隐约能看得清。   “砰砰砰砰砰砰”连续的六声枪响从巨大的岩石后传过来,听这个开枪的节奏,好像是在处置叛徒。她原地静止,蹲在了草丛里,岩石后的对话传过来。   “这小子是警察的卧底,我们好几次去抢劫银行,都是他泄得密。”一个惧怕的声音瑟缩的说。   “他是不是卧底,我心里清楚。最近风声紧,偷渡的那些人,你们最好看严一点,别整天就知道玩女人!”威严中带着阴毒,这位该是老大了,听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顾双城打了个哈欠,呈大字型躺在草丛里,以前在白山的时候,常听一些人提到这几片相连的废弃沙滩和偷渡的码头,据说利润可观,还和很多海关保持良好的关系,想被抓到都难,只要按时交钱上去。城里的大多数坐台小姐,都是从这儿偷渡过来的。   老大又发话说了一通,顾双城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眯了二十分钟,她起身正要走,一把长枪顶在了她的脑袋上。   “喂?是王校长啊?我是言战,找一下紫嫣。”言战坐在车上,打了个电话向王紫嫣询问。“喂,是紫嫣吧?我是言阿姨,你知不知道双城今天放学之后去哪儿了?”   “双城还没回家吗?”王紫嫣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啊,放学之后,她也没坐校车,说是要去海边走走。”   “海边?南海岸吗?”言战心下一惊,原本跳动的心脏仿佛瞬间冻结,“那边很不安全的。”   “阿姨,不会吧?”王紫嫣只听“嘟”的一声,言战按下了挂机键。   “双城,别和姑姑开这么冷的玩笑。”她泄气的给陈非打了个电话,说:“你们先吃吧,我和双城待会儿再过来,有点事情。”   “喂?”陈非还没说话,言战就挂掉了。    ☆、微凉的血   忙碌的警局全是讲电话的声音,几个刚被带进来的毒枭站在光线透明的办公室中央,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张满是刀疤的脸,大约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冷冷的盯着忙碌的大警员小警员。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一个押犯人过来的低级警员看到站在那里的刀疤男,顿时张大嘴巴,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禁噤声。   “我说过了,我要找你们总警司!”言战精疲力竭的和穿警服的女警喊道,她找了顾双城一晚上,没想到最后竟然在南海岸看到她被警察带走?“我再说一次,如果你阻挠我的话,后果,你承担不起。”   “对不起,言小姐,我们总警司不在。”女警向其他同事使眼色,几名男警员也走上来。   “言小姐,请你别让我们难做。最近总警司都是在外面查案,最近……”   言战盯着灯下的男子,那些刀疤深深浅浅,如同交错的岁月的沟壑,阴翳的眼神凝滞不动,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时间静止不动,言战推开了男警员,说:“再靠近一点,我会告你们性骚扰,stop!here.”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刀疤男,眸底深处带着一股愤怒,走至近前,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说:“多了两道,怎么回事?”   “没关系,遇到点小麻烦。”男子开口说话,沙哑的男中音带着一种粗糙的磨砂感。   言战的手滑到了手铐上,抓住男子的手,对一旁的青年警探说:“警官,都到警局了,没必要再戴手铐了吧?这么多警察,还怕他跑了吗?”   青年警探认识言战,他点点头,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说:“老实点,看在言总的面子上。”   原本安静的警局出现了小声的议论,言战和这个刀疤男,一白一黑,真是十分的不搭调。手铐解开后,言战转过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刀疤男点点头,并没有看她离开的背影,只是那双冷冽的眸子化开了一半。   “嘎吱”总警司办公室的门开了,现任的总警司罗石磊走出来,个子不高,他伸了个懒腰,喊道:“言小姐,你不是要找我吗?怎么这就要走了?”   “罗警司。”言战调整好情绪,没有再看刀疤男一眼,走进了总警司办公室。   门轻声合上,罗石磊看了看外面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毒枭,拉下了帘子,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细雪茄,说:“抽吗?”他好像很理解言战此刻的心情,言战没有回答,径自抽了起来。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一年里,你会来一次,不过,这次,很显然是要找我帮忙。”罗石磊和   组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犯什么事?”   罗石磊听完,就按下室内的座机,说:“帮我接一下高组长。小高啊,你今天是不是抓了一个叫顾双城的小女孩?”   “是的。您怎么知道?”高组长意外的问。   “马上过来,我有话要问你。”罗石磊安抚的看了一眼言战,问:“这孩子听着耳熟,是不是五年前,你为她出庭作证的那个孩子?”   “对。”一根雪茄抽完了,言战喝了一口水,没一会儿,高组长敲门进来,看到坐在那里的言战,也是满脸的惊讶。“言小姐怎么在这儿?”   “坐。”罗石磊命令道:“小高啊,你负责的是南海岸的军火走私?和顾双城那个小女孩有什么关系?”   “报告长官。”高组长站起来,敬了个军礼,“昨晚我方损失了一名重要的线人,通过卫星定位,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顾双城手里拿着一把捕猎用的长枪,满手鲜血。做完指纹鉴定之后,这名线人……可能就是让她杀死的。”   “胡说什么?她不过是去南海岸散散心,她一个小女孩,无缘无故会杀了你们的卧底吗?”言战又拿起一根雪茄,“她满头都是鲜血,说明当时肯定有人把她打晕了,要栽赃嫁祸。”   “言小姐。请你保持冷静,我们正在审她,还有半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高组长安抚道。   言战扔掉了雪茄,站起来问:“能带我去见她吗?”   “半个小时后,你就能见到她。”罗石磊让人端了一杯咖啡过来,说:“我看你好像一夜都没睡?冷静点吧,你都找到总警司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放心。”   “我不能再让她和上次一样!”言战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高组长,你确定只是一般的询问,不是屈打成招?”   高组长失笑,往日里看新闻,看各种发布会,所有男警员都一致票选言战为最美丽的女人,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她,是他出警校之后的小愿望,只是,如果是在浪漫的咖啡馆就好了。“绝对不会,请你相信我。”   言战盯着高组长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好,半个小时。”   ++++++++半++++++++++++++++步+++++++++++++++++++作++++++++++++++品++++++++++   眼前的场景有点熟悉,顾双城擦擦被灯照的疼痛的眼睛,听到警察的问话后,小声的说:“昨晚我放学之后,心情不太好,就去南海岸散散心,谁知道会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顾小姐,你能仔细想想当时的情景吗?”女警员的耐心的问。   “我一路向南走,最后发现树林的尽头还有沙滩,我当时很高   眼前的场景有点熟悉,顾双城擦擦被灯照的疼痛的眼睛,听到警察的问话后,小声的说:“昨晚我放学之后,心情不太好,就去南海岸散散心,谁知道会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顾小姐,你能仔细想想当时的情景吗?”女警员的耐心的问。   “我一路向南走,最后发现树林的尽头还有沙滩,我当时很高兴,还准备到海里游泳呢。但是……我走到……”顾双城低下头,开始抠手指,“我越过那个大岩石之后,就看到有个人躺在那里,而且,血腥味很大,当时我第一时间想到报警,刚拿出手机,就有人从后面把我打晕了。”   “你走向尸体的时候,难道一点其他的动静都没听到吗?”   “尸体?”顾双城疑惑的摇摇头,诚恳又略显害怕的棕眸看起来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我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有死。”   “什么?你是说他……还在说话吗?”两名询问的警员互看一眼,轻声问:“他有没有说什么?”   “听得也不是太清楚,说……有工厂,有工厂……好像是这么说的。”顾双城抿抿嘴,喝了一口水。   “……好的,然后你就被打晕了,直到我们找到你?”   顾双城点点头,说:“我真的没杀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死。”   “我们知道了。”   这时候高组长敲门进来,问:“怎么样?”   “阿丁死之前一直说工厂,我看,是在给我们破案的提示,这个小女孩不是凶手。”男警员回答道。“放了她吧,她看起来很害怕。”   “这样是最好的。再不放,我看言战就该把警局拆了。”高组长走过来,拿了件衣服给顾双城披上,轻声说:“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姑姑……”   “哦。”顾双城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笑,口供录完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信以为真的警察,心底觉得好笑。   电梯门打开得那一瞬间,言战就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的顾双城,说:“没事了,没事了,姑姑带你回家。”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顾双城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也不明白,未婚夫刚回来的言战,会有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姑姑……我身上都是血,会弄脏你的?”   “嗯……”言战抚摸着她的脸,说:“下次不准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尤其是南海岸,懂吗?”   顾双城重重的点点头,说:“是啊,都吓死我了。”   干涸的血液是微凉的,言战拉着顾双城,快步的走出了警察局。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家人陆续提出会不会坑的问题。嗯,我想问一下,如果这个文入V了,大家是不是都跑光了?盗版成灾,作者写死无数,很多读者都会看盗版。各位家人,我还没有签约,1W字的时候,有编辑找我签约,我没签,因为可能到头来,很努力写,还是一无所获。编辑很hot,面对签约问题,我希望各位家人帮我做决定。当然,不签,不入V,这文也不会坑,只不过,少了合同束缚,更新可能会乌龟。我是刚出来工作的,无经济基础,写文的时间对我而言太奢侈。今日还让风默者揪出这么白痴的错误……嗯,各位家人帮我做决定,一签就是五年,你们也就是我的家人了,对家人,我是透明的。I need you all. ☆、迟早   灯光打了下来,两个场务在拍摄现场走了一圈,对戴着鸭舌帽的陈非打了个“ok”的手势,陈非点点头,说:“不错。”   副导演倒了一杯水过来,笑着说:“还行吧?叫他们布置了两天。”   “很逼真,像是个演舞台剧的地方。”陈非接过那杯水,他的助理沈若丹走了过来,说:“刚才投资方打电话过来,在催进度了?”   “知道了……”陈非放下杯子,问:“言战没有打电话过来?”   “……”沈若丹看了副导演一眼,“还没有。”   陈非低下头,不自然了侧开脸,说:“把手机拿过来,我打过去。”   “这……”沈若丹知道陈非一直在等言战的电话,自从那天晚上和言战吃饭回剧组之后,陈非的表现有点异于寻常,已经两天了,言战如果要打电话,她早就打过来了。   副导演摸摸鼻子,说:“非哥,我看嫂子是太忙了,听说最近有不少外商来市里。”   “手机拿过来。”陈非从沈若丹手里接过手机,低头拨通了言战的号码。副导演给沈若丹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了布景外的过道里。   “若丹,你在非哥身边也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会圆滑一点?你大可以说,言战打过电话来,问候了两句就挂了。”副导演小声说。   沈若丹看着陈非的背影,低声说:“欺骗他的事情,我做不来。我们从大学到现在,没对彼此说过谎话,你以为,他为什么请我做他助理?”   “若丹……你还看不出来,小两口在吵架呢。”副导演摇摇头,说:“言战那样的女人,哪是会先认错的?我看这以后啊,非哥根本就控制不住她。”   “那就别跟她结婚呀?他那么有才华,还怕……找不到爱他,疼他的女人?”沈若丹不解的说。   副导演纳闷的看着沈若丹,说:“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什么时候见过黄盖打周瑜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了。”   “喂……”陈非打通了手机,那头没什么声音,“喂?言战?”   “哦。是陈导演呐!”手机这头的小贾看了一眼来电名称【陈非】,“陈导演,你找我们言总有什么事情吗?”   “她去哪儿了?”陈非问。   “言总去了意大利一趟,今儿刚下飞机,正在开会呢。”小贾看着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说:“我给你说一声?”   “她去了意大利,怪不得。不用通报了,就说我来过电话。”   “好,好,等会议结束了,我就让言总给你回个电话。”小贾笑着说。   “嗯。”陈非挂掉电话,浑身也轻松了,他自己也是个空中飞人,知道忙碌的生活是多么的身不由己。沈若丹走过来,看到神色如常的陈非,问:“怎么?言小姐终于回电话了。”   陈非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非的来电刚挂,手机又响了,小贾看到来电显示写着【双☆城】,他接起电话,笑着说:“双城小姐,言总正在开会,如果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待会儿再打电话过来吧?”   “叫她现在就接电话。”躺在床上的顾双城瞄了一眼右手的粉红色创可贴,她在牢里呆了五年,还没见过这种创可贴,粉红色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小兔的形状。   “双城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是有急事。”顾双城坐了起来,说:“把手机拿给她,马上。”   小贾只好敲开会议室的门,轻手轻脚的走到言战身边,说:“双城小姐的电话,让您现在就要听。”   言战将手机拿过来,靠在耳边,问:“有什么事吗?”   “姑姑,刚才重案组的高组长说,要我继续协助警方调查,还要让我去警局再录一次口供。”顾双城拿起一支指甲钳,窝在床上开始剪指甲。“木云歌听说我进警局了,又跑到宅子里,到现在还没走,说是要赶我出去。还总是来敲我的门。”   “你把门锁上,哪儿都不许去,不用理会她。高组长那边,我一会儿亲自去一趟。”言战冷声说,她这两天东奔西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我挂了。”   “好。”顾双城也察觉到言战似乎没什么力气,她将手机扔到一边,趴在床上,“原来你也会累……”   “言总,汇报完毕。”方可忠高声说,司燃第一个带头鼓掌,二人合作的边城住宅区规划,在业界获得了一致好评,入住率很高。   “很好!”言战也开始鼓掌,说:“老方,我早就说了,你和司燃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是啊,不过也没少吵嘴。”司燃吐吐舌头,抹汗道:“幸亏最后卖的不错。”   “有争吵才有结果。”言战敲了敲桌面,笑着说:“今晚我请所有工作人员去唱K,费用全由我自掏腰包,尽情的宰我吧。这段时间所有为边城住宅区努力的大家,你们辛苦了。”   大家都站起来鼓掌,言战和小贾交代了两句,拿起外套说:“我这个老板在,恐怕你们会放不开,晚上你们玩吧。”   “言总,你不去吗?”司燃问。   “不去了,你们好好玩。”言战走出了会议室,小贾跟在后面,说:“刚才陈导演也打过电   话来,您还是回个电话过去吧?”   “不用了,明天请他吃饭。”言战走进电梯,说:“小贾,你也和他们一起去唱歌吧。”   “好的,言总。”小贾笑得眼镜快歪掉了,总裁女王是很严格,可是只要做得事情她满意了,好事儿也就接二连三的来。   ++++++++半++++++++++++++++步+++++++++++++++++++作++++++++++++++品++++++++++   电梯缓缓下行,言战抱着双臂,看着电梯里的自己,眉眼间多了一股审视。电梯到了一楼之后,她快步的去车库取车,大马力的开到警察局。   高组长很意外她的再次光临,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办公室,说:“对不起,乱了点,最近的案子太多。”   “没关系,上次真是谢谢你。我是太担心我侄女,才对你口气不太好的,还请你原谅。”言战抱歉的说。   “没事,做家长都是这样的。”高组长倒了杯咖啡给她,说:“警局里咖啡最多。”   “谢谢。我就直接入正题了,免得耽误您的时间。”   “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   “听双城说,你还让她继续协助调查,如果她频繁的涉入本案,势必对她的安全造成威胁。她毕竟还只是个高三的学生。”   “我们对证人资料都会严格保密的。”高组长笑着说,“协助调查,并不会产生你所担心的危险。”   “没有哪个家长希望自己家的孩子,和杀人案这么可怕的事情沾上边。该说的,她在上次的证词里面,都已经说了。”言战站了起来,“高组长,我很尊敬你,希望你……”   “你在威胁我?”高组长也笑着站起来,这个女人浑身都是魔力,无论是生气还是微笑,都像是公式化设计好的等身玩偶,无懈可击的言行举止。他不得不缴械投降,说:“好吧,反正我们也快结案了。”   “是吗?”   “嗯,根据阿丁死前反复说起的‘有工厂’,我们在附近的工厂找到了一百多名偷渡客,和五十公斤的海洛因。”高组长让顾双城来协助调查,其实还是另有目的的,他看着眼前的言战,没想到那个目的提前达到了!“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忙吧。”言战转过身,快开门的时候,她又转过身,问:“冒昧的问一句,那天我看到的那几个毒枭,是犯了什么事情?”   “两个已经释放了,你都说他们是毒枭了,当然是因为贩毒。”高组长解释道。   “哪两个   放了?那个……一脸刀疤的人吗?”   高组长意外的睁大眼睛,点头道:“其中一个就是满脸刀疤的,找不到罪证,只好放掉他。反正迟早还会抓回来。”   言战立即转过身,低声道:“看来,意大利是没白去……”,继而开门走了出去。高组长留恋的看着她的身影,以后恐怕都没法和她打交道了。   卧床的顾双城又接到了高组长的电话,听到不用再去录口供时,她松了一口气,“我可不记得当时我都说了些什么……”   她跳下床拉开窗帘,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都妥了,我那把左轮什么时候还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说:“孩子,你真适合混黑道。你的手枪太正规了,我给你寄去一把改装枪,一枪能打死三个人,大概两天后,你就能收到包裹。”   顾双城眉毛微挑,说:“那谢谢了。”她挂掉电话,笑着站在窗边,眸子里跃起一股深色的嗜血气息,带着未知的热度。   ++++++++半++++++++++++++++步+++++++++++++++++++作++++++++++++++品++++++++++   “咚咚”顾双城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敲门声,她轻咳一声,觉得嗓子要冒烟了,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落日将末的黄昏,揉了揉头发,她走到门边。   “嗯,在睡觉?身体好多了吧?”言战小声的问,看她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嘴角漾起一抹浅笑。   顾双城耸耸肩,开门让她进来了,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言战说:“到阳台坐坐吧。”   “好。”   前几天,顾双城在云坞附近的二手家具店里看到了一个斑驳的老秋千架,她就花了笔小钱买了下来,自己买了颜料涂了一下,在蛋黄色的夕阳下,老秋千看起来安详宁静。   “我要坐在秋千上。”言战像发现宝一样,走过去,坐在“吱呀吱呀”的秋千上,脚尖轻点,晃悠起来。   “……”这老秋千买回来,涂抹一遍过后,顾双城自己都没坐过,没想到,第一个坐在上面的,竟会是言战?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她缓缓的荡着秋千,裙摆在柔软的光线里,染上了某种透明的诱惑感,她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内裤、丝袜……“咯噔”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也坐在了秋千上,顾双城没有使力,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双城,你也动一动?”言战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说道。   “好。”顾双城将右脚支在地上,制住了摇摆不定的秋千。这下子,无论言战   怎么使力,秋千,也荡不起来了。她转头看过去,言战还在使力,白皙的左手紧紧握着一边的粗麻绳,“咦,怎么动不了了?是不是弄坏了……”   “……”顾双城掩嘴偷笑,还是没有松开右脚。   “双城,把脚拿开!”言战命令道,这才发现了罪魁祸首。   顾双城不说话,忍笑得摇摇头,言战又命令了一遍,见她还是没反应,就说:“姑姑工作一天了,好累,荡秋千放松一下,你都不肯?”   说话的语气软软绵绵的,从她进门,顾双城就看到了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倦怠感。她松开了右脚,双脚点地,缓缓的晃起了秋千。   “吱呀吱呀”言战满足的闭上眼睛,抱起一个靠枕,随着缓慢的秋千,渐渐放松了身体。   “吱呀吱呀”远处的天边,黄昏开得绚丽无比,很像是敦煌画壁上长袖流转的美人。   “吱呀吱呀”……顾双城停下了晃动,她向左移动了一下,坐在离言战更近一点的地方,伸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没有反应,她又摸了摸她的耳朵,同样没有反应。   “吱呀吱呀”顾双城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二人中间隔着两个抱枕的距离,她想起来,以前小时候,言战很喜欢抱着她一起荡秋千,兴奋的时候,她还会使劲亲她的脸,或者大叫,完全不顾大家闺秀该有的礼节。   夕阳快要沉没,二人的影子斜挂在墙上。顾双城的左手在秋千座位的后背上逡巡着,像是在弹无声的钢琴,左手缓慢的向言战的方向靠近,探索着,迟疑着,也向前着。四周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整座城市也快要沉入黑暗。顾双城犹豫的看向别处,眼睛里闪过一瞬而逝的警觉,她似乎害怕有别人看到她在做什么,微抿起嘴唇,左手终于触到了言战的头,慢慢的,一秒,两秒,三秒,从后面看过去,就好像是睡着的言战,自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头上感受到了言战的温温的呼吸,顾双城还是看向别处,空着的右手不自觉的握紧,双脚使力,秋千再次晃悠起来,“吱呀吱呀“,言战睡得很沉,顾双城也渐渐放松下来,她看着被淹没的夕阳,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满满的,全是言战身上的龙舌兰香水味。   “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都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感谢我选择沉默,有时候面对生存,半步知道什么叫无能无力,有时说破生活,只会让彼此更脆弱。在这个时刻,在这个点,你们路过我这里,给了我温暖,半步铭记于心。双城和言战给了我很多感动,我能清楚的看到她们在那个世界的点点滴滴,很清晰,在她们来的时候,我抓住了她们,这个故事在我心里。你们来了,加入了这个故事,我希望也能同样抓住你们,人生没有多少戏剧化的驻足和相遇,因而显得弥足珍贵。半步希望,当你们每一次归来,短暂的停留,都能捕获一份欣喜。修整努力中—— ☆、激吻   黑色的帷幔从天而降,抬头向上看去,几缕透明的黑纱从屋顶垂挂下来,借着天窗上照射下来的暖光,整个拍摄现场都透着神秘莫测,微风拂过,舞台中央正在对台词的演员们若隐若现。   “言小姐,请跟我到这边来,陈导在那边。”沈若丹撩开纱曼,对站在原地观赏布景的言战说。   “不急,他在忙吧?”言战四周看了看,坐在了古朴的四方凳上,说:“等他忙完了,我再和他说话吧。”   听见言战这么说,沈若丹也觉得该晾着这个女人,替陈非在她面前,树立点威信。她点点头,对剧组的工作人员说:“来,给言小姐倒杯水。那言小姐,你就先等一会儿,这片场啊,是非常忙的,我也先去忙了。”   “我懂,你忙吧。”言战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帷幔里有人喊了一声Action,淡灰色的灯光扫了一下,言战抬起头,是演员们开始演戏了。   陈非这次拍得是个唯美凄美的爱情故事,时间发生于未来的某一天,这几场戏完成,片子就快要杀青了。言战之前也想投资该片,但陈非拒绝了。   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言战拨开黑纱的一脚,站得更近了些,侧耳听起来。陈非盯着屏幕上的男女主角,他向来喜欢用没什么经验的年轻演员,都是白纸,他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最后这几场戏都是在这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看了一会儿,他走到摄影机后,向摄影师示意,他自己开始捕捉镜头和细节,画面拉大,一只白色的耳朵在黑纱后看得格外清晰,伊人颔首低头,侧耳倾听的样子很认真。   “CUT!”陈非喊了一声,拉开黑纱,笑着说:“言战,你不是来偷师的吧?”   言战让他吓了一跳,说:“他们演的好好的,为什么让他们停?”   “因为我看见你了。”陈非轻笑,“你站在这里,我一眼就看见你了。”   “罪过,罪过。”言战向后退一步,说:“你忙你的,拍完了,我要请你吃饭。”   “我恐怕要拍到凌晨三点。你确定?”陈非眉间的阴霾一扫而空,站在原地的沈若丹见状,不由跺跺脚。   “确定。”言战坐到板凳上,说:“陈大导演,都等着呢。”   “好。”陈非笑着走回小板凳,顿觉精力充沛,渐入佳境。两位男女主角看到导演的笑容,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拍片到了中午,言战给全剧组叫了外卖,沈若丹笑着对所有人说:“大家谢谢言小姐。”副导演笑呵呵的发放盒饭,说:“不是言小姐,再过阵子,该叫嫂子了。非哥,是不是?”   “呵呵……”陈非笑着摇摇头,握住言战的右手,说:“谢谢。”   “别跟我这么客气。”言战不想冷落陈非,可一旦事情   忙起来,就会不经意的忘记这个男人的存在。“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没关系……”陈非看着低头的言战,瑰丽的唇和挺翘的鼻子,睫毛微微颤动,眸中的水仿佛要被挤出来。他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一下言战的脸颊,说:“亲一下,当是你的赔礼。”   言战抿抿嘴,说:“既然一个吻就能当做是赔礼,那我晚上不请你吃饭了。”   “这可不行。你说过话的,不能反悔。”陈非紧紧握住她的手,大笑起来。   纯粹的快乐,纯粹的笑容,陈非,就是个很纯粹的男人。   ++++++++半++++++++++++++++步+++++++++++++++++++作++++++++++++++品++++++++++   发令枪一响,操场上比赛的男男女女都奔跑起来,云坞为了缓解高三学生的学习压力,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运动会。王紫嫣站在拉拉队里面,带头喊着:“加油,加油,加油!”   “顾双城,加油!顾双城,加油!双城,双城,我们爱你!”一群女生喊道。   “你们不要只是喊顾双城啊,我们班还有其他人呢!”王紫嫣皱眉道,“这个三千米,又不是她一个人在跑!”   “我们只是来看双城的,别的人,我们不管?要不然,干嘛参加拉拉队!”女生们义正言辞,倒显得王紫嫣没有道理了,她只好为其他劳苦大众加油鼓劲。   “好的,这一次三千米的冠军,就是六班的顾双城同学!”坐在一旁评委鼓掌道,顾双城跑到终点之后,又原地慢跑了一会儿,几个女生跑过来给她递矿泉水和毛巾,其他参加比赛的女孩跑完之后,都默默的走回原地。   “不用了,谢谢。”有女孩笑着要给顾双城捏捏肩膀,她连忙躲开,环绕在她身边的女孩,还没一个是认识的,全都是其他班级过来的。王紫嫣拿着她的外套走过来,说:“对不起,班主任叫双城过去。”   “是啊,是啊,我过去了,谢谢你们。”顾双城推着王紫嫣就到了操场附近的更衣室,“真是谢谢你,这群女孩太难缠了。”   “呵呵,还不是你不知道收敛。对谁都放电?”王紫嫣失笑,她何尝不是殃及池鱼?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我什么时候……”正说着,顾双城的手机响了,“喂,姑姑,有什么事?”   “晚上我要和陈非吃饭,你也过来一下吧,我想让他和你认识一下。”言战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手机那头没有回应,她试探的问:“怎么?是不是因为晚自习,我可以和你们班主任说。”   “今天学校开运动会,没有晚自习。”顾双城原本笑着的脸沉了下来,她靠在墙上,操场外热闹的声音传过来,心头渐渐拂去   一层带刺的喧闹。“……好。在什么餐厅?”   “我去接你吧,反正我今天一天都在陈非的片场,也没什么事情。”   顾双城连忙拒绝,侧头道:“告诉我在哪个餐厅,我自己去。”   “还是上次的Family。”原来说出口也不太困难,特别是,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特殊定义时,言战咬了一下嘴唇,“你,是不是不想来?”   “没有啊,未来……未来……你的未婚夫,我当然应该要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未来姑父这四个字说不出口,也许是潜意识里也觉得滑稽。   “好,晚上八点。”言战挂了手机,片场仍在一片忙碌中,她捧起一杯水,看着聚精会神的陈非。   “喂,你怎么了?”王紫嫣也换好了衣服,外面的夕阳沉下来,顾双城的脸在这样的光线里,显得更有立体感,切割着那些柔软的光线,一下子连光线也变得锋利起来。   “没事。”顾双城拿起书包,说:“我先走了。”   ++++++++半++++++++++++++++步+++++++++++++++++++作++++++++++++++品++++++++++   拍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陈非发觉今天的工作效率奇高无比,晚上只要再加三个小时就能彻底完工。他笑着开车,说:“我看以后啊,你要常常来片场看我。”   “怎么了?”开过闹市区,四周的人声渐渐隐下去,言战靠在窗口,外面仿佛都沉浸在一抹化不开的靛蓝里,树梢,路灯,很多看不清的人的脸。   “你一来啊,我这三个小时要做完的事情,半个小时就完成了。”言战坐在副驾驶上,离陈非很远,她歪着头看外面流动的街景。“你……不舒服吗?”   “没有,你专心开车。”   言战是难以捉摸的,陈非就是为这样的她着迷。车很快的开到了Family门口,陈非锁了车门,言战本想下车的,可车门却打不开,“陈非,这是……”一回头,陈非的脸已经近在唇间,他先是试探性的吻了一下言战,见她没什么抗拒,就加深了这个吻。   被男人吻着会是什么感觉?言战小时候看童话书,都是深情的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哦,原来,吻,是会让人清醒的东西;长大了,看到电视里的一些□镜头,那些沉溺于吻中的男女都失去了自我,哦,原来,吻,是会让人糊涂的东西……当陈非沉迷的碾磨时,言战只是被动的接受着,没有清醒,没有糊涂,和平时上班下班的感觉一样,她睁开双眼,看向Family外渐行渐近的高瘦身影。   “唔!”陈非猝不及防,一把被言战推了开,“怎么了?”   言战盖住眼睛,在车外看了一段时间的顾   双城走了过来,敲了敲车门,陈非打开车窗,问:“小姐,有什么事情?”   “陈非,她就是双城,双城,他就是陈非。”   顾双城伸手和陈非握了握手,看向衣领有些散乱的言战,说:“姑姑,我就不和你们吃饭了,省的当电灯泡。反正也认识了。”   陈非尴尬的打开车门,又跑到言战那边,打开车门道:“反正都来了,一家人,吃个饭吧。”   “陈先生,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你和我姑姑还没有结婚,法律意义上来说,我们……”顾双城盯着言战,手指在三人之间绕了一圈,说:“还算不上是一家人。”   “你这个侄女,嘴倒是挺厉害的。上回我在电视上面看到她,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呢。”陈非笑了笑,在小朋友面前做了不良示范啊。   “好了,我走了。”顾双城转过身,这一次,言战没有去追她,也没有劝她,而是任由她消失在了人海中。   “看来啊,我还是操之过急了,还有人不欢迎我?”陈非拉着言战,说:“走,进去吃饭吧。”   言战点点头,随着陈非走进了Family.    ☆、谁来参加她的家长会?   灰色的云层在苍穹的末端静静攒动,放学后的校园很安静,风穿过香樟树的枝头,偶尔传过来似有若无的香气。图书馆的人极少,管理员就要下班了,借书或者还书的人都站在前台,顾双城戴着鸭舌帽,急匆匆的三两步跨过台阶,走进了即将关门的图书馆。   手指从书架上滑过,她走到了经管类的书籍专区,一眼看过去,拿了两本黑色的厚书,拿出图书卡,站在排队借书的人后面。   “就是,今年又要开家长会了,每次开家长会我爸都要从国外回来,你说这多麻烦!”一个矮个子的女生在前面唏嘘道。站在她身旁的女生也用力点点头,回答道:“就是啦,最讨厌家长会了,每次还要到山上去拜孔子,我们都高三了,哪儿有时间往山上跑?整天做卷子都够受的了!”   家长会……顾双城皱皱眉,想起来这几天班主任正反复强调。她抱着两本书,继续听两个女生的对话。   “每年都是这样了,听说高一高二都不用的,但我们高三就一定要去拜孔子,说什么祈福带来好运。”矮个子女生不屑的说,她朝后面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戴着鸭舌帽的顾双城。“喂喂……是顾双城……在那儿……”   她身旁的女生也看了过去,顾双城现在是全云坞的名人,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在学校的论坛上,经常会出现她的偷拍照。   “真的是她?”两个女生开始唧唧喳喳的讨论,在等待的间隙,顾双城已经被他们上上下下评论个遍,“喂,你说她那么酷,该不会再真的是同吧?”   “我觉得她很像。”两个女生已经划了卡,但仍站在图书馆外面,等着顾双城走出来。   “谢谢。”顾双城将两本书放进了书包里,向门口走去。   “哎?你好,请问你是顾双城吗?”矮个子女生走过来问。   “是。”顾双城看着二人,不解的回答道。   “……我们……能和你合影吗?”另外一个女生站出来,略显结巴的说。   “……可以。”顾双城脱掉鸭舌帽,配合的弯下腰,看向手机的镜头,表情也放松了很多,“咔嚓”一声,一张静态的照片被保存进了手机,站在两个女孩中间的顾双城眼眸僵硬,没有任何喜悦感。   “谢谢你。”两个女孩彼此互看一眼,惊喜的说。她们一直以为顾双城是很酷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其他人,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拿到了合照,放到微博上,一定会有很高的转发。   “不谢。”顾双城重新扣上帽子,最近在校园里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不得不戴上鸭舌帽,本来只是三年级隔壁两个班的女生,现在变成了……全校的女生,顾双城考虑自己要不要转学,或者弄一个口罩戴着,刚开始的时候,她根本就无法配合,后来王   紫嫣劝着,她就渐渐开始配合起别人不过分的要求。   “双城,还没回家?”王紫嫣的声音从高处传过来,顾双城抬头,就看到王紫嫣站在梯子上,正在挂横幅,到底是百年的名校,连横幅的面料都是光滑如水,在阴霾的光线下依然显得十分华丽,牡丹形的滚边,再细看才发现,每个字竟然是手工绣上去的,其中掺杂了一些金线。“这横幅好看吧?我们云坞的镇校之宝,好多年了,现在要是卖出去,不知道要值多少钱?”   “嗯。”顾双城点点头,正准备走,迈出两个步子之后又转过身,问:“家长会,必须要有家长参加吗?”   “当然了,班主任不是说了吗?这影响期末的综合评分。”王紫嫣甩开手,巨大的横幅就这么悬挂在青藤漫步的横梁上,霸气十足的悬挂于两座教学楼之间。“好了!”   “那些有钱的家长不来参加,期末的综合评分就归零吗?”顾双城的父亲言齐去法国出差,一直都没有回来,这次家长会……难道要让木云歌来参加?她不禁在心中冷笑。   “反正会很不好。你知道的,云坞非常重视和家长的交流,山上的孔子庙已经打扫好了,爬爬山,拜拜孔子,家长学生老师在一起交流交流,多好啊,就当是郊游好了。”王紫嫣看看她的神色,说:“你可以叫你姑姑参加呀。”   “她忙着和陈非谈恋爱,哪有时间参加家长会?”   “也不用花太长的时间,你可以和她说说嘛。不过……你姑姑真的要和陈导演结婚吗?”王紫嫣也看过不少八卦杂志的报道,就不知是真是假。   “……不说了,我回去了。”   ++++++++半++++++++++++++++步+++++++++++++++++++作++++++++++++++品++++++++++   你会和他结婚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你们的婚礼会是怎样?结婚的时候,你希望穿什么婚纱……所有媒体的注意力都对准了言战和陈非的结合,二人共赴晚餐的照片随处可见,言战看着那些偷拍的照片,还有照片中的自己,想起了近日很多记者的提问。她摩挲着额头,将那些离谱的报道放在一边,喝了一口咖啡,按下室内电话,说:“叫司燃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言总。”小贾轻嘘一口气,今早那些如狼似虎的记者就在大厦门口蹲点,保安差点没拦住,这没想到,总裁女王只是和陈导演吃一顿饭,就闹得满城风雨。   “咚咚”司燃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和平时一样,她听见了室内的言战沉静的说了一个字——进。   “言总,你找我有事?”今早的混乱,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目前祝福的人占大多数,但也有   人不看好言战和陈非的这段恋情。   “坐。”言战笑了笑,说:“就不兜圈子了,我就和你直说了。”   “你请说。”司燃看着言战,她在两个星期前提交了辞呈,至今为止,言战都没有提及过她辞职的事情,可那天,她明明将辞呈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你不能离开言氏,言氏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甚至不知道,德国那边的订单该怎么完成?市场上的那么多专柜该摆些什么像样的香水?还有刚刚落成的Movie Studio,在它旁边,我已经投资建成了一个香水学校,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来这所香水学校学习?”言战句句恳切,她从未想过司燃会辞职,当她看到那封辞职信时,简直以为这个世界疯了。   司燃笑了笑,摇头道:“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人,你知道,我做的并不好。”   “不,你独一无二,无可取代!”言战走向司燃,双臂撑在她坐的椅子上,肯定的说。   那眸子带着无比真诚的幽光,司燃看着这双眸子,开口问:“言总,你就要结婚了,按照言氏以往的惯例,你会遭到弹劾,至今,没有哪位女性的言家人,通过弹劾,顺利的继续留在言氏?如果你不在了,我……”司燃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一些其他高管在言氏呆了很多年,他们大多反对年仅二十九岁的言战过早结婚,这无异于是自杀。   “为什么你要把我结婚,和你的未来扯上关系?”言战耸耸肩,“我认为这不是问题,即使我不在言氏,你仍然应该热爱自己的工作,你是为了香水而生的,你那么的热爱香水,而言氏,有一个很大的舞台,让你可以……”   “……言总……”司燃欲言又止,就这么看着言战。   “听我说,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我当然会立即松口让你走。可根本没有,只有言氏才有最完善的机制。”言战继续开解道。   “言总,我都知道。”司燃突然觉得不忍,作为上司,言战是完美的,她几乎在教你赚大钱的同时,最大程度的取悦自己,而非别人。   言战叹了口气,说:“撇开其他不谈,我对你是有私心。司燃,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司燃淡笑着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有点累了,很想停下来。”停下来那些反复涌出的爱慕,司燃看向窗外,说:“和方可忠合作完边城住宅区之后,我就觉得,我该放慢脚步。”   “……我给你批半个月的大假,辞职这件事情,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只要我还在言氏,我就不可能放开你。”言战坐了下来,她自己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其他含义,但听在司燃耳朵里,却意外的化开了很多酸涩的痛感   ,被言战需要着,也就永远不会被她轻易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落雨连绵。 ☆、张欣宇出狱   办公室的桌子上又插满了一瓶红玫瑰,陆子曰推开门,看到那些含苞待放的爱意,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问秘书道:“是不是老板娘一大早过来给插上的?”   “是的。陆总。”陆子曰的秘书是陈果亲自给她选的,身高一米六五,身材不胖不瘦,容貌中等,男,是个一板一眼做事情的人,名字叫刘醒。陆子曰本来在众多的简历中看重的是一个模特身材的美丽小姐,陈果主动担当了为他挑选秘书的重任,累了三天,最终决定选择了这个叫刘醒的。   “真是美好的一天。”陆子曰将公事包扔在会客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正准备开电脑,座机响了。“喂,小刘,谁的电话?”   “是一位姓顾的小姐。”刘醒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小红本,将来访的这位顾小姐记了一笔,来电时间,电话持续时间,一一列了清楚,这是老板娘选他的附带条件。   “接过来吧?”陆子曰喝了一口咖啡,接起电话,问:“双城,你怎么直接打到我公司来了?”   “听口气,你好像还不知道。你输了,那个永胜实业今早八点十分宣布倒闭。”顾双城坐在电脑前,开始查看自己的账户,一夜间就多出了无数个零。   “不会吧?他们金矿的开采量一直很不错,是有点外强中干,但是绝对……”陆子曰赶紧打开电脑,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抖,“我的妈,这下子果果又少了一个项链,你买的腾越科技呢?涨了?”   “我想应该是,要我数数这后面的后缀零给你听?”顾双城最近开始炒股,和陆子曰打了个赌,没想到一向天纵奇才的陆博士出师未捷,死得毫无颜面可言。“我就说啊,陆博士你空有一身理论,还不如我这个赤脚大仙?”   “别吹了,你就是运气好而已!”陆子曰气得瞪眼,他买股票是经过周密的计算,谁知道这个永胜实业……“怎么会呢……”   “我早就分析过永胜实业,它不只是一点点外强中干,是非常的外强中干。”顾双城看着腾越科技的盘面涨浮,说:“腾越很稳,我想试试买远东石化。”   “不管你了,哪一次你不走运?多做做功课吧,双城,我承认你有天赋,可你也不能这么……记得交税。”陆子曰在白山的时候无聊,时常撺掇一些狱友买股票,久而久之顾双城也学了一点,她买的不多,钱都是跟他借的,没想到赢得次数却最多。   “交税?我为什么要交税?”顾双城关上电脑,“我去上学了。等我觉得该交税的时候再交税。”   “投机倒把分子!那账户还是我给你办的,出事了就全赖我。”陆子曰挂了   电话,无奈的笑起来,顾双城也许就是天生和钱有缘。   刘醒发现里面挂掉了电话,赶紧将通话时间记下来,没过十分钟,电话又响了。   “喂?是不是又是姓顾的?”陆子曰本想挂掉电话,谁知道张欣宇哭哭啼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是张欣宇吧?怎么了?”他瞅了一眼日历,说:“今天你出狱?”   从白山出来的很多人都会和陆子曰联系,他的联系电话就写在男浴池的墙壁上。对于一些熟人,他都会给予暂时的经济帮助。   “唉?哭什么,有话就说。是不是白山出来的?”陆子曰不耐烦的问。   “喂,陆哥,我是张欣宇。我……我……我想找双城,她在你那儿吗?”张欣宇背着大书包,站在路边的电话亭里,脸上还有淤青,那是昨晚姜威打的。   “行,你在哪儿?我叫她去接你。”陆子曰回答道。   “我在市中心,具体位置,就在第五大道。一个巨幅的广告旁边,还有很多名牌店。”   “好,我知道了。”陆子曰挂了电话,给顾双城打了过去。   站在地铁里的顾双城叼着一根烟,扶着杆子,把手机放在耳朵边,说:“远东石化很有赚头,我……她出来了?今天?”   “是啊,在第五大道的名牌街,应该是在GUCCI的那个海报附近。”陆子曰听见那头没什么回音,就说:“她跟了你五年,你生病的时候,都是她在伺候你。”   “我当然知道。”到站了,她挤过人流,下了地铁,说:“我马上去。”   “是好哥们儿我才对你说,就算你要忘恩负义,也不是现在。她刚出狱。”陆子曰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在白山那会儿,多少人想染指张欣宇,他心里有数。   “谁忘恩负义了。”顾双城扔掉了烟,查了一下书包,信用卡都带了。   ++++++++半++++++++++++++++步+++++++++++++++++++作++++++++++++++品++++++++++   第五大道,七号店,阳光暖照。苏燕萍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站在柜台边询问这个月的收支情况,听完了员工的简短汇报之后,笑着点点头。她转过身,看向站在角落的口红专柜旁的言战,问:“怎么样?看中哪一款?”   “都不错,这颜色调得很像是古时候的胭脂,闻起来还有点中药的味道。造价不菲吧?”   “纯手工。”苏燕萍挑了一款玫瑰红给她,说:“这个适合你。”   “是吗?我试试。”言战嘴巴微   张,对着镜子抹了一下。   昔日的市长夫人看着自己不大不小的店面,叹道:“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竟然能这么相处。那时候我还三天两头跑到你的办公室找麻烦,真是谢谢你,要不然,我还是那个仰仗着江广平过日子的黄脸婆。”   “苏老板……”言战擦好唇膏,如玫瑰般绽放的双唇妩媚非常,她平时基本只用唇彩,很少擦这么明艳的色彩。“苏老板,你才高八斗,才智过人,就算没有我的帮忙,也能过得非常好。”   “你呀!”苏燕萍摇摇头,说:“你这张嘴真是假的都能说成真的。这红色好,你再看看其他颜色,我去那边看看。”   “你忙你的。”言战摆手道,她又走到窗边,看那些陈列出来的面膜。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言战出来逛街时一般穿着随意,一件仿古的旗袍,一件镶满水晶的小包,足底踏着平底绣花鞋,头发也松散的挽起来,看起来和一般的富家女没什么区别,但只是低头的瞬间,不少路过的男士都看了过来,橱窗内的女子宛如月份牌里的妙龄女郎。   顾双城赶到GUCCI的巨幅海报附近,在红色的电话厅边,看到了穿着破烂,还满脸是伤的张欣宇。   “欣宇?”顾双城跑了过去,拉开她遮掩的右手,问:“谁打的?谁敢打你?”在顾双城的眼皮底下,没人敢欺负张欣宇,这是个定律。   “呜呜……双城!”张欣宇一把抱住了顾双城,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都哭湿在顾双城的怀里,抽噎的说:“你走了以后……姜威……就欺负我……天天打我……”   “那个王八蛋,他什么时候出狱?”顾双城脱下外套,给她穿上,低头轻抚上她的泪眼。张欣宇是美丽的,带着少女的无辜,更让见到她的人产生了一股保护欲。   “不知道。”张欣宇抱着顾双城就不想松开了,她太想念这个熟悉的体味,三年的同床让她戒不掉这种依赖。“我还以为,你不认我了?”   “怎么会……”没见到她之前,也许顾双城是想过以后别和张欣宇走得太近,省得又再闹误会,“走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饿了吧?”   “等等……”张欣宇抬起头,闪着泪光的眸子就这么抬头看着顾双城,带着固有的敬仰和崇拜,还有些看不清的东西闪烁其中,在顾双城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踮起脚尖,吻在了她的唇上。   “你……”顾双城推了她一把,摸摸嘴巴,不经意间看向对面的化妆品店,站在橱窗里的女人有着两瓣玫瑰色的双唇,她的眸子正看向这边,触及到她的眼神,蓦然,涌起一股被捉奸在   床的错觉!    ☆、脑胀   “呼啦”一声,整排的面膜都集体摔到了地上,刚才向里面张望的男人看到橱窗里的女郎脸色发白,侧头的样子带着受惊的无措。   “怎么了?”苏燕萍听见声音,走了过来,看到言战煞白的脸色,问:“身体不舒服啊?我扶你到那边休息吧?”   言战低头,她摆摆手,沉声说:“不用了,我没事。……面膜太多,我挑花了眼。燕萍,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苏燕萍看了一眼橱窗外,这条街的中央都有苍天的大树,站在树下的两个女孩中,她认出其中一个是言战的侄女顾双城,“咦,那不是你常说的双城吗?”   “我先回去了。”言战拿起小包,走了出去,逆着顾双城和张欣宇的方向,大步的沿着街道向前,阳光给她的身影打了许多朦胧的光圈。   “双城……你怎么了……”张欣宇咬唇低头,说:“我就是太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所以才……”她伸出左手,在顾双城的眼前晃了晃。   “站在这里等我。”顾双城把包给了她,快步的向言战的方向追过去。   穿过开阔的马路,她看到那个摇曳的背影越来越远,就这么一口气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言战的胳膊,喘着气喊道:“姑姑?”   “不要叫我。”言战冷着脸拉开她的手,眼睛看向别处。   察觉到她口吻里难得一见的针刺,顾双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称赞道:“姑姑,你今天很漂亮,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说完了?说完我就走了,还有事要忙。”言战刚欲转身,顾双城又拉住了她。“放开你的手!”言战的声音陡然拔高,毫无预警的斥道。   顾双城连忙放开手,说:“好,好,我放开。……你怎么了?”   失态就近在眼前,言战微抿了一下嘴唇,说:“没什么。”   “看起来不像。……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是我在白山的好朋友,叫……”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朋友是谁?她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你没必要向我介绍。”言战出口阻止,顾双城的话卡到一边。   “她真的是我很好的朋友,今天刚出狱,我只是……碰巧你在这里。”顾双城开始审视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没穿古板的职业装,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嘴唇……   言战缓了一口气,说:“你们玩吧,我走了。”   “你也是来逛街的,不如,我们一起?反正……”顾双城还准备说些什么,言战就抬起头来,眸子里浸润着隐忍,她冷冷的盯着顾双城的笑脸。   “双城,你的私生活,我没权干涉你   ,但是,我希望你检点一些。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懂吗?作为一个言家的孩子,最起码要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凉凉的声音顺着喉管就这么逃逸出来,言战压下奔涌的情绪,企图以最正常化的口吻告诫道。   “礼仪廉耻?你是在侮辱我的朋友吗?还是在侮辱我?我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吗?”   “你们刚刚当街接吻……”言战觉得身体的某个部分羽化不再,有种透支的疲惫感从大脑蔓延到四肢。   顾双城抱着双臂大笑,反问道:“当街接吻就是不知廉耻?哈哈!这条街才几个人?”顾双城踢飞了脚下的石子,看了看四周,继续说:“我记得,我记得……那天Family的人更多吧?你就当街玩车震呐?”   “什么车震?”言战皱眉问。   “他是你未婚夫,你们俩玩车震与我无关,不过你回想一下我当时是怎么做的?我直接走开了,免得碍了你们俩的好事。我真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成年人,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可以若无其事的玩车震,却要指责其他人?”顾双城眸子里的笑意消失,咄咄逼人的说。   “我没有,我们当时只是……”   “接吻嘛?不就是接吻吗?嗯?我也是接吻啊?有什么区别?”   一些路人停顿下来,顾双城大吼一声,众人都退到了一边。   “滚!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吵架?”   两人对望了一下,停了两分钟。   言战看着大吼的顾双城,端起了姑姑的架子,说:“双城,你不能这么对长辈这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话的语气有不好吗?你正在侮辱我的好朋友。……在白山五年了,她跟在我身边,现在她出狱了,我照顾一下她,有什么不对?”   “我没有要干涉你,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   “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热嘛?我当然做得到了,你做得到吗?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做得到。……还有就是,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要求别人做到,因为你,没那个资格。”顾双城低声道,“我还要带她去吃饭,买衣服,你还想说什么?”   “顾双城,你够了。不要用这么不耐烦,没有礼貌,且粗鲁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是你姑姑。”   “那你也不要张口都是为我好,为我好,为我好。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言家的声誉,你怕什么?……你在怕什么?”   “呵~也许司燃说得对,把你看得太重,你根本就没办法成才。瞧瞧你的样子,听听你说话的口气,跟路边的痞子有什么区别?嗯?跟那些地痞   、小流氓、小太妹有什么区别?如果唯一一点区别的话,你就是比他们高一点,而已。”   “哈哈,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在你眼中的我,就是这样的。是啊,我就是这样的。跟你身边的那些根本就没法比,瞧,言赋多么谦和有礼,你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言式微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化得跟个狐狸精一样,那就是你所说得,懂得礼、义、廉、耻的言家大小姐?言家的女孩子,就应该那样是不是?不过,抱歉,言小姐。我是在白山长大的,在少管所里长大的,在狱警的警棍下长大的。”顾双城耸耸肩,不屑的说:“哈哈,对了,你接触的人,都应该是像陈非那样,浑身的艺术气质,供你呼来喝去,整天对你说甜言蜜语的上流人士!我告诉你,我只会这么说话,我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来哄着你!”   言战后退了一步,水晶闪烁的小包贴在胸口,她轻笑一声,说:“呵呵~我现在开始后悔了,从你出狱以来,到现在,我给你做出了太多的让步!”   顾双城上前一步,说:“让步?你觉得什么是让步,哪些是让步?让步是什么?把我送到瑞典去?这就是你的让步!……言家那么大,你都不愿意养我这个闲人。不过也对,你就要结婚了,说不定,言家马上就多出一个人。”   “对,我要结婚了。对!我马上就会结婚,顾双城,你真让我失望!”   “那你之前就不应该抱有希望……言战……”顾双城低下头,“言战,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身边的每个人都是木偶,任你摆布,任你驾驭!陈非也许可以,司燃也许可以,言赋也许可以,也许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可以,但是!我,只会按照我的方式生活。”   言战浑身颤抖起来,她压下嗓子里喑哑,点头道:“好,好,你这是在和我划清界限?”   “好啊,那就划清界限。”顾双城点点头。   “我无所谓,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这样最起码,我不用放一半的心在你身上,你不要忘了,是谁送你去云坞读得书?你以为,一个进过白山的少年犯,是这么容易进那么优秀的学校学习?”   顾双城听完后,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说:“哈哈,言战,你就是这样……总是先扔糖果,然后就索要回报,如果对方不给你回报的话,你会想尽办法收回成本。不过这次怎么办呢,你的投资失败了,一个子都拿不回来。”   言战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她低声道:“我不想和你吵架。”   “是啊,吵架有失你大小姐的风范!那你刚刚张牙舞爪的,我们是在打哈哈?”   “你让我觉得头昏   脑胀……”言战抚着额头道。   泄气的言战没有了一丝风情,顾双城看向朝这边走过来的张欣宇,说:“那你走吧,以后,都别再管我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圈子,那些都与你无关,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恢复理智的言战点点头,转身小声道:“好,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以后,会管好自己的。”这句话不像是对顾双城说的,她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双城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缓慢行走的身影,她忽然忘了刚才都吵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很多事情和片段,画面和画面搅在一起,零散的情绪撞击到一块。   阳光静好,上一次,言战看着顾双城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这一次,顾双城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言战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回过了神,四周开始起风,原本的蓝天乌云密布,好像回到了她出狱那天的雷雨交加。   张欣宇走过来,问:“那个女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吵架?”   “我姑姑。”顾双城撇撇嘴,说:“嘴好干,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起来,写这段的时候,我用MP5录下了吵架那些话,自己睡在床上玩角色扮演。 ☆、一起拜孔子   班主任抬起头,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顾双城,这孩子进入班级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很少说话,他说了大半天,也觉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张口道:“顾双城同学,你学习成绩不错,带排球队也参加了不少比赛,是班级里的骨干。要是连你,都不叫家长来参加家长会,其他同学会有样学样,那我们这次意义重大的家长会,怎么开下去?”   办公室里很安静,其他老师看过来,这个叫顾双城的女孩现在可是全校公认的“帅气王子”,现在的年轻人,审美观真是很成问题,男孩看成女孩,女孩看成男孩。短暂的沉默过后,顾双城抬头道:“我们家里人都很忙。”   “你没和你姑姑说?”班主任小声问。   “她非常忙。”顾双城知道明天就是登高拜孔子的家长会了,云坞到处都布置了新鲜的花草,隆重而热烈,就像是要接见国家领导人一样。   “顾双城同学,这次期末评比,你本来会成为第一名的,可,如果,你们家没家长来参加本次家长会,你恐怕就不是第一名了。”班主任使出杀手锏,“你回去和你姑姑说说情况,她会理解的。”   反正明天就是家长会了,顾双城敷衍的点点头,走出办公室,王紫嫣走过来,问:“班主任找你,是家长会的事情吧?”   “嗯。”外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一些女生趴在窗边又开始拿手机偷拍,她皱皱眉,转身向楼梯的台阶走去。   “双城,言阿姨,真的不来参加家长会?她这么忙?”王紫嫣不相信,在她眼中,言战挺在乎顾双城这个侄女的,“她常常给我妈妈打电话,询问你的学习状况,这么关心你,总不至于,连个家长会,都不参加吧?”   “那又如何?”顾双城不想说这些,两个人刚吵过架,她可不认为,言战这时候会轻易来参加她的家长会。   “你们……吵架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王紫嫣这个班长,每到家长会就能体现出巨大的作用,她要反复的说服那些不肯来的家长。   顾双城扬眉,说:“对。我们吵架了,她现在恨透我了。”   王紫嫣笑了笑,说:“哦,原来在怄气呢,你们感情还真好。我还没见过言阿姨发火,那……我给她打电话,这样就不用你出面了。”   “……”顾双城抱臂,将她拉到了图书馆安静的拐角处,说:“就在这儿打。”   “好。”王紫嫣拨通了言战的号码,手机那头很快传来了言战轻快的声音。   “是紫嫣吧?”言战放下手头的工作,笑着问。   “是啊,言阿姨。云坞的家长会,你来参   加吗?”王紫嫣问道。   顾双城弯下腰,也把耳朵贴在了手机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家长会?没听双城和式微说过,今年这么早?”言战翻开了个人行程,没有标记。“需要我参加吗?”   “当然,我看双城最近为了排球队的事情太忙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王紫嫣看着小心翼翼倾听的顾双城,嘴角扯开一抹好笑。   “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言战问。   “明天,和往年一样,爬云坞山,拜孔子,有一些活动。”王紫嫣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把顾双城推到墙角,说:“言阿姨才没你想得那么小气,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双城浅笑着抚了抚校服的褶皱,摇摇头道:“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山上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和西区那些人是一起的吗?”她可不想碰到木云歌和言式微母女俩,如果只是自己和言战去拜孔子的话,那还勉强可以接受。   “不是,我们东区的先去,西区是后天。”王紫嫣拍拍她的肩膀,说:“双城,你有这么个好姑姑,是你前世修来的,别耍少爷脾气,拿最亲的人不当回事儿。”   “快告诉我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孔子庙?”   “还有一家山顶餐厅,全落地窗,能俯瞰整座云坞山,我都去了很多次,也没什么意思,里面的面包甜点很不错。”王紫嫣算了算,拍掌道:“这下好了,全班的家长都来!”   ++++++++半++++++++++++++++步+++++++++++++++++++作++++++++++++++品++++++++++   “对,那块地皮一定要买下来,我要那块地。”顾双城伸了个懒腰,视频里面是陆子曰和陈果的脸,她敲了一下摄像头,问:“你们听见没有?”   “好吧,城哥,我很有诚意的告诉你,这块地皮你抢不到的。”陆子曰发了个文件过来,顾双城点开,看了一遍,说:“呵!要跟我抢的人,还不止你们陆家。言战,也在竞标?”她咧开嘴,喝了一口水,“不过,我只在地下做做小买卖,怎么能和言氏这样的大公司竞标?”   “双城姐姐,你这个月已经赚得很多了,这块地就留给我老公吧。”陈果眨眨眼睛,无奈的说。   “不过怎么办呢?我就要这块地,我要在这块地上,建我的第一栋楼。”顾双城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和言战交锋了,她盯了这块地很久,在政府把这块地亮出来之前,她就已经在准备资金。   陆子曰不想劝了,即使是视频   对话,他还是看到了顾双城眼睛里的兴奋,“你派人去竞标,资金不够我可以赞助,不过,我认为你会死的很惨。”   “谢谢。”顾双城关掉了视频,这块地皮便是她开局的第一枪,她自己心里没底,尽管在白山,她已经系统的学习了商业世界的种种法则,但真正运用,这还是第一次。   翌日清晨,顾双城下楼走到餐厅,没有看见言战。略显失望的问言赋道:“姑姑呢?”   “不知道,刚吃完就走了,好像是有事情。”言赋看着顾双城的黑眼圈,问:“双城姐,你每晚都不睡觉吗?”   “……当然睡觉。”她自己的小公司刚刚进入正轨,哪有时间睡觉?每天大概有两三个小时左右的睡眠时间。草草的吃完早饭,顾双城拎起书包,出门就看到言战的车停在那里。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的家长会。上车。”言战在车内说,声音清脆,语气果断。   “嗯。”顾双城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你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有,一起去拜孔子!”言战微笑的踩下油门,一路南驰,顾双城也微笑起来,那次的吵架彻底烟消云散。    ☆、【六一特别礼物】童话故事一则:一把用不上的剃须刀   主角:蜗牛小姐和小蜗牛   从前有一只高傲的蜗牛小姐,她生活在一座巨大且阴森可怖的原始丛林之中。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扭着屁股到处招摇的蟒蛇,叽叽咕咕总是说是非的野鸡,还有到处乱下蛋的史前遗留恐龙。因为房价太高,她租住在一棵千年松树上,叫布谷鸟前前后后啄了整整十八天,这是丛林中最时兴的一种装潢方式,无污染,只要花几天时间洗刷一下布谷鸟的口水就行了。   生活还算安逸,她最喜欢用龙舌兰香水,虽然每天会受到各种骚扰,但她抬头挺胸,用她迷人的,也是最独一无二的粉红色触须点点,颠倒众生。   显然,她和别的蜗牛不一样,雍容华贵,气派天成。   哦,她是唯一的。哦,她是唯一的。   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突然发生的事情,比如,某一天,忽然传说从遥远的某个叫JAPAN的迷你岛国飘过来一种极其严重的辐射,要是不想丧命,就要去买盐!她被几只小恐龙叼到了黑熊经营的盐店,一路上见到了癫狂的斑马,吓坏的老虎,还有几个郁郁寡欢刚刚离婚的蚯蚓,慌慌张张的。   “一勺盐要五滴露水,八颗浆果,还有十三个半熟的芭乐。”黑熊咧开洁白的牙齿,对着所有来买盐的顾客们说。   “哦,天啊!”连最矜持的癞蛤蟆夫妇也抱着他们的小蛤蟆,抹着眼泪离开了拥挤的人群。几只盘在树上的花纹蟒蛇则继续修指甲,她们窃窃私语,认为这群无知的家伙是在给他们最喜欢的黑熊OPPA捣乱。   “亲爱的蜗牛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一个极其性感的低沉嗓音在蜗牛小姐身边响起,她举目四望,心慌慌的到处看,天啊,天啊,那个从城市下水道移民过来的一只小蜗牛又要来给她捣乱了。“嗨,蜗牛小姐,我在这儿。”   “啊~”蜗牛小姐失礼的大叫,护住那两只粉红色的触须点点,瞪大眼睛,说:“你滚开!”   “……呃。”小蜗牛有一双深棕色的犀利眼睛,她长长的吹了个口哨,无所事事的叉开大腿,在一棵无花果树上玩倒挂金钩。“大家都来买盐,我也来买盐,难道你不需要盐吗?”   “我不需要!”蜗牛小姐气鼓鼓的一蹦三尺高,她缓慢的移动着,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蜗牛狐疑的打量着蜗牛小姐,两眼泛光的看着那两只粉红色的触须点点,从她的嘴唇处自动分泌处无色的液体,她抹了两把,蜗牛小姐越走越远,她伸长脖子,又抹了两把那些自动分泌的无色液体。(是自动,很无奈,是无色,很健康。)   一只大猩猩攀爬过来,他的怀里还抱着另外一只母猩猩,大猩猩嘲笑道:“小蜗牛,你别相信那只乌龟的鬼话,你和她是不   可能的?你刚移民过来,什么都不懂?她是蜗牛界的第一女王。”   “是啊,是啊。”小蜗牛再次抹了两把自动分泌的无色液体,她觉得非常困惑,每次夕阳西下,她拖着长长的影子在毒蘑菇上欣赏暮色的时候,都会想起蜗牛小姐那两只粉红色的触须点点。   为什么一般的蜗牛都是白色的触须点点?而她,却是粉红色呢?她看着溪水里自己的触须点点,哦,很遗憾,和她的不一样。   在蜗牛家族之中,小蜗牛只能靠坑蒙拐骗度日,还要防止田鼠那两颗尖利的大门牙,她经常垂挂在桑树叶上,踩着经典的迈克尔杰克逊舞步,和几只身材不错的萤火虫翩翩起舞。她是从城市的下水道移民过来的,光是等丛林的食人花给她开入境证明就已经等了很久,原本以为到了丛林之后,她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从此天天向上。   谁知道……她泄气的从无花果树上下来,眼看着盐是买不到了。不过……她眉毛一挑,贼眉鼠眼的跟在了蜗牛小姐身后。   听着,蜗牛小姐的痕迹很好找,她走过的地方都会有龙舌兰的香味,都会有淡粉色的黏液,在日光的照射下,一眼就能看到。   小蜗牛精力旺盛,步伐轻快,没多久就追上了蜗牛小姐,只见她靠在千年松树上长吁短叹,那样子落寞极了。   “嗨,蜗牛小姐,我请你去喝奶茶。丛林小花园A座,有最新鲜的牛奶,无三聚氰胺膨大剂塑化剂和瘦肉精,绝对绿色天然,喝完了之后皮肤水嫩。”   “不,我心情欠佳,谢谢你的邀请。”蜗牛小姐略显孤影自怜,她用小铜镜照了照那两只粉红的触须点点。   “那不如,我们沿着丛林泉眼漫步,听说食人花准备带大家到别的星球,据说,地球命不久矣,我可以提前在食人花那里预订两个座位,最近我们关系不错。”小蜗牛抹了一把嘴边的液体,松开了衣领。“哦,天气真热,听说最近干旱很厉害,不少田鼠死于非命,而且连黄瓜都不只能吃,很远很远的German已经因为黄瓜酿成灾难。真是令人怅惘。”   “是么。”蜗牛小姐转过身,看了小蜗牛一眼,问:“你为什么总喜欢给我捣乱?上次我去山羊老爹那里推销自动剃须刀,你却把那些剃须刀扔进了沼泽?上上次我在玛丽(一只上了年纪的蝴蝶)那里做客,你却把玛丽家(就是一只盛开的牵牛花)弄得乱七八糟?”   “得了吧,山羊老爹就那几根毛,要是你喜欢推销剃须刀,给我推销吧?还有玛丽的家,早就枯萎了,能怪我吗?像我这样一只怀着感恩得赤子之心的小蜗牛,能在微博上获得最多的关注。相信我,我只是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小蜗牛双手放在肚子上,靠在了蜗牛小姐旁   边,神情受伤的说。   “可你不是公的,你没有胡须,怎么向你推销剃须刀?”   故事就在这个买不到盐的下午产生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变化,她们从一把根本就不需要的剃须刀开始相互了解。   三日后,她们开始同居,小蜗牛戴着哈利波特常戴得那款眼镜,坐在桌前,给蜗牛小姐量体裁衣。   一周后,她们开始同床,蜗牛小姐搂着小蜗牛,睡得十分香甜。   三周后,小蜗牛包揽所有家务,从千年松树下经过的八卦野鸡,时常能在晾晒藤上看到一些被撕破的内内和肚兜儿,她们为蜗牛小姐的贞洁扼腕叹息。   一月后,原本地处热带的丛林迎来了一场大雪,小蜗牛将蜗牛小姐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二只一同滚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过冬的树根里(小蜗牛:里面还准备了烛光晚餐~)——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蜗牛之所以伟大,在于孜孜不倦,善于思考,好奇心和……一把用不上的剃须刀。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快乐。祝愿所有的Baby天天有奶喝!!天天都能有奶喝,那就是我向往的生活。(酒窝,傻笑~) ☆、再见,双城   山头的松树顺着风涌起一股绿浪,爬山的家长和同学一路有说有笑,整个安静的云坞山在今日喧闹异常,每年这个时候,一些山民都会沿着爬山的地方摆上一些小货摊,卖水果,卖冰水,或者卖些带有民族特色的小东西。   “哗啦哗啦”言战弯下腰,盯着那串白色的贝壳风铃,素手拂过风铃,问:“老板,多少钱?“   “很便宜的,五十块。”老妇笑着回答。   “这么贵,我们学校外面的杂货店卖,只要十二块而已。”顾双城对言战使了个眼色,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就下山再买。”   “好了,好了,我们挑上来也是很辛苦的,二十块钱。”老妇一副亏本的样子。   “不买了。”言战败兴的向前走,老妇指着她们俩的背影说:“二十块钱都买不起,还来云坞念书!”   “呵呵……”言战笑了笑,抬头看向那些高大的树木,葱葱郁郁,遮盖住了阳光,有些明媚的光线浅浅的照下来,她已经好久没来户外,不禁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那些拔节的清新氧气。   “你干什么?”顾双城站在她身边,小声问。“闻到什么了?”   “生命。”言战睁开眼睛,转过头看顾双城,微微踮起脚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像你一样。”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刮我鼻子。”顾双城转过头,耳朵微红。   “是啊,顾双城长大了,不是小孩子。”言战调侃的说。   “你什么意思?”顾双城转过来,言战此时一脸的恶作剧得逞样,趁其不备,顾双城也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也像你一样。”   言战不在意的摸摸鼻子,在路边摘了一朵芍药,放在鼻端轻嗅,说:“不,姑姑老咯。”   “你才二十九岁而已。”顾双城走在她身旁,小心的将她和那些追逐玩闹的家长子女隔开,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倒显得安静的两人有些突兀。   “我比你大十一岁,你现在十八岁。我成了老太太那天,你还到处乱蹦呢。”言战随意的说着,看到山顶的云雾,忽然想起来云坞山的来历。“你知道吗?现在的孔夫子庙是政府修建的,原来在山顶的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观音庙。”言战转过头,将手中怒放的芍药给了顾双城,看着她道:“观音庙前面有两颗姻缘树,上面有很多求姻缘的红线,听说,只要去那个观音庙,把红绳系在枝头,虔诚的拜过观音,这对恋人就能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顾双城察觉到言战的专注,她也看着言战,问:“那观音庙呢?”   “后来……那两颗姻缘树都病死了,观音庙没人维护,也就塌了。”言战摇摇头,说:“如果拴一根红绳,拜一下观音,相爱的人就能永远在一起,那该多好。”   “我们试试   好了?”顾双城不在意的说。   “……你说什么?”言战盯着她的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   “你和……陈非……试试看好了。”顾双城别过脸,两人继续爬山。   ++++++++半++++++++++++++++步+++++++++++++++++++作++++++++++++++品++++++++++   那些从山谷里浮上来的云雾,完全缠绕到手上,飘渺如仙。快要到孔子庙的一段山路,很崎岖,众人抓住铁链,排队向前,言战和顾双城身处在云雾中,彼此在看对方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模糊,言战微笑着看向顾双城年轻的背影,静静的跟在她身后,踩下她的每一个脚印,一步一步向前走。   “好了,各位家长和同学们都辛苦了,我们到孔子庙了!”带队的学校老师集体鼓掌,家长们也鼓起掌来,有些人气喘吁吁的走进庙内。   香火缭绕,言战见里面人多,就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顾双城买了两瓶水过来,说:“喝水。”   “这里扩建了,以前没这么大。”言战喝了一口矿泉水,到处看了看,顾双城就跟在她身后,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绕着孔子庙走了一大圈。“咦,那是什么?”   顾双城看过去,是一块巨大的皮质布,看起来,是用来遮盖什么东西的。“你站在这儿,我过去看看。”   “小心点。”言战提醒道。   “这什么?”顾双城掀起从墙头垂下来的皮质布,一尊破旧掉漆的观音像就这么放大在眼前。   “啊,观音相!一定是以前庙里留下的。”言战大喜过望的跑过来,确认之后又跑到一旁的芭蕉树上扯下两片芭蕉叶,拉住顾双城的手,说:“这是缘分,我们跪下来拜一拜。”   “你还真迷信。”嘴上这么说着,顾双城正襟危坐,学着言战的样子,磕了三个响头。   言战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向观音祈祷着,顾双城就这么看着她,想了一下,问:“你向观音说了什么?”   “我和观音说,我想我可以永远在顾双城身边,保护她,照顾她,让她幸福快乐。”言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么说的时候,竟有些哽咽,堂而皇之的说破了心中的愿想。   “……”顾双城仰起头笑了笑,言战哄小孩的功力还真是不减当年,她也双手合十,说:“观音娘娘在上,我想我可以永远在言战身边,保护她,照顾她,让她幸福快乐。”   言战抿抿嘴,摸摸她的头说:“我们回去吧,该下山了。”   “姑姑……”顾双城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们……还差一件事情没做,不是还要系红绳吗?”   阳光渐渐隐了下去,言战转过身,捂住了嘴巴,硬着嗓子说:“都是骗   人的……都是骗人的……”   眼泪迅速的流出,然后蒸发在空气中,顾双城嗅到了泪意,她轻轻的走到言战的身后,抚住她的肩膀,双手缓缓向下,她从身后抱住了言战,说:“你是言战,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哭。”   身后的温暖中和了言战的心酸,她转过身,破涕为笑,“走吧。”   “姑姑。”幽深绵长的钟声传过来,顾双城看了一眼那尊观音相,拉起她的手说:“我知道言战有言战的责任,我知道言战有言战的人生。”   “谢谢你。”言战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顾双城做过详尽的市场评估,对于言战和陈非的婚姻,获利最大的就是陈非,言战不但赔本,还得面临可能崩盘的危险,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急于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幸福?言战目前的状态,也能称之为幸福吗?这桩婚姻背后,肯定有阴谋。她叹了口气,跟在言战身后。   下山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双腿开始不听话,踉踉跄跄的,言战的脚踝也跟她作对,又崴了一次,她和顾双城走得本来就很慢,这下子完全脱离了队伍。   顾双城只好走到前面,蹲在地上,说:“姑姑,我背你下去,你这样走下去,脚就肿得跟水袋一样了?”   “还有很远的路。嘶——”她泄气的坐在地上,“你背我下去会很累。”   “上来。”顾双城催促着,言战爬上了她的背,“坐好了,走。”   其实言战很轻,顾双城小心的下山阶,那些青苔看起来滑溜溜的很害人,幸亏她以前负重爬山有经验了,步伐稳中求快,言战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就放松了,靠在顾双城的肩头,欣赏着那些错落有致的山景。   “怎么不说话?”顾双城气不喘的问。   “静静的,不是很好吗?”言战抽出手绢,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慢点。”   “这么安静,像死人一样。说话。”顾双城不满的说。   “……嗯,好。双城,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出来玩了。”   顾双城脚步一顿,问:“为什么?”   “去瑞典的手续都办好了,两个月后,你就得去斯德哥尔摩。”言战将脸埋在她的短发里,“估计要学习五年。孩子,五年后,我们都会有很多改变,就像你说得那样,你有你的交际圈,那些与我无关。我们,会生活在各自的圈子,可能没什么交集。”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恋人,吵架了,分手了,不见了。你是我姑姑啊,即使到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顾双城知道言战说得是实话,五年会改变一切,不过,她有种感觉,这辈子,顾双城和言战没办法分开,她们还有太多的账没有算清。   “……是。”言战抱紧顾双城,悄悄在她耳边说:“那块地皮你喜欢   就拿去吧,言氏不会参加竞标。”   全身一冷,顾双城的身体僵硬起来,言战笑了笑,仍旧抱着她,说:“你想自己创业,不要姑姑帮忙,姑姑可以理解,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块地,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你自己下来走。”顾双城将她放下来,冷冷的说。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原来言战早就知道了,她到底知道多少?还是仅仅只是竞标这件事情?   “双城。”言战单脚跳到她跟前,说:“我可以做你的对手,但我不要做你的敌人。”   “……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现在整座山就只有你和我,为什么我们不能说一些别的?要说这些公事?”顾双城试图转移话题,口吻挫败的说。   “好,我们说别的。”言战哄道,“比如,刚才那串贝壳风铃真的太贵了,那个大婶也太凶,还有,孔子庙的孔子胡子那么长,他吃饭的时候会不会连自己的胡须都吃掉?”   “噗……”顾双城没辙,又再次背起言战,说:“不小心把胡子吞掉了,还可以再吐出来。”   “咦,好不卫生。”言战靠在她耳际,“双城?”   “嗯?”   “双城……”   “嗯……”   “双城!”   “嗯?!”顾双城被她反复的叫唤惹烦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她的屁股上,说:“你给我乖乖坐好,别再叫了。”   “好,双城,双城双城双城……”言战觉得自己已经为老不尊了,学着那些幼稚的孩子,使劲的喊着,最后冲着山谷大喊一声,回声阵阵,顾双城问:“到底你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   两人后半段都是说说笑笑,到山底的时候,王紫嫣拉住顾双城,紧张的说:“你可算下来了,别校的排球队来挑衅!我们要赶紧赢回面子,我们现在的比分很可怜!”   “……可是我姑姑……”顾双城看着微笑的言战,问:“能开车吗?”   “当然可以,去比赛吧。”言战点头道。   顾双城看她双颊红扑扑的样子,冲她挥挥手,言战也缓慢的抬起左手,她想把这天的顾双城留在脑海中,要是不能拥有,就深深的记住,最后她对着顾双城的背影说:“再见,双城。”   那轻轻的一句还是让顾双城听到了,她回过头,阳光晴好,四周都是和煦的光线,安逸平静,言战就立在那儿,那脸上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同的是,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她说的是——你好,双城。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笑)一直很想问,在你们眼中,言战,顾双城,都是什么样的人?请用4—16个字形容一下吧。当作是给我临别时的礼物。还是那句话,有生之年,绝不弃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因为断更造成的各种情绪,我表示无奈和负责。(抿嘴)好像这个文就总是处在波折中,唯一可以说的是,完结那天,希望你们还在,拉钩。【附:谢谢绯尘。我在JJ写得很开心,当我把创意扔进垃圾桶的时候,JJ帮助我又把它捡了回来。捕的最初灵感来源于这一季的香奈儿,我盯着那些衣服的褶皱,然后就看到暴雨倾盆时向我走来的顾双城。还有她们之后很多故事,我观察着她们,她们的喜好,弱点,外貌,各自的坚持和信仰。于是乎……很开心。所以要勒紧裤腰带赚钱去,像我哥说的,天马行空也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楔子 That Day   编号,体检,洗澡,换上囚服,坐好,训话,看到很多陌生人,教官的皮靴很亮。顾双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还有两个小时,过了十二点之后,她就满十四岁。   一共出庭了三次,第一次她看到言战坐在律师身边,始终看着她;第二次她还是坐在律师身边,不过律师换了人,她低头咬唇了七次;第三次她出庭作证,她说,顾双城不是言家的孩子。证词很长,通篇都在说那天,她们在一起。言战说了三次,这孩子没有作案的动机。   听完训话,关灯,顾双城睡在上铺,正好对着窗户,没有月光,树影晃动。   “喂,1027!新来的吧?”五个女孩走过来,有胖有瘦,顾双城睡不着,一骨碌爬了起来。   “嘿,挺酷的啊,杀人进来的吧?”   “对啊,她杀得好像是我们所长亲戚的儿子,啧啧,找死了,到白山这儿来。”   顾双城摇摇头,那晚她被揍了一顿,躺在厕所的马桶边,浑身都不能动,有点疼,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站起来,第二天她又揍了回去,从此每天都要见血。   签字,转身,洗澡,换上睡衣,坐好,发愣……流泪,不说话。   天亮了,去上班,小贾穿得是黑色的外套,司燃精神不济,会议开到一半不知道说什么,说错了很多话,没一样说对。   打电话,打电话,手机被自己关了很多次,很多人找言战,言战也在找很多人,弄错了号码,订单被扔进了垃圾桶,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不想呼吸。   顾双城在法庭上一直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证词无效,关系无效,妥协有效,言战去给人下跪,跪了,她的命还在,不跪,她只能死。   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很想再听一听,但她不在跟前,触手不可及。坐在办公室里,抱着顾双城的旧篮球,言战的背影又开始颤抖。   一天,两天,三天……   四天,五天,六天……   言战,我不想呆在这里,如果你还是要做那些恶心的事情,我答应你,我会听话。   双城……我不能去看你……   一年,两年,三年……   四年,五年,出狱……   双城,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因为,姑姑已经没必要向任何人低头。   言战,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野林子那边开了很多栀子花,下了很长时间的雨,我答应给人偷栀子花,然后人家给我蹭网一个小时。天黑,脚丫子里全都是泥,偷花回来,等我进入状态,还剩半个小时。   嗯,请暂时等待吧。我对人生和写作的态度是一个字,干!英文翻译过来就是【do】,看到很多对顾双城和顾太太的性格评论,我替她们谢谢你,都说得挺好。   暂时离开的原因不是入V,是因为我晃荡的经济状况不允许我搞精神建设。   谢谢你们,晚安。 ☆、纯白浓妆   整座城市一共有三家设施完备的专业射击场,其中一家叫枪王,是霍启森常去的一家。他手腕受伤之后,很少再去射击场。今天趁着天气晴朗,他带着装备,到了枪王的咖啡室。几个多日不见的老友坐过来,开始和他叙旧。   “霍总,最近在忙什么呢?”一个男子笑着问。   “还不是公司那些事情。”霍家旗下资产累累,霍启森手上的大同金业是颗高高的摇钱树,忙碌程度可见一斑。   “不只公司的事情吧?呵呵,这言总就要订婚了,霍总,你准备要送点什么?”一个圈子里的商贾,最近大家也都在聊这个送礼的事情,反倒是一向和言战走得颇近霍启森,没什么多大动静。   “礼物?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霍启森喝了一口咖啡,向近在眼前的一排射击室看去,一个冷峻专注的侧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咦,七号射击室的人……是……”   “她不就是顾双城吗?言战的侄女。刚加入枪王,这孩子话很少的。”   “顾双城?好,你们在这儿聊,我过去看看。”   成排的射击室都是连在一起的,枪声在外面根本听不到。霍启森轻轻的推门而入,巨大的枪响在他耳膜上跳舞。认真射靶子的顾双城立即转身,枪口就这么对准霍启森的脑袋。   坐在咖啡厅里的众人都嘘声站了起来,在枪王,谁敢拿枪指着霍启森呐?不想活了……   霍启森惊讶的举起双手,投降道:“我看你那么认真,还以为你不会察觉我进来了?”   顾双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射击,没有像霍启森在外面看到的那样缓慢开枪,顾双城开始急速的消耗子弹,毫不吝惜的连续直射。   终于,手枪里的子弹没有了,她拿下耳罩,霍启森按下红色的按钮,那三个假人早就千疮百孔,尤其是心脏的位置。   “你很会开枪。”霍启森笑着说:“练习开枪有多久了?”   “两个星期。”顾双城回答道,她放下枪,拿出别在腰间的棕色机车手套,提醒道:“霍先生,下次别再开这种玩笑。”   “只是短短两个星期?不可思议。”霍启森给手枪又上了几颗子弹,左手拿着枪,对着远处的靶子,也连开了几枪,早就知道霍启森实力的顾双城还是眉头扬了一下,他射成了一个弯月形。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双城问道。   “我想收你为徒。”霍启森觉得对待顾双城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不能拐弯抹角。   “好,师傅,你好。”顾双城抱臂笑着说。   “嗯。”霍启   森和她并排走了出去,两人走到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你包里有枪吗?”   顾双城将自己的棕色大包扔了过去,说:“在里面。”   “你有持枪证吗?”霍启森拉开拉链,看到了枪盒里的那把普通的左轮,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又将子弹取出来,开了两次枪,惊讶道:“是改装枪?”   “嗯。”顾双城点点头。   “老实说,这件事情最好别让你姑姑知道,她会很生气。”霍启森笑了笑,说:“这一发子弹估计能杀三个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你师傅。”   两人谈了一会儿改装枪原理,顾双城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向这个新师傅提问。一名侍者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霍先生,这是言战言小姐给您的。”   “这……”霍启森接过来一看,是一张请帖,请帖的封面是言战和陈非脸挨着脸的剪影,纯白的封面,配上言战侧脸的浓妆,形成了一种匪夷所思的靡艳。“真漂亮!哦,订婚请帖都发到这儿来了?”   侍者笑了笑,说:“言小姐的秘书贾先生说,原来是准备送到府上的,不过,她知道您常来枪王,就派人送到了这里。”   “那群家伙也是每人一份吧?”霍启森看着请柬里面手写的繁体字,说:“要是特地送给我,我会更高兴。”   “其他老总都说了,这请帖做得和音乐剧的入场票的一样,真不知道那天会是什么盛大的状况?”侍者向往的说。   “陈非是个艺术家,这请帖的封面一定是他的意思。”霍启森抬头,看到顾双城的双眼盯着请贴,就好奇的问:“你还没见过请帖?呐,给你?”   顾双城收回视线,站起来,说:“师傅,我先回去了。”   “哎?”霍启森话还没说出口,顾双城就早已走远了,“这孩子真是,姑姑订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漠不关心的?难道是个枪痴?”   侍者见顾双城走远,就低声说:“俱乐部的人都说,顾小姐肯定是个枪痴。每回来就是开枪,什么也不做。”   ++++++++半++++++++++++++++步+++++++++++++++++++作++++++++++++++品++++++++++   大步的从枪王走出来,顾双城低着头走到不远处的站牌,错过了两辆的士之后,她招手示意,一辆黄色的士停了下来。   “咔哒”一声,顾双城大力的甩上了车门,坐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点烟,司机被她吓到,过了一会儿,低声   的问:“小……小姐,请问,你要去哪儿?”   “等一会儿,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计费。”顾双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打开车窗,看向那些从枪王里出来的俱乐部成员,他们的手上大多都拿着请帖,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纯白的请帖异常刺眼。   “小姐,这里不准停车,会罚款的?”司机无奈的说。   “那你开过去,就向那群人开过去——”顾双城指了指刚走出来的那些人,说:“慢慢靠过去。”   司机暗叹命苦,缓缓开了过去,快接近人群的时候,只听她说:“再靠近一点……”   “哦……”   顾双城打开车窗,顺手从一个男人手里拽过来一张请帖,并对司机说:“快开,向前开!”   司机没看到她偷了别人的东西,只听见那个男人在怒喊,他按照顾双城的命令,加大马力,全速向前开。   手上烟卷快速的燃尽,顾双城关上车窗,横躺在后面的座椅上,将请帖拿高,看着言战和陈非契合在一起的脸部轮廓,看了一会儿,又拿低了,打开请帖,繁体字带着苍劲的笔锋,看起来是请书法家写得。她将请帖凑近鼻端,一股淡淡的檀香传过来。   “呵……”顾双城闭上眼睛,把请帖盖在脸上。的士在城市里绕弯,越过高架,进入喧闹的市区,在安静的高档住宅区绕了很多圈。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座位上,叫司机不停的绕弯,有时候她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有时候店铺外会有争吵声,有时候全都是叫卖声,商场里大减价的吆喝……   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走进了一个回到过去的梦境。   顾双城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岁那年,穿着黑白格子的小短袜,上学前言战走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双城,换双鞋吧这双鞋和袜子不配哦。】言战哄小孩很有一套,自成一派,她和别的大人都不一样。   【哦】顾双城点点头,把脚伸出来,她还记得当时换上的一双特别流行的小白鞋,上面绣着一直啃萝卜的小白兔。   那天过得很慢,顾双城还记得夜晚来得非常迟,她放学回来没有看到言战。做完作业之后……开门的声音几不可闻,她慢慢走到了床边……   “小姐?小姐?”司机看看天色,不得不刹车,喊着后面的顾双城。   顾双城是在双拳紧握中清醒的,她猛地坐起来,车窗外早就天黑了,请帖掉到了夹缝里。她从钱包了扯出了一沓钱,说:“好吧,送我到弥生道的言宅。”   看到那一片粉红的一百,司机咽了咽口水,笑说:“好好,您坐好。”   外面霓虹初上   ,顾双城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不自然的摸了摸喉咙,在梦里面她根本喊不出来……她从夹缝里拾起那张请帖,将它硬生生的撕成两半,打开车窗,抛入了半熏的微风里。   以前在白山,她有时候会做起这个梦,每次在梦中惊醒,她都会习惯性的干呕,甚至会一天不想吃饭。这一次……   “唉?司机,送我去最近的餐厅吧,肚子饿了。”   “好,说得也是,绕了几个小时,天早就黑了……”   黄色的士放慢了速度,顾双城靠在座椅上,抬起头又点了一根烟,迷离的夜色划过她冰冷的瞳。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热,有点累,还有点清醒。 ☆、深V领   风铃声飘过,木质的酒吧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哐当”一下,半眯的眼睛看不清开门的是谁,有好几个人影走过。眼睛迅速合上,眼前是一片灰暗,言赋头疼的调整了睡姿,差点从吧台上摔下来。   “唉哟,赋少爷,您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来,来,我扶您到沙发上休息。”酒吧老板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言赋昨晚喝到现在,谁都知道他的身份,没人敢站出来劝阻,尽管国家明令规定,不能向未成年人兜售烟酒。   “嗝……”言赋眼睛仍旧半眯,望向酒吧的木门。   酒吧老板见状,就蹲□子,细声问:“赋少爷,您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呐?”   “哈……猜对了……”言赋枕着手臂,侧过身,“她不会来的……再也不会……”   看到言赋的样子,酒吧老板也猜出了七八分,说:“赋少爷,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失恋这种事情,看开点吧……”   言赋猛然睁开眼,拽住老板的衣领,说:“不是失恋。不是!”   “哦,是,是。赋少爷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失恋呢。您接着休息……”老板挣脱到一边,言赋缓缓睡倒在沙发上,仍旧看向门口。另一串风铃声飘过,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走过来,细看起来,原来是智囊团的十一。   “你来这儿看嘛?”言赋坐了起来,指着他问。   “少爷,您忘了,今天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十一低声提醒道,这些天的言赋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让智囊团的每个人都很担心。   “哦……我……”言赋刚想说话,酒吧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他半眯着眼睛,“快走……是……言战……”   言战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言赋,她叹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来,一名男子与她擦肩而过,她担心一夜未归的言赋,也就没看其他人。   “小赋啊,怎么啦?老陈说,你一晚上都没回来?”言战走过来就摸摸他的头,“喝酒了?”   言赋点点头,仰着头看她,他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肯定是红了,“嗯,喝了。”   “走,回家。”言战看着他散乱的校服,低下头给他打好了领带,整理好领子和皱巴巴的外套,说:“喝醉酒也要保持风度,不准烂醉。”   言赋任由她整理好邋遢的自己,然后踉踉跄跄的跟在她身后,听她说:“你爸爸酒量很好的,没想到你的酒量却不行。”言战笑着准备开车,言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说:“就是因为爸爸太能喝,把我的酒量都喝完了,我才不能喝酒的。”   “又说胡话?”言战摸摸他的头,“头疼了吧?回去叫吴妈熬汤给你喝。好好睡一觉。手松开,进去进去。”言战将他赶到了后座上,言赋站到软绵绵的皮座就闭上了眼睛,好像看到言战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心口的那团郁积的气体就凭空释放,现在,只觉得,好累。   开车的时候,言战不时向后座上看,她不知道言赋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就是青春期的麻烦。言战十四岁的时候,整天忙着赚钱,哪有时间思考什么少年维特之烦恼?到了言宅,她见言赋睡着了,就叫陈管家将他背到他的卧房。   “左边,左边——”言式微站在大厅里,看到言战进来,就说:“哎?姑姑,你快过来看看,那是姑父清早送过来的巨幅油画,我觉得摆在大厅里最好。”   言战看了一眼,油画的名字叫《合》,画上是一片刚刚抽芽的森林景象。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言战很喜欢,她笑道:“还真让他淘过来了,不错。”   “我也觉得,这个非常好,看得人心花怒放的。”言式微继续指导佣人挂好油画。   “有什么好?都是杂草和枯木?”顾双城穿着一件白衬衫,斜纹牛仔裤上破洞百出,她走过来问。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言式微别过头,只啐了句大老粗,言战则越过她直接上楼。佣人们随着言式微的建议,左左右右的摆弄着油画。顾双城在言式微的身后站了一会儿,也转过身上楼了。   “来,多喝一口。”言战又喂了言赋一口汤药,说:“不错,乖。”   “姑……”言赋喝着有点青草味的汤药,盯着一口一口喂着自己言战,欲言又止了很多次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机械的张嘴。   “好了,喝完了,闭上眼睛,睡觉。”言战打了个哈欠,说:“这几天快累死我了,我订婚那天,你这个大侄子可不能缺席。”   “我当然在,以后你结婚,生第一个小孩,第二个小孩……我都在。”   “嗯,睡吧。”言战拿着药碗,走到门边才发现,门是半掩的,站在门口的顾双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出口询问,比如,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但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她不想和顾双城说一句话。   顾双城向后退了一步,言战侧过身走开,她跟在她后面,直到厨房。快两周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我看到请贴了,很漂亮。”顾双城拧开水龙头,低头洗了洗手,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谢谢。”言战笑了笑,将药碗放好,没有停留,随即   离开了厨房。   ++++++++半++++++++++++++++步+++++++++++++++++++作++++++++++++++品++++++++++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惊起了一片灰鸽子,顾双城从车上走下来,看到了站在纪念碑旁边的张欣宇,她招手道:“欣宇?”   像在白山一样,张欣宇很快就跑了过来,拉着顾双城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等了二十多分钟。”她仰头看着顾双城,这些天她都住在顾双城给她租赁的公寓里,吃穿不愁。她已经开始读夜校,十七岁的她还是很希望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忘掉过去的不堪。   “对不起,我姑姑要订婚了,家里很忙。”顾双城抱歉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去哪儿玩?”张欣宇问道。   顾双城在家里原本就是个透明人,现在更是一个透明人。她的课余时间全用来炒股,最近又赚了不少,“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又去买衣服?我的衣服够穿了。”张欣宇皱眉道。   “那你帮我挑件衣服,我姑姑订婚宴上用的。穿得太寒碜,她又该不高兴了。这个老女人,惹不得。”顾双城耸肩,张欣宇失笑,上次两人吵架的画面历历在目,还说什么惹不得。   张欣宇对顾双城的身材尺码都很清楚,她在店员的指引下,来到一排中性味道十足的衣服边,女店员热情的介绍没能引起她的兴趣,她招招手,说:“小姐,谢谢你,我们自己看就行了。”   “好,那你们慢慢挑,我们满八千送两套情侣抱枕。”女店员说完这个优惠就走开了。   顾双城坐在一旁,开始打量巨大的商场,眼光落到了液晶电视上,主持人正在报道陈非和言战订婚的消息,她看了一会儿,移开了视线,不耐烦的问:“欣宇,挑好了没有?”   “好了,这三件,你试试?”张欣宇抱了三件过来,说:“去试试。”   “嗯……”她走进更衣室,张欣宇就坐在椅子上等待,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她感叹道:“原来是要和大导演订婚呐……”   更衣室里的顾双城将衣服放在一边,坐在里面点了一根烟,抽完了之后才开始换衣服。   第一件,英伦校园风,顾双城点点头,不满意袖口的水钻。   第二件,手工剪裁的牛仔风,穿着很合体,可是那天那么多达官贵人,这样子,人家还以为是马夫。   第三件……张欣宇站到镜子前,啧啧道:“好极了……非常好……”   顾   双城也点点头,朋克摇滚风,身材的轮廓看起来令人惊艳,她又走到一旁,挑了一件深V领的灰色长衣,套在身上之后,张欣宇不好意思的说:“都露出来了……”   事实上是欲露不露,顾双城上下打量了一下,“难得老姑婆订婚?我当然要配合一下。”   女店员看到挺拔俊朗的顾双城,早就议论成一团,有一个女店员走过来,说:“小姐,能不能拍一张照?”   张欣宇摇摇头,说:“不能拍,把这套衣服包起来。”   “别慌啊,欣宇,你不挑一件吗?那天,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订婚宴上晃悠。”顾双城笑了,她听见柜台那边出现了一个尖叫。   “你要带我去?”张欣宇难以置信的说,“那些人,都是富翁吧。”   “去挑衣服吧,欣宇。”顾双城将她推到一堆晚礼服旁边,说:“选。我有钱。”   张欣宇兴奋的点头,顾双城也跟着笑了,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无端的,她出口问:“欣宇?我今天说了几次我姑姑?”   “说了很多遍,姑姑订婚啊姑姑订婚……”   镜子里的顾双城脸色沉下来,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低咒道:“见鬼!”   作者有话要说:举手提问:那个,我没坐过地铁,也不知道什么哈根达斯,请问,坐地铁好玩吗,会不会和公交一样挤,应该是和日本动漫里一样的吧,打卡然后再怎样么?哈根达斯是什么味道,真的很有名很好吃吗?   要坐过地铁,吃过哈根达斯的baby认真回答我,免得我被人忽悠还不知道。 ☆、订   一夜无眠,清晨来得愈加的早。   言战赤脚走下床,她缓慢的拉开窗帘,一束一束明媚的光线,就这么窜进了室内,日历跳到了早就知道会来的这一天。她像平时一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挤出乳白色的牙膏,轻轻的张嘴刷起来,漱口之后,她轻轻的洗洗脸,今天不用自己化妆,由陈非请得彩妆大师Will给她化妆。她抿了抿嘴,洗漱完毕之后就走到了窗口,佣人们和平时一样,都在院子里打扫,她看向阳台上那盆意外开花的仙人掌,它陆续又开出了几朵小花。穿上一件易于更换的衣服,她下楼了。   孩子们都没起床,餐厅里只准备了她一个人的早餐,吃了几口,陈管家的胸前也别了一枝红花,笑着汇报完今天的整个行程安排。   “好。辛苦你了。老家那边的亲戚你尽量安排好,秦皇饭店太大,别让他们迷路了。商场上的朋友倒是不用担心。陈非那边的亲戚,都眼生,你多注意一点。”言战笑着吩咐道。   “我知道了。小姐,这是我们下人的一点心意,没那么多,图个彩头,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了,我跟您这么多年,就当是半个长辈吧。”陈管家将一封红包递过去,照往年里,言家哪个女子订婚结婚不是热热闹闹的,可时代不同了,言老爷子过世后,家族成员都四散而居,平时也不相往来。这次言战订婚,言家不少人都送了礼,但来得人不多。   言战也没推辞,拿起红包,放进口袋里,说:“谢谢陈叔。”   “哎。车子在外面等着了,按照老规矩,这不论是订婚还是结婚,下人们都得送着。”陈管家在言家几十年了,对言战也存着一份长辈的关怀,他不太喜欢那个当导演的新姑爷,说白了,演艺圈的人就是戏子,常言道,戏子无情。   吴妈领着几个老妈子也走过来,笑说:“是啊,吉时到了。我们这些人送着,是让姑爷家的人看着,咱娘家有人!甭想欺负我们言家的姑娘。”   道理浅显易懂,言战听着却十分感动,她站起来,说:“走吧。”   顾双城坐在窗边,抱着手臂看着站成两排的佣人,晨风微动,那些佣人忽然开始笑着议论,远处响起了鞭炮声,顾双城赶紧拉起窗帘,站在窗帘阴暗的一角,看着外面的情形。   “这么早,辛苦你们了。”言战浅浅的鞠了个躬,她在两排佣人之间,脚步渐渐慢下来。今天的意义非同寻常,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未醒的言宅,打量了一番,直到视线定格在顾双城窗门上,那里窗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言战抿嘴笑了笑,她挺起胸   膛,大步的朝正门走去,一屋子的佣人跟在后面,将她送上车的一霎那,有些看着她长大的老妈子都哭红了眼。   顾双城听见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大,她拉开窗帘,再伸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那辆缓缓向前行驶的礼车。   加长林肯内的言战面带微笑,对司机说:“开慢点也行的,注意安全。”   陈管家看到抹眼泪的吴妈等人,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我们这么好的小姐,干什么要嫁一个导演?”吴妈抹抹眼泪,“我们小姐这么多年,多不容易啊。新姑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导演整天在外面跑,还有女明星围着,哪儿还有空照顾我们小姐……”   车子渐行渐远,路边的风景有时熟悉,有时陌生,言战释然的靠在车窗边,今天她是自由的,没有公务,只要漂漂亮亮的完成订婚,给陈非的父母敬茶,留一个好媳妇的形象,就行了。   ++++++++半++++++++++++++++步+++++++++++++++++++作++++++++++++++品++++++++++   “哎呀,非哥,你的领带打错了?”副导演看着陈非的手忙脚乱的样子,连忙指正,“非哥,你可千万稳住。”   沈若丹看不过眼了,走过去替陈非打好了领带,说:“陈非,你在片场可不这样,拿出点导演的控制力。”   “什么控制力啊?我都一团乱麻了。这礼服穿着怎么这么别扭?人怎么还没来?”陈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差不多快到点了。Will搞什么鬼啊?化个妆化这么久?”   沈若丹叹了口气,今天的陈非,已经完全失去了大将风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也懒得管了,说:“我先进去看看宾客。”   “谢谢你了,若丹,替我照顾一下我爸我妈,二老刚下飞机呢。”陈非说完就继续看向路口,沈若丹定定的看着一身燕尾服的他,接着便走进了秦皇饭店。   言战和陈非的订婚早就炒的沸沸扬扬,在秦皇饭店外等候准新娘车的媒体多如天上繁星,咔嚓声铺天盖地,出席的所有人都留下了一张照片,季东来的出场掀起了一个小□,记者们追问道:“请问市长,对两位新人有什么祝福的话要说?”   季东来笑了笑,他对镜头说:“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简短了说了八字真言,他走过去握住陈非的手,说:“恭喜啊恭喜,大导演。”   “谢谢。您能来,是我和我夫人的荣幸,您请   。”陈非笑着说。   “好。待会儿霍启森就要来了,别让他对着镜头乱说话。”季东来小声的说。   陈非会意,霍启森拆台的功力非同凡响。季东来刚进去,霍启森就开车跑车来了,他收了顾双城这个高徒之后,生活过得很是惬意,满脸微笑的对媒体说:“祝福的话有很多,我想说点实用的,就是快点生出来一个小孩,叫我干爹,谢谢。”   媒体一片哄笑,霍启森走过来,拍拍陈非的肩膀道:“大导演,你走运了!”   “谢谢,霍总里面请。”陈非也忍住笑容,他开始想象,自己和言战的小孩,该是什么样子?   接二连三的又来了很多言战商业上的朋友,有的陈非认识,有的他不认识。人流高峰过去了,路口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一辆言家的车开了过来。   陈非连忙迎过去,却看到言式微下了车,随后言赋和顾双城也下了车,言式微一脸微笑的走上来,恭贺道:“姑父,恭喜啦。听说姑姑一早就出发了,不知道会化什么妆?是那个大师WILL给她化吗?”   “是啊,式微,小赋,双城,你们都来了。都进去坐吧。”   言赋笑着点点头,说:“姑父,你今天真帅。”   顾双城看了陈非一眼,只说了两个字,“恭喜。”   言式微拉住言赋的胳膊,说:“这个Will可了不起啊,在国际彩妆大赛上获过奖的。要是他能给我化妆的话就好了……”   原本向前走的的言赋停下了步伐,周围的记者哄叫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几十米外的礼车。顾双城站在陈非身边,看着那个刚刚打开的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吃到初夏的第一个西瓜,好大好甜,很幸福。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no money no life,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不过好像心里觉得是no smile no life.   一个订婚一个出国,这俩人又要开始虐我了。很珍惜现在的贫苦局面,因为我始终觉得,物质的匮乏会把我心里那颗向日葵给摆正,从而兴兴向荣,无所畏惧。   祝祖国生日快乐~我爱你~ ☆、婚   言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就常对言战说,作为一个言家人,无论在名利场演的是悲剧还是喜剧,都得美,都得让人羡慕的叫绝。往凡人堆里那么一站,就得让人一眼认出来,这是咱言家的人。这些年来,言战也一直这么做了,商场上的得意失意,她都淡淡的一笑而过,赢得起就输得起,拿得起就放得下。   外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大,记者们被保安拦在了一边,Will看着微笑的言战,率先下车打开车门,笑着说:“请下车,美丽的公主。”   “嗯。”言战是低着头下车的,她第一时间找到了站在那里的陈非,抬头的瞬间就是一抹羞涩的浅笑,那眸子仿佛带着嗔怒,软软的对你说:傻站着看什么,还不过来?   记者的快门齐齐按下,一向强势非常的言战,此刻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婚姻真是能改变一个女人?   陈非的心跳得飞快,言战自下车后,看得都是他一个人,两人的眸子黏在一起,他觉得,交往到现在,这几十秒他们的心靠得最近。连忙抬脚,可言战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过来。   “怎么?”陈非眨眨眼,青涩的样子像是个少不更事的大男孩。   言战穿着一身露肩的白色订制裙,服帖的腰线将言战优美的曲线充分的视觉化。肩膀上闪烁着亮粉,Will给她化了一个夸张的妆容,灵感就叫做出嫁的缪斯,本来就有一双大眼睛的言战,现在看起来,完全可以凭借一颦一笑颠倒众生。   言老爷子也说过,路,一定要自己选,自己选择了之后,就要自己走过去。她轻咬着下嘴唇,依旧凝望着陈非的眼睛,说:“我要走向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很大,尤其是对于陈非。他从来不觉得这段恋情里,自己是可以掌控的人。他有一段时间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随时会离开自己。   陈非点点头,言战提起群裾的瞬间,原本有点阴沉的天空乍起一抹纯白的光。言战还是不看任何人,顾双城看向专注的言战,没有挪动半步,依旧站在陈非身边。   每向前一步,言战的就会越来越骄傲,她始终带着微笑,当走到陈非面前时,她托起他的手,顺从的将脸贴在他的双手上,媒体捕捉到了这个惊世骇俗的镜头,因为言战已经很明显的在表达自己对这段婚姻的期许。   如同一只骄纵的白天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陈非对未来的生活开始充满幻想,他本想吻一下言战,正在犹豫的时候,谁知道言战捧起他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唇!   这一刻永远定格在顾双城的脑海里,   她侧头看着接吻的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言战在陈非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陈非“噗嗤”一声笑了,言战也掩嘴而笑,嘴里念叨着:“真是难以想象……”   她被陈非拉住了右手,正要向秦皇走去时,言战的左手碰到了顾双城的左手。言战缓缓的看向顾双城,眸子里尽是欢喜,顾双城再次惊讶了,言战,再次变得陌生了。言战从来不会用这样眼神看着她,这种眼神里,没有温度。   “非,我看我们站在这里,让记者们拍几张吧,他们都守了这么久了,也很辛苦。”言战征求着陈非的意见,陈非笑着点点头,两人转过身,对着各家媒体,很配合的拍了几张一定会用于头版的照片。   站在二人身后的顾双城觉得有点冷,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走进了秦皇饭店。言赋也没有再看下去,拽着一惊一乍的言式微,也走进了秦皇饭店。   ++++++++半++++++++++++++++步+++++++++++++++++++作++++++++++++++品++++++++++   一边换衣服一边看直播的陆子曰和陈果,在他们的小窝里挤在了一起,陈果给陆子曰打领带,陆子曰给陈果扣Bra,陆子曰看着镜头里偶尔闪过的顾双城,说:“双城怎么了?让人施了定身术了吗?一直抢镜头?”   “谁叫她个子高?亲爱的,以后我们结婚,我也要刚才电视上说的那个彩妆大师WILL给我化妆,要化得像我舅妈这样!”陈果恨恨的套上裙子,陆子曰摸摸她的腰,说:“你看你这腰,我估计舅妈那身衣服,你根本塞不下去!”   “哼,你个小气鬼!舅妈订婚都这么热闹,我结婚热闹热闹有什么关系!抠门!我要离家出走!”陈果皱起鼻子,欲哭无泪的说。   陆子曰脱掉草莓四角裤,哄道:“好好好,老婆大人,不就是WILL那个不男不女的吗?我给你请,你要多少大师,就给你请多少!我们先去秦皇吧,都迟到了。”   “你说的,你说的。”陈果跳到床上,从抽屉里拿出录音笔,说:“对着它发誓,说你要给我请WILL,化新娘妆。”   “又来了……咳咳,我陆子曰发誓,要给果果请Will化新娘妆,让果果那天美美的。不实现诺言就天打雷劈。”陆子曰套上裤子,梳了一下头,给陈果拿着包,说:“走,快点!迟到了!”   “你干嘛打我屁股?”陈果发现屁股遭到偷袭。   “走啦,哪来那么多问题,走啦!”陆子曰闯了两个红灯,终于赶到了   秦皇。   迟到的陆子曰和陈果并未受到过多的关注,作为准新郎官陈非那边的亲戚,陈果看到妈妈陈露,就飞奔了过去,陆子曰确定了她的位置之后就去了洗手间。   男洗手间内,陆子曰刚开门就看到顾双城低着头,站在盥洗台边洗手,他皱皱眉,看了一眼门外的标识,“喂,顾双城,你今天带脑子了吗?这是男厕所!”   “啊?”顾双城关掉水龙头,看到是陆子曰,又若无其事的说:“哦。”   陆子曰下巴快掉到地上了,指着顾双城深V领,陆子曰关上洗手间的门,惊讶道:“你今天特别像一个女人,还是在巴黎时装周上才能看得到的超模。”   “谢谢。”顾双城烘干手,说:“我走了。”   “喂喂,你今天很不对劲?怎么回事?”陆子曰拦着她问道。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看你要担心一下你自己,你家老头子也在餐桌上,希望你碰不到他,不过几率是负零。”   陆子曰脸色一变,沉声问:“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什么心脏病发?”   “谁听到言战要订婚的消息,都会兴奋不已。”顾双城推开陆子曰,走进了喧闹的宾客里,来了很多小孩子,有些角落吵得翻天覆地,坐在餐桌上等着她的张欣宇见她走过来,笑着问:“你们家,怎么有这么多小孩?”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生的。”顾双城很想抽烟,可是言式微的双眼跟刀子一样瞪着她,而且,餐桌上的众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都没有抽烟。   又等了一会儿,麦克风响了一下,试音的司仪是从电视台请来的主持人,而陈非请来的不少人都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明星,记者都被拦在门外,但是还是一些拿着特许证的记者在宴席间穿梭。顾双城昂起头,看着金黄色的天花板,觉得有点头疼,张欣宇见状,就问:“你是不是头疼?我给你按按?”   “不用了。”顾双城摆摆手,四周的场景都倒了过来,她看到司燃和一些言战手下的高层主管刚刚进场,司燃又瘦了,她拿着一个别致的法国珠绣包,在看到顾双城时,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亏她还笑得出来……”   “你说谁?”顾双城指了指司燃,说:“我说她。介绍你认识,她和你一样,特别喜欢研究那些吃的玩的。”   张欣宇点点头,在场的人,她全都不认识。在顾双城的介绍下,张欣宇和司燃很快聊得热火朝天,全都是关于一些化妆品和限量版的什么东西,顾双城觉得无聊至极,主持人再次开口,看来,是到了过场的新人敬茶环节。   作者有话要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场戏应该要让大家连续的看,写这场戏的时候,心里头有股淡淡的悲哀。 ☆、秀   陈非的父母都是华侨,常年都不在国内,母亲是个看起来很严厉的女人,父亲看上去就慈善许多。陈果坐在二老身边,说:“爷爷奶奶,我跟你们说,这个舅妈真是好,性格好,样貌好,又有才华,最重要得是,舅舅很爱她。”   “你这个小鬼头?知道什么呀?”陈妈妈先开口了,她保养得当,看起来风姿依旧。   “我当然知道,用眼睛看嘛?你们有没有见过舅舅等什么人的电话?你们有没有见到舅舅几天不看见一个人就跟全身都长满虱子一样?你们有没有见到舅舅看到什么人就笑得跟小京巴一样?”陈果哼了一声,说:“我就见过!”   陈妈妈不以为意,这儿媳妇有能力自然是好,可要是自家的儿子压不住她,那以后的日子,就得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陈爸爸笑了笑,说:“什么笑得跟小京巴一样?露露,你说说果果,这么大的姑娘,说话也没轻重。”   陈露哂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妈,你就放心吧,言战会是个好媳妇的。”   二老长居海外,对国内的经济并不甚了解,但陈露知道,言战方才在媒体面前,把自己的脸,弯腰贴在陈非的手上,就是一种莫大的放低。她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认识的商贾中,十之八九都对言战翘起大拇指,曾有个股票大亨说,言战她只是不跺脚,要不然,山都崩了。   “你和阿非啊,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陈妈妈看着走向这边的言战,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她心头略感惊讶,和在照片上看到的严肃的言战有所不同。   陈爸爸看到言战和陈非走过来,顿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笑得合不拢嘴。这次是订婚宴,照礼数,言战不用下跪给陈非的父母敬茶,可陈妈妈竟端起了架子。   陈非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怎么了,正想劝解,言战对一直跟在一旁的小贾说:“给我拿两个蒲团来。”   “好的,言总。”小贾擦擦汗,这还真要跪啊?司燃看小贾跑去拿蒲团,就跟了出去,在回廊上叫住了他,硬着嗓子说:“不能让言总跪,她不能跪。还没进门呢,就这么给她下马威?”   小贾是欲哭无泪,说:“唉……就当是给婆婆的见面礼吧。我们呐,睁一眼闭一只眼,都这节骨眼上了,总不能搞砸了订婚宴吧?”   言战笑着看皱眉的陈非,说:“你这个傻瓜,妈是盼着我早点进门呢。你这都看不出来?二老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肯定是想看我们俩早点安定下来。”   陈非笑了笑,言战撒娇的说:“我也等着呢,看你什么时候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相信我,会很快,很快。”陈非拿撒娇的话当真了,握住言战的手,又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见状的顾双城和言赋   先后站了起来,言式微也没再说话,蹬着高跟鞋就“啪啪”的走了过去,笑着说:“姑父,百年来可都没这个规矩哦?订婚宴上让我们言家的姑娘跪着,有蒲团可不行。要是早知道,今儿姑要跪着敬茶。这礼数可又多了一层。”言式微轻轻握住言战的手,继续说:“老人们说了,言家的姑娘轻易跪不得,轻易跪了,就是损了贵气。这出嫁的姑娘,第一杯敬父母的茶,是要跪在金蒲团上。金蒲团又哪里来呢?得找手艺好的老师傅做,提前一年做好了,找大庙里的高僧开了光,方可跪拜。陈爸爸,陈妈妈,我是小字辈,站在这说话,本来就是腰软,可这是我奶奶在世时常说的,尊老之言,福泽绵长。说起来繁琐,但终究是咱老祖宗的一番苦心,无非都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   一番话落地,陈非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她显然早就软化了。言战看了言式微一眼,到底还是她教出来的孩子。她斥道:“知道是小字辈还在这儿乱说话?跪就跪了,爸妈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   “姑……我是为你们以后的孩子着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才是贵人,想要一个贵气十足的孩子,就得要一个贵气十足的妈。随便跪在地上,折了贵气,损了孩子的福分。这哪儿成?”言式微低声说着,但用得是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恳求语气。   一听说是为了将来的孩子,又听言战说【爸妈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陈妈妈笑着站了起来,握住言战的手,说:“不跪了,我等着你们结婚那天。我还不老,还等着抱孙子呢!”   小贾愁眉苦脸的拿着蒲团进来,看到干戈化解,又兴冲冲的扔掉了蒲团。原本搁置的敬茶很快就完成了,陈爸爸直夸陈非有福气。   向其他桌子敬酒的时候,陈非笑着说:“你刚刚可答应妈了,给我生一个贵气十足的大胖小子?”   言战点点头,说:“好。”   ++++++++半++++++++++++++++步+++++++++++++++++++作++++++++++++++品++++++++++   言式微走回了餐桌边,坐在言赋身边,就开始小声说:“死老太婆,以为我们言家没人呐?敢欺负我们言家的人!”   言赋“噗嗤”一笑,夹了一块龙虾给她,问:“真有金蒲团?”   “当然,你知道个屁!你又不用出嫁?”言式微看了看全场的人,陈家的亲戚超过了一半,“订婚就要下跪?什么逻辑?想在他们家亲戚面前给陈非树立威信啊?破威信,他给我姑捡钱还嫌他手慢?这么多记者,跪什么跪?想丢我们言家的脸不是?给脸不要脸……”言式微吃了一口花生,小声的骂了一通。   “好了,姐。   你不是已经给姑解围了吗?”言赋笑着继续给她夹菜。   “解围不解气。姑都那么给陈非面子啦,他们家还想怎样?也不看看姑今时今日的地位。就凭他们陈家,我怕他们受不起!”言式微看向场内,瞧见陆子曰的父亲陆振霆时,哼道:“看见没有,连陆老爷子,也得站起来,喝我姑敬得酒。”   一直没做声的顾双城也轻笑出声,说:“我看,要是你妈在这儿,这场订婚宴就砸了。”   “你懂什么呀?少管所里出来的……”言式微斜了她一眼,拿着一杯香槟,向一些相熟的豪门公子走过去。   敬酒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度过,陈非几乎挡了所有敬言战的酒,五十几桌喝下来,可想而知。订婚宴持续到了晚上,而晚上都是一些豪门小年轻的聚会,和言战事先估计的一样。在副导演和沈若丹的帮助下,言战终于将醉得不醒人事的陈非扶到了床上。   “哎?嫂子,非哥就你照顾了,若丹,我们先走吧?”   沈若丹勉强的笑了笑,说:“嫂子,那我们先走了。”   “没事儿,你们都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陈非,我会好好照顾的。”言战将他们送到外面,湖风袭袭,入夜了,有点冰凉。   在湖边的仿古小筑度过第一夜,是陈非的强烈建议。言战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天马行空的理想主义者。他们约定过,同床共枕要等真正结婚那天晚上。   “陈非?”言战喊了几声,只听到轻微的鼾声,她给他脱了鞋袜,又给他擦了擦脸,说:“你睡吧,我出去走走。”   抱着双臂,言战披了件男式衬衫,沿着湖边的石子路,缓缓的前行,月色澄澈,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笼罩在透明的虚空之中。   ++++++++半++++++++++++++++步+++++++++++++++++++作++++++++++++++品++++++++++   顾双城抱着酒瓶,睡在宴会厅靠窗的角落里,瞅着均匀的月光,一口一口的灌着。陆子曰拉着跳舞跳了一身汗得陈果,坐到了她身边。   “来,果果,擦擦汗。来,喝点水。”陆子曰捏了捏陈果的小腿,问:“酸吗?”   “喂,你们俩肉麻滚一边去,行不行?”顾双城背过身,继续看今夜的月亮,心里翻腾的全都是……全都是……陈非把言战压在身下的情景……   “吃炸药啦!吓死人,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跳舞,就你说话阴阳怪气的!”陈果咂咂嘴,不满的说。   陆子曰也无语,说:“我今天见到我老爸,还给他骂了一顿,甩了两巴掌,都没这么火大?”他拉着陈果,“走,走,我们去喝果汁。”   顾双城看向舞池中央那些站在一起跳舞的男男女女,觉得   室内的味道简直可以用恶臭来形容,她走到还在和司燃聊天的张欣宇面前,说:“我还有点事情,司燃姐,麻烦你待会儿帮我送欣宇回家。”   “哦,好啊。”司燃点点头,反正,她今晚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张欣宇却觉得顾双城浑身都是煞气,通常,只要她用那种语气说话,就是她要打架的征兆。“双城,你不是又要打架吧?”   “不是。”顾双城肯定的说,她缓慢的走出了舞厅,缓慢的走在过道上,一对中年男女走过来,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在暗黄的灯光下,说一些调情的话。她看着那女人脸上的娇笑,忽然想到了言战和陈非接吻的侧脸。她大步的跑向电梯,使劲的按电梯,迅速下降的电梯仍让她觉得慢,出了秦皇饭店,她叫了一辆车,冲着司机喊道:“去双鸳湖,开快点!”   言战一路踏着月光,走到了竹林深处,一个一米九的健硕身影就站在石子路尽头,言战无法相信的擦擦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确定是他,才走了过去。   月光下的那张脸沟壑频频,就是上次在警局看到的刀疤男。   “你怎么还在国内?罗石磊一定会派人跟踪你的。”言战担忧的说。   刀疤男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布袋,拖起她的左手,说:“给你,订婚礼物。”感觉到她的手很凉,就抓起她的双手,放进了自己的胸膛。   言战笑了笑,说:“谢谢,我今天收了好多礼。”   两人走到小木桥上,并排坐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言战突然抱住他,紧紧的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坚实的胸口,小声哭泣起来。   “呜呜……”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可是泪水一旦开闸,就仿若没有尽头。   偎依在刀疤男怀里的言战,看起来像是一个走失的小孩,只顾着自己哭鼻子。刀疤男抱紧她,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也不说话,只是让她这么抱着自己哭个痛快。   大哭之后,言战开始抽噎,她抬头问刀疤男:“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刀疤男摸摸她的头顶,“我走了。”   “嗯!”言战又笑着站了起来,刀疤男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就使劲揉揉她的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一晚,言战不知道顾双城就蹲在竹林里看着紧紧拥抱的他们,顾双城还跟着那个刀疤男走了一段路,只不过,最后还是跟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责任让人美好,也让人束缚。言战,这么多年,您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分钟?   ……恐怕只有侵犯小双城的那天晚上,她是为自己活着的。   半步say:最近染上怪习,洗澡不关窗,因为真的很热,端着盆往身上一淋,呼——大家可以试试,晚上洗澡关灯不关窗,看外面的世界,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四肢动物。 ☆、忽明忽暗   大拇指不小心划伤了,顾双城盯着镜子里满嘴牙膏的自己,一盯就是两分钟,直到她发现伤口涌出的血液,汇集到掌纹中,滴落到盥洗台上,她才皱皱眉,走到卧室里找到了创可贴,还是上次用剩下来的,粉红色的小兔子,她贴了两只在狭长的伤口上。   顾双城还是没有改掉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五点三十分,她会自动睁开双眼,然后坐起来,喝点啤酒,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偌大的言宅。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通常只会看到一些来来往往的佣人。   这些天都是这样,大段大段的失眠,整晚没睡,上网也觉得无所事事,也不想炒股票。两只眼睛下面印着均匀的黑色,她仰起头,向灰白的天空吐了一个烟圈,一个接着一个。   “又是阴天……”她低声嘀咕了一句,言战的订婚宴距离现在,已经快七天了。媒体们铺天盖地的报道,走在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关于言战的报道。这七天,她没有回言家,正巧赶上了陈非的新片杀青,她出席了很多活动。   很多照片,两个人在镜头面前很熟稔的亲密着,看起来,无懈可击。   “咳咳……”她轻咳两声,言宅的大门开了,纵然是很远的距离,顾双城还是站了起来,她站在阳台边,看着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体态温雅,步伐不急不徐,脸上看不出情绪,小贾提着两大袋东西,跟在她身后。然而重点不在这里,她戴了一顶黑色网面的深蓝色帽子,手上套着黑色镂空的蕾丝手套,那枚戒指套在那里,言战一直低着头,从俯视的角度,顾双城看出了她的疲惫。   “言总,陈先生说,这次去巴黎不会呆太久,只是一个学术的讨论会。”小贾打了个哈欠,轻声说。   “我知道。这几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把东西给吴妈就行了。”言战没有回头,如常一样的命令着,小贾把东西交给吴妈,转身就出了言宅,这几天跟着陈大导演四处宣传,狗仔队跟得又紧,他这个秘书整天都被炮轰,狗仔队们更是连闺房秘事都开始问,明星夫妻还真是不好当,特别是一些推崇者将言战与陈非的结合,誉为中国版的戴安娜王妃和查尔斯王子。   一进门,吴妈就笑着说:“累着了吧?天天看你和姑爷在电视里头,想吃点什么?”   言战摇摇头,她看向楼梯口,言赋穿着睡衣站在那里,“六点都没到?你怎么起床了?”   “因为你终于回来了。”言赋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的感觉很怪异,言战靠在沙发上,“是啊,终于回家了。”   言赋正想说什么,言式微“噔噔”的跑下楼,坐在言战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说:“姑,你可回来了?就跟度蜜月似的,整天只能在电视上   看到你。”   “嗯。”言战闭上眼睛,这几天都是在闪光灯里度过,到哪儿都会有各式各样的记者。订婚这件事情,某种程度上也宣传了陈非的新电影,就是苦了男女主角,报纸的头条全让她和陈非占了。“哦,对了,昨天出席活动,有一个珠宝商送了一串祖母绿的项链,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就在那堆东西里,式微,你自己找吧。”   “哎呀!还是姑最疼我!”言式微这么快下楼,当然不是为了看到言战,她万分肯定言战会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的,先到先得!   与一脸灿烂笑容的言式微不同,言赋的不苟言笑中又带着很深的探究,“姑,你看起来很累?”   “嗯。不跟你们说了,我得上楼睡觉去。”言战从沙发上坐起,她知道自己的生理期到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特别累。   “我扶你。”言赋扶起她,言战点头微笑,艰难的走到二楼时,顾双城开门走了出来,她穿着晨练的运动服,冲言战打了个招呼,随即二人擦肩而过。   “姑!”言赋看着言战的头向后仰,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怎么了?!”顾双城跑了过来,从言赋手里硬生生的把言战抱了过来,冲他喊道:“快叫家庭医生过来,愣着干什么?”   “你……好,我去叫医生。”   顾双城抱起言战,才发现,她真是太轻了,比张欣宇都轻。“姑姑?姑姑?”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顾双城轻轻的喊了几声。   “姑姑?姑姑?”顾双城只好又凑近了一点,给她领口松了两个扣子,一个明显的吻痕就这么出现在她锁骨以下的位置。莫名的,她的手颤抖起来,本来打算给她脱外套的,可她立即取消了这个念头。“姑姑……”她低下头,右手覆盖住了那个吻痕。细腻的皮肤带着温热,右手渐渐向上移动,它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直到掐住了言战的脖子,顾双城这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姑姑……”   “唔嗯……”言战悠悠转醒,她看着眼前的顾双城,问:“怎么了?你不是要去跑步吗?”   在她开口说话之前,顾双城收回了右手,“你晕倒了。”   “可能是我太累了……没事。”言战沾上枕头之后,睡意更浓,她半睁半闭,最终又睡了过去。   “纵欲过度,就是这个后果。”顾双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推开房门,言赋带着医生走进来,“她刚才醒过来了,只说自己是太累了,医生,你还是稍微检查一下吧?”   言赋觉得顾双城说话的语气和言战一摸一样,都透着一股疲惫。“医生,她刚才突然晕倒了,您得仔细瞧瞧。”   “好的。”医生点点头。   ++++++++半++++++++++++++++   步+++++++++++++++++++作++++++++++++++品++++++++++   顾双城走下楼,看见言式微和佣人都围在那两包袋子边,微瞥了一眼,她大力的推开门,开始了晨练。   一路奔跑,没有停下来,太阳越升越高,模糊的天空渐渐的显示出它广袤的轮廓,顾双城依旧向前跑,出了高档住宅区之后,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湖面上倒映着她奔跑的身影,很多老人家也在晨练,他们都看向这个大步向前奔跑的女孩,“这孩子好像是在赌气啊,瞧那脸……”   “我看也像,是和对象闹矛盾了吧……”来晨练的年轻人绝少,在这些老人家的眼里,不爱锻炼的年轻人,要是跑长跑,一定是心里有气。   “隔几天就有人这么跑,现在的年轻人呐……”   这些老年人的讨论,顾双城听得清清楚楚,她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走到一颗粗树下面,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树冠,她拾起几颗卵石,一颗一颗的扔在树干上,有时候惊起两只鸟儿,有时候卵石弹回来,她就再次捡起来,扔过去!   如此反复,她开始大汗淋漓,反观可怜的大树,早就伤痕累累,树皮都蜕了好几块。星星点点的,全是不规则的大小伤痕。忽明忽暗的阳光,从树冠落下,而那些脱掉树皮的小块,在那些斑驳的光圈里,看久了,就很像是言战身上的那个吻痕……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多穿点衣服。 ☆、今晚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餐桌边的那个位置空了起来,每到用餐时间,佣人们上菜的时候,都不自觉把言战那个位置多擦几遍。   “女人上了三十岁,就不该那么打拼事业了,得将养自己个儿。我们家这位啊……”   “嘘,别说了。她这一病,指不定外面怎么说呢。”   “新姑爷也不知道疼人,睡在床上两天了,一篮水果也没瞧见!”   “都住嘴。”陈管家刚在门口“处理”了两个大报的大记者,听到女佣们这么说,心里也是一紧。   厨房的灯光有些暗,顾双城和言赋进餐的速度堪比缩水后的蜗牛,言式微擦了两下唇角,她站起来,喝了两口木瓜汁。   餐桌上的气氛出奇的怪,今天是难得的周末,更难得的是……老姑婆似乎是病了。她眉头挑了两下,笑着说:“我出去玩儿了……嗯,有人要一起吗?”   盛情的邀约换来的是鸦雀无声,言式微摸摸鼻子,总觉得今晚要出事,她拿着包包,推门而出。言赋拭了两下嘴角,看向陈管家,说:“叫厨房做点燕窝粥,姑还有两小时估计就醒了,可能会肚子饿。”   “咯噔”顾双城放下银筷,拿起汤勺,在热腾腾的海鲜汤里搅动了两下,颜色斑斓如海,她看过去,好像真的有墨绿的海藻缠绕在一起,那些深红的海星点缀其间,无家可归的透明虾和螃蟹靠在一起,流泪的牡蛎盘踞在一角……但是……她不自然放下汤勺,又拿起叉子,准备在几样微咸的点心里,找一个看着顺眼的嚼两口,有个长得像水母的类似牛角面包的某种,也许,或者……是酥饼之类的东西,可能,应该味道……她又立即放下叉子,双手交叉在一起,过了两秒,她又用筷子去翻那条上桌后都没动过的白鳗鱼,毫无任何行为意义的将它翻了过来。   言赋手里拿得是白葡萄酒,陈管家本来打算要提醒他……不过作为三个孩子的家长——言战不在,他也不想拿出管家的架势来“威吓”眼前这位终将会接手言家的准继承人。他偷瞧了一眼那葡萄酒的外包装,度数很高。   抿了一口,言赋看向那条被点缀的极其纤长的鳗鱼,顾双城也看了他一眼,“陈管家,你去厨房看看燕窝粥好了没?我想,姑姑已经醒了。”   餐桌只剩下两个人。   “这条鳗鱼看起来很漂亮,让人很有胃口。”言赋已经喝完那杯白葡萄酒,说话的语气中,也不知怎的,带着股呛人的火星味。   “大大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巴、滑腻的乳白色躯体……”顾双城每说一处,就用筷子指向鳗鱼的眼睛、嘴巴、   鱼身……“如果撬开她的身体,你猜里面会是什么?”   “撬开就知道了。”言赋抿嘴而笑,眉梢阴翳起来。   “说得也是,只有扒光她的鱼皮,用刀子这么插、进去!”顾双城拿起一把刀,就这么轻轻的插入鱼腹,顿时从里面流出了很多珍珠状的素色丸子,“原来会流出来很多湿哒哒的东西……”   言赋意味明显的拿起一支银筷,在缺口的地方使劲捣了两下,更多的素色丸子流出来,他沾了点汁液,轻轻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嗑噔!”顾双城腾地站起来,椅子摔在了地方,言赋轻笑两声,看向那双没有温度的深棕色眸子,他撇撇嘴,说:“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吗?”   “爬上她的床,得到今天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和男妓,本身就没有区别。”顾双城转过身,言赋立即站起来,“那就谢谢了。今晚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顾双城的脚步微微一滞,言战是积劳成疾,家庭医生临走时,中肯的建议说要修养一周。陡然停止忙碌的言战,胃病也犯了,加上有些痛经,她早晨瞥了一眼,即便是躺在床上,她好像也瘦了一圈。这时候外面关于她和陈非订婚的舆论热潮,还在风起云涌……顾双城抚了一下额头,没有说话。   陈管家端来了燕窝粥,他看向顾双城,又看向言赋,还真不知道让谁送去比较好,正斟酌着,言赋端了过来,说:“我来吧。”   “也好。”陈管家不觉得顾双城是个能伺候人的主儿,他开始吩咐佣人撤掉一桌差不多原封不动的晚餐。言战生病这几天,似乎没人有食欲。   ++++++++半++++++++++++++++步+++++++++++++++++++作++++++++++++++品++++++++++   回到房间的顾双城,坐在电脑前,盯着网页看了一会儿,她拉开窗帘,坐在窗台上。   好像是燕窝粥的味道,言战缓慢的睁开眼睛,眸子里的脆弱看得人一阵心疼。言赋连忙把粥放在一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时候的言战像个没睡醒的孩子,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言赋一眼,“嗯……呵,是小赋啊?几点了?”   声音沙哑,还带着鲜少的娇气,言战似乎是连伸个懒腰的力气都没有。   “嗯……”言赋的心脏开始不受支配的乱跳,他抿抿嘴,说:“晚上九点多咯,醒了吗?”   “醒了。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我睡了……”言战开始数手指头,蹙着眉,认   真的把十根手指头都数遍了,又拿起言赋的左手,“对了,嗯,睡了十三个小时。”   “嗯。”言赋转身把粥拿过来,小心的用玉汤匙舀了一口,说:“来,姑,张嘴,饿了吧?”   “是饿了,还是小赋最贴心。”她张开起皮的嘴巴,缓慢的咀嚼起来。   “你生病了,我当然会照顾你啊。”言赋开始专心的喂她吃粥,好像这是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言战吃了十口,就觉得已经饱了,仰头道:“不吃了。”   “才吃十口哦,乖,再吃几口。吃完有奖励。”言赋笑着说。   “小赋?!别把姑哄你的招数,反过来用在你姑身上。不早了,我要继续睡觉。”   “姑?你看镜子。”言赋的手臂环着言战的腰,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言战完全躺在了他怀里。言战看向那方平滑的镜面,里面那个一脸惨白,头发散乱的女人,不正是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有洗脸的自己?她孩子气得捂住眼睛,说:“姑真是老了。不看。不看。”   趁着她捂脸的空隙,言赋亲吻了一下她头顶的发线,那些乌黑的长发,此刻由于静电作用,全都依附在他的毛衣上。   在镜子里,言赋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和言战,这个女人每天都会在自己怀里醒过来,一定会……   “姑,我晚上陪你睡好不好,你手脚都冰冰的。”言赋笑着说。   “不行。都多大了,还跟姑这儿闹……”言战刚想继续说自己的睡觉习惯,人就被放倒了,她仰躺着,言赋双臂撑在两边,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双城已经坐在窗台上快一分钟二十四秒,风从她的额间掠过,她的双手交叉着背在脑后,看着夜色下言宅花园里的宫廷式路灯。   路灯里面好像有一只飞蛾。   她皱皱眉,深棕色的眸子盯着那只在路灯的白色灯罩里来回扑腾的飞蛾,它在里面周旋着,它企图飞起来,从灯罩的入口飞出去,可惜好像失败了;   它企图接近里面的灯管,然后爬上炙热粗长的灯管,再踮起脚尖飞出去,可惜好像也失败了;   它坠落了下来,趴在了灯罩的一隅,顾双城看到了那飞蛾的影子,它就要快被灯管散发出的高热灼烧成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烬。   她抿了抿嘴,想把视线从那一只就该死的、快死掉的飞蛾身上挪开,可惜她好像做不到。   这是一个从精神百倍的折腾到奄奄一息的死亡的过程。   一只不起眼的飞蛾,被困在了纯白色的灯罩里……它就要死了。   飞蛾的每一次无力的扑棱,都让顾双城想起了言战跟她说起过的蝶蜕。   “找回你的蝶蜕,然后再钻进去一次,等待,等待,再等待,接着像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样,从那副丑陋的空壳里破茧而出,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美丽的蝴蝶。”……言战的这句话又再一次钻进了顾双城心房的空隙里,她蓦然转过头,睫毛再次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双城走到了门口,轻轻打开门。   房间外的世界一片死寂。   她又走到了楼梯口,通往言战卧室的走廊是一片漆黑,而楼下的灯也同样全部熄灭,平时守夜的男佣和女佣一个都不见踪影,她看了一眼言战的卧室,那里看起来像是个坟墓。   ……她走回房间,拿起那把改装枪,握在手边。   她“嗑噔”“嗑噔”的迈着步子,这突兀的步伐声,在今夜分外安宁的言宅里,尤为骇人。   这样的步伐,就算是睡着的死人也应该有所动静,但是——顾双城走到门口的时候,楼下仍旧未亮一盏灯,楼下一个人也没有。   “咚”顾双城敲了一下言战卧室的门,里面也没有丝毫回应。   “咚咚”顾双城敲了两下门,她的耳朵贴在门上,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长长的金丝,悄无声息的□了钥匙孔里。   “嘎噔!”门把忽然从里面被转开,顾双城立刻后退一步,收回了铁丝,将改装枪别在了腰后。   “……”   “……”   >  顾双城呆呆的看着言战微湿的双眼,她在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好,可顾双城从未见到像现在这样糟糕到地狱第九层的言战。   被扯歪的白蕾丝睡衣已经裹不住她的胸|口,因为骤然绷紧的呼吸而让她浑身微微颤抖,发觉顾双城正在朝她腿间看过去的时候,“嘭”得一声,言战关上了门。   顾双城刚才见到言战一刹那,是完全屏住呼吸的,此刻门一合上,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得呼吸着,就像是个差点被人扼死的囚徒。   她竟然不自觉的大声咳嗽了一下!   半分钟后,换了一套红色睡衣的言战打开门。   顾双城刚开口,言战就拉着言赋,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没有看顾双城,只是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漆黑的走廊,拉着言赋,一刻不停的向前走。   她微抿的红唇还在滴血。   顾双城开了口,却早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   起初看上去是拉着言赋向前走,顾双城站在楼梯口,多看几眼,才察觉言战是在拖拽着言赋向前走。她的胳膊在用力,整个身体都绷得死紧。   飘逸的红色绸缎睡衣有着过长的裙摆,言战向前走的时候,裙摆也跟着缱绻流动,顾双城跟在两人身后,发现言赋一直在看言战的裙摆,侧脸微微含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嘭!”言战几乎是使出了她生病期间吃奶的力气,一把将言赋半扔半推在了地板上。   顾双城站在楼梯口,言战回过头说:“你回去睡觉,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姑姑。”顾双城抱臂,靠在了走廊的扶手上,抬手指了指客厅里的大吊灯,“这么黑,说话多不方便。”   “老陈!”言战大喊一声,尾音带着早已爆发的愤怒!她长长的黑发就这么覆盖住了她乳白色的肩膀,她细藕般的手腕手臂不自然的弯着,她的手抚住了额头,来回走动了两下。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是谁教了你这些,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言战背过身,沉声对言赋道。   “你从来不在乎我在想什么,你只会教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言赋扭伤了脚,他斜趴在地板上,凉凉的说。“你甚至忘了,我也是一个男人。”   言战陡然瞪大了眼睛,她依旧背对着言赋,“这是多么可笑,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跑来向我证明,他是个男人?我当然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了优   秀的男人。这是不需要证明的事情。”   “我吓到你了,你现在在害怕我?”言赋低低的笑着,有种被戳穿的剧痛感在他眉间散开。   “我不想再看你一眼。”言战擦了擦有些疼痛的唇角,她侧过头,陈管家带着一群佣人走进来。   “这……”陈管家看了一眼地上的言赋,一肚子的话被言战的眼神噎了过去,几个女佣拿了三支大烛台走进来,顾双城开口道:“家里的灯全坏了?”   “哦,哦,这……这是……”陈管家又看了一眼言赋,“是啊,师傅正在修理。”   “老陈。立刻把言赋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他今后的吃穿用度,全部由你负责。你和他,一起去凝彩路的别院住,带几个佣人过去,你自己看着办。”   陈管家立即一脸震惊的问:“这么做,恐怕……”   “马上就带他走。他生病了,他一定是生病了。”言战强调了“生病”这两个字,却换来了言赋的轻笑,他笑着笑着,又留恋般的看向言战的背影,乌黑的发,红色的裙,小声说:“你现在不肯给我,我可以等。总有一天,你不得不给我。陈非是么,我会让你看着他怎么死!”   “住口!”言战转过身,揪住了他的领子,双目瞪圆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在烛光里相望。   怒气蹭蹭的言赋是所有佣人都陌生的,这位少爷向来都是笑意盈盈,一脸的和善有礼,也从来不曾和言战起过这么大的冲突?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陈非怎么死。只要你,真的和他,结婚。”言赋抓起了言战红色的裙,放在唇边啄了一下,脸上又是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叫道:“姑。”   言战难以置信的松开了他的领子,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状似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言赋,低喃道:“我,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姑姑的话,你听到哪里去了?”   “你的话,你的每一句话,都在我心里。”言赋又笑了起来,“我的话,我的每一句话,你却从来都没放在心里。我真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些什么。”   “言赋,我是你姑姑。你的父亲言忱,就是我最敬重的大哥。”   “……”言赋不再轻笑,言战又说:“也许等你病好了,我该带你去你父亲坟前,让他看看自己的好儿子。……老陈,东西收拾好,你们就去别院。”   “现在……就去?”陈管家皱眉,问道。   “现在,立刻。”言战转过身,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但   走了十步之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走下楼梯,说:“我今晚去酒店。”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管家看着穿着睡衣,就这么向车库走去的言战,惊得语无伦次起来,连忙对几个保镖说:“还不快跟着!全都傻了是不是!跟着跟着,正在气头上呢!”   顾双城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半蹲在言赋面前,问:“撬开鳗鱼的身体,里面到底会有什么?”   “湿哒哒的东西……”言赋又笑了,顾双城一拳扔在了他脸上。   “哎哟,这又是怎么了?快点过去拉开!”陈管家喊道。   一个保镖都走了上去。   顾双城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了言赋的浑身上下,她一拳一拳的打着,言赋就看着她愤怒至极的眸子。   一个保镖倒地,他根本就拉不动顾双城。   又三个保镖走了过去,顾双城猛得站起来,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言赋咳出了鲜血。   “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但是我知道,让你高兴的东西,让我很不高兴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言赋靠在地板上,慢慢爬了起来,他阴翳的瞅了一眼顾双城,“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她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从未忘记过这部小说,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曾忘记过。   还有,我说我不会坑,我就是不会坑。   注:我现在处于严重的疲劳期。   我很慎重的写了今天这一章,差点以为自己找不回原来的,属于这部小说的情境、色调、节奏、感官等,不过,似乎没我想得那么糟糕。嗯,我很喜欢看评论,你们的评论,我都会看的,我在这里,一直都在。I hope you like it. ☆、她是谁?   被打开双腿的言战骤然转醒。   她在迷蒙中睁开眼睛,看向了酒店的天花板上影影绰绰的彩灯。   闪烁的彩灯让她想起了顾双城小时候喜欢玩的一种溜溜球,那时候顾双城小小的,很听话,言战牵着她的手,想带她去哪里都可以。   泪水缓缓的在眼眶里晕开,那些闪烁的彩灯越加模糊。   她似乎又看到了半夜睡不着,从她的被窝里爬起来,站在床边,拿着溜溜球,抛下,抓紧,抛下,抓紧,一边还冲着自己“咯咯”笑着的小双城。   她会指着溜溜球说,姑姑,你看,姑姑,你看……   言战深深吸了一口气,外面是薄雾的黎明,她紧紧闭上眼睛,又把眼泪咽下去,睁开眼睛,看向那双正在褪下自己内裤的双手。   “你的内裤真复杂,我脱不下来。”   “抱歉,叫你连夜从纽约赶过来。”言战的声音疲累至极,那双手停滞了一下。   “只要你受伤了,你必须得告诉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什么时候学会和我也这么客气了?”   “抱歉,我……”言战伸手,脱掉了自己薄薄的内裤,她穿得还是昨晚的那件红绸睡衣,里面是一件连体的红色贴身内衣。   “我的天啊……”那双手轻轻的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言战“嘶嘶——”得皱紧了眉头,“……这不是陈非的牙印。”   “别再说了,好么?”言战的右手搭在眼睛上,低声恳求道。   “天啊,陈非的size有这么大吗?”那双手又轻柔的打开了言战的双腿,拨|弄了两下言战微红的难言之地,“……那层膜还在。”   “我不是叫你来看那层该死的东西还在不在!”言战扔了一个枕头过去,那双手摆出了投降的手势,“好,我什么都不问。问题算不上严重。给你消毒,擦点药。”   那双手开始给言战上药,过了一会儿,言战侧头,右眼半睁着,看向镜子里张|开双腿的自己,悠悠的曙光从酒店洁白的窗帘里钻进来,落在她的纤细白皙的腿上,“我好像太年轻了,看起来不像是个长辈。”   那双手的动作十分娴熟,听见言战这么说时,那双手托起了言战的|臀。   “你干什么?”   “帮你按摩两下,腰也很痛吧?”   “……我痛死了,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言战靠在枕头上,撩起了自己的长发,仍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死掉了,会变成什么?你说。”   “你要做个长生不老的小妖精。死亡对你来说无效。呵呵,趴着吧,后背上有伤吗?”那双   手又给她穿上了内裤,将她翻了过去,轻轻按着她的腰。   “那时候,我真希望她来救我。”   “……”那双手轻触了几下言战后背上的吻痕,“他是谁?”   “她是谁?……我也不知道。”言战弯起嘴角,半张脸侧睡在枕头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的睡衣被那双手从后面完全解开了,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这么压在被子上,仿佛言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而这种澄洁的光,被那嘴角的那抹笑容渲染到了极致。   整个酒店的房间暖烘烘的,就像她那抹笑容一样。   “我认识他吗?”那双手来了兴致,揉了两下言战的肩膀,“给点线索。”   “她,就是她。她就是她。她……”也许是上了药,言战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她忽然抱起枕头,转过头,满眼欣喜的说:“她也许并不存在,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她也许是假的,她也许讨厌我。你一定没见过她,如果你见过她,你也会喜欢她。她很美,真的很美。或许她没有那么美,只是我这么觉得而已。她浑身上下都那么美……”   “听听,听听,噢,坠入爱河的人。”那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她是个女人?”   言战陡然睁大眼睛,立即摇了摇头,咬唇道:“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抓住那双手,咬唇道:“对,她是个女孩。”   “那又怎么样呢?”那双手握住言战的手,“你想要她,对不对?”   “……”言战低下头,出神的盯着自己的身体,又侧过头,看向镜子里,只裹着半块红色睡衣的自己。   她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在地毯上,走到了镜子前。   言战像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像是在看镜子里的世界,她微微抬手,那遮体的红绸就这么落在了脚边。   无声无息。   ++++++++半++++++++++++++++步+++++++++++++++++++作++++++++++++++品++++++++++   这是巷口的一家古旧的花店。   花店的木质小窗口半开着,花店的老板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看了一眼小窗外的女孩。   “我要买一些花。”   “噢,是么。”老板在里面摆弄着天堂鸟,很少有年轻人来这里买花。   “我要买一些花。”顾双城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际。   “你要买给谁?”老板和蔼的问,将小木   窗完全打开,   “……”顾双城靠在跑车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她侧头看了一眼浸透着薄雾的巷口,这一夜已经悄然划过,天就快要亮了。“我不知道,我只想买花。”   老板皱了皱眉头,黎明刚至就迎来了一位古怪的小客人。   “孩子,买花之前,要先确定你送花的对象喜欢什么花,如果不好意思问本人的话,你可以问他身边的人。他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你们班上的?”   “不。”实际上顾双城的跑车在酒店的门口停了一整夜,她有几次下车了,走到酒店的电梯前,按了几下又回到了车里。   破晓之后,她开车从酒店门口溜出来,不知不觉就瞥见了这间旧旧的、很安静的、不那么喧嚣的花店。   若不是看这位古怪的小客人很有钱,若不是这间花店的生意非常糟糕,老板才不愿意继续猜少女的心思。   “好吧,他是个上班族,比你大很多岁?”   顾双城抬起头,“对。”   “成年男人的话,送花还是这个……”   “不……她不是男人。”顾双城又侧头轻轻吸了一口烟,双眼微眯,又缓缓的吐出烟雾,“她是个女人,二十九岁,金钱权势名利珠宝,她什么都有。”   “呃……”   “她很美。她真的很美,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她就是那么奇怪,她总能那么美。我是说真的,也许你不信,通常一个女人愤怒的时候应该一脸狰狞,她越生气却越美。”顾双城盯着老板,低低的叙述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才九岁,这么点高。”   顾双城比划了一下,“她常常在我耳边说,她会保护我。她会保护我……”她夹着烟的手指微颤,仿佛很多种交杂的情绪从她口中的烟雾渗出来,让她既恐慌又颤栗。   “梆!”她一拳打在了跑车上,差点打碎了车窗的玻璃,跑车的警报器响起来,“我说真的,她就是很美!她总能那么美。”   老板拿着白玫瑰,吃惊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噢,不不,现在这样子根本不像个小女孩。   “你知道么?她现在要仰头看着我。我长大了。”顾双城又比划了一下高度,“她只到我的这里。只到我这里。”   “嘎吱!”顾双城走到巷口,一脚踹坏了一个大扫帚。   老板不敢吭声了,抱紧白玫瑰,看着四处破坏的顾双城。   “不,她是个狡猾的女人,她诱惑所有人。”顾双城拿着烟,原地跳了一下,“我早就知道,很多人想要她。很多人都在盯着她,很多人都想和她上|床   !”   “我承认,我承认……我也……”顾双城自己点了几下头,之后又低头,缓慢的踩瘪了一个可乐瓶,“我是说,我是说……我说真的……”顾双城看向老板,“我没在开玩笑。如果你看见她 ,你也会觉得她很美。”   老板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顾双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顿了一下,靠在车边,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觉得我该送什么花给她?”   “可能老……老土了一点,不过白玫瑰应该还可以,我家最……最最最新鲜的花。”老板抿了抿嘴,低头开始裁包装纸,“她,她,她……是你什么人啊?”   “我不知道。”顾双城弹起了烟蒂,淡淡的说。   “你看起来很喜……喜欢欢……她,现在年轻人这么一大早起床来买花,很……罕见……罕见。”   “好了吗?”顾双城拿起了皮夹,走到小木窗边,付钱,抱起那一捧白玫瑰,她抬头看了一眼老板,一脸严肃的问:“你觉得她是我什么人?”   “呃……”   还没等老板作答,顾双城就把白玫瑰放到副驾驶上,踩下油门,驶出了巷子。   一路上,顾双城的唇一再抿紧。   这座城市还未完全醒过来,只有环卫工人在清扫垃圾,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开始缓缓的加快。   又踩了一下油门,转弯,酒店就近在眼前。   她坐在车里,看到了十几个身穿花店制服的男女员工从酒店里走出来,而酒店的门前,大堂,全都摆满了红玫瑰。就算是坐在跑车里,她也能闻见浓重的玫瑰花香味,像是一种驱之不散的红雾,盖满了这间言战昨晚下榻的酒店。   “真是太美了。你们闻闻,就像是刚空运过来的红玫瑰一样。”女大堂经理拿着手机,站在一堆玫瑰面前,玩起了自拍。   趁着一大早,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其他的酒店员工也纷纷跑过来观看奇景。   “这到底是送给谁的呀?这一早上得花多少钱呐?”   “铺到谁的房间门口,那就是送给谁的?”   “到到底铺到了谁的房间门口?”   “你们都是笨蛋啊!谁昨晚上来我们酒店住的?”   “很多人啊,谁记得谁。最近生意这么好,是哪个明星的疯狂粉丝吗?”   “这简直太疯狂了……”   “那要看是为谁了?”女大堂经理见几个酒店的外籍客人从电梯里走下来,就连忙说:“别聚集在这儿了。有客人。”   “为了谁,   也用不着这么疯狂啊。这简直就是在烧钱。”   “为了言战。你们觉得,这事儿还算疯狂吗?”女大堂经理娴熟的跟外籍客人沟通了两句,几位外籍客人也对玫瑰花很是好奇,还询问,是不是今天是中国的什么特殊节日呢。   作者有话要说:当我自己都无法阻止自己这个傻蛋回来更新言战和顾双城的故事时,我就知道这个故事对于我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我喜欢这个故事。如果我刷爆你珍贵的、热忱的、唯一的、欣欣向荣的信任,我想对这些读者说,当你那样信任我时,我也同样信任着你,我的这份信任和笃定从未改变。   目前,更新节奏是3日一更,我在看我之前的资料、场景对话、未出场人物的设定和一些关于这部小说的录音,you know,有些兴奋,去年也是这个季节。 ☆、Open the door,please   “滋滋滋~”睡梦中的言战听到了从酒店厨房传来的煎蛋声,她睁开了眼睛,抱着被子问:“你还没回纽约?”   “哦。醒了。准备给你做点早餐就回去了。”厨房里传来了干笑声,“我还是只会煎蛋。”   “我也好久没吃到你的煎蛋了。”   “你……需要我留下来吗?”厨房里关了火,那双手托起了一个塑料的白色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言战拿起叉子,咬在嘴里,说:“我没事。”   “我当然知道你没事。既然你没事,就告诉我,谁做的?”   言战哈哈一笑,吃了一口煎蛋,说:“没事的。都过去了。可能是小孩子看了什么不、健、康的书籍,受到了一些不、正、确的引导,让他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好奇心。”   “小孩子?”那双手捧起她的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样的size可不是小孩子该有的。”   “我对男性的尺寸没什么研究。”言战吃完了煎蛋,喝了几口果汁和奶茶的混合饮料。   “好吧。也许,这个‘小孩子’在面对你的时候,膨胀的厉害。哈哈。我发誓,这是我本年度知道的最好笑的事情。绝对没有之一。”那双手拿起餐巾,擦擦她的嘴,“我得回去了,医馆离了人不行。”   “好。我送你出门。”言战披了件外衣,那双手拍拍她单薄的肩膀,“不用送了,我认得路。好好休息,给自己放个假。别再瘦了。”   “好。”言战也不强求,她坐在床上,看着门打开,又看着门合上。   室内再也没有丝毫声响,言战摸摸自己的肚子,靠在枕头上,微微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已经醒过来了,忙碌依旧,喧嚣依旧。   她闭目养神了二十分钟,正昏昏然的准备入睡。   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一下。   她记得自己昨晚入住的时候,已经要求拒绝任何访客。   敲错门的可能性是零,这家酒店的保密工作还是可以的。   言战等了一会儿,又是轻轻的一声“咚”。   顾双城的右手不自觉握紧怀中的那束白玫瑰,她觉得眼前这些浓烈的红玫瑰快刺瞎她的眼睛,刺眼,异乎寻常的刺眼。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她终于从同样摆满红玫瑰的电梯里走出来。   一步就跨了出来,她在前台询问时颇费了一番口舌,言战已经提前交代过——拒绝任何访客。   眼前仍旧是一片红玫瑰编织的走廊,绚丽如火,让这家旧   旧的老式酒店呈现出一股近乎执着的明艳。   转过弯,她踏上台阶,向言战的房间走去。   “……谁?”言战站在门后,问道。   外面没有人回答她。   “……”言战看向门下的缝隙,分明有一个人的影子。   “抱歉,我需要休息,暂时不需要客房服务。谢谢。”她想,也许是新来的客房服务生。   “姑。是我。”   “……”原本转身准备回去的言战拽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衣,问:“你该在别院好好呆着,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去上课。”   “姑。开门。”   “回去上课。”言战不再理会,抱臂向卧室走去。   “姑。我有钥匙。姑,开门。”言赋的头抵在门上,左手摩挲着水晶色的门把,再次开口道。   “嘭”得一声,言战拿起一个花瓶,扔在了门上。   “……姑,开门。给我开门。”言赋听见了花瓶碎裂的声音,那花瓶一定四分五裂了,剩不下一片完整的图案。   “你不是有钥匙吗?看来,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言战说。   “姑,我知道你喜欢这个酒店。你小时候跟着我父亲来这里吃过麦芽糖,你说这里的麦芽糖最好吃。”   “回去,上课。”言战闻言,重重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   “我不想见到你。”   “姑,我好想你……”言赋的额头依旧抵在冰冷的门上,“姑,让我进去,开门,开门。”他的声音像个孩子一样脆弱,言战踱到门口,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言赋。言赋,这到底是不是你?”   “我好想你,整晚都是你。姑,你和陈非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回家。”他停顿了一下,“姑,你不要不理我。开门。”   “我知道,你不喜欢陈非这个姑父,但是,我和他订婚,这已经是事实。就算不是陈非,将来我也……会和别的男人结婚。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你。对我来说,言赋,你……”   “咯吱”门就这么被打开了,言赋没有走进来,他依旧站在门外。   “我的车就在外面,本来打算去学校的。但是路过这里,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少年的眸子里没有了昨夜荒唐的火焰,它们再次蓄满了言战所熟悉的谦恭。   “很好。去上课吧。”言战转过身,言赋依旧站在门外。   “言战——”   “你   在叫我什么?”言战回过头,看向言赋。   “我在叫你言战,我在叫你的名字。也许我已经肮脏的让你想吐,但我希望你能站在那里,听我把话说完。也许你认为我疯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一|丝|不|挂的你时,还可以不疯魔。”   言战认真的审视着言赋,言赋就立刻像是得到了关注的小孩,一扫开门之前的紧张感。   “当我不忙的时候,或者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是你。很多个你,很多个你的样子,尽管我们很亲近,但是我们一点也不亲密。我想吻你,很多次很多次。渐渐地,除了想吻你之外,我想对做更多的事情。”   “在我眼里,你好像总是一个人。两个人生活,应该会好点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些男人像是苍蝇一样的盯着你,其中确实不乏好男人,但你从来不多看一眼。我想照顾你,尽我可能的照顾你。”   “言战,你是个好女人。”言赋的目光霎时冷冽起来,“我不是仅仅想和你上床,侵|犯你,和你发生关系,一呈兽|欲,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尽管我只有十四岁,尽管你已经二十九岁,但是言战,我已经是个男人了。即便你不相信我的年龄,你也应该相信自己一手教育出来的男人,定然和旁人不同。”   “再过两年,我就要开始接手家族事务。六年之内,我会像你和我父亲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无可挑剔的言家继承人。而到那个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无论那个时候,你在谁的身边,我都会不顾一切的把你要回来。”   “过程也许会发生很多变数,但是,结果是一样的,你一定会属于我,这点我也可以向你保证。”   言战轻轻一笑,看向仍旧没有向房间内跨进一步的言赋。   “那你走进来,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预备把我这个为了你费尽心思的姑姑怎么处置?你想怎么践踏我?”   言赋的眸子里慢慢渗出温热的泪水,“我不会走进去。我现在走进去,我们就完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言战再次移开目光,她轻抚额头,怅然若失道:“去上课吧。”   言赋的唇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言战好像是透过他,在看旁人。   他转过身,问:“刚才的话,要是由另外一个人来说,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言战没有回答。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不在乎。但是言战,我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况且,你是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可   能有过程、也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人。”   言战依旧没有回答,她忽然双手紧握,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希望我的红玫瑰,你会喜欢。”言赋拭了一下眼角,又挺直脊背,一步一步,步伐沉重的走出布满红玫瑰的小回廊。   言战的这个房间,是整个酒店里最安静偏僻的一隅。   独立的小回廊和小阳台,还有足够让一个一米七八且瘦削异常的身影藏匿的巨型景泰蓝花瓶。   “嘭”得一声,靠在花瓶旁的顾双城又听见从言战的房间里,传出得碎裂声。   言战走出门外,看向那些铺天盖地的红玫瑰。   她放缓步子,左手轻触那些娇嫩的红玫瑰,一步一步在小回廊里来回的走动。   顾双城抱着那束白玫瑰,从巨型景泰蓝花瓶旁走出来,看向言战的背影。   她像是个行走在红玫瑰云层里的仙子,赤着脚,状似悠闲,但这背影里满含心事。   言赋说得对,等他大权在握的时候,言战仍旧无可避免的成为他的胯|下之物。   言赋吃定了言战不会将他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假使言赋落马,顾双城和言式微的父亲言齐就有借口把言战也扯下来。   相反的,如果言战和言赋的关系能更近一步,那么坠下来的就是言齐。   而当言战发挥她的魅惑男人的本能,把言赋牢牢抓在手心里时——那么,最终,整个言家,也完全是这个女人的囊中物。   在上流社会,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言战的反应过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是21号,22、23、24,今天25,嗯,没算错,三日一更。   预告:咳咳,传说中的滚床单……很快就要来了。 ☆、让我告诉你   她白皙的双足,无声的踩在酒店铺着一层印满牡丹的地毯上。   手指仍在那些红玫瑰或是绽放或者是含苞待放的花朵上流连着,言战好像是在自我催眠——虽然顾双城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但是她肯定言战在笑。   她的大脚趾抵在地毯上,脚腕灵活的转动着,双手撑起来,向左边扭了扭腰,又向右边扭了扭腰。   言战在想啊……她在想,她真是疯了,她甚至希望来敲她门的人是顾双城,而这些桃之夭夭的红玫瑰是她送的。   每一束都是她搬进来的,每一朵都是她亲手挑选的。   “呵呵。”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笑着笑着,脸上又恢复了惯常冷漠的神色。   ++++++++半++++++++++++++++步+++++++++++++++++++作++++++++++++++品++++++++++   摆了摆手,刚刚得手的绿丝巾就这么漾开。   顾双城两分钟前把那束白玫瑰塞进垃圾桶,她从一旁的楼梯上直接滑下去,在一个客房服务的推车上顺手扯了条绿丝巾。   迎着光看了看,她可以确定这条丝巾是不透明的。   言战的两只大脚趾抵在一起,她好像是叹了一口气,连披着的外衣掉到地上也没有理会,似乎是在独自啜饮着难以消化的情绪。   顾双城大步而轻声的走了过去,拿着那条不长不短的绿丝巾,在言战即将回过头之际,从身后抱住她,绿丝巾缓慢盖住了她的眼睛,“哧溜”一声,顾双城系上了绿丝巾,打了个活结。   “……”   丝巾下的言战睁大眼睛,她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而这个人……   顾双城没有说话,她歪过头,看向在自己怀里,一动也不动的言战。   “……”   “不能揭开丝巾。”过了一会儿,顾双城按住言战想要揭开丝巾的手,又完全将她圈在了怀里,双手覆在她的腰上。   顾双城又说:“确定了吗?我们现在就走?”   “去哪儿?”被蒙住眼睛的言战,只好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弯起嘴角问。   “哎?”   身子一下腾空,顾双城有些不习惯的用了一个公主抱,第一次抱言战……好轻。   “你……”   “姑姑,你被捕了!”   “……”言战有些愣神,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像是重案组那些满口正义和法制   的警察,像是用一把无形的手铐,套在了她的心上。   ……言战长大后,只被两个人抱过。   一个是言赋的父亲言忱,那个一手把言战捧上去的大哥,另一个就是现在把自己抱在怀里的顾双城了。   她不自在的抱住了顾双城的脖子,她能感觉她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脸上,尤其是唇边。   两个人都很安静,没人开口问,没人开口回答。   顾双城又掂量了两下,言战真的很轻,浑身上下,每一块肉的重量都是被计算好的,多0.1克都不行。   就是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女人,在办公室里折腾出了一片天下。   她低头看着言战,只见她的两个大脚趾互相碾磨着,像是骤然拧在一起的两股思绪。   大脚趾,在思考?   走进电梯,两人依然没有说话。   “叮——”电梯门打开,几名酒店的客人就看到站在电梯里的两个女人。   顾双城仍然在看言战的两个大脚趾——   时间静默了二十秒。   “这位小姐……”   顾双城罕见了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忽然发现电梯门外竟然还有人一般,还说了声抱歉。   她抱着言战从电梯里走出来,言战试探性的靠在顾双城的身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古怪又别扭。   “我最近容易走神。”顾双城无谓的解释道。   “什么?”   “我说,我最近就是很容易走神。”不像是解释,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但言战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掩饰也是白搭。   顾双城抱着言战走到大厅,女大堂经理还在拍那些红玫瑰阵,转身就看见了一个抱着,一个被抱着的两个女人。   “……怎么这么眼熟……”   她看着这两个女人从玫瑰阵里走出去,连忙抓拍了一张,“果然在红玫瑰园里看,什么事情都是浪漫得不像话呀。”   ++++++++半++++++++++++++++步+++++++++++++++++++作++++++++++++++品++++++++++   闭上你的眼睛,闭上你的心。   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思考,请你变成一个什么也没做过的言战。   现在,这里。   跑车上了高速,顾双城立刻放慢了车速。   她出少管所之后,染上了一个习惯。她不爱呆在房间里,每天晚上忙完公事之后,她就会开跑车从言宅的后门溜出   去。   去超市买几罐低度数的啤酒,嘴里叼着烟,从二环开到三环,从三环开到四环,从四环上高速,然后就在蟒蛇一样盘在城市里的高速公路上周而复始的驰骋。   每当这个时候,顾双城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很自由,不受任何束缚,貌似整个城市的夜晚属于她一个人。   她并不是一无所有,也不是在少管所的上铺床头瞅着月光的可怜虫。   世界很广漠,像是无边无际的星空,浩瀚无垠的宇宙。   会惬意的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飞得又高又远又心无旁骛。   “我给你说说这个城市,好不好?”顾双城看向温顺的靠在副驾驶上的言战,她好像真的有些疲惫。   “这个城市,我比你熟。”   “让我告诉你,这个城市是什么样子。”顾双城又说。   她的跑车跟在一辆印着狗粮广告的小货车后,朝升的旭日还没有完全跃出云层,顾双城的侧脸陷在高架切割出来的阴影里。   “有座大楼很奇怪,整晚都亮着灯。”   “那是医院。”   “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你怎么知道是医院?”   “言氏和两家私立医院刚刚合作,投资建设的一所妇幼保健医院。名字还没起呢,不过已经开始用了,最近太忙,我还没顾得上。”   “有个喷泉总是失灵,连续几晚上都喷水,哗啦哗啦,水柱喷得特别高。”   “那是地下水管爆裂了,年初就闹了不少笑话,很多区的地下水管都老化了。你见到是哪个区的?”   “……”顾双城弯起嘴角,歪头看了一眼言战,又说:“有个吊桥有精神病,半夜四点以后就断了,想过桥,过不了。”   “不是有病。你说的是站头桥吧?它都快二十年了,每晚要休息一下的,第二天就恢复正常了。”   “有个女人好像是恋童|癖,每次看到她,她怀里都有不同的孩子。她喜欢漂亮孩子。”   “噢。……那她应该去看医生。”言战转了个身,本来她是面对着顾双城的,她现在则面对着车窗。   被绿丝巾系住眼睛的她,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地方,她能感觉那些光线在她脸上缠绵悱恻的飞转。   “姑姑,我觉得恋童|癖看医生是没用的。”   “这个,我不太懂。”   顾双城再次放缓车速,她歪过头,看了一眼背朝着自己的言战。   肩膀上尽是没有消去的吻痕,她手上一滑,跑车差点撞上前面那辆运狗粮的货车。   “你怎么了?”言战问。   r>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真是难以理解。”顾双城左手开车,右手伸出了车窗,让风从她的手间穿过。   “……”言战不自觉的蜷缩了身体,“这个,我也不太懂。”   “如果哪一天,姑姑你懂了,你一定要亲口告诉我。因为姑姑,你总能知道所有事情发生的原因。”顾双城按了一下喇叭,跑车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又上了另外一条高速公路。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更新。   带小孩简直就是甜蜜的酷刑,啊啊,孩子一卖萌就没辙了。最近我的关键字变成累死累活,衣服永远洗不完,地板永远拖不完,琐事永远干不完……and this is life.   求花花,求漫山遍野的花花~~~~   I hope you like it. ☆、不自觉的吞咽   无边无际的沉寂,让跑车内的两人各据一方。   顾双城的右手仍旧搭在车窗外,越向前开,湿气就越大。   远处的郊区仿若腾起了一抹薄若素纱的浅雾,袅娜着,弥散着,比天空中的云层还要令人厌烦,它们一起遮住了在这个点应该升起的骄阳。   言战依旧略微蜷缩着身体,额头靠在车窗上,她仍旧没有解开那层绿丝巾。   “你能开慢一点吗?姑姑有话和你说。”言战的语气僵硬又认真,但她仍旧背对着顾双城。   “……我不想听。”顾双城拒绝道。   “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言战又说。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我才不想听。”顾双城侧头,再次踩下油门,跑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言战抓紧安全带,又再次陷入沉默。   “开慢一点,听姑姑把话说完。”   “我不想听。”   “双城,听话,姑姑只是想告诉你……”   “我说了,我不想听。”顾双城的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她好奇的盯着言战的背影,呼吸在渐渐的急促,“我不想听,姑姑,我不想听。”   “对不……”   “我不想听!别说,别开口!”顾双城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她原本盼望的话,但现在却惊飞了她心头的一只鸟。   这只鸟的名字叫原谅。   “这样很好。”顾双城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又说:“你累了,就睡一会儿。”   “我冷。”言战又说,但她又忽然发现自己的语气多么怯弱,那些呼之欲出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她的两个大脚趾又抵在了一起,既后怕又自嘲,她说了这两个字便不自然的顿了顿。   “哦。”顾双城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睡吧。”   ++++++++半++++++++++++++++步+++++++++++++++++++作++++++++++++++品++++++++++   郊外的空气,深深吸一口都满含着微凉的水汽。   一滴冰凉的晨露从英挺的鼻尖滑落——   顾双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湿漉漉的水汽,不自觉的吞咽着这空气里的勃勃生机。   接着——低头“锁啦”一声,拉上了裤子的拉链,利落的系好皮带,在荒芜的深绿色草丛里慢慢向前走。   草   丛有一人多高,草尖高高的对准了天空。   四周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鸟叫和虫鸣。   这个清晨来得很晚,但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因为跑车从高速路下来的时候,半片天空都被乌云遮盖住。   骄阳再也无法像平时那样,从云层里钻出来。   这是个阴天。   顾双城仰头,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和乱糟糟的刘海,将弄湿弄乱的刘海直接撩了上去。   出了草丛就正对着公路,来回穿梭的车并不多,且大多都是匆忙的大货车。   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她低头,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光穿着T恤有点冷。   抽到一半的时候,她又走回了深绿色的草丛里。   她的上身穿上了刚才她脱给言战的外套,嘴边只剩下一个烟蒂。   扔掉烟蒂,顾双城低头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外套,她侧头,向草丛里望了一眼。   仅仅一眼。   她便走上高速路,越过铁栏杆,很快就走到了高速公路的另一端。   高速公路这一端也是草丛,她扒开草丛,大步的走了进去。   双手插在裤兜里,她低低的吹起了口哨,不成调也不成曲,透着一丝孩子般促狭得逞的快意。   一米七八的个头,在草丛里只能看见她目光直视向前的侧脸。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迈着大大的步伐,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外。   空旷的旧厂房里传来了男人的哀嚎声,还有拳脚相交的斗殴声。   “还没死。”顾双城踢开落在脚边的石头,看向那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不仅面目全非、灰头土脸,还一脸的淤青血痕外加碎玻璃碴。   顾双城看向旁边两个破裂的酒瓶,开口道:“说了不要用酒瓶,弄得血肉模糊的,真倒胃口。”   “双城,你终于来了。”张欣宇有些害怕的凑到顾双城身后,说:“就是这个男人,一天到晚跟着我,他说,是姜威派他跟着我的。”   “是啊,姜威出狱了,很多人都出狱了。听说白山现在好乱,幸好我们都出来了。”   说话的几个男女是张欣宇的手下,换句话来说,他们也就是顾双城的手下。   “出来了是好事。我们该恭喜姜威。杀人、强|暴、携带液体炸弹都能放出来,他老爸真的有一套。”顾双城蹲下   来,拿起一个小木棍,捏住鼻子,戳了一下那男人的脸,“断气了,我就开车送你去火葬场,这里离火葬场很近。怎么样?”   “咳咳!咳咳!”原本假装晕倒男人睁开眼睛,冲顾双城磕头,说:“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放轻松,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顾双城看着男人的眼睛,“姜威叫你跟着欣宇,为什么?”   “……我家少爷,我家少爷他……他说,只要跟着张小姐,就能找到你。”   “噢。找我干什么?”顾双城又问。   “把你绑架……绑架到姜家。”男人磕磕巴巴的说,顾双城的笑意越甚,他的后背就越凉。   “绑架我?”顾双城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无辜的看向张欣宇和其他人,“为什么?既然出来了,一起聚一聚,吃个饭,也行。”   “在里面,我们不对盘,不代表,在外面,我们也不对盘。回去告诉你们家姜大少,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大家都是白山出来的,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姜伯伯可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那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这群从白山出来的孩子一个个都跟野狼一般,杀人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可以走了。”顾双城弯起嘴角,沉声道。   “你……你们……”男人挣扎着站起来,顾双城也跟着站起来,问:“刚才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揍了我一顿。”   “你在姜家,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顾双城低笑,客气的拍拍他的左肩膀,又问:“刚才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他们……不是,我自己摔的,天黑,路滑,我自己摔得!”   “不,不,这个解释太老套了。”顾双城抚了一下额头,“你是个好人。我被一群喝醉酒的流氓围攻,你跟踪张小姐的时候,发现了我,并且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我非常感激你。”   “怎么样?”顾双城友好的拍了一下他的右肩膀,“……明白了?”   “是,我明白了。”那男人差点跪倒在地,他的两只手臂似乎都脱臼了。   “那接下来呢?”顾双城期待的看着他。   “我……我……顾小姐很感激我,我救了顾小姐。顾小姐说……”   “原来你是姜威派来保护我的,那我该好好谢谢他。……你觉得这样会不会比刚才那样说好一点?”顾双城看向他还在滴血的大脑门,问。   “好好,顾小姐要谢谢少爷,请少爷吃饭。”   “非常好。你可以走了。认得路吗?   ”顾双城看向外面,问。   “不……认得,认得。”   “出了草丛就是高速路,不认得路的话,我可以叫人带你出去。”顾双城抱臂,笑着说。   “我认得,我认得,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很好,路上小心。”顾双城看着那个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阴暗的厂房,那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杂草中。   “哦。我忘了跟他说了,他老婆还在我手上,你们说,他要是乱说话,他老婆可怎么办?”顾双城摸了一下下巴,阴冷的瞅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双城,你要干什么?”自从言战和陈非订婚之后,张欣宇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双城了,每次打电话过去,她都是在忙。   “他应该不会乱说话。”一个女孩拿着刀片,无聊的玩起木雕,她的名字叫阮晶晶。   “晶晶,你继父的尸体记得要埋好了。我帮你给警局和报社都发了求助讯息,警察或者记者来问你,你哭两嗓子就完了。就说,你继父是你唯一的依靠,当年你失足做了雏|妓,现在想和他一起好好生活,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失踪了。”顾双城看向她手中的木雕,说。   张欣宇连忙鼓掌,说:“双城,你做得好!她那个好色的继父就是个禽兽,要千刀万剐!”   阮晶晶笑了笑,“顾双城,我当然知道怎么说。不用事事都要顾总操心。”   几个人又聚拢过去,看向阮晶晶,她手上拿着一块木头,正在一刀一刀的雕刻着。   “你帮我雕个人。”顾双城见那木头还没有成形,就开口道。   “行。谁啊?”阮晶晶比在白山少管所的时候胖了,人也精神了很多,张欣宇搭着她的肩膀,也好奇的看向顾双城。   “我姑姑。”顾双城开口道。   阮晶晶点头,手上的刀片是动如风,快若闪电,没一会儿功夫,言战的一张脸就成形了。   “想穿什么衣服?晚礼服?”阮晶晶问。   “……”   “要不然,商务装?”阮晶晶又问。   “不行的,她还是穿那种袒|胸|露|乳的长裙最好看。”张欣宇建议道。   “不穿衣服的。”顾双城又靠在阮晶晶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咦?你姑姑的身材尺码,你这么清楚?不是听说你们关系不好么。”阮晶晶皱皱眉,低头任劳任怨的雕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什么叫幻觉么,everybody,这就是幻觉。更了,更了~~   OMG!发生了什么,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抚住额头)   另:下次更新就推迟了。I hope you like it.晚安,还有五一快乐。 ☆、比马上再快一点   那个已经成型的木雕被顾双城捏在手里,她的食指和中指在木雕上摩挲着。   这块木头不是好木,木雕却雕刻的活灵活现。   凹凸不平的胸|口,能一下子就掐断了细腰,“肉感”十足的丰|臀,大腿……   顾双城行走在仿佛看不到边际的草丛里,草丛的尽头又腾起了一股纯白色的湿雾。   她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里,肆意把玩着的木雕。   “阿欠!”她打了个喷嚏,又吸吸鼻子。   她的手心出汗了,木雕的全身也被沾湿了。   盯着木雕的脸,她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木雕的身体,她擦得很缓慢,好像在出神。   一阵劲风从草丛中疾走而过,她回过神,将木雕放在口袋里,又返回到高速路对面的草丛中。   深绿色的草丛,如同是深绿色的海。   海的这一边,顾双城在闲庭漫步。   海的那一头,言战一动不动的睡在草丛里。   ++++++++半++++++++++++++++步+++++++++++++++++++作++++++++++++++品++++++++++   身为总裁女王最忠诚的亲信兼秘书,小贾已经在言战的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他打不通言战的手机,言宅的座机也打不通。他派去言家的人还没回来,这有点不太对劲儿。   言战也没有事先给他打电话报备,通常这个点,她今天若是不来公司,肯定会事前打电话给他的。   他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陈非的手机号,小贾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刚刚订婚的俊男靓女,怎么可能不在一起共度美好的夜晚呢?   “陈导,您好。”   “是小贾?有什么事吗?”陈非咬着吸管,他正坐街边的小店里喝果汁,身旁坐着他的助理沈若丹,他们不在国内,正在法国的某个小镇为一个奢侈品广告取景。   “言总和您在一起,是吧?”   “没有。她身体不太舒服,在家里休息。……怎么了?”陈非立刻站起来,紧张的问。   “噢。我知道了。您忙吧。”   “等等,言战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今天没去公司?”   “噢,瞧我这记性,言总早就说过今天不来公司在家里休息的,哎,事情太多,我给忙忘了。真是打扰你了。”小贾深深皱着眉头,赔笑着说。   “哦,好的。”陈非挂掉手机后,又立刻拨打了言战的号码,那头的回应是无人接听   ——   小贾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问道:“你们到言宅了吗?……什么?陈管家不在,那吴妈呢?……确定言总人在酒店?……好。好。”   小贾转身,正准备去酒店,就瞧见司燃抱着一沓文件走过来,她看着小贾,说:“言总去哪个部门了?我有点事情要和她商量,这是我离职前必须要完成的一些case.”   “她还没来公司。”小贾说。   “什么?!!”   司燃一惊,脚下一个趔趄,手上的那些文件就如同雪花一般,慌乱的,纷纷扬扬的落在言战的办公室地板上。   ++++++++半++++++++++++++++步+++++++++++++++++++作++++++++++++++品++++++++++   言战静静的侧躺在深色的草丛一隅,她的身子下面铺着半条弄皱的毯子。   呼吸浅浅的,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从幽谧的草丛里渗出了一缕一缕的冷风,掀开她的裙角,她仍旧那样睡着,分毫不动。   睡得既疲惫,又昏沉,就像死去了一般。   顾双城看了一眼停在草丛里的跑车。   “!”顾双城立刻打开跑车的车门,摸了两下冰冷的副驾驶座位。“姑姑……姑姑?”   她围着跑车看了一圈,“姑姑?姑姑,你在哪儿?”   她按了几下车喇叭,又拿起了她和言战的手机,放进口袋里   四周没什么动静,只有风声,连绵不绝的风声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让顾双城分不清,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吹过来。   她从车上下来,又跨入了茫茫一片的草丛中。   “姑姑!姑姑!你在哪儿?”顾双城大声喊道,“姑姑,这里不能玩捉迷藏,你快出来,有沼泽的。姑姑。”   顾双城焦急的在草丛里流窜着,就像是疾走的飓风,“姑姑,姑姑!”   这里真像个海。   望不到尽头,风声、草浪盖过了一切。   “言战!言战!你给我出来!别玩了!”顾双城跑了一圈,她又回到了原来停放跑车的位置,站在了跑车上,东南西北的看着。   站在高处的顾双城满头大汗,她擦擦眼睛,极目远视,正巧看到了就在不远处的言战。   这里真像个海。   从一个尽头到另外一个尽头,原来需要这么长时间。   顾双城不停的推开那些当着她的绿草,不   停的推开、踢开、踹开,到最后她奔跑了起来,尽管知道她马上就能看到言战,但是她希望比马上再快一点。   “呵哈……”顾双城喘了一口气,她终于到达了言战所在的一个小圆圈里,言战把她的这个小圆圈里的长草全都踩下去了,她就这么睡在正中央。   风已经把她遮体的吊带睡衣吹得面目全非,那两条腿就这么毫无遮拦的暴露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异常的白皙蛊惑。   现在应该出现一头狼之类的动物,把这个睡得一脸享受的女人给拖走,就地拖走。   顾双城紧紧闭上眼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顾双城立刻接了起来,拨开一丛长草走进去,一边盯着言战的动静,一边又对手机说:“喂,你好。我是顾双城。”   “哦,是双城啊,我是姑父啊。你姑姑呢?”   “……”顾双城看了一眼言战四周的情况,确定不会有什么大型昆虫之后,她又向前走了一截,“陈先生,没结婚之前,你还不是我姑父。请你不要以我姑姑的丈夫自居。当然,你这样称呼自己,会给你带来不少信誉良好的投资方。”   “双城,刚才贾秘书打电话给我……你姑姑的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吗?”陈非自动省略了中间那段话,干脆直奔主题,顾双城语气中的咄咄逼人简直和言战不遑多让。   “你在哪儿?”顾双城问。   “法国。”   “她的身体没什么。……我们现在在一起,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是的。”   “我会好好照顾你姑姑的,我对她是真心的。”   “就因为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才对你有敌意。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双城,你姑姑很喜欢你,她应该很在乎你对这段婚姻的评价。”   “她喜不喜欢我,用不着你来说。我对你们这段没实现的婚姻的评价就是——荒、谬、至、极。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她答应你,和你订婚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绝对不会和你结婚。她永远不可能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双城,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非扔掉了手中的饮料,有些生气的说。   “离她远点。”顾双城停顿了一下,“陈先生,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你们一点儿也不相配。媒体的那些文章都是用来哄小孩的。”   “这些话,是她让你和我说的?你叫她过来听电话。”   “这些话,是我和你   说的。她不会听你的电话,因为现在是我和她在一起。”   “你对我的敌意很大?”   “是的。”   “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这个小侄女对我另眼相看呢?”   “很简单,呵呵——解、除、婚、约。马上、立刻、现在。”顾双城挂断了手机,那头的陈非立刻摔碎了手机,吓得剧组的所有人都看向他。   手机又响了一下,顾双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道:“你好,我是顾双城。你们的言总现在正和我在一起,我们在郊外,她今天不去公司。……没事,就是有点心烦,出来散散心。……重要的事情就暂时放在那儿吧,她需要一点私人时间和空间,小贾,如果我没记错,她已经快五年没有给自己放过真正的假了吧?”   小贾听顾双城的语气,连连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什么?”   “我是说……以后,如果你找不到她,直接打电话给我,不要打给其他、任何人。”顾双城的食指在唇上触了两下,肯定的说。   “双城小姐,你的意思是?”小贾又问。   “陈非说到底是外人,言氏的事情,我姑姑的事情,他知道的越少越好,要是让一些捕风捉影的知道,不一定会闹成什么新闻呢?他身在到处都是嘴巴和眼睛的娱乐圈,我不希望我姑姑的私生活被任何人透视。尤其是他,媒体们现在应该很乐意向他打听我姑姑在干什么。”   “也许你认为,言战不见了,打电话给她的未婚夫陈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贾秘书,她是言战。你这不经意的举动,如果让任何第三个人知情,他们会认为,噢,原来言战是如此依赖陈非,瞧瞧,她不过就是一个刚订婚的幸福小女人。”   “……她是言战,言氏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言战。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这是……当然。”小贾皱皱眉,陈非的嘴巴还是很严的,不该说的从来不多说一句啊。   “你应该记住,陈非姓陈。”顾双城加重了语气,小贾连连点头,说:“好的,双城小姐,我懂了。”   “很好。下次别打错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sometimes,我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笼子里。   我大声的嘶吼,尖叫……但是没人知道。   给我点花花安慰我吧,请你们不要沉默的让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正在感受着这部小说带给我的喜怒哀乐。 ☆、我们一起再睡一觉   顾双城把言战的手机放在口袋里,她走出草丛,看向仍旧沉睡的言战,轻轻叹了一口气。   “嘀——”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她又返回草丛,接起电话,“嗯。对。晚上的会议帮我取消。……没有,我在忙很重要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陆子曰歪了一下眉头,“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和谁在一起?”   “现在是私人时间。”顾双城倏尔一笑,那低沉的嗓音配上意味不明的浅笑,无奈的蹿出了半分赦然。   “好吧。可以,反正现在你是老板,我只是股东之一而已。”   “别这么说,我现在走不开。她睡着了,等她醒了,我们要去吃饭。吃完饭都不知道几点了。”   陆子曰立刻噤声,“我从来不打扰别人的好事。那么,你只要告诉我,我们的庆功party,你想在哪儿举行,就行了。”   “……”顾双城回过头,又看了睡在那里的言战一眼,“随便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真不知道你进少管所之前到底是不是人?”   “进少管所之前,我都在家里玩,很少出门,也没什么朋友。”顾双城又是一笑,陆子曰完全不信的龇龇牙,说:“果果选的地方——【one night stay】。”   “随便。大家喜欢就好。”   “我想所有人的都很喜欢那个pub,除了你之外。呵呵。”陆子曰挂了手机,自言自语道:“到底和谁在一起?……”他立刻打电话给陈果,像是发现恐龙在自己的办公大楼外行走一样,说:“老婆,顾双城在谈恋爱!我完全可以肯定。”   ++++++++半++++++++++++++++步+++++++++++++++++++作++++++++++++++品++++++++++   把两个手机同时关机,顾双城又从跑车上拿出半条毯子,铺在离言战不远的地方,她坐在毯子上,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   仰头,喝一口矿泉水。   低头,看了一眼言战的睡脸。   仰头,再喝一口矿泉水。   低头,再看一眼言战的睡脸。   距离不太远,但是不够近。   顾双城的双眸,就这么定格在言战的脸上,过了一会儿,她又把毯子搬得近了一点。   继续坐在那儿。   仰头,喝一口矿泉水。   低头,看了一眼言战的睡脸。   仰头,再喝一口矿泉水。   低头,再看   一眼言战的睡脸。   “姑姑……”顾双城小声的喊了一下,当她再次仰头准备喝一口矿泉水的时候,半瓶矿泉水已经见底,一滴都不剩。   而她的毯子,已经铺到了言战身边,她低下头,左手轻轻的抚上了言战的侧脸。   言战受惊似的重重吸了一口气,顾双城立刻收回手。   “……”言战缓缓睁开眼睛,先是一惊,后缓了一口气,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了很久?”   “?”顾双城想到刚才自己四处找人的傻样,开口道:“你没找到我,就自己在这里睡着了。”   “嗯。”言战理所当然的张开双臂,又张开双腿,呈大字型睡在毯子上。   “呵。把裙子拉好。”顾双城命令道。   “这样很舒服。”言战笑了一下,风在她的头发上打转,她看着天空,脸上的笑意更甚。“双城,小时候,姑姑也喜欢带你出来野餐的,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顾双城也看向天空,回答道。   言战微微瞪了一眼顾双城,“你小时候的事情,姑姑都记得。”   “每一件事,你都记得?”顾双城问。   “……”言战眨了眨眼睛,“嗯。”   “你的脚真脏。”顾双城抓住了她的双脚,玉足上尽是黑色的泥土,她是赤脚从车上下来的,还有一些被长草刮到的红痕。   言战一惊,看向顾双城,“别抓我脚,好痒。”   “我去接点露水,草尖上有很多水。”顾双城拿起矿泉水瓶,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了瓶子的上端,她抖动着那些草,让停留在草尖上的露水,全部落入矿泉水瓶中。   言战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满足异常的笑容。   顾双城走进草丛里,过了一会儿,又从草丛里走出来。   矿泉水瓶里装满了透明的露水,还有一些细碎的草叶。   顾双城跪在毯子上,抬起言战的左脚,倒了一点水在她的脚背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擦了两下。   言战怔怔的看着顾双城,脸颊微红。   顾双城低头看着她的脚,双手在每一个脚趾上揉捏而过,又用水淋了过去。   左脚干净了,她又抬起言战的右脚。   “嘶嘶——”言战双手握在一起,低|吟了一声。   “刮伤了?”顾双城抬头问。   言战立刻撇开头,小声说:“   嗯,有点疼。”   “你不该从车上下来,你该等我回来。把车停在路边,我怕有人过来敲车门。这里挺安静的。我只是出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卖吃的,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有叫醒你。”   “下次记住,要给我留个便条。”   “下次?”顾双城抬起头,揉捏着她的脚底板,问。   “……”言战向后退了一寸,“嗯。”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次就是下次,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言战看着顾双城,顾双城也看着言战。   “会不会有很多个下次?”   “下次就是下次,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很多个下次。”   顾双城低头一笑,只留给言战那眉眼间一低头的不羁。   “你笑什么?”言战用干净的左脚踩了一下顾双城的手臂,顾双城立即收敛笑容,“好吧,不笑了。”   右脚也干净了。   顾双城满意的看着言战干净的左脚和右脚,正想抬头问言战是不是该回去了,她的眼前一暗,言战也跪在了地上,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正凝望着她。   眼睛好像是失去了眨动的本能,顾双城就这么看向言战。   “姑……”   话未出口,言战就用左手盖住了顾双城的嘴巴,她就这么看着顾双城,右手留恋般的抚上她的脸,顾双城看了一眼她的手。   “我还没睡好,我们一起再睡一觉,好不好?”   “……”   “像你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对不起,我不困。”顾双城试图逃开,言战却就势抱住了她。   “姑姑,我不困。”顾双城浑身僵硬起来,她的脸就埋在言战的胸前,她能听到言战鼓噪异常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就这么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言战轻轻的抚摸着顾双城的头发。   原本僵硬的顾双城慢慢放松下来,言战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陪姑姑再睡一觉,姑姑晚上请你吃大餐。”   “不……不。”顾双城拉开了言战,她有些无法呼吸的大口喘息道:“你睡,我就在这里,你睡吧。我不想睡。”   言战低下头,她忽然间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里。   顾双城看向若有所思的言战,“小时候睡觉的时候,你总是抱着我。现在我长大了,不能那样。”   “……我……”言战的头更低了,那无数个夜晚里,她就像个贪色的老巫婆一样,紧紧的抱着顾双城,不准她离开自己半寸,有时候甚至   把睡梦中顾双城压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长大了,我抱着你。嗯?”顾双城犹豫的问。   “……什么?”   “就是这样。”顾双城动作迅速的把言战一把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将另外一条毯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她将言战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眨了两下眼睛,活动了一下双腿,轻轻的夹住了言战的双腿,“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睡吧。”顾双城闭上眼睛,开口道。   “……”言战也抱着顾双城,说:“睡吧。”   ++++++++半++++++++++++++++步+++++++++++++++++++作++++++++++++++品++++++++++   如果再给顾双城犹豫一秒,顾双城可以肯定自己不会答应什么一起睡觉之类的话、行为、做法、动作……   言战睡着了,顾双城的眼睛却睁得老大,她觉得言战像是个水蛭一样,吸附在她全身上下,完美的吸附着,没有一丝遗漏。   她低头,看向偎依在自己怀里的言战,她的呼吸平缓,确实已经睡着了。   “……”顾双城再三确定之后,轻轻的把言战放在毯子上,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她侧卧在言战旁边,出神的盯着言战的耳洞。   当你持续专注的盯着一个东西的时候,很容易就陷入睡眠的漩涡。   顾双城睡着了,言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双城,别压着我……”言战费了点力气,微微推开了顾双城。   她转过身,背对着顾双城,又再次睡着了。   顾双城又醒了,她好像听到了有飞机从阴霾的上空飞过,好像飞机上还有灯。   “姑姑……”顾双城又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言战,一条腿搭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口齿不清的说:“我好饿……我们要……去吃饭了……”   一架飞机划过天际,又一架飞机划过天际。   天已经缓缓黑下来。   顾双城把转过来又转过去的言战扣在怀里,左腿从她的双腿之间插过去,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某半已经和JJ正式签约了,一年前离开,一年后back,还是那个当初第一眼看到我的编辑,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仍然和我心里的编辑绯尘签约。   人生能有多少个365天,又有多少个365天,你回到原处,还有人在那里愿意给你机会重新来过?   这标志着半步猜从此就在JJ了,我希望自己能写出更多自己喜欢、顺道读者也钟爱的作品。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更加坦然和直接的开始,希望喜欢我的读者们能给予我更多的支持。我不太会说话,不太会交流和互动。   说得肉麻一点,我觉得我爱我读者最好的方式,更快的写出更好的段子。   嗯,我知道我将面对入V、盗文、读者弃文、零稿费收入等等让我必然灰心的困境,看到自己珍贵的文字被人当做一文不值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和黑心网站之类的。所以我祈祷读者们能给我多一点的爱,你宠爱我多一点,我就能写出来更好的东西,(认真)I promise.   看到【送霸王票】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了吧?……不知道我的第一张霸王票是谁给我的捏?   令:我一直惦记某个叫猜迷的说要给我深水鱼雷的,最大最大的那个!(真的很大……)   某半的YY号是383242647,如果你对《捕》这个小说有任何只想对我说的话,可以语音给我,我也会尽量语音回复你。被我的破嗓子吓到的表怪我,事实上,我厌恶打字很久了。 ☆、管好你的裙摆   “小姐,几位?”   西餐厅的前台小姐,笑着问。   “两位。楼上有包厢吗?”顾双城拽掉了嘴里的半根烟,头发微湿,眸子睨了一眼坐在大厅里的宾客,这间路边的小西餐厅门外停了不少车。   大厅全部坐满了,觥筹交错,到处都是高脚杯折射出来的模糊光圈。   “还有一间。”小姐笑着说。   “能刷卡吗?”顾双城拿出钱夹,问。   钱夹里全都是卡,一张多余的硬币和纸币都没有。   “当然可以。”小姐瞅了一眼她滴水的T恤,笑着说:“今晚客人多,都是刚才那一阵雨招来的。”   “是么。”顾双城刷卡后,又指了一下大厅:“那是走廊,从那里到楼上,是么?”   “是的,另外一位客人呢?”   “在车里。”顾双城走到西餐厅的门口,斜斜飞舞的冷雨在天空盘旋着,她撑起刚才那把黑色大伞,敲了一下车门。   车内的言战打开车门,问:“我们不回市里吗?”   “就在这儿,你肚子不饿吗?”   “好吧。”   “你拿着伞。”顾双城把深红色的伞柄递给了言战,言战握住伞柄,顾双城弯下腰,躬身进入车内,抱起了她。   “我自己可以走进去。”   “赤脚走进去?”顾双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言战紧紧握住伞柄,那微微湿润的红唇不自觉的抿紧。   她把下巴嗑在顾双城的脖颈处——一眼,真的一眼,也没有看向那热闹的大厅。   一进去,那铺面而来的食物气息热腾腾的,领路的侍者环顾整个大厅,一半以上的人都看向两人。   言战的双脚抵在一起,她的双脚还在滴水。   一滴又一滴透明的雨水,从她的白皙的脚尖坠落,掉在餐厅的地毯上。   顾双城的双眼看向楼梯,一步一步的踏在木质楼梯上。   一滴又一滴透明的雨水,从她的发尖坠落,流到了言战的睡衣上。   侍者走在前面,两人上了二楼以后,很快就到达包间外。   包间的门打开,室内的窗户是开着的。   对面似乎是一个刚刚准备晚餐的三口之家,小孩子拿着刀叉正在兴奋的比划着什么,男人笑着听着,女人系着围裙,连连点头。   侍者拉上窗帘,问:“可以上菜了吗?”   “好。”顾双城放下言战,让她坐在沙发上。   言战并没有坐好,她斜   靠在沙发上,盯着顾双城低头整理衣服的脸。   “要不是雨越下越大,也许我们会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言战双腿交叠在一起,轻轻说。   “谁知道呢。”顾双城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抬头就看见了言战已经完全露出来的双腿——她迅速的移开了目光,先是抬头看向天花板,评价道:“灯光有点暗。”后又拉开了窗帘,打开窗子,说:“有点闷。”   言战干脆斜躺在沙发上,双腿慢悠悠的晃着,她看了一眼顾双城站在窗边的背影。   缓缓抬起头,不是天花板上的灯太暗了,只不过这个灯透着一点淡淡的粉色,让人觉得很迷惑。   言战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和鼻尖,这个包间确实有点闷。   现在窗户大开,细密的雨水声从外面传过来。   顾双城站在窗口,看着对面有说有笑的一家三口。   基本上,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认真站着的背影,好像真的是在用心倾听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顾双城侧过头,看向横躺在沙发上的言战。   她的睡衣裙摆已经无知无觉的“掀”到了臀上,“内裤”一览无余,她的眼睛轻轻闭着,小腿交叠在一起,轻轻的晃动着。   “咚咚——”敲门声传过来,顾双城一惊,大步走过去,将言战的裙摆拉下来,又将她抱起来,说:“坐好了。”   言战仰着头,看向她,很机械的左右大幅度摇了一下头,又再次横躺在沙发上,说:“我累。”   “管好你的裙摆,你不是来作腿模的。”   “你是说,我的双腿很好看?”言战歪着头,发丝凌乱,遮住了她的双眼,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抱枕,此刻她抓着抱枕,“咯咯”的笑着。   “……是,很好看。”顾双城就这么半蹲在言战的沙发跟前,说完这句话——忽然就忘了有人在敲门。   言战笑好了,推了一下顾双城的额头,指了指门口,说:“有人在敲门。”   “来了。”顾双城打开门,一个侍者推着小餐车,笑着看向她,“小姐,你们点的菜。”   “是,好的。”顾双城从小餐车上拿起一块白色的小手帕,擦了一下额头和手心的汗,一抹难以察觉的慌乱从她的双眼里逃窜开。   “你们的房间好闷。”言战对侍者说。   “抱歉,夫人。这是下雨的缘故。”侍者看向言战手上的戒指,笑着说。   言战抚摸着自己的戒指,刚想开口,顾双城   就对侍者说:“她不是什么夫人。”   “……”言战看向顾双城,侍者也看向顾双城。   “我去趟洗手间。”顾双城转过身,朝包房的另一边走去。   侍者把菜全部放好之后,说:“好了,请二位慢慢享用。”   言战点点头,看向一桌菜,顾双城没有点西餐,而是叫了一桌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   她用手扇了两下,菜肴的味道很香,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莲藕。   女洗手间里空无一人,顾双城站在盥洗台边,洗了一些手,她看了一眼镜子,又迅速的低下头。   洗了一次手之后,她又洗了一次手。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   镜子里的顾双城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让冷水从手上滚过去,也不知道是洗了多少遍,她甩甩手,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又返回到那个包间。   包间外不远处站了几个醉醺醺的男人,他们有的靠在楼梯口,有的靠在一边的墙上,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里面的——   言战仍旧横躺在沙发上,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水果拼盘,手里拿着遥控器,一边吃水果,一边调台,双腿就这么交叠在一起。   看上去,像是一个在玩耍的小女孩。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包间里的电视机屏幕上,并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形,包间的门敞开着。   包间里的窗户也是敞开的,风会溜进来,掀开她的裙子,她的裙摆时不时的掀起来。   “呵呵……”她又笑了一声,黑发也随着风微微颤动着。   “嘭!”顾双城大步走进去,用力关上了包间的门。   “你回来了。我都吃完了。”   “为什么把门打开?”   “我等你回来,又懒得去开门,就叫刚才那个waiter把门打开。”言战拿牙签儿戳起一颗饱满而红润的草莓,“给你吃。”   “……”顾双城坐下来,看向餐桌上已经被吃掉一半的菜肴,问:“合你口味?”   “嗯!”言战点头,仍旧看向电视机屏幕。   这个电视机就悬挂在半空中,言战看得聚精会神。   顾双城吃了两口,又看了一眼言战的双腿,“腿别翘那么高。”   “嗯?”言战看了她一眼,顾双城又吃了两口米饭,“你坐好不行吗?”   “不,这样很舒服。”言战又机械的摇了一下头,她盯着顾双城看了一会儿,顾双城就举双手道:“好,好。随你的便   。”   吃饭好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每天都会吃饭,不会有什么天大的区别。   顾双城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米饭混合着蔬菜,和平时一样,但是在味蕾里发生了什么奇特的反应,味同嚼蜡,缺了点什么。   “你在少管所,也这么吃饭吗?”   “啊?!”顾双城被人从吃饭这件事中惊醒,她手下一滑,银勺掉到地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声响。   言战趴在餐桌另一头,笑着问。   “什么这么吃饭?”顾双城的呼吸骤然加快,像是被窥破心思。   “很有礼貌的吃饭。”言战的眼睛眯了一下,她的眼神从顾双城的额头下滑到嘴巴,下滑到锁骨,下巴到T恤里看不到的地方,一路下滑……   “什么很有礼貌的吃饭。”   “就是缓慢的进餐。”言战的食指和中指弹钢琴一般的“走”到另一端,她歪着头,食指和中指“踩”在顾双城的手背上。   “什么缓慢的进餐。”   言战试探性的站了起来,她收回手,看向顾双城。   “……”顾双城的视线也在不停的下滑,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看向言战。   言战忽然提起裙摆,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来。   顾双城僵硬的坐在沙发上,。   “就是这样。”言战高高提起裙摆,然后跨坐在顾双城的双腿上。   言战也轻轻吸了一口气,她仍旧试探性的看向顾双城。   “什么缓慢的进餐。”顾双城的双手轻轻的落在她向自己敞开的双腿上,从膝盖轻轻的抚触至小腿。   “就是这样。”言战缓缓滑向顾双城,直到两人真正贴在一起时,她在她耳边说:“这样。”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底裤,言战只感觉到顾双城裤子的粗糙,她开始想念那个地方,那个顾双城长大之后,她再也没见过的地方。   隔着一层裤子,顾双城能感觉到两人贴在一起的位置,隐隐的发热。   言战的腰部开始轻轻的摆动起来,顾双城抿紧嘴巴,隐隐的抑制着——这仿若永不停止的摩|擦。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新的旅程。新的开始。 ☆、好极了   “双城,把手给我。”言战摩挲着,抓住了顾双城的手。   顾双城闭上眼睛,她只感觉手指被人亲吻了几下,然后穿过衣料,触到了什么湿润的地方。她想把手拿开,言战的舌头却在她耳朵边捣乱,轻轻的说:“我教你,我教你……”   顾双城陡然睁开眼睛,言战啃噬着她的脖子,她则无所适从的看向窗外,对面的那户人家已经结束了晚餐。   那个系着围裙的妻子正在收拾饭桌,男主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的妻子,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两人忘情的接吻……   “……姑姑……”顾双城不再看对面的场景,她低头,自己的手已经被言战拽进了她的内裤里。   她的内裤像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禁区,里面一片火热。   言战的上半身同样在顾双城的身上摩擦着,她发出了间断的低喃声。   “嗯……”言战的脸颊蹭了两下顾双城的侧颈,满意的哼了一声。   “姑姑,别这样。”顾双城的左手从言战的腿上挪开,右手仍然在那个禁区里充当傀儡,她沉声说。   “摸摸这里,好不好?”言战抬起顾双城的下巴,又抓住顾双城的左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嗯?”   “不,不……不……”顾双城感受到了这个躯体的震颤,她猛然将言战扔到沙发上,大声喊道:“不!不!”   她厌恶至极的看着自己被濡湿的右手,“啪”得一声摔碎了一瓶红酒。   “我和你不一样,我对女人没兴趣!”顾双城拿起另一瓶红酒,拔掉软塞,倾倒在自己的右手上,又倾倒在自己的左手上,那些红酒此刻成了顾双城心中的圣水。   她揉搓着双手,清洗着,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言战就这么看着顾双城一遍一遍清洗着她抚摸过自己的手,含泪黯然的说。   “别和我说话!我不想从你嘴里听见一句说谎的话。”   言战捂住嘴巴,她点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顾双城又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你准备去哪儿?!”   “……你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离开。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说什么?”   “对不起,双城,对不起。对不起。”言战再次坐起来,顾双城又立刻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吼道:“躺在那儿,不准动!”   顾双城指着言战   的眼睛,“躺在那儿,不准动。不要说话。”   “……”言战咬紧下唇,浑身发颤,她只好整理自己凌乱的裙摆。   “你不喜欢这么长的裙子对不对?嗯?”“刺啦”一声,顾双城拽着言战裙摆的一角,彻底扯烂了这条整晚都在她眼前乱晃的裙子。   “唔嗯……”言战捂住了自己的脸,顾双城又凑近了一点,“干脆不穿了。”   又是“刺啦”一声,睡裙彻底烂了,顾双城掰开了言战捂脸的双手,“姑姑,不穿了,你什么都不穿,嗯?”   “不要,双城,不要。”言战推拒着,像是要被人剖尸一般,痛苦的拍打着顾双城的肩膀。   顾双城整个人压了上去,很快拽掉了言战的胸衣,她言战的手臂,“你想我摸你这里,嗯?它们可真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真的?嗯?”   “疼,疼,好疼!”言战的双腿踢踏起来,顾双城泄愤般的揉捏着,言战每叫一次,她的心里就莫名的痛快一分,她问道:“陈非摸过这里?言赋也摸过这里?还有谁,还有谁?!”   “双城,放手,放手,放手。”言战咳嗽了一声,满眼通红,上身不停的向上拱起,“放手,放手!”   “还有谁?是不是有很多男人?嗯?”顾双城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言战得以喘息,一滴眼泪从她的左眼里流出来,“告诉我,还有谁?”   “放开我,放开我。”言战继续说。   “光是摸这里不行吧?还有下面呢。”   “啊!”言战大声的尖叫起来,“不,不!不,不!”   “唔嗯!”顾双城直接吻上了她的唇,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紧紧的扎住了她的腰。   “嗯,嗯!”言战开始拼命的推开顾双城——   这个吻,乱得毫无章法。   不是吻,是某种意义上的吞食。   顾双城似乎是自然而然的解开了自己的裤子,解到一半,她又伸手过去,扯掉了言战的内裤。   “……顾双城!顾双城!”言战惊恐的看着伏在自己上方的顾双城,“姑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求求你,让我走。今晚的事情,我们当做没有发生过。”   “让我离开,让我离开。”言战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她揪住了顾双城准备脱掉T恤的手,“让我离开,让我离开。”   “……转过去。”顾双城命令道,她拽开了言战揪着自己的手,冷冷而又轻蔑的看着她。   言战   顿时泪如雨下,“让我离开,让我离开。让我走。”   “转过去。”顾双城喘息着,用力将她翻了过去,不再看她的脸。   “……让我离开。”   “……”顾双城颓然的坐在沙发的边角处,看向躺在那里的言战。   这个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裸|背毫无瑕疵,也许归功于这个女人的保养,也许归功于她原本无可比拟的自身条件。   “别说话。”顾双城命令道,她又拿起了一瓶红酒,拔掉软塞,喝了一口。   “双城,让我走。我保证……”   “言战,这五年来,你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梦见我吗?”顾双城侧头,看向对面的窗户,那对忘情拥吻的夫妇已经熄灯了。   “我……”   “我会梦见你。在梦里,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牵着你的手,叫你姑姑。”   “对不起。”言战哽咽得擦拭着那些涌出的泪水,肩膀发颤。   两个人又是长时间的静默不语,顾双城拿起红酒瓶,对着言战的头淋下去。   “你喜欢搞|小女孩是你的事,我对此不予置评。”酒瓶口移了一下位置,红酒就洒在了她的背上,渐次的,腰上,臀|上,腿上,全都淋上了红酒。   言战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以一种最不堪最屈辱的姿态浇了一整盆冷水。   她一言不发,双眼盯着不知名的地方。   “啪啪”顾双城拍了两下她的屁|股,看着那在红酒里微微颤动的臀|瓣,也看着那些红酒顺着凹陷流入了言战的身体深处。   ——她轻蔑的笑出了声。   她站了起来,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裤子和T恤,从外套里找出了那个木雕,“嗑噔”一声放在餐桌上,说:“送给你的。“   言战的脸埋在沙发里,顾双城开门走出包间,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件廉价的花裙子,扔在了她身上,说:“我在下面等你,穿好衣服,我们回去。”   言战没有说话,顾双城又说:“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没发生过。”   “嗑!”包间的门再次合上。   很久很久,久到言战以为自己就此一蹶不振。   她缓缓坐起来,穿上了那件廉价而扎人的花裙子。   坐在车内的顾双城点了一根烟,过了一会儿,她双手开始颤抖。   烟雾从她口中颤巍巍的被吐出来,她仰起头,立刻扔掉了烟卷。   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盯着那家小餐厅门口。   <   br>  细雨斜斜的飞入屋檐下悬挂的绿萝花上,她打开车窗,看向门口。   一批又一批客人从门口走出来。   等了一会儿,她开始不确定,言战会不会从里面走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从里面走出来,还是不希望?   按了两下喇叭,她又点了一根烟,她干脆打开车门,看向餐厅门口。   ++++++++半++++++++++++++++步+++++++++++++++++++作++++++++++++++品++++++++++   “是,言总。我马上过来接您回去。”   小贾接到言战电话的时候,司燃刚巧就在旁边,两人坐在言战常用的那一辆保姆车上,一路奔驰。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郊外的小餐馆干什么?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当她秘书的?贾登科,回头一定叫财务部扣光你的年终奖!”司燃气哼哼的说。   “你就别添乱了。到了,到了,就是这家。”小贾急得一头汗,连忙打开门。   “哎,你怎么停在餐馆的后门?”   “言总吩咐的,说是走后门,也许是被狗仔队围住了。”小贾轻嘘一口气,看向后门口。   言战撑着伞走过来,说:“辛苦了。司燃也来了?”   “言总,你喝了很多酒?”司燃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她又看向言战那一身碎花裙,“言总……”   “被人跟拍到现在,头真的很疼。别问我任何问题,好么?”言战收起伞,她握着那个深红色的伞柄,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家……她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小餐厅。   “言总,走了吗?”   言战低下头,看着手上拿着的这把伞,摩挲了一下它深红色的伞柄。   “言总……”司燃也看向言战手中的拿把伞,言战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抬手,一个利落的弧线,她将那把伞扔在了小餐厅的附近的那个垃圾桶里。   司燃皱皱眉,她脱下自己外套,给言战披上了,说:“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身体不太舒服么?着凉了?”   “好极了。这十几年来,就现在,我觉得好极了。”   “小贾,开车。我想回公司,整理一些重要的文件。今天应该有很多人在找我,是不是?”   “很多人都需要言战来决定他们的生死,不是么?”   司燃和小贾都笑了,保姆车从后门疾驰而出—— ☆、从未结束的梦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顾双城。   可你们知道吗,当我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知道它,我见过它,它就像是从我心里走出来的一般,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统统让我觉得熟悉的发酸。   我好像一直在等它,一个人默默的一直在等它,在那多人里面,我,言战就是在等这个人。   请允许我用“它”这个无关性别的称呼,因为当时我的双眼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她的一切我都看得不真切,她抱着个篮球,静默不语,就那么站在那儿。   她像是某种,在这个地球上并不存在的,某种……某种生物,活生生的存在着。   我感叹她的奇妙,感叹她的美,就连她英挺的鼻尖上的灰尘,也觉得让我的心砰砰跳。   我几乎目不转睛,我很想哭泣和大叫,告诉这言宅里的所有人,我爱她,她是我的!   平生第一次,我想独占些什么,把她藏起来,娇养着,给她我所拥有的一切,让她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开心着。   千万种终身拥有她的方法,从我的脑海中涌过,我被这些想法吓到了,吓得后退几步。   这些想法那么张狂,那么肆无忌惮,又那么难以阻挡的膨胀起来。   像是寂寞了千万年的山岗上,又在刹那间开满了各色的花朵,一瞬间,全部绽放!   那些忽然绽放的喜悦感,让我在盯着她的几十秒后,差点就这么窒息过去。   但……这个小东西不知道我在看她。   她的小下巴抵在篮球上,好像思考什么?她在想什么呢?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言宅来做什么,只是短暂的停留,还是要长期作客?   她几岁了?在哪里读小学?她和她的玩伴们会做什么游戏?   她喜欢吃冰激凌吗?喜欢什么颜色的小裙子?很喜欢打篮球,我该买几个适合孩子玩的篮球给她?她为什么剪短发,她长发一定很好看?   ……千万种疑问涌上心头,那一刻,我发现我是那么渺小,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这么干巴巴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能给她什么?   那个夏天,就像是一个从未结束的梦,像是被无名的手忽然抛入空谷中的一个破败的草帽,更像是一份完美无缺的没有署名甲方和乙方的合同。   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在我的商业生涯中,这是我头一次觉得,等待的时间超过了我的底限,比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隆冬还让人觉得绝望和无助。   在震惊于她的   存在之后,我甚至愤怒的在心里想,为什么上帝要让她现在才出现在我面前?她已经九岁了,九岁,九年,在这九年里,我从未为她做过任何事,这九年里,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为什么不是她一出生,就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我甚至自负的想,无论这孩子是谁,她就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那天的言战,是个胆小鬼。   当时我正在吃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我转过身直接上了楼。   我去换了一件更好看的衣服,我去给自己补了点妆,在我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容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   别人都说我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很好看很美,但是我总是想对那些称赞我的那些人说,我人生中觉得自己最美的那一天,不是我权倾言氏、在发布会上言之凿凿的那一天,是我在见到那个小东西之后,满眸疯长的希望的那一天。   我从未像那天那样,从未。   当我敛下心神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浸透了冷汗。   光线从打开的窗户上越进来,照在我的掌心上,我又魔怔了——   她还那么小,她只有那么一点高,有一天我老了,她依然年轻,有一天她长大了,我肯定已经容颜老去。天啊,为什么我看上去那么老?   我的手就这么抚在腮边,如同遭受电击一般,看着梳妆台的镜子。   那么卑微的遇见所爱,又那么卑微的胆怯和忌惮,这让我几乎手足无措,一边信誓旦旦的要得到,一边又忐忑异常的害怕失去。   思绪飘远的时候,我再次抬头,大哥言忱就这么站在我的门外。   原来我连门没锁上,那刚才我补妆时的样子,是不是全都让大哥看见了?   我只好若无其事的走到门边,装模作样的问:“大哥,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我大哥很少笑,我来言宅这些年,在任何场合,都很少见到他笑。   “那孩子,是不是让你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大哥问道。   “什么?”我意识到这个问句里包含的所有信息量,全家上下,完全继承了父亲的风流本性的就是二哥言齐。   “言齐在外面和女人结婚了,你有一个真正的二嫂。”   “大哥,我不太懂,你说得那个孩子是谁?”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但是就算大哥不说,我也大概知道剧情要怎么走了。   “就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孩子。言齐和那个女人离婚了,女儿扔给了我们言家,她叫顾双城。”   “   ……至少她的母亲还在世,而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和我的遭遇,不太一样。”我弯起嘴角,尽量把心里的惊涛骇浪的压迫感抹掉。   九年,言齐和顾双城的母亲结婚九年,但是从未和家里说过,他依然是外面的名媛们最为追逐的黄金单身汉。   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二嫂,也更加没见过我的……我的这个……   当我下楼去,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在心里已经否定了这层关系一千一万次。   而她仍旧抱着篮球,不过已经换上了小拖鞋,站在餐桌旁,有些毫不在意的打量的室内的装潢,她的小下巴还是抵在篮球上,她还是……没有看我一眼。   她一直在看和老陈说话的言齐,好像是很久没再见过这个爸爸了。   那一刻,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学会走路的,我抓住了楼梯的扶手,就这么又看了她一会儿。   大哥和我说完话就去书房了,餐桌上只有微微张开嘴巴,好奇的瞅着顾双城的小言赋,刚才我还在给小言赋喂饭呢。   “姑姑,小赋要吃饭。”小言赋那天在幼儿园的画画比赛上得了第一名,大哥问他要什么,他就说要我喂他吃饭。我看向久等的小言赋,只好说:“刚才姑姑已经喂你吃了,剩下的,小赋自己吃,好不好。”   也许她一直没有注意到我,现在我开口说话了,她就终于注意到我了。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甚至还没来及回应她,她就移开了目光。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双眼就这么看着小言赋,也许孩子间的友谊来得比较快吧。   小言赋忽然生气了,他推开自己的瓷饭碗,“啪”得一声,饭碗摔碎了,我希望大哥千万别听见,否则小言赋又是一顿训诫,连带着我,也要冠上太过宠溺孩子的罪名,说不准得去跪祠堂,大哥那时常说言赋有点娇气。   “哼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吃饭了。”她开口了,她终于开口了,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她的嘴巴,原来她嘴里一直含着一块糖。   “姑姑,小赋要吃饭——”小言赋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我身边,“姑姑,喂我吃饭。”   “小赋乖。”我摸摸他的头,又看向小双城,她终于把那颗糖吃完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她,她不回答,依旧抱着她的篮球。   “姑姑!姑姑!你看我,我要吃饭,我肚子好饿。”小言赋的小孩心性上来   了,拉扯着我的裙子,似乎不太喜欢我太过注意这个今天刚刚来家里的家庭成员。   “真幼稚。”她又开口了,语气冷冷的,甚至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轻蔑。   “姑姑在你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弯下腰,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头,后又迅速的抽回手,正在和老陈说话的言齐开口道:“你们不用管她,和她妈一样,是个怪胎!”   “……”小双城回头看了一眼言齐,她的双眼里有些显而易见的难过,就是这么一点点难过,就瞬间让我的心也揪着疼,在这么近得距离里,我看到她,让我手足无措的人儿,她在难过。   “不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姑姑就猜了。”   小双城看向我,“我叫顾双城!”   她大喊一声,随即又看向言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言战,你拦住她!吵死了!”言齐和老陈在谈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见,我全身上下每一个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见她要走,我一把就抱住了她。   “别走。”我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害怕的在她耳边说。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双城仍旧在我怀里扑腾着,天啊,我当时真怕她会立刻消失掉,从我的眼前,一晃而过又一晃而逝。   “双城乖,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姑姑,我叫言战。”我只能尽量温柔的将这个小小的身躯融进我的怀里,“以后,姑姑会好好照顾你。双城乖。”   其实我现在大抵记不清当时我在她耳边说了多少该说和不该说的话,为了安抚她,我的确说了很多,后来她就安静下来,很疑惑的看着我。   “来,叫我一声姑姑,好么。”   “……”她当时并没有叫我,在后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她没有和宅内的任何人打招呼。   我不知道,当时她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但是在那一个月里,我们仍旧偶有对话,她也并不排斥和我亲近,饭桌上她很会察言观色,规规矩矩吃饭不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晚餐后她不会和小言赋一起看卡通片,而是独自回到她的卧室。   二哥就这么把女儿扔在家里,立刻接了个大case,立刻出国。   我没有看到这对父女间的任何交流,唯一能捕捉到的,是小双城偶尔看向二哥的神色里,那一点点对父亲的依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言战的内心独白,在被双城那样对待之后,我们来听听这个女人在心里说些什么。 ☆、小念想   顾、双、城,在那个总是艳阳高照的夏日里,我会在工作的闲暇之余,靠在办公椅上,某个思路岔开的瞬间,会在心里,心里最底层的那个看不见阳光的地方,念着这个名字。   顾-双-城,舌头会从上,到中间,在向下。我有时候会把舌头伸出来,像一条小红蛇一样,卷起来又放开,用舌尖的那一点微薄的力量去念着她的名字。   念得越久,我的眼前就越会产生一些无法控制的小念想。   这些奇怪的小念想,会在她对我笑的时候发热,会在她认真的看着我,和我说话时炽烈的燃烧起来,更会在她坐在我怀里写作业时,烧伤了我自己,但请相信我,我从来不想烧伤她。从来。   是的,可能两个月都没到,或者只有仅仅一个月零一个星期,她对我“投怀送抱”了,带着她那纯净的、不染半分世俗的笑容,扑进我怀里。   那一天,她背着小书包,刚放学回来,我那天也是正好提前下班,夏暮秋初的夕阳如火如荼的绽放在整个户外,我就坐在小茶棚下面,喝花茶,翻翻杂志,那时候我可比现在清闲多了,特别像是定时去公司戏耍的豪门千金,上班特别迟,下班特别早。所以,我总能碰见她。   我喜欢看着她穿戴整齐的去上学,也喜欢看她一个小脚印一个小脚印的放学回家。   我更喜欢,她知道我在看她的背影。   那一天没有任何浪漫或者高兴的事情发生,没有任何前奏,我和平时一样,看见她低头一步一步在草坪上踩踏,呈S型的迈着小步伐。   当时我观察她那双镂空的棕色小皮鞋,心想得给她多买几双鞋了,我又看了几眼她的小校服,想着是该改小一点了。   当我看到她的脸时,我心里一惊,因为她正在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企图移开视线,但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她当时那样看我的眼神里染上了夕阳的悲怆,她也许在学校不太开心了吧,在这目光里,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走过去安慰她。   我刚站起来,她就忽然扔掉书包,发疯了一般的向我跑过来,我的后背在发抖,我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我一手毁了一个原本该成交的上亿元生意!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张开双臂,于是——她准确无误的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只能感到,她需要我,就像我也需要她一样。   ++++++++半++++++++++++++++步+++++++++   ++++++++++作++++++++++++++品++++++++++   言宅很大,但是在小双城的心里,也许这里的空间太过狭窄。   这孩子问过我很多幼稚的问题,这些问题被我视若珍宝的藏在我的日记本里,因为她长大之后,就再也不会问我这些问题了。   二哥始终很少回家,小双城的家长会是我去的,我珍惜着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尤其是不在言宅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她的功课并不优秀,在班上有点儿调皮,班主任对她的评价不高不低,大概是碍于我的缘故,班主任也不好多说什么。班主任说她的时候,她会低头玩我的手指,或是忽然抬起头,对着我皱鼻子,眼睛会闪过一丝狡黠和不屑。   往往家长会都是她在我耳边说小话的时间,什么她的同桌在上课的时候尿裤子了,什么数学老师穿拖鞋来上课被学校罚款,什么她的班主任一生气就大舌头……我会认真的听着,无论她说什么,我觉得她说得什么都有趣,说得什么都是那样让我……在意。   和小双城友好相处的同时,我在公司的表现也开始让我大哥难以置信,我做得越来越快,早晨送来的一堆文件,中午之前就全都收拾妥当,且丝毫没有一点错误。   大哥也许不太高兴了,想找点漏子给我指教一二也用不着了。   我满脑子都在想,快点做完,快点回家去。她一定已经放学了!   我要和她说话,聊什么都可以。   在小双城还没出现之前,我从来不会和我的秘书说,嘿,我得提前下班回家了!最起码,在这个小家伙不在那里之前,言宅,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从不认为那是我的家。   我有家了,家里还有个让人无法描述的生物。她的小脚会塞进大人的拖鞋里,装着大人的样子走来走去,有时心情不好了,皱着鼻子对佣人颐指气使,但看见我下班回家时,她会收起她小小的狐狸尾巴,乖顺的跑过来,抱住我。   有时她会很小孩子气的仰头问我一句——姑姑,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好久。这种情况都是极少的。   有时她只是抱着我,不说话,我想去换双鞋吧她就是不肯挪步,连我转身也是不被允许的,她不说话的抱着我时,无论那天我有多累,我都会抱起她,细细的盘问一翻,从她的小嘴巴里掏出真相是很难的,小双城喜欢沉默。这种情况下,我多半是认为她在折磨我吧!   有时她会和小言赋比赛,看谁先第一个抱住下班回家   的我!这算是两个孩子互动的游戏吗?我不晓得,但这种情况我遇见我几次,且多半是小双城赢了,小言赋就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半++++++++++++++++步+++++++++++++++++++作++++++++++++++品++++++++++   我一度认为,这种折磨不会将我逼疯,但实际上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一开始小双城晚上抱着枕头来敲我的房门时,我会一本正经的拿着几份文件做掩护。   “这可不行,姑姑晚上还有好几份文件要看的,很重要的文件。”我在不停的强调很重要的同时,会去看她的吊带小睡衣,粉粉的手,粉粉的脚丫子,还有那双……因为我的拒绝而对我产生不满的眼睛。   “哦?你想和姑姑一起睡啊,今晚恐怕不行的。双城乖,我得出去赴宴。”鬼都不知道我对着她说了多少谎话,每次一说去赴宴,我就知道,自己是在敷衍她。   “双城乖。姑姑今晚还要去和大伯谈谈公司的事情,最近公司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在说着这样类似的话时,我会低□子,短暂、仓促,正确的用词应该是故作短暂、仓促的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故作疾步的从她身旁走过去。   ……那时候我会觉得小双城的记忆力并不好,我会在前一天晚上的餐桌上大肆谈论我明晚要做个了不得的计划书、要熬通宵、又要参加一个非常无聊的聚会……   但是到了明晚,她又来折磨我,穿着她的小睡衣,抱着她的小枕头,站在我的门前,敲门,不说话,也不看着我。   九岁的孩子,也许她要得是温暖,但是我要的……连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小双城也许不知道,为什么某一个清晨,我在吃早餐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说——双城,你以后晚上要是害怕,就和我睡吧?   这句话成功刺激了小言赋,他立刻轻蔑的说:“我没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学会自己睡了,胆小鬼!”   我知道小言赋需要找回一点男子气概,我知道这孩子会这么说。   那天清晨之后,她再也没来折磨我。   确切的说,她再也没多看我一眼,开始和我赌气了。   刚开始的两三天,我还能勉强的告诉自己要习惯,但是第四天的时候,她放学回家把我当做空气时,我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低头向人认错,第一次   。   这个小恶魔可没有觉得我的认错有多矜贵,她仍旧昂着骄傲的小下巴,在我怀里扑腾着,她不愿意原谅我在别人面前卸了她的威风,这让我的心里七上八下。   她不原谅我,仍旧折磨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还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折磨着我,让我集中不了精神,我将她抱在怀里,说了无数句也许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当时的我就像是半个天空都撕裂了一般,我不愿意看到她生我的气。   最终,她赢了。   我打开我卧室的门……让她走了进来。   那天晚上,她格外高兴,她高兴的时候也不说话,就只是笑。   赤着脚在我卧室的地板上走来走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把玩累了,就爬到床上。   ……爬到我的身边来,掀开被子,睡在了我旁边。   那天晚上,我没有合眼,整晚的姿势都僵硬了,她就靠在我身边。   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小耳朵,她的……我所有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都在我的脑子里翻滚着,最后我无聊的开始练习……   练习什么呢?当小双城醒来的时候,我该如何自然而然的在熹微的晨光里对她说,早安,双城。   我默声的练习了很多遍,但却毫无用处。   她在我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几欲窒息,她是那么的毫无戒备,那么的信任和依赖我,从她朦胧的睡眼里一览无余。   “早安,姑姑。”当时她这么对我说时,我没有接话。   ……我不敢接话,因为这个孩子叫我姑姑啊。   ++++++++半++++++++++++++++步+++++++++++++++++++作++++++++++++++品++++++++++   我们的关系开始“如胶似漆”,只要她看见我,她总会自然而然坐到我的腿上,其实小双城的个子一直比同龄孩子高。   当她九岁时,也许别人会误以为她已经十二了。   当她十岁时,也许别人会误以为她也许已经十三、四岁了。   这都是我主观的臆想罢了,看脸就知道她几岁了,我这样想的最大目的不过是希望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肮脏。尽量缩短我和她的年龄差距,偶尔我会自嘲的冲自己说,一个二十几岁的,找一个十几岁的,还算合情合理,你想这样不是吗……   我要求她养长发,周末的时候,我会用同样的缎   带扎着和我一样的马尾,然后我们在草坪附近打羽毛球,每次看她跳起来的样子,我都会忍不住微微笑。   我会给她买和我一个牌子的内衣内裤,给她买和我一样颜色或者款型的衣服。她有时欣然接受,有时会吐吐舌头,把那些我买回来讨她欢心的服装或者配饰扔得老远!   有个秘密,一直像是个蔷薇色的伤疤那样,裂开在我的心上。   它充分证明了我有多肮脏,又充分证明了小双城是多干净。   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回到床上时,小双城已经睡着了,一只腿露在被子外面,嘴角带着笑容。我看了一会儿,就替她盖上了薄被。   我知道我快忍不住了,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这方法既不会烧伤我,也不会烧伤她。   关上灯,我屏住呼吸。她已经酣然入睡了。   而我,偷偷的将右手伸进了我的双腿之|间……那也是我第一次在我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点快|感。   当我满头大汗的从那丝丝痉|挛的感觉里脱离时,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里,小双城不知怎的抓住了我的手臂,问:“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生病了?”   那一点快|感是我非常陌生的,她在询问我的时候我依然沉浸在那陌生的快|感里。   我当时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吻了她,或者硬是将她揉进怀里。当我再次醒来时,她确确实实的被我抱在怀里,我们就这么半梦半醒的度过了一个多小时。   那次过后,我出国了两天。   再回来的时候,小双城的课堂上已经多了一本名为《生理健康教育》的书籍。   当时,我就害怕了。   也许小双城会知道,那天晚上,在她眼里最疼爱她的姑姑,在幻想她的同时都做了些什么。   我也认为,像我这种胆小鬼,做到这个地步也已经到了最荒唐最无耻的极致,幻想着她去独自找到快感这已经是底限了,我再也不会做出更不堪的事情了。   但我错了,在她满十岁的那个夏夜……我彻彻底底的亵渎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补分的盆友。谢谢所有买V的盆友,我会继续努力的。have a nice day.   另外,有读者说前几天为啥锁了,半步猜捂脸,那是我在摸索后台,自己锁了自己还不知道,非常丢脸的去问编辑解锁在哪里,但最终还是被英明神武的我找出了在哪里。 ☆、下嘴唇、谎话、谋杀案、猝死   那个夏夜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像平时一样。   她坐在我书房的办公桌旁,写着她的作业,灯光洒在她的发梢上。很美,难以想象的美,完全不像是现在短发的顾双城。我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亲吻她的发梢。   我当时喝了不少酒,应酬完之后还得完成一个不算太重要的企划书。   但我没有喝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我会命令自己要比在谈判桌上清醒!必须得保持清醒,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我心里的野兽才不会从笼子里跳出来“杀人”。   我不想伤害她,如果有一天有人来质问我的罪行,我会老老实实的说出一切,但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我不想伤害她。从来不想。   我没有喝醉,但是小双城以为我喝醉了。她的小手指不知道到何时爬上了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咯咯笑着,微微用力推了一下我的头,我就故意倒在了办公桌上。   “姑姑,你睡觉去吧?姑姑……”她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嗯……”我眼睛眯着,她的小手指在我脸上捣乱,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就这么专注的看着我,她就在我的眼里,充满了我的整个视线,于是我又幸福的闭上眼睛。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卸妆,那宴会上的妆容化得有些艳丽,可能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让我看上去比平时美,也可能是因为小双城觉得在我喝醉的情况下恶作剧一下我,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或许,在双城的整个童年里,她对那晚的“过分亲近”并没有任何记忆。   她永远也不知道,她咬住我的下唇并向后拖拽对我造成的痛感和兴奋感有多大。   小双城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嘴唇靠向我,轻轻咬住我的下唇,用了点力气向后拉扯。   因为那一闪而过的疼痛,我难以置信的推开她,睁开双眼,她早就向后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冲我吐了吐舌头。   “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没干什么呀。”   “你……”我抚摸着自己的下唇,热切的看向她。   “我真的没干什么呀!”她乖乖的坐回椅子上,拿笔又开始写作业。   我知道她干了什么,但我却说不出口,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   没人知道我有多可笑!那天晚上我整夜未眠,有种难以平复的缺失感,我觉得自己的下嘴唇被这个小恶魔吞进了肚子里,我再也找不回我的下嘴唇了,从此,我就变成了一个只有上嘴唇的老怪物。然而,她却睡得十分香甜。   然   后是翌日的清晨,她穿着黑白格子的小短袜,背着小书包要去上学了,我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但我依然没有从这个吻里找回我的下嘴唇。   我给她换了一双当时特别流行的小白鞋,上面绣着一只啃萝卜的小白兔,我趁机捏了两下她的脚,她夸张的怪叫着,活像是我虐|待了她,但是一张小脸笑得通红。   ++++++++半++++++++++++++++步+++++++++++++++++++作++++++++++++++品++++++++++   那天的我,意外的,很不想回家。   在办公室里,我抽了差不多二十几根细雪茄,斜靠在办公椅上,那天的我出奇的悠闲,没有任何灯红酒绿的应酬、没有任何该死的会议、没有任何没完没了的开发案!秘书一整天都没进来,大哥也没有打电话叫我过去,我就这么对着空气和落地窗外上班、下班、加班的上班族们忙碌的身影吹着无所事事的烟圈。   夏日的夜晚,来得很迟,当夕阳的味道渐渐浓郁时,我还是坐起来,装作和平时一样,拿起那些文件夹整理了一翻,把办公桌规整一下,然后……我又决定剪完指甲再回去。   于是,我从办公椅上转移到待客的沙发上,低头,剪指甲。   剪第一根指甲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冒出了很多念头,为了赶走这些念头,我剪得越来越快。我很活该的剪伤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半天,只是个小伤口,疼过就没事了。   剪完指甲之后,我又喝了一大杯温水,“咕咚”“咕咚”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吞咽声里所饱含的讥讽。   然而,我还是装作和平时一样,推开门,和其他要下班的人客气的打招呼,有的部门要聚餐我会问他们要去哪儿,不停的说着场面话——进电梯,有高管搭话就说客气话——出电梯,去车库取车——坐上车,我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装作和平时一样,踩下油门,但车里也藏了一个魔鬼,它开得飞快,还没来得及思考——我已经到家了。   夕阳嫣好。   和佣人打招呼,老陈说晚上大哥不回来吃,厨房做了越南菜,有的佣人在花园里搬花盆,我又夸奖这些花真是漂亮。   没人能看出来我已经失控了?难道没人知道我就要去犯罪了?   真的,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上楼,在走廊上遇到了几个女佣,她们正在换窗帘,她们嬉笑着,走过她们身边时我还夸奖她们今天看起来很美,她们对我笑,   我也对她们笑。   站在卧室门口,我告诉自己,如果她不在我的床上,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和大哥申请去言氏的分部,离开这个城市、出国、彻底消失,直到小双城成年之后,我再回来。   但……她在我的床上。   当我拉开卧室内的房门时,她早就睡着了。她睡得比平时早,也许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玩累了,她甚至没有吃晚餐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我迅速的抓起她的左手,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瞧,她就熟睡在我的床上,任我“予取予求”。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新换上的窗帘透着丝丝的香味,我轻轻的走到窗边,低头,盯着地板,然后——合上窗户。再轻轻的走到门口——锁上大门。   我还锁上了更衣室和洗手间的门,我压低声音,给老陈打了个内线,说我不舒服,晚上不吃了,别来打扰我。最后——我紧紧的合上了那扇月洞般的房门。   在那之后,我就跪在地板上,趴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小双城,她哪儿也去不了,她就只能呆在我的床上了。   ……我掀开了她的小睡衣,抚摸着她的小肚子,我猜想我的下嘴唇,就是被她咽进了肚子里,我的下嘴唇,一定还在她的肚子里!   从她的小肚脐眼开始,我肮脏的吻很快遍布了她的全身,先是隔着睡衣吻了一遍,她没有醒过来,我的胆子就像是第一次获得掌声的小丑一般,瞬间就雀跃起来。   ……我解开了她的睡衣,脱掉了她的小短裤,这个过程十分缓慢,尽管我们已经如此亲近,但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我放弃了很多次和她共浴的机会。   ……那是我这辈子最心醉神往的秘密。   在卧室里并非什么也听不见,比如我在亲吻她的肩膀时,花园里割草机的声音还若隐若现,而我的吻从她的小腿缱绻至大腿内侧时,有几个女佣笑着从我的门前走过去,很清晰的笑声。   我想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但我只是轻轻的吻着,吮吸着,极尽所能的温柔着,无害着。我只能靠我的双手和唇间的湿|液,去感受她的气息和味道。   ——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当我满脸通红、气息打颤的印下最后一吻时,一切就这么结束了。我又给她穿好衣服,其实,我并不比没做这件事情之前好多少,我依然满心的卑微和……荒凉。   她仍然沉睡着,就是眉头有些皱,似乎是想醒来的。   在床上,我又呆了一会儿。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去吻她的唇,我害怕自己也会把她的下嘴唇吞下去,而我,已经在这场几近情|色的亵渎里找回了我的下嘴唇。   我很快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在洗手间里,我不停的洗着双手和刚刚找回来的下嘴唇,但是双手就是洗不干净,而那个下嘴唇,也不再是我当初的下嘴唇?   但我很快又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在洗手间里,随便淋了个澡,换上睡裙,装作和平时一样,又回到了卧室里。   我发誓!当我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时,我已经做好了“向她自首”的准备。   一整套的说辞就烂在我的肚子里,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她也许无法原谅我,但我可以给她全世界,她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把我推出她的世界。我能轻易和一个金融大鳄周旋,难道还会说服不了一个本就对我事事顺从的小女孩吗?   我准备好了足够分量的糖果去迷惑她,我要让她只相信我,只喜欢我,只爱我,只在我的怀里娇气任性,只在我的眼里欢笑哭泣。   她要在我温暖舒适的城堡里当一辈子的小公主,永远无忧无虑,永远幸福如意。   只要我活着,她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她。如果有一天,我言战一无所有了,我就把自己切成肉块,煮一锅汤给她喝。   但是……所谓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从我遇见小双城那天起,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只是当时,我还没有那么多先见之明。   我装作和平时一样,下楼,和女佣询问你们看见双城小姐了吗?呵呵,我的脸上甚至带上了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脸,女佣笑着说,晚餐都没见着双城小姐呢!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不在房间里,一瞬间的恐慌涌上心头,她一定像是每个坠落到人间的天使一样,在察觉人间的肮脏之后又飞走了!   我跑遍了整个言宅,叫老陈吩咐所有人替我找她。   ……最后,我在厨房后面的冰库里找到了她。   猜猜她在做什么?她把冰库的门打开,坐在一张小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超大桶的黑巧克力冰激凌,正一勺一勺奋力的挖着,吃着,满嘴都是,睡衣上也是,小腿上也是,头发上也是。   在我来之前,她还吃掉了几个师傅刚做得蛋糕、冰糕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已经融化的小糖果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该死的冰棍还是什么的!   她从冰激凌桶里抬起头,双目睁得圆圆的看着我,冰库里除了冰块,就是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我   不知道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很快就开口了,问:“姑姑,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无法想象在没有看见她本人之前,我歇斯底里的呵斥老陈的模样有多难看。   我真想骂她,可我只是笑了笑,说:“碰巧路过。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我听见你在洗澡,我没吃晚饭,肚子好饿。还有……”小双城冲我笑了笑,又吃了一口冰激凌。   我已经浑身脱力,走进冰库里面,问:“还有什么?”   “我长跑得了第一名,篮球比赛第一名,你要给我奖励。”她皱皱鼻子,挖了一勺冰激凌给我,我摇头,不想吃。   “你想要什么?要什么姑姑都给你。”我摸摸她的头发,她想了一会儿,小眼珠就在我身上打转,末了说:“永远不要对我说谎话!”   “好。”我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一口答应,没有半秒的犹豫。   ++++++++半++++++++++++++++步+++++++++++++++++++作++++++++++++++品++++++++++   她十岁到十二岁。   我二十一岁到二十三岁。   在她今后不在我身边的五年里,这短暂的两年,被我称之为蜜月。   我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这两年,这段时光,是属于我和她的。   任何时候,只要我想起这两年,我都会觉得,这辈子值了。   两年后的某一天,小式微由二哥牵着,回到了言宅。   如果二哥的这个女儿比双城年纪小,或者比双城年纪大,大或者小都可以,但是她和双城是同年的不同月份出生的,也就是说,我风流成性的二哥在和双城的母亲登记结婚时,他和木云歌也同时缠绵床榻。   在我和双城的回忆里,我通常会抹掉所有其他不相关的,我总是试图让自己记起来那些只有我和她的生活片段。   但小式微的出现,木云歌和二哥的正式完婚,让我那个乖顺的双城彻底消失不见。   她不喜欢这个继母,更不喜欢那个和她同岁的女孩。   她十三岁到十八岁。   我二十四岁到二十九岁。   这五年,这漫长的五年,这五年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就像是一道狰狞的闪电,飞速的割开我还没准备好的心房。   我的小双城始终叫顾双城,她不姓言,大哥的底限是她可以在言家待着,一生都衣食无忧,但她   没有资格姓言,她的生母是个禁忌,当时二哥会和她的生母登记结婚,如果让大哥知道,那二哥早就被扫地出门。   我无从知道她的生母是谁,只知道她姓顾,但我感谢她的生母,给了我一个天使。   她不姓言,外界一直不知道我有这么个“小侄女”。   但式微不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言家的式微小姐,她的母亲就是言家的二少奶奶。   ——可笑的谋杀案发生了。   从误杀变成谋杀,再到蓄意谋杀,对方的律师真是铁齿铜牙,他们不是想让我的小双城死,他们是全都看出了这个孩子在言战心里的重要性,他们是想让我死。   式微的刀子戳破了那个无辜的孩子的心脏,而那个死去的孩子貌不惊人,但他是云家的孩子。我知道我向云中天下跪那天,他的的确确是被我吓到了,所以,他叫律师松口了,我的双城免于一死,五年而已,五年而已啊?   如果我知道我这一跪,会让大哥猝死,那我宁愿抱着我的双城一起去坐牢!   我的大哥,言忱,就是死于双城入狱的五个月后。   毫无征兆的一个清晨,他似乎一直和我一样郁郁寡欢,听老陈说,大嫂病逝时,大哥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消沉。   那天清晨,我走进他的房间,给他送早餐,我刚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所以期望第一时间告诉他,我没事了,以后会好好工作。   “是你吗?”大哥坐在阳台的靠椅上,沙哑的嗓音一开腔,我就应声道:“是我,大哥。”   “……你今年多大了?”大哥忽然问我。   “哥,我二十四岁了。”   “你暂时不要嫁人。”   “……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事儿,哥,吃早餐。”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了。   可往往,事情总是发生的毫无预兆。   “为什么要向云中天下跪?”   “哥。对不起。”   “自从那孩子来到言宅,你好像就开始很喜欢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这只不过是礼貌用语。”   “言战……”   “嗯?哥,你想说什么,没关系,你的话,我都会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言战。你今年多大了?”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   “你暂时不要嫁人。”   “哥。你刚才说过了。”   “噢……”他闭上眼   睛,握住了我的手,“……言战……”   “嗯?”   “你去上班吧,帮我处理一下几个大案子。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好,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   ……他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在去言氏的半路上,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   整个下半年到新年期间,全市的报纸头条,都是关于大哥的,很多都是对言忱这个商业巨头的歌功颂德和生平纪实。   在很多头条上,都能看到我和他的合照。在葬礼之后的第十二个星期,有一天,当我再次有勇气打开他房间的门时,我整整哭了一天。   ……时光飞逝,物是人非。   也许,我再也不该沉溺于回忆,而是该彻底遗忘我和小双城那两年的小日子,改变自己,找一个像样的女友,开始新的生活。   她变了,我也该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文字写得我泪流满面,其实部分文字是我很早之前在感觉到画面的时候就用我的破MP5录下来的。母亲节帮我妈洗衣服刷碗顺便蹭蹭她老人家~呵呵,最后我妈来一句,再不午睡打你屁股!   令:下次更新是5.15或者5.16。半步猜是苦闷的新人,打滚求支持!下章是正文。   forever 顾双城这三章,其实该称为forever love,我永远的爱。这表示言战开始决定放手了,总结过去,她想踏实一点的正视自己,重新生活了,在被双城的红酒羞辱过后。   嗯,读者有看不懂的地方,要告诉我,你具体什么地方不懂?要不,我无从回答呀。 ☆、吃、掉、你   那天晚上,顾双城靠在驾驶席上,直到天亮——   她才忽然明白,姑姑不会从这家小餐厅里走出来了。她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那家小餐厅的门口,抬起头,晦暗不明的曙光落在那些悬挂的绿萝花上。她忽然想起来,姑姑曾经说过,绿萝不开花的。   而也是那天晚上,言战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夜。   她早晨起来后,照常喝了点蜂蜜水,叫了早餐,一口一口的吃完过后,打开电脑,又开始精神百倍的工作。   ++++++++半++++++++++++++++步+++++++++++++++++++作++++++++++++++品++++++++++   “当然。我很喜欢,我的衣柜里有很多极简主义风格的衣服。”言战笑着看向主持人,市内最漂亮的演播厅里,她正坐在沙发上,和几个刚成立了自己工作室的年轻服装设计师一起,接受一个风尚栏目的采访。   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她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脸明艳的笑容。   “我还以为言总喜欢那些非常华丽的长裙呢。”年仅十七岁的服装设计师格蕾丝意外的说。   “格蕾丝,哦,如果不是要参加那些冗长的宴会,谁会愿意穿着刑具,还得翩翩起舞?”言战夸张的摊开双手,从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格蕾丝一直在盯着言战一举一动。   “实际上,我宁愿穿着宽松的大裤子,大衬衫,在家里随便乱走。”言战移开目光,主持人又说:“我想,在我们所有人眼中,言总绝对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真的吗?”言战不太相信的合掌,摊手道:“那得感谢我的服装师和化妆师了。”   “言总每次照镜子,不会觉得自己很惊艳吗?”格蕾丝伸手过去,微微抬起言战的手,“你的手很美,脸也很美,身材也是公认的,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你这种各方面都很完美的人,生下来就让人嫉妒。而且……你没在脸上和身上动过手脚,这非常难能可贵。”   格蕾丝的手指在言战的中指上摩挲着,盛情的称赞着。   这种摩挲满是意味。   镜头又转向了其他受冷落的设计师,格蕾丝凑近,在言战的耳边说:“我想尝尝你手指的味道。”   “……我要先剪指甲吗?”言战轻轻一笑,格蕾丝摇头,“你的指甲很干净。”   “你用得什么唇膏?很美。”言战皱了皱眉,审视的看向格蕾丝靛蓝色的唇膏,在场的所有的   设计师们,就她的唇膏最特别,一进演播厅她就注意到了。   “嗯。你凑近点,我告诉你。”格蕾丝勾勾手指,言战很乐意附耳过去,“4027.”   “……晚上我有个会要开,在游轮上。如果你也正好有空,过来?”言战抽回自己的手,轻声问。   “那是重要的会议吗?”格蕾丝有些意外的点点头,直接抛出自己在酒店的房间号码4027,这可是她从来不曾用过的招数!她已经观察言战很久了,此刻心砰砰的跳着。   尽管只看过两次,但是格蕾丝为言战的所有痴迷,她觉得言战应该……对女人有点儿兴趣。   “你来了就知道了。晚上九点,我去接你?”言战弯起嘴角,格蕾丝大喜过望,搭上言战也许就意味着平步青云,但是格蕾丝此刻更加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我该穿什么去?”格蕾丝问。   “喔~我们的小格蕾丝和言总相谈甚欢?”主持人一开口,两个人只好终止谈话,格蕾丝笑着说:“没人会不喜欢和言总说话的。”   言战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又继续和设计师们聊天。   一向很少参加电视节目的言战在订婚后,开始渐渐接受某些主流媒体的邀约,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应该是陈非的功劳。   按照事先沟通好的台本,言战不会谈论任何关于她私生活的话题,基本上是围绕着每个设计师的最新作品展开提问和作答,其间,主持人也会擦边球的询问她和陈非之间的趣事,言战都会礼貌性的回避,但脸上的笑容昭然若揭。   看来,言陈二人订婚后,感情甜蜜非常。   ++++++++半++++++++++++++++步+++++++++++++++++++作++++++++++++++品++++++++++   “嘎吱!”顾双城坐在学校的食堂里,看了一眼电视上全程盯着言战一个人的那个叫格蕾丝的女孩!食指和中指伸入大杯的可乐里,捞出了一块冰,咬了一口。她一身篮球服,额头一片湿汗,显然是刚从烈阳高照的操场上回来。   “叮叮!”言赋敲了一下实验室里的警铃,开口道:“今天实验先到这里。”   “组长,你的这一罐培养液不要了呀?”扎着两个辫子的丫头盯着言赋的脸,问。   言赋看向实验室外走廊里的液晶电视,言战鲜少在电视节目里如此频繁的露出笑容,不仅如此,那个叫格蕾丝的女设计师一直在找机会和言战说小话!他扔掉了手中   的试管,摇头道:“不要了。”   他扯下了自己的白大褂,站在实验室外的老师说:“好吧,今天到这里。言赋那一组做得很好。”   “咕咚咕咚”雪碧顺着陈非的唇角流下来,他咽了一口雪碧,看向手机上的直播节目,每当主持人提到自己时,言战的笑容总是一个样子。他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抚摸了一下手机屏幕上言战的脸。他还在法国,顺利拍摄完那个奢侈品的广告之后,他又接到了另外一个拍摄任务。   ++++++++半++++++++++++++++步+++++++++++++++++++作++++++++++++++品++++++++++   游轮在寂静无波的夜海中驶远了,贾登科站在港口,踮起脚尖远眺,可惜早就看不到游轮的影子。这次在游轮上的Party,有已经站稳脚跟的新任市长季东来,目前政府内崭露头角的所有政坛新星,也有言战栽培出来的商界翘楚,当然,也有和言氏毫无交情的豪门新贵……   小贾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真的有很多明星在游轮上花枝招展啊!以往这种场合,言战还是会带上他这个秘书的,但是今晚,竟然只带着那个刚认识且什么都不懂的格蕾丝上船?   难道自己逢迎拍马的功力竟然输给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怪不得霍启森霍大老板临上船时,拍拍他的肩膀,哀叹道:“小贾,你们言总不会是要换了你吧?”   尽管知道霍总是开玩笑,但小贾此刻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正准备离开港口回家睡觉,他的手机响了,“噢,是双城小姐啊。”   “嗯,言总已经上船了。”   “嗯,是带着格蕾丝上船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格蕾丝在设计方面获得了她的青睐,想趁这次机会把她介绍给更多名流。”   “是,格蕾丝最近的十款裙装,都在各大专柜卖的很火爆。”小贾听顾双城一口气问得那么多那么详细,正准备把格蕾丝的个人情况和盘托出,那头就“咔啦”一声挂了电话,差点震碎了他的耳膜。   格蕾丝挽着言战的胳膊,气呼呼的鼓起两腮,说:“言总,你骗人!说是开会,我才穿成这样的!你骗人!”说着,还拿小拳头在言战的后背示威性的敲了两下。   “我喜欢你这么穿。”言战捏捏她的鼻子,格蕾丝是个精致小巧的混血儿,她母亲是贫民窟里的一个知名度颇高的缝纫师傅,这小丫头颇得母亲的真传,从小就是个天生的小裁缝。出生寒微的她很能吃苦,这点言战   颇为赏识。   “糟糕透了,你还笑我。”格蕾丝四下看了看,哪个女明星不是抹胸晚礼服上阵?哪个名媛不是露肩膀露腿,能露什么露什么?就是言战,今晚也是雪纺半透明的洋装啊!可她呢,一身黑漆漆的商务小西装,除了发型花了点功夫之外,她以为是开会就不能穿得太暴露。   “格蕾丝今晚是最美的。”言战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哼嗯,言总真坏!”格蕾丝笑了笑,又在她耳边说:“我这么穿,你什么都看不到。我身材不比你差。”   “看不到,可以摸啊。”言战的手钻进了她的小西装里,食指轻轻刮了两下她的腰侧,格蕾丝脸一红,微微推开她,“这里都是人。”   “可我看不见他们,我只看到你。”言战弯起嘴角,又收回这戏弄的语气,“好了,别闹了。这身挺好的,我给你介绍一些你必须得认识的人。”   “又不是开会!干嘛对人家那么严肃。”   言战皱皱眉,“小可爱,刚才你说这里都是人,不准我那样说话,现在呢,你又说我严肃?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格蕾丝一笑,“言总,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五年来,我从来没对任何女孩这样过。你是第一个。”言战握住她的手,“乖乖的,一会儿给你糖吃。”   “言总,我早就掉进蜜缸里了,救救我,救救我!”格蕾丝发嗲的样子很好玩,可爱又不会太腻,言战领着她刚走进去,一众的惊讶声都抛向了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的言战。   “瞧这是谁?刚订婚的甜蜜女人!”   “噢,得了吧。未婚夫不见,带着小甜心格蕾丝来了?”   “订婚了,就不能和格蕾丝一起来party上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在我背后说些什么呢?”言战一一抱了过去,都是熟人了,嘻嘻哈哈之间,算是打了招呼。   最近杂志都称格蕾丝为小甜心,她才十七岁,而且身高只有155,着实是个迷你小精灵。   “正式介绍一下吧。格蕾丝,这位是Jane,H&M工作室的老大!”   “言总,别把我介绍得和黑社会老大,好不好?”Jane斜了言战一眼,拿起威士忌,和格蕾丝碰了杯,“亲爱的格蕾丝,言总在捧你咯!要做好充足准备,很快你会直冲云霄。”   “我现在已经开始头晕了,Jane,我喜欢你04年的写意派室内设计的所有作品,非常实用。”格蕾丝正准备喝她高脚杯里的红酒,言战就拿起一杯橙汁,将她的红酒换了过来,众人一阵怪叫,言战只是半带着   笑意的开口道:“她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你们这些酒鬼别想灌醉她.”   “哇哦!哇哦!”大家仍旧是怪叫,言战对手下的良将向来珍惜的很,所有人是见怪不怪。   “那言总替她喝一杯吧?老实说,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有灌醉过你啊?”Jane走了过来,眉头微挑道。   “Jane,你最近在办公室里摔奖杯的事情,不会是真的吧?身为老大,火气别太大。”言战没兜弯子,仰头喝掉了大半杯威士忌,笑着说。   Jane立刻喝完,爽快的说:“我火气不大能行吗?H&M最近出了几颗老鼠屎,你不知道啊?”   言战拍拍她的肩膀,又看向另外一个沉默的长发男子,“格蕾丝,那位是Fragments的负责人罗岩,性格比较内向,过去敬橙汁没问题的,简单的自我介绍,他会喜欢你的笑容。”   “噢~”格蕾丝回头冲她笑了笑,言战亦点头回应。   多日不见的Miss 林也走了过来,自从女儿林动出国之后,她也经常出国去看女儿,反而在国内的时间比较少,“怎么?格蕾丝这小丫头,现在是你的心头肉。”   “对。”言战不在意的笑了笑,“C.R最近的股票很像过山车啊,你们的高层换来换去,到底怎么了?呃,好吧,我只是随口问问。”   “最起码,我的工资还是照常发给我,我手下的人还没有离职的打算。”Miss 林叹了口气,凑近一点,说:“要是让我那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女儿知道,你和格蕾丝出双入对的,一定马上回国!”   “咳!林动在国外好么?”言战轻咳一声,很明显,原先对女儿性向十分反对的Miss 林,现在似乎是能理解一点了。   “还行,时常念叨你,最大的心愿是破坏你和陈非的婚事!”Miss 林翻了个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言战失笑,言赋夸下海口说要陈非这个未成形的姑父死在她面前,小林动也要来破坏,她真心在心里给陈非捏了把汗。转过身,看到了两家娱乐公司的老总,她走过去,笑着攀谈了两句,又给陈非拉来了几个赞助。   “言总,我肚子饿了。”格蕾丝敬橙汁敬了一圈,“这些前辈人都很好,他们这么出名,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还以为……”   “还以为他们都是吃人的老虎,一口吃了你?”言战拉着她,走到了餐桌旁,夹了一块蛋糕给她。   格蕾丝立刻笑得甜美异常,小声说:“我才不怕他们吃了我呢,我就怕啊……你吃了我?”   言战捏捏她的脸颊,   负责任的说:“放心,我会慢条斯理的,涂上黄油、草莓酱和巧克力,选一个黄道吉日,一口一口的吃、掉、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异常缓慢,从言战的红唇里幽幽的蹦出来,惊得格蕾丝的心再次小鹿乱撞,她看到了一抹再明显不过的情|欲,从她的眼底滑过   作者有话要说:通常,我会根据情节的需要来决定要不要日更,有的情节适合日更,有的情节则要缓缓,明天还有更。疲惫的时候,我不会更,以免造成不良效果,我自己隔几天再看会呕吐掉。   另:半步猜坚信每个小说的结局是由人物本身决定的,而并非作者可以肆意为之。我和你们一样期待着最终的最终。 ☆、枪呢?(where is the gun?)   呈大字型,躺在自己床上的顾双城,冷眼睨了一下从窗口偷偷爬进来的月光。   左脚大脚趾和右脚小脚趾一上一下的动着,顾双城睁大眼睛,看着平静的天花板。   十一二岁的时候,言战也经常会撺掇她去参加宴会,但顾双城那时候就是不太喜欢那些场合,况且当时,言忱每次去重要的宴会,都是带着言战一同去,绝对没有顾双城跟着去的份儿。   ……顾双城捡起了那个自己“咔啦”一声扔在地上的手机,她坐了起来,双眼紧紧的闭上。   枪呢?   这是在她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问句。当她发现自己一口气问了小贾太多问题时,顾双城就像是被烫伤了一般,扔掉了手机!   枪呢?   她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次。   ——在手机里找到了霍启森的号码,顾双城轻轻吸了一口气,手机刚接通,她就开口道:“师傅,我的枪坏了,能现在过去找你吗?”   那头是高雅的大提琴和小提琴的和鸣,女人的娇笑声,还有高脚杯碰杯时的轻微声响——“师傅?你在应酬吗?”顾双城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打开了陈果送给她的一个糖果色化妆盒,从里面抽出一小瓶黑色的指甲油。   “是啊。”霍启森看向手表,他已经酒过三巡,刚才还和言战、格蕾丝干了一杯呢,“你的枪坏了?”   “对。”顾双城侧头夹住手机,拧开指甲油的瓶,开始给自己涂黑色指甲油,一个接着一个,涂得飞快。“你在哪里应酬,我去找你。我要当面问你。”   霍启森那头似乎是有人在叫他,顾双城拉开衣柜,找出了一套长洋装。她又开口道:“哦,我想起来了,姑姑今晚在游轮上有个Party,你也在是吗?”   “是,我刚才还和你姑姑干了一杯呢。你过来吧,反正游轮开得不远,去港口找Ben,我们游轮没回去之前,他会一直在岸上。”   “很好。”顾双城眉头挑了一下,快速的化好妆。   “什么?”早就被名媛们围住的霍启森三句话说得被打断了十次,他不再多说:“好吧,见面再说。”   “嗯。”顾双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高跟鞋,又立刻点开视频,看向那头正在电脑前吃水果沙拉的陈果,“果果,看一下,这身衣服有问题吗?我要去个Party。”   “……眼影再重一点,舍不得用唇膏啊?”陈果拿着圣母果,指点道。   顾双城立刻照办,陈果等她二次补妆之后,开口道:“嗯,没问题了,去玩吧。”   “我不是去玩。”顾双城从她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抽出一把枪,陈果在那边叫道:“你要去杀人啊?”   “也许。”顾双城拿起枪,扣紧枪托,“噔蹋”一声烈响,陈果焦急的站起来,画面里的顾双城跑到一边,陈果还没看清她在干什么,顾双城就站起来,一双细长的眸子妖冶的盯着摄像头,说:“我要走了。”   “喂喂,你要干什么?”   顾双城拿起被自己弄坏了的枪,在镜头前晃了两下,陈果松了一口气,枪都坏了,应该不是去杀人。   ++++++++半++++++++++++++++步+++++++++++++++++++作++++++++++++++品++++++++++   白兰地被一缕一缕的倒入杯中,瓶口像是一个能自动分泌透明黏|液的怪物的嘴,缓缓流入杯中。   香槟杯一个个满溢,刚倒满的香槟像是一朵朵待采的花朵,嘴唇靠在杯沿,一杯接一杯的香槟被女人张开的红唇一饮而尽。   红酒在高脚杯里左右晃动着,在光线下缭绕着,运气好的话,一侧头就能看到低胸女人的沟壑春光。   ……到处都是酒得气息,男人们的眼光四处追逐,女人们相视一笑的眼角也饱含着猎艳的用意,高雅的大提琴和小提琴已经逐渐退场,乐队又开始奏起了轻快的爵士钢琴加节奏明确的架子鼓。   言战坐在赌桌前,左手搂着坐在她腿上的格蕾丝,右手抓着几个筹码,她侧耳正在和坐在她右手边的市长季东来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季东来点头笑了笑,说:“好吧,如果你的格蕾丝赢了,那块地我就贱卖给你。”   “噢,不,不,这可是政府的地。”言战拿起高脚杯,和季东来轻轻碰了一下,季东来眼神一暗,低声说:“赌局开始。言战。”   坐在言战左手边的霍启森解开衬衫领口,他又接了一个电话,好像特别惊讶的说了一句这么快就到了?言战侧头,问:“你说谁这么快到了?”   霍启森卖了个关子,说:“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非常熟。”   “谁啊?”言战喝了一口威士忌润润喉,格蕾丝立刻贴心的切了一点小蛋糕,放在她嘴里,言战向后挪了一下,靠在椅背上,“格蕾丝,你准备把我喂成一只肥老鼠么?”   “不是。”格蕾丝咯咯的笑了,“你输到现在了!输了好多……我们不玩了。”她拽着言战的衣领,“好不好嘛?”   “格蕾丝,还有一局,你帮我玩,输了算我的。”   霍启森看向言战,又看了一眼在她身上撒了一晚上娇的格蕾丝,他离座,说:“言总,你对她太好了,小心将来红了,就飞了~”   “那就飞吧,呵呵。”言战的手搭在格蕾丝的腿上,一晚上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格蕾丝偶尔蹭她两下,她也只是笑了笑,继续输钱,仿佛越输越开心。   霍启森离座,司燃顶上,她看向坐在言战腿上的格蕾丝,有些不太高兴的开口道:“格蕾丝,人很多,你最好注意一点。”   “……噢。”说到底司燃还是前辈,格蕾丝没有再磨蹭言战,她托腮道:“言总,开始了么?”   言战抚额,认真的环视了一下这一桌的所有人,她划拉了两下筹码,看向季东来,“季市长,开始了吗?”   “开始吧。”季东来叫荷官发牌,言战看向格蕾丝,“看你的咯?”   “好啊。”格蕾丝觉得坐在言战怀里,什么也不怕了,司燃坐在一旁,低头看了一眼言战放在格蕾丝腿上的手,那白皙的手比平时瞧着刺眼。   “司燃,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言战看向司燃,司燃立刻摇头,趁着格蕾丝玩性大起的时候,她靠在言战的耳边说:“言总,她坐在你腿上一晚上了,让她下来吧。”   “反正都坐了一晚上了,何必在乎再多坐一会儿?”言战不解的问。   “你这么宠着新人,公司其他设计师会有意见的。言总。”   “……”言战回过头,看向裴一飞、莫清涵等公司内的设计师,她冲他们笑了笑,又点头对司燃,“好吧,就一局。她像个孩子,又不重,坐着坐着,我就忘了。”   司燃立刻笑了,又看向赌桌。   开牌开得毫无悬念——格蕾丝高兴的抱住了言战,吧唧一口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赢了,我赢了。”   “是的,你赢了。”言战拿起那副牌,又看向季东来,“输了一晚上,总算是让格蕾丝赢了一局,否则我这老脸往哪搁?”   “搁我肩膀上,给你晾着。”季东来算了一下,言战是输了一晚上,可这最后一局,那可是翻了两次本!   言战又在季东来耳边说:“那块地,谢谢咯,季市长。”   “干杯!”季东来拿起高脚杯,两人碰了一下,言战再次一饮而尽,她拿起细雪茄,格蕾丝立刻替她点着,她吸了一口,拍拍格蕾丝的大腿,“下去玩吧……姑姑还要再玩几局……”   “?什么?”不远处的乐队重重的敲了一下架子鼓,格蕾丝疑惑道:“言总,你刚才……要我走啊   ?”   言战抿起嘴角,她也疑惑的皱皱眉,刚才自己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架子鼓帮她收回去了。她笑着说:“去找别人玩去,别总赖在我这里,多认识些人。”   “噢~”格蕾丝不舍的从言战腿上下来,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言战笑了笑,说:“我再玩几局,你先去玩。”   “言战。你已经赢了一块地了,还想赢光我所有家当啊?”季东来看向咬着细雪茄的言战,她吞云吐雾的侧脸尤其傲气,看得他这个爷们儿都觉得自己不够爷们儿。   “你给了我一份大礼。我留下来,给你翻本啊。季市长。”言战从季东来的筹码里抽出了几个,“先借一点儿,待会儿翻倍还给你。一定。”   季东来瞪大眼睛,敢情人家言总刚才都是扮家家,这会儿才开始真正开赌啊?   ++++++++半++++++++++++++++步+++++++++++++++++++作++++++++++++++品++++++++++   游轮的甲板上海风阵阵,吹乱了顾双城耳畔的短发。   “怎么坏成这样了?你虐待我的枪啊,我的好徒弟。”霍启森心疼的看向自己给顾双城练手的枪,“开枪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你力气怎么就这么大?”   他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宝贝手枪,抬头一看,顾双城靠在栏杆边,正盯着窗户,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把饱受摧残的好枪上。   霍启森回过头,从这个小窗户看下去,正对着坐在赌桌前抽烟、扔筹码,又忽而浅笑的言战,她和季东来一直在说话。   “你到底是来找我这个师傅的,还是来找你姑姑的?”霍启森看向顾双城敛默的眸子,问道。   “当然是找你。”顾双城看向霍启森,“能修好吗?我也很心疼,就这么坏了。原来我以为,一把好枪,怎么摔也不会坏,谁晓得,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它就坏了。”   “……”霍启森看向她一脸黯然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说:“我送去总厂修理一下,不过总厂在国外呢,最起码得修半年。”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它就坏了。”   “算了,谁叫你是我徒弟呢!走吧,进去喝一杯,顺便看看你姑姑怎么赌钱的,我可告诉你,她越是后半场赢得越吓人。”霍启森拉住顾双城的胳膊,顾双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进喧闹的人群中。   言战盯着美女荷官,打了个响指,“继续发牌。”   “言总,我们可不玩   了。我们怕输光了,裸奔回去。”   “那可不行。”言战揉捏着手里的筹码,“上半场我可输得内裤都倒挂在桅杆上了,下半场我怎么着也得赢回我的内裤啊,那可是我的尊严。”   “呵呵。”司燃笑了,给她叫了一杯浓茶,言战喝了一口,“继续,继续,你们一个都不准跑。”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陪着言战再来一局。   季东来摇摇头,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赌场长大的!   中间又输了两局,接着就开始一直赢。   翻牌,翻牌,翻牌,言战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中途季市长又让人换了一个荷官,结果言战又开始不停的赢,她打了个哈欠,下巴抵在堆成小山的筹码上,两眼无神的看着荷官翻牌,似乎是赢得太无聊,她站起来,说:“筹码你们分了吧,谁抢到是谁得!我不玩了。”   名媛们笑着你一把我一把的争抢,一个名媛开口道:“和言总赌,最好玩了!每次到最后,钱都不要!”   “就是,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   季东来看向言战摇曳生姿的背影,又看向抢筹码的名媛们,他和所有其他政客们一样,今天算是真真开了眼界!   言战找到格蕾丝的时候,这小丫头已经抱着一瓶红酒,在角落里睡着了。   “格蕾丝?格蕾丝?”   “别……烦我,我在等……言总。”格蕾丝迷迷糊糊的说,言战轻笑,叫了一名女侍者过来,“你好,麻烦你和我一起扶她去客房,可以么?”   “当然可以,言总,我来就好。”女侍者受宠若惊的说,言战把一沓小费塞进了她的口袋里,“请小心些,她真的喝醉了。”   “好,好,好,言总。”   言战走在前面,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女侍者小心的把格蕾丝扶到床边。   “你好。麻烦你给她换身衣服,可以么?”言战坐在一旁,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当然可以。”女侍者找到一件浴衣,简单的给格蕾丝擦拭了一下,就给她换上了。   “谢谢。”电话那头是无人接听,言战意外的眉头微挑,纽约那边可是白天啊。   “言总,可以了,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女侍者笑着问。   “没有了。谢谢。”言战礼貌的点头,她看向躺在床上的格蕾丝,又按下了那个号码。   格蕾丝睡得很熟,言战看了几眼,就推开门出去了。   甲板上的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言战踱着步子来到船尾,她看向黑沉沉的海,等待着那头的人接起电话。   打了三次,那边都没接。   言战刚想打第四次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终于肯接电话了,大医生?”言战戏谑道。   “拜托,大白天我很忙的。……我寄过去的药,你吃了吗?现在睡眠还好吗?还有,还有,上次你下面的伤,都好了吧?”   “好了。你的药真苦,我喝不下。”言战单手抓住栏杆,又站在了栏杆上。   “苦也要喝,先调理好身体,你最近有按时吃饭么?你的精神太紧张了,我可不想你再犯病。”   “我没病。”   “好的,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你脑子里能不能少装一点事情?我是说,我真不喜欢你忙得没时间想想怎么让自己更开心。……怎么不说话?”   “我在看海。阿玲,你真该来看看,多美的海啊。”   “呵呵,我以前做打手的时候,也经常和那些雇主出海啊,我也见过很美丽的海。……言战啊,快点把手头的工作交给你那个大侄子言赋,来纽约吧?我家医馆的大门、后门、窗户,全都向你敞开。”   “阿玲,要是当初我没有救你,我们没有一起挖第一桶金,说不定,我就不是个商人,就是个普通的老剩女了,现在。哎,为什么我这么会赚钱呢?”   “言战,要是当初你没有救我,我可就死了,现在,你和谁说话去?……言战,休假吧,来纽约,我们去夏威夷晒晒太阳。”   “行。我要来个突然失踪,呵呵,出去玩几天。”   “说定了,不准反悔?我们全家可都听到了!”   “什么?”   “言阿姨,言阿姨,要给我们带好吃的!”那头全都阿玲三个孩子的叫嚷声,言战高兴的说:“好,一定带好吃的过去!”   阿玲把三个捣蛋鬼挤到一边,关上门,手里抓着一把当归,又苦口婆心的说:“放松,放松,再放松。不要吃安眠药。”   “每年到了大哥的忌日,我就会这样。阿玲,你说……这是不是报应?”言战坐在栏杆上,远眺深海,侧头点了根细雪茄,一口一口,缓慢的抽着。   “生死有命。我不知道你要自责到什么时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不是,最近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话?”   “没有啊。”言战回过头,环视了一下空无一人的甲板,从甲板里渗透出来的笑声让她微微一笑。   顾双城靠在栏杆旁边的柱子后,喘息   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言战坐在栏杆上的背影。   一直跟着她到这里,顾双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刚才言战回头看甲板的时候,差点就发现了她!   “言战,你知道吗。就算你变成了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们都是好姐妹。没有你就没有我。我和世轩,还有三个孩子,在纽约能活得如此逍遥自在,都是因为你。”   “算了。别把我说得和救世主一样,我顶多,也就是个成不了天使也变不成魔鬼的可怜虫罢了。”   “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让你比现在开心一点?”   “活了二十九年,我已经足够幸运了。真是有点遗憾,上次为什么不割得深一点儿,死在浴缸的热水里,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也算是求仁得仁。”   “言战!”手机那头大吼一声,阿玲立刻声泪俱下,“言战!我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再死一次!我是个医生,但是我警告你,我最不想医得人就是你!言战,我明天就去你那儿。”   “……对不起。我有点痛。不知道怎么让自己不痛。”   “没事的,言战,相信我,都会没事的。”   “真的吗?”   “真的。言战。只要再忍忍,疼痛很快就过了。”阿玲擦干眼泪,“言战?”   “……我相信你,很快就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过了一会儿,阿玲严肃的开口道:“推掉手头上的工作,来我家住几天。我给你先把身体调养好。”   言战点头,“嗯,等大哥的忌日过后,我就去纽约。”   “好。”   大哥的忌日?言忱的忌日?   ……顾双城只清晰听到了这几个字,她看向挂了电话后,依旧坐在栏杆上的言战,裙角被海风吹起,黑发凌乱的拂向一边。   她正准备走过去,季东来从另外一侧的甲板上大步走了过去,朗声笑道:“言总,一个人在看海吗?”   “对。”言战抱臂,看向季东来,“不继续玩了?”   “再输,我的内裤也得倒挂在桅杆上了。”季东来笑了笑,看向安静下来的言战,“你是不是有点累了?早点休息吧,游轮是明天早晨八点靠岸。”   言战吸了一口烟,“希望将来季市长能多多关照我们言赋。”   “你的意思是?”   “我老了。是时候让他早点独当一面了。”   “你和陈非订婚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恐怕已经决定退出商界了。”季东来遗憾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   更快。不过,在你没从这个位置下来之前,我还是很喜欢和你博弈。”   “季市长真会说笑。商政之间没有博弈,大部分情况下,我们是秤不离砣的好伙伴。”   “言之有理。我知道,你大哥的忌日就快到了,如果到时候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前去祭拜一下他。”   “当然可以。我大哥向来喜欢你这样豪爽的政界精英,如果他还在世,你们会很投机。”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意外,有不少读者对言战的表现很是费解。   come on,言战在商场上这么多年,商城不是游乐场,她有多少张面具,她说得话有多少是真话,交际场合的调情用语而已,这无法说明什么。至于为什么选格蕾丝,我想,一个女人crazy就该有crazy的样子,没什么为什么,那里恰巧有个女孩叫格蕾丝,她觉得顺眼,就她了,who care?   更何况她是言战,一个名老女人crazy也该有个名老女人crazy的样子。哎,大把的人肯陪她crazy.……她有很多面,有人选择相信她是女神,有人选择相信她是衣冠禽兽,你认为的她也许不是她,你不认为的她也许就是她。   实际上,她就是她。 ☆、湛绯路九号   那晚言战不知道顾双城也在游轮上。   那晚顾双城只知道她和格蕾丝后半夜是呆在一个房间里,直到早晨八点游轮靠岸时,两个人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同在一个屋檐下。   每天见面,在餐桌上,言战还是一如往日,只不过她的眼神再也没在顾双城脸上停留过。   眼神在闪躲,言辞在排斥,动作在推脱。   顾双城倒水的时候靠近一点,言战也会礼貌的侧过身,头也不回的转过身。   仍旧每天见面,在沙发上,顾双城的左眼盯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右眼在言战的身上驻留。   眼神在解剖,言辞在讨好,动作在靠近。   言战赤着脚在地板上行走,她低头在小吧台上磨咖啡豆,顾双城走过去,她也赤着双脚,她靠在言战身后,伸手去拿吧台柜顶上的几包糖豆——   顾双城故意把糖豆推到了里面,又费力的向前倾身,她紧紧的靠在言战背后,装作去拿糖豆的样子,可糖豆被她越推越远。她的脚趾,一下一下的轻轻触碰或撞击着言战的脚后跟。   言战低头,感觉到顾双城的呼吸轻轻洒在自己的头顶上,她过高的个子,她抽节生长的年轻的身体,都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觉得压抑。她煮好咖啡,顾双城仍旧没拿到糖豆,她端着咖啡,转过身,只说了句,借过。   顾双城能感觉到,言战推她的时候,手特别用力。   她最终没拿到那几包已经不知道被她推向何处的糖豆,只是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言战的手停留过的地方,那地方微微发烫。   ……   快疯了。   这念头让一大早就睁开眼睛的顾双城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她甚至觉得抽烟也无法为她心房上微微发烫的余热降温,她的脑子里全是言战被红酒淋湿的模样,她的手上还是当时她揉捏着她的身体时所留下的触感,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记得和言战接吻是什么感觉。   她什么都看到了,言战最私密的一切,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餐馆的包厢里,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每次倒带,她都能想起来当时的言战多么的卑微,她的眼泪,她的羞耻感,她的哀切,她泛着白光的身体……顾双城很流氓的想,为什么当时自己不直接做下去?她小心翼翼的,在那个餐馆的包房里诱惑着自己,试探着自己,顾双城想,自己可以在心里鄙夷她的放荡,在完事之后,更加狠狠的羞辱她,让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也好。   可为什么?反而,现在被折磨的人是她自己呢。   言   赋住别院,老陈也去了别院,言式微因为考前压力过大,和言战报备一声过后,就去她妈妈木云歌那里了。   整个言宅,坐在餐桌前吃饭,每天早上从家里出去,每天晚上从外面回来的人,只有顾双城和言战。   顾双城又在想,如果她们那一晚发生了关系,那么现在的每一天,言战会不会半夜跑进她的房间里,像个发情的母狗一样挤进她的被窝里,只是祈求她摸摸她塞满寂寞的胸口?   然而,言战看上去真的没什么不同。依旧和家里的佣人们说说笑笑,偶尔也会问起顾双城的课业如何,就快高考了,她的问话真的和一般的家长一样,叫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注意休息,最后阶段,好好冲刺吧之类的,佣人们听她这么和顾双城说话时,也会提出高考前解压的方法。   渐渐地,顾双城开始吃不下一口饭,喝不下一口雪碧,答不完一份完整的卷子,投不中一个篮球,她在篮球场上来回的运球,一圈又一圈的运球,队友们都放学回家了,最后在某个没有夕阳的傍晚,她把篮球狠狠掼在了学校那面长满了荆棘的后墙上!   没人知道那个篮球最后的命运,没人知道。   ++++++++半++++++++++++++++步+++++++++++++++++++作++++++++++++++品++++++++++   高考就是在这样无止境的沉默中,一声不吭的结束了。   顾总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总是对这个高考耿耿于怀,不是因为那些刁钻古怪的各类题目,而是因为上帝从未提前告诉她,那稀松平常的一天,竟然真的是真正意义上,决定一切的高考。   考完所有科目的那天下午,顾双城出了考场之后,在小报刊亭的冰箱里顺手偷了一罐雪碧,大力的拧开——背着书包,和所有从考场走出来的学生一起,走到马路对面。   “喂,果果,【one night stay】怎么去?”她拿起手机,喝着雪碧,面色如常的问。   “我来接你吧?你准备上哪个大学啊?”陈果在那头高兴极了,本来顾总的这个庆功Party早该举行的,可惜人家顾总要高考,她和陆子曰只好发号施令,庆功会押后!   “不用。我自己过去。”顾双城的睫毛眨动的十分缓慢,雪碧被她一口一口的咽下去,她身旁的所有考生都在议论考场里的那些事儿,只有她站在那儿,人们从她面前来来回回,只有她一动不动。   就那么一秒,她某个颤动着的   思维末梢“嘎吱”一声断了,她捏扁了手上的雪碧铝罐。   “喂?喂?双城,你那头好吵?你说什么?”陈果大声问道。   “我想要点类似于春|药的药。”顾双城又返回马路对面,考生如洪水般涌出来,她出来的比较早,现在铃声打响,答卷时间结束,整个高考,是真的结束了。   人一多,她又再次混入人群,在小报刊亭的冰柜里顺手又偷了一瓶雪碧。   “什么?!”陈果在那头震撼的睁大眼睛,“你不会在写卷子的时候,满脑子里也是那种东西吧?啊?顾总,你现在可是顾总了!”   “你有吗?”顾双城用力揭开雪碧,又重新走到马路对面,问。   “【one night stay】里面,要什么有什么的。”陈果吁了一口气,上次刚听陆子曰说顾双城这家伙恋爱了,现在又……难道她恋爱的对象是个很难搞定的人吗?陈果迅速的报出了她最钟爱的PUB【one night stay】的地址、方向、维度、经度,催促她赶紧过来。   “湛绯路九号?”顾双城开口,陈果在那头复杂的指了一圈的路,她喝完最后一口雪碧,总结道。   “湛绯路九号?”言战坐在办公室里,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反问道。   手机那头的格蕾丝点点头,娇嗲的嗓音听得人一阵发软,言战靠在座椅上,看向窗外的人群,“格蕾丝,截止到现在,高考就结束了吧?”   “是啊。我有几个好朋友,今天都考完,听说题目蛮难的。”格蕾丝应了一声,她窝在自己的沙发上,“言总,你来不来嘛?我有很多朋友想认识你。”   “结束了啊……湛绯路九号,就是那家……”言战想了一下,但最近确实太累了,她开口道:“one……”   顾双城查了一下路线,正好坐公交可以到湛绯路附近。   ——“言总,你最近真的太忙了,一定很累。嗯,我们只是去唱唱歌嘛,你来吧?……呵呵,言总,你再猜猜看,这么有名的地方,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公交车上了高架,很快就下来了,停在湛绯路附近的公交站牌旁。   “你好,请问一下,one……”一路上都在思索些什么的顾双城忽然忘了那个PUB的名字是什么,就像装了很多东西的脑袋忽然清空了,那些用于计算的公式,那些用于回答的典故,都因为高考结束了,纷纷蹿出脑袋,也同时……带走了其他什么东西,此刻,她脑袋一片空白,也许,顾双城太累了。   r>  “one什么呀?”路人愤怒,这个高个子女孩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该不会脑袋有毛病吧?   ——“One……呵呵,糟了,我真的想不起来。”言战又揉了揉鼻梁,“我应该去过的,格蕾丝。”   “one……”   ——“One……我真的去过那个PUB,很好玩的一个PUB。但是我……好了,再给我几秒钟,我一定能想起来。”言战似乎是和自己杠上了,就是想逼着自己想出来这个PUB的全名,好似,这名字对她来说,很重要。   “one……”顾双城看着那个愤怒的路人走了,她一个人嘀咕了半天,可就是偏偏想不起来那个PUB叫什么名字,明明之前陈果还说了一遍,她也记住了,但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One……格蕾丝,你要知道,我的记性一向很好。”言战听见那头格蕾丝嘻嘻的笑着,有些郑重其事的说。   “言总,你的记性是很好,很好,人家承认啦。”格蕾丝觉得这样忽然想不起来某件事情的言战才是真实的,最近和她出席了很多活动,所有事情,言战都能做得滴水不漏,相处了些日子,尽管还没有实质性的肌肤之亲,但是格蕾丝真的有些怕言战,说不上哪里怕,偶尔会想,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真的就这样被自己给搭上了?“嗯,再给你两分钟,想不起来,我们聚会,你就要埋单!呵呵。”   “one……”顾双城向前面的街道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暮色四合,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念念有词着,“one night……”她高兴而艰巨的歪了一下头,还有一个单词就能凑够全名。   ——“我猜不出来,也是我埋单。”言战为难的嗯了一声,“真是的,就是想不起来。”   “言总,你说得哦,你埋单,你埋单。我就告诉全世界,这阵子我吃喝拉撒睡,都是言战给我埋单的!你们羡慕嫉妒恨吧,哼哼!”格蕾丝在那头高兴的直哼哼,其实言战真的很体贴,而且,平时顶多也就是占点口头便宜,戏弄她一翻。   “【one night stay】!”顾双城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泛着粉色光芒的灯牌,可不就是她刚才压根忘在脑后的这间PUB吗?   “One_Night_ Stay”言战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念了出来,那头的格蕾丝大呼道:“言总,你猜对了,Mua~!!”   异样感从言战的心头   划过,这个PUB的名字,还真有点别有用心,她问道:“格蕾丝,你只是想和我去那儿唱唱歌么?”   “当然啦!人家一堆好姐妹都在那儿等着呢,我一定要带你去的!我们在3楼的309包房。”格蕾丝雀跃的说。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到底在哪个包房啊?”顾双城捂住耳朵,刚走进【one night stay】,就被几个正在办生日宴的小年轻们无辜的砸了一身蛋糕,整个大厅都是疯玩的年轻人,保安们也没管。   “3楼399啊!”陈果在那头喊道,显然是喝得正hi   作者有话要说:笑,here we go,大家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她们都是情侣   “咳咳!呕~”喉咙一阵发紧,中药在胃里发酵,苦苦的味道在四肢百骸蔓延。   车内的平安符在不停的旋转,言战打开两个车窗,让风钻进来,吹散那些中药味。她解开了衬衫的领子,白皙的锁骨着沁着几点汗珠,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攥着一个黑乎乎的小罐子。   中药味渐渐没有刚才那么浓郁了,言战获救般的松了一口气,车子在去【one night stay】的路上,下班高峰期,堵车成患。   小罐子上印着一个古朴的Logo——周氏医馆,罐底印着Made in New York,罐内的中药已经被言战喝完了,只留下一些沉淀的药渣。   交警在挥汗如雨,言战遵照指示,无奈的停住了。   已经堵了将近半个小时,每次喝完中药,言战总是会干呕。眼看又被堵住了,言战拿起手机,抬眼看了一下日期,敲了个电话给阿玲,“生日快乐,大医生!”   “我们刚切完蛋糕呢。”那头的阿玲笑着说,“按时喝药了吗?”   “我刚喝完了一罐。真苦。”言战有些孩子气的咂咂嘴,“你的生日礼物,我去纽约再带给你。”   “好。按时喝药就好,你已经下班了吧?注意休息,喝这种药要多休息。”   “嗯,去唱唱歌就回家了。我挂了啊?”言战挂掉电话,踩下油门,接下来一路通畅无阻,直接开到了【one night stay】的地下停车场。   车库的管理员一看到是言战,点头哈腰的说:“言总可是好久没来了。您又换了一辆车?”   “换辆车,换个心情。”言战拿起包,她穿得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套黑色商务套装,刚走入大厅,已经在大厅里等了快一个小时的格蕾丝就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说:“言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吓死我了……”   除了格蕾丝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言战微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格蕾丝也一一介绍了,格蕾丝又在言战的耳边说:“她们都是情侣的。”   言战眉头微皱,这些女孩子年纪大约在16岁到20岁之间,她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今晚,我们也算是一对咯?”格蕾丝抱着言战腰,犹豫而又期待的问。   “你说怎样就怎样。”言战弯起嘴角,低头奖励似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格蕾丝大喜过望,挽着言战的胳膊,而其他女孩子见状,也纷纷笑了起来。   一行人来到3楼309室,里面已经玩得很high了,言战一进去,就瞧见两对情侣抱在   一起,唱着《明明很爱你》,女孩子清脆的笑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气氛很温馨。   她从来不会参加只有女人和女孩的任何社交活动。   言战环视了一圈,所有女孩都笑着走过来,抱着她说:“言总,好!”   这一声排山倒海的问好让言战苦笑不得,有些女孩子喝多了,挂在她身上。格蕾丝抱歉的说:“你堵车堵到现在,我们早就开始了。”   “没关系。”言战把喝醉的女孩子扶到一边,格蕾丝立刻靠过来,说:“言总,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言战摇摇头,“我听你唱,喉咙不太舒服。”也许是中药喝得太急,喉咙有点疼。   “嗯……”格蕾丝鼓起嘴巴,不过还是乖乖的坐在言战腿上,开始唱歌。   言战靠在沙发上,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点了根细雪茄,盯着唱歌的格蕾丝,一口一口的,缓慢的抽着烟。   ++++++++半++++++++++++++++步+++++++++++++++++++作++++++++++++++品++++++++++   3楼399室。   “别再拿马尿灌我,我警告你!”顾双城指着玩疯了的陈果,有些愤怒的开口道。   “哎哟,顾总火气这么大?我找个牛郎来给你消消火好了。”陈果阴阳怪气的看着她,这399室是【one night stay】最大的包间,内有两层,陈果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反正是顾双城和陆子曰埋单,她今晚烧钱烧得煞是开心。   用手帕擦掉嘴上,脖子上,和全身上下的啤酒,顾双城站了起来,“我要去洗手间。”   “哎哟哟,双城你急了呀?”陈果是喝得有些多了,她硬是把顾双城拽了过来,说:“我老公说,你恋爱了。我不信,但我现在信了。你……肯定恋爱了。”   “是么。”顾双城擦擦头发上的啤酒,一身学生装扮的她,看起来,和楼上楼下的白领人士格格不入,不过,她这个顾总向来是不去自己公司的。   “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儿!”陈果眯着眼睛,在自己的口袋里翻了半天,楼上的陆子曰正在打桌球,他拿着球杆敲了两下栏杆,喊道:“老婆,上来陪我打球!”   “是啊,老公,马上就上来了。”陈果又在自己的包里翻了半天,她拍了拍脑袋,“我什么药都有的!啊,在这里!嗯,给你。”   “……”顾双城看向她手里的那一瓶类似香水的液体,“   这……什么?”   “跟我装糊涂干嘛?不是想要么?这种不伤身,而且一旦下药,对方会很配合的。”陈果好像说起这瓶液体就很兴奋,她嘻嘻的笑道:“我老公就是两口,搞定了,呵呵。”   楼上的陆子曰又喊了一声,“老婆,快上来!”   “哦哦,亲爱的,马上就来了~~~”陈果拿起包,又提醒道:“不能用太多哦,去吧~”   顾双城坐在沙发上,在灯红酒绿之间,这瓶液体好像染上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她专注的盯着这瓶透明的液体,心里的某个地方又开始微微发烫。   仰头,喝掉了半瓶红酒,顾双城打了个电话给小贾,“喂,是贾秘书吗?”   “嗯,我是,双城小姐,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   “她……”顾双城把红酒倒进了高脚杯里,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我姑姑今晚有应酬吗?”   “言总凌晨四点要去市政厅开个会,在那之前,言总没有应酬。不过,格蕾丝小姐叫言总去K歌了。”   “在哪儿?”   “在【one night stay】。”   “……哪个包间?”   “双城小姐,这我不知道啊。你还是直接打电话问言总吧。”小贾笑着说。   “好。”顾双城立刻挂掉电话,又按下言战的号码,那头是等了一会儿才接电话的,“双城。”   “嗯,是我。姑姑,你在哪儿?”顾双城眼角带着笑意,她抿了一口红酒,笃定的双眸盯着在室内K歌拼酒的所有人,她知道言战会怎么回答她。   “我在应酬。”   “噢。……我考完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累,早点休息吧。”言战抽了一口烟,叮嘱道。   其实两头都很嘈杂,言战能听到她那头的吵闹声,顾双城也能听到她那头的吵闹声,言战甚至没问顾双城在哪儿,在干什么。   “我考得不太好。”   “没关系。反正瑞典的学校,我都打点好了。”   “我要去几年?”   “不知道,学得快,很快就学完了,学得慢,可能得去好几年。”   “姑姑……”   “言总,你快来帮我,她们都欺负我!”   电话那头,格蕾丝的声音传过来,顾双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言战就说:“不聊了。”   说完就挂了。   顾双城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红酒,她走出了399室,走进电梯,来到了大厅的咨询台。   “你好,我想请问   一下,格蕾丝小姐今晚订得是哪一间包房?”   “您是?”   “我是她的好朋友,来得有些晚了,又忘了她叫我去哪个包间?我打了几次手机,可能是包厢里太吵,她还没接我电话。”   “稍等。是……3楼309。”   “也在3楼?”顾双城笑了,但是这笑容,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和阴翳。   她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就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是顾双城啊?”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顾双城习惯性的拧住了那人的手腕,“哎?”   一回头,是——嬉皮笑脸的姜威,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一看就知道是姜家身手一流的打手。   “是你。”顾双城放开他的手腕,姜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顾双城的这身学生行头,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你出来就变乖了,装学生妹啊?“   “果果请你来的?“顾双城看向也从399室出来,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陆子曰,随行的张欣宇和阮晶晶看到姜威时明显一愣,她们看向顾双城。   “是我叫姜威过来的。”陆子曰走过来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她了然的笑道:“姜先生肯过来,聚一聚,也不错。”   “哈哈。”姜威意犹未尽的看向张欣宇,“你和顾双城表白了吗?”   “你……你胡说什么?”张欣宇低下头,阮晶晶开口道:“双城,欣宇不太舒服,我和她先回去了。”   顾双城看了一眼张欣宇,“如果你不舒服,就早点回去吧。”   “嗯。”张欣宇刚想离开,姜威就拦在她面前,说:“不用这么见外吧?”   “姜先生,她不舒服,让她先回去吧。”顾双城站在张欣宇身前,笑着看向姜威。   姜威看张欣宇的眼神,明显不太对劲儿,顾双城回头看了一眼张欣宇,只见脸色发白,双手交握在一起,她很紧张,而姜威的眼神里也透着紧张。   “好。”姜威侧过头,不情愿的让开。   “她现在是不是花你的钱?”等张欣宇走远了,姜威问顾双城道。   “对。她年纪太小了,也没什么学历,暂时……”话还没说完,姜威就说了一句让顾双城大跌眼镜的话。   “你做媒,让她和我结婚。”   陆子曰也意外睁大眼睛,顾双城看向姜威,“为什么我做媒?”   “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你也不能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家庭,我可以。”姜威认真的看向顾双城,“像你这种人,会喜欢上别人才怪。”   “……”   顾双城不知道自己从白山少管所刑满释放之后,张欣宇和姜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之前顾双城也问过,但张欣宇每次都是笑笑,很多肮脏的事情,不说出来反而各自干净。   “你再说一遍。”   “你也是个女的,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不可能和她结婚,给她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孩子,这些我都可以。”姜威好像从那个简单暴力的二世祖蜕变成了一个看上去教养良好的富家子弟。   “结婚,美满的家庭,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这么重要?”顾双城反问道。   “当然,你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和你一样是怪物啊?”姜威不解的看着她,以为她是不肯把张欣宇让给她,毕竟,有顾双城护着张欣宇,他想动她,很难。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不会更。   累了,要休息一下。   笑,如果小顾听了姜威的话,夹着尾巴逃走了,放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乃们会不会砸死她……   其实我有时候感觉,小顾同志对言战的态度很谨慎,她自己好像知道,一旦碰了这个女人,后果不堪设想之类的……呃,个人观点,不要拍我。 ☆、No comment   “哎呀,老公!我忘了告诉言战,她喝这个药,三小时之内不能喝原浆啤酒的!”阿玲正在医馆的中药库里面配药,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老公周世轩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道:“言小姐基本上,应该都是拿着高脚杯喝红酒吧?你又担心什么?”   “……”阿玲心里觉得七上八下,那十几罐中药可是熬了一个多月的,都是好药,可要是三小时之内喝了原浆啤酒,那不但是废了药效,还能让人“晕”个十几个小时。她看向自己的老公,“应该没事,她平时不喝红酒,就是威士忌,我还从来没见她碰过啤酒。”   “那……”周世轩好笑的看向自己这位一旦遇到言战的事情就兵荒马乱的太太,说:“干脆打电话过去啊?”   “打过了,没人接。”阿玲摇摇头,“可能已经睡下了,瞧我,她都这么大了,我还是什么都不放心。呵呵。”   周世轩也跟着笑了,问:“要是不小心喝了原浆啤酒,会有什么很大的伤害么?”   “会浑身无力,而且会乱说话,以前有病人就试过。这是我五年前研究出来的一个药方,很多人都用过,药效也很不错的。就是啊,和这个原浆啤酒是死对头。”阿玲摇摇头,看向窗外忙碌异常的纽约人,“没事儿的,言战不沾啤酒。”   ++++++++半++++++++++++++++步+++++++++++++++++++作++++++++++++++品++++++++++   3楼399室。   “再喝一瓶啤酒!我就告诉你张欣宇住在哪儿?”顾双城又仰头喝了一罐啤酒,她看向一张脸快红成关公的姜威,笑着说。   “你说的?顾双城,你不准耍赖!”   “我顾双城什么时候耍赖了?”顾双城点了一根烟,叼着烟,她坐在二楼的窗口,看向【one night stand】外沉睡的城市,和姜威喝完这一轮,恐怕已经快十点半了。   陆子曰抱着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陈果,严肃的说:“别喝了,姜威,你喝不过她的!顾双城?”他用脚踢了踢有点走神的顾双城,指了指姜威的保镖,说不定顾双城灌酒这事儿已经报到了姜严方的耳朵里了。   顾双城吸了一口烟,看向已经喝完啤酒的姜威,果然不出她所料,他这下是彻底醉了,真没想到,这位黑道世家的公子竟然酒量欠佳。   “嗝!”姜威脱掉了衬衫,靠在沙发上,嘟囔道:“顾双城我告诉你……张欣宇和我上|过床……”   “我知道。”顾双城凑过去,陆子曰眉头微挑的看向这两个今晚都有点失魂落魄的人,顿时觉得家有贤妻真是太幸福了,他低头,吻了一下睡得鼾声点点的陈果。   “姜威?”   顾双城拍拍他的脸,“下面,请你快速的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觉得,你现在比较像个男人。”   “嗯?”姜威靠在沙发上,“问什么呀,你他|妈个怪物!”   “cao……我很正常,你们才是怪物。”顾双城看向姜威,在白山的时候,两个人架打得最多,没想到出来了,反倒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问呐,你个怪物,为什么女人……都喜欢你?”   “很多女人喜欢我么?”顾双城看向双眼迷蒙的姜威,姜威拍拍她的肩膀,重重的点头。   “我问你……”顾双城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结婚,美满的家庭,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对吧?”   “是啊!你他|妈要问几遍啊?”姜威拿起一个抱枕就砸向顾双城,又骂了她一句怪物。“你就只会问这个问题啊?……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姜威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顾双城竟然有一瞬间的缥缈难辨,思绪在这个问题上绕了一周,她张张嘴,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陆子曰看着表情不太对的顾双城,又踢了踢她的腿,“双城,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着呢。”顾双城扭过头,又看向在乱骂自己的姜威,又凑近了一点,“我再问你,要是我能和这个女人结婚,我也能给她一个美满的家庭,孩子可以领养,你说……”   “说你妈呀!你疯了,你神经啊,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别急着否定我的说法。告诉我,如果我……尽全力,给这个女人这些,你回答我,她会……”   “会你妈!”姜威抄起啤酒瓶,“嘭”得一声,砸在顾双城沙发旁边的小金人上,“我早就看出来了!”   姜威拽着顾双城的领子,用尽全力将她拽了起来,陆子曰准备过来拉开,顾双城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打手势让他别过来,她看向姜威,问:“你看出来什么了?”   “你是个同、性、恋!”姜威揪着她的领子,“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搞|张欣宇?还他妈什么美满的家庭,结婚,孩子?你他妈就是个怪物、王八蛋!”   此刻,姜威好像是清醒了,顾双城则从微醺的状态完全抽离开,她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说,我是什么?”   “我说,你他妈是同、性、恋!”   不知道是不是DJ看这边已经出事儿,就故意把音乐声忽然调到最大,一楼仍旧在欢沁的蹦迪,二楼台球桌那边倒是有人看向这边了。   “你们俩分开,分开,立刻分开!顾双城,顾总,你发什么疯?”陆子曰正想过来,顾双城就再次盯着他看了一眼,三秒钟后,陆子曰举起双手,又乖乖坐回原处,搂着自己老婆,目不斜视的保持僵硬的微笑。   “再说一遍。”顾双城的   左手在微微颤动,她认真的看向姜威,“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   “你别装了,你就是个同|性|恋!你说,在白山的时候,你正眼看过哪个男人?那双眼睛……一天到晚就在女人身上瞄来瞄去!出去放风,那么多帅哥你不看,我就说了,你是个怪物!你是个同|性|恋……张欣宇和我上|床的时候,她还是个处|女!而且,你不喜欢小女孩,你喜欢老女人!”姜威在白山那是横竖看顾双城不顺眼,平时两双眼睛恨不得变成四双的瞪着她。   “……”顾双城看向双眼泛红的姜威,刚准备开口,姜威就推开她,说:“你狡辩也没用!爷万花丛中过,什么女人没见过!你他妈就不是个女人!”   陆子曰抚住额头,完全装作没听见二人的对话。   “我喜欢老女人?”顾双城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咯噔了一下,再然后整个心房都鼓噪的像是要爆炸,她捏住自己英挺的鼻子,因为此刻她的鼻子突然失灵了,好像再也难以呼吸。   “被我猜中了吧!我猜你就是!”姜威觉得嘴里一苦,“呕”他趴在沙发上吐了起来,几个保镖连忙过来,把发了一顿酒疯的姜大少扶进洗手间。   “……”陆子曰后怕的看向眼睛直愣愣的看向某处的顾双城,“……我说……”   顾双城看向陆子曰……   陆子曰瞅见了她眸底深处的内容,连带着,手上的酒瓶也“啪”得掉地了,四分五裂的裂成了碎片。   顾双城站了起来,她看向陆子曰,命令道:“今晚你手机开机,有事立刻找你。”   陆子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顾双城想干什么,等到他准备开口要问的时候,顾双城已经侧过身,从他身边疾步而去。   她像是一阵微醉的熏风,就这么消失了。   ++++++++半++++++++++++++++步+++++++++++++++++++作++++++++++++++品++++++++++   八月,那是八月,是八月的尾巴。   有阳光,有风,香樟树半黄半青的叶子落了满地,言战来接她放学,她念得是补习班,穿得是什么裙子来着?很大的裙摆,对,顾双城记得,自己为了恶作剧,就钻进了她的裙子里。   裙子里很好玩,很香,一阵一阵的幽香,她躲在裙子里不出来,言战用双腿夹住了她,硬是将她拽了出来。那年她刚十岁半,那天补习班的一个小女孩过生日,请她吃糖,她记得,言战将她拽出来的时候,她莫名其妙的哭了,引得路人侧目。   顾双城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有几个包厢的客人走了出来,所有人脸上都是笑容,她走得很快,撞到了几个人,她不管不顾的朝前走   ,309,言战在309.   为什么哭呢?自己为什么哭呢?顾双城记得当时自己哭得很伤心,言战哄了半天也无用,其实言战做过那件恶心的事情之后,一直对她骄纵,更确切一点,是完全无条件的有求必应。   最后做了什么?顾双城记得言战裙子里的味道,她对言战身上的龙舌兰香水印象不深,但是对言战裙子里的味道,却从来没忘记过,言战总是喜欢把自己钟爱的裙子送去手工坊熏香。   顾双城走得太快,脑袋有半点晕眩,她靠在墙上,又有几个包厢的客人走了出来,大家都在笑闹着 。   最后做了什么?言战开车,她就再次钻进她的裙子里,靠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后来钻裙子成了习惯。甚至是很多人都在的家宴上,她也会偷偷的爬到桌子底下,然后钻进言战的裙子里,给她捣乱,看到她在家宴上开始语无伦次的时候,她就躲在裙底偷笑。   她总是找机会让言战难堪,但每次都变成了她和她之间的笑料。   顾双城深深的呼吸了一次,好像又闻见了当初言战裙底的味道。她微微张开嘴巴,难忍的看向近在咫尺,再跨几步就能去敲门的309号包房。   十二月份中旬,很冷,有一天晚上,言战裹着一身厚厚的白色貂毛大衣,来到了她的房间。言战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坐在书桌旁写字。   写字……   后来,后来,言战就和她坐在浴缸里洗澡,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搓洗她的后背,不停的和她说话,那晚顾双城以为,言战肯定又要做那种恶心的事情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但是后来呢……   顾双城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的蹲了下来,两条腿都很酸,好像是走过千山万水,走了千年万年,才走到了这间包房的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的吊灯,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一晚浴室里朦胧的浅黄色暖光。   言战什么也没做,帮她擦好身子之后,就让她出去了。   但顾双城没出去,她站在门后,看向拉上半透明浴帘的言战。   很模糊,水汽很重,隔着一层浴帘,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哗啦”“哗啦”“哗啦”开始还有水声的,后来就没了水声,只能听到很细微的水声了,言战坐在浴缸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当时的顾双城屏住了呼吸,听不见水声,却能听到言战呼吸声的变化,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紧张,接着……她“嗯”了一声,“哗啦”一声,她整个人都滑进了浴缸里。   又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顾双城就看到了她的影子,在浴帘后面,慵懒的伸伸胳膊,动动腿,还晃了晃腰。   ……她拉开浴帘之后,顾双城就赶紧跑到床上,掀开   被子躺了进去,她等了一会儿,言战从里面出来了,她的黑发很长,已经吹干了,她还哼着歌,她掀开被子也躺进来,还亲昵的用鼻子蹭了一下顾双城汗涔涔的鼻子。   顾双城蹲在走廊上,她捂住的嘴巴,那一晚言战死死的抱着她,半分也没松开过。      309号房内。   “言总,你又没猜对!罚酒。”   “好……”言战仰头,喝完了半杯红酒,她皱皱眉,有人掺了啤酒进去,味道很怪,苦苦的,又酸酸的,非一般的红酒,不同以往的怪味。   划拳一向很难输的言战,今晚几乎是以三比二的架势,输了一局又一局。   她微微闭上眼睛,眼前的女孩子莺莺燕燕,就像是一个个穿得五颜六色的小妖精,在她身边来回的走动。   格蕾丝见言战的眸底微醺,就推开了那些在她身边或靠着或坐着不走的女孩,轻轻在她耳边问:“言总,你醉了么……”   言战缓慢摇了两下头,开口道:“我的包呢……”   “啊?”言战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扎住了格蕾丝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史无前例的亲近,格蕾丝咽了一下嘴里的啤酒,“言总……”她差点忍不住就吻了上去,言战半靠在沙发上,原本扣得一丝不乱的黑色商务套装已经解开了两个扣子,双腿交叠在一起。   这个女人,就算是喝醉了,还是那么像天鹅湖畔沉睡的贵妇人。   “我的包呢?”言战微微扬眉,有些不悦的开口道。   “噢噢……噢噢……包呢?对啊,包呢。”格蕾丝环顾四周,她迅速的找到了言战的包,然后又看向其他喝醉的女朋友们,“喂,你们好好玩,我和言总先走了……已经埋过单了。拜拜,亲爱的们~”   “言总,再见!”所有女孩都醉得不轻,双双对对的靠在一起,有的在暗处接|吻。   刚准备打开门出去,包房内的灯忽然熄灭了,紧接着外面就传来尖利刺耳的尖叫声!   “啊!”忽然,包房内也有女生开始尖叫,蝴蝶效应产生了!尖叫声此起彼伏,格蕾丝紧紧抱着言战,“言总?言总?”   一片黑暗之中,女孩们慌乱的逃跑,格蕾丝被人推到了一边,她开口道:“言总?醒醒。”   有人打开了门,走廊上也是一片混乱,一眼望过去,所有人都在尖叫着逃窜,格蕾丝睁大眼睛,连忙把言战也扶着走出了包房,随便拽到一个侍应生问:“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哪个包房着火了,您还是赶紧带着你的朋友出去吧,三楼好像是什么   地方着火了。”   “着火了吗?”格蕾丝被错乱的人群挤来挤去,不少包房里出来的客人都衣衫不整,一些陪酒小姐搀扶着年纪颇大的大叔,一些牛郎少爷们则抱着吓坏了的富婆们,她轻嘘一口气,“真是的,什么时候着火不好,非得这个时候!”   “小姐,我看,我还是帮你扶住你的朋友吧?你的个子很小,我怕你走不过去。”侍应生又开口建议道。   “好吧,你慢点哦,她真的喝了不少。”格蕾丝抬头准备看侍应生一眼,侍应生立刻低下头,搂住言战的腰,说:“我可以……抱起这位小姐么?”   “可以。好吧,你还是抱着她,省得被这些人给撞伤了。”   “好。”   格蕾丝抱着言战和自己的包,她走在前面,对那个侍应生说:“你们这里的保全系统不是一项很严密啊,怎么会着火的?哎,本来今晚我们都玩得很开心,这下好了,都被吓回家了……”   “嗯。”侍应生穿得是一套笔挺的黑色燕尾服西装,走廊尽头的天窗被打开了,一阵微凉的风窜了进来,吹起了侍应生的燕尾,也吹开她帽檐下的刘海,睫毛微颤,那双锐利清澈的棕眸静静的盯着言战。   “你动作慢点,千万别让她别人撞着,你认识她是谁吧?”格蕾丝此刻用力推开前面的人,好让后面的侍应生能顺利抱着言战向前走,看不出来,她个子小,力气倒不小。   “我知道她是谁。我不会让任何人撞到她。”   “这就好!她要是撞到了,你就等着被解雇吧!”格蕾丝喘了一口气,大家都向安全通道涌过去,很多都下楼了,“哎哟,幸好,走吧,我们快去……”   她回过头,身后全都是陌生人。   “?言总?言总?”她试图跳起来,可是又涌上来一票人,几个大龄男青年都喝醉了,嚷嚷道:“我第一次嫖|妓啊,竟然就着火!快走啊,逃命!”   “你们,你们!……言总!”格蕾丝被人不停的向前推,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站在原地的侍应生,靠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盯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言战。   奔涌而恐慌的人群,在她们身边毫不停歇的逆流而下。   而她们是静止的,静立的,伫足的,驻留的。   等了一会儿,侍应生抬起头,走廊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她和言战。   坏坏的弯起嘴角,眉头微挑,“叮”得一声,电梯打开,顾双城抱紧怀里的言战,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内的灯光闪烁不停,白的轻盈,红的落拓,粉的惊人,蓝的心碎,紫的迷醉,黑的沉溺……电梯是透明的,它缓缓上升着,顾双城侧过头,看向大厅内所有从三楼涌下去的慌乱人群,她回过头凝视着言战,低下头靠在她   唇边听了一会儿,言战喃喃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叮——”电梯的门打开了,她们来到了十楼。   顾双城慢慢将言战放了下来,抵在墙上,她腾出另外一只手,拿起手机,问:“子曰,你刚才订的是哪个房间?”   “大房间订不到了,只有这间小的,房间号是1314,密码是三个1314. 【one night stand】的老板已经报警了,你到底在玩什么?”   “在白山常玩的,看到那帮火警扛着水管兴致冲冲的跑来救火,你……不觉得很好玩么?”顾双城龇龇牙,捏住言战的下巴,啃了一口她的唇角。   “……我们还在309。有事打电话给我。”陆子曰挂掉了电话,顾双城弯起嘴角,冲着言战的耳窝吹了一口气。   ++++++++半++++++++++++++++步+++++++++++++++++++作++++++++++++++品++++++++++   输入三个1314,顾双城打开了房间的门,她看向这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洗手间的房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脚踢开了放在床边的一个玩偶,顾双城轻轻的把言战放在了床上。   这张床上方全是缱绻环绕的帷幔,她喘了口气,又拿出来一个枕头,给言战枕上。   “你渴了?……”顾双城凑近了一点,言战仍旧在低声说着什么,她倒了一杯水,“言战,你渴了?对么?”   言战没有回答她,红唇一直在动,抱着她来房间的路上,她好像一直在说什么。   顾双城含着满满一口的水,用食指和中指掰开了言战的嘴巴,她咬住言战的唇,用舌头一点一点的把水推了进去。   “咳咳……咳咳!”言战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痛苦的皱着眉头,顾双城又问:“言战,你在说什么?”   “大哥……她就要出狱了,明年今天,她就已经……出狱了。”每一次言忱的忌日之前,言战都会在去拜祭他之前拟一份稿子,把自己应该对大哥交代的大小事务、家事私事都一律写在上面。   “……”顾双城听见了这句,“谁……谁出狱了?”她捏住言战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问道。   “双城……我的双城出狱了。”   “所以呢?”顾双城吻着她的眉,问道。   “大哥,我想给她股份,等她二十岁左右……咳咳……二十岁……”   “给多少?”顾双城舔了一下言战呛出眼泪的眼角,揉|弄她的耳垂问。   “百分之六,够她花了。不多不少……大哥,大哥……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言战又不说话了,好像顾双城的舔|舐惊扰了她,让她想到了其他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   侧过头,又咳嗽了几声,“别杀她……只要你留她一命,我现在就给你下跪。……她是个好孩子。她是个好孩子……”   “言战?”顾双城捏住她抽搐的手,“言战?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姑姑的错。姑姑以后再也……再也不那样了……”   “姑姑,你看着我?言战,你看着我?”顾双城蹭蹭她的鼻子,她的鼻子冰凉,浑身却开始冒汗,双手既抽搐又颤抖,她好像要去抓住什么东西,但就是抓不住。   “我发誓,我再也不那样了。我不会的……我不是……我不想伤害她。呜嗯……”言战张开嘴巴,小声的哭泣起来,她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   顾双城解开她的外套,伸手一摸,里面全是汗。   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于流这么多汗?言战的全身上下都在微微抽搐,她忽然推开顾双城,捂住肚子,“疼,疼……疼……疼……”   “你不会嗑药了吧?姑姑,姑姑?看着我,看我一眼?”   言战又捂住心口,“疼,我好疼……我好疼……”   顾双城想去抱她,言战又再次用力推开她,她哽咽着说:“五年,五年……五年……五年……呜嗯,五年……五年……”   她不停着重复着五年,千言万语,也都凝噎在这五年两个字上。   顾双城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静静的滑落,言战低下头,抱着枕头,“她很快就出狱了……她很快就能出来了。我保证,在此期间,我不会偷偷去探望她,很抱歉,你们云家的那个孩子就这么死了……还有两年,还有两年,她就能出来陪我去喝茶了……我要买很多衣服给她,我要买很多好吃的给她……呜嗯……呜嗯……我好想她。”   眼泪静悄悄的从顾双城的眸子里涌出来,她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靠在床沿上的言战,问:“姑姑……你想谁?”   “我的双城……我的双城没了!没了!没了!你还给我,你还给我!你还给我!我要杀了你,云中天!我发誓,我要你们云氏给我的双城陪葬!”言战忽然掐住了顾双城的脖子,恶狠狠的说,她剧烈的喘息着,骑在顾双城身上,瞪大眼睛,“云中天,你等着,你等着……你等着……”   顾双城闭上眼睛,她觉得喉咙里有什么苦苦的东西,让她难以下咽。   ——她又睁开眼睛,言战的力气不大,她微微坐起来,又问:“姑姑,我在这儿?姑姑,我在这儿呢。”她拖起她的手,侧头,半张脸温顺的贴在她冰冷的掌心里。   言战皱皱眉,眼泪还挂在脸上,她又忽然笑了,一把抱住顾双城,轻轻的说:“别怕,别怕……别怕,姑姑最喜欢你,姑姑谁都不喜欢,最喜欢你。姑姑什   么都给你,都给你。”   顾双城凄然一笑,她哑着嗓子问:“这五年,你到底怎么过的?”   “我?我吃得好,睡得好,都好。你好不好?”言战又咳嗽了两声,顾双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她又轻轻的抚摸顾双城的脸,扁嘴道:“我知道这是做梦……呜嗯,我的双城恨我……呜嗯……她恨我……”   顾双城咬紧下唇,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言战又轻轻推开她,自顾自的从床上走了下去。   “你要去哪儿?”顾双城一张口,眼泪又再次汹涌而出。   “我要去找她。就去白山看一眼,马上就回来。”言战认真而笃定的说着,走路摇摇晃晃,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最后跌倒在地毯上,她刚要爬起来,顾双城三两步跨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姑姑,我在这儿,我在你身边,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她闭上眼睛,呜咽起来,“你看看我,言战,你看看我。”   “又下雨了……”言战靠在顾双城身上,“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又下雨了……”   顾双城看向窗口,原来是救火队的水喷到了十楼,窗外确实“淅沥淅沥”,就像是天空在流泪的阴雨天。   “呵呵……呵呵……”言战又笑了,她仰起头,说:“妈妈,我要回家……,妈妈,我要回家……妈妈,我要回家……”   那个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言战,此刻,在顾双城眼前,轰然消失。   她点点头,握住言战的手, “姑姑,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你不能叫我姑姑,你们,你和言赋,只能叫我姑。一个字!只能叫我姑。”言战睁开眼泪濡湿的双眼,命令道。   “为什么?”顾双城凑过去,轻轻啄了一下的唇,言战呆呆的,没什么反应,她想了一会儿,“……呵呵,不告诉你们。不告诉你们……”   “姑姑,告诉我,告诉我,全都告诉我。”顾双城吻住了她的唇,紧紧的拥住她。   ++++++++半++++++++++++++++步+++++++++++++++++++作++++++++++++++品++++++++++   “嗯……嗯……”   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吻就是一个世界。   这不像是个吻,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酒窖,这个酒窖里,只有两个工人,顾双城在一刻不停的搅拌着新鲜的葡萄,言战消极怠工,坐在橡皮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踩踏着葡萄。但这并不妨碍,在一翻辛苦的劳作之后,两个气喘吁吁的工人,都能尝到那一点点香醇入骨的葡萄美酒。   顾双城喘息着,看向躺在地毯上,已经没有力气的言战,她乖乖躺在哪儿,唇上的口红都被顾双城咽进了肚子里,两人都是口干   舌燥,仿佛,刚酿出来的葡萄美酒,根本不够两个人一起啜饮。   言战又开口说了些什么,顾双城一把抱起了言战,“先去洗澡,我们先去洗澡。”   言战踢踏着双腿,顾双城又低下头,一下一下的舔着她的唇,她又渐渐安稳下来,伸出舌头,去追逐她的舌尖。   “嗯……”   第二个吻,第三个吻,第四个吻……顾双城的脑袋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要记住今晚自己到底在言战身上丢下了多少个吻,但是数到一百之后,她就再也没那个心思了。   脱衣服是个麻烦的过程,她索性打开花洒,把言战抱起来,抵在墙上,让她的双腿紧紧夹住她的腰,边吻边脱。   言战很不配合,她时而轻笑,时而惊喘,又傻气又妖娆,仰头的时候,带着一股难以抵挡的媚色,让顾双城的心跳一再加快。   她不是人,在雾蒙蒙的浴室里,在顾双城燃火的眸子里,言战不是人,是个等待被她从头到脚品尝的妖精。   “嗯!疼……”   言战拍了一下顾双城的手,顾双城借势扯掉了她沾湿了的最后一层防护,她拿起花洒,对着言战那对娇挺的柔软,冲洗起来。   浴缸里放满了水,顾双城先把她放了进去,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坐进去,一把将言战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告诉我,那晚,你在干什么?”顾双城的手从她的肩胛骨一路向下流连,无数个吻印在言战的后颈上,她只是笑了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双手轻轻的分开言战的大腿,让她的左脚和右脚抵在浴缸的边缘,顾双城又说:“我现在知道,你那晚在浴缸里干什么……是干|这个,对么……”   她的双手来到了言战最柔软的地方,轻轻的揉了两下,她惊讶的发现,言战的某处剃得干干净净,就像是惹不得尘埃的仙子。   “嗯……呵呵……”言战张开嘴巴,仰起头,抓住顾双城的手,“不准摸这里……不准……”   “我不是摸,是捏。”顾双城果真暂时离开了那个地方,在那颗小桃子附近遛弯,这里捏一捏,那里按一按。   在言战放松警惕的时候,顾双城忽然吻住了她的唇,接着右手潜入了红润的桃子里,轻轻划了几下,言战扭着腰,想要从她怀里挣脱开,顾双城仍旧深深的吻住了她,左手捏着她娇挺的红樱,微微一提,言战浑身一颤,“啊嗯”了一声。   顾双城松开着胁迫的吻,右手收了回来,言战原本张开的双腿渐渐合上,她喘息着,睁开眼睛,靠在顾双城的臂弯里,嘴唇微微张开,眸子里有些无措。   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姑姑,我们到床上去|做。”顾双城轮流缠|吻了她胸|口的两颗红樱,言战的双   手插进了顾双城的湿润的头发里,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舒服么?”顾双城含了一口浴缸里的水,张开嘴巴,那温热的水像是透明游丝,一缕一缕的落在言战的脸上,她闭上眼睛,顾双城的手再次捏住了她的红樱,“回答我?”   “嗯……舒服……”言战睁开微红的双眼,双腿夹得死紧,顾双城低低的笑了一声,又咬住她的耳朵,说:“不准自己来。”   “咳咳!”言战咳嗽了一声,她有些涣散迷乱的眸子有了片刻的清明,“放开我!放开我!”   她在浴室里大声喊道,她连连后退,疯也似的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姑姑,姑姑,姑姑?”   她扯出了一块浴巾,裹在自己身上,严词厉声道:“不准你叫我姑姑!我早就说过了,不准你叫我姑姑!言赋,你疯了,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好,好,好。我不叫你姑姑。我叫你言战,我叫你言战。”言战就这么坐在湿淋淋的地板上,她慌张的看向后面,不停的向后退,“不准你过来,不准你过来!”   顾双城从浴缸里站起来,“我是双城,我是双城,姑姑。不是言赋,姑姑?”   言战惊恐的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顾双城,她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黏住了肩膀和前|胸,又大声喊道:“双城,快来救我!快来救我!走开,走开!别过来!”   顾双城一把抱住了言战,她在她的怀里踢踏着,依旧喊道:“双城,快来救我,快来救我,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别这样,言战,别这样,别这样。”顾双城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只换来她剧烈的颤抖,仍旧不管不顾的求救,“双城,双城,快来救我!”   “言战!言战!?”顾双城看着言战眸子里苍白凄切的恐慌,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就紧紧的抱住了她,无论她怎么踢打,她只在她耳边说:“别怕,言战,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半步诗云,一钻裙底深似海,从此姑姑是爱人。   ——有人问结局是否HE?看到本章节题目木有?翻译成中文之后,就是我对本文结局的个人看法。   半步猜永远不预测将来的事情,只要做好当下即可。   另外,有读者说跑题且越跑越远,我只能说,乃们自己跑题,光看云雾而不拨开云雾一览明月,8要来说俺介个苦逼作者跑题,你同意么?反正我同意了。 ☆、求你了   ……很坚硬的磐石,被曝晒在烈阳之下,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磐石永远坚守在原地,无论回头去看多少次,磐石仍旧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   一滴大大的露珠,清晨的第一颗露珠,从叶尖上缓慢的坠落下去,在这个磐石上,溅破了……顺着这个磐石纷乱而又柔软的纹理,缓缓的流动和渗透。   顾双城一下一下的吸吮着言战的舌尖,她脑袋里崩裂了很多奇怪的画面,微微眯着双眼,她恍然觉得那滴露珠,缓缓的从她的胸|口滑过,一直渗入了她燥|热的身体禁区。   言战的左手紧紧的抓住了床单,那些被过分攥揉的褶皱,像是一朵悄然绽放的奇花,一边无畏绽放,一边退缩收敛,矛盾得无以复加。她的右手已经在顾双城的后背上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带着血色的抓痕。   身体在缓慢的下沉,言战觉得自己快抓不住自己了。   “姑姑……”顾双城忽而轻咬她的舌尖,再慢慢吞进口中,言战的舌头被她的口腔团团包围,再也无处可逃,言战“唔嗯”了两声之后,企图从她的怀里逃开,顾双城不紧不慢的松口,又低低的叫了一声,“姑姑……”   泪痕还挂在脸上,言战楚楚怯怯的看着顾双城,张口欲言,顾双城又忽然捧住她的脸,深吻淹没了她想说的所有。   言战像个未成形的蛇精,身子化成了温软的水,在她的身下不停的流动着,勾引着,顾双城又觉得自己驾驭的是永远无法被人左右的……一条绵延到雪山深处的长河。   她会不会淹死在这条河里呢?顾双城在心底失笑,言战每一寸肌肤都在为她发热,淹死在这条河里,又有何妨。   “嗯嗯……”言战蓦得仰起头,湿润的双眸陡然睁大,顾双城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张开|双腿,就这么毫无防卫的坐在自己身上。   “看着我,看着我。”顾双城又扣住她的脖子,深深的吸|吮着她口中所有战栗发抖的胆怯,言战渐渐松开了抓着床单的左手,她轻轻的抱住了顾双城,双手在她的背后轻轻的触摸着。   顾双城松开她的唇,又抓住了她的双手,放在唇边,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舔过去。   言战向后退了一些,又轻轻的问:“……我好看么?”   “好看。所有地方都好看。”顾双城的左手搂住她,焦急的嘴很快就再次黏上了言战娇挺处硬如小糖豆的红樱,每吸一下,言战就“嗯嗯”个不停,她的喘息让顾双城一再加重了嘴里吸|吮的力度,她悠闲的左手揉弄了两下另外一个早   就湿淋淋的红樱。   帷幔下的小床上,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仰起头,呼吸急剧变快的言战,她的侧脸拧出了一段斑驳且再也回不去的岁月。她想起了很多事,在不停收|缩和膨|胀的漩涡里,她有些想念自己早已死去的妈妈,也有些想念她和妈妈以前住得那间小公寓。   她觉得自己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打开了门,旧旧的木色鞋架,印在夕阳里泛着光的闹钟,格子床单铺就的小床,几个被丢在书架旁边的玩具熊……   “嗯……”言战难耐的张开嘴巴,顾双城亲了一下她的唇,轻轻的说:“姑姑,你能感觉到我么?”   她轻轻探向言战的身下,拨开了她那颗红润的小桃子,轻轻刮了两下之后——   “妈妈……妈妈。”言战整个人被顾双城圈在怀里,她靠着顾双城的肩膀,低低的叫了两声。   “言战,叫妈妈也没用哦。”顾双城将她放倒在床上,轻轻的压住她,两人发热的部位靠在了一起,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看向言战,“别怕,马上就到了。你想要的,马上就给你。”   顾双城像是一只再也按捺不住的野狼,咬住了言战的唇,她拨开了自己□那个发热地方,也拨开了言战不停溢出蜜汁的小桃子,她嗯哼了一声,两个人就这么毫无任何缝隙的贴在起来,言战也急促的惊喘了一下。   顾双城轻轻动着腰,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厮磨|着言战。   “啊嗯。”言战推开了顾双城啃噬她的唇,微微睁开眼睛,喃喃道:“走开……走开……”   “不。”顾双城咬住了她的红樱,用力的咬拽起来,配合着身下的力道,她一次次的拽起,言战就一次次的仰起头,哑声低吟。   “走开,走开!”言战的叫声越来越大,好像整个身体都消失了,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到了那个早就湿|热一片的部位,这让她无比恐惧,她的意识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正被别人完全驾驭着。   而在顾双城炙火燃透的眸子里,只觉得快要被自己逼得哭出来的言战,既像个放|荡的淫|妇,又像个未出阁的深闺倩女。   “姑姑……要快一点么?”言战的双手拽住了床单,胸口不停的起伏着,而从未体会过这种蚀骨感觉的顾双城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一下一下的绷紧,万事,万物,幻觉,错觉,感知,苦楚,癫狂……所有,一切,全都已经汇聚到两人紧紧依偎的那一处。   心里有一簇又一簇的火焰,永不停歇地,燃起,燃起,燃起。   “要……要……我要……”言战终是哭了起来,顾双城大力   的揉捏着她酸胀的娇挺,在她的胸口落满在被燃尽之前——所有的吻。   “叫我的名字……言战……叫我的名字。”顾双城闭上眼睛,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下半身爆发的海啸,一场陌生的、从未发生过的、难以预料的、已经吞没她所有理智的海啸。   “姑姑,叫我的名字,求你了,别再折磨我……”顾双城开始频繁轻撞着言战,刚才温情的厮磨荡然无存,她压住了她想要逃离的身体,“求你了,叫我的名字。”   “……双……双城……”言战咬住下唇,痛哭着,呻|吟着,好像心里的秘密被人生生的劈成两半,“双城!双城!”   “言战……嗯……”顾双城在那一刻来临之时,紧紧抱住了言战,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又恨不得只是这样抱着她,亿万年也不松开。   “双城,双城……”言战失神的睁开眼睛,看向不知名的某地,喃喃的喊着:“双城,双城。”   两人紧紧贴合的地方仍旧一刻不停的厮|磨着,言战被顾双城一下一下的向上推搡,顾双城动着腰,小幅度的耸|动,一下一下的,温柔的撞击着言战。她侧过头,咬住了言战的侧颈,在一起痉|挛的同时,她只想把那些从自己身体里蹿出去的热情,全部送入言战的身体深处,让她那可怜颤抖的小桃子彻底吃饱。   “姑姑……”   “双城……呵呵……”不知道为什么,言战开始轻笑,她好像在那个不知名的某处,终于见到了那个总是牵着她的手,叫她姑姑,小小的,可爱的,乖顺的顾双城。   媚色爬满她的眸子深处,惹得顾双城一次次去亲吻她的眼角。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顾双城伸出手,把那些遗留在自己身下的所有热|液,全都涂在了言战的臀|上,言战只是侧头低笑,舔着自己的下唇,似是回味刚才的疯狂。   “让我看看,你吃饱了没有”顾双城陡然打开她的双腿,中指在她的桃子的细缝处触了两下,言战身体随之颤抖了一下。   “一塌糊涂了。”言战的双腿之间早就湿透了,还沁着如火如荼的红晕。   好奇的拨弄了两下,顾双城就收回手。   再次把言战密密实实的压住,此刻的言战没了多少力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泯,她轻轻的喘着气,顾双城也跟着她一起喘息。   “姑姑,你现在,好点了么?”   “嗯……”言战侧卧着,喃喃道:“好……好。”   顾双城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摸了一下她后背上的汗,她将她搂在怀里,说:“不怕了么?”   “不怕   。不怕……”言战蜷缩在她的怀里,又喃喃自语了一会儿,顾双城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又按摩了两下她的腰腹,言战的浑身上下都被她重重的啃|噬了一遍,她低头一瞧,真是留下了不少吻|痕。   “姑姑。”顾双城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再一看,言战已经沉沉的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现在到月底,我可能非常忙,没有一个完整连贯的时间make情节。   暂时就无法很快更新了。   不过,如果你们见到隔了很多天再更,那应该会是个大章节。   好吧……不知道这一章会带来些什么,多给我留言,猜测一下后续剧情吧,我喜欢看你们讨论的。 ☆、脱身.直播   这一觉,言战酣眠。   顾双城一晚上抱着她,时而亲吻她的发梢,时而有捏着她的手指,循环往复的逐一亲吻,硬是一夜都没找到自己的大脑丢哪儿去了。   机械般的把言战抱回浴室里,用温热的大毛巾轻轻的擦干净。在浴室的时候,顾双城企图弄醒她,但是后来她没这么做,只是看着被热雾熏得模糊至极的镜子里,浅浅的映出来……她自己抱着言战的样子。   起初,她很想伸出手去,拂开那一层覆盖在镜面上的薄薄的雾,可她没有,只是这么抱着言战,在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   因为她知道,就算是擦干那些液化成小水滴的薄雾,也看不清现在的她和言战。   她宁愿结结实实的感受到言战在她怀里,而不是去看镜子里虚无的世界。   脑袋空空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钻了进去,但是好像又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随之离去。   一夜无眠的顾双城,在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窜进来的一刹那,就一坐而起。   她觉得这张大床上有刺,她再也不想躺在这陌生的被单上。   言战仍旧睡着,顾双城看向在熹微的晨光中,乖巧侧卧的言战,心噗通一跳,她自己突然惊醒。   一夜未合眼的顾双城,完全肯定自己此刻是真的醒了。   火在烧她的屁|股,火也在烧她的后背,火也在烧她昨夜啃|噬言战的唇,火也在烧昨夜揉|捏言战的双手,她想低头吻一下言战,但却被什么拽着向后退。   双手迅速的找到自己的衣服,裤子、T恤,不对,是内衣内裤,再然后是穿上裤子T恤,又错了,顾双城穿上得是言战的内裤!她连忙脱下来,在床边走了两圈。   深吸一口气,顾双城低下头,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然后小跑着钻进浴室,拿起酒店的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想了一下,又给言战挤了一个。   牙刷塞进嘴里,顾双城迅速穿上了自己的内裤和自己的裤子,穿好之后,她又再次确定了一下,内裤和裤子是否真实自己的。   刷了两下牙齿,牙刷又再次被塞进嘴里,泡沫顺着嘴角流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立刻穿上T恤,又拿起一块大毛巾,擦了两下仍旧雾蒙蒙看不清的镜子,结果很糟,她发现自己的额头上起了两个痘痘,鼻翼右侧也生出了一个痘痘,不明显,但很凸|出。   她又凑近了一点,看向自己鸡窝般的头发,洗脸的时候泼了点水上去,揉了几下。   好吧,发型恢复了。   顾双城的脸是史无前例的紧紧贴着镜子,好像誓死要和镜子融为一体,就这么认真的检查自己的脸、脖子、手够不够干净,裤子和T恤颜色是否般配,整体看起来——她有点泄气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如临大敌一般的站在镜子前,   向左走,向右走,好像是在全方位的审视自己的穿着打扮,眼神十分乖戾。   两分钟后,她忽然安静下来。转过身,打开洗手间的门,穿上袜子之后,一步一步,无声的走到了言战面前,她甚至没有坐下来,这张床太软了,坐一下,床垫下陷,言战会不会立刻就醒过来?   当她终于发现自己在忌惮言战醒过来这件事情之后,整个人顿时向后退了半步,并且,再也没有上前。她从头到脚丫子的看了言战一遍,接着从地上拾起言战的所有衣物,绕到另外一边,弯下腰,像是一个最尽忠职守的客房服务人员一样,谨慎而认真的给言战穿上内裤,内衣,还有那一整套真的很多人都在穿但也许只是牌子不一样的黑色商务装。   “嗯!”顾双城钻到了床底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言战的短丝袜,出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头,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看了一眼与此同时翻了个身的言战。   轻舒一口气,顾双城慢慢的站起来,看到了远远被她扔在小沙发上的两只袜子。   拿到袜子,给言战穿上之后,所有一切……当然不够。   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厚重的窗帘外一定是阳光明媚、车水马龙、繁花似锦……顾双城掐着腰,决定甩掉这些形容词,略微掀开窗帘的一角,望了一眼那耀眼的日光。   借着光线,她开始恢复这个房间的原貌,以前在少管所她最擅长把一片狼藉的打架斗殴痕迹,一个一个的回到没有发生该事件之前。   比如,进门的那半块地毯是横躺的,不是想现在这样,偏移了主线二十七度。   又比如,小茶几的那个茶具,不是茶壶在外面,茶杯在里面,而是调换过来。   又比如,沙发上不可能挂着湿漉漉的毛巾,没收毛巾,她立刻找到了垃圾桶,拽出里面的垃圾袋。把所有不该在那个位置出现的那个东西,统统归于原位,所有用过的东西,全部一概扔进垃圾袋,包括刚才她给言战挤得那一小撮牙膏。   再比如,这个床单上顾双城自己睡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凹印,在弹指间抹平它,这样看上去,这个房间整个看上去,都可以说,只有言战昨晚自己一个人,在1314包房里休息。   只有她。只有她。   顾双城拎着一小袋垃圾,一步一步向后退至门边,转动门把,眼睛紧紧盯着仍旧睡在床上的言战,然而,她的脚却已经迈出了1314包房。   最后,那门只留下一个细缝,顾双城也在合上门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半++++++++++++++++步+++++++++++++++++++作++++++++++++++品+++++   +++++   传言都说,言战每天只睡三小时,此言不虚,此言也不真。   言战在渐渐苏醒的时候,蓦然觉得自己是睡了快十几个小时,她心一悬,就这么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床顶帷幔,陌生的薄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被单……这是酒店,而且应该是酒店里比较便宜的小房间。   头有点疼,像是昨晚又熬夜开过会一样,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整齐无褶皱的衣服。   这套很多人都在穿,但是这个牌子本市只有她一个人有的黑色商务装,一丝不苟的贴合着自己……“嗯哼……”言战立刻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拉开 Bra一看,那两颗红樱仍旧半|硬着,自己轻轻触一下,都觉得有些疼,她们被人过度吸|吮过,被人挟持在牙齿间狠狠的咬过,被人含在嘴里肆意的玩|弄过。   她又立刻褪下裤子,但微微的腰疼已经提前提醒了她——那个地方肯定被人狠狠的欺负过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到了自己大腿两侧仍未消散的吻痕,都在靠近小桃子的地方,由上到下,吻痕十分集中,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背上和臀|部恐怕更难看。   “……”言战忽然想撕碎这套价值不菲的黑色商务装,她害怕的退到了床边,又紧紧的抱住了床单,双眼微微泛红,睫毛缓慢的眨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被她生生的抑制回去。   六分钟后,她整理好自己的黑色商务装,走到了浴室里,刷完牙,梳好头发,走回床边。   ——言战双手微颤的抚摸了一下床单,然而静默不语的床单不能给她答案,她又看向这室内一丝不乱的摆设,接着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艳阳天,烈日迷眼。   她坐回了床边,食指在唇上轻触,又突然发现,自己的耳垂也有点疼,像是被人亵|玩了无数次,闭上眼睛,她的身体,记不清那些魂销骨酥的画面——   模糊地,竟如同一幅被泼上黑墨的好画。   又过了十分钟,言战双手微颤的按下内线,“你好,请问是【One night stay】的服务台吗?”   电话旁的小册子上写着1号键是服务台,且这个造型可爱的电话还印着【One night stay】的标志,一对赤|裸相拥的男女。   “你好,这里是服务台。尊敬的言总,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头传来了一点银铃般的笑声,年轻的服务台小姐说:“言总,您昨晚喝醉了,要自己开包房休息一下,昨晚实在没有大房间,就委屈了一下您,开了1314号包房。”   “我自己开得房?”言战的脸埋在右手里,她沉声阴翳的问。   “是啊,言总。我们总监挺过意   不去的,昨晚三楼又发生了小火灾,闹腾到大半夜的,昨晚的开房费,总监说免了。希望言总多担待。”   服务台小姐说得如此真切,但言战丝毫没有自己开房的记忆,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她让格蕾丝拿包,当时她要她拿包过来,是想要拿手机给小贾打个电话,当时她也真的发现自己是喝多了,整个人很不舒服,在凌晨四点钟市政厅的会议开始前,她必须让小贾给自己灌几杯醒酒茶。   后来……言战皱皱眉,眸底的惊惧一闪而过,对于昨晚,似乎就没有后来了。   完全空白的后来?言战笑了笑,又客气道:“没关系。火灾怎么样呢?”   “总算没事,消防队来了,现在整个三楼都是水,我们店里所有的员工走在救水呢。真让您见笑了,昨晚,也许是哪个喝醉的客人纵了火。”   “昨晚救火,现在救水,你们【One night stay】可真是多灾多难。”   “言总说笑了。”   “和我一起过来的格蕾丝小姐呢?”言战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的包。   “格蕾丝小姐是么,我再找找,她应该还在本店内,只是吓坏了。待会儿给您回话,对了,您需要叫早餐么,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不需要,谢谢。”   言战在室内来回走了两圈,这个1314号房很小,她抬头,警惕的看向装饰华丽的天花板,那个小吊灯,还有那些帷幔,她抿起嘴巴,又再次拿起电话,敲给了小贾,“喂,小贾。我是言战。在公司了吗?”   “是的,言总。……我的言总啊,凌晨四点要去市政厅开得会议,您错过了。”   “……”言战眉头皱起来,她捂住额头,说:“你去了吗?”   “我去了,编了个谎话,说您今晚不能来。最后,会议延期,推迟到今晚凌晨四点。”   “季市长怎么说的?”言战揉揉鼻梁,疲惫的问。   “季市长帮您打了个圆场,他知道您最近很忙,又刚好是……大少爷的忌日快到了,所以……”小贾站了起来,总觉得言战的语气不对,照说,如果真的是和格蕾丝K歌一晚上,玩得乐不思蜀,现在的语气该不会这么僵硬才对?   “言总,您有什么吩咐?”   “立刻帮我找罗石磊罗警司,让他派几个刑侦警探过来。我在【One night stay】的1314号包房。”   “刑侦?是不是又有人在您的房间里安了摄像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昨晚应该跟您一起去的。”小贾也立刻紧张起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言战住酒店,他都会在罗警司那里预约两个刑侦专家,先把房间彻底检查一遍,才能让言战住进去。   两年前,有人偷拍成功,仅仅是言战的两张裹着浴巾的   照片,就在黑市要价到了四百六十万。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个房间很小,位置很偏,不是总统套房,一般的客房服务人员,什么人都能进来……很轻易就能装个摄像头,然后来个……”言战轻笑,眼底溢出了嚣艳的鄙夷,“一整晚的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各位大人能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拜谢啊拜谢。   ——还有,来人呐,把李小海扒光了送到偶床上,偶要送此人去升仙,从李小海的评论完全可以看出,你知道的太多了~哈哈。   锵锵锵,疲惫的半步猜童鞋爬走,肚子好饿,边爬边求花花~ ☆、我送你回家   “喂,刚才按照你讲的回答了。不过,她没有点早餐。”   “按照说好的价钱。”   “当然,给钱。”   “给你。希望你当做没见到过我。”   “当然没见过你。我怎么敢得罪姜威的朋友。”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乔乔~有空过来点我呀,给你打折。”   ——刚才全程回复言战电话的服务台小姐已经换上了一件暴露的短裙,她浓妆艳抹又哈欠连天的从楼梯口的储藏室里走出来。   一分钟后,顾双城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半++++++++++++++++步+++++++++++++++++++作++++++++++++++品++++++++++   昨晚滞留在【One night stay】的嫖客们,还真是不少,有些没有及时从三楼跑出来的嫖客,竟然被淋成了落汤鸡,处理投诉的店内工作人员走来走去。   大步的从一个房间走向另外一个房间,每次推开门,总有很多人的目光都整齐划一看向手里拿着一份早餐,白衬衫笔挺,黑色牛仔西裤落拓,黑色短发温顺的搭在额前的——顾双城。   “抱歉。”再次合上门,顾双城已经检查了四个房间,全都是昨晚被“一场大火”给烧得兵荒马乱的客人,有人素要赔偿,有人惊魂落魄,有人独自狼狈的蹲在一边发呆。   她拿起手机,打给了仍在399包房的陆子曰,“果果醒了吗?”   “已经醒了,在唱歌。”陆子曰在那头哈欠连天,“玩够了没有?我们该回去了。”   “现在听我说。”   “什么?”   “昨天晚上你并没有为我订1314号包房。昨晚,我和你,果果,姜威等等,我们一直在399唱歌喝酒。昨晚,发生火灾的时候,我们399包房的人并没有出去,大家喝得有点高,火警赶到的时候,我们才知道着火了。但是因为包了一夜,而且着火的房间离我们399房很远,所以,很多人都没在意。”   “……好。”陆子曰点头,看向包房内,楼上楼下,这里躺几个,那里睡几个的和谐场景,“还有么?”   “帮我做掉两个人。一个现在做,一个三天后如果她还没死再做掉她。”   “前者的名字呢?”陆子曰坐下来,喝了半杯热水,问。   “是这里面的一个坐台小姐,乔乔,她欠了人家很多钱,经济纠纷,很恰当的理由。另外一个是格蕾丝,目前炙手可热的新潮设计师,同样负债累累,私生活混乱,情杀吧。”   “……好。姜威也没回去,抱着两个妞,还在睡呢。”   “那么。乔乔让姜威来,你帮我盯一下格蕾丝,如果有人提前出手,你就帮我拿到那个人杀格蕾丝的确切   证据。”   顾双城站在走廊处,终于找到了——头发乱糟糟的,正在和店内的侍者说话的格蕾丝,她仍旧紧紧抱着言战的包,隔得太远,顾双城听不清她在和侍者询问什么。   陆子曰正准备问什么,顾双城又快速的说道:“现在,请你起身去保安部,凭借你的关系也好,姜威他父亲的关系也好,把昨晚关于我的,从失火混乱开始后,在电梯里的,走廊里的,关于我的录像全部删掉,你监督他们完全删掉,或者,你亲自帮我动手。”   “我整晚都和你们在一起,只是刚刚下来买了一份早餐,顺便换了一套干净衣服,顺便剪了个头发。”   “我知道,这里是姜严方(姜威的父亲)的场子。以前在少管所的时候,你可以删得看上去就跟没删一样,现在,你还行么?你只有半小时。”   “呵呵。没问题。绰绰有余。”陆子曰穿上外套,笑着说。“那些录像,我是不是该当做没看见过?”   “是。……半个小时后,到1314号包房来一下。”   “那半小时后见。”陆子曰立刻挂掉了电话。   “昨晚我是和言总一起来的!到现在,我都找遍了,明明是你们这里的男服务生把言总带走的!就昨晚,很乱的时候,他说要帮我抱着言总,我们在走廊上……”   “格蕾丝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顾双城笑着看向快要哭出来的格蕾丝,又看向那名被她揪着不放的侍者。   “你是?……噢,你是言总的侄女。”格蕾丝揉揉眼睛,低头说:“对不起,我把言总弄丢了!”   “你说什么?”顾双城大感意外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姑姑昨晚也在这里吗?”   “是……是啊。”格蕾丝不知道昨晚那么混乱,言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从安全出口下来之后,因为三楼被喷满了水,所有人都不能回去,她就叫几个保安去找,可是找来找去,乱了一晚上的三楼,就是没找到言战。   她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言战……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那个男服务生真的把言战就那样抱走,按照言战当时醉酒的程度,那个男服务生会把持得住么?   “对不起,我现在找不到她了。当时她已经喝醉了。“格蕾丝抬起头,双眼已经泪痕斑斑。   “别哭了。没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服务台。你一晚上都在担心我姑姑,放松一点,先坐下吧?”顾双城拿起手机,直接再次打通了陆子曰的号码,“是服务台吗?”   “……呵呵,是。”陆子曰配合的说,他已经到了保安部。   “请问一下,我姑姑言战,现在还在店内吗?嗯……嗯……谢谢。”   “不用谢。”   “怎么样?怎么样?”原本坐下的格蕾丝看到顾双城脸上的笑容,   又焦急的站起来。   “服务台的人说,我姑姑昨晚订了包房,一晚上都在里面休息。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格蕾丝紧紧抱着言战的包,“在哪间包房,我现在就过去看她。谢谢你了,要不然我……”   顾双城笑着问:“格蕾丝小姐,你认为昨晚你不小心弄丢了我、的、姑姑,现在再去看她,她会想要见到你么?”   “我……我不是。”格蕾丝低下头,她心里也害怕,这件事情言战肯定会不高兴的,要是酒醒了,还在气头上的话……她想了一下,就连忙说:“那,这是言总的包,里面的手机响了一晚上,我忙着找她,就把手机关机了。……就请你上去,帮我说说好话吧,当时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很担心她。”   “我的姑姑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不过,她最近和你很亲近,你在情急之下竟然弃她于不顾?”顾双城又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放心好了,我会替你好好和她说的。”   “那就太谢谢你了。”格蕾丝感激的看着高大瘦削的顾双城,“……你可真高。”   “家族遗传。”顾双城看向迷你娃娃般的格蕾丝,笑着拿起言战的包,“那这样,你也累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我上去看看我姑姑。”   “好,真是谢谢你。”   顾双城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她捏住言战的包,又忽而回头道:“是我该谢谢你,这些天,你给我的姑姑,带来了很多快乐。”   格蕾丝脸一红,摇头道:“是言总对我太好了。”   ++++++++半++++++++++++++++步+++++++++++++++++++作++++++++++++++品++++++++++   言战仍旧坐在床上,她刷了两次牙,窗户大开,这个城市的所有声音都涌入房内,但她的心湖此刻波澜不惊,整个人绷紧异常。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响起,言战立刻收回思绪,她已经把散乱的长发盘了回去,整个人和平时要去公司上班时一样,她想,应该是小贾带着刑侦警探来了。   “呵……”言战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如常的微笑,打开了门——   ——“姑姑。”顾双城晃了两下手里的早餐,弯起嘴角问:“肚子饿了吗?”   “啊!”言战不自觉的轻叫出声,她半捂住嘴唇,堪堪后退了几步,她看向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非常正式,就像春光里的韧柳一般的顾双城,“你怎么也在这里?”   昨晚的画面确然已经模糊不清,但言战记得自己在身体彻底沦陷的时候,大声的喊出了顾双城的名字。   “姑姑,原来你也还在这里。”顾双城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继而大步走了进来,   说:“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之前,给小贾也打了个电话,小贾说你在【one night stay】,然后我给你打电话,因为我也在这里,所以想叫你过来一起玩的,可是你在应酬。”   “……”言战站在离顾双城三步远的地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噢。这是你的包。刚才在楼下碰见了格蕾丝,她说一晚上都在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言战睁大眼睛,再次问道。   “问一下服务台就知道,你自己开得房啊。……姑姑,你没事吧,吃早餐。”顾双城笑着坐在沙发上,“姑姑,你知道吗,昨晚三楼发生火灾了。我刚才下楼去才知道的,我在399,喝得太醉,一点也没听到动静。”   “你在399?……发生火灾了,你还在玩?”言战撇过头去,她只觉得耳朵发热,无论昨晚发生什么,她又一次在幻想顾双城的身体中获得了释|放。   “我和姜威拼酒呢。没空理会什么火灾不火灾的。姑姑……”顾双城试探性的握住了言战的左手,言战一时失神,等她发现的时候,又觉得抽回手这个动作太过刻意。   “当时你也在3楼,你没事吧?”顾双城关切的问,鬼都不知道,她现在只想把现在低着头,两耳通红的言战脱光了扔回床上,像昨晚那样,再来一次。   “没事。……”言战坐直了身子,靠在沙发上,抽回手,又看向顾双城,“是和同学一起玩的吗?你说,考得不好,我以为你没心情庆祝了。”   “这次高考,我想,我考得……应该还不错。最起码……”顾双城的赶紧移开自己杵在言战胸|口和下半|身的视线,“最起码应该及格。”   “没关系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姑姑在,以后你不用担心。”   “好。……姑姑,你吃早餐吧?你脸色不太好。”   “我不饿。”   顾双城四下看了看,“这个房间……很别致。”   “噢。”   “姑姑。”   “嗯?”言战看向满眼笑意的顾双城,“高考结束了,如果你想放松一下,我安排你出国旅行怎么样?”   “……一起去。”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见言战不吃早餐,顾双城自己打开包装盒,拿起一块蛋糕,吃了一口,顺便口齿不清的遮掩过去。   “不想出去旅行?”   “大伯的忌日不是到了吗?”顾双城快速的吃完了一个蛋糕,“姑姑,吃早餐吧,吃一点。”   “不吃。”言战又说,“现在好了,一家人都在,我们一起去拜祭他。你父亲,在你大伯忌日的时候,也会回来。”   “是么?”顾双城笑了笑,“一家团聚,很好。”   “嗯,很好。”   “不知道式微考得怎么样?我也很久   没见到二妈了。”   “……”这还是顾双城第一次在言战面前,如此不经意的提起言式微和那个视她为眼中钉的后妈,言战有些开心,这最起码说明,顾双城开始正视她们母女俩了,是真正长大的表现。“很快,就能一家人吃顿饭了。”   “那当然好。”顾双城看向双颊染上笑意的言战,也弯起嘴角,“姑姑,你真的不吃,我都快吃完了?”   “我不饿。你吃完它。”   摒弃前嫌的感觉还不错,言战看着顾双城吃东西,想到小餐馆那一晚自己荒唐的坐在她身上……其实就现在这样,岂不是最好的。心里骤然无比平静,就这样,挺好。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再次响起,顾双城立刻站了起来,“可能是子曰来找我呢,我去开门。”她转过身,背对着言战的那一刹那,又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打开了门——   ——“你们是?……小贾,这三位是?”顾双城看向三名高矮不一的……看他们的站姿就知道他们是警察,小贾看到顾双城也有些意外,刚准备开口答话,又一个人走过来,“不是三位,是四位。”   上次在警局审问过顾双城的重案组高组长笑着走到顾双城跟前,“双城小姐,好久不见了,我是奉罗警司之命,过来帮言总解决点小麻烦的。”   “小贾,怎么回事?”顾双城看向小贾,“住个酒店,竟然让高组长亲自过来,难道是来抓贼?”   “双城小姐,我们还是进去说吧。”小贾带着三个刑侦人员走过来,顾双城看到其中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门合上之后,小贾说:“昨儿晚上,言总在这里休息,恐怕有摄像头偷拍了,就麻烦警局的刑侦警探们来帮帮忙。”   “房间里怎么可能有摄像头?姑姑,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怪不得脸色不好。”顾双城走过去,原本想把手搭在言战的肩头,谁知道言战立刻侧过身,笑着对高组长说:“烦劳你亲自过来了,其实,没什么大事。”   “言总日理万机,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这些杂碎的小事,我倒是能帮上忙。”   双手悬在半空中,顾双城不自然的收回手,小贾又问:“原来昨晚,双城小姐也在这里玩?”   “是啊。”顾双城保持着和言战的距离,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言战在尽量避开她的触碰。   顾双城坐在沙发上,看着三个刑侦人员爬上爬下的检查天花板,检查浴室,检查床顶的那些帷幔,检查四面的墙壁,窗户,还有所有可能置放摄像头的地方。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第三次响起,顾双城又站了起来,走过去开了门。   ——陆子曰和顾双城相视一笑,陆子曰看向房内的高组长,三个刑侦人员,小贾,还有明显被折腾   了一夜、脸色极其不佳、更诡异泛红的言战,他拍拍顾双城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顾双城,你疯了。”   “我奉劝你,把你看到的录像都一键删除。”顾双城压低嗓音,警告道。   “光是看走廊上你抱着她进来的录像,我就能猜测昨晚在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你真的、疯了。”陆子曰朗笑一声,走过去抱了一下高组长,“高组长,好久不见了。自从我进了白山之后,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屡破大案啊。”   “言总……或者我也该和果果一样,叫你一声,未来舅妈。”陆子曰说到舅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又看了顾双城一眼。   “子曰也在啊,果果呢?”言战笑了笑,问。   “我和双城,果果,一群人都在三楼399呢,闹了一晚上,庆祝……双城高考结束么!我现在都头疼呢。舅妈。”陆子曰卖乖的站到言战身边,他又问:“这是找什么呢?”   “陆少,这是在找摄像头呢。为了言总的安全。”小贾解释道。   “哦……”陆子曰又踱步回到顾双城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头发剪短了,衣服也换了,不是昨晚的T恤和裤子,他僵硬的小声笑着问:“知道你这身打扮像什么吗?玩什么不好,非玩这么大。”   “……像什么?”顾双城看着陆子曰,反问。   “就像是今天要去神父面前拜堂成亲的新、郎、官!……该死的,你怎么能……双城,我真的……”   “你们说什么呢?”言战走过来问。   陆子曰立刻像是被电击一样,侧身走到一边,“没说什么,没想到舅妈平时住酒店都要这么小心的。舅妈,你真辛苦。”   “不小心不行啊,陆少。太多太多的男人喜欢言总了。”高组长也玩味的看向陆子曰和顾双城,“你们俩关系不错。”   “好兄弟嘛。”陆子曰拍拍顾双城的肩膀,他在心里已经彻底觉得顾双城从今天开始,真的不是个女人了,“在白山是,出来也是。”   “这就难怪了……上次在南海岸发现顾小姐,那么危险的环境下,我们警方的卧底被杀,顾小姐竟然可以全身而退,口供也录得那样天衣无缝。”高组长意有所指,但是见言战在场,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天本来他是休假的,但是能见言战大美人一面,何乐而不为呢。   “高组长就别提那次的事情了,不是已经破案了吗?”顾双城笑着说,“我也吓得整个高三都惶惶不可终日。”   “都别提了。”言战面无表情的结束了这个话题,那三名刑侦人员林林总总的检查了所有角落,说:“言总,这房间里没有摄像头。”   “言总,如果你还担心的话,干脆我调我的组员过来,采指纹?”高组长担忧的看向言战,“你看呢?”   “算了吧!舅妈。你不是整晚一个人在这里休息的吗?”陆子曰故作疑惑的问。   言战不想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既然没有摄像头,那个人也走得无影无踪,那么——“高组长,辛苦你了。我本来只担心有没有摄像头的。没有就好。真是辛苦三位了。”   “没事。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小麻烦需要解决,随时打电话给我就行了。这是我的名片。”高组长立刻把名片递过去,言战点点头,“好的,高组长,慢走。”   “三位,慢走。”小贾也逐一用红包谢过了三位认真检测的刑侦人员。   ++++++++半++++++++++++++++步+++++++++++++++++++作++++++++++++++品++++++++++   电梯缓缓下沉。   【one night stay】的保安部在负二层,言战靠在电梯的一侧,看着数字不停的下沉,顾双城靠在陆子曰旁边,陆子曰看着顾双城一直盯着言战脖子的双眼,心里的所有思绪也跟着电梯同样下沉。   他不动声色的跟在言战身后,和小贾一起,坚决横亘在顾双城和言战之间。   “叮——”到了负二层,总监亲自站在门口迎接,看到言战时,点头哈腰到不行,说了一通谄媚的讨好话之后,亲自搬来一个舒服的椅子,让言战坐在监控室里,查看了一下昨晚失火过后混乱的录像。   “言总……您看好了吗?”总监战战兢兢的问,毕竟刚才姜老大的幺子姜威已经照会过了,他半分也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失火过后的录像,都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异常?甚至,没有我走进1314包房的录像吗?难不成我是飞到1314号包房的。”   “言总,您是从三楼到十楼,1314号房很偏的,那里刚好没有摄像头。”总监笑着说。“而且中间三楼一乱,我们内部的监控系统全都切换了镜头,很多都是在盯着三楼混乱的人群,生怕出事,楼上的,我们就没有什么记录了。”   总监的解释一环套一环,陆子曰也认真的看向那些录像,又装作不知的问:“舅妈,你到底在找什么?”   “没什么,可能喝得太多了。中间很多事情记不清楚,想……把它理清楚。”   “哦……”陆子曰又看了顾双城一眼,“只要钱没丢,人没事就好。我们喝多了,第二天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正常的,舅妈。”   “你的舅妈喊得真顺口,陆先生,你还没娶果果进门。”顾双城看了一眼电脑上的监控录像,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顾大哥。”   “呵~”言战莫名的笑了,看向顾双城短了很多的头发,“挺精神的,不过个子这么   高,又要被误认为男孩了。以后,还是养长发吧,长发好看……”言战又倒回去,认真看了一遍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仍是无果,她站起来,“走,回去吧。”   小贾跟在言战身后,陆子曰拉住了准备和言战并排走顾双城,指着她的鼻子说:“别再盯着她看,你想当场露馅儿?”   “……我送她回去。你和果果呢?”   “哎,你?”陆子曰真想一拳头打醒顾双城,无奈他的亲亲老婆陈果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哭丧着脸说:“老公,我早就把大家送走了,还以为你跟别的女人跑了呢!呜呜,老公,我好想你啊。”   “哦……哦。”陆子曰松开手,顾双城立刻飞也似的追出了【one night stay】的玻璃旋转门,“走,老婆,我带你回家,走!”   陆子曰也追了出去,陈果问:“你跟双城怎么了,跑什么呀!靠!”   顾双城直接从横栏上越下去,穿过竖立着【禁止踩踏】的草丛,三两步就跨到了言战和小贾面前。   “……怎么了?”言战意外的问,刚才她不是还在大厅里吗?   小贾只默默感叹着,个子高,步子大,真是太惊人了!   喘了一口气,顾双城说:“姑姑,我送你回家。”   “我得直接去公司了,你也回家休息吧。”   “回家换套衣服再上班吧?”顾双城认真的盯着言战,言战立刻感觉到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确实难受,她看向小贾,“你先回公司,我待会儿再回公司。嗯?”   “是,言总。双城小姐,再见。”   “再见。”顾双城这才连续喘了好几口气,言战问:“怎么,跑过来的?”   “对啊。”她想去拉言战的手,想了一下,又说:“我去取车,在这里等我。”   “嗯。好。”言战点点头,就这么站在原地,顾双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言战一眼,言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头看自己,就督促道:“快去取车啊?”   “哦。”顾双城转过身,一抹浅笑立刻漾上嘴角。   “老公,怎么还不走?顾双城和我舅妈都开走了?”陈果打了个哈欠,按了两下喇叭,陆子曰说:“嘘——再等三十秒,我要跟踪她们。看看她们去哪儿?”   “神经啊,当然是回家啦。困死了!”陈果闭上眼睛,“走了!”   三十秒后,陆子曰果然踩下油门,匀速的跟在了顾双城的跑车后,他睁大眼睛,看着坐在驾驶席上开车的顾双城,和坐在副驾驶上,偶尔歪头和顾双城说话的言战。   看着看着,他就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顾双城在笑——在找准一切对话的机会展露亲和力十足的笑容,配上她现在的装扮和发型,陆子曰认识顾双城这么久,都觉得她   今天穿得太乖顺。   这副穿着,这个架势,分明是长辈们最愿意看到的乖乖派。   “那道题目,我们以前高考的时候,在复习的时候,我也算过的。不是太难。”言战想了想,“你算不出来吗?”   “嗯,一直算不出来。不如姑姑教我吧?”顾双城一再放慢速度,跑车在马路上缓缓游动,“今天天气不错。”   “好啊,不过教会你又怎么样,高考都结束了。”   “那倒也是。姑姑,我打开车窗,有点闷。行么?”顾双城鼻尖的细汗渗出来,她看向言战,问。   “可以。”   车窗打开,道路两旁的清风吹入车内,顾双城侧过头,看着窗外的言战,乌发微微的颤动着,她轻轻的说:“双城,谢谢你。”   “……谢我什么?”顾双城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僵硬,但又迅速恢复了必须要坚持下去的笑容。   “你叫我姑姑,我只是你的姑姑,这样是最好的。谢谢你。”言战睁开眼睛,看向湛蓝的晴空,肯定的说。   “……”顾双城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死死的扣住方向盘,那莫名的火焰又开始烧她的亲吻过言战的唇,灼烧她触摸过言战的手,“姑姑……”   言战又想到了昨夜和陌生人的一夜干戈,她忽然轻笑出声,她想,那个陌生人的身材,一定和顾双城很像的,但过了一会儿,那一丝丝的悲凉从心里溢出来。   这是她的第一次啊,言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尽全力保护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竟然就这样,在一个廉价的房间里,无声无息的失去了。   眼泪从她的双眼里溢出,顾双城再次放缓了车速,她缓缓的把手伸过去,握住了言战的右手,“姑姑,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言战没有说话,顾双城就轻轻的伸出手去,缓慢而坚定的把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过了良久——顾双城侧过头,轻若惊鸿一般的,吻了一下言战的发线。   而她的侧脸绷得死紧,英挺的鼻尖被日光浸染,整个侧脸都变得模糊起来,尽管如此,她双眸里隐忍的泪意也无所遁形的映在了车内的后视镜里。   当一直尾随在其跑车后的陆子曰看到顾双城这么做的时候,他目瞪口呆的就这么熄火了。他的车在马路正中央,任凭他身后的车子怎么按喇叭催促,陆子曰都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木人鸟我!木人收藏我的专栏!别人告诉我,如果乃收藏我的专栏,开新文什么的,你们能第一时间知道~~打滚,乃们好坏!请收藏勤奋半的专栏啊啊!   ——嗯,上次言战和格蕾丝的时候,很多读者评论让我意外,这次双城的表现,很多读者的评论也让我意外,就双城对这一夜的满意度来说,她没理由逃跑,她的个性也不可能。她如此谨慎的逃跑,只能说明她肯定在计划什么。……不要看我是不是日更,偶然看看,我一更多少字吧。我怎么能这么勤奋呢,抱头鼠窜~ ☆、一个世纪   夜雨淋湿了山道,暑气浓郁,一抬眼,一低眉,那满眼都是葱葱的绿色。   黑色加长林肯内,几乎没有其他人说话。   只有言战白皙的左耳贴着手机,一直在和手机那头的陈非说话。   “对。昨晚下了场大雨,还以为早晨上山会很困难呢。不过还好。”言战把车窗打开了十分之一,又回过头,看向只穿着一件白纱裙的言式微,“式微,我开一下窗,你不会冷吧?”   言式微乖巧的摇摇头,她坐在木云歌和言齐之间,笑着问:“爸爸,妈妈,你们会冷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顾双城一直在翻杂志,听到言式微用不同于平常的娇嗲嗓音说话时,翻杂志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眉头微挑,嘴角立刻不自觉的轻蔑上扬。   “双城,你过来坐?”言战看了一眼顾双城手上的杂志,她向窗口坐了坐,给顾双城腾出了位置。   恰好这个位置,是在言齐旁边。   “不用了,姑姑。”顾双城的手在杂志上轻划,头也没抬的回答。   “……”言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吐露,只是看了低头的顾双城一眼。从法国回来之后,言齐是直到今天在上山拜祭言忱的前两分钟,才真正见到这个出狱后的女儿。   父女俩,甚至到现在,一句客气话也没说。   言齐已经不记得这个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了。今天在山脚下看到从黑色跑车里走出来,又是一身简约黑色小西装的顾双城时,他真的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言齐发现,自己这个女儿有一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和言战很亲。在山脚下见到言战的时候,她立刻就笑了,还立即就抱住言战,姑侄两个人好像还说了几句悄悄话。   “对了,双城,你的跑车是最新款啊,真是很漂亮。”言式微看向全程无动于衷的顾双城,眉头微拧,不高兴的说。   “谢谢。”顾双城又翻开新的一页,言战立刻接话道:“我送给她的,算是高考结束后的小礼物。……式微,你不是不喜欢车吗?”   “姑偏心啊。姑都不疼式微了。”言式微站起来,立刻坐到了言战身边,“式微不依,我也要,我要和她一模一样的!”   “限量版,全城只有三辆,我的是最后一辆。”顾双城又说。   “姑~我……”   “式微乖了,爸爸买给你。”言齐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言式微又说:“我要姑买给我……”   “过来吧!争什么呀,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坐过五年牢呢,想要跑车啊,你也去坐五年牢啊!”木云歌把言式微拉到自己身边,一直坐在顾双城旁边闭目养神的言赋睁开眼睛,颇显疲惫的说:“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们上山,是来祭拜他,不是在他面前吵架。”   “没关系。我知道你在法   国还有个很大的拍摄计划,你忙你的,有这份心就行了。”车内重新安静下来,唯有言战仍在和陈非讲工作的事情。   “姑,你要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言赋看了一眼手表,“你们已经讲了二十三分钟。”   “嗯。”言战看向言赋,言赋立刻坐直身体,认真的检视着言战今日的着装,而言战侧过头,看向窗外仿佛生长了亿万年的参天古木,“嗯。好。好。你忙吧,我们马上就要到墓地了。嗯,谢谢。”   挂掉电话,言战就立刻开口道:“小赋,我知道你在公司连续加了三天的夜班。不过,不要把你疲惫的情绪带到家里来。”   “不。你不知道。我加了三天的夜班,但我一次也没见过你。我很好奇,你这些天晚上都去哪儿了?我一点也不累。”言赋认真的看向言战脚上穿得那双低跟镂空皮鞋,“姑,我不认为我父亲喜欢看你穿成现在的样子去见他。”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山路不平,一次不要说那么多话。风大,闪了舌头,那我,就不知道怎么跟你父亲交代了。”   言赋触及言战眸底的隐怒,又再次闭上眼睛。   言齐看了一眼言赋,又看了一眼言战,“我知道最近不太平,不过,小赋啊,商场上的事情确实不该带到家里来。”   “尊听二叔教诲。”言赋扯起一块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他眯着眼睛,在那条细缝里,紧紧盯着言战左手食指和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   食指的戒指是陈非送给她的,据说是某个法国珠宝商的馈赠,那颜色绿得,就像是陈非在法国给言战戴了一万顶簪花的绿帽子,而小拇指上的戒指则是——   言赋再次睁开眼睛,“姑,我记得我父亲送给你的那枚尾戒,你通常都戴在左手的。”   “看来,提前让你在公司里实习,是个正确的决定。最起码,你的观察力比以前加强了。”言战轻触了一下那枚尾戒,笑着说。   “……为什么换了位置?”言赋顿时提高了音量,言齐皱眉道:“小赋,不能对你姑姑这么说话。你这孩子真是的,商场上吃了败仗,倒在你姑姑这里耍起狠来?”   “人,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什么东西,该在什么位置,它就该在什么位置。”   顾双城也看向言战白皙的双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是陈非刚送的,右手的尾戒——   顾双城合上杂志,也坐直了身子,她从小就注意到了这枚尾戒。不过,确实像言赋说得那样,原来言战把这枚尾戒是戴在左手的,但现在转而戴在了右手的小拇指上。   言战的珠宝首饰个个出挑,偏偏这枚尾戒,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勉强算是手工做出来的那种粗糙玩意儿,上面没有镶嵌半点钻石,半点玉石,没有任何修饰,是个简单   至极的植物系戒指。言战坐在某处时,她的习惯通常是左手搭住右手,所以现在这样,一般人很难留意到这枚尾戒。   这枚尾戒,要是戴在平常人身上,那也就是一个路边摊的小玩意,但是偏偏一直戴着它的人是言战,原本稀松平常的物件,越看越让人觉得……有故事。   “是啊,姑姑,这枚尾戒,姑姑不是,一直戴在左手的小拇指上吗?”顾双城也笑了笑,问道。   “双城也想知道?”言战笑着看向坐在自己的对面的言赋和顾双城,很认真的问。   顾双城点点头,言赋也点点头,言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小孩子,一边去。”   “呵~”顾双城笑着低下头,自己继续看杂志,而言赋明显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仍旧想开口再次询问,“咚——”悠远的钟声在近处响起,原本在古树上栖息的鸟儿们也扑棱着唧唧而散,加长林肯从一个小寺庙前路过,言战盯着寺庙前的石灯,静静的笑了。   言赋看到她一如往常的笑脸,把刚才想问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喜欢这样的言战,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他,都能非常专注的对待,一年中,最起码有这么一次,言赋觉得,自己,或者是已经过世的父亲,在这一天里,是真的占满了言战的整颗心。   车停在了离小寺庙不远的墓地旁。   早就在这里等待的季东来,看到言战下车时,问道:“山路很难走吧?有些滑。”   “有心就不难走。季市长来得真早。”言战向前走了几步,“这里还和以前一样,真美。”   “原以为墓地是期期艾艾的地方,这里,倒是看不出半分悲凉。”顾双城走到言战身边,“大伯很早就知道自己要过世了吗?”   言战看向顾双城,皱眉捏住她的鼻子,戏弄道:“我的小双城最怕大伯了,还偷偷和我说,姑姑,大伯好凶哦,双城不喜欢他!”   “姑姑!”顾双城皱皱鼻子,又拉住言战有些冰凉的手,“是遵照大伯的遗嘱,才种上这些山茶花的吗?”   “言赋过来。”顾双城指着眼前这一片无边无际的山茶花海,“你父亲是有过遗嘱,他不喜欢墓地弄得冷冷清清,他更不喜欢竖一块写着他名字的冰冷墓碑,常年累月的被风吹雨晒,到了忌日,还要见我们一个个去哭他,念叨他。”   “以前……恰巧我、你和你父亲在山里小住了几日,你还记得么?当时我们住得那个小山庄里,也是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你啊,就喜欢在里面和我躲猫猫的。你父亲,之所以不立碑,只将自己骨灰洒在这些山茶花上,实际上也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像这些美丽的山茶花一样,一年比一年好。……其实那时候,我就该   知道,你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   季东来听了言战这番说辞,也颇为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言忱,骨子里,还有一股罕见的浪漫情结。这山茶花攒在一起,很像是一个粉面含春的少女,她含苞待放着,又妖娆而惑人着,很美丽,却不是天仙的美,让人觉得够不着,是那种近在咫尺,伸手可触的美。   “你再看,站在这山茶花园中间,你就能看到整个城市。这块地可是风水宝地,记得那位已经过世的风水大师岑东流说,你父亲要真拿这么块好地方当墓地,真是浪费咯,转眼间,两个人都不在了。”顾双城拉着言战的手,两人走进山茶花中,言赋走在两人身后,又低声问:“姑,我就这么让您失望么?”   “你站在这土地里,这泥土里有你父亲的骨灰,你问问他,他失不失望?”言战回过头,“你很优秀,但你,不要再把你的优秀用在我身上。”   言赋低下头,言战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长大了。小赋。”   “如果我长大了,你就要离开我,那我宁愿我一辈子都是小孩子!”言赋微微推开言战,大步向前走去,很快就在走到了山茶园的另一端。   顾双城看向言战,“不用为他皱眉。他只是太习惯你在他身旁。”   言战立刻舒展眉头,“你可从来没有来这里看过,是不是以为,来祭拜是件很庄重而严肃的事情?其实姑姑告诉你,每次来这里,我都是当休假,放松,踏青,或者短途旅游。”   言战招招手,对一直腻歪在爸爸妈妈身边的言式微说:“式微啊,相机拿出来,我们一家人多拍几张照!”   季东来走在这山茶花香四溢的园内,眉头也舒展开,他看向言战,说:“言总啊,外界都传讲,你大哥的墓地如何如何的奢侈华丽、堪比皇陵,可这……”   “季市长可不要太失望,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外界怎么传,就让他们怎么传吧。”   “我不失望,是非常期望,将来我的墓地,也能这样姹紫嫣红。”季东来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悟了什么。   木云歌到了墓地也鲜少再说针对顾双城的话,她忙着和言齐、言式微多拍几张,忙得不亦乐乎,时不时的笑道:“好不容易老公和女儿都在我身边,不多照几张怎么行?再来一张,再来一张!”   顾双城看着甜蜜的一家三口,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徘徊在眉峰处,看不出她半点真心的愉悦。   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她把糖攥在手心里,又从后面半抱住言战,“姑姑,猜猜,我手心里是什么?”   “山茶花?”言战配合得猜测道,还闻了闻顾双城手心的味道。   “不对。再猜猜看。”顾双城也顾不   得旁人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快一个世纪没有抱过言战了,她渐渐不着痕迹的加深了这个拥抱,让自己的下|半身紧紧的贴住言战挺翘的臀,侧过头,轻轻嗅着她耳际的淡淡香味。   “叶子。”言战又猜。   “不对。再猜猜。”顾双城的手搂住她的腰,站在远处的季市长此刻忽然感觉到,言战就像是顾双城怀里的一个玲珑美人一般,没有了平日里的半分锋芒,这姑侄两人的感情还真是好。   “泥土、青蛙、害虫?”言战再猜。   “呐!我有那么坏么?想吓你也不用这么幼稚。”顾双城伸开手,言战看到话梅糖,就说:“算你孝顺,我是想吃点酸的。”   此话一出,不知道何时返回原地的言赋立刻张口问:“姑,你为什么想吃酸的?”   “……”顾双城抱住言战,下巴嗑在她的肩膀上,说:“姑姑向来喜欢吃酸的,你不知道么?”   “关你什么事?我在问我姑。”言赋忽然踩歪了一颗山茶花,一个箭步跨过来,一把将言战拉到自己怀里,“顾双城,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放开她。”顾双城大力的推开言赋,把言战拉到自己身后,她一言不发的盯着怒火中烧的言赋。   言战头疼的抚住额头,实际上,她这阵子一直睡得不太好,只能撂下话来,“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式微他们拍得怎么样?”   “站在这里,确实能看到整个城市。你说,你的父亲言忱,每天在这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是在看这个城市的夜景,还是在看你这个好儿子,还是……在看……”顾双城双手插在口袋里,皱皱眉头,极目远眺道。   “顾双城,有些事情,你就算知道,也最好装作不知道。”言赋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双城,“你浑身上下,有哪一样东西不是姑给你的?没有言家,你早就死在白山了。”   “当然,我对此感激涕零。”   两人又一时的沉默,山风凛凛,艳阳漫天。   “她迟早是我的。”言赋看向顾双城,一字一字的说。   顾双城没有答话,只是喊了一声,“姑姑!我肚子饿了,我们是不是待会儿要去那个小寺庙里吃斋菜?”   她转过身,笑着向言战走去,徒留下,站在原地的言赋,静静的看着仿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整个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哇,最喜欢看你们盖长长的一栋楼了。   积极讨论的读者最美丽~最美丽~最美丽~ ☆、又来了   “啪——”得一声,那一整份浓墨重彩的《香蕉日报》被扔在盈满朝阳的会议桌上,一晚上都在开会讨论的顾双城被这轻轻的“啪——”声给惊醒了,挪开面前的一堆文件,她揉揉鼻梁,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诡异的陈果。   “又来了。你这个乌鸦嘴,说得总是对的!”难得陈果今天没化妆,素面朝天的准陆太太撅着嘴,慢吞吞的坐在了顾双城面前。   抿了一口黑咖啡,顾双城看了一眼《香蕉日报》,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果的长相,素颜的陈果,确实和陈非有些相像,问:“找到线索了?”   “我翻遍了所有杂志!还找到了那些所有与言战有过亲密交往的男性和女性,最后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格蕾丝今天是头条,吞食过量的安眠药,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很斯文的杀人方法,我们应该学着点。”顾双城灿然一笑,她又抿了一口黑咖啡。   “我想,我们应该永远都学不会。”小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陆子曰看向陈果,“我这个傻老婆研究了几天,一大早就飙车过来了,我追都追不上。”   “我的理想就是变成福尔摩斯嘛。老公。”陈果向陆子曰眨眨眼睛,陆子曰叹了口气,看向顾双城,“我已经尽最大的力量去盯着格蕾丝了,没有丝毫破绽,她的朋友都是些同性恋女孩,不出席活动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宅在家里。最近她只和言战吃过一次饭,是工作室的会餐。”   “既然连你盯着,都没有办法知道是谁让她吞安眠药的?那这个人应该是……”   “惯犯!一定是个惯犯。”陈果又拿出一个小本本,“双城,我本来是不信你说得话,可是,现在我信了。有人在严格的控制你姑姑,也就是我舅妈的交际圈。确切来说,是严格的限制她的私生活。”   “惊人的占有欲。”顾双城又是一笑,“你的小本子上写得是什么?”   “四年前,这个叫克瑞斯的男人,听说是英国贵族,和言战吃过几顿饭,就被外界传两个人在约会,结果没多久,他就在英国参加赛车的时候车毁人亡。四年前,还有两个男人,一个破产,一个是贪污受贿被人举报,现在蹲在牢里呢。”   “三年前,言战去了巴黎,呆了整整五个月,听说在这五个月里,一直陪着她的一个知名杂志社编辑,也在圣诞节的时候在夜店嗑药嗑多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冻僵了。”   “两年前就更多了。……好像……”   “好像什么?”顾双城把她的小本子拿过来,认真的看着上面鲜红色的标注,“果果,好像什么?   ”   “只有我舅舅是个例外。他们……很顺利的订婚了。”   “知道为什么吗?”顾双城翻开小本子的另一页,“因为你舅舅……”   “乌鸦嘴,你别说了,我都害怕了。这么多蹊跷连在一起,肯定是有人在故意这么做。他一定很喜欢言战,见不得她和别人在一起。”   “喜欢言战的人太多了,但是能这么滴血不沾的把人全部给处理掉的人,恐怕没几个。”陆子曰摊手,“最重要的是,他处理的太干净了。就连言战本人,可能都没有察觉这些。”   “一次两次也许会毛手毛脚,次数多了,蛛丝马迹都能收拾好了。”顾双城把《香蕉日报》拿到手里,问:“我姑姑去探病了?医药费是我姑姑出的?”   陈果点点头,“格蕾丝好像也没什么钱,她妈妈现在在照顾她,挺可怜的。”   “双城,你说要拿到证据,那恐怕每个人都要再重新查一遍的。”   “子曰啊,你说,这个人他什么时候杀了果果的舅舅呢!”   “喂,你个乌鸦嘴,不要乱说啊!他们已经订婚了!”陈果一巴掌拍在顾双城的肩膀上,开口道。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顾双城看向陆子曰,“好像从我进少管所以后,言战的生活、事业、交际圈就变成这样了。”   “有时候我觉得她不像是个人,她是个会笑不会哭的人偶。精致、漂亮、无可挑剔,活得太完美。”   “太完美的人,太可怕。”陆子曰挑眉评价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姑姑,我是指她在商场上的表现,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误会。”   “有时候我会觉得,言战身后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他或者是她,在操纵她。只要言战的任何言行举止让这个人不满意了,立刻就会有些类似于格蕾丝这样的小事情不知不觉的发生。”   陈果立刻睁大眼睛,好笑的说:“谁敢操纵她呀?她可是言战呐!照你这么一说,言战不是成了木偶吗?”   “她不是木偶……你们不觉得,她真的像是曾经被人从头到脚,量身定做,所有,言战的所有,都像是一个无法打破的模型。一定有我看不见线,像是别人玩木偶一样,在无形中牵制着她。”   “越说越玄乎了。喂,双城,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你姑姑了!”陈果问。   陆子曰冲顾双城挤眉弄眼的笑了笑,顾双城开口道:“假如言战真的是个提线木偶,那拽着她的线,永远只应该在我一个人手上。”   陈果一时语塞,总觉得顾双城这么说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浓浓的担忧,还带着一份异常倨   傲的笃定,就仿佛,言战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半++++++++++++++++步+++++++++++++++++++作++++++++++++++品++++++++++   “小贾,格蕾丝的母亲有任何需要,你都要尽量按照她说得去办。怎么说,格蕾丝现在也是风头正劲的设计师,真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言战坐在办公桌前,叹了一口气。   “言总,您不必过分伤心。格蕾丝小姐,也许还会醒过来呢。”   “医生说得那么无望,我担心她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惜了,她的另一批设计作品已经在赶工。”言战打开一个文件夹,“好了,你出去吧,我忙了。”   “好的,言总。”   刚看了两行文字,座机就响了,言战接起电话,说:“你好,我是言战。”   “姑姑,是我。”电话那头的顾双城伸了个懒腰,“姑姑,我想你了。你在干什么?”   “……”现在的顾双城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有点粘人,又有点捉摸不定,言战耳朵忽的一红,她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姑姑,我想你了。你在干什么?”顾双城玩着手里的黑色水笔,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嗯,我呀,在工作啊。”言战不自然的抿抿嘴,“你呢,在干什么?”   “准备出国的事情。”   “提早准备是好的。要带的东西都带上,去瑞典就是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了,姑姑也不能再给你打点你的生活了。”言战拿起签字笔,在一个废文件的背面勾勒了几笔,“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问我在干什么?”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顾双城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那一晚的情形,也只有那一晚被她逼得低声哭泣的言战,才不像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偶。   “呵呵。越发小孩子气了。挂了,我要忙。”   “好。不过,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打电话过来,是提前预约的,怕你没时间。”   “恐怕不行。晚上有应酬,还有,你去……瑞典那天,我可能不会来送机。”   “你有事情要忙?”顾双城把一直放在手上把玩的黑色水笔插|进笔筒里,问。   “那天,我可能在纽约。这两天,我也一直很忙。姑姑先祝你一路顺风吧,在瑞典好好照顾自己,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同时,身体健康也很重要。”   “还有么?”顾双城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盯着办公桌对面,陆子曰送来的一个大鱼缸,里面的几   只蓝色小鱼正向她这个方向游过来。   “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学习好。……你也成年了,谈恋爱的事情,你自己把握个度,不过,姑姑不太赞成婚前性|行为。如果你没决定和对方结婚,有些事情,女孩子要矜持点好。”   “……还有么?”顾双城站了起来,从鱼缸底部的小盒子里找出鱼食,拿起来,撒了几颗鱼食上去,鱼儿们立刻争相哄抢,刚才还了无生气的鱼缸,此刻是热闹非凡。   “不要完全听老师的话,要做个聪明的学生,多多思考。我以前在那里进修的时候,经常被教授点名,唇枪舌战是常有的。”   “还有呢?”顾双城靠在鱼缸上,双眼迷离的看向那些在自己的手指上轻啄的鱼儿,一张一合的小鱼嘴,又让她想起来了言战在销|魂处浑身痉|挛,红唇微张的模样。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嗯?”顾双城笑着反问。   “你笑什么,是不是又嫌姑姑烦了?那姑姑就不多说了。”   “没有。姑姑,晚上一起吃饭吧?你总要吃饭,如果有应酬的话,带上我也行?”   “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你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言战耸耸肩,“……只要你肯努力,未来的世界都是你的。”   “这句话可真老套。好了,不打扰你了,我挂了。”顾双城立刻按掉手机,再多听言战的声音一会儿,她就会真的热得脱个精光,“咚”顾双城把手伸进浴缸里,抓住了一条得意洋洋、不停扭动的鱼,揉捏了两下又放开了那条鱼。“啧啧,真腥。”她闻了闻自己的手,皱眉道。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的最后一天。我爱所有积极发言的读者,顺便恨一下沉默无语的潜水者。   鞠躬谢谢给予我各种霸王票的读者咩。   以下是半步猜の专栏地址——   http://www.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461180 ☆、较劲   浅黄色的香槟盛在杯子里,美丽的女侍者端了过来,香槟在杯中是摇曳生姿又风情潋滟,就像是这包房的落地窗外——富丽堂皇的【伯爵俱乐部】。   不知道是谁执意要打开这落地窗上浅金色的蕾丝窗帘,言战坐在长桌的尽头,正对着主位的位置,吃了半口烟熏三文鱼,看了一眼俱乐部门口恭送“嫖客”们离开的旗袍小姐们。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我还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旧上海呢?”【伯爵】向来喜欢换新鲜,上次言战来的时候,小姐们个个穿得都是正经八百的合服,只可惜这合服的下摆是空空如也,一伸手下去,再娇艳动人的花朵也能痛痛快快的一探究竟。   来这里的“嫖客”们来头都不小,毫不夸张的说,言战坐得位置,正好能尽览如今豪门大户们捧在手心里将养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衣着考究,神情满足的和自己想好的旗袍小姐们依依惜别,在她眼前,上演着一幕幕甜蜜蜜的郎情妻意。   过不了几年,这些踏遍了金窝淫|窝的孩子们,就会撑起整个上流社会的繁花似锦。   “言总,这是最近几天的主题,说得就是旧上海呢。”给言战倒红酒的是个英俊的男侍者,“言总,要是实在无聊,您可以去小剧院的贵宾楼听听苏州评弹的?”   “小战可不能走。”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立刻抬起头,一脸严肃的说。   “不会吧?云总今晚就让我干坐在这儿和这个三文鱼较劲?”“叮~”言战用叉子敲了一下盘子,抬眼也是一笑,这眉眼的骄纵看在云中天眼里,倒全然是嗔意。   言战和顾双城说,晚上的应酬全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这句话半点不假。全是老头子倒也无妨,关键是,这些老头子个个都是人精,半点出格的事情也不会做,一顿饭吃下来,硬是没有欢声笑语,反倒像是审死囚一样。   “你倒让我看看,你怎么和一只已经死了的三文鱼较劲?”云中天的头发已经半白,他擦拭了两下嘴唇,侍者立刻递上点燃的雪茄,言战见状,只劝道:“上次不是听可欣姐姐说了吗,你咳嗽总是不见好,云总还是少抽雪茄的好,来,把雪茄拿过来我瞧瞧,倒要见识一下,是什么牌子?让云总你这么爱不释手。”   “你嫂子她又在你面前多嘴了,咳咳。”云中天笑着摇摇头,“可欣和我说了,你有心了,叫老陈送来的,那个驱寒泡脚的中药,我一直在用呢。”   “我哪是有心啊,是无意中听可欣姐姐这么说的。说到有心,可欣姐姐的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呢。”“啪”得一声,言战直接点燃了云中天的雪茄,侧头吸了一口,仿佛是在口中回味了一翻,她睁大眼睛,看向云中天,“云总,这劲儿可真大?”   “……我看你   都没咳嗽,少在我这里强调风险性。”听到言战为可欣说好话,云中天皱了皱眉。   “咳咳,咳咳,咳咳咳!”言战笑着看向云中天,夸张的咳嗽了几下,云中天被她眼红红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席间的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言总平时烟不离手,可这肤色,还是和少女一样啊。”早已头发花白的老方总,笑着夸赞道,“我儿子常常在我面前埋汰,自己的老婆不如言总呢。”   “方总,您儿子的老婆我见过,是个少有的美人儿。看来,小方总,还在介意那两块地的事情呢。改明儿约小方太太出来凑桌麻将,得让小方太太给我吹吹枕头风啊,我可真冤枉。”言战已经抽了两口,她准备抽第三口的时候,侍者看着云中天的神色,连忙不着痕迹的从她的食指和中指间,轻轻的取了下来。   “劲儿大,女人少抽。”云中天安抚的看向言战,“喝两口燕窝漱漱口,这雪茄味道重。”   “好。我还当云总这雪茄太矜贵,我抽两口就得要回去呢。”   “是很贵。”侍者刚准备把言战抽过两口的雪茄拿走,云中天就说:“所以,不能浪费,拿过来,我抽完吧。”   言战低着头,云中天又说:“去端半盏玫瑰水过来,让小战洗洗手,女人家家的,一身烟味总归不好。”   英俊的男侍者很快就端了玫瑰水过来,所谓玫瑰水,不过是在一个类似于加大号琉璃碗里盛一点飘着玫瑰花瓣的洗手水而已。   低头洗好手,又用燕窝漱了漱口,言战靠在椅子上,看向抽着雪茄的云中天,“云总,这饭也吃完了,接下来要是没什么余兴节目,我可就得回家去了。”   “不忙,不忙,把东西都撤了,上一些茶点,大家很久没聚聚,聊聊天总归是好的。”云中天笑了笑,“小战莫不是瞌睡了?”   “没有。抽了两口,精神特足。”言战回答道。   说话间,云中天已经把剩下的大半根雪茄给抽完了,烟蒂交给一旁的侍者,云中天看向言战,“一直瞅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时间过得真快,以前,我是坐在这里,看着我大哥坐在云总的位置上抽雪茄。现在,我仍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对面倒是……”   “你大哥的忌日刚过,你伤怀也是常事。不过,人得向前看。”   “我可不是张果老,骑驴倒走。呵呵。云总不是说聊聊天吗?我就瞎聊了。”言战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那枚戴在右手的尾戒。   云中天看了一眼已经调换了位置的尾戒,又问:“订婚这么长时间了,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可欣在家闲着无聊,最近又做起了小孩的衣裳,说是连同你的小孩衣裳也做好了。”   “还是可欣姐姐最疼我,不像云总,处处在商场上   给我苦头吃。”言战说完这话就笑了,抿了一口漂着枸杞的红茶,润了润喉。   “你这抱怨的可真是让我头疼!”原本大家以为言战这句玩笑话是意有所指,可见云中天笑得开心,就也跟着打趣了。   “言氏的生意越做越大,言总这些年在商场的甜头比苦头吃得多啊。”   “忆苦方能思甜,小战不能太娇气啊。”云中天也喝了一口茶,话题又再次倒回来,“这婚礼,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份不落的送给你。”   “容我好好想想。云总,还有在座的各位,你们都听见了,是云总说要送我结婚礼物的。待会儿可不要说我狮子大开口。”言战环视一周,已经有两个近日和言氏有磕碰的老家伙坐不住了,生怕她趁机耍阴招。   “啊!想到了!”言战轻笑出声,“脑子里绕了一大圈,还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这几年,承蒙各位的特、别、关、照,言战我这个小辈,才能在商场上顺风顺水。言家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健康成长,我还真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礼物。”   言战看向云中天,云中天又谆谆而谈,“既然是刚刚顺风顺水起来,就别这么急着上岸,再多玩一会儿。……结婚的事情,可以再往后延一延。”   “再延我可就是老姑娘了,嗯,这样好了,婚礼前我再告诉云总。”言战拿起茶碗,“各位喝茶吧,这茶,特香呢。”   多少人在此刻松了口气,言战从他们到底喝了多少茶就能看出来,她又拿起一块茶糕,咬了半口。   席间又说了不少交易所的黑幕,几个上市公司的亏损,政府内部官员的调动等等……有些言战听得仔细认真,剔除糟粕,倒是能听出一两句真话,有些言战选择不听,免得影响自己的一些决策。   云中天和言战,一个在长桌这头,一个在长桌那头,两个人交流不多,都是在大家议论时插|上几句话而已,通常言战和云中天是不可能发表过多意见的,因为谁都知道,这两个人的意见就是真相。对错也罢,两个人都只是听着罢了,有人偏爱观察这二人的神色,早些年倒是能从言战的神色中窥得一二,现在是越发看不出半点内幕。   “我听说陈非在法国天天上头条?”言战正在拨瓜子吃,听见云中天把话题绕到陈非身上,就赶紧拍拍手,把浅绿色的瓜子壳拨弄到一旁,说:“你们可千万别问我他在干什么,他很不喜欢我干涉他的事业。”   “不是吧,言总,有你在,他想拍什么片子都行的!”   “快别说他了,咱们聊聊其他人,真是的,都拿我寻开心!”   “你吃什么瓜子呢?”云中天重新点了一根雪茄,但是这根雪茄,他抽得极慢,淡淡烟雾在他眼角的细纹旁徘徊,反倒叫   言战觉得,他的脸越发模糊,像是变年轻了,就像是五年前,她为了双城,向他下跪的那个云中天。   “我可不知道,味道很清甜。吃么?”言战刚想让男侍者端一小碟过去,云中天就笑着开口道:“给我拨两个吧。”   餐桌两边的人都安静了两秒,又迅速恢复聊天的架势。   言战看向那一小碟绿油油而饱满的瓜子,刚准备开口婉拒,云中天就走了过来,说:“这伯爵的侍者还真是绅士风度啊,怜香惜玉的紧,瞧瞧,小战这里全都是我们这些男人没吃过的零食,我那边的零食可没你的好看。”   “云总,你也说了,您和在座的,都是男人。”言战拨开一个瓜子,正准备了送到嘴里,云中天就捏住她的手腕,他一靠近,言战就闻到了雪茄和烈酒混合的味道,戾气丰沛。   “不是说了么,给我拨两个。你的手巧,铜墙铁壁也能穿墙而过,这皇帝住的地方,你也来去自如,就算是龙印,我看,你要是想要,也真如探囊取物。”   “云总,我的手没有可欣姐姐巧,小孩衣裳我就怎么努力也做不出来的。现在,也没有皇帝,龙印是文物,该呆在博物馆里,言战向来尊重中国传统文化。言战才疏学浅,探囊取物这个词,似乎是有些豪气,但似乎,又有些贬义,我是小辈,本本分分的一个生意人而已。”   “呵呵。”云中天终究放开了她的手腕,又说:“最近可欣爱看古装剧,连我说话也古里古气的。”   言战吃了瓜子仁,点头道:“云总好兴致啊。”   云中天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打算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嘭”得一声,华丽的牡丹门被推开,刚才还在笑着聊天的诸位都彻底安静下来。   言战并未转身看是谁,仍旧剥瓜子吃,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也许是在座某一位的相好小姐,也许是在座某一位膝下承欢的儿女。   “……”云中天把搭在言战肩膀上的手缓缓收了回去,他看向来人,颇为意外的问:“管家刚才说,你刚下飞机,这才十分钟,你就到了伯爵?你是飞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的最后一天。   对于所有默默无语的潜水者,虽然有些人已经伏法了,上岸冒泡撒花,但是我告诉乃们,我会继续恨你们的!如果我连绵不绝的恨意这么容易就泯灭的话,就不足以证明,半步猜在写这个文的每一天,是多么的need you!多么的想每天都见到YOU!   ——按照剧情,两更了。来人啊,搬几个地雷来给我撑撑场面! ☆、言言   鼻息不稳。一路推开了所有挡在面前的侍者,险些在拥挤的走廊上造成小混乱,到达包房之前是一个大踉跄,原本打算是好好的推开门,最后竟变成了“嘭”得一声“撞”开门!   定定的看向坐在餐桌前的言战,她穿着一件半镂空的白蕾丝长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细细盘出来的发髻煞是庄重,白皙的颈微微前倾,她正坐在那里吃着什么。   ——“啸尘,我在问你话呢。”云中天看了一眼依旧若无其事的吃瓜子的言战,沉声说出了来人的名字,言战剥瓜子的手立刻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哑口无言的在座诸位。   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站在门口的云啸尘和坐在桌前的言战间来回徘徊,言战霎时间面沉如水,她擦了擦手,缓缓的回过头去。   ——“啸尘,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聊聊天吧?”云中天又开口道。   但是云啸尘不为所动,双眸深深的盯着言战的脸,半响,才开口道:“……言言,近来可好?你瘦了很多。”   “你也瘦了很多。一路奔波劳碌,这么急着到伯爵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云总说。言战这就告辞了。”英俊的男侍者立刻把她的包和披肩拿了过来,言战披上披肩,视线并未在云啸尘身上多做停留,她要走,旁人也跟着离开,纷纷和云中天打招呼离开。   云啸尘站在门口,言战缓缓走过来,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之际,云啸尘抓住了言战的手,低声说:“言言,我有五年都没见过你了。我是来见你的。”   “是啊,五年都没见了。你依然高大英俊,斯文有礼,活脱脱一个英国皇宫里的贵族王子。”言战看着他的脸,缓缓的推开他的手,“夜深了,我得回言宅。”   云啸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言战从他身边走过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他眸底的愤怒,那股像要撕碎所有东西的狠戾,让所有打算离席的人都是一惊。   “啸尘。你知道她的脾气,就别添乱了,都五年了。你又何必……”话刚落音,云啸尘就大步的追了过去!云中天头疼皱皱眉,拿起手机,打给家里的管家,说:“二少爷已经回来了,晚点回家,叫大少奶奶给他收拾一下房间。嗯。”   一步跨进了电梯里,言战回过头,云啸尘竟然追了出来?这走廊两边都摆放着开得异常娇艳的红白两色牡丹,言战盯着那些牡丹看,花好月圆,就是这人有些煞风景。   “言言!”云啸尘转眼就到了眼前,言战按了一下电梯,让电梯门保持打开的状态,云啸尘立刻   走进来,他没有剃胡子,双眼忧郁,“言言。”   “你有什么话,要,这么急着和我说?”言战靠在电梯边,笑着看向云啸尘。   “我们太久没见,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那怎么会呢。”言战礼貌的后退了一步,谁晓得云啸尘立刻倾身向前,低下头,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那你为什么不多看我两眼呢?”   “多看两眼又怎么样,你已经是别人的老公。”言战拂开他的手,“你的儿子和女儿都还好吧?”   “你说这种话做什么,我娶那个女人,也是万不得已!”   “就是因为,我知道是万不得已,才说这些话的。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和我计较什么。”   “言言,我已经离婚了。言言,我已经离婚了。”   言战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双眼热切的盯着自己的云啸尘,她有些尴尬的说:“真抱歉,我还不知道呢。不过,我们俩还真是正反面呐,我快要结婚了,刚订婚。”   “言言。我这么急着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嫁给陈非,他不适合你。”   “云啸尘,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虽然你有过来人的经历,但是可能对我无效。”言战侧过身,又点了一根细雪茄,侧头抽了一口,说:“五年没见,你倒是还和从前一样。”   “我当然和从前一样。我对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过,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处在煎熬之中,我经常看你的新闻,你来国外出差,很多次,我都想去看看你,但是我……”   “我都懂。不过,离婚终究不是好事,家庭还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小孩子,单亲家庭的话会很可怜。你还是想清楚,能挽回的就尽量挽回。”   “你还在怪我?”云啸尘按下原本已经停下的电梯,刚才缓缓下沉的电梯又开始缓缓上升,“你还在因为双城的事情,怪我?可你要知道,她杀死的那个孩子,是我三叔的老来子,他就那么一个儿子。”   “是么?我听说,你三叔他老当益壮,两年前又娶了个小老婆,现在又生了一对龙凤胎。”   “但当时,他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说句老实话,小双城当时只有死路一条。……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你向我大哥下跪时,我心里有多痛。”   “就因为心痛,所以……”言战笑着走过去,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娴熟的给他重新系好,“所以就在我大哥过世之后,立刻结婚,立刻出国?嗯?”   提到言忱,云啸尘脸色一变,忽然就开口道:“言言!你大哥在你面前说得那些话,都是假话。你不要相信   他。”   “……他的忌日刚过,你又要来离间我们兄妹间的关系?以前你这么做,最起码对云氏还有点好处,现在就大可不必了,他已经过世了。”言战看向云啸尘,“我向云总下跪的事情,除了云总,我,就只有你知道。当时在场的也就我们三人,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告诉了我大哥?”   “言言……在你和言忱相认之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说到底,最先认识你的人,是我云啸尘。那时你还没有现在这么权倾天下,你想想,那时我待你如何?言忱的死,我很难过,至于你说下跪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不知道?……你会不知道?”言战轻轻的拍拍他的脸,他忧郁的双眼定格在言战脸上,叹息了一声。   “言言,我知道你重情义。言忱也确实把他的所有都给了你,但是言言,你和他是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和你,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长久以来,你都把言忱放在我和你之间,这样对我公平么?”   “那么,我也奉劝你。你和云总,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和你,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长久以来,难道,你不是把云总放在我和你之间,你从来,也没有公平的对待过我,不是么?”   云啸尘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对大哥云中天言听计从,长兄如父的观念早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无奈的摇摇头,“我早就知道你订婚了,这趟回国之前,我已经正式和她离婚。我希望,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上,慎重的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陈非不是个好人选。”   “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和我结婚,相信我,五年前我们就应该结婚了。”“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一翻上下之后,电梯终是停在了大厅。   言战没有再说话,她又大步走出了电梯,云啸尘连忙跟上去,亲自给她打开车门,又有些魂不守舍的问:“言言,明天我们能一起吃个饭吗?原谅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但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你,我真的太想你了。”   坐在驾驶席上的言战抿了一下唇,弯起嘴角,“明天不行,这阵子我要飞纽约。……再见。”   “那我等你回来,你忙归忙,记得要注意身体啊。”   “好。你也一样。”踩下油门,言战的车转了个弯,直接驶入攒动的车流中。   云啸尘站在原地,凝望着早已远去的车影,又是一阵出神。   “啸尘,不是我说你,这刚下飞机你就过来了,招人话柄的。”云中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就回来   了?不是说很忙?小佑和灵灵两个调皮的小家伙,在家保姆能看住吗?”   “我再也等不了了。天天看法国的新闻都是陈非,那个娘娘腔的文艺片导演!只要一想到他真的会和言言结婚,我就想把自己的肠子吐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快三十了,只许你娶老婆,不准她嫁人吗?我倒是希望她早点结婚,言氏现在太气盛,她早点结婚也算是去了我心头的一桩心事。”   “要么就是嫁给我,要么,我宁愿她永远单身。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照顾她。”   “啸尘,我以为你结婚五年了,多多少少也能忘掉言战,儿子女儿都有了,你心里还想着她?……”云中天皱皱眉,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坐进车里,又把云啸尘拉进车里。   “哥,我已经离婚了。我受够了和除了言战以外的其他女人睡在一起!”   “啪”狠狠一巴掌扔在了云啸尘脸上,云中天也立刻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他颤抖的指向自己的弟弟,“啸尘,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早就警告过你,别碰这个女人!你碰不起!你根本不知道,当初我在言忱那里,保了你多少次!?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猜迷、5566,乃们滴地雷呢?拿来,不速速拿来,孤就喷乃们两只一脸血!   ——谢谢昨日抛给俺地雷撑门面的几位落落大方、慷慨无敌、英气勃勃、灿若繁星、勇敢坚强的佳丽们,轰炸我吧,轰炸我吧~(本来想写个儿童节小剧场神马的,现在看来是木空了,照常更文吧,六一快乐,baby们。)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破晓未至。   餐桌上的宵夜已经凉透了,顾双城端起一个碟子,闻了闻,用舌头舔了一下,确实是已经凉了,热了三四遍,还是凉了。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将那些写满英文的A4纸一张一张的整理好,又工整的夹在文件夹里,“啪”得一下合上。   捏了捏鼻梁,顾双城站起来,关掉了客厅的吊灯。   她又看了一眼那些原本是给言战准备的宵夜,她说晚上有应酬,顾双城也以为她应酬完了会回家,因为言战无论应酬有多晚,都会回家的,这是她的惯例。但是昨晚她并没有回家,顾双城一直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一夜未归。   掐着文件夹,扶着楼梯,顾双城又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口,花园里的佣人已经开始扫地,“锁啦锁啦~”的扫地声传到她耳朵里,她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间,在走廊上碰到了梦游一般的言式微。   “啊!你这个杀人犯!你干什么?一大早不睡觉,想吓死人啊?”言式微骂完这句就赤着脚,披头散发的跑回了自己房间,怀里还抱着一只“嗯嗯”的雪白色贵宾犬,顾双城疲惫的扬起嘴角,不置一词。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淋了个澡,穿上一件大号的长衬衫,刚准备穿上内裤,就听到了低沉的车声,在相对万籁俱静的破晓,那车声听得尤为真切。顾双城跑到窗边,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眯起眼睛,看向停在铁门外的那辆车。   言战从车上下来,和男佣打了个招呼,笑着吩咐几句,就向宅内走来。   “……”顾双城立刻转过身,拧开门下楼去了。   刚到客厅的言战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意外的睁大眼睛,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起这么早?”她四下看了看,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天还没亮,怎么不睡了?”   “天还没亮,你怎么回家了?”   “……”言战又后退了一步,“我有东西落在车里了,我去拿一下,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早晨凉,不要赤脚走在地板上,听姑姑的话。”言战转过身,顾双城皱皱眉,她从楼梯上走下来,到小客厅里把原先那一盘盘夜宵都倒进垃圾桶,又走到客厅旁边的茶水间里,在高处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藕粉。   言战并没有去地下停车场,她只是向前走了几步,绕过假山又返回客厅。   ——顾双城已经不在了,言战松了一口气,刚才这孩子光|裸着笔直的长腿,就这么光着脚丫子站在自己面前,言战好些年没见到顾双城这般模样的站在自己面前了,心跳忽然就不可思议的加快。她叹了一口   气,又心不在焉的走向茶水间。   打开茶水间里的小灯,言战打了个哈欠,踮起脚尖,去拿高处柜子里的一罐藕粉。   揉揉眼睛,言战又打了个哈欠,正当她打开罐子时,再次走进茶水间顾双城从身后半抱住她,一碗刚冲好的藕粉就突现在言战的眼下。   回过头,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也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顺手从一旁的餐具里抽出一个玉勺,放进透明的,又泛着一点粉色的粘|稠而又清爽的藕粉里。   “我以为你睡觉去了。”   “我想你去车库回来后,应该会肚子饿,冲藕粉最快的。……你什么东西落在车上了?”   “是……是一个……你知道的……就是……”言战搅|动着藕粉,她就这么站在顾双城双臂之间圈定的怀抱里,言辞摇摆而闪烁。   “钱包是吧。趁热吃吧?”顾双城捏了两下肩膀,言战立刻不适的侧过头,停止了搅|动,“我不饿,你吃吧。这罐藕粉很好吃的。”   “我知道,小时候你经常喂我吃的,老牌子了。”顾双城就在言战的耳边这么说着,见言战想推开自己的手臂,她立刻一把将言战抱了起来,“嗯?”   “……”言战剧烈的喘了一口气,顾双城将她抱坐在铺着几何形状长桌布的吧台上,又硬是将她转了过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望着彼此,倒是顾双城先开口的——   “小时候你喂我吃,现在我喂你吃。……来,张嘴。”顾双城舀起热腾腾的藕粉,抵在言战的唇上,嗅了嗅,“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言战犹豫的张开嘴巴,让顾双城把玉勺塞进自己口中,短暂的一喂,又抽|了出来。她咽下甜丝丝的藕粉,说:“我去看了一下格蕾丝,昨晚应酬完以后,小贾打电话告诉我,格蕾丝的母亲病倒了,我去看看她们母女俩。”   “看了一晚上?”顾双城又舀起一勺,喂进言战的嘴里。   “格蕾丝昨晚好像有醒过来的迹象,我和医生在她的病房里呆了一晚上,是个小护士说,看到她手指动过的。”   “那她醒过来了吗?”顾双城问。   言战失望的摇摇头,“没有醒过来,可能是那个小护士看错了。”   “别抵着我。”顾双城轻轻的分开了言战并拢的双腿,身子也立刻挤进了她的双腿之间,言战脸颊一红,她穿得仍旧是昨晚的白蕾丝长裙,刚才她双腿一直并得死紧,恰巧就抵住了顾双城腰腹以下的位置。   “再吃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战总觉得顾双城浑身都在蒸腾着炙热的气息,她向后退了退,谁   知顾双城拽起了她的裙摆,直接把裙子半掀开,那手指若有似无的从她的小腿上划过去。   “你的鼻尖上都是汗,这裙子有点长,你热了?”顾双城问。   言战连忙摇头,再也不敢看顾双城的脸,她又说:“我不吃了,让我下来。“   “不吃完不准下来。……张嘴。”顾双城笑着说。   “别闹了,我……”言战刚想抬起头,顾双城就低头,两个人的鼻尖就快贴在一起,“你干什么?”   顾双城立刻后退,搅动了两下藕粉,尝了一口,说:“嗯,还是那个味道。”   “你要是喜欢,你吃完吧。让我下来。”   “我都说了,不吃完,不准下来。”顾双城低头,看向被自己掀开裙子后又露出来的小腿,还有那悬空的高跟鞋,还有此刻堆积在她两腿之间的裙摆褶皱,那层层峦峦的裙摆像是一层隐秘的最后防线,顾双城轻轻的蹭了一下那拢在一起的裙摆,“张嘴啊?”   “……”言战张开嘴巴,只想快点吃完藕粉,吞咽的很快,没两下就弄得嘴角都是粘|液般的藕粉,顾双城伸手过去,替她拂去。   刚开始,言战并没有注意到顾双城在蹭自己的裙摆,渐渐地,她感觉到顾双城像个孩子一般,前前后后的轻轻撞着她的裙摆。她的小脸,忽而有点近,忽而又有点远。   ——【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   ——【求你了,叫我的名字。】   ——【……双……双城……】   ——【双城!双城!】   言战的脸轰得一下彻底红了,她不自然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那晚在1314号包房,她好像就是说过这些,好似,还哭泣着喊了很多声双城的名字,在那个陌生人频频的近逼下,很快就溃不成军。   再次抬起头,言战已经收起了眸底的惊涛骇浪,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而那碗藕粉也已经见底。   “姑姑,你怎么了?”顾双城抱住了言战的腰,在她的后腰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见言战不做声,又再次低喃着问:“姑姑,你怎么了呢……”   !!言式微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刚才是看到了什么!尽管距离太远,从上往下这么俯视,是什么也听不见,但是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一前一后的动着腰,而言战脸红心跳的模样,根本就是在做那种事情?言战竟然带“野男人”回来了!还竟然在茶水间的吧台上就野兽般的做出那种事?   茶水间的玻璃窗正对着二楼的楼梯扶手,言式微又看向吧台里,“忽然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不就像是苟|合之后……她刚睡醒,只觉得一阵阵发懵,她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向了言赋的房间。   言齐回国之后,拜祭完言忱,就搬去他自己的别墅住,正好也能和木云歌共度夫妻俩的二人世界。他和言战提过两次,原本和老陈一起住在凝彩路别院的言赋,也重新回到言宅,以免外界猜测纷纷,弄得言氏上下人心不稳。   “咚咚咚”言式微不敢敲得太大声,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那么活|色|生香的场面,她……   “姐,做什么?一大早的。”言赋伸了个懒腰,开口问。   言式微兴奋的说不出话来,一向治家严谨的言战,竟然也会干出这种事?她握住言赋的手,说:“快跟我过来,姑在茶水间和男人厮|混呢!”   “你说什么?”言赋被言式微拉着,大步的向前跑去。   “姑和那个男人刚做完,一定衣衫不整的!”   “……”言赋甩开言式微的手,大步的跑下楼,大力推开茶水间的门!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起得这么早?”言战仍旧坐在吧台上,而言赋进来后,只看到言战和顾双城靠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顾双城皱皱眉,又看向一脸看好戏似的从言赋身后走出来的言式微,她难以置信的结巴道:“怎么是你?……不是……不是你……是……”她摸摸后脑勺,上下瞅了一眼顾双城,“这件长衬衫……我还没见你穿过。”   顾双城又皱皱眉,她松开了言战,又小心的将她从吧台上抱下来。   即便是当着言赋和言式微的面,顾双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故意让言战的身体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三秒,还故意让她的下|半身,缓缓的从她身上滑下去,高跟鞋安然落地后,她后背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   言战的脸没有刚才那么红了,她立刻推开顾双城,低头道:“你们是醒了,姑姑,我可得去睡了。”   言赋看着言战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在茶水间里洗碗的顾双城,最后看了一眼满眼惊讶的言式微,只重重的说了三个字,“神经病!”,继而大步的走开。   “哎?我怎么就神经病了……那我刚起床嘛,而且真的很像是……”言式微不甘心的看向顾双城,又骂咧咧的说:“杀人犯,你一大早不睡觉,乱跑什么?穿什么长衬衫,跟个男人一样的!”   顾双城打了个哈欠,仍旧回味着刚才言战在她的拥抱下,不自觉的颤抖和迟疑的低眸瞬间,最起码,她的身体帮她记住了那一晚吧?水流从指间穿过,顾双城笑着摇摇头,把碗放好,又大大的伸了个   懒腰。   “你竟然不穿内裤?!顾双城,我真的对你无语了!难道你一大早就穿着这么一件长衬衫跑来跑去?你懂不懂什么叫羞耻心?”言式微立刻捂住眼睛,“我真怕我长针眼!”   “……嗯?”顾双城低下头,又是忍不住一阵轻笑,幸亏这衬衫够长,而且基本不透明!原来自己竟然忘了穿内裤就直接下楼了,她抱歉的说:“都是女人,多看几眼不会长针眼的。”   “恶心!”言式微转过身,“真是的,一大早见到你,我就倒霉。”   “看开点吧。”顾双城安慰道。   “你!”言式微气呼呼的飞奔上楼,“噔噔”“噔噔”“噔噔”。   ——站在花洒下的言战,在温水下转了一圈,她拍拍自己的脸,命令道:“言战,不要再想了,多可笑,是吧?”   温水被调成热水,最后,还是被言战调成冷水,淋了一澡,言战吹干自己的长发,穿上长长的睡衣,正准备钻进被窝里,门又被人敲了两下。   “……我要睡觉了。有事吗?”打开门,言战看向仍旧穿着那个长衬衫的顾双城,问道。   “姑姑,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刚才已经和我耍小孩子脾气了,现在还要继续么?别闹了。”言战要关门,顾双城却执意抓住门把,“马上我就要去瑞典。也许等我回来,你就和陈非结婚了,我也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你了。”   “不可能的。我不会这么快结婚。”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的双眼怔怔的看着她,“姑姑,你已经订婚了。你见过哪一个人订婚后,拖个三年五载才结婚的?”   言战眨了眨眼睛,她一松手,顾双城就走进了她的卧室,自从上次言赋的事情过后,言战的卧室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不过,顾双城怎么看,都觉得这卧室像是变成了它最初该有的模样。   顾双城关上门,又握住言战的双手,“怎么这么凉?”   “没有啊。”言战抽回手,顾双城立刻坐在了她床上,掀开被子,自己先躺了进去,“姑姑,我们睡吧?我也是一夜没合眼。”   言战坐到床边,摸了一下顾双城的头发,“什么时候养长发吧?姑姑不喜欢你短头发。”   “好。”顾双城蹭了一下她的手心,“睡吧?”   “……嗯,我去拉上窗帘。”言战走到窗边,紧紧的攥住窗帘,心早就跳到嗓子眼,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这一切来的,让言战从里到外的战战兢兢,她依然记得顾双城把红酒洒在自己身上时的轻蔑,更依然记得小时候顾双   城缠着要和自己一块睡觉的小模样……然而,她们一直不都是这样么?   ——有时候闹别扭,有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言战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缓慢的拉上窗帘之后,她回过头看去,顾双城早已闭上双眼,凑近了一瞧,呼吸深缓,好像早就睡熟了。她又轻轻摸了一下她不太明显的黑眼圈,掀开被子,保持一段距离之后,言战咬紧下唇,转过身,背对着顾双城,侧卧而眠。   半小时过后,言战终于睡着了,而顾双城则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言战,小声喊了一声,“姑姑?”   言战没有回答她,顾双城轻吁一口气,轻缓的移动自己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言战,黎明在室外静悄悄的来临。而室内,在半响之后,只听见把言战完全搂在怀里的顾双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告诉你们,其实昨天我也想两更,但是木空,最近我眼花,尽量是一天只对着电脑一两个小时就必须滚蛋。   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又来了、较劲、言言、黎明这四章我为什么一开始就决定两更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知道一些读者可能看过这些章节之后会再次对言战在商场上的应酬话较真,所以我说根据情节两更,加快进程,云中天和云啸尘在这时候出场为宜。我在竭尽全力的照顾到一些读者,希望你们能理解。云氏兄弟出场的原因很明显,还不是为了双城的事情咩,要不然,我还真不愿意见到这二位。我也和这些读者一样,希望看到双城天天主场,yes ,I want!毫无疑问。   至于说到言战暧昧,嗯,都是应酬话,说话必须得稳妥小心、人畜无害,挑出刺来就麻烦了亲娘们嘞。言战早就在啤酒事件说过,她要杀了云中天,叫他等着……   之前我也说过了,不要总看云雾,拨开云雾一览明月吧,两个人的对手戏少,这怪我,但是剧情如此,每天涌入我脑海中的画面如此,我也奈何不了。   当我第一次看到有读者说我悬疑、玄幻之时,我真的笑了。come on,以我的智商好像写不出来悬疑剧。可能是我写得角度,半遮半掩的,引起你们的猜测吧。   哦,5566,我确实受到你的地雷鸟,谢谢各位佳丽的地雷哈,我特高兴的,俺特喜欢好多读者都在这里的那种感觉。   往往呢,当读者觉得我这文很欠抽的时候,我呢,第一反应当然是积极的思考,自我批判,第二反应呢,就是,这读者一天看几个小说呢,有没有可能忘了之前的情节和我的啰嗦而导致自我纠结呢?怎么说呢,我希望读者能抓住重要的部分,而不用理会陪衬部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表述误导了读者,都海量一下吧。羞囧啊。 ☆、非急勿扰   入眼的全都是风格迥异的内衣,原地转了一圈,顾双城取下一个镶着铆钉的胸|罩,微微挑眉,看了两眼又放下,要是一般的顾客,店内的女营业员一定会热情的走过去给她介绍一二,可是今天来店里的【Miss & Lady】的两位贵客,上头已经严格交代下来——非急勿扰。   “咚——”顾双城敲了VIP更衣室的门,“姑姑,我能进来吗?”   “……什么……”言战正在试穿一款桃红色的Bra,她对着宽大的穿衣镜,左瞧瞧,右看看,调整着Bra的位置,应该是大姨妈要来了,胸|有些涨疼。   “我说,我能不能进来?”顾双城看向不远处聚集在T字裤旁叽叽喳喳的少女们,她已经被人围观了差不多十六分钟,偏偏这些少女有意无意的拿手机拍她,或者干脆走过来和她搭话,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两位还是班长王紫嫣的闺蜜,顾双城曾经见过两次。   高考结束了,平时悬梁刺股的莘莘学子们终于涌上街头,爱怎么玩怎么玩了。   “当然不能!”言战在门那头开口道,“你也别闲着,自己挑几件内衣,姑姑埋单。”   “……”顾双城看向那些又开始跃跃欲试的少女们,随便拿了几条内裤、Bra和背心,又去敲言战的门,“姑姑,我也进来试一下。”   “不行,让……让店员给你重新找个更衣室。”   “有什么的,反正你这间更衣室最大,应该容得下我们两个人。”   “……”言战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她转过身,上下瞧了瞧,白皙干净,除了肚子上有点小肉肉之外,应该还能看。不过……她的脸颊又忽而红透了,顿了顿,她还是觉得,执意不准让顾双城进来,只会让这孩子觉得更奇怪吧?“……好吧。”   “呵~”言战站在门后,微微打开门,顾双城利落的侧身,走了进去。   “你……还有很多没换?”顾双城指了一下言战身后的那一排Bra,问。   言战回过头,顾双城的视线就立刻在言战的胸|口绕了一圈,言战数了一下,“大概六十三个,这家店是Miss林的,我买二十个送十个。”   移开视线,顾双城走过去,看了一下那些Bra的标价,又不禁挑眉,“手感都很好,物超所值。”   “其中……这十个,是新款。你喜欢吗?”   “太大了。”顾双城抿起嘴唇,揉捏了一下罩|杯,言战又开口道:“你可以多按摩按摩,会有效果哦。”   “呵呵。”顾双城上下打量了一下言战,趴在挂Bra的铁架上,眨眼道:“姑姑,你每晚会自己按摩自己吗?所以它们才长这么大?”   “哼嗯!”言战解下自己身上的桃红色Bra,扔在了顾双城的脸上,“你嫉妒我!”   “是是,我是羡慕。”顾双城一把攥紧言战扔过来的Bra,又恭敬而认命的把Bra夹好,她轻轻嗅了一下,这Bra已经沾染了言战身上的味道。   “你换你的,我换我的。”言战命令道。   顾双城点头,也走到了镜子面前,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所有衣物,言战看她光溜溜的站在镜子前发呆,又命令道:“赶快试啊!愣着干什么?”   “……我的真小。”顾双城仿佛是在镜子前参禅,而刚才又顿悟,她双手放在胸前,捏了两下,“很小,真的很小。”   “你……你干什么?”言战连忙低头,不再看镜子,顾双城弯起嘴角,又潜心求教道:“姑姑,你说得按摩,是怎么按摩?教教我?”   “……回家再教你,这里是人家店里,影响不好。”   顾双城笑着歪过头,就这么赤条|条的,一步一步,缓慢的朝言战走过来,“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什么影响不好?姑姑,你小时候不都经常教我,怎么正确的穿内衣内裤,怎么正确的给自己挑内衣内裤吗?现在,教教我……”   一直低着头的言战压根就看不到顾双城脸上越来越甚的浓烈笑意,等到她抬头看向顾双城时,顾双城已经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其实,长这么大也不好,你这样挺好的,真的。”   “姑姑,你就教教我,怎么按摩?”顾双城低下头,只穿着Bra和内裤的言战,从上而下的俯瞰下去,顾双城立刻觉得脊梁骨一阵一阵的发颤,她的手指试探性的在她的Bra的花边上掠过去,赞美道:“像你这样挺好的,撑得满满的。”   言战立刻警惕性的护住胸口,双手捂住露出来的沟壑,说:“别闹了,再闹我……”   顾双城眨眨眼睛,轻轻抓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不要害羞,姑姑,我很聪明的,你教我一下,我就会了。”   “……”言战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喘息,她咬牙道:“很简单的……”   “那你按吧?”顾双城又盯着她红透了的耳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逛街买衣服,言战是绝对不可能和她共用一个更衣室的,但那时候买的是小破孩的衣服,不在一起试衣也是正常的,现在就……“姑姑,你按摩一下,示范一下,我就能学会。”   “就像这样,顺时针几下,逆时针几下。”顾双城能感受到言战的手心微微发烫,也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在不自觉的轻颤,她揉得很小心。   言战的双腿早就灌了铅,她的所有意识都集中在了手中的柔软上,它们像是很嫩很嫩的嫩豆腐,也像是绵软的奶酪,更像是她想一口吞掉的两块刚出炉的小甜点!她瞅了一眼顾双城渐渐挺立起来的尖|端,立刻松手并认真的开口道:“就是这样的,很   简单,你自己可以……没事的时候按一按……有点效果的。不过,女孩子还是天然的好,该怎么样,就这么样,没必要要求很大,真的。”   “就是这样?”顾双城皱皱眉头,“姑姑,你看我做得对不对?要轻轻的,不能太用力是么?”   “我……”言战看向顾双城,只见这孩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顺时针,几下。”顾双城又凑近了一点,大有我第一次按摩,不知道对不对,姑姑一定要专心认真的看哦……的架势,言战点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淡粉色的尖|端,“逆时针,几下。”顾双城看向言战微微亲启的红唇,眸底又是一阵轻笑,言战缓慢异常的点了一下头,咬住下唇,看在顾双城眼里,言战低眸的瞬间,根本就像是一只饿得无所适从的白狐狸。   “不知道力度对不对?”顾双城小声的问,言战还没有回过神,也不管她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头。   “就这样轻轻的就行了?”   言战点头。   “姑姑平时,也是这么按摩的?”   言战又急急的点头。   “不如,我帮姑姑按摩一下,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应该用这个力度?”顾双城小声的建议道。   言战又点头,不过又迅速抬起头,立刻摇头道:“不要!……嗯,不用了,是对的,你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每个人,每个人想要的力度,都不一样啊,你自己觉得好,觉得适合,就行了,是不是?……不是,其实按摩的效果是一部分,要多吃一些含有胶原蛋白的东西,食补也很重要,对,很重要。”   “姑姑,我试一下。就你刚才揉|捏我的那个力度,我最喜欢了,我刚才自己按摩,都觉得不舒服,我觉得我自己按摩的力度和方法都不太对。我也帮你按摩一下,你指正一下我?”顾双城真诚的建议道。   言战仍旧不买账,“随便什么力度,自己喜欢就行。别瞎折腾了,乖乖去试内衣,喜欢什么买什么。”   “姑姑!你都摸了我的|胸,为什么我不能摸你的?”顾双城睁大眼睛,不满的反问道,言战立刻踮起脚尖,捂住她的嘴巴,摇头道:“姑姑不是故意要摸你的,是你自己要……我没有……你做什么叫这么大声,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而这间VIP更衣室的门外,确实站满了一边买内衣一边八卦的少女们,有几个女孩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哎哟,真是急死人了,什么都听不到!顾双城和谁一起来的呀?”   “我们都来得晚,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我听别人说,顾双城是言战的侄女。”   “不是吧?言式微才是言战的侄女,她姓顾啊。我怎么听人说,只是一般亲戚关系啊?反正,好像是和言战认识来着。”   “各位小姐?请不要打扰到我们的VIP贵宾好么?今天我们店大酬宾,有优惠活动的?”女营业员笑着和这些“偷听”的女孩们说,见她们个个没有反应,就开口道:“这扇门隔音的,听不到里面。”   “喂,那个,顾双城今天是和谁一起来的?”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女营业员礼貌的回应道,同时又尴尬的摸摸鼻子,莫非这位顾小姐,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吗?那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好,省得待会儿微博上惊现各种言战的偷拍,闹出点什么新闻就不好了。   ++++++++半++++++++++++++++步+++++++++++++++++++作++++++++++++++品++++++++++   “……”言战依旧捂着顾双城的嘴巴,生怕一松手,全世界都知道她刚才摸了顾双城这件事,“姑姑不是故意的,是你说要按摩示范的。”   顾双城明了的点点头,言战犹豫的松开手,“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声……”   “可明明就是啊,你摸了我,为什么我不能摸你?”顾双城清澈细长的眸子里全都是求解,嘴角不服输的弯起,言战见状,就说:“就一次。下次不准了。……你是很好奇吗?”   “嗯!”顾双城点头,言战转过身,“随便摸一下就行了,小时候你好奇心一上来,也会摸的。都成年了,怎么还这样?”   “……”顾双城解开了言战的Bra,从后面悄悄的探出双手,沉甸甸的完全被纳入掌中的感觉,让她满意的 “嗯”了一声,言战只低着头,又说:“摸到了,松手!”   “不行,我还要学按摩呢。别动,你必须告诉我,力度到底怎么样才最合适?”   “双城……”言战低下头,看着顾双城的两只手,覆盖在自己的两瓣柔软上,总觉得别扭的想去打地洞,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生怕顾双城察觉她半点不正常的情绪,她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起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如常,大不了就是小时候扮家家酒,玩一玩,也无伤大雅。   “你有时间,去美容院做一下手的护理。霍启森教你射击,你瞧瞧,手都磨出枪茧了。回头我说说他,女孩子还是不学那玩意儿好。”   “不喜欢?”顾双城感受了很久,只觉得这两瓣酥软,快融化到她心里,她轻轻的揉了半圈,双手像章鱼一样,吸附在言战的乳|侧。   “是不喜欢,不过,有点粗糙而已,下次姑姑带你去做个手部护理,保养一两次,就行了。”言战自顾自的说着,又开始说哪家美容院的手足护理做得最好,顾双城低下头,唇贴在她的耳上,“这样,喜欢吗?”   微微加重力道,顾双城开始顺时针揉|捏起言战紧   绷的|胸,一圈又一圈,言战喘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力度你已经掌握到诀窍了,松手……嗯。……有点疼。”   “那我小点力,这样呢?”顾双城一直觉得自己的手很大,但是现在不那么觉得了,她反而觉得这对饱胀的“椰子”,自己根本无法完全掌握。“姑姑……你的又大了?”   “我……我……”言战已经被涨涨落落的快|感弄得小鹿乱撞,大姨妈快造访了,本来就比平时敏感,也更加……“我那个要来了,所以才会大了,你平时也是这样啊。你,你慢点。”   “好,我慢慢来。”顾双城确实放慢了速度,但是手指开始故作无疑的搔|弄她的红樱,“姑姑,我的力度对不对?”顾双城看向她紧紧并在一起的双腿,小声问。   见言战没有回答,便说:“那我按摩一下旁边。”   她的手刚准备撤离,言战就张口道:“不要,就像现在这样。”   “……哦。好啊。”顾双城双手开始由缓到急的揉|捏起来,她贴在言战身上,只觉得她浑身发热,顾双城微微抱起言战,“姑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坐下来好不好?”   “嗯……”言战此刻双腿发软,只得称是。   顾双城轻轻坐在椅子上,仍旧从后面抱着言战,“姑姑……还要按摩么?”嘴上在询问,手早就爬上了起伏不定的胸口,言战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又闪现了一下小餐馆里那冰冷的红酒,她又喘了几口气,说:“不要了。……说是要和你逛街,我早晨起来的太早。现在,有点头晕。”   “那你,就坐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嗯?”言战看向镜子里的只穿着内裤的自己,连忙从顾双城身上下来,说:“你……也穿上衣服吧?”   顾双城摊手,“所以,我的按摩力度,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我都说了,你自己喜欢就好!”   “干嘛忽然对我这么大声?我就是问问而已。”顾双城站起来,言战又命令道:“要么穿上衣服,要么就去试内衣,别闹了!再闹我就生气了!”   “哦。”顾双城象征性的拿起两个背心套了一下,又试了几个内裤,言战逐一试完了所有的Bra和内裤,最后开口道:“我挑好了,你呢?”   “……我也挑好了。”顾双城立刻点头,“姑姑,你是不是生气了?”   言战转过身,“唰唰唰”把看中的所有内衣都放进一个环保袋里,“我没有。”   “真的没有?”顾双城无奈的努努嘴,“刚才真的是头晕?”   “是啊,被你烦死了。”言战穿好衣服,“走,我们出去。”   “姑姑,对不起。”顾双城拦在门口,“不要生我的气。”   “我说了,我没有!”   “……姑姑。”顾双城摸摸她的脸颊,言战立刻开   口道:“走开,我要去结账。”   “姑姑。”顾双城抱住言战,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拽住她的衣角,“姑姑,不要生我的气。”   “……以后不准这样。”言战狠狠的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像什么话!”   “嗯。”顾双城接过言战手里的袋子,又把自己的内衣也塞进去,“结账。”她叹了口气,拉着言战的手,走在前头,言战忽然就觉得她的背影比平时看上去成熟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言战就这么被顾双城拉着,走到了收银台,她拿出自己的卡,刷了两下。一路上,那些少女们自动让开,且个个都跟眼珠子掉地上又被顾双城踩了很多下一样。   “我埋单。”言战开口道。   “你这辈子都在给别人埋单,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给你埋单,买两件内衣又怎么样了,你瞧不上我的卡,还是瞧不上我的人?”   “姑姑是长辈,本来今天,就是想给你买点你喜欢的衣服的?”言战看向顾双城,纳闷的说。   “我是晚辈,孝敬一下你,行不行?我也想,买点你喜欢的衣服,给你。”   “越发没大没小,在姑姑面前充财神爷来了。”言战轻嗔着,笑道。   “我看你是给别人埋单埋上瘾了,以后可得戒掉。”顾双城从收银员那里接过两份赠送的小礼物,说:“谢谢。”   “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言战也笑着点头,顾双城依旧拉着她的手,两人又从少女们面前走过去。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过,两人都走远了,少女们这才回过神,又可劲儿的叽叽喳喳起来。   “原来她真的和言战认识的,是亲戚吗?还一起逛街!”   “我的天啊,我觉得她们好般配,我为什么没有拍照!”   “还有,顾双城好像比言战有钱。……太奇怪了,你们看见没有,顾双城在笑!”   “言战也在笑啊……”   出了【Miss & Lady】之后,浓烈的日光照在两人脸上,上了车,言战问:“在出国之前,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今天休假,可以陪你一整天。”   “你说真的,一整天?我以为,你上午陪我,下午又要工作?”   “不会。”   “嗯……没什么,去游乐园好了。”顾双城坐在驾驶席上,“扣好安全带,我们去游乐园。”   ++++++++半++++++++++++++++步+++++++++++++++++++作++++++++++++++品++++++++++   “你是说,他们去了酸橙游乐园?”言赋坐在言氏的办公室里,拿着手机,确认的问道。   “是的,少爷,负责跟踪的人说,言总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十一,叫他们跟   得用心点儿,我不想她发现我在派人跟着她?懂么。”言赋叹了一口气,“顾双城呢?”   “两个人心情都不错,只是单纯的逛街、买衣服和玩耍。”   “酸橙游乐园?……好了,我先挂了。”言赋刚挂断手机,言式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姐,什么事?”   “大发现!言赋,我告诉你,真的有大发现!你不是不喜欢陈非吗?我告诉你,这个姑父真的有问题,哈哈,真是太可笑了,陈非果然是娱乐圈的人,太会演戏了!劣质产品,我呸!”   对于言式微的一惊一乍,言赋早就习惯了,他心平气和的说:“我真的不想听到,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事情。”   “这件事情,你听了一定高兴!喂,别忙了,难得有开心的事情,我要当面告诉你!”   “我很忙,我没空,姐,我真的……”   “不听你会后悔的,我有证据的,我告诉你!只要你有这个证据,你就能换姑父了,想换谁换谁?换谁也轮不到他陈非!”   “好吧。……四点钟,酸橙游乐园见。”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我会想问,如果你们也有一个像言战这样或许看上去很别扭的爱人,你们会纵容她,还是改变她?……我想顾双城选择了前者。因为她好像对所有人都不别扭,偏偏就是对你别扭极了。这种人可真讨厌呐……嘎嘎。   ——如果你们在撒花的时候,不知道评论什么,就说说你们今天早餐吃了什么吧?你们今天开心吗?看到了什么可乐的事情?或者只是简单的问候,半步猜,晚安,半步猜,我爱你之类的……羞囧。   PS:舔仔,以及之前说让我建个QQ群的读者们,我QQ等级不高,建不了群,本人就算上网也不挂Q,对闲聊也无感,所以,新浪微博吧,搜一下半步猜,去年真的有读者呼唤我回来更姑姑的。 ☆、姐姐妹妹   左边的左边,提早下班的几个女白领拿着IPAD当镜子用,照来照去,好像今晚受邀参加了不得的Party;   右边的右边,等公交的小情侣不停的争吵,言辞激烈,眉眼交锋,横在两人之间的一只小狗熊被拽来拽起,想来个熊撕网破吗?   前面的前面,一群嬉笑的中学生从科学馆里秩序井然的下台阶,老师走在一旁,一脸忧心忡忡的盯着学生们不安分的笑脸,一边高喊着,过马路小心点!看路看路!   后面的后面,顾双城踩下油门,那长龙般的车流已经被甩得很远很远——不是周末的日子,去游乐园玩耍的人屈指可数。   中间的中间,行驶在她们前面的一辆橘黄色计程车里,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就坐在车后座,老太太把头靠在老伯伯的肩上。   “我们上一次来游乐园,是什么时候?”顾双城问。   “六年前的六月一号。是老酸橙游乐园,在西区。”言战低头翻着杂志,张口回答道。   “那,你一直没有和别人一起来游乐园吗?比如言赋和言式微?”   “没有。我很忙。”言张回答。   “……”顾双城弯起嘴角,拐了个弯,两个人终于互看对方一眼,“终于到了”   “我们在北区划划船就行了,来南区真是路途遥远。”   “姑姑,如果我知道南区和北区隔了两条路的话,我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越大越不机灵了!”   “姑姑!”顾双城停好车,走到言战那头,给她开了门,“下车,快点。”   “说你不机灵,你不高兴?好,顾双城最机灵了。”言战啧啧嘴,瞪了她一眼,顾双城立刻露出一抹僵持的笑容,言战摸摸她的头,“乖了,姑姑给你买棉花糖吃,走。”   她拉着顾双城的手,买票进入,两人进去刚观赏了两只上蹦下跳的猴子,游乐园的管理员就走过来,说:“园长交代了,言总过来,全程免费,这是里面所有景区的门票,请您笑纳。”   “谢谢。”言战笑了笑,那人又看了言战两眼,说:“我能不能拍张照,放在我们游乐园的网站上?”   “很抱歉,不可以。我现在是私人时间,谢谢。”那人立刻抱歉的点头,转身离开了,言战冲顾双城扬一扬手里的票,顾双城点头,说:“和姑姑来游乐园最大的好处就是,每一次都是免费。”   “知道酸橙游乐园是谁开的吗?”   “云氏。”顾双城收起那些票,并将它们整齐的放进言战的包里,拿着言战的包,她正准备转身向前走,言战就拉住她的手,“云中天现在要把他的事业重心转回国内,以前我们见面都是在国外的一些会议上。”   “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   到你。最近我经常见到他,也经常会想到你。”   “你们目前仍然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没必要因为我把关系弄僵。”   “呵呵,你明白我在说什么。”言战微微踮起脚尖,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双目笃定的看着顾双城,“我当然不会因为你而和他弄僵,我会因为你,好好和他搞好关系。”   “所以……我们现在要玩什么?”   “南区一半以上都是动物园,我们只需要用眼睛看。反正我们刚才都玩遍了所有……”   “我记得谁刚才在玩所谓的极限项目时吓得啊啊大叫!”顾双城摸摸言战的脸,疑惑的问道。   “那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你知道的,害怕、恐惧,当然要尖叫。”   “我会永远记住你尖叫的样子。”顾双城低声说。   “什么?”   “没什么,我们去看河马。”顾双城拉着言战的手,沿着石子路向里面走去。   “渴了吗?”顾双城从包里拿出半瓶矿泉水,自己先喝了一口,又问言战。   “渴了。”   “嗯?”半瓶矿泉水只剩下两口了,顾双城把瓶口抵在言战的唇上,“喝吧,喝完再买饮料。”   微微张开嘴,矿泉水瓶倾斜,刚来被顾双城喝过的矿泉水,又滚入了言战的口中,两人已经走进了清风阵阵的竹林,影影绰绰的阳光照在言战喝水的脸上,顾双城伸手过去,拂开她额间的发,默默的,分了神。   光斑,就这么在言战白皙微红的脸上晃过,她鼻尖的细汗也变得星星点点,夺目异常。   ++++++++半++++++++++++++++步+++++++++++++++++++作++++++++++++++品++++++++++   粉红豹跑车停在了南区门口,言式微手里抓着跑车钥匙,从车上下来,拿起手机,从车上下来就直奔一辆黑布隆冬的土掉渣跑车旁,敲了两下车窗玻璃,“言赋,说实在的,这辆车是你父亲开得,太老了,你要是有时间,随便挑一款新的,姐给你付账!”   “……哎?”言式微看向车内的言赋,他安静的抽着烟,似乎是在看向园内的什么人。   “你看谁啊?”言式微四处看了看,又坐到车里,“言赋,姐对你够意思吧,早知道你不喜欢陈非,姐对你是最上心的。”   言赋抽了一口烟,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言式微,她立刻摸摸鼻子,“当然啦,除了姑以外,就属我对于最上心。”   “手上拿得是什么?”言赋问。   “!”言式微后退了一下,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别这么和姐说话?慎得慌?那么严肃干什么?……你是不知道,你这样子,很像你父亲。”   吐出了一口烟,言赋又问:“什么大发现?”   “   首先,听说陈非这事儿的时候,我以为是那些八婆在开玩笑!我一直没在意,没想到……你看吧?看完了你别笑死!哎哟,太可笑了,就他这样,我还真不知道姑为什么挑上他了?”   言赋碾灭烟头,拿起一份厚厚的德文病历,通览之后,他忍不住轻笑,“也就是说,在认识姑之前,他就已经阳|痿了?”   “我告诉你。这事儿,我作为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和姑开口,但是你就不同了,是吧?将来,你还是我们言家最大的。你一定得找个恰当的机会,告诉姑。他自从在片场被炸伤之后,一直在接受治疗,我猜啊,他一定在姑面前伪装的很好,不过,你看看!”言式微捂着嘴巴,实在笑得够呛,“他那地方都被炸成这样了,不完整了,你觉得姑以后会有幸福生活吗?嫁过去干么,守活寡?”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言式微又笑得不行,说:“他以前有个初恋女友,现在移民了,据说吧,她曾经说过,陈非在床上根本不行的,中看不中用。”   “就他这样,想行也很难。”言赋吁了一口气,把那份病例扔在一旁,言式微捂住肚子,“我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陈非,才找出蛛丝马迹的。你说,个子可以,素质也高,他也有钱,有名,现在人家陈导演在法国可是不得了,可是呢,哈哈……我猜啊,他爸妈都不知道他们这个宝贝儿子变成这样了,可怜见的,还在订婚的时候想给我们言家下马威,装什么装呀!哼嗯,我就等着看他们陈家怎么断子绝孙!”   “我是不喜欢陈非,你怎么这么不喜欢陈非的爸妈?”言赋也忍不住笑了,总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较真太无厘头。   “你和姑天天就知道工作,哪像我耳听八方!那两个老家伙逢人就说我姑怎么怎么对陈非好,给予他各方面支持,又说陈非对我姑怎么怎么好,把陈非夸得跟一朵喇叭花似的,合着我姑是牛粪?找冤大头也不是这么找的!”言式微拍拍手,啧啧道:“我都给他们陈家想好台词了,要是以后我姑真嫁过去,三五年不生个孙子,肯定又说我姑有问题~到时候闹离婚,再让我姑把她的财产分一半给陈非,靠,算盘打得挺精的呀。”   “言赋,你听姐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姑现在特需要我们点醒她。这明显就是个火坑。”   “你想得可真远?”无论陈非是不是阳|痿,言赋都没想过让这个男人真的和言战走到神父面前说我愿意,他皱皱眉,又笑着低喃道:“怪不得她还是个处|女……”   “啊?”   “姐,你说,姑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言式微翻了个白眼,“去你的,姑肯定不知道,知道了她就不会这么干了。还   订婚,这礼钱,我听陈管家说,一半都进了陈家的腰包。回头我和我妈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把这个钱再捞回来!便宜了陈家,我可不干。”   “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之外,姐,禁止告诉其他人。我只想让他们和平分手,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不能说,你是我亲弟弟,我拿出来和你笑一笑,这传出去,人家怎么说我姑呀,找来找去找一个ED男,这么没眼光,不笑掉别人大牙了?”言式微总算是不笑了,她又拉着言赋的胳膊说:“哎?云啸尘是不是回来了?”   “提那个老软脚虾干什么?”言赋嗤笑着问。   “说句实在的。云啸尘虽然老了一点,但是,他是真的爱姑。”   “……姐,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其实我就是想说,姑既然决定嫁人了,不如嫁一个真爱她的人,云啸尘不错的。”   “你觉得我和言战生出来的小孩,会不会很可爱?”   “咳咳!咳咳!咳咳!”言式微瞪大眼睛,自己被自己给呛到了。她连连后退,靠在车窗上,说:“你别这么说话,慎得慌,你这么说话,语气和你父亲真的很像……”   “回答我的问题,姐。”言赋收敛语气,问。   “其实吧……我也知道一点,你对她的心思。”言式微支支吾吾的低下头,“不过,我觉得,你玩玩就算了,不能动真格的。”   “不,我想对她动真格的。”言赋轻笑,言式微立刻苦了一张脸,她万分悲悯的说:“你别去动她,真惹火了,小心言战彻底把你给废了。”   “……”言赋忽的捂住脸,向后仰靠在驾驶席上,低声说:“要废,也是当着我的面废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周只见两次面,她急着把担子撂给我,巴不得下一秒就离开我。自从我父亲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带我来过游乐园……现在,倒是带别人来了,还有说有笑?”   “……要不,姐带你进去玩?我买票?”言式微眨眨眼睛,建议道。   “……”   “其实大伯,去世之前,经常和我说,叫我这个做姐姐的,好好照顾你。”   言赋看向言式微,“真的?”   “当然了。那个杀人犯算什么东西,我们俩才是亲姐弟。你别不高兴了,她就要去滚出国了,以后,天天,姑还不是和你在一起,对吧?”言式微笑了笑,一直以来她都遵照言忱和母亲的叮嘱,和言赋保持良好的关系,只要言战一嫁人,那言赋就是个大靠山了。   为了顾双城的事情,言式微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和言战是撕破脸了,现在也只能在言赋身上探探未来,言式微叹了一口气,“喂,去不去啊?我也好久没来游乐园了?”   “嗯。进去,我想看看,她们在里面玩什么,那么高兴?”   两人也下车,走进了游乐园。   ++++++++半++++++++++++++++步+++++++++++++++++++作++++++++++++++品++++++++++   坐在办公室云中天用夹子从笼中抓出一只半大的老鼠,扔到了蜥蜴面前。   他的秘书陈勉走进来,汇报道:“言总是和顾小姐一起去酸橙游乐园的,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程免费了。”   云中天出神的盯着那只散漫的大蜥蜴,小老鼠在它面前爬来爬去,它就这么盯着那只小老鼠。   见云中天并未答话,陈勉就准备开门出去,“等等,顾双城那孩子,是不是要出国了?”   “是的,要去瑞典进修。”   “哟,言战还真舍得让她去?”   “五年前,和五年后,言总对顾小姐一直都很关爱。”   “关爱就不会让她进白山了,言战那种女人,哪里还有什么关爱。……还有什么消息?”   “嗯。言赋也去了游乐园,是和言式微一起的。两人好像是约好了?”   “啧啧,木云歌的这个女儿啊,是个挑事儿的能手。既然来了,就全程免费。”   “言赋这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听说,我回国前,他是触怒了言战,被赶去别院住了段时间?”   “确有此事。我们得到的消息,只是言赋在公事上疏忽大意了,气得言战半夜把他赶出去。”   “不像。再去查查。”云中天皱皱眉。   “是。”   “叫手底下的人都警醒点,多盯着点言赋。”   “其实我们已经派了很多人在监视言赋,但是……”陈勉凑近了一点,“言赋每次都能甩开我们,他有自己的保护网。”   云中天哈哈一笑,抚掌道:“行啊,他父亲那么绝,我早就料想,这小子不简单。”   陈勉看向那只趴在白沙上的蜥蜴,只是一刹,那只老鼠已经被蜥蜴给吞下去一半。   “要不是言战护着,言赋早就和他父亲一起长眠地下了,这小子能长大成人,他真该管言战叫一声妈。”云中天洗了洗手,满意的看向那只已经把老鼠完全吞下去的蜥蜴。   “云总,你可真会开玩笑。言赋现在,恐怕是得担心,他父亲的江山,被言战和言齐给瓜分掉。”陈勉给云中天擦擦手,云中天又是一阵轻笑,“言战是个美人,美人呐,就没必要攥着江山不放,她已经在一步步放权了。倒是陈非,你打电话过去,他到底怎么说的?”   “陈导说,一切安好。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栽培。”   “他这是有了异心啊?明明叫他结婚,他给我来个订婚,真喜欢言战了?”云中天坐在办公桌前,陈勉立刻为他点了一根雪茄,云中天轻咳着吸了一口。   “看样子,是动了心。   ”   “呵呵,他还真以为自己配?!”“啪”得一声,云中天摔掉了自己钟爱的青瓷茶缸,吓得陈勉连连后退,“云总,您消消气。您消消气。”   “你明明白白的告诉陈非,去礼堂结婚的是他,新郎官是他,但是这新娘子到底是谁的,叫他心里最好弄明白。快点结婚才是正经。”云中天抽了一口雪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啸尘那边,你也多打理,让他早点复婚。两个孩子没了父亲,归根结底,是不行的。”   “还有那个顾双城,也找人盯着她。我总觉得,这孩子能成气候。”   “是,是,云总。”陈勉连忙跪下来拾起那些青瓷碎片,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勉一回头,看到的是穿着绿色旗袍的云家大夫人——罗可欣。   “中天,这是说什么呢?杯子都摔了?”罗可欣笑着问。   “你来做什么?”云中天正在气头上,眼神阴冷,看得罗可欣一阵惊慌,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顺路来看看,给你送点吃的。”   云中天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可欣的这身旗袍,问:“小战给你挑的?”   “是啊。这旗袍是妹妹送给我的。妹妹对我很好的,人也很温和。”   “过来。”云中天又坐下来,把罗可欣抱在怀中,留恋般的抚摸着她的这身旗袍,“你们姐姐妹妹的称呼,感情倒真像是很好。”   “是啊,中天,我不明白你们商场上的事情,但是平时生活中,我真的觉得妹妹是个好女孩。……明天我生日,我还打算让她来我家呢,上次她生日,你还不让我去言宅,那这次,不知道,你允不允?”   “她当然是个好女人。去年她生日是草草办的,当晚就要飞东京,你去了做什么?既然是你生日,请谁,你做主好了。对了,你的生日礼物,我叫陈勉准备好了。”   陈勉捡完碎片,连忙点头,说:“是,大夫人的礼物,一早准备好了呢,云总提前两个多月就吩咐下来了。”幸亏答应的快,陈勉这下得好好想想该准备什么礼物了,千万不能和前几年的重复。   “中天,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呢?原来,你还是爱我的。”罗可欣吻了一下云中天的唇,云中天笑着说:“只要你能和小战好好相处,你就是千般万般错,我也能当做没看见。”   “中天……你这是,什么意思?”罗可欣一惊,总觉得丈夫是话里有话。   “是不是云氏又和言氏起了冲突,你要讨好她?”   “以后你就明白了。”   ++++++++半++++++++++++++++步+++++++++++++++++++作++++++++++++++品++++++++++   “喂!”言赋捂住言式微的嘴巴   ,硬是将她拖到了一颗葱郁的矮树后,言式微无奈的皱眉,等他松手之后,问:“你干什么?反正她们也是进来玩,我们也是进来玩。一起玩,不行么?”   “她不想看到我。”言赋指着言战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真是无聊,我们这样就是偷窥?真无聊。”言式微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我累了,去那边坐一坐,你爱看你看,天天都见面,有什么好看的?”   言式微连忙坐在长椅上,又在手臂上涂了一点防晒霜,她看向仍旧在人群中张望着言战和顾双城的言赋,叹了一口气,“大伯,你快托梦给你儿子吧!”   东拜拜,西拜拜,“真不懂,言战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可吸引人的?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喜欢她,哎~”   手机响了,言式微一瞧,“母亲大人来电。”   “喂,妈。您不是和几个姐妹在外面玩吗?”   “玩什么呀!唔嗯,呜嗯,女儿,我可只能靠你了。”   “又怎么了?”言式微又给脚背涂了一点防晒霜,问道。   “你爸爸在法国养了两个女人!呜嗯,我就说呀,为什么每次去法国,都出差这么久?那两个女人,又年轻,又漂亮,还是姐妹花。”木云歌哭着哭着,又停了下来,“女儿,你不会也嫌妈妈老了,人老珠黄……呜呜……”   “停!受不了,他就是这样啊?你哭什么,你哭什么嘛?有什么好哭的?……”言式微红了眼眶,哽咽的看着远处把言战抱在怀里的顾双城,她笑得很开心,其实顾双城长得最像言齐,身高、有时候的表情……“他就是这样啊,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哭什么?”   “女儿,你不要哭啊,我不哭了,我不哭了,反正我知道你爸爸的银行密码,他的钱我都管,一定不会便宜那两个小妖精的!”   “……妈……”言式微也擦擦眼泪,“不要难过,我已经在言家站稳脚了,反正大伯一直都很认可我,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顾双城。”   “好了好了。女儿最乖了。对了,言赋那边怎么样?我看言战,是真的要提早把他推上位置。”   “我跟他关系一直不错。”   “不行的。我们得拿到一点可以……女儿,你不要怪老妈太尖酸刻薄,我们母女两个要是拿不到一点,可以掣肘言赋和言战的东西,我真是害怕,你那个风流老爸哪一天又给你娶个后妈进门,我们怎么办!”   言式微颤的紧紧抿唇,她忽而咬住自己的手背——   “女儿,你不要觉得老妈很恶毒很小人,这是没办法。以前我年轻漂亮,你老爸爱我,现在……我进门这么久,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连儿子都没有。以后,我真的害怕。”   “妈。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很有钱,我会赚很多钱给你   。”   “……上次,我们去拜祭言忱,我听言赋的口气,总觉得言赋好像对言战……有那种意思。”   “妈。”言式微松口,手背已经开始渗血——   “女儿,如果言赋真的对言战有意思,那我们可以把言战送到他床上。这样,不就是最好的方法吗?”   “妈!”言式微擦干眼泪,“这个主意你最好不要打,很危险,你会被这个主意害死的。”   木云歌听言式微如此认真的语气,就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没有想这么做,开玩笑而已。”   “妈,言家的家产有我的一份,有我的,就有你的。”   “幸好,妈有你这个女儿。”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言式微挂断电话,她看向远处,落日昏沉,彩霞刺满大地,言赋朝她一步一步走来,恍然间,她好像又看到了言忱。   “姐,回家了?”   “你不偷看了?”   “她们去地下的水族馆了,里面很小,怕碰见姑,怕她不高兴。”   “小赋,有句话叫打草惊蛇,你只要好好做这个继承人,她迟早也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偶系真没想到乃们会猜陈非是gay。   ——加新浪微博请搜【半步猜】,上去一瞧,真的有读者大人加我呐~开心!   话说,我今天才发现简顾炸了我专栏两次,呜呜,我甚至从前不知道原来专栏也可以被炸来炸去,咩哈哈~   令:今日撒花时是不知说啥的小盆友,可以试着回答我的问题——你今天喝了几杯水?   我先回答——截止到现在,大约两杯以上。 ☆、裙下之城   睁开眼睛。   缓慢的眨了两下,顾双城侧过头,看向睡得酣熟的言战。   清晨已经悄悄的来临,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翘了个腿,左腿从言战的双腿间横|插过去,搭在她的右腿上。   “嗯~”言战想翻身,顾双城伸手过去,固定住她的上半身,轻轻的,轻轻的,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嗯……”言战安静下来,顾双城看着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双腿也慢慢张开。   “……为什么你睡觉的时候,总是如此安分?”顾双城的手指在言战的脸上轻轻的,轻轻的,逡巡着,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她的两只耳朵,她的下巴……“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我什么时候见到你……你总是那么美呢?”   顾双城只是用自己的两瓣唇无声的询问着,她又凑近了一点,用她英挺的鼻尖轻轻的,轻轻的蹭着言战的鼻子,温软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顾双城又捋起言战耳后的头发,放在唇边亲吻。   没一会儿就玩性大起,顾双城做了个丑陋凶恶的鬼脸,张开嘴巴,作出要咬断言战脖子的可怕模样,然而,言战未醒,仍旧是丹唇微启,呼吸绵长,顾双城低头,迅速的啄了一下她的脖子,又迅速躺到旁边、闭上眼睛。   一分钟后,顾双城睁开左眼,瞄了一眼仍旧熟睡的言战,她侧过头,鼓了一下嘴巴,看向一旁的闹钟,离言战平时的起床时间还有整整四十二分钟。   多么漫长的四十二分钟——顾双城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钻过言战的裙底了,以前自己年纪小,个子还没有现在这么高,钻进去呆着正好,现在个子这么高,想进去蹲两分钟都成问题。双手交握在一起,顾双城发现,自己这么淡然的想着想着,心就开始痒痒了。   “姑姑?……言战?”顾双城试探的喊了两声,言战睡得很熟。   这倒也是。某人昨天在水族馆里游览一翻之后,就提议去吃海鲜,顾双城就开车带她去海边的一家海鲜馆,正好陈果是这家的常客,两人吃了一桌的海鲜,只付了半桌的钱。本来吃完海鲜就要回家的,某人又心血来潮说要去海边走走,看完海,顾双城开车离开海滩,坐在副驾驶上明明已经很累的某人,又忽然提议说要爬山。   月落乌啼,白露还挂在草尖上,鬼气森森的山路上,顾双城是追在某人后面,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开始某人确实是在很正经的登山,她大步走在前面,好像要一步跨到山巅;中途某人变卦了,耍赖说走不动,坐在路边自言自语,顾双城这才发现某人喝醉了,老实说,当时顾双城就吓到了,言战喝醉了,她竟然是半小时之后才发现的?真是如此这般的荒唐!好吧,既然走不动的话,那就   回去吧?但某人九死不悔,就是要爬山。   【姑姑,其实我们已经在山顶了。】顾双城对某人醉酒的模样十分陌生,一边观察,一边哄骗,但未果。   【离山顶还早呢,你骗我!】言战捂住脸,一嘴的酒味。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某人招招手,让顾双城蹲在自己前面,硬是让她摆出一副大马的姿势,某人就这么骑了上去,拍拍她的屁股说【背我上山!走啊,快~驾驾~】   那几声“驾驾”言犹在耳,顾双城掏掏耳朵,等她背着某人到山顶的时候,某人已经睡着了。睡着了就算了,不瞎胡闹已经感天谢地,谁晓得她下山的时候,某人又说【顾双城,你赖皮!还没到山顶,你就背我下来!?】   顾双城哂笑,实在不知道如何和她沟通,索性在某人屁股上来了两下,小跑着背某人下山。   【顾双城,姑姑以后不跟你玩了,你不乖,你骗我!】   【……】   【顾双城,我要爬上去!我要去山顶!你是坏人!】   【……】   某人从下山到被塞进车里,一直句句珠玑,顾双城摔上车门,干脆将她抱在怀里,踩下油门,一路姿势别扭的开回家。   顾双城躺在言战身边,又看了一眼闹钟,还剩下三十二分钟。   她眯起眼睛,从床头爬到床尾,蹲在床尾,看着还剩下三十二分钟就会准时起床言战,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度过接下来的半小时又……两分钟。   轻轻的,轻轻的掀开纯白的毯子,顾双城缓缓的潜入言战的毯子里。   没错,你猜得没错,某人拿出了两个毯子,顾双城盖得是一个黑色的毯,言战自己盖得是一个纯白的毯。   为了保证钻来钻去的乐趣,顾双城还特地把言战盖得严严实实。   一头扎进去的感觉还不赖,不过,言战这件睡衣上没有那种熏香的浓烈香味,顾双城抓住她微微蜷曲的小腿,闻了闻,是她的龙舌兰香水味,还有沐浴露的味道,某人到家后是自己给自己洗澡的。手指捏住她的脚丫,顾双城又把言战的睡裙向下拽了拽,平整的一路下延,长长的睡裙盖住了她的脚背。   顾双城笑了笑,掀开她的裙摆——   这里像是热带雨林,让刚刚钻进来顾双城后背渗出了一丝丝细汗,她眨了眨眼睛,亲了一下言战的左腿,又亲了一下言战的右腿,她趴在她的两腿之间,眼前仿佛真是一片不得了的幻境。她白皙的双腿共同形成乳白色的大理石堤岸,中间是言战宝石绿的蕾丝睡衣,像是汩汩流动的海水,顾双城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入侵者,向前奋力一游,就从大海游入了一片狭窄的海道。她抚摸着言战的膝盖,轻轻的分|开她的双腿,又向前移了一些。   一个又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言   战的大腿内|侧,顾双城深深的呼吸了一次,她出神的盯着言战的内裤,幸好这个毯子很薄,半透明的,完全泄露了光线。   轻轻的对内裤吹了一口热气,顾双城感觉到言战的身体不自在的蠕动了一下,她“嗯”了一下,向后退了一些,顾双城抚摸着她的双腿,希望借此安抚她,可摸着摸着,她就特别想褪掉那个碍眼的内裤。   十分钟后,顾双城仍旧趴在她的双腿之间,她从小就觉得言战的裙底是个很神奇的世界,很好玩,好像什么都有,其实呢,什么都没有,每次她钻进来,她就觉得外面的世界被隔绝,这里是一个单独的,专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   预感到那个闹钟要响起来,顾双城在退出来之前,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正对着自己的内裤|底部。   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本来就有两只脚露在外面的顾双城,缓缓的退了出来,她一本正经的坐在床尾,双眼看着闹钟,在心里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叮叮叮!叮叮叮!”言战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睡眼迷蒙的抓住闹钟,看了一眼,“……”她又看向在床上正襟危坐的顾双城,问:“不多睡一会儿?”   顾双城摇摇头,“我昨晚睡得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我们吃完海鲜之后,就回来了吧?”   “?!……嗯,是,吃完海鲜,去海边看看海,然后我们就回来了。”顾双城伸手过去,把言战滑下去的肩带拽上去,“你不多睡一会儿吗?”   “我想多睡一会儿,但是我肚子好饿。”   “那就起床吧。”顾双城转过身,穿拖鞋,下床,一路小跑到洗手间,言战问:“你不多睡一会儿吗?”   “我也肚子饿。”顾双城给言战挤好牙膏,言战穿着拖鞋,缓缓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进洗手间时,顾双城已经刷得满嘴泡沫,她看向已经挤好的牙膏,笑着摸了摸顾双城的头。   顾双城一边认真的刷牙,一边又微微低下头,从上到下的看尽言战胸口的沟|壑,她刷牙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言战刷牙已经很斯文了,右手动作的幅度不大,但是她胸前那两个也刚刚醒过来的“白椰子”就跟伸懒腰一样,左晃动几下,右晃动几下……顾双城看了几十秒,缓慢的喝了一口水,正准备漱口,言战也低下头要吐出嘴中的泡沫,“嗝!咳!”也不知道顾双城看到了什么,她竟然双眼一瞪,把漱口水一滴不洒的就这么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言战擦擦嘴,拿起洗面奶,看向被呛得两颊通红的顾双城,问。   “嗯?”顾双城摇摇头,立刻漱口,掬水泼面,胡乱洗了两把,擦干,说:“姑姑,你,你慢慢洗,我回屋换衣服。”   “嗯。”言战低头,自顾自的洗脸。   顾双城站在洗手间门口,回过头,从头到脚的看了一眼言战的背影,她重重的嘘了一口气,连忙走出去。   出了言战的卧室,顾双城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点头重脚轻,腾云驾雾……她眨眨眼睛,还是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昨晚你们回来的很晚,去哪儿玩了?”   “……早安。”顾双城对站在自己门口的言赋笑了笑,“你起得真早。”   “你们去了哪儿?”言赋问。   “去了海边。一起吃晚饭。你也知道,我要去瑞典了。”顾双城抱臂,上下打量了一下言赋身上的这套深黑色西装,“在公司适应的怎么样?听姑姑说,你做得不错。”   “姑真的这么说?”   “对啊,你也知道,姑姑一向很在意你在公司的一言一行。”顾双城指了指自己房间的门,“我得进去了,换套衣服,一会儿吃早餐。”   言赋转过身,下了楼梯,顾双城立刻走回房间,换上一套昨个言战刚给她买的裙装,她的头发已经半长,顾双城对着镜子,给自己扎了一个俏皮的小辫子,她穿着裙子走下楼的时候,言式微嗤笑道:“哟,终于知道穿上女人的衣服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说得是。不过这世道,太阳就算是从西边出来,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顾双城坐在和言式微对面的餐桌上,言式微不予理睬,转而对言赋说:“早上老陈说,云家的老管家亲自送来的请柬,云家大夫人今儿生日,晚上八点的生日Party?”   “我知道了。”言赋在面包上抹了点紫色的果酱,抬眼,就瞧见言战穿着蓝色POLO衫和蓝色短裤走下来,顾双城开口问:“姑姑,你今天不上班吗?”   “当然要上班。不过,上午约了季市长和霍总打高尔夫。”言战坐下来,喝了一口牛奶,言式微立刻说:“姑,云家大夫人的生日Party,你去吗?瞧,这是请柬。”   言战翻开请柬,看了几眼,“当然得去,晚上你们都要去,式微,打电话给你爸妈,云家那头,到底是不能失了礼数。我们,可是,世交。这上面写着阖府统请呢。”   顾双城看见言战的手指在请柬上轻划两下,眉间蹙着一抹难掩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呐,其实这章本不存在的,但是昨个,还有之前有读者说要多看姑侄互动,所以我就……所以说呢,(啰嗦)想看什么,乃要告诉我,乃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乃要看什么?乃告诉我,即便我今天不能满足你,也许情节之中可以put进去嘛。大家出来看书,我出来写书,是这样的,要多多沟通嘛,表太烦躁和急迫。   PS:今日撒花时,不知评论啥的小盆友,可以通过回答问题的方式——入夏以来,你吃过西瓜么?   我先回答,还没有吃过。 ☆、最好的时光   从远处看过去,云家这座建在人工湖边的【倾心小筑】袅娜得如同荷塘里簇在一起的三朵娇荷,回廊,流水,翘起的檐角悬挂着古意浓郁的灯笼,那灯笼随着从湖心吹过来的微风,摇曳轻动。这喧闹又微热的夜晚,在月色的掩映下,无形中添上几笔诗情画意。   云家大夫人的生日Party,来得人可真多。   一眼望过去,都是平日里只能在重大场合上见到的达官显贵,言战挽着言赋的胳膊,一个不差的打着招呼,临到霍启森的时候,言战笑着说:“小赋,霍总你是认识的,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霍总。”言赋弯起嘴角,和霍启森握握手,霍启森看向一身标准黑色晚礼服的言战,“你今晚真美。”   “我已经听了五十二遍,不过,还是得说谢谢。”言战微微仰头,抿了一口红酒,“今天的红酒很好喝,醇厚。”   “双城呢?”霍启森问。   “那边呢。”言战指了一下顾双城的位置,霍启森点头,向顾双城走去。   “姑,你要是累了,我们就稍微休息一下。天啊,今晚的人太多了。”言赋松了两下领结,言战介绍的那些人之中,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他都是第一次见到,而适才所聊的话题,无非就是言氏最近在报纸上的一些新闻、言忱或者……言赋看了一眼挽着自己的言战,凑在她耳边说:“姑,你今晚真美。”   “真的?”言战笑了笑,又抿了一口红酒,她看向坐在湖边长椅上的两个在退休后鲜少在社交场合路面的老人,小声说:“小赋,你看那边两位。”   “嗯?”言赋立刻恭敬的低下头,顺着她望得地方看过去,言战问道:“现任的总警司是谁?”   “罗石磊。”   “左边那位那就是罗警司的父亲,罗正邦,上一任总警司,你爸爸生前和他关系一直很好,也因为你爸爸的缘故,现在我和罗石磊的关系也很好。右边那位,是罗警司的二叔,罗明,以前是缉毒警,他认识很多大毒|枭。”   “哦。”这两个人,言赋更是首次见到,平时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也从未见两人露面。   “小赋,告诉姑,今天生日的主角是谁?”言战又笑着问。   “云家的大夫人罗……罗可欣?她也姓罗。”言赋从前倒是没在意,云家大夫人他见过几次面,是个很普通的贵妇而已。   “给你两个选项,罗正邦和罗明,谁是她父亲?”   “不可能啊。罗家算是警察世家,将门虎子,没听说有女儿。”言赋仔细的比对着罗正邦、罗明和罗可欣的长相,见   言赋十分苦恼的模样,言战正准备开口解疑——   “罗可欣是罗明的私生女,从小在泰国长大,她母亲是中泰混血儿,所以她的五官很有特点。罗明有两个儿子,现在都在当警察,但真要说起来,罗明还是最疼这个女儿。她嫁给云中天的时候,嫁妆相当丰厚。”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的顾双城先一步开口解释道,她看向仍旧不太相信的言赋,“云中天娶罗可欣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是罗明最疼爱的私生女,否则,照她那样单纯天真的个性,很难成为云家大夫人。”   “……”言战弯起嘴角,抬手给顾双城整理了一下她裙子的吊带,开口道:“这样穿才好看。”穿着高跟鞋的顾双城已经有一米八二,言战不得不踮起脚尖来给她整理衣裙,顾双城低头,笑着看她认真整理那些褶皱的样子。   “谢谢。”顾双城和言战碰了杯,言赋又说:“根本没人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私生女就是见不得光。”顾双城评价道。   “双城刚才说得,就是我想和你说得。不过……”   “不过,你只是想告诉他,云中天和罗正邦、罗明兄弟俩关系是亲上加亲,不得不防。”   对于第二次抢话的顾双城,言战只是柔柔一笑,“你这孩子真是……”   “你怎么知道的?”言赋看向顾双城,他仔细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罗可欣的来历,只知道她是小门小户家的普通女人。   “云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多,不就越好吗?”顾双城摇了一下高脚杯中的红酒,也和言赋碰了杯,“但愿你现在知道,还为时不晚。”   “好吧,我再考考你们,那个女人是谁?”言战错开视线,看向一个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旧式的旗袍,有两个女孩推着她,所到之处,人人都和她打招呼,“小赋,给你点提示,前年我过生日,本来很想邀请她老人家,可惜她生病了。”   顾双城笑着看向思考中的言赋,“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就先说了。”   “我想想。”言赋记得言战略微提过一次,他看向那个一脸皱纹,笑容十分谦和的老太太,“我……”   “姑姑,我先说?”顾双城的视线在那个女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开口道:“姑姑,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可以猜吗?”   言赋笑了笑,“你要是可以猜,我也可以猜。”   “你先猜,还是我先猜?”   乐队一曲终了,今晚请过来的也是知名的老乐队,为了表示尊重,不少人都鼓掌了,言战也象征性的鼓了两下掌,同时,笑着建议两个似乎   准备在识人方面互较高下的孩子,说:“剪刀石头布吧?”   顾双城和言赋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言战,都多大了,还剪刀石头布?言战点头道:“剪刀石头布是个好方法,小赋,以前我和你父亲在决策的时候意见相左的话,就用剪刀石头布来一决高下,很有效,输了也没话说。”   “通常都是你赢,还是他赢?”顾双城皱皱眉,咽了一大口香槟。   “当然是我赢。”言战高兴的耸了一下肩,“快,剪刀石头布,然后猜一下,她是谁?”   言赋又问:“爸爸在让你,对不对?”   “没有。是他自己笨,每次都输。”言战肯定的说,言赋也皱了皱眉,咽下一大口红酒,对顾双城说:“来吧?”   “剪刀、石头、布?”   ——顾双城赢了,言赋输了。   “她……应该是云中天和云啸尘的生母,因为她出身寒微,所以在云家一直深居简出。”   “……”言战心里咯噔了一下,罗可欣的身份尚可考察,但关于这个生母,她万分肯定,知道这事儿的人不超过五个。她看向顾双城,“你真是让我惊喜。”   “我猜对了?”顾双城笑了笑,“难得,我也能给你惊喜?”   言战看向言赋,点头道:“双城说得,也是我想和你说得。你仔细看看,其实云啸尘长得很像他妈妈,云中天长得就比较像云老爷子。”   “云老爷子中风这么久,今晚应该不会过来……唔?”言战踮起脚尖,连忙捂住顾双城的嘴巴,“不要在这里妄论云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他很健康,懂吗?”   天晓得云老爷子一个半腿都已经跨进棺材了,在国外寻医无门的云中天,只好把老父亲转回国内,找一些老中医寻偏方。顾双城知道言战是什么意思,就点头,笑着说:“他很健康,嗯。”   “明白就好。”言战松开手,云啸尘端着见底的白兰地走过来,他笑着对言战说:“言言,人太多,想和你说两句话都难。……”云啸尘一眼就认出了言赋,作为言家继承人、言忱的独子、言战一手教出来的孩子,言赋所受到的关注,一直以来,都不逊于言战,在国外也经常能看到关于言赋的报道。   “这位是……”云啸尘完全没认出言战身旁高挑的女孩儿是谁,但隐隐觉得熟悉……   “云先生,你好,我是顾双城。”顾双城伸出手去,云啸尘一惊,迟迟没有和顾双城握手,顾双城只好笑着收回手,“很久不见了,您在国外过得好吗?”   “真是……没认出来呢。”云啸尘立刻抹开心头的芥蒂,“现在学习工作一切都   顺利吧?”   “当然,有我姑姑照顾我,一切都好。”顾双城又看向跟着云啸尘走过来的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她弯下腰,笑着摸摸那个小女孩的头,“你就是灵灵吧,很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   “他是你哥哥,小佑,对不对?……你们都很可爱。”顾双城也笑着摸了摸小佑的头,两个孩子都好奇的看向她,“你们好,我叫顾双城。”   顾双城伸出左手和右手,“灵灵,想握姐姐的左手,还是姐姐的右手?”   灵灵立刻握住她的左手,小佑也握住了她的右手,并自我介绍道:“我叫云佑尘,我妹妹叫云灵。请你叫我全名。”   “好,云佑尘你好。”顾双城握紧小佑的手,两人很正式握了握手,言战笑着说:“这就是小佑和灵灵啊?”   “你就是那个让我妈咪和爹地离婚的狐狸精啊?”灵灵站在顾双城身边,指着言战,小鼻子皱着老高。   “灵灵,别不懂事,叫言阿姨。”云啸尘走到宝贝女儿身边,连忙哄着抱起来,云佑尘则十分认真的打量着言战,但明显不喜欢言战,竟不愿靠近半分。   “云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刚才叫我姑姑,言言?”顾双城站在言战面前,隔开了两个孩子对言战的审视,言赋也在言战耳边说:“姑,我们去那边?”   “狐狸精,你不准走!”灵灵在云啸尘的怀里仍旧不安分,小身板拧动着。   这一声娇喝不大不小,但听见的所有人都一致当做没听见,倒是一直和人聊天的云中天,眉头微皱的看向这里,但看得不是言战,而是看向站在言战身前,呈保护姿态的顾双城。   “言言,我……”云啸尘刚想开口和顾双城身后的言战解释,顾双城就僵硬冷肃的开口道:“请你收回这个昵称。我觉得这并不恰当。”   “你……”   “很冒昧的恳请你,收回这个称呼,以免让你的两个孩子误解了您和我姑姑之间的关系,你们不过是朋友而已,不是吗?”   “爸爸?真的只是朋友关系?”灵灵听顾双城说得一脸认真,就信以为真的问。   “是……”云啸尘为了哄女儿,就犹豫的开口,点头称是。   “那就,不妨碍你们的亲子时间了。”顾双城转过身,灵灵又指着言战,问:“那个谁,她是你什么人?你刚才说……她是你……”灵灵小脸皱在一起,从小到大,她和自己的哥哥总是会听到妈妈在他俩的耳边说那些关于言战的“丑事”。   顾双城回过头,看向云灵,又是一笑,勾勾手指,   “耳朵凑过来,姐姐告诉你。”   灵灵高兴的挣开云啸尘的怀抱,跑到顾双城跟前。   “我在你耳边轻轻的说。”顾双城蹲下来,捏了一下灵灵的耳朵,唇瓣动了六下。   言战已经再次挽着言赋,在名流中穿梭。她侧过头,只见顾双城认真在灵灵的耳朵说着什么,她也正奇怪呢,两个小孩第一次见到她就敌意万分,倒是和顾双城第一次见面就打成一片?   灵灵听完顾双城的话,睁大眼睛,小脸皱成十八弯,反问道:“你骗我吧,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顾双城又摸摸她的小脸,握住她的小手,“你保证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准告诉第三个人。”   “切,我根本不信。你们大人最爱骗人了!”灵灵冲她吐了吐舌头,拉着小佑就跑远了。   顾双城淡笑着站起来,对云啸尘说:“云先生的这对双生子,非常有默契呢,不过性格好像正相反,一个静,一个动。”   “是啊。灵灵比小佑晚出来二十秒,她非说是医生算错了,一定要当姐姐。……不过,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云啸尘问。   顾双城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悠然的盯着云啸尘,笑着说:“我告诉灵灵,言战是我太太,结果她不信。云先生,你信吗?”   “哈哈!”云啸尘大笑一声,“怪不得她小脸臭成那样!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灵灵性格就是这样,讨厌别人戏弄她和骗她。”   “呵呵。”顾双城和云啸尘碰了一下杯,转过身,一道凌厉的视线正好落在她脸上——顾双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远处正观察着自己的云中天,她从冰块里抽出一瓶红酒,打开软木塞之后,瓶口贴着杯沿,红酒缓缓流入瓶中,她端起那杯自己斟得红酒,冲云中天点了点头,两个的视线碰了一下,顾双城仍旧笑得悠然,又礼貌性的扬了扬高脚杯,隔着那么多人,云中天只好喝了一口,顾双城也喝了一口,她率先移开视线。   “失陪了。”顾双城又和云啸尘碰了一下杯,“刚才那个玩笑,云先生可以试试和其他人说说。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   “哈哈。”云啸尘点头,“这种玩笑只能戏弄戏弄小孩子而已。”   “中天,中天?”和姐妹淘们聊得兴起的罗可欣拽了拽云中天的胳膊,他立刻回神,说:“可欣,是时候切蛋糕了吧?人都来齐了。”   从言战左手挽着言赋,右手挽着顾双城走进来时,云中天就一直在注意顾双城,她在交际圈没几个认识的   人,也只有陆家那位见不得人的私生子陆子曰。言战光顾着帮言赋打点关系,倒是没放多少注意力在顾双城身上。   陆子曰?云中天又看向在小辈中算是八面玲珑的这位陆家次子。陆振霆对这个私生子的宠爱也是无以复加,不过陆子曰想上位,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呢。   “伯父,你好。”顾双城和陆子曰的父亲陆振霆握了握手,她今晚自在的很,言战没给她布置什么任务,在场的人她都认识,不过这些人都不认识她罢了。   “你好,你就是双城啊。第一次见面呢,回头我叫你伯母给你准备见面礼。”   “不用了,爸,我们是好兄弟,拜过把子的。”陆子曰搂过顾双城,豪气万千的说。   “骨头痒是不是?”顾双城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问句,陆子曰又说:“呐,你姑姑就在这儿,我不相信你会动手。”   “陆、子、曰……”顾双城在他腰上来了一拳,陆子曰咬牙道:“果果快把我榨干了,我年纪轻轻就在补|肾,你还这样?太不够意思了。”   “你说什么?”陆振霆没听清两个人在小声嘀咕什么,他把陆子曰拉过来,“过来,我介绍其他世伯给你认识。”   顾双城一阵轻笑,最近陈果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见到张欣宇肚子越来越大,也叫嚷着说自己想要个孩子,于是陆氏夫妇就开始了他们的造人计划,问题是还没正式结婚呢!   “我看你一个人挺无聊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顾双城立刻擒住那人的手腕,“手下留情,今儿不能动手。”   “你怎么才来?”顾双城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敢最后一个到场的,也只有本城现在已经坐稳了的黑道教父姜严方。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从你背后和你打招呼了,噢,我的手腕。”姜威转动着手腕,无奈的说。   “你早该学会了。”顾双城又意外的看向和姜严方一起进来的五个高大俊朗男孩,看来,今晚不只是言赋言式微的富N代之流,雨后春笋般的官N代之流,还有最后压轴赴宴的黑N代。个个都是来头不小,就这么远远看一眼,顾双城就能分门别类的划分出,哪个男孩该是哪个帮派的下一任继承人。   姜严方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宴会安静了两分钟,但那五个高大俊朗的男孩却让已经寂然两分钟的Party引起一阵骚动。   像言式微这样未出嫁的女孩子,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大有趋之若鹜之势。   “我喜欢眼睛很大的那个,不知道是谁,混血儿吧?好可爱。”<   br>  “古铜色皮肤才有味道好不好?你看他拿高脚杯的手,好帅。”   “我看那个戴眼镜才最好,很像我们大学老师。”   “……”   顾双城和姜威对看一眼,都情不自禁的一声闷笑,果然,这五个男孩在一般女孩子眼里,真的就是可以调戏的男孩而已,顾双城看着那个古铜色皮肤的男孩,开口问道:“我记得欧阳已经四年没回来过了,他父亲不是在美国做得很大?他们都是刚回国吗?”   “欧阳的老爸快挂了。你不知道?”姜威看向和云中天一一握手的五个人,“好了,我得过去了,待会儿全都介绍你认识。”   “你忙。”顾双城换了一杯威士忌,又看向全场唯一一个并没有任何反应的人——言战。她正在季市长的夫人相谈甚欢,言赋站在她旁边,一直满眼深思的盯着脸色不太好的欧阳凛。言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言赋才收敛神色,立刻若无其事起来。   上次言赋失手让一笔将近两千二百万的生意化为一滩血水,就是拜欧阳凛所赐,那大概也是言赋第一次在商场上吃亏。   云中天看到姜威就是一阵夸赞,姜严方对于这种官方“赞儿歌”好像已经免疫了,脸上未见有多高兴,等到连同姜威在内的六个小辈和云中天打过招呼之后,顾双城看到言战像是掐准时间一般,立即转过身,向云中天走过去,言赋紧随其后。   顾双城盯着言战镂空的裙摆,在众人间穿梭了一遍,抬头时,言战已经走到云中天和姜严方面前。   “姜先生很久不见了。我来想想,好像有两年多了。最近很忙?”言战笑着和姜严方行了贴面礼,姜严方立刻笑逐颜开,“言总,我也有两年多没见着你了,不过你依然很美丽。我最近不忙,言总最近倒是真的很忙啊。”   “你我都是劳碌命,当然是闲不下来。虽说……”言战也笑着冲余下六个小辈微微点头,“虽说小辈们都长成了,但是毕竟羽翼未满,没有长辈帮衬,恐怕试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掉冰窟窿里了,呵呵。”   欧阳凛刚才还是一副毫无兴致的模样,言战刚走过来,他立刻就万分殷勤的上前,吻了一下言战的手背,“家父让我给言总带个好。”   “你父亲身体还不错吧?”言战万分关切的问。   “现在每天打太极,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欧阳凛意外的说,他父亲病重一事,知道的人很少,他又看向言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言先生本人呢?”   “欧阳先生,你好。”言赋伸过手去,两人短   暂的握了一下手,又各自冷笑着分开。   大家又寒暄起来,姜威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少言寡语的父亲,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云中天几乎没说什么,只听言战和姜严方,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叙话闲侃。   末了,言战笑着问云中天,“云总,这蛋糕什么时候切?人可都来齐了。”   “是啊,中天,哎哟,一下来了这么多小帅哥,我都看得眼晕了。瞧瞧我这记性,我叫人把蛋糕推上来,妹妹,你过来,我要和你一起切。”今晚的寿星罗可欣把言战拉走了,云中天笑着对姜严方说:“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嫂子生日,我当然要来捧场。”姜严方转身一瞧,姜威已经带着五个定时炸弹走向了那些议论纷纷的女眷们。他笑着叹了口气,“儿子像我,爱交朋友。”   言式微跃跃欲试的拉着木云歌的胳膊,说:“妈,我们也到那边去嘛,我很想认识他们,怎么一个都没见过。其他人我都认识啊。”   “我也不认是他们,先问问你爸爸?”木云歌看向言齐,“老公,那几个男孩到底是哪家的?”   “式微,别过去。”言齐笑着摸摸言式微的头,“乖,没必要认识他们。”   听言齐这么说,言式微的好奇心又再次涌上来,言齐见状,干脆直接把言式微拉离原地。言式微只好记得干瞪眼,“爸,我就认识一下而已嘛,爸?”   ——姜威带着五个人从花丛中一路踏过,及至走到顾双城面前,他已经满头大汗,说:“我的天啊,这些女孩子怎么回事?这么热情。”   “……”顾双城看向五个人手上的威士忌,又看向自己杯中的威士忌,开口道:“你们好。”   她举起威士忌,晃了两下,其他五个人跟着一阵轻笑,顾双城也笑了,“我知道,我这身衣服是夸张了一点。”   “你们都认识她呀?”姜威见状,略显惊讶的反问道。   五个人同时点点头,顾双城又耸肩道:“不过,都不太熟。”   五个人又同时向顾双城嘘声,刚才被少女们称赞眼睛很大很可爱的混血儿杰森走过来,“我父亲说,上次南海岸那件事情,害你进了警局那种粪坑,他很抱歉。我四叔当时没为难你吧?他是我们家脾气最暴躁的那个人。”   “噢,不不。我和子曰在白山的时候就买过你四叔的‘糖果’,我们算是很熟了,那天晚上在南海岸,我就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处理卧底这种事情确实容易让人丧失理智,不过,他用长枪顶着我脑袋的时候,我确实   吓坏了。对了,他最近又偷渡了多少美女?”顾双城不在意的笑了笑,和杰森碰了杯。杰森,下一任南帮的继承人,来自于亚洲区最有名的蛇头家族。   几个人说话的地方已经被保镖们隔开了,女孩子想进来很难,一时间,被六人围在中间的顾双城成了焦点人物,站在远处言式微不满的说:“她怎么勾引上的?”   陆子曰和父亲陆振霆耳语了几句之后,倒了杯威士忌走过来,“好久不见了,各位。”   “Cheers~”顾双城笑着说,八人齐齐碰杯。   “顾双城,我真难以想象,言战本人竟然是……她真是太美了。哦,天啊,典型的东方美人。可我父亲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戴眼镜的男孩叫钟伯伦,他家的生意就复杂了,所有不能贩卖的东西,他们家全部贩卖,而且十几年来,交易链条十分稳固,几乎没出过岔子,他打了个响指,“我父亲说她是个老妖婆,抠门精,毒妇!哦,天啊,难道我父亲有老年痴呆的那个前兆?该怎么形容言战的长相呢,等等,我最近古文进步很多,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你父亲吃过我姑姑的亏,一直很怨恨她。”顾双城知道钟伯伦的书生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瞧他吐墨水的样子,还真是万分滑稽。   欧阳凛实在受不了了,拿一块香肠堵住了他的嘴巴,“够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她很美很性感,是你自己不信,非相信你老爸的那些话。”   “他是我老爸,我当然信他。”钟伯伦看向顾双城,“难以置信,这种女人真不适合在商场。她应该……”   陆子曰知道,接下来的话大概很粗鲁,他立刻转移话题,看向一直在吃东西的那个肤色白皙的男孩,“Lee,你肚子很饿?”   “是的,我失恋了,爹地叫我来中国散散心。我怎么知道,第一天就见到这么多美妞?这里真是天堂。我要立刻补充能量才行。”李炫,通常都叫他Lee,非常正统的黑道世家,主营的是白粉和娱乐业,和完全漂白的欧阳家不同,李家的漂白才刚刚开始。   “你不用补充太多能量,中国女孩比较柔弱。”顾双城提醒道,她眨眨眼睛,李炫立刻就来气了,“难道你也相信那些八卦小报,认为我ED了?”   “no ,no ,no ,你是最不可能ED的那个人。”顾双城肯定道。   “闭嘴,你这个同性恋。”李炫扬扬眉,顾双城耸肩,两人似乎互看对方不顺眼。   五个人当中最安静的要数洛绯,他优雅的坐在桌边,品酒赏月,一身遗世独立的   仙气,顾双城走过去,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洛绯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小盒子,扔给了顾双城,开口道:“言忱生前,并没有注资给这个非法的手工作坊,你给我的那枚尾戒照片,我已经问过了。那确实是他在这个手工作坊,花了几个月时间,自己亲手做的。我就奇了怪了,你大伯他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花时间自己做这种很无聊的东西?他每分钟都是按血钻算的。还有你,你大伯在这家手工作坊做这种变态戒指也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也要自己做?”   “你好像对我很不耐烦?”顾双城晃了一下小盒子,心情很好的问。   “ok.你试试一个月都漂在大西洋上卖‘甘蔗’,和一群完全听不懂是在说什么鸟语的家伙,讨价还价,还要被一群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帅哥的女人性|骚扰是什么感觉?我现在看到女人就想吐,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洛绯抱怨道。   “你舅舅真有先见之明,这种‘甘蔗’可是新款,你怎么不给我留一根?”顾双城后退了一步,保持在不会让洛绯呕吐的距离内,洛家的生意比较单一,老老少少都要学会走私军火。   “已经给你留了,你这个疯子。”洛绯又看向顾双城手中的小盒子,“你要向谁求婚?”   此问句一出,杰森、钟伯伦、欧阳凛、李炫和姜威都看向一脸玩味的顾双城,她只说:“只是枚戒指而已。”   李炫抚掌称快,“这个花花世界,又多了一个走向坟墓的可怜虫!”   陆子曰却神情凝重,他语重心长的说:“双城,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可能答应你。”   “谁啊?”欧阳凛来了兴致,四下看了看,“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嘛。难得大家都在。”   ++++++++半++++++++++++++++步+++++++++++++++++++作++++++++++++++品++++++++++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从长廊上传来言战清晰的歌声,她清甜的嗓音唱着这首再寻常不过的生日快乐歌,却是让顾双城脸上立刻跃出一抹明艳的笑容,她立刻转过头,看向和罗可欣一起推着蛋糕向前的言战,在闪烁的白色烛光里,顾双城也和其他人一样,拍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亲爱的可欣,祝你生日快乐~!”言战卖力的鼓掌,最后又在罗可欣的要求下,和她一起吹灭了蜡烛,两人又姐妹情深的握住那把切蛋糕的塑料刀,浅浅一刀下去,算是切了蛋   糕。   小佑和灵灵他们这些小孩子,立刻一哄而上,蛋糕师一块一块的给他们切蛋糕,小孩子拿了蛋糕倒不是用来吃的,很快就扔得一团糟,咯咯的笑声不断。   顾双城一眼就瞥见灵灵拿奶油准备砸言战的脸,她立刻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杰森,“你们先聊,我待会儿过来。”她飞也似的跑到言战身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言战,“啊~”言战的身子一悬空,转了半圈,灵灵那块涂满奶油的蛋糕就砸在了顾双城背后。   “你在干什么?”顾双城回过头,看向灵灵,“忘了我刚才和你说得秘密了吗?”   “……”灵灵吐吐舌头,又拉着小佑一溜烟跑没影了,言战这才回过头,她有些惊心动魄的看着顾双城,“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你裙底冒出来的。你光顾着聊天,也不注意一下那些破小孩。”   “砸到了?”言战连忙拿起餐巾纸,走到顾双城身后,替她擦了擦,“都弄脏了。”   “没事儿。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   “想跳舞么?”顾双城看向言战,老乐队奏起了轻快的恰恰,言战摇头,说:“我想休息一会儿了。”   顾双城看向她的高跟鞋,“找个暗一点的地方,我给你按摩按摩小腿?”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腿酸?”   “从你的站姿就能知道。”   “很难看吗?”   “是太美了,所以一定有问题。”   “……”   【倾心小筑】内的灯光基本都集中到了那三个圆形的舞池中,已经补充完能量的李炫,是第一个拉着一个大美女下舞池的主儿,基本上,刚才聊天的几位,除了陆子曰之外,所有人都在舞池中恰恰曼舞。   当然,还有和言战坐在角落里的顾双城。   这个角落晦暗不明,只有檐角悬挂着一个灯笼而已,月色穿不过细密的竹帘,顾双城坐在餐桌前,低着头,给言战按摩小腿。   “……”借着餐桌的遮挡,桌下的言战早就脱掉高跟鞋,左腿舒服的搭在顾双城的腿上,静下心来,享受着半刻的安宁……和幸福。   “嘶……就在那儿,对。”   “舒服吗?”顾双城揉了揉准确的酸痛位置,言战立刻舒服的“唔嗯”了一声。   “好了,左腿好了,右腿,来。”顾双城把言战的左腿放下去,言战又立刻跷起右腿,搭在顾双城的腿上。   低下头,顾双城接着按摩。   “双城,你饿不饿?”   “有点儿。”   “来,张嘴,这个冰鸭肉,很好吃的。”言战夹了一块鸭肉,放进顾双城嘴里。   “嗯……好吃。”顾双城嚼了两下,笑着点头。   “姑姑,等我去瑞典之后,我就不能天天在你身边了。”   “……嗯。”   “……我想送个礼物给你,但是我没有钱,所以这个礼物不贵。”   “只要是你送的,对姑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宴会的喧嚣声渐渐淡下去,顾双城只能听到言战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姑姑,你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爱我?”   “当然。”   “姑姑,无论是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我,在你心里,真的没有不同吗?”   “当然。……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喜欢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最近我开始……开始思考这个,很无聊的问题。”   “我……我喜欢的就是你啊,什么小时候,什么现在,都是你啊,没有不同。”   “就算我以后变老了,不再年轻漂亮,你也仍然喜欢我?”   “当然。是不是式微和小赋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我送你去瑞典,不是放逐你,是希望你好好学点东西。如果我只是……我是你姑姑啊,是你最亲的人,我不会,也绝不可能只是,只是喜欢你的外壳,也不会仅仅因为你的外壳,就宠着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你为什么宠着我?”   “……因为,因为我是你姑姑啊,是你最亲的人。”   “……”   “……”   “双城,不用按了,我,我已经不酸了。”   “再按一会儿吧。”   “双城,你要明白……我在瑞典有三家跨国公司,将来都是要交给你的,没有人知道我在那里也有公司。我希望你将来,就算不在言家了,你也可以有事可做。等你学好了,这三家公司我会马上转到你名下。免得你手上没有公司,让人看轻了,你很聪明,我知道你不会让姑姑失望的,对不对?”   “当然。我从来都不会让你失望。”   “那就好。我知道,你第一次出远门,心里肯定舍不得,但是姑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满世界跑了。我心里一直很担心,你底子本来就比言赋和式微差一截,要是现在不尽力补救,将来,等你们都长成了树苗,我怕你长得没有他们高。姑姑不指望你像姑姑一样活得这么……这么忙碌,只要你好好学,经营好那三家跨国公司,后半辈子   也就吃喝不愁了,这样的话,言家的那些长辈将来也不敢给你脸色看,也没有人敢左右你的婚姻和生活。”   “你都把我后半辈子打算好了?那姑姑……你的后半辈子呢?”   “我?……我只求从这个位置下来之后,日子过得平平安安就行了。”   “我会保护你的。”   “呵呵。没人能保护得了我,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你看看这宴会上的人,有三分之一都恨不得把我切碎了喂鲨鱼。就连言赋……我也怕他犯糊涂发疯,将来又要给我难堪。”   “那你为什么要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呢?”   “时间到了,再好的戏也有剧终的时候。小辈们都上来了,将来,是你们的天下,我当然得退场。”   “那言赋呢?你明明……”   “双城,你大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做过的事情再混账,我也不能太记在心上。”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言忱?”   “双城,他是我大哥。”   “……那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我……我的……”   “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现在就回答我。”   “你们都是我……”   “行了,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你为什么……要拿自己和你已经过世的大伯比较呢?你们完全没有可比性。你们在我心里是不同的,也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他就一直站在你身后看着我。……他讨厌我,他阻止我靠近你,他用尽一切幼稚的手段和方法来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姑姑,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看出来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你大伯已经过世了,何必再议论这些……你是,在吃醋吗?”   “……我才没有!”   “你在我心里非常重要,我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我,言战破产了,身无分文是什么凄惨的光景,但是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儿,不知道是不是活着……我无法想象。而这种感觉,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   “我知道五年前的事情,让你不再信任我。……双城,直到这一秒,我都不敢相信,你现在又好了,又开始亲近我,又开始……在意我是对你好,还是对你大伯好?我是说,其实我……我最在意的人,是你。我答应你,这辈子,我只真心的宠你一个人。”   “你也很宠格蕾丝,你更宠言赋和言式微,除非你答应我……   你只爱我一个人?”   “好,姑姑答应你,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不是哄我?”   “不是。”   “不是糊弄我这个小孩子?”   “不是。”   “你只爱我一个人?”   “对。”   “好吧。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哇哦?是个……戒指?为什么送我戒指?最近送我戒指的人可真多,你也来凑热闹,还嫌我的戒指不够多吗?……好轻啊,一点都不漂亮,没有钻石,没有花纹,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圈而已,这种东西也能叫戒指吗?你到底从哪里买的?”   “你喜欢吗?”   “要说实话吗?”   “嗯。”   “不喜欢。”   “那我扔了它!”顾双城拿起戒指,掀开竹帘,扔到了静谧流动的湖水中。   “你干什么?!!我还没看清楚了,你怎么就给扔了!我还戴上去试试呢,你就扔了?这湖水深不深,我待会儿叫云家的佣人捞一下?你这孩子真是的,我都还没有……”   顾双城一把将言战抱了过来,把她按坐在自己腿上,那枚被“扔”掉的戒指就在顾双城自己手上,她在言战眼前晃了晃,又抓住了她的左手,她轻轻的转动了两下言战小拇指上的那枚尾戒——想把言忱花了几个月时间,亲自做得这枚戒指退下来,言战握住她的手,“这枚戒指不能动。”   “那你告诉我,我的戒指,你打算放进梳妆盒里,还是戴在手上?”   “我……”言战从顾双城腿上下来,穿好高跟鞋,坐在桌边,有些紧张的喝了一口威士忌,“是你送的戒指……而且又不漂亮,又不贵,你管我到底要怎么处理?”   “呐,给你,随便你怎么处理。扔了都无所谓。”   “我怎么可能会扔!我当然不会。”   “戒指已经送给你了,你想怎么做,随便你。”顾双城站起来,作出要离开的模样,言战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怎么有你这样的人?送完礼物就赌气的。”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理我的戒指?”   “我……我……”言战拉住顾双城,又让她重新坐好,“你让我好好想想。”   言战把戒指放在手心,她忽然生出了一种荒唐的想法,仿佛自己等了半辈子,就是为了等待这个……真的太过简单朴素……甚至有点一无是处的戒指。   “那我,就戴在手上?”言战轻轻问。   “哪个手指上?”   “……你说呢?”   “我帮你戴上?”   “……好啊。”言战张开十指,笑着看向低头的顾双城,“快点帮我戴上。”   “食指?……好像可以。”顾双城先是摘下陈非的那枚钻戒,把她的戒指套在了食指上,取而代之。   “这么不好看的戒指,放在食指上太招摇了,别人会笑话的。”   “中指?……好像套不进去呀。”   “就是,那么一个圈,大小都不对。”   “左手还是右手?”   “当然是左手!”   “左手大拇指套不进去,小拇指就太小了,那我……”   言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后背出了一身的汗,鼻头也酸酸的,眼眶也跟着发热。   “无名指。……”顾双城的手也微颤了一下,这枚戒指就这么缓缓的扣紧了言战的左手无名指,她戴上之后就立刻松手,问:“你看看,合适吗?”   言战看了许久,她眨了眨眼睛,把泪意逼了回去,小声说:“没想到,挺合适的。……好紧,拔不下来了。”   “拔不下来,就说明最合适,刚刚好。”顾双城也拔了两下,“真的拔不下来。姑姑,你要戴一辈子了。”   “疼,你别拔了,先戴着吧。反正这里这么暗,也没人看见。”   “我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一张黑脸,不给花花就打劫内裤~   勤奋半滚走,明日仍然有更。话说本章节的题目是我开始就取好的,我一般都是最后取题目名字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题目让我很有宿命感。   还有就是,回头改错字和错句的时候,我听得是孙丹菲的《疯了》。疯了,疯了~ ☆、亲亲,吾爱   ……想起来了!言战说过,这几天要去纽约。   顾双城翻了个身,言战睡得地方已经空了,没有半点温度和褶皱,她的的薄毯已经叠好了,工整的放在一旁。瞅了两眼,顾双城一把将言战的薄毯抓过来,啃了两口,又吻了几下,最后,姿势不雅的骑在毯子上,半眯着眼睛,两条长腿紧紧的夹住了毯子。   言战走得竟然如此悄无声息?距离云家那场群英荟萃的但后半场她和言战就只是在闲聊的生日Party,已经……顾双城掰手指算了算,整整两天两夜了。她去瑞典的飞机是后天起飞,机票是言战订得。   这两天两夜,言战只字未提!既没有说她要去纽约呆几天,也更没有说她要去纽约见什么重要的人,办什么重要的事?……顾双城穿起拖鞋下床,她伸了个懒腰,走进洗手间。   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的她,开始不停的抽卷纸,最后把滚轴上的卷纸全都卷在了自己手上,她故意把乱七八糟的卷纸重新乱七八糟的卷好,放回滚轴上,然后扯下一张,擦擦屁股,冲完马桶。“刺啦——”一声拉上浴帘,顾双城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温热水,“咕咚”她像是潜水一样钻进水里,屏住呼吸,在言战超大的私人浴缸里开始四仰八叉的游动。   言战说过,洗手间里什么东西都能用,但是不准顾双城在她的浴缸里泡澡,她说这个大浴缸是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准动。   顾双城在水底游了一圈,就言战这个浴缸,足足可以装下五个人。   “呼——”跃出水面,顾双城快意的靠在浴缸边,双腿又故意扑腾了两下,顿时水花四溅,弄得一地湿水,她站起来,又把浴缸里的水全都放掉。   跪在光滑溜溜的浴缸里,顾双城看向浴缸旁边整齐摆放的那些洗发液、护理液、清洁液……瓶瓶罐罐最起码也有四十多瓶,她弯起嘴角,把洗发液挤到了护理液里,又把清洁液挤到了橄榄油里……如法炮制的一通乱挤之后,四十多瓶各种言战在洗澡的时候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成了一团乱麻。大功告成之后,顾双城心情很好的打开花洒,洗洗手,洗洗胸口沾到的液体之后,又再次像平时那样,随便淋了一下。   穿好衣服,顾双城扬扬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赤着脚,轻手轻脚的跑到阳台上。推开门,她又把目光瞄准了那些专门给言战的那些花花草草施肥、杀虫、补充营养的化肥、药水和营养液上。顾双城又弯起嘴角,瞅准了好几罐营养液,言战阳台上这些花花草草是不要佣人动手的,她平时都是每天硬挤出十分钟来自己打理它们,整个阳台上井井有条,小铲子、小剪子、小铁桶、小喷壶等等工具,也一应俱全。   顾双城吹着口哨,脸不红心不   跳的把营养液再次乱七八糟的搅合在一起,又故意把两盆她早就看不顺眼的小小歪脖子树的枝叶“咔嚓咔嚓”的剪掉一些,最后把所有弄乱的地方恢复到常态。   做完这些之后,顾双城就心满意足的走出言战的房间。   而那一头,刚刚下机的言战笑着抱住了来给自己接机的阿玲,她老公周世轩笑着帮言战提包,说:“言小姐,我家那三个宝贝很想来给你接机的,可惜他们还在上课呢,一路辛苦了?你脸色看起来很不错,看来,喝下去的中药还是有效果的。”   “想死你了。”阿玲抱住言战,又亲了两下她的额头,“去瑞典的飞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我们现在立刻转机飞瑞典?”   “啊?什么?老婆?”周世轩没反应过来,阿玲就立刻从包里掏出两张去瑞典的机票,在他眼前晃了晃,“老公,我和言战先去一趟瑞典,你呢,就带孩子先去夏威夷,我们在夏威夷汇合。”   “能问一下,你们去瑞典干什么吗?”周世轩开口问。   “不能!”言战和阿玲异口同声的说。   ++++++++半++++++++++++++++步+++++++++++++++++++作++++++++++++++品++++++++++   后天,好像就是在刷牙的时候眨了两下眼睛,下了两次楼,和在生日Party之后要在国内停留一段时间的李炫和洛绯在【枪王】玩了几局射击之后——就这么来了。   顾双城从自己床上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那张去瑞典的机票,再三确认了一下,到底……是不是今天就要离开?   然而,赫然的日期已经写明,顾双城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她简单的洗漱收拾好自己之后,托着行李,走到了言战门口,敲了两下门。   里面没有人回应,她还没有回来。   她又敲了两下门,明明知道她没回来,但到要走的这一天,顾双城陡然意识到,她还是希望能再看她一眼。   “不用敲了。姑不在。”言式微仍旧穿着睡衣,她看向顾双城,“你今天走啊?”   见顾双城不吱声,就笑着说:“那一路顺风,一路走好,哎,我还要睡觉呢。”   顾双城看了一眼言式微的背影,始终没说话,她眼神淡漠的下了楼,老陈已经等在楼下,说:“双城小姐,车已经备好了。”   “谢谢。”顾双城低下头,缓慢的走出客厅,等出了客厅,她的脚步立刻飞快起来,长腿大步,很快坐上了车。   “双城小姐,可以开车了吧?”司机问。   “等等。双城小姐一路顺风,在外面不比在家里,要多多照顾自己啊。”   “谢谢陈管家。”   老陈说了两句客气话,接着就敲了敲车门   ,司机就踩下油门。   车子缓缓驶出弥生道,言宅也越来越远。   顾双城没有回头,她只是低头,倨傲而冷漠得整理了两下袖口。   一路开得飞快,今天也非常怪异的没有堵车。   到了机场之后,顾双城就对司机说:“辛苦你了,我行李不多,自己可以进去。”   “好的。双城小姐,再见。”司机点头笑道。   “哎?言战?快醒?起床了,言战?!是不是那个孩子?哎哟,多少年不见,长那么高了?”阿玲坐在距离言家那辆车不远的一辆小轿车里,顶着两个黑眼圈,这从纽约飞去瑞典,在瑞典办完事就立刻飞回国,这一天一夜,真是地狱式魔鬼训练,她累得有些眼花,幸亏那个叫顾双城的孩子,出现在人群中,就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   “嗯?来了?”原本坐在副驾驶上打盹的言战立刻摘下大墨镜,冲机场外的人群里看了看,“没有啊,你又诓我?”   “没有骗你,进去了。你要进去吗?”   “我没打算进去,我就远远看一眼就行了。”   “……我们从瑞典心急火燎的又赶回来,你远远看一眼就行了?真是浪费飞机票,还不如我们直接去夏威夷呢,活受罪。快下车!”阿玲打了个哈欠,打开车门,“我的大小姐,你要送行,就正大光明的送,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都是自己家小孩。”   “我……我这样行吗?”言战拿起小镜子,照了照,“是不是……不好看呐?”   “没有,你打盹的时候敷了睡眠面膜,现在这张脸水嫩着呢,去吧。我们一块进去,我去买去夏威夷的机票,你去送机?”阿玲笑着将她从车座上拉出来,“说好了?”   见言战还在怔愣犹豫,阿玲只感叹着家长真是不易做,不过她还是拉着言战走进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内。   “去瑞典的……嗯,好像是在那边拿登机牌?你快去!”阿玲拉着言战,走向那边的值机柜台,“那孩子就在那儿,我去那边买机票了。”   把言战一个人撂在那儿,阿玲转身就离开了。   言战低着头站在原地,她还真不知道要和顾双城说什么,本来,也真的是打算,远远看一眼就行了的……   不远处,陆子曰也打着哈欠,搂着陈果走进机场,李炫和洛绯也面无表情的走在陆氏夫妇身后,洛绯问:“人呢?到底在哪儿?”   “我打过去问问,两位大爷,能收起你们的死人脸吗?”陆子曰拿起手机,正准备拨下号码的时候,一眼看见了站在离顾双城大约有一百米远的言战,她好像在犹豫什么,手机接通了,陆子曰立刻打哈哈道:“喂,哦,你还在家呢?还没到?顾双城,你真是没有时间概念,我们来给你送机啊。你……你那个……”陆子   曰立刻捂住手机,轻声说:“回头,两点钟方向,一百米……她来了。”   说完之后,陆子曰转过身,微微拦住要向前走的李炫和洛绯,说:“人还没到机场,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老婆,走走,我们先喝点东西吧。”   ++++++++半++++++++++++++++步+++++++++++++++++++作++++++++++++++品++++++++++   回过头、两点钟方向、一百米远的地方?“噔”顾双城的手机摔在地上,她看到了低头站在那里的言战,顾双城四下看了看,全都是陌生人,没有媒体,没有和言氏有关的人,这个时间点,机场有很多老外。   弯下腰,捡起手机,顾双城整理了两下衣领,行李箱已经托运,她只拿着一个手袋,一路错开那些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的人流,顾双城一言不发的跑到了言战面前。   “……!”   “……”   “……”   “……?”   “……。”   “……”   “我,我是来送机的。”   “姑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来送我。……你的手有些冷。”   “你的手,好热。”   “我今天就去瑞典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送你。你吃饱了吗?”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   良久的,彼此只是沉默。言战低着头,任由顾双城看着,顾双城把她的双手都紧紧握在她的掌心,言战真不知道说什么。   “你很美。”顾双城轻轻把言战耳际凌乱的鬓发,捋至她的耳后。   “什么?”   “姑姑,你很美。”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言战这才抬头,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顾双城的眸子看。   “……”   “我们可以像他们那样告别吗?……”顾双城侧过头,微微指着远处接吻道别的情侣,还有近处同样是接吻道别的一对外国母女。   “不。”言战后退,“不,……有点奇怪。”   “那,我走了。”顾双城手里攥着登机牌,言战上前追了一步,正当她咬着唇,目光怔然的盯着顾双城的背影时,顾双城猛地转过头!一把抱住了她,准确无误的捧住她的脸,深深得亲住了她的唇。   言战推拒着,顾双城却紧紧的扣住她的后颈,硬是压向自己,她紧紧的把浑身上下都在反抗和颤抖的言战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也只是这么嘴唇贴着嘴唇,顾双城感受着言战那两瓣红唇的温度,她也知道言战会咬紧牙关,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更知道言战不会让她的舌头伸进去击碎她满眼的想念。   顾双城有一瞬间的心醉神迷,她搂紧了言战,搂紧了,松了一点,言   战要跑了,她又搂紧了一点,如此反复了三次,言战就知道她在开玩笑了,一秒,三秒,六秒……在更恰当的时候,顾双城最终松开了手。   而在远处观望的陆子曰早就吓了一身的汗,索性根本没人围观,一边送机一边接吻的人真是多了去了,偌大的机场,也不差顾双城和言战两个。   “告诉我。”顾双城喘了口气,额头微汗的说。   “什么?”刚才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言战脑袋一片空白,她想开口,多说几句话,赶走顾双城带给她的心悸。   “五年前,法官宣判之后,当我快要被庭警带走的时候……”   “……嗯?”   “在我要被带走的时候,你忽然向前走了半步,你抿着嘴巴,告诉我,你当时想做什么?”   “……我只想说,双城别怕,五年很快的……等你出来了,姑姑……”   “还有呢?”   “我想走过去,像每天晚上一样,吻一下你的额头。”   “你会等我,对不对?你当时想说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   “是,姑姑会等你。”   “你会等我。”顾双城弯起嘴角,认真而又深邃的再次捧着她的脸,笃定的说。   言战不想知道她在问什么,也不想知道自己她自己刚才又说了些什么胡话,她只是点头,点头,点头,又点头。   忽然又觉得舍不得,就走上前,微微踮起脚尖,抱住了她,没有再说话。   良久的沉默,心跳,偎依,寂静。   “去了瑞典,你就住在梅西小姐家,她有两个儿子,不过都念寄宿制学校,平时都不回家。梅西小姐五十六岁了,人很好。在她家的冰箱里,我包了饺子、馄饨,还做了厚凉皮,嗯,凉皮旁边的几个瓶子放了所有调料,怎么拌凉皮,你知道的。”言战靠在顾双城身上,没事找事的给她整理已经很整齐的衣领。   “还有手擀面、板面,饺子馄饨做得不多,不过面食够你吃几个月了。酱牛肉、泡脚凤爪、五香猪耳我也做了一点,还做了几包火锅料,全都在她家的大冰箱里,梅西家的冰箱最大了,以前我在那边进修,只要有空,也会做一堆好吃的存在里面。”   见顾双城不说话,言战又说:“不过我已经五年没下厨了,我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有点变,可能不太好。”言战整理了一下的她的衣服,又说:“给了买了几件衣服,都放在你那边的卧室里,被子被套都换了新的,颜色你肯定喜欢的。原来那个被子被套,还是我用的呢。你要……尽量快点融入当地的生活才好。”   顾双城不知道言战是什么时候飞过去的,她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言战推开顾双城,后退了一小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   惊喜没了。行了,你……你去吧,再听姑姑唠叨下去,飞机都飞走了。”   “走啊?你发什么呆快走,快走,拿好登机牌,去那边,快去。”   顾双城就这么被言战推着向前走,她一路都是三秒一回头的看一眼言战。   言战就站在原地,每次她回过头,她就立刻对她笑。   很快——顾双城就再也看不见了,言战踮起脚尖,朝里头看了看,笑容就这么僵在嘴边。   直到坐在飞机上,空姐说“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再次确认系好您的安全带,谢谢!”时,顾双城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空姐弯下腰,关切的问。   “姑姑我……”顾双城眨了眨眼睛,原本模糊的泪眼已经看清眼前的空姐的模样,她摇摇头,说:“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想我姑姑了。”   “噢。都是这样的。”空姐放心了,又礼貌的离开,提醒坐在顾双城附近的两个老年人要系好安全带。   “……也不知道她晕不晕机?”言战听着机场循环往复的播报,她知道,她的小双城已经飞向广袤的蓝天,她叹了口气,买好机票的阿玲走过来,说:“我们两小时后飞夏威夷,刚才我老公打电话来说,三个孩子都嚷嚷着要见你呢,终于可以一起放假了!”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我告诉你啊,小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做家长的,是这样的,你不要太担心,现在的孩子聪明着呢,到哪儿不能生活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学好了,再回来看我。”言战低头,抚摸了两下自己的无名指上的戒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瑞典遇到意中人……以后,就不回来看我了。“   ——飞机起飞,平缓的跃上云霄。顾双城从口袋里拿出言战的裸|照,放在唇边,深深的……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顾爷,回见了您嘞!~   ——感谢所有懂我的读者咩,嗯,不给花花的,我、秀秀、李小海都会出来打劫乃滴内裤的~   所以,大家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阿猫   头上顶着一只花花绿绿的纸飞机,顾双城抱着梅西家那只有心脏病的老花猫,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偶尔从书桌上的玻璃碗里拿起一个泡椒凤爪,边走边啃,她会把啃掉表皮的鸡爪骨头硬是塞进老花猫嘴里。   老花猫表示严重拒绝如此辛辣的中国式泡椒凤爪,它可是纯种的瑞典名猫啊~不过这不能阻止顾双城在吃第二个泡脚凤爪的时候,再次把啃掉表皮的鸡爪骨头……义无反顾的塞进它的嘴里。   这间卧室很大,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个完全独立于梅西家整体的一间……偌大的工作室,卧室,小餐厅,小厨房,洗手间,杂物间,活动区,游戏房,书房……应有尽有。而落地窗外的阳台上,照样有一盆又一盆顾双城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与绿色植物,抬头,天花板还悬挂着几株同样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她张口,咬断了其中两条婀娜多姿的条状藤。   书桌上的电脑开着——但屏幕忽然黑了一下,两秒后,屏保出现了!屏保上的幻灯片是言战最近在新闻上的一些近照,还有一些狗仔队拍摄的言战生活“秘照’,比如,她凌晨两点,一个人拉着一条刚在慈善活动上以两百五十万拍下的土黄色小土狗,沿着漫长的海岸线散步,报道称,言总去蕾丝半岛上的私人别墅了,只带了六个保镖和两个佣人。   ↑鸭舌帽是十年前的旧款,运动装肥大的要死,把不该遮得都遮住了,面色苍白的吓人,好看的右手牵着一条毛毛躁躁的狗绳子,大半夜不睡觉,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这是顾双城在看到这张标题为【言战深夜遛狗 佳人为谁憔悴】的照片后,心里的所思所想。   顾双城从房间内,晃到阳台上,再从阳台上,晃到书架旁,她始终抱着那只老花猫,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言、战。   ++++++++半++++++++++++++++步+++++++++++++++++++作++++++++++++++品++++++++++   打了粉底,上了妆,言战穿上了一件价值连城的晚礼服,据说是英国博物馆的一件文物。言战在镜子前轻轻的抚摸这件相当妖冶的纯手工晚礼服,当一旁的发型师把她平时都盘在一起的长发,丝丝缕缕的全放下来时,她在镜子里看到发型师眼中的惊艳。   一定要把头发放下来吗?言战如此问。这几年,言战出席活动时,基本都是把头发盘上去,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掐指一算,她真是很久没有来个复古的波浪卷发了。   发型师笑着说,这是造型需要,言总。   化妆师则说,今晚的妆容,我会给言总把关的。   言战兴趣缺缺的回答,……无所谓,这件晚礼服很美   ,今晚,我只是它的陪衬,做出你们想要的效果,就好。   发型师和化妆师面面相觑,最近的言战,对于自己的着装和妆容方面,明显不如从前严苛了,否则他们也不敢把言战越化越年轻。   晚上是云氏和言氏共同举办的一个青年企业家酒会,言战的出现立刻引发了现场媒体的全体追逐,从林肯车上下来的言战,带着淡淡笑容,只是配上不同于平时古板的妆容,让今晚的她看起来格外甜美。   当她在酒会结束之后,挽着云中天的胳膊,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时,双眼已经晕染上醉意,两个人有说有笑,似乎是都在尽揽天下英才后酣醉而归。   酒会、Party、会议……言战会在大白天,坐在办公室里,“啪嗒啪嗒”得敲键盘,翻看文件,签名的签名、盖章的盖章、撕掉的撕掉、烧毁的烧毁,白天,她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解决吃喝拉撒睡。   舌战、沉默、轻笑、点头附和、意有所指、故作不知、指桑骂槐、话中有话……言战会在大晚上,坐在应酬堆里,“啪嗒”一声点燃细雪茄,喝着威士忌,说你,说我,说他,说他和她,说你们、我们、他们,握手的握手、冷眼的冷眼、无奈的无奈、好笑的好笑、得罪的得罪,晚上,她就和一群熟识的男女们在一起解决吃喝拉撒睡。   偶尔,她会在工作的途中头疼,但是摸两下顾双城的那枚套上去就再也拿不下来的廉价戒指之后,她又会觉得头并不疼,只是有点走神而已,于是继续——   偶尔,她会在应酬的途中隐隐作呕,但是摸两下顾双城的那枚套上去就再也拿不下来的廉价戒指之后,她又能再多喝几杯,只是有点想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于是继续——   天空飞过一架又一架飞机,从这里飞去瑞典,从瑞典飞回来,就这样飞回来又飞回去,就这样,飞过来,又飞过去——   下午没课的时候,顾双城会去打一会儿篮球,打完篮球之后,又从梅西家后院的小竹篮里找到或是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或是在等待老鼠或是在追着花丛中的黑蝴蝶的“言战”,当着梅西的面,顾双城会很温柔的抚摸着“言战”,挠着它的耳朵,揉捏它的腰部。   可是,一旦“言战”被带入她的房间……顾双城就会扔掉书包和书本,左手提着“言战”的左耳朵,右手又提着“言战”的右耳朵,她自己呈大字型,舒服的躺倒在地板上,就这么提着“言战”,让她肥软的身子缩成一团,尾巴则缩起来护住羞|处,梅西说,这确实是一只母猫。   “言战”宝石般的蓝眼睛就这么望着顾双城,顾双城也这么望着缩成团团的“言战”。刚打完篮球的顾双城,浑身上下都是汗,过了一会儿,她只   用右手提着“言战”的耳朵,翻身侧卧,原本顾双城躺着的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被濡|湿的人影,目测一下,顾双城又长高了一点。   “喵~”“言战”可能是累了,气恹恹地叫了一声,顾双城仍旧提着它的耳朵,让它悬空着,看着它紧紧的夹住尾巴,顾双城就用手去戳它的肚子,和下半身那个可以分出公母的器|官。   学校的同学都来自世界各地,大家一般交流都用英语,上次班里来了个墨西哥学生,他侃了大半天自我介绍,可惜没一个人听懂。学校里的华人学生并不多,顾双城的同桌是来自洛杉矶的珍妮。   总体来说,学业不是太紧张,上上次言战打电话来的时候,顾双城也是这么回答的。   “喵~”“言战”终于从顾双城手下逃脱,它笨拙而肥胖的身子一跃而下,落在了地板上,“喵呜”了两声之后,它又慢吞吞的跃上沙发,宝石般的蓝眼瞅着睡在地板上的顾双城,继而,气定神闲的在她放在沙发上的一张试卷上撒了一泡猫尿。   猫尿瞬间就弄湿了那张试卷,从一个湿|点,化成一朵湿|花,最后化成一片湿|云。   很大的,一泡猫尿。   闻到尿味的顾双城从地板上坐起来,招招手,“喵喵~”地唤两声,见它无反应,就再次招招手,想让闯祸的“言战”自己爬过来认错谢罪,谁知道“言战”只是在沙发上来回左左右右的迈着猫步,尾巴翘得老高,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   “喵呜~!”顾双城一个箭步迈过去,准确而又敏捷的再次抓住了“言战”的耳朵,重重的拍了两下它的屁股,“言战”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时间就任由她提着自己“荡秋千”,左荡一荡,右荡一荡,也不知道被荡了多少下,顾双城又十分缓慢得将它软软的身体抱回了怀里,“言战”抬起头,有些头晕眼花的看了一眼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顾双城,按照老规矩,接下来肯定就是继续抱抱咯。   摸摸头,摸摸脚,摸摸脖子,摸摸脸,摸摸眼睛,摸摸睫毛,摸摸嘴巴,摸摸牙齿,摸摸肚子,摸摸下面,摸摸尾巴,摸摸尾巴上的一个小斑点,“言战”以为摸完了,它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谁知道今天顾双城好像没打算将它放下来?于是继续摸摸——   摸着摸着,一人一猫就走进了浴室,“言战”“喵呜”了两声,顾双城打开花洒,拿出一瓶猫咪专用的洗液,在“言战”身上抹了抹,捏捏洗洗,本来在后院玩得一身脏污的“言战”被洗得干干净净,顾双城也顺便淋了个澡,然后赤条条的站在浴室里,拿着吹风机,把“言战”按在手下,左吹吹,右吹吹,也不知道吹了多少下,“言战”抬起头,有些晕晕乎乎的看了一眼赤条条   的顾双城,刚想伸出爪子来留下两个印子,就被察觉其险恶用心的顾双城揪着后颈拽起来,扔在了地上,“滚!自己到床上躺好。”   顾双城说得是瑞典语,她知道,“言战”肯定能听明白。   她又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吹干,顺便吹了个旋风般……毫无概念的发型。   等她从卧室里出来,“言战”正独自在她的床上玩小玩具,顾双城满意的点点头。她把篮球放进阳台上的一个假篮筐里,她拿出小扫帚,把阳台上的一些青黄的落叶给扫掉,又拿出剪子,修剪了一株不太挺拔的小树苗,她一边做小园丁每日必备工作,一边看向仍旧在她床上玩小玩具的“言战”,并且眼带笑意的看着“言战”,它看上去精神不错,梅西说,自从顾双城来了之后,她家这只老花猫比以前活泼多了。   做完浇水、施肥、除虫这种日常工作之后,顾双城从这间卧室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盘切好的水果,她盘腿坐到自己床上,拿起一颗草莓,硬是塞进“言战”嘴里。   “喵呜”“喵呜”的叫了几声之后,草莓已经在“言战”嘴里被压烂,那是顾双城故意捂住它的猫嘴的功劳。顾双城笑了笑,为了避免把被单弄脏,她还是把手伸进它嘴里,把那枚卡在喉咙中央的草莓抠了出来,扔在垃圾桶里。   顾双城又戳起一块苹果,笑着问,言战,你吃不吃?   把红红的苹果放在“言战”的猫鼻下 “言战”只是闻了闻,就撇开头,继续玩它的小玩具,顾双城又戳起一块黄黄的菠萝,同样笑着问,言战,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她就这么一句句问着,直到“言战”再也不理会她,玩完玩具之后,它舔了舔爪子,洗了个美容脸之后,就卧在一旁,睡成了一个圆形,就如同一个猫样的圆形指南针。   可惜,吃完水果后的顾双城精神很好,她硬是把“言战”抱起来,头上顶着一只纯白的纸飞机,从屋内晃到阳台,从阳台晃到客厅,从客厅晃到书房,楼下的梅西问,我的伊丽莎白去哪儿了?顾双城就会站在阳台上,一脸笑容的说,梅西太太,它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   而实际上,“言战”早就再次被她晃来晃去给弄醒了。   它委屈的“喵呜”了两声,顾双城就抱着可怜兮兮的它,再次回到床上,恭敬小心的将它放在一旁,想了一会儿,顾双城拿出一个十分性感的内裤套在“言战”熟睡的猫头上,“言战”只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猫眼,睨了顾双城两眼便再次入睡。   顾双城把顶在头上纯白色纸飞机,“咻——”得一下射|入一个装了几十个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纸飞机的彩虹色塑料桶内。   ++++++++半++++++++++++++   ++步+++++++++++++++++++作++++++++++++++品++++++++++   言战对着镜子,把头发吹干之后,把最近出差被晒到的胳膊上涂满护理液,她的房间里循环播放着老歌,床上还放着三份文件,贴上面膜之后,言战把床头灯调亮,靠在枕头上,盯着旗下最近和云氏有合作的分公司账目,数字一串串从眼前溜过,言战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她打了个哈欠,面膜用完之后,她就把三份文件放在一旁,眉间仍滞留着半分思索,她轻轻嘘了一口气,把灯关上,盖上被子,有些累了,什么也不多想,在坠入梦乡之前,她眉间的思索彻底消失,言战从来不带着烦心事入睡。   顾双城也困了,但是她不太想睡觉,她把卧室里的灯关了,徒留一盏晦暗不明的床头灯与她作伴。她靠在枕头上,再次拿出言战的裸|照,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摸着言战的身体,没摸几分钟,顾双城的呼吸就急促而炙热起来,她又被上次言战在床上的表情和声音给勾得心里痒痒,偷偷把手伸进内裤里,顾双城就这么半靠在床边,眼神露|骨的盯着言战裸|照,想着她肌肤的触感,想着她双眼微湿的渴求着自己,又想着她双腿紧紧夹住她,不让开离开时的那份卑微,更想着她……开开合合的湿润之口,还有从那个小小的洞|眼里流出来的透明热|液……很快——顾双城只是“嗯”了一声,便缓缓躺倒在床上,喃喃的叫着,言战,言战……言战……言战……   “言战”以为顾双城是在叫它呢,就摆摆头,扒拉两下耳朵,盯着顾双城看了一会儿,“喵呜喵呜”,它站起来,爬到了顾双城的腋窝下,自觉得睡成了一个圆形。   顾双城看向那猫头上的恶作剧内裤,微微轻笑,她有些失神的把手从自己的内裤里拿出来,指尖被沾湿了,在灯光下看起来,莹莹发亮,她拽下猫头上的内裤,把自己手上的黏|液擦干净,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还是重新把脏掉的内裤套在“言战”头上。   “喵呜~”“言战”叫了几声,似乎是对于顾双城的行为有所不满,顾双城没有搭理它,她的全身上下都久久不能平复,有些抽搐,有些酥麻,有些高热……她浑浑噩噩的进入梦乡,又忽然想起来,那天在飞机上做得一个梦——   她梦见……1314那次之后,言战就时常呕吐,于是就有个穿着军装的医生说言战怀孕了,言战很害怕,很无助,很需要她。   然后,她就梦见言战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还大着肚子来瑞典找她负责。言齐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逆伦败德,搞大了自己亲姑姑的肚子!他想拆散言   战、孩子和她,顾双城在梦里和自己的父亲大打出手,她想,自己有手有脚,买奶粉的钱还是有的,于是她就让言战把孩子生下来,可惜孩子一点儿也不像她,浑身上下都像极了言战,是个可爱的小言战呢,爱哭极了。   梦里的言战成天唠叨,一边给她缝补衣服,一边又骂她没本事,一个月工资就那么一丁点,还天天一大早就骑在她身上,摊开双手瞪大眼睛向她索要巨额的生活费!   ……   这个梦后来还有很长很长,但下机之后,顾双城就忘了后半部分……到底都梦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注微博的盆友们都晓得,俺最近大姨妈来,为了我的小身板,大姨妈来的时候,我一般不更文,那时候我情绪忒起伏不定,容易哭,所以还是算了。   ——   笑,上一章最后的裸|照二字是最后修改时,纯粹顺手改得,希望冲淡一下离别之苦,转移一下乃们的注意力吧,达到效果了,偶很happy.双城不可能去5年,之前【她们都是情侣】这一章中,我已经写明了,双城可能去多久,对于离别时间很在意的读者可以回头重新看看这一章,会立刻找到答案的。   求花花,求花花,偶的大姨妈还没完全走,可能要back一下,这一章我笑很久…… ☆、她知道我爱她   十天有九天是在酒店。   九天都是在不同的酒店,而到了第十天,万分疲惫的从各地的餐桌上飞回来后,言战会在海边别墅凑合一宿,小贾最近基本是全天候待命,他手头上的文件越堆越高,不过,他发觉,也只有在忙碌中的言战,心情才会稍稍转好一些。   言战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踏踏实实的睡在自己的卧室了,她只知道,等到她回来以后,阳台上的两盆原本很葱翠的薄荷已经变成了期艾的纯黄色,薄荷们从根底腐坏,就像是流出了奶黄色眼泪的怪须。   也许,薄荷也在想念些什么,她扔掉了已经坏死的薄荷,又发现几株原本开得明艳的粉色山茶也早已凋零,树枝光秃秃的,她心疼的不得了,早先由于她的忙碌,已经养死过两株白山茶了,松了松土,又连忙浇上营养液,谁成想,第二天一大早,粉色山茶就这么也从根底腐坏了,和薄荷一样,它流出了深黑色的眼泪。   也许,山茶也在想念什么。   ……言战睡在浴缸里,闭着眼睛,沉没在水底,她一直在水底发呆,感受着温水的浮沉。波光潋滟的浴室里,言战没有像平时那样,用那些护理液好好的按摩一下她酸疼的小腿,而是草草的洗完,她拿起橄榄油,可挤入手心的明明是发乳,她放下瓶子,又去拿发乳,挤出来的却是清洗液,又拿出洗手液,可挤出来的却是橄榄油!一切似乎都乱了套,她洗干净双手,揉了揉眼睛——   是啊,她走了,一切都乱了套,还是继续忙工作吧。   ++++++++半++++++++++++++++步+++++++++++++++++++作++++++++++++++品++++++++++   小贾极少在言宅过夜,所以他这天早晨起得很早,坐在餐桌边,比言战早一步吃完了早餐。老陈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笑着说:“贾秘书最近,一定是累着了。”   “累点儿倒没什么,言总高兴就好。”小贾吃得快,收拾文件也很快,等他收拾完,毕恭毕敬的站立在餐桌前时,言赋和言战先后从楼梯上走下来。   小贾抬头瞧了一眼,按照言战的安排,最近她和言赋都是各出各得差,完全岔开的行程安排,让这两位大忙人,估计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一面了。   “姑,坐。”言赋拉开了一个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那两条商业街,谈得怎么样?”言战坐了下来,言赋就坐到她的左手边,笑着回答:“已经谈妥了。”   “很好。”言赋把涂好黄油的杂粮切片面包拿到言战面前,言战说:“黄油抹得太多了,你自己吃吧?”   言赋立刻拿起叉子,剔除了过多的黄油,再次递过来,“姑,吃吧?”   “……我想起来了,今天要和云总他们一起出海。可不能迟到。”   “你怕我在你的面包里下毒?”言赋立刻走过去,紧紧拽住了言战的胳膊,“嗯?”   “没什么胃口而已。”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言赋立刻答道。   “没什么想吃的,谢谢。”   “你都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折磨我,有意思吗?”   “不,我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   “老陈,带贾秘书先上车吧,贾秘书稍等,我有话,要和我姑,单独说。”言赋仍旧没有松手,言战看着眼前这张阴晴不定的脸,没有再说话。   “嗑噔”餐厅的门合上,言战重新坐回桌前,问:“你有什么话,快说吧。一年一度的出海,迟到了可不好玩。”   “我知道你们是去猎鲸,云总也邀请了我,待会儿,我们两个是要一起去的。”   言战并不感到意外,“所以呢。”   对于言战这种冰冷漠然的语气,言赋已经见怪不怪,自从顾双城出国一去无踪影之后,他日日过得便是这样与言战一不得相见二不得相谈的日子。言战的行程安排周密详尽,完完全全的把他排斥在外,但在言氏高速运转每一天,他们分明就是一体的。言赋知道言战的一举一动,言战肯定也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明明互为左右,却好像隔着天涯海角。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言赋半跪下来,头温顺的靠在她的膝盖上。“姑。”   “我并不觉得,我的语气和行为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言战立刻站了起来,“起来吧,既然你也要去,那走吧。”   “言战!”言赋一把抱住了言战,紧紧的将她桎梏在怀中,“你不要逼我。”   气氛一时凝住。   “为什么、我觉得、你刚才说得每一句话、都是我同样、想和你说的?”言战掐住了言赋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将他推离自己的身体,“言赋。”   言赋仰着头,言战细腻白皙的玉手正掐着他呢,只要她用力一点,他的呼吸就不顺畅了,一定会满脸的红紫,接着窒息而死,想到这里,言赋又笑着说:“你掐死我,现在就掐死我!反正我迟早都是死在你手上。”   “……”言战用力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言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言战那如水雾般难以琢磨的眸子里,看到如此清晰而又炽烈的怒火,尽管他的智囊团再三提醒过言赋,希望他近日不要和言战起任何冲突,但他此刻为言战眸底无法扑灭的怒火而兴奋不已,完全丢掉了智囊团在上次他被赶出言宅时所给予的任何建议。   言赋就这么深深的看着言战,言战只觉得这个孩子长得飞快,和她房间阳台上那些忽而死去的植物不同,这个孩   子已经猝然长高,他眸底里染上一层一层暗色的光晕,让人越发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怎样的……咳咳!”言战缓缓的松手,刚才有那么一刹那,言赋真以为言战会用力扭断他的脖子,见她松手,言赋早就眼红泪流,呛得猛烈咳嗽了好几声,他握住言战刚才掐着自己的那只手,“怎样的相处模式,才能让你舒服一点?你告诉我,我改。”   “按照我安排的这种模式来,对你,对我,都是好的。”   “我快疯了!言战,我快被你逼疯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中间改过两次航班,你竟然都避开我?!你明明知道,我不过是想见你。如果只是行程上冲突,我可以等,但是你是故意的,你在避开我!在渝州市,我们明明就在一个区,你在另外一条街剪彩,我在这一条街剪彩,我只是约你中午和我吃一顿饭而已,一顿饭,最多半个小时,难道你不要吃饭吗?在半城公园,你就在那辆车上,你明明看到我走过来了,你为什么掉头就走?”   “……”   “如果,你不是心里有鬼,如果,你只是把我当做亲侄子,你为什么,害怕和我坐同一个头等舱,害怕和我吃一顿最最普通不过的中饭,甚至害怕和我在很多媒体都在场的时候,仅仅只是,仅仅只是打个照面而已?”   “言赋。”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工作压力、学业压力再大,也没有你给我的这种压力大。我明明没有要求你很多,为什么你要这么急着限制我?”   “说完了吗?”言战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你看着我的眼神像什么吗?”   言赋盯着言战,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就像一只想要把我整个吞下去的狼。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么大的胃,来消化我吗?”   “我没有在想那些事。姑,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第一个碰你的男人,也只有我而已,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啪!”言战一巴掌打在了言赋的脸上,她拽着他的衣领,一步一步逼着他后退,“这种眼神,我见得太多了,每次我见到这种眼神,我就想把这个人扔进鲨鱼堆里。”   “啪!”言赋再次准备开口之前,言战又是重重一巴掌扇了过去,“言赋,你是要做我的男人,还是要做我的侄子,这一点,老天已经帮你做了选择,你,言赋,仅仅只是我言战的侄子。逆天而行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啪!”言赋说不得一个字,言战又一巴掌扇过去,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来,像是一条妖异的符咒,“我做什么,限制你什么,轮不到你来说不。要么接受,要么你就从言家滚出去。”   言赋轻咳一声   ,望向眸底阴冷的言战,他又轻轻的笑着说:“要是让顾双城看到你现在这种样子,你觉得,她还会认为你是个好姑姑吗?言战,从小到大,在她面前,你就把自己扮成天使,在我面前,你就把自己装成魔鬼,魔鬼呵,你要么吓死我,要么,我就抱着你这个魔鬼一起下地狱!”   “啪!”又是一巴掌,这几巴掌都是扇在了言赋的右脸上,此刻,他的右脸红肿起来,全都是叠加在一起红色指印,言赋擦掉了唇角的鲜血,他已经被言战逼至餐桌边,言战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言赋向后仰着,喘着粗气,像是个义愤填膺又手无还击之力的士兵。   言战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对他说:“只要你敢,再向前一步,我就让你一无所有。言氏家族,尤其是那些还在北方的老东西,经常和我说,他们家里还有不少品学兼优的孩子,我不介意,重新挖掘出来一个像样的男丁来培养。”   “你敢!只要你那么做,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你肯杀人最好,双城怎么进去的,我也让你怎么进去。呆个几年再出来,我倒要让你看看,我培养出来的其他人,是不是像你一样混账!?”   “……”   两人都是怒眸以对,但言赋只觉得言战的愤怒是因为他无法像自己的父亲言忱那样优异,这愤怒由来已久,只不过,这是言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怒。   良久,言赋低头,小声说:“……姑,我听话。你不要培养其他人。”   “我不需要你听我的话,你只要听你父亲的话就好。他走得太突然,这几年你又任意妄为,在你身上,我丝毫见不到你父亲的半分决断,不过,呵,在我的事情上,你倒是专断独行的很。什么照顾我一生一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什么让我来照顾你吧?……言赋,看着我。”言战捏住他的下巴,强迫这张眉眼和神情已经越来越像言忱的脸看向自己,“你父亲不会愿意看到他唯一的儿子变成现在这样,你现在要做得,不是想着怎么把我弄到手,而是想着,怎么从我手里,从你二叔手里,把你父亲的江山一手拿下。言赋,我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爱的女人。”   “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把言氏交到你这个因为一个女人就发疯的男人手里,因为我不想等我有一日横死街头的时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言氏在你手里破产。”   “小子,拿出点魄力来吧。”   “……”   “走吧,再不去,就真的迟到了。”   “言战,你是我的敌人,但你,也是我爱的女人,这二者并不矛盾。不管你承不承认,这辈子,我只可能为你这么一个女人发疯。”   言战转过身,推开餐厅的门,丝毫没有停顿的走了出去。   言赋走进茶   水间,随便用冷水冲了两下脸,又对着镜子涂了一点消肿的药膏,老陈在茶水间的门外敲了两下门,说:“少爷,该去海边了。”   “嗯。”言赋看向自己肿起来的右脸,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顾双城在瑞典的手机号,那头很快就接了电话。   “你好。”   “顾双城,姑姑刚才说,她是我的敌人,不是我爱的女人。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言赋轻笑。   “……抱歉,我在上课。我不太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我爱她。呵,双城姐姐,姑、姑知道我、爱、她。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想第一个告诉你,因为,姑姑,是最喜欢你的。”   “……”那头立刻挂断了电话,言赋轻笑,问站在外头的老陈说:“姑,是不是在等我?”   “是的。”   “好。我马上来!”言赋“嘶嘶”的笑着,唇角破了,右脸颊灼烧般的疼痛,但是想到手机那头顾双城的表情,他的眉眼里就全是暗沉沉的喜色。   作者有话要说:化钱炉大人,“泡脚”凤爪已改正,我恨错别字!俺都会回头改一遍滴,不过漏网之字天天有。   ——   顶锅盖逃走,我知道有人要就地枪决了言赋。明天还有更。天热啊,好想吃雪糕,不过便宜的不敢吃,贵的舍不得吃。   对了,言战怀孕的可能性非常高,她很想做个好妈妈的,等到她不是言总之后,至于是不是顾爷的……难讲哟。——哎哎,只是作为读者的一种猜测而已。 ☆、不是玩咖   这是个相当隐秘的小海峡。   抬起头来,就能看到两块巨大的礁石撑起来的半条天空,湛蓝而广袤的天空,生生的被这两块礁石切割成弯弯曲曲的条状,礁石的顶部,还长出了几株不知名的矮树。   坐在一个小礁石上的顾双城,眯着眼睛,抬头望了一眼,那些穿透矮树之后,徐徐落下来的光束,她靠在一个爬满小海蟹的石壁上,双脚浸透在透明而微蓝的海水里,轻轻踢踏着,一脸疲惫,又一脸期待。   “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脸都绿了。”陆子曰骚包的穿着印着陈果笑脸的内裤,掀开一只眼睛问。   “没有。”顾双城扯开一袋装着麻辣章鱼丁的小零食,吃了几口,又问:“你确定,她会来?我晚上要去芭提雅和杰森吃顿饭,欧阳的老爸过世之后,他心情不太好,正好去芭提雅散散心。”   “喔呵!”陆子曰抢过顾双城手里的麻辣章鱼丁,“这是我老婆给我准备的零食,你吃你老婆给你准备的零食去!……”吃了一口麻辣章鱼丁,陆子曰又开口,“你和杰森都吃了多少次饭了,每次都挑晚上。”   “没事,就是闲聊。你也知道,我和杰森都是见光死,他老豆想转作正行。”顾双城眉头微挑,“这次去芭提雅,欧阳恐怕会把美国的G-SIX公司送给我。”   “他当然要送点礼物给你,那家公司盈利不错。要不是你,我看,他老爸一翘辫子,他家那些叔叔伯伯早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顺手帮他一把而已,正好当时我在美国。”   “少糊弄我,正巧在美国?你分明就是想借欧阳的手把言赋那小子捏死!”陆子曰哂笑,“顾双城,你可真够损的。”欧阳凛已然和言赋结下梁子,言赋对于这商场上的第一个对手也是处处挤兑。   “我怎么会为难自个儿的亲、弟、弟呢?再者说了,我亲、姑、姑都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我怎么敢动他呢?人家可是言忱的独生子啊,言忱是死了,可他的名声还没死透呢。”顾双城笑得愈发肆意,陆子曰见状只觉背后一寒,开口道:“张欣宇已经生下一对双胞胎了,姜严方一下得了两个孙子,高兴得很。听姜威说,欣宇有了俩小子之后,对你的念想淡多了,倒是安心做起了姜家少奶奶,只是……”   “只是心里还是恨我?……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啊,我问她愿不愿意,她说愿意,跟了姜威,又在我这儿拿乔。安心做她的姜太太,不是很好吗?”顾双城微微一笑,捡起一块圆石,手臂上扬,连打三个水漂。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过,欣宇胆子不大,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你们少见面就成。阮晶晶,还有白山的那些人,你用得不能太勤,都是有案底的。”陆子曰打了个哈欠,“这   小游轮怎么还没来?他们这个猎鲸Party保密工作做得水泄不通,不过,我爸奋斗这么多年,总算是能参加一次了,把我爸给乐得,正好让我听见了。”   “我真没听我姑姑说过,还有这档子聚会。”   “都说了,是保密的。”陆子曰侧着耳朵,“这个海峡是必经之路,她肯定得从这儿过。……洛绯上次说,你最近和他买了不少‘甘蔗’。”   “美国最近有点儿乱,买点‘甘蔗’啃着玩呗。”   “嘘——来了。”陆子曰和顾双城连忙走到了礁石后,游轮的马达声渐近,顾双城侧过头,从礁石后露出的右眼,紧紧盯着躺在甲板白椅上的言战。   游轮开得不快,顾双城就这么盯着言战……   ++++++++半++++++++++++++++步+++++++++++++++++++作++++++++++++++品++++++++++   海阔天空,长风万里。   言战张开嘴巴,跪在她身侧的一名年轻男子立刻拿起勺子,给她喂了一颗草莓,她缓慢的咀嚼着,墨镜下的双眼眨动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手指在这名年轻的男侍者光|裸的前|胸上轻划,言战脸上带着谐谑的表情,男侍者浑身一颤,他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二左右,肩宽腰细,腹肌紧实,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太过紧绷的四角内裤,和其他白椅边跪着的环肥燕瘦性感异常的美女相比,言战身边这位显然是个特例,撇开其他的不说,他确实英俊得逼人。不过,言战还是比较希望把他换成一个小巧点儿的美女。   言战对于这种“开胃菜”一向无奈之至,但每次“主办方”总会送来类似这么一位年轻帅哥,以前“主办方”是言忱,她和言忱基本是共用一个侍者,言忱玩他的,言战束手旁观就行,省了不少麻烦,现在的“主办方”是云中天,五年了,“端上来”得帅哥是一次比一次拔尖儿。   这次这个,总觉得眼熟。   “我,我叫杨谊。”   “克里斯?”言战惊讶的摘掉墨镜,果然,映入眼帘的这张牛奶般白皙的脸,真的是目前亚洲人气最旺的小天王杨谊,这小子年仅十九岁,粉丝们喜欢叫他克里斯。   “云总,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言战刚才是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没成想,一睁开眼睛,如此当红的大牌艺人就这么跪在自己旁边,她心里觉得不妥。   “小战,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的。”一个身穿比基尼的美人儿正在给云中天做脚底按摩,“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和巨星同台,我压力很大。……”   周围的所有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大家听言战这么说,都是一阵轻笑。陆振霆睁开眼睛,瞧了跪在言战身   旁的克里斯一眼,他记得上个月他那个宝贝儿子陆子曰还陪着他那个更宝贝的儿媳妇一块去看了克里斯的演唱会,怪不得他十九岁就红翻了天,这么严格保密的聚会上,他能跪在言战身边,此人不可小瞧。   “姑,我们换吧?”言赋坐起来,建议道。   “不用换了。”言战皱皱眉,她看向闭目养神的云中天,又问:“啸尘和小佑灵灵呢?”   “我那个弟弟,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给我赶回去了,到底还是家庭重要。”云中天睁开眼睛,看向言战,又指了指克里斯,笑问:“每次送来的,你都不玩。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定制去?”   “啸尘,是要回去复婚吗?”言战又问。   云中天的眼中立刻划过一丝不悦,但又立刻收敛下去,言战问得声音很小,他就索性当做没听见,撇过头,和美人调笑了一会儿,又侧过头,说:“已经复婚了。结了婚的男人,责任大于爱情。”   “……”如果小贾在场,大约会擦擦头上的汗,说一句,啊,真他|妈好,总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因为言战最近的行程安排,不仅是避开言赋,还完全避开了云啸尘,怎么避?还不是靠小贾在那儿绞尽脑汁?   言战盯着云中天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故作酸涩的说:“复婚了好啊,孩子总要父母一起抚养长大才好。”   “那么,小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从起航到现在,看上去一直兴致颇高的云中天,此时的语气有些恹恹,言赋的视线在言战和云中天二人之间来回跳跃,总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古怪。   “没什么要求,看着顺眼就行。还不都是玩吗?”言战看向言赋,言赋立刻重新躺好,若无其事的让美人给他擦防晒油。   “噢?那杨谊这样的,你也是不喜欢了。”云中天肯定道。   “不,挺喜欢的。”她话刚落音,近处传来了一个美人的轻吟,明显是有人把持不住了,这种场面见惯了也就是常规现象,言战看向杨谊,“帮我捏捏脚吧?”   “呵。”云中天轻笑,对杨谊说:“伺候好了,有赏。”   “不单云总赏你,我也赏你。”言战捏了两把杨谊紧实的腰,云中天瞧了一会儿,又和跪在他身旁的美人调笑起来,下流话到了他嘴里,倒是都成了甜言蜜语,言战特别眼红他这把嘴上的功夫,可惜对着杨谊这个小帅哥,她是一个字都懒得蹦出来,索性就闭上眼睛。   杨谊按摩得相当专业,可能来参加聚会之前已经学过了,言战睁开眼睛,看向对面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的言赋,就说:“小赋,到了,叫姑一声,我得睡会儿,累得慌。”   言赋这下眼睛瞪得更大,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睡着?他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以   前也偶听父亲说过,但是……他四下一看,内裤里的某物已经快经不住这样的刺激了,但言战就在对面,混账事情他绝对不能做。他被从别人那里刮过来的欲|火勾得一下一下的疼,他一遍一遍的呼吸吐纳,喝了两杯冰水,再三忍耐下,硬是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言战身上挪开。   整个甲板上都是低迷的浅哼轻吟,给言战捏脚的杨谊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不过他的眼神却冰冷异常,等他确定言战确实是睡着了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这个睡姿优雅的女人。   言战里面穿得是带着长长丝带的比基尼,外面穿得是不透明的短衣短裤,全身上下,只露出小蛮腰和长腿,就这么躺在那儿,和那些已经在白椅上沉溺于肉|欲的禽兽相比,言战,更衣冠一点。   “言总?”杨谊轻轻叫了两声,言战并没有回应。   杨谊看向一旁的云中天,得到命令之后,他低下头,从她的脚趾开始,一路舔了上去,舔到言战膝盖的时候,言战凉凉的开口道:“晚上再收拾你,现在,专心给我按脚。”   杨谊搔了两下言战的小腿,言战睁开眼睛,轻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笑道:“胆子不小。”   云中天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看到半点零星的嗔怒在言战的眼角化开,他抱臂,想看看一向不是玩咖的言战,究竟能有多正经?   “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言战把左脚伸进一旁的一大碗半融化的粉白色冰激凌里,温柔的踩动了两下,很快就让整只左脚都沾染上冰激凌,她轻叹一声,让包裹着冰激凌的左脚,踩上了杨谊的左脸颊,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杨谊。”   言战点头,指了指原本点缀大玻璃碗中冰激凌的红樱桃,“杨谊,我想吃樱桃。”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载满冰激凌的船之脚已经从杨谊的左脸颊驶向他的胸口,后脚跟搓|弄着他胸前茶色的软钉,杨谊“哼嗯”了两声,整个人都在状况外,他来之前只知道自己可能要服侍言战,但并不知道会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遭到如此对待。   “还不快给言总拿樱桃?”云中天笑道。   杨谊从被言战的左脚搅得稀巴烂的冰激凌里找到了一颗樱桃,尽管被她踩在脚下,杨谊还是十分恭敬的伸直手臂,捏着一颗樱桃,十分礼貌的送到言战嘴边。   轻轻一笑,言战干脆的张口吃掉了樱桃,又问:“我刚才没听清,你叫什么名字?”   “杨谊,我叫杨谊。”   “杨谊,你还是处|男吗?”言战靠在白椅上,左脚仍旧在他的胸口轻轻滑动,两个软|钉在脚下已经悄然挺立,这小子皮肤挺光滑,不过,做巨星的,哪个不是通体的尤物?   “我不是。”   杨谊就这么躺在甲板上,甲板的温热,和言战冰冷游曳的左脚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言战的脚开始在他的腹肌上游动时,“嗯……”这一声闷哼反应似乎是取悦了言战,她又若无其事的问:“第一次射|精呢?是什么时候,我很好奇。”   “……”杨谊咬着下唇,言战刚问完这个问题,脚就踩在他的内裤中央,一动不动了。那些冰激凌开始在他此刻无法把持的部位上一点点融化,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那些细微融化冷感,很快就侵入体内,与那些膨胀的热度无声的抗衡着。   “……十五岁。”   “十、五、岁。”言战的脚,就这么轻轻踩了三下,这三下的位置相当刁钻,杨谊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原本就太过绷紧的内裤让他此刻有些生不如死。   “那是什么感觉?你也知道,我是个女人,不太懂那种感觉。”言战轻笑,点了根细雪茄,脚下的动作没停,她一脚一脚的揉动着杨谊一颤一颤的位置。   “感觉……感觉……嗯……”杨谊粗喘一声,言战的力道一会儿轻轻,一会儿重重,最后形成了某种节奏感十足的律|动,她就像个踏浪的女孩一般,笑着说:“杨谊,跟上我?”   杨谊刚才还黑白分明的亮眸,此刻有些迷蒙了,言战又问:“是什么感觉?你告诉我嘛,我不会和别人说得。”   “就是……就是……这样的感觉……”杨谊握紧双拳,几十双眼睛都看向了这里,他微微张开嘴巴,刚想要透口气,言战右脚大拇指立刻伸进了他嘴里,略带笑意的命令道:“舔|我。”   “我……”他正想说什么,言战的左脚又在他的下|半身肆虐起来,他从来没在拍戏的时候擦|枪走火,这次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更可怕的是,他还想要言战的左脚赐予自己更多,悚然的被征服感让杨谊两颊通红,喘息也越来越变调了。   如此屈辱,又如此享受……杨谊拼命想着自己经纪人的交代,一切只要听话就好,不过是奉命上|一个老女人而已。   “很好。放松点,我们不过是聊聊天,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言战微微低□子,把被杨谊舔|湿的右脚大拇指从他口中抽出来,一遍又一遍的磨蹭他的唇,一圈又一圈,直到把他的唇蹭的殷红似血,她才转移目标,又再次去揉压他胸|前的两颗软|钉。   上下同时的刺激让杨谊的身体开始一阵一阵的颤抖,他弯曲着膝盖,除了轻轻的闷哼,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言战用左脚伸进了他的内裤,右脚也下移帮忙,简单一勾,内裤就被扯至膝盖,言战蓄满笑意的双眼,看向那些都看向这边的男男女女,又警告的看了一眼已经怒火中烧的言赋,有些大声的问杨谊到底叫什   么名字,“再跟我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杨……杨谊。”   “杨谊,杨谊,杨谊,杨谊,杨谊,杨谊,杨谊……”言战低声,一声一声的叫着杨谊的名字,左脚的力道和节奏不减,杨谊很快就不再挣扎,双拳缓缓的松开,冰激凌和脚底板制造出来的“咕叽”声让言战一阵轻笑,她好像是头一次玩这种游戏,又好像早就玩烂了,“杨谊,杨谊,杨谊,杨谊,杨谊,杨谊,杨谊……”   最后一声杨谊从她的红唇里蹦出,杨谊年轻的身体绷紧着上扬,发颤抖|动的腰部看得在场的女人都轻叫出声,男人们也被言战这一出整得脸红起来,陆子曰的父亲陆振霆到最后关卡干脆不敢看了,生怕这可怜的小天王被言战给“踩”死。   “嗯啊!”言战端起一杯温度适中的红茶,整杯淋到杨谊下半身,这下子在场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也跟着尖叫起来,杨谊那难受又兴奋的低叫彻底让男人们停下了任何“活动”。   “呵。”言战拍拍手,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最后关头,言战调整了一下角度,两次从杨谊体内迸|射出的热流,洒在了一旁的甲板上。   “聊了这么久,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呢。”言战拿起白兰地,左脚和右脚仍旧轻轻踏在杨谊的胸口,他打鼓般的剧烈心跳从脚底板传过来,白兰地倒在双脚上,言战就在他心脏跳动的胸膛上,清洗着自己沾满了冰激凌和口水的左脚和右脚。   杨谊的全身上下都被言战弄得一塌糊涂,而此刻,这个双眼微微湿润的男子,仍旧言战踏在脚下,“杨谊,你好,我的名字叫言战。”   微微回过神的杨谊就这么望着一脸柔软笑意的言战,没有说话,他的双瞳出奇的清亮,还饱含着一丝愤恨,杨谊万万没想到,自己前两分钟是装出来的享受,后来就真的……言战伸出手,又说:“你好,我叫言战。”   “……你好。”杨谊慢半拍的伸出手去,言战笑着和他很官方化的握了握手,松手之际,双脚也立刻从他的胸口移开,言战侧过头去,看向云中天,“已经到鲸鱼湾了吧?”   “……到了。”原本跪在一旁的美人,此刻是跨坐在云中天身上,言战笑着站起来,“云总,慢慢玩。来人,给我一个望远镜。”   刚才还全神贯注的盯着杨谊得言战,此刻若无其事的从他身上跨过去,脚趾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言战只开口,礼貌的说:“抱歉。踩到你的肩膀了。”   杨谊闭上眼睛,轻轻喘着气,言赋厌恶的看向他,也转身走到言战身边。   言战拿起侍者递过来的一个望远镜,站到桅杆旁,瞧了一眼望远镜下鲸鱼攒动的海面,兴趣盎然的问:“有日子没见过鲸鱼了。这里   有白鲸吗?”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简顾小盆友,中考加油哟~我可以考虑在你中考期间连续更什么的。   其次,当看到你们说言战怀上言赋滴孩子时,我只想学小S的语气说一句——你们这群女人是有多凶残?囧shi我了,不过看到大家活蹦乱跳的八一八剧情,还是相当过瘾的。   最后,言赋与言战的那一夜的正版详情是这样的(哎)言赋想进去,但是太紧进不去,于是这小子就惊讶了,震惊了,肿么姑还是处……于是他这一惊讶,说时迟那时快!言战就终于脱身了,那一章叫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综上所述,捶地,为什么乃们要这么凶残~上帝啊,我的读者都比我有想象力,我压力很大,求地雷轰顶,让我清醒一点!地雷轰顶!地雷轰顶! ☆、湿乱   “……”   “我的……天啊。”陆子曰靠在甲板一侧的栏杆上,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不自在的捂住自己的裆|部,他看向同样靠在一旁,在碧蓝如洗的海天一色中,从始至终都扮演雕像的顾双城,刚才言战“踩”得最尽兴的时候,他真是后悔自己被言战出神入化的“踩功”给惊住了,没伸手过去把顾双城牡丹红的眼睛给盖上!   “快把扣子扣好。我就说过……”陆子曰手忙脚乱的把顾双城那身白色水手服给扣好,两人刚上船才六分钟而已,托这艘游轮行驶缓慢的福,两个人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潜水服,一头扎进海里,本来想扮成侍者,可惜顺杆子向上爬的时候被俩水手瞅见了,只好打晕了那倒霉的两位,扮成水手了。   “我说……”陆子曰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顾双城英挺冷硬的侧脸在这时候看起来格外像是凌晨两点深山里最硬的那块嶙峋的磐石。   本来陆子曰觉得,上来瞧俩眼,他肯定能拉走顾双城走的,现在看起来,就算这条游轮沉了,顾双城也打桩钉在这里了。本来陆子曰能想出来这条妙计,他自己都乐了大半天,摸熟这个游轮的整个安全防御布置,他可真是花了大把银子的,让某个现在鼻尖和头发都还是海水的人看她老婆一眼,本来应该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吧,可现在,他一丝一毫都乐不起来了。   甲板上的海风凉嗖嗖的,陆子曰说:“你别在意,更别当真,都是应酬而已。”   “……”顾双城的视线并没有从拿着望远镜到处看的言战身上移开,她又看到两个比基尼女郎把那个被“踩”得浑身舒爽的杨谊扶了起来,刚才还不堪入目的甲板被迅速打扫干净,所有人又披上了文明的人皮,甲板被水管冲洗了两遍,刚才言战“踩”杨谊的那个地方弄得尤其湿乱,越冲越让顾双城觉得湿乱。   “哎?你掏手机干什么?”   “打110。”顾双城冷眼看向陆子曰捂住裆|部的右手,陆子曰说:“你到底……”   “杰森。我在国内有点棘手的事情。”顾双城一边放缓语气,一边直挺挺的用食指指着着想要插话的陆子曰,无声的扼令他闭嘴。“对,晚上可能去不了芭提雅了。代我问欧阳一声好。……嗯。嗯。”手机那头的杰森好像仍在追问,陆子曰见状就知道这俩人碰头肯定有重要的事情,顾双城又侧过头,看向不远处和言赋说笑的言战,“就这样。抱歉。再见。”   刚挂掉电话,陆子曰就张大嘴巴——“哎?你就这么……走过去?喂,回来!会出人命的!”   长腿细腰,一身白色水手服的顾双城,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向言战的背影走去。   明晃晃的阳光下,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她白色的背影里全   是“忽忽”的怒火,陆子曰已经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双城抹了一把一脸的海水,又捋了一把沾了两根海藻的一头短发,越来越靠近,以至于言战的气息就跟是无处不在的海风一样,自己钻进她的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嘴巴里,思维里,意识里,跳动的心脏里。   “我的亲爹……”陆子曰张张嘴,言战旁边站得是言赋和云中天,三个人都拿着望远镜,正聊得不亦乐乎,顾双城插一杠子上去,保不齐会引起全船混乱,如此煞费苦心的内部秘密聚会,随随便便一个二十都不到的女孩子就这么乔装上来了?   ——缓缓的放下浅白色的望远镜,言战只觉得后背灼烧般的微微疼着,眼睛忽然睁大,言战立刻受惊般的回过头——   “那边的!把渔网撑直了!”伴随着一个啤酒肚中年男水手的吆喝,和言战只有六步距离的顾双城迅速的转过身,蹲到地上,低下头,和其他几个水手一起整理钢丝般坚硬的渔网。   ——言战握紧望远镜,向前跨了两步,顾双城仍旧低头蹲在……此刻两人距离只有四步远的甲板上。言战四下看着,她并没有画眼线的双眼今日显得格外清澈,因其清澈,愈加把她眸子里的疑惑、迫切、惊疑、迷乱全都一览无余的晾在阳光下,甲板上的人比刚才更多,有女侍者走过来,笑着问:“言总,您需要什么?”   “我的亲妈!……”陆子曰连连抚摸胸口,他站着的这个角度简直要人命——言战就这么站在离顾双城四步远的地方找……顾双城!不知道为什么,陆子曰看言战此时的眼神,就觉得她是在找顾双城,这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邪乎?自从知道顾双城对言战的猫腻之后,他最近看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最普通的牵手啊、拥抱啊,都觉得里头有暧昧,甚至连陈果要去和不太熟的女性朋友出去逛街,他都提心吊胆半天。   “我的亲爹亲妈……”陆子曰屏住呼吸,这渔网从高处抛下来,越撒越大,为了整理渔网,顾双城又后退了两步,两人分明就一步之遥了,陆子曰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述,一方面希望言战能低头看一眼就蹲在她双脚附近的顾双城,一方面又希望言战能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最好没瞧见!   “言总,您需要什么?”女侍者又笑着问了一遍。   “冰橙汁,谢谢。”言战双手握紧了手里的望远镜,她四下寻觅无果之后,顿觉自己的夜有所思日有所梦,不过,她还是沿着在观看鲸鱼的栏杆旁走了一圈,言赋一回头没瞧见言战,就连忙快步跟在她身后,问:“姑,你不是要白鲸吗?我看见了。”   “噢。”   “……”   “言总,您的冰橙   汁。”   言张拿起冰橙汁,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姑,你是不是很热?”言赋看着她并没有擦口红的双唇,此刻出奇的红润,有什么将要从她唇口吐露。   “不是。……麻烦让让,我看看这边。”言战开口,哪里有不让的道理?见着她的男士女士都会礼貌的让着,言战拿着望远镜,这一看,那一看,可就是没看到刚刚确实感受到的那个人。   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   言战肯定,刚才距离自己很近很近,就站在自己背后,也许已经看了自己很久的那个人,就是在1314那间狭小廉价的包房里和自己一夜春宵的那个人。   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   陆子曰这下确信言战就算是拿着望远镜也无法找到顾双城了,言战每移一步,顾双城就会准确无误的微微转个身,角度偏移的跟顾双城次次能射中靶心的准确度一样。无论言战走到这甲板上的哪个位置,她也只能看到顾双城的后背和本就与其他男水手们一样的精短的黑发。   顾双城乍看是很严肃认真的蹲在地上整渔网,其实根本就盯着言战的白皙的双脚看呢,否则,怎么能动得这么快,这么精准?……陆子曰无奈了,他不能在这时候冲上甲板,只能退到更不显眼的位置,省得真的让他的亲爹陆振霆给逮个现形。   “抖两下,这边,马上就要落网了。这网矜贵着呢。”啤酒肚男再次命令道,顾双城转过身,背对着言战,站了起来,言战拿着望远镜,恰巧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这些整理渔网的水手身上,挑上船的水手平均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一眼晃过去,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言战看向一个……她觉得……皱着眉头,言战看向那个可能很熟悉又可能很陌生的背影,她刚才只抓住了一种感觉,一种……那个人想当场把自己的衣服撕烂,然后再像那一晚一样将自己狠狠的压在身下恶意嬉弄的……赤|裸而带着惊人热度的色|情感。   “小战,过来吧?你要的白鲸就在不远处。”云中天见言战迟迟不回来,也踱步走了过来,他低头瞧见言战还是光着脚,就说:“还是穿上鞋吧?”   “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言战放下望远镜,她的视线还是在渔网旁边的水手上打转,刚才那个人大约就是在这个位置的,“云总,今天除了杨谊,你不会,还给我准备了其他惊喜吧?”   一提到惊喜,言赋一下就不高兴了,他干咳两声,说:“惊喜多了,那多没劲儿。不是来猎鲸的吗?”   迎向言战思索而又期待的眼神,云中天直接开口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惊喜,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给你办了?”   “我说出来,那还叫什么惊喜呀?”言战眉头一挑,看   在云中天眼里都觉得赏心悦目异常,他笑着说:“五年了,你终于喜欢上我……安排的惊喜了。”   “这话说得,活像我有多刁蛮似的,你安排的,我可是都用心在领受。走走,看白鲸去了。”言战只好立刻岔开话题,一左一右的挽着云中天和言赋,走向他们原来呆着的栏杆旁。“哎?还真有白鲸,我还以为你们俩匡我呢。”   言赋看了一眼云中天脸上微澜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就连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那么令人厌恶。看到如今的云中天完全取代了父亲言忱的位置,言赋心里疙瘩一片。   以前云中天西装革履的,言赋倒是不觉得这个糟老头子和那些啤酒肚巨商们有何不同,今天云中天只穿了个泳裤,在场那么多老头子,也只属他身材保养的最好,看在言赋眼里,只觉得这个老头子又在炫耀,究竟炫耀什么,他还没理清楚。在他看来,以前自己的父亲才是商海里无人可与之媲美的男子,容貌英武,身材能让所有女人流口水。打小言忱就喜欢带着言赋上健身房,以前言战还夸过言忱呢,难道,云中天难不成是希望言战也这么夸……似乎想到了什么,言赋眸底划过冷冽的杀意。   “我叫人拿猎鲸枪给你。”云中天笑着说。   “我自己去挑吧。云总是猎鲸的高手,你还是先教教我们小赋怎么猎鲸吧?”言战拍了拍言赋的肩膀,笑着说:“我每次都是来过家家的,一次也没猎到过。你要和云总学学。”   “我让师傅带你去拿猎鲸枪。”云中天招招手,一个日本师傅走过来。   “宫本师傅,好久不见。”言战笑着和这位猎鲸专家打了个招呼,宫本笑着点头,“言总,这边请。”   其他人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经过刚才杨谊那一出,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陆振霆不觉得猎杀鲸鱼有什么好玩的,他搂着个洋妞,就看着渔网怎么捕捞颜色好看的石斑鱼。只听见周围人议论着——   “你们看见没有,言赋那眼神,一寸都没从言战身上移开过,一上船我就觉得不对劲,两个人表面是姑侄,晚上被子一盖,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呢。”   “我侄子就知道跟我这里敲钱,哪像言赋啊,忙前忙后的端茶递水。”   “瞎说什么呢,言战这不过是爱屋及乌。”   “你这也是话里有话?”   “你们都是瞎子呀,你们瞧瞧,言战和言赋站在一起,你们能想到当年的谁和谁?当时那么多传闻,你们都不记得了。我瞧着,言战只是把言赋当儿子而已。”   “呵呵,那倒真是的。以前言忱和言战凑一对,往哪儿一站,哎哟哟,那就是绝了。以前,你们不都说言忱和言战就是一对吗?去哪儿都是‘夫唱妇随’。”   “怎么把这   么养眼的一对给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你这一说啊,感觉就在眼前似的,言赋长得真像他爸,帅得慌。”   “岂止像啊,你瞧他在商场上的那些事儿,和他爸的手腕都是差不多的,也不知道言战怎么教的,越教越像。……以前咱们来猎鲸,言忱哪一次不是和言战穿情侣装,哪一次不是围着言战转悠,手把手的教她射白鲸玩。哪一次不是到最后我们上岸了,他们两个还接着度假,哪一次我们看到言战去shopping,言忱不是大包小包的拎着跟在后面,都是心照不宣的,言战窜这么快,还不是仗着有言忱这个‘好哥哥‘吗?呵呵,真是年头久了,把这些故事都忘了。”   “……我是忘不了啊,那时候言忱对言战的好……是个女人都心动咯。”   “哎哎?你们这是开玩笑吧,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   “言战十五岁才认祖归宗的!这中间大有文章呢!她小时候就是个捡破烂的,哪像现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不都是言忱‘夜以继日’的教出来的么……呵呵……”   ……   “啪”得一声,陆子曰连忙捂住眼睛,距离的太远,他还真听不清那些聚在一起闲唠嗑的老富婆们在胡侃什么,不过顾双城摔杯子耍什么威风呢?索性这“啪”得一声并不大,海风有些大,并没有引来多大骚动。   那落地的香槟杯支离破碎……顾双城一直握在手里的这杯冰橙汁就是言战刚才只喝了一口的那杯冰橙汁,她本来趁女侍者不注意顺手牵羊过来的,刚才整理渔网的水手们都在甲板上待命,没想到听见了如此不堪的对话,她听着听着就在这杯冰橙汁里看到了从前的言战和言忱……有一次……   那是隆冬,皑皑白雪压弯了松柏。言战胃病犯了,整个人瘦了两圈,由于太严重了,她必须住院,但言战当时手头上确实有两件大事,言战那时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最后,言忱硬是连夜把她扛去了医院,听说闹得小言赋哭了一整晚,小双城只是听女佣说,确实是言忱把言战扛去医院的,可是,当她下课后急匆匆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床上睡得却不是言战,而是小言赋。她找遍了医院,最后是在医院的一个偏院里找到言忱和言战的。   小双城当时冻僵了,她在寻找时有些害怕——很害怕言忱把言战偷走了,她再也见不到唯一喜欢和爱护自己的姑姑了。现在回想起来,顾双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记得言战当时笑着得样子,最虚弱也最美丽,让人窒息。   他们在干什么呢?呵,当时已经被媒体戏称为“富可敌国”的言忱,竟然让言战就那样像小孩子一样坐在他的肩膀上,言战一边还嚷嚷指挥着,“哥,那边还有一个,过去,过去。”   言战   咯咯的笑着,似乎分外开心,她戴着言忱的黑色手套,一个一个的去拽那些屋檐下笔直的冰溜子,一个又一个拽下来,言忱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慢点儿,小心点,别戳着自己。”   高大英俊的言忱,在病中显得异常美丽娇弱的言战,映衬着白雪与那些冰溜子折射出来的晶莹日光,还有那些半遮面的青松,光圈,笑脸,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一切都美得让小双城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就靠在偏院的门口,不敢进去。   言战不仅戴着言忱常套的那双黑色手套,还围着言忱常围在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还穿着言忱那件厚实的黑色风衣,小双城当时只觉得,平时和自己一样套着粉红色手套,和自己一样围着印着梅花鹿的毛茸茸围巾,和自己一样穿着米色大衣的姑姑,就这么被言忱从头到脚的抢去了!   小双城当时就气得发抖,双眼死死盯着言忱,言忱也很快就发现她在门口了,不过,整整二十分钟,言忱都没有提醒言战,小双城就在外面,直到玩得有些累了的言战要求从言忱的肩膀上下来,言战才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小双城。   言战招手让小双城进来一起玩冰溜子,小双城转身就风一般的跑走了,她一路跑,一路摔跤,一路哭,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呼的响着。   每次回头看,言战都没有追出来。   顾双城只记得,当时言忱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站在言战身后,让言战靠在他身上,他的双手非常自然的从后面搂住了言战,就着那样的姿势,言战双唇泛白的冲顾双城笑,想要哄她进来,她的双腿一看就是虚弱无力的,只能倚靠在言忱身上,顾双城当时很想进去的,但是就在她准备迈步进去的时候,言忱的眸色一暗,他低下头,把他的左脸轻轻的贴在了言战的右脸上,然后,言忱第一次冲顾双城笑了一下。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笑容。   ——当言忱的脸贴在了言战的脸上时,他们,确实就像这些富婆们的八卦议论一样,看上去,般配的无以复加。顾双城轻轻呼出一口气,已经有侍者过来清理那只被打碎的香槟杯,她盯着那些碎片,只觉得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强烈的回归了,唯一喜欢和爱护自己的姑姑被言忱偷走了!   站在一旁的陆振霆皱皱眉头,这上船的也有不少是成功男士的家属,通常这些女家属本身就是富婆,个个都能言善辩,言忱和言战的话题就这么被深挖起来,听着听着,他自己也开始回忆以前在一些大聚会上见到的言忱和言战了。   这些富婆的话都带着点挤兑嫉妒的意思,按照他的记忆,有人说得对,有人说得也不对。   言战算是白手起家,她是做网站做出名的,在没有认祖归宗之前,人家已经被言   总,言总的这么叫了,那时候电子商务还没现在这么普遍,她被人叫言总的时候,可能也只有十四五岁。可能当时的言战就已经被言忱给关注上了,毕竟这么年轻就杀进商圈的女孩儿,在那时候真是独一份,从商业角度来说,这也可能是言忱为什么让言战认祖归宗的原因。   至于后来,言战确实窜得太快了,快得让人眼花,就跟一般明星一夜成名一样。那时候,包括陆振霆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言战应该是属于昙花一现这一类型的,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一路慢跑快攻到现在,连云中天在言忱死后的一系列“砍杀”动作都这么扛了下来。   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是可怕的。   言忱确实是经常带言战出来应酬,但是也有相反的时候,言战也经常会开车带言忱出来应酬,这样说可能这些富婆们都不信,但陆振霆确实亲眼看见过的。不过有一点,这些女人们的碎嘴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要说言忱没睡过言战,鬼都不信,失散多年的兄妹好到这份儿上,根本就是去他|妈的的兄妹情深。   陆振霆又想起来,以前几个熟人一块喝酒,也聊到了言忱猝死的原因,不少人都拿坊间流传的荤段子开玩笑,都觉得言忱是死在言战的石榴裙下,不过言忱和言战这一对,平时大家都不太敢聊。   言战十五岁认祖归宗,十五岁到二十岁,仅仅五年时间,她就在当时内斗已经白热化的言氏站稳了脚,陆振霆觉得,言战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似乎是她二十岁到二十三岁,这几乎是言氏定乾坤的三年,她是给言忱打了一场又一场的漂亮仗,且没有见血。   陆振霆摇摇头,从言战二十四岁到现在快三十了,这个女人已经很快的收敛锋芒,她喜欢把大功劳和大帽子往别人头上扣,甘愿退居幕后了,以和为贵好像是现在的言战奉行的准则,而言氏的另外一位,言齐,他连这种猎鲸活动都懒得参加,可见,他和言战的拉锯战早就开始了,大家都看着呢,要么言齐吞掉言战,要么就言战吞掉言齐,要么……就是言忱的独子言赋吞掉言战和言齐。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了呢,写得我各种累,求花花和轰炸,你们使劲轰炸我,我就明天继续哟~   小酱油啊,请你不要出家,你要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直到永远啊。   笑。……我自己回头改错字,回头再看的话,我会想问,顾双城,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你姑姑那啥什么的?总之,小双城很萌啊,边跑边跌倒边哭边回头看,萌死我了,青葱城已然长大。哎,下一章,我得给姑姑默哀啊。 ☆、猎鲸   猎鲸枪一把一把的放在殷红色的大理石桌面上,言战在琉璃碗里洗了洗手,宫本师傅看向言战,介绍道:“竖排的第三把猎鲸枪性能最好,模样也好看。”   水从言战的指尖滴落,她立刻擦净双手,拿起那把修长而暴戾的猎鲸枪,冲宫本师傅眨眨眼,“五年了,我从未射中,宫本师傅仍然给我推荐性能最好的枪又如何,言某对射击本来就没有天赋。”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不是不忍杀生?”宫本师傅笑了笑,“言忱先生教出来的人,不可能连拿枪的姿势都会错。”   “……我可,什么都没说。”言战拿起那把猎鲸枪,调试了两下,枪口对准了宫本师傅的额头,“射中了,有射中的乐趣,不射,也有不射的乐趣。这个聚会,也不过是图个高兴。”   “我听说,每一次船只靠岸,您和言忱先生原路返回的原因,是救助那些受伤的鲸鱼。”   “……”言战没有说话,又把枪口移开,对准了宫本师傅的心脏,“你知道,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祖国,日本,海啸肆虐的时候,我脑袋里的第一个画面是什么吗?……就是你们屠杀鲸鱼时血流成海的场面。我尊重你们的饮食文化,别无他意。”   言战放下猎鲸枪,在大理石桌边走了一圈,挑了一个既小巧又没什么杀伤力的麻醉枪,宫本师傅又开口道:“这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慈悲为怀?”   “也可以说,是因果报应。”言战弯起嘴角,“宫本师傅,我挑好了。”   “为什么不让所有人见识一下你的枪法呢?”宫本师傅眯起眼睛,咬牙道。   “……呵呵。”言战摇摇头,拿着一把麻醉枪就这么走了出去,宫本师傅不甘心的在她身后说:“其实你才是最会射击的那一个!为什么不让我见识一下?你总有一天会开枪的!”   言战不予理会,只是拿着麻醉枪,走上了甲板。看言赋的表情,就知道云中天已经和他详细讲解了猎鲸得要诀。   “姑,你拿这么小的一把枪,做什么?”和言赋手上那把英气十足的枪相比,言战手上那把确实迷你了一点,言战耸肩,“要不要和姑比比,看看谁猎得多?”   “哦哦,我闻到了打赌的味道。那么,输了的人要做什么?”也有侍者把云中天的枪拿过来了,他拿自己的枪口和言战的枪口碰了一下,笑着问道。   “你来说?”言战拿起枪,在海面上划了一圈。   “……”言赋兴奋的忘了说什么,他看向言战微笑的表情,就说:“姑,你说吧?”   “傻小子,你姑姑刚才可是给了你一个大机会!”云中天站在言战旁边,感叹道:“这个大侄子可真是孝顺。”   “要我说?”言战抱着枪,歪过头,眉头一抬,随口道:“输得人,当着这   么多人,裸|奔好了。”   “?!!”言赋吓得脸颊通红,这下真看出来了,言战心情是真真不错。   “这是个好主意。”云中天轻轻一笑,已经率先开了一枪,言战立刻眯起眼睛,在海面上游曳的一头黑鲸的头部被射中,很快就沉了下去,她立刻抹去眸中的悲悯。   当即就有捕捞用的巨型铁钩从高处落下去,“哗啦”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那头黑鲸被勾了上来,鲜血像是小股的红色蘑菇云,在原本清澈的海水中腾起。云中天对身旁的一个贴身保镖说:“计数吧?我也参加你们的游戏。”   “光计数不行,还得计时,这样,才能算得上是比赛。”宫本师傅走到云中天身边,笑着建议道。   “半小时。”言赋开口道,“刚才云总那一枪可不能算数。”   “当然不算。”言战拿着枪,看向云中天和宫本,笑着说。   “那么……1,2,3,开始!”云中天又是一枪,稳稳射中了近处的一个小鲸鱼,言赋不甘落后,也是姿势标准的一枪射过去,可惜射偏了,他连补了两枪,终于射中一只。言战则拿着枪,就这么静静的瞄准海面,手指落在扳机上,可就是没有扣下去。   宫本见状,立刻开口提醒道:“云先生五只,言小姐零只,言先生一只。”   云中天的第一枪就像是信号枪,所有人都开始射击海面上浮浮沉沉的鲸鱼,这片海域的鲸鱼数量惊人,事先已经被人为干扰的鲸鱼们此刻都慌不择路,无法找出逃路,没多一会儿,海洋就呈现出明亮的血色,一滴汗珠从言战的额头滑落到她的眼中,辣得她眼睛疼,她干脆轻轻放开猎鲸枪,宫本立刻说:“云先生七只,言先生五只,言小姐零只!”   言战看了一脸焦急的宫本一眼,又看向很快就找到诀窍的言赋,他正猎得酣畅淋漓,年轻的脸上满是斗志,云中天也枪枪夺命,她轻嘘一口气,小声问宫本道:“还剩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宫本加重语气道。   不远处的顾双城也皱着眉头,看向迟迟不肯,哪怕象征性的开一枪的言战?陆子曰和她并排站着,很多水手都在甲板上听从调遣,陆子曰拽了拽顾双城的胳膊,指着自己同样没有开枪的老爸陆振霆,小声说:“这么血腥的游戏,你看,我爸都没开枪!……闻到没有,全都是血腥味?”   “是啊。挺好闻的。”顾双城深深嗅着海风中浓郁而新鲜的血腥味,嘴角又漾起一抹浅笑,陆子曰像是见鬼一样看着此刻一脸享受的顾双城,“低头啊低头,想被发现?”   不是每个人都会玩猎鲸枪。不过纵观全场,目前只有云中天猎得最快最准,季东来季市长次之,第三名就是言赋了,他好像是玩上瘾了,一枪接着一枪   ,半秒钟都没停过。   顾双城还找到了只是象征性开了两枪就没有再玩的师傅霍启森,他的射击水平,顾双城非常了解,没有参与游戏的可能性,恐怕也是觉得这游戏不大好玩。   最后,顾双城又把视线完全集中到了言战身上,前方的整片海都翻滚着血色,言战整个人平静无波的端着猎鲸枪,也不知道她还在犹豫什么?   “言战输定了,到现在一头鲸鱼都没猎到。哈哈,一会儿要裸|奔了。”   “?”顾双城和陆子曰对视一眼,只听那个女侍者又说:“言战每年都是最后一名的,打赌是输定了。”   顾双城立刻看向云中天、言战和言赋三人,他们三个在打赌?她转过身,低着头,正想溜过去,陆子曰一把抓住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捞了一把没人要的猎鲸枪,说:“给你,快去!”   这把没人要的猎鲸枪非常的沉,陆子曰却见顾双城轻而易举的端起来。   “那边的!干什么呢?这猎鲸是你能玩的?站好!”啤酒肚男再次挺着“大肚子”走过来,“你们这些臭小子,打起精神来。……哎?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生呢?”   “……”陆子曰也背过手,抄起了一个大烟灰缸,就在顾双城要抬起头时 ,栏杆旁的尖叫声“啊!”得一声尖利的响起!   “哎?出什么事儿了?”啤酒肚男立刻转身跑过去,陆子曰嘘了一口气,抓起一把桌子上的黑芝麻糊还是洗颜泥什么的,立刻抹了顾双城一脸。   “……”   “……”   顾双城怔愣的看着已经开枪的言战,陆子曰也张大嘴巴——   场面一片嘈杂,尤其是那些刚才还在议论言忱和言战八卦的富婆们,尖叫声不断,兴奋的喊着:“言战!言战!”   整个甲板也陷入难以形容的热闹中,水手们全都被招了过去,顾双城站在离言战不远的地方,不知道因为什么,言战开始不停的开枪。   言战抿了一下唇,连开了大约二十枪之后,跟在她身后的宫本说:“云先生二十三只,言先生十九只,言小姐二十只。”   这个数字也就表示,言战是二十枪全中!   言战停了两秒,双目专注的盯着海面,好似在寻找什么?刚才涌出来的小鲸鱼居多,现在涌上来的都是体积庞大的大鲸鱼,“嘣嘣——”言战继续开枪,海风吹开她额间的头发,顾双城看到了她汗湿的后背……每一枪都是异常准确无误正中鲸鱼的痛处,在别人看起来,鲸鱼是游动的,但从言战的眼神里看过去,这些鲸鱼都像是静止的,她很快就追上了云中天的数字。   两个人并排站着,云中天侧头看了一眼言战,又继续追赶!   言战射中的大鲸鱼被一只一只的用巨网捞上来,她对宫本冷言道:“我的   猎物,我来处理。”   宫本笑着点头,通常被射|中的鲸鱼都会被铁钩勾起来,放血之后,就无法再挣扎了。不过,言战的猎物,显然遭遇了更好的命运。   富婆们开始热烈的给言战加油,原来刚才云中天、言战和言赋三个人打赌之外,这些人还很有情致的分了男队和女队,至于输了的惩罚是什么,现在所有女人的注意力都在言战的枪口上,倒是没人提起。   顾双城看向言战微微前倾的腰身,她的后背已经完全汗湿了,紧紧贴着里头的比基尼,在烈阳下绷紧的身体曲线毕现无疑,乍看上去,很像是个刚从林中漫步出来的小母豹。   “我看到它了!”言战突然笑着大声喊道,“亲爱的,妈妈来救你!”   所有人看向那一片血海,只见一个闪白的海豚若隐若现的游曳在靠近水面的浅海中,它现在所处的位置相当危险。“嘣嘣!”言战皱着眉头,开枪打进了正撞击着白海豚的一个大鲸鱼的后背上,又是“嘣嘣”得两下   “……”云中天放下枪,宫本开口道:“还有两分钟,目前言小姐是五十二只,云先生和言先生打成平手。”   这个赛果应该是言战所期待的,但是顾双城发现,她两眼兴奋的死死盯着那只小海豚,几乎忘了身边所有人的喝彩。   “它长大了!噢,天啊!上帝!小赋,看见没有,它背上有我和你父亲的名字!看见没有?”言战立刻从啤酒肚男那里拿到了水下对讲机,然后对控制室说:“我要现在就下水,有无危险?”   “姑?”   言战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短上衣和短裤,她就这么穿着比基尼,做了几下热身运动之后,就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啪”得一声跳进涌动的血海里,那些还没来得及捞上来的流血鲸鱼尸体就这么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她没入血海才两秒,“啪”得一声,大家又看到一个水手也钻入海中,溅起了一阵血花,陆子曰连忙转过头,顾双城跳得太快,他确实跟不上!!!   “还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下去?”啤酒肚男喊道,陆子曰也只好和其他水手们一起跳下去,一群人潜入血海,水手们很快就冒出头了,不过那个和言战差不多同一时间下血海的水手和言战本人,好像没有再冒头。   “……”云中天擦擦头上的汗,扔掉了手上的猎鲸枪,看向那个啤酒肚男,说:“搜索一下,马上把言战捞上来,胡闹。”   其他人倒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云中天拽住了也想跳下去的言赋,“你就别下去了,你姑姑上来见不到你,我这罪名就大了。”   ++++++++半++++++++++++++++步+++++++++++++++++++作+++   +++++++++++品++++++++++   一片血海之下,鲸鱼沉尸不断坠落,顾双城很快就找到了游得并不快的言战,她跟在言战身后,言战一路向前游动,并没有回头。   阳光射|入海中,言战比基尼上装饰的丝巾也在水底缓慢曳动,顾双城不敢跟得太紧,只是警惕着满目血红的海底,希望不会出现什么大白鲨,一口把言战这个疯子给吞进肚子里,倒是她顾双城想要人,就得上赶着也被吞进去,然后两个人还得在大白鲨满是唾液的胃里掐架!   那只占满了言战双眸的海豚好像是受伤了,游动得异常缓慢,言战很快就抓住了它,顾双城回头一看,几十个水手就在自己身后,所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言战和那只该死的海豚围了起来。   言战回过头,顾双城就立刻背过身。   找到海豚的言战高兴不已,她是笑着回过头的,但是在一片猩红的海底,她好像……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人。   言战看向围成一圈的水手,她抱着海豚,着实舍不得松手,只好放弃了在水底找出来那个人,再将她扔进大白鲨肚子里的想法。   “哗啦!”一声巨响,站在船上的言赋看见言战坐在那只白海豚的背上,就这么笑着从血海里跃出,她甩了两下头发,而那些水手们都在水底用手托着那只海豚。   口哨声四起,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言战脸上的笑容,她……是真的在笑呢。   云中天看着那些血水一颗又一颗的从她白皙的身体上滚落,他眸色一冷,“真是胡闹。”   言战小心的抚摸了两下海豚,上了船之后,她抱着那只海豚,亲了又亲,言赋走过来,问:“姑,这只海豚,是不是你和爸爸一起养的?”   “过来,过来。我有十年没见到它了,我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它叫亲爱的!是我和你爸爸救过来的一只海豚。你看,它的背部?”   “云总,能给我和小赋一点私人空间和时间吗?你们先玩?”言战抱着海豚,笑着问站在一旁打量的云中天。   “……好。”   其他人仍就呆在船头,言战和言赋则呆在船尾,有水手立刻跑过来冲洗甲板。   “看到了吗?背部这里?呵呵。我真不敢相信。”言战高兴坏了,不停的对这个【亲爱的】是又亲又抱,言赋也有些激动的抚摸这只海豚背部镶嵌的钻石,确实是言战和言忱的英文名缩写。“……亲爱的,真漂亮。”   “我和你爸爸救它的时候,它才这么点大。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漂亮吧?”言战摸摸【亲爱的】的背部,指了指言赋,“亲爱的,这是你大舅的儿子,叫言赋。”   “这么说,它还是姑的义子?呵呵。”言赋感叹的抚摸   着这只白海豚,说:“姑,你刚才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我哪里还顾得上!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妈妈好想你,你还记不记得妈妈?……”   言赋坐在一旁,只是有些伤怀的抚摸着这只大难不死的海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在不远处冲洗甲板的顾双城则一脚一脚的踹着拖把,闷闷的不予置评。   ++++++++半++++++++++++++++步+++++++++++++++++++作++++++++++++++品++++++++++   猎鲸聚会就这么在众人的惊讶和猜测声中结束了,言战甚至在晚宴上都没有露面,她一直陪在那只本就伤得不重的白海豚旁边。   而宴罢之后,她也和往常一样,继续她的猎鲸假期,并没有和其他人一同上岸,【亲爱的】和她一起上了她的私人游轮,包括那些被她的麻醉枪射中的鲸鱼。   言赋本来想陪言战,但是言战坚持这是她自己的小假期,不希望受到任何人的打扰。言赋只觉得十年后再次从海底跃上来的这只白璧无瑕的海豚,可能让言战想起了他过世的父亲,他没有多做坚持,只是反复叮嘱了一下游艇上的保镖之后便上岸了。   云中天本来想让杨谊来陪言战的,言赋一口拒绝了,只说自己的姑姑要清净两天,别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搅乱她的好心情。   开着跑车离开海岸的时候,言赋开始怀念自己的父亲,也万分怀念……那些只有他、父亲和言战的日子。   ——吃了一口香草冰激凌,视线所及的地方,就能看到言战穿着比基尼,在游轮内的一个小泳池里,和那只该死的海豚一起游动腻歪,最开始,这只【亲爱的】也许真的遗忘了言战,但是言战没花多长时间,就再次和它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听着言战在水里笑着说,妈妈最疼你了,过来让妈妈亲一口之类的,顾双城皱着眉,一口咬掉了香草冰激凌上点缀的大颗草莓,细长的眸子眯了又眯。   言战好像能听懂【亲爱的】说得每一句话,她靠在它身上,轻轻摩挲它的身体,和它说话,顾双城看她的眸子就知道她陷入了回忆中,也许……应该是在想言忱吧?那海豚背上镶嵌的钻石,那缩写……扔掉了手里的香草冰激凌,顾双城站起来,海面洒落着金色的夕阳,在落日将尽的之前,言战已经叫人把那些被麻醉后苏醒的鲸鱼逐一放生。   今晚,这艘游轮上,只有她和她了。   ——提着一个装满了小鱼的小铁桶,言战穿着一件黑色长裙,长裙外套着一个深红色的皮质围裙,头上挽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在简单的用完晚餐之后,言战就赤着脚,缓步走到室   内一个巨大的鱼箱旁,而【亲爱的】就游曳在鱼箱里,看得出来,言战经常会用这个特制鱼箱来装载那些受伤的大型鱼类。   “亲爱的!过来,妈妈喂鱼给你吃哦?过来过来?”鱼箱被言战叫人推到了她的卧室里,此刻卧室内,尽是【亲爱的】游动时制造出来的点点水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啪嗒”——   卧室轰然陷入黑暗,所有灯光全部消失。   言战拿着小鱼桶,蹲下来在鱼箱的下面摸索着,这是她最熟悉的游轮,卧室的旮旯里有什么她都晓得,鱼箱下面有手电筒的。   “嗯!”她刚拿到手电筒站起来,就有一个浑身发热的身体从身后扣住了自己,迫使她贴在了冰冷的鱼箱上,“……是你?”   来人并未开口,她的左手紧紧扣住了言战的腰,言战感觉她整个腰部都在用巧劲,她整个人被压在鱼箱上,硬是动弹不得,这个人的右手呢?   “你放手!”言战低喝一声,“我还一直等着你来勒索我呢?……嗯……”那人一口将言战的左耳含在嘴里,一下一下的含|吮着,“松开!你这个见不得人的胆小鬼。……来人!来人!快来人!”她大声喊着,但是整个游轮好像都沉寂了,没有人回应她。   “你……你……”言战屏住呼吸,那人的右手就这么顺着裙底,从腿上冷溜溜的摸上来,令言战恐惧的不是她冰冷的右手,而是她右手上拿得那把枪。   已经被口水浸透的左耳被她从嘴里吐出来,她的舌头像是响尾蛇一样,用舌尖不停的浅击着自己的耳垂,言战的身体越绷越紧,那把枪的枪口隔着底裤,正在一下一下的搔|弄着她双腿之间紧闭的桃蕊。   “在1314包房里,嗯……就是你?为什么不打开灯?你就这么自惭形秽……嗯嗯……”好像就是那晚一夜春宵的功劳,这个人已经完全摸透了自己身上的敏感区,言战侧过头,半是愤恨的冷哼着,“你敢!你敢!有本事你就开枪啊!□|狂,变态!……”   冰冷的枪口已经撬开言战的底裤,她弓起身子,那人则顺着左耳舔到了她的后颈上,然后一寸一寸的啃着,同时——枪口慢慢挑开她的内裤,在内裤里极其悠闲的撩|拨,言战开始轻轻的喘息起来,她也听见那个人的喘|息声在耳边炸开。   “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你跟踪我这么久,你要得……不仅仅是我的身体吧?我们可以,可以……啊!”“嘭哒”一声,刚才那人就这么冲着她桃蕊的中心开了一枪,不过是空枪,这就像是在玩俄罗斯轮盘一样,也许下一枪就能要了自己的命……言战只好顺着那个人的意,慢慢张开双腿,她咬紧下唇,那个人   的枪口仍旧在桃源入口处打着圈圈,她的唇从后颈转入了言战的右耳,不同于对待左耳的温柔,她一开始就咬住了言战右耳的耳垂,轻轻撕咬。   冰冷的枪口好像转圈圈玩腻了,开始左左右右的敲击着言战的大腿内侧,言战只好再次顺意,双腿张开得更大。   她真像是一条最毒的响尾蛇……言战脑袋里自动闪现了响尾蛇吞食猎物的画面,心跳的越来越失衡。   她比自己的个头高很多,而且很像是杀手,或者特工,非常熟悉一个人会怎样反击,言战几次试图移开身子,却还是被牢牢的按住了。   下一枪会是什么时候?   “嗯……”她的右手开始上移,很快就到达了言战的胸口那两瓣柔软上,“不,不!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到底要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那人丝毫不听言战大声的建议,“撕拉”一声,撕开了言战这件黑裙子,此时言战只穿着那件深红色的皮质围裙,她后背出了一身汗,此刻更觉得幽幽的冷。   热乎乎的舌头从后背开始下移,言战咬紧下唇,那人用枪口敲了两下她的腰部,示意她低下腰,她自己完全能想象自己现在正撅着屁|股的样子有多情|色。   “嗯……”言战忽然仰起头,那舌尖顺着臀|瓣中间的沟壑,顺理成章的滑了进去,“你连那里都舔,真恶心!大便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你不恶心吗”   “嗯……”侵略感十足的舔|舐只集中在言战难以启齿的地方,那舌尖有意无意的轻击她被戏弄到现在的桃源洞口,可就是不肯……言战开始无意识的晃动腰部,她只觉得很痒,很痒,渐渐地,她得身子发软,那人在她将要软倒得时候,在她的洞口重重吻了一下,然后扣住她的盆骨,猛得将她转了过来。   一片漆黑之中,言战最大的感官,是那些留在臀后的口水,正一缕一缕的顺着大腿向下流动。   正当言战要开口时,那人又再次压过来,“你干什么?脏东西!滚开!你真脏,你真恶心!”悉悉索索声之后,言战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她用那件黑裙给结结实实的绑住了。   “我一定会找出你,我一定能找出你!你这个胆小鬼!”那人就这么轻巧的将言战扛起来,言战用头砸着她的后背,“你这个胆小鬼!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咳!”言战感觉自己被扔在了一张床上,但是这张床并不是她平时睡得那张床,好像是把床垫和被单挪到了地上,这张床……就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深渊,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们并没有私人恩怨,不需要用这种……”   !冰冷的枪口抵在了额头,言战停止了叙述,她听见了那人剧烈的喘息声,她害怕的向后   挪动了两下,“来人!来人!救命!救命啊!”   话刚落音,那个人又“嘭哒”一声,对着她左胸的红|樱开了一枪,言战立刻僵坐在原地,床垫深深的陷下去,言战喘息着,感觉到那个人又再次坐到她身后,左手揉搓着她那两瓣柔软,右手则探入了她的底裤里,枪不在她手上,但是……言战并没有比刚才放松,那人右手的食指准确无误的按住了她桃蕊上的嫩根,一瞬间,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个暴露在外的凸|点上,言战靠在那人身上,随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按压、轻弹、揉捏,发出低低的叫唤。   “嗯……”言战启唇,她的双腿被那人从后大大的挑开,那人的双腿缠着她的双腿,压制了她所有的自由,她闭上眼睛,后面能感觉到那人灼人的体温,前面早就被玩|弄的泛滥成灾,“……啊哈!”就像是获得解脱一般,言战一阵抽搐,涌出了大量得体|液。   “放开,放开我……”没想到那人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她双腿|大开的羞耻姿势,继续抚摸她一|张|一合的整个桃蕊,每触摸一下,都让言战后背一阵颤栗。   “你不能……不准进去……”言战被她轻轻的放倒在床上,双腿发软,心跳得失去了平日的节奏,言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最荒诞的幻想了,总是潜意识的觉着……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渣就是顾双城,她心心念念的……在瑞典念书的顾双城,她想了这么多年,却从不敢再沾染半分的小双城啊。   抚触从未停止,言战很快迎来了第二次难以自持的痉|挛,她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轻|吟声在卧室里回荡,而那人,似乎只是在尽情的玩|弄,看尽自己的丑态而已。   “疼……疼……”言战知道这一刻就要来了,她无尽的害怕着,刚才两次只是用来软化她身体的奸计而已,当那根手指对着她开合的入口一捅而进时,她大声的嘶喊着,“疼!疼!双城,双城,快来救我!呜嗯!救我!姑姑要你!……”   停留在自己体内的手指在缓慢的抽|动了两下之后,又陡然停了下来,手指弯曲起来,开始在言战的体内轻按,“嗯……双城,双城……哼嗯,你这个胆小鬼,你这个□|狂,你一定没有爱人,你没有真正爱的……呜嗯……出去!出去!出去!双城……双城……啊啊……”   “啊!”言战睁开眼睛,那个人也脱光了,正伏在自己的正上方,好像是在望着自己,言战身上仍旧盖着那深红色的皮质围裙,她也在这黑暗里望着这个人。“求求你,不要……我要给我爱的人……难道你没有爱的人吗?啊!啊!啊!啊!啊!”   连续五个凶狠而没有任何间歇的整根手指全部没入的抽|插动作让言战闻到了血腥味,   疼痛感不断扩散,她呜咽着说:“没了,都没了……双城,双城……双城……”   适应了黑暗的言战,不愿意再看这个人渣的脸,她撇开头,那人却自己慢慢的压到她身上,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止,手指一下一下的挺|入言战的身体深处,言战除了感觉疼,就再也感不到其他,就像是有人一刀一刀,毫无感情的在劈开自己,活生生的将她劈成两半。   言战从来不觉得自己爱哭,但是眼泪在这钻心的疼痛下,不受控制的涌出。   过了一会儿,那人仍旧把手指埋|在她的体内,言战只好哭着说:“我求求你,出去,我好难受,我好疼……我求求你……”   那人又停了一下,她低下头,又奖励似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剥掉了那条围裙,两人就这么毫无遮拦的缠在一起。   “我真的好疼,求求你,别再做了。”言战以为自己卑微的恳求是有用的,“我求……”   她的舌尖一路向下,比刚才更加温柔万分的吻,一个一个落满言战的身体。   但是,她的手指仍旧在言战的体内,当她开始用舌尖吸|吮言战桃蕊上方最娇嫩的嫩芽时,言战可怕的叫了一声,她的手指开始在体内小幅度的连续震动,加上舌尖的水渍渍的缠吻——   “嗯啊!”言战再一次涌上云端,但这次的快感比前两次更加令人无法抑制,言战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正急速收|缩的容纳着那根手指。   只停歇了几分钟,手指的小幅度震动,开始变成大幅度的震动,在言战叫得最娇嗲的时候,手指又开始了言战最害怕的抽|插动作,一下一下轻轻的抽|刺,到最后言战已经不再害怕,她说不出口,却开始自动抬起腰身,让手指能进去的深一点。   “啊!”   “嗯啊!”   ……言战一次又一次的仰起头,早先的疼痛已经彻底被快感淹没,那人吻得万分野蛮和凶狠,被拖拽和狠咬的两颗红|樱酸酸麻麻的疼着,胸前一片肿|胀。   “你别……不要,求求你……”言战睁大双眼,过多的欢愉让她哭得溃不成军,当那个人同样湿|热不堪的部位贴上自己的部位时,她又痉|挛了好几下。“不要……”   言战至今仍模糊记得在1314时,两人厮|磨在一起时,那一起窜上云端的销魂感。   那人把言战抱起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对着彼此,言战感觉到那人灼热的视线,她紧紧闭上眼睛,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嗯……”   一下一下的轻撞和碾磨,言战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那人的脖子,靠在她耳边,一遍一遍怯弱的喊着:“双城……双城……姑姑要你……姑姑要你……双城……我的小双城……嗯……”   好似……双城这两个字,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厮磨了片刻,两人就紧紧抵在一起,感受着彼此那一处……深深的共同抽|搐。   “嗯……”言战满脸泪湿的被那人紧紧拥入怀里,这么多年来,她脑海里最令她魂销骨酥的,最原始也最能令她动情的,也仅有小双城那软软小小的身子,再漂亮的女体,也难以让她留下印象,言战不禁轻笑,为数不多的几次,她躲在房间里自我放逐时,脑子里都会用小双城的身子来抚慰自己……“双城,我的小双城……”   “……”那人又再次压上了言战,言战也不再避讳,挺起腰来,笑着用她湿透了的桃蕊来轻蹭那人的手指,喑哑着嗓子说:“求你……插|我。”   作者有话要说:智力问答:那人是谁?   如果你答对了,你的智商肯定在180以上,且无限趋向于爱因斯坦。   遥遥啊,那句话是——孽缘,归根结底,也是一种有别于寻常的注定。   昨天回家已经半夜了,所以累屁了没更新。看到等更的同志们,觉得很心疼啊。有空就关注一下我的新浪微博,基本上我更或者不更,都会提前说明一下,作死咯,昨天跟李小海那厮说过我回来都半夜,恐怕更不了,这娃竟然没有扩散!?搜一下半步猜就立马找到。   此乃半步猜微博地址:http://weibo.com/banbucai   此乃半步猜专栏地址,求收藏:http://461180.jjwxc.net ☆、小双城   ——活在地球上这么多年,今天是第一次觉得,原来阳光的色彩可以这么多变。   已经洗干净的五指伸开,顾双城有些木讷的伸开五指,举高,让那些阳光从指缝间透过来,让那些阳光无所遁形的照射在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   鼻端轻嗅,中指上全是言战的味道,尽管用洗手液漂洗了几遍,但是,也许是昨晚“喝”多了,顾双城觉得现在恐怕打个嗝,从胃里涌出来的都是言战的味道,原来那种液体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解渴倒是绰绰有余的。   顾双城咂咂嘴,轻轻的按摩了两下昨夜差点抽筋的中指,食指到底是没用上,言战的那处真是太过紧|致,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中指被一夹一夹的吮|吸感,又忍不住含着自己的中指,吸|吮了两下,脸上立刻带上不正经的调笑。   言战的里面,高温、紧致、滑腻,可又相当的狭隘小气,容不下再多一根手指。   顾双城看向自己足够长和粗的中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用来插|言战的?昨晚捣|弄得契合非常。之前听从言战的建议,顾双城已经很注重保养自己原本粗糙的双手了,现在看起来,这双使惯了枪得手,和一般的白面书生差不多了。   嫣红的唇吻上中指和食指,顾双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呈现桃红色,两只眼睛还真像是烧红眼的火狐狸。她用清水冲了两下手,仔细擦净之后,隔着一层高高的毛玻璃板,她在板后,系上围裙,拿着一把水果刀,开始亲手做中餐,最简单,最家常的四菜一汤。   “我真的从未经历过这样漫长的一天。”用水果刀切开了一颗红色的小番茄,顾双城吃了半颗,“你也一样吧?”   “……”   “月亮落下去,朝阳升起来。我走在海边,海风迎面吹过来,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觉得,一阵海风就能让我轻飘飘的想飞起来。我……”顾双城弯起嘴角,啃了一口酸酸的柠檬,“我看到人群,很多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能看清他们的脸。尤其是那些腻歪在一起的小情侣。……我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切好小番茄之后,顾双城又打了六个鸡蛋,拿起筷子,熟稔得搅拌起来,“我能对不认识的陌生人笑,然后那些陌生的大婶大叔大妈也对我笑,这种感觉真不赖,搞得我都无法形容了。”   “……你在,做什么?我不能进去看看吗?”   “我在做中餐,你不能进来看,做好了可以让你尝尝。”   “我不知道……你也会做饭?”   “过日子当然得自己做饭。我在瑞典经常自己烧个菜,烧个汤。……”   “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有这样一面。”   “什么叫这样一面?反正过日子就是这样的。”   顾双城笑着把鸡蛋搅好,给锅   里淋上油,最简单的番茄炒蛋很快就炒了出来,她直接拿手捡起一块鸡蛋扔进嘴里,拍手道:“完美!”   “我真的不能进去吗?”   “有什么事儿在外面也能说,我能听见。这家小餐厅的厨房还真是居家,对了,外面已经挂上【停止营业】得牌子了吗?我可是包下了整个餐厅的。”   “当然。你说过日子,你要和谁过日子呀?”   “和……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愿不愿意和我过日子,反正除了我,天底下没人能受得了她那种人。……对了,有游轮靠岸吗?”   “报告顾总,你已经问了七遍了,没有游轮靠岸。”   “晶晶,你就不要叫我顾总了,说了是叫你来度假的。”顾双城侧身,探出了头,看向戴着灰色墨镜的阮晶晶,“你叫所有人都给我盯紧了,我怕她上岸了,找不到这里。还有,一上岸,立刻报告我!”   “……嗯,双城,你到底是怎么了?”阮晶晶是被顾双城火速从泰国召回来的,“身为您的特别助理,我问两句,没什么吧?”   “没什么,就是昨晚洞房花烛了,今天高兴过头了。呵呵。”顾双城笑了一下,但又渐渐收敛了这个笑容,看在阮晶晶眼里,又是一阵莫名。   顾双城皱皱眉,套着皮手套,开始处理那些张牙舞爪的龙虾,“晶晶啊,我问你个问题。”   “你尽管问。”   “……你继父不是恋童癖吗?”   说到那个已经被阮晶晶亲手杀死的继父,她脸色如常,点头道:“是啊。那时候,我们整条街的小女孩,他只要逮到一个,一定会玩|弄一个。”   “我听说,自从你进白山之后,你的继父就疯狂的作案,作案的手法也越来越隐蔽。但那些警察也说了,他找得女孩子,全都是和你长得相似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这种人渣,我恨我当年胆子小,不一刀结果了他!出狱之后才杀他,真是便宜他了。”   “那些警察还说,每次只要他把小女孩拐回家,就会让她穿上你的衣服,然后再猥|亵……”   “你到底想问什么?”阮晶晶皱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刚开始我妈和他结婚的时候,他是个博士后,家底也不错,我也觉得他是好人,刚开始……她也对我很好,我生父经常打我,但是他不仅不打我,每次我做错事,都是纵容我。”阮晶晶停顿了一下,“那时候我年纪小,很容易骗,后来他就露出真面目了……我妈后来又搞外遇,他不敢对我妈怎么样,只能拿我泄愤吧。”   “他……是不是,每次猥|亵完之后,都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答应你的任何要求?比一般平时都对你还好?”   “……是啊,像他们那种人,都是这样的。孩子都很好哄的,最可   怜了,很容易上当。”   顾双城抿起嘴巴,继续剥虾壳。   “他……是不是,硬是让你和他睡在一起,一边猥|亵你,一边自|慰?”   “嗯。有几次差点得逞了,不过他其实胆子很小,不过就是个窝囊废而已。”   “他……是不是,有时候在人前躲着你,疏远你,在人后就使劲抱你?”   “这是一定的!要是让别人看出来他不轨,他就死定了。”   “……”顾双城把剥掉虾壳的龙虾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没有再提问。   过了一会儿——   “双城,难道你也……”阮晶晶立刻说:“让那些恋童癖统统去死吧!这种人一定不得好死!”   “……我舍不得她去死。”顾双城呼出一口气,她转过身,靠在水池旁,又问:“你那个继父,好像自从你之后,就再也无法喜欢上成年女性了。我帮你找他的资料时发现,你入狱之后,他就不做教授了。转行开始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当时有很多成年女性追求他。你的继父一度在他的圈子里是钻石王老五呢,表面上,过得很光鲜。”   阮晶晶皱皱眉,说:“哼嗯!在我眼里,他就是恶心的窝囊废!”   “我也觉得他很恶心,他很该死。但是你知道吗?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都写着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不会要,所以我就捐助给了那些和你有相似经历的孩子们。因为这个,我还去了一趟这一类的社团。”   “……真的?”阮晶晶似乎有些意外,她看向顾双城,“他真的,这么做了?”   “我去了那些社团,看了一下那些孩子们,也顺便去看了一下他的心理医生。……你继父以前学过跆拳道的,那晚,你那么顺利就把他杀了,难道不觉得太轻易了吗?”   “这不是你的安排吗?”阮晶晶反问。   顾双城摇摇头,“你的老板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去控制每一个人的思维?”   “……他想被你杀死。”顾双城抿了一下唇,不自然的说。   “呵呵,是良心发现了吗?”阮晶晶眼眶微红,“他毁了我一生,以为拿几个臭钱,就能敷衍吗?死在我手里就是解脱?那我,真不应该杀他,我真该慢慢的折磨他。”   “你继父的心理医生说,他每次去,都会反复的说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出狱之后,一直住在欣宇那里,他最后一次去看心理医生的之前,偷偷去欣宇那里看过你。”   阮晶晶看向顾双城的眸,“然后呢?”   “他对,那个心理医生说……”顾双城狠狠的咬了一下唇,“他哭着说,我的小晶晶没有了,她不是我的小晶晶。求求你,医生,求求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阮晶晶看到顾双城的眸子也红了,棕眸深处,尽是掩盖不住的惊涛骇浪   。   “最后,他还打伤了那个心理医生,大骂着出了医院。然后就是那天晚上,你杀了他。”   “他该死。”   “我知道他该死。我当然知道,这种人死不足惜。……你能不能告诉我,他那天晚上,和你说了什么?”   “我们什么话也没说,他像一坨屎一样瘫倒地上。……看上去,看上去,很绝望。”阮晶晶转过身,“双城,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说的?他疯了,难道我要陪他一起疯,他是变态,难道我要陪他一起变态不成?”   “如果她是疯子,我就陪她一起疯。如果,她是变态,我就陪她一起变态。”顾双城也转过身,继续烧菜。   “双城,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一个恋童癖了吧?这种人渣不值得你喜欢的!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根本就一肚子大粪。他们前脚和你保证,不会再做出那种事情,那是很快就会寻找新的小孩,他们有病的,他们不正常,他们有瘾的!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们,这种人渣……双城?”   “哟呵!顾总你亲自烧菜,迎接我们呢?”口哨声飚过,杰森眨巴着大眼睛,他走进厨房,看向穿着围裙的顾双城,“wow!”   “哈哈哈,顾双城你可真行,不去芭提雅赚大钱,跑到这里来开小灶!”紧随其后的是欧阳凛,他四处看了看,又冲阮晶晶打了个招呼。“嗨,阮美人。”   “杰森先生好,欧阳先生好。”阮晶晶立刻收敛神色,顾双城也转过身,说:“你们俩总算安全抵达。要是肚子饿了的话,我让厨师给你们立刻做。”   “怎么?你做得这一桌?”杰森皱眉,“不是给我们俩接风的呀?从芭提雅赶过来不容易,海关正抓我呢。”   “这一桌就四菜一汤,给我老婆的。”顾双城笑着说。   杰森和欧阳凛无话可说,齐声阴阳怪气的说:“嫂夫人在哪儿呢?我们可得好好见一面。”   “……晶晶,去看一下,她上岸了没有?”顾双城看向阮晶晶,吩咐道。   阮晶晶转过身,杰森和欧阳凛也从厨房重地离开,直接叫waiter开一瓶红酒,对饮畅谈起来。   徒留顾双城一个人,挺直脊背,在厨房里颠大勺。   “兹兹”“刺啦”“呛呛”“咔咔”“嚓嚓”——   在这油盐酱醋的伴奏下,顾双城满脑子里都是言战后半夜那一声又一声淫|荡至极的吟|叫,小双城,我的小双城,双城,我的小双城,小双城,姑姑要你,小双城,姑姑要你……   擦擦手,四菜已经完成。海带汤正在烧,顾双城走到窗口,伫立在窗前,看向情侣如织的海岸线,也许吃完饭,她还和可以背着言战,一直在沙滩上漫步,像那些腻歪的情侣一样,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只要,言战看到手机上的信息之后,肯靠岸,肯来这间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言战没有发现那人是顾双城,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有种病态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单纯。这点,也是最初,言战这个人物最吸引我的地方。她可以非常复杂,她也可以非常简单。她在真正选择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全然的彻底相信,对顾双城如是,对言忱也如是,她认为双城乖巧懂事,就不再推翻和哪怕丁点儿的怀疑。前几章中,零零碎碎的内容,文中的人都说言忱对言战是男女之情,文外的不少读者也觉得言战和言忱之间存在love,但是反观言战本人呢,她看到【亲爱的】时的反应呢?几乎乱|伦的兄妹情已经呼之欲出了,可言战呢?她只会说,言忱是我大哥。但实际上呢?   如果一些读者按照正常逻辑来判定我安排言战没发现那人是顾双城,是纯属扯淡胡来虚构的话,建议你看看下面这段话。我希望借由【猎鲸】这一章让大家看到的,也是以下我要说得话,言战为什么有些反常?   言战确实有恋童倾向,她的这种恋童可能是很深的精神系倾向,而并不是肉体系倾向,否则这么多年,她不知道玩了多少小女孩。有读者在微博上问,如果小顾没进少管所,言和顾会是什么情形,李小海回答的很好,这问题很久以前我也回复过读者,但是也可能更会出现这种情况,言战最终会找个很小的小女孩和她一起过日子。   上一章中,大家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后,当言战喊我的小双城的时候,顾应该已经爽够了,但是顾又再次压了上来?顾在【最好的时光】时也最终问出了口,她不知道言战到底喜欢的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现在的顾,心里仍然有这种疑惑。言战当时的回答很具长辈风范,但实际上言战的心和身体仍旧停留在小双城的身上,1314那次,这一次,言战真正high起来的时候,脑海里出现最多的,就是小双城的身体。言战在床上毫不避讳的喊双城,这双城到底是指现在的双城,还是指小双城?   没有真正的恋童心理的人可能很难理解言战,但是我想说,言战也许从未意识到现在的顾已经长大了,她的性记忆,她的性感知,她选择相信的真实,都仅仅局限在小双城的身上。如果说,言战对现在的顾是长辈般的关怀,亲人般的呵护,近乎情人般的暧昧和宠溺,那么,言战对小双城,才真正的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情|欲,说得直白一点,她内心深处,做梦都想、干的人是小双城,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顾。   是,言战对现在的顾,也会有sex感,但是和她当年对小双城的那种感觉相比,简直就无法匹敌。   我们当然不能把现在的顾和小双城分开来讲,不都是顾双城吗?有区别么?但是,言战本人已经彻底把她们分开了。是人都会长大,但言战的爱情长不大。这是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可怕,因为,你们一旦打破言战自己垒起来的虚幻城堡,让她切实了解到她的小双城没了!只有现在的顾!她的爱情会受到你们难以想象的重创,近乎毁灭。就像是……她生命中,最美好最无暇最倾尽一切的那个地方,也彻底崩坏了一样。   言战符合我认为的爱情“停留理论”,也就是说,她最真实的爱情,至今仍然停留在十岁的小双城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在文中,把恋|童癖这三个字踢出来的真正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性格和经历造成的缺失。   所以,请你们认真冷静的想一下,一旦言战知道,顾双城早就不是那个小双城,还做出这些事,在现在的局势下,和她本身并没有且可能永远没办法调试过来的心境下,言战,会不会走上末路?这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做法,你们在好心的谋杀言战。言战,真的就这么点念想了。   只要小双城在,言战就在。但文里文外的所有人,你我他,我们,谁都知道,小双城早就死透了,压根儿没了、甚至也许从未存在过、只是小顾装出来的一种幻象!全世界,也只有言战一个人还不知道,她仍然每天开开心心、满怀期待的活在过去。   【另外,之前一些读者说铺垫太多,前几章我正在大肆的交代穿插言战二十九年来的商场起伏,乃们设身处地的好好想想,对于十五岁就在商场上混开的言战来说,她根本不可能有童年,这孩子得有多大的累积才能年仅十五岁就在那样恶劣的财力条件下崭露头角?她在床上喊双城,如果这个双城的含义是指小双城的话,那么,她竟然要一个孩子来救自己?为什么呢?呵呵,很可笑不是么?唯一的解释,可能很不可思议,也许她自己就是个从没长大的孩子。】 ☆、过来   涂上鲜红色指甲油的左手,紧紧捏着她纯白色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很大,浅浅的映着言战满眼焦急的那张脸,还映着整个机场里忙忙碌碌的人群,言战从未见过如此庸碌的人群,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在讲电话,每个人脸上都是不耐烦和疲惫,她冷冷的看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冷冷的看着她。   言战拿到了登机牌,低着头,很多种声音涌入耳朵里。   她看着手机,又再次把那个短信翻出来,看了一遍,短短的一行字——一句话加上一个地址。言战知道,那个人就在海岸边的那家私房菜餐馆里。   当手机铃声在早晨响起来,言战从那张无边无际的黑色大床上坐起来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关掉手机铃声,这条短信就这么赫然出现在手机里。   “啊……”手机又响了,言战惊讶的皱眉,她立刻接起来,问:“小贾,有事吗?”   “言总,东部的策划草案,还等着您过目呢?您是今天回来吗?”   “我,我,我……”   小贾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声问:“言总,您是不是又胃疼了?带胃药了吗?我现在就过去?您的游轮靠岸了吗?”   言战最近的身体状况,在整个言氏已经惹得议论纷纷,小贾关上自己秘书室的门,“言总?”   停了大约八秒,言战缓慢的眨了三下眼睛,好像被小贾这一声“言总”叫醒了一样,但很快,双眸又再次缓慢的睁大,好像在斟酌着自己该说什么。   “东部的策划草案,暂时先放着,你可以,把那一整份草案都拿给言副总看看。……我现在要去一趟瑞典,任何人找我,你就一律回答,我去东部亲自考察了。……不,不说了,我现在就要登机。”   “言总……总……”小贾还没反映过来,那头手机已经挂了!他张大嘴巴,盯着他手上那份今天言战的行程安排,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大摊子放在桌面下的生意都是要她亲自去谈的,言副总?言赋暂时还没到可以接触已经准备了两年多的东部策划案子的地步。   通常猎鲸聚会之后,生意就会一盘一盘的来,直到年底,言战都要开始连轴转。每年都是这样,言战不可能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在这时候开过小差,出过任何差池。小贾重重的嘘了一口气,有两笔生意不能耽搁,他脑筋一转,瑞典,不就是去看双城小姐吗?   ++++++++半++++++++++++++++步+++++++++++++++++++作++++++++++++++品++++++++++   顾双城的食指在桌上轻扣,阮晶晶已经来汇报过三次,没有游轮靠岸。她一边吃西餐一边已经和杰森、欧阳凛谈完了事情,她亲手做的四菜一汤已经   被热了两遍。   言战没有来……   “嫂夫人,这是不来了吗?”杰森喝得有些醉陶陶,问道。   欧阳凛抿了一口红酒,顾双城把手上把玩良久的空高脚杯也轻轻放下来,侍者端上来一些饭后甜点和水果。   抬起头,视线在整个包下来的餐厅里转了一圈,顾双城抿起嘴巴。   “……顾总?”阮晶晶试探性的问,已经等了快四五个小时,该来的早就来了。   顾双城侧头,看向自己的四菜一汤,正准备自己再热一遍,她的手机响了——   “双城小姐,你好。”顾双城立刻接起手机,听到的却是小贾的声音。   “你好,贾秘书。很久不见。”   “双城小姐,言总给您打过电话了吧?”   “没有。”顾双城用力的拭了两下唇角,目光狠戾的说。   “是吗?哦,是这样的,言总手上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洽谈,但是她突然说自己要去瑞典,我还以为,是去找你呢。”   “……几点的飞机,什么时候走?”顾双城立刻站起来,椅子被掀翻在地,阮晶晶看到她双眸里蓄势待发的阴狠,但面上平静无波。   “刚才呢,现在已经登机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约好了。……”小贾皱皱眉,没听说瑞典那边出了什么大问题呀?   “如果她再打电话给你,请立刻转告我。谢谢。”   “好的。”   “顾总……”阮晶晶看向顾双城,她立刻开口道:“叫人把我的私人飞机开过来,我要马上飞回瑞典。快。”   杰森和欧阳凛都看向顾双城,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很糟糕。   顾双城走向那一桌最简单的四菜一汤。   这个餐桌的桌布也是顾双城亲手铺上去的,摆设,玻璃瓶里的龙舌兰,布置!   “嘭啪!”顾双城扯掉了桌布,那四菜一汤就这么坠落到地上,海带汤流了一地,鲜红的龙虾滚落在桌角,西红柿被摔得稀巴烂。   “啪!”顾双城把一对高脚杯扔在地上,抄起自已原本该坐得那个木椅,砸在桌上,木椅立刻也被砸歪了,顾双城轻轻的抚了一下原本言战应该坐得那个木椅,也抄起那个木椅,再次摔掼在桌上,那木椅的四只腿立刻搬家,活生生像是被五马分尸了。   “……”   “……”   杰森和欧阳凛看着顾双城大气也不出的背影,都站了起来。顾双城又一脚踢上那张桌子,桌子也倒地了,“吭噔”一声躺在了好看的地毯上。   阮晶晶进来就看到一片狼藉,她开口道:“马上可以飞瑞典。”   顾双城立刻回过头,对杰森和欧阳凛说:“抱歉,我得回瑞典了。刚才都谈完了,合作愉快。”   “ok.”欧阳凛点头,杰森说:“……女人要哄的。”   顾双城风也似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杰森望着顾双城的背影,问:“她老婆到底是谁?”   “好奇心太过,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杰森。”欧阳凛怜悯的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女人,被顾双城给看上了,不死算她命大。”   ++++++++半++++++++++++++++步+++++++++++++++++++作++++++++++++++品++++++++++   出了机场,立即坐上瑞典的计程车,言战用英语和司机报一长串详细的大街门牌号。   “你说得那个地方,两年前就被拆了。……不过,你是想要伪造身份证吗?”年迈的老司机抽着烟,心照不宣的看向言战。“只要你给我一笔小钱,我可以介绍更好的给你。”   “好。”言战给了钱,老司机立刻笑着踩下油门,将言战带到了那条街道外。   “这里价格公道,你可以说是瑞奇介绍来的。”   “谢谢。”言战从小巷子走了进去,她低着头,走进了那家并不起眼的小门面。   “你好。”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妇人看着言战,店里还有两个皮肤黝黑的小孩子。   “两个人,十个不同国籍的身份证,二十个国家的正规签证,这是照片,马上就要,工钱好说。”   胖妇人点头,拿了照片,又看了几眼照片后写着的基本信息,就说:“正常都是三天后雇主才能拿到的,您现在就要的话,得加三倍的钱。”   “可以。”   “……好的。”胖妇人只觉得这个中国女人真是很有钱,送上门的生意没道理不做,她立刻走到一旁的房间内,说:“我和我的助手们就在里面,您就在这里稍等吧?”   “好。”言战坐在门口的藤椅上,立刻点了一根细雪茄,吸了一口。   “请,喝茶。”刚才两个皮肤黝黑的小孩,一个提着瓷壶,一个拿着茶杯,给言战倒了一杯茶。   “谢谢。”言战弯起嘴角,并没有喝茶,只是看向两个小孩,“你们是偷渡过来的?这么黑。”   巷口不热闹,但时不时的有人走来走去,一个黑孩子问:“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做毒|贩?”   “我没有啊。”言战眨了眨眼睛,一口烟喷在了空气中,呛得其中一个孩子咳嗽起来。   “你明明印了那么多身份证和签证啊。”通常毒|贩或者做不正当生意的人,会来这里使劲伪造身份证。   “靠过来一点。”言战招招手,在一个黑孩子耳边悄悄地,浅笑着说:“我要带着我的爱人私奔,我不能让任何人找到我们。”   黑孩子新奇的睁大眼睛,孩子虽黑,眼睛却大而明亮,言战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又看到了小双城,“我们会很幸福。”   两个黑孩子倒完茶就算交了任务,又自顾自的玩耍起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四十六分钟,一小时零八秒,两小时,三小时……地上的雪茄烟蒂越来越多,言战就这么坐在门口,眼睛一眨又一眨。   “好了。”那名胖妇人走出来——   顾双城的十个身份证和二十个国家的签证都封好了,言战数了数,又看了看自己的,确认了一遍。   “你的银行账户是多少?”言战立刻把钱打进了胖妇人的账户里,胖妇人高兴极了,连说:“我们可以伪造所有的证件,并且出纰漏的概率是百分之零点二,您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好的。”言战从巷子里走出来,又上了一辆计程车,她拿出镜子,在平稳的驶向梅西家的计程车上,她给自己补了补妆,拿出口红,缓慢的擦在唇上。   梅西家的那只有心脏病的老猫正在路中央缓慢的爬行,它眯着眼睛模样,就像是在危险的路中央打瞌睡。梅西坐在廊檐下面,戴着老花镜,正在整理一些信件。   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梅西拿起来,瞧了一眼,立刻接起来,笑着问:“双城,你不是课业很忙吗?怎么样,生物研究活动有趣吗?”   顾双城每次短时间“外出”,都会用自己要参加生物研究活动为由,正好她和同桌珍妮都参加了一个生物兴趣小组,经常会组织活动。   “是啊,非常有趣。……我马上就要回来了,正在路上。”顾双城说。   “好吧,我要做一桌中国菜了,是吗?孩子!”梅西笑了笑,“喵呜”一声高叫,梅西看向刚才还在路中央的老猫,“嘿,伊丽莎白,你怎么了!”   只见那只老猫在一辆计程车开过来之际,躲闪不及,差点被碾掉猫尾,此刻浑身炸毛,正在一旁的老树后面,盯着从计程车上下来的人。   “……哦,哦,双城,你猜我看到谁了?”梅西见到从计程车上下来的言战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双城立刻挂掉了手机,听梅西的语气,言战刚刚应该已经到了梅西家。   “顾总,这是您的篮球服,这是您的篮球。”阮晶晶把便装的衣服和鞋子掏出来,顾双城立刻在车内换上。   “开快点。”顾双城催了一下司机,车子开始连连超车,很快就到了梅西家。   “顾总?”一路上都心急火燎的顾双城,在车停在梅西家门口时,就这么僵坐在车内,阮晶晶只好推了她一下。   “……有事,打电话给我。最近云中天派来监视我的人又增加了,他们就在附近,你不要下车。”顾双城低声吩咐完之后,背着书包,抱着篮球,一步一步的走到梅西家门口。   顾双城看了一眼窝在鞋架旁的老猫,就立刻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言战缓缓站   起来,看向顾双城脸上的笑容。   “姑姑?你怎么来了?”顾双城扔掉篮球,大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言战,“姑姑?姑姑。”   “……”言战只是无声的笑着,她也反手紧紧的抱住顾双城,“我听梅西说,你又去参加生物研究了,原来你对生物学这么感兴趣。”   “是啊。我们的活动刚结束,我打了一会儿篮球,就回来了。不过,每次在野外安营扎寨,好多胆儿小的女孩子都吓得够呛。”顾双城松开手,言战也后退了一步,她用袖口给顾双城擦了擦汗,“瞧你,玩了一身的汗。快去洗澡吧。”   “好啊!”顾双城又是咧嘴一笑,她对梅西说:“梅西梅西,我今晚要吃中国菜!”   说完就“噔噔噔”的上楼去了,言战追逐着她的背影,又泛起一抹浅笑,“我上去看看她的房间,梅西。”   “好啊。我这就去下厨。”梅西哼着歌走进厨房,言战的意外来访还真是惊喜!   言战一步一步的上了楼,她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了顾双城的卧室。   顾双城坐在浴缸边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时,她拧开了花洒,双手交叉,面色严肃的盯着地板砖上的裂缝。   言战听到了花洒的声音,就在顾双城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她咬紧下唇,从她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个行李箱,找了几件顾双城的衣服,整齐的叠好,再塞进里面。   顾双城没有洗澡,只是让花洒这么白白的流淌着温水。   言战把她和顾双城伪造的身份证和护照捏在手心,又来回在顾双城的床边踱了十几步。   最后,坐在床边,手指紧扣。   “咔噔”一声,浴室的门开了,顾双城穿着丝质的浴袍,就这么走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行李箱,不过没有问什么,只说:“姑姑,我先登录一下学校的网站,我得发一个帖子呢,关于这次生物观察。”   “过来。”言战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正在擦头发的顾双城。   “什么?”顾双城看向言战嫣红的唇,反问道。   “过来。”言战看向顾双城,“过来,姑姑帮你擦头发。”   “……好。”顾双城走过去,坐在地上,把干毛巾拿给言战,言战就浅笑着,开始给她擦头发。   “我惹上麻烦了。”   “……”顾双城仰起头,看向此时的言战,她用力的看进言战的眸底深处,用力的,用力的,去看,去读,去懂。但是,顾双城看不到自己,言战的眸底,依旧是那个十岁的小双城。   “我被人抓住把柄了。”言战摸摸顾双城的头,“我惹上了大麻烦。这个秘密没人知道,一旦让人知道……让人知道的话,姑姑就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伤害你了。”   “……”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我总觉得有   人知道……知道你,对我很重要,就伤害你。双城,我一定要保护你。”   “姑姑……”顾双城抓住言战的手,却发现她双手冰凉。   “双城,姑姑是最爱你的,姑姑就只爱你一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是有人知道了,有人知道了,那个人一定会借此来伤害你。她竟然不勒索我,她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你……你在瑞典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什么,你要懂,很多话,我谁也不能说,但是昨晚,我什么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我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姑姑……”   “双城,双城?……”言战低下头,笑着捧住顾双城的脸,“双城,和姑姑走好不好?”   “姑姑……”   “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就安全了。你瞧,这么多身份证和签证,我们想去哪里都行?”   “姑姑。”顾双城抿下唇,看向那些身份证和签证,做工精良,水印逼真,根本看不出来造假。   “你经常说,姑姑总是忙,不陪你玩。现在姑姑不忙了,我们要去很多很多地方玩,你也不用念书了,姑姑养你,养你一辈子都行,你什么都不用干。”言战用诱哄小孩子的语气,继续说着:“你只要,只要陪着我就行。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顾双城握住言战的手,温顺的靠在她的膝盖上。   “双城,姑姑不会结婚,也不会生小孩,我就陪着你一个人。……你也,你也只陪着我一个人,你也不结婚,好不好?”   “……姑姑。”   “双城,你别再犹豫了,姑姑不会骗你的,就我们两个人。姑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姑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姑姑只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姑姑……我,我爱……我……我很想,就和你,就我们两个,你懂吗?”   “……”   “双城,你就和姑姑一个人好。你只能和姑姑一个人好,行不行?”   “姑姑……言战?”   “你想叫我名字就叫我名字,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可以不用再叫我姑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就和别人说……和别人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不,我还像平时一样,叫你的名字,你也叫我的名字,别叫我姑姑。”   言战抱住了顾双城,她的手腕还有些疼,被绑缚太久的淤痕仍旧存在,她看着那些痕迹,连忙解释说:“我不小心自己弄得。晚饭不吃了,我们现在就走。双城,你看看行李箱里的衣服够不够,我没带衣服来,暂时穿你的衣服,我们……先去尼泊尔。”   “言战,言战?”顾双城也捧住她的脸,“看着   我,看着我。你看我一眼。”   “呵,不要调皮,我们马上就去机场了,等到了尼泊尔,我才能安心的,好好看你。”   “言战,你看着我,我已经长大了,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你还小着呢,什么长大,在姑姑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走,不想和我好了?”   “……不是。”   “我就知道,你也想和我好,你就喜欢我一个,旁人你谁都不喜欢的。走,我们马上走,和梅西告别,就说有急事。谁都管不了我们。”言战拉着顾双城,顾双城提着行李箱,就这么急匆匆的“噔噔噔”下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今天我是在顺手改错别字,不是伪更。本章我又有点泪汪汪。   老高兴了,在微博上呼唤一下,竟然有那么多举世无双的佳丽们愿意给俺捐献企鹅群!搞得我乐得不知道选哪一个了,哎呀,有这么多女人喜欢我,真是困扰啊~以下是抽出来几个,现在大家一起选号吧,虽然我单方面很想全都纳为己有,8过群多人少,呃,各位投票决定,翻一下绿头牌吧!   1.阿瓜:(捐赠者说要先清群,再让我们进入)246351357   2.如果食指侧面有刺青:142477304   3.紫紫眸眸:246528421   4.羽寒:246350705   5.某惟(捐赠者私信之时,捐了两个哟~):86380352和49955105   排名不分先后,我真是很意外很惊喜,嗯,大家积极投票,选择1、2、3、4、5,我算一下票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你们想进入哪一个呢? ☆、Nepal Dreaming 1   尼泊尔。   一次也没来过的尼泊尔。   颠簸的乡野荒道上,顾双城的头温顺的靠在言战的肩膀上,她嘴里咬着棒棒糖,看着这辆破破烂烂的在橙黄色公交的胖司机,踩油门,刹车,停车,开车门——   在机场拿到地图后,言战就绕开了通常大家都会去的景点,指甲油花了的手指,就那么随手一指,她拉着顾双城就这么上车了,甚至上车之前,言战还在不停的说,我们是去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呢?   “要吃棒棒糖吗?”顾双城把自己嘴巴里的棒棒糖拔了出来,她看向还在动荡的车内目不转睛的看地图的言战,把她的棒棒糖抵在言战唇上,“姑姑,吃棒棒糖?”   言战笑着捏了一下顾双城的下巴,说:“乖,你吃。我看看,我再看看,我们要去哪里。”   满头大汗的言战,嘴唇干干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她已经换上了顾双城的白衬衫和米黄色短裤,也许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扔掉了高跟鞋,只穿着顾双城大一号的夹脚凉拖,就这么靠在蜕皮的客车座位上。   轻轻一嗅,顾双城伸过脸去,言战的身上,从里到外,好像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顾双城穿得也是白衬衫和米黄色短裤,风从车窗里灌入,吹起了言战散落下来的黑发。   “姑姑,我困了。”顾双城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言战拍拍自己的大腿,说:“你枕在我腿上,到了我再叫你。”   “好。”顾双城屈起膝盖,枕上言战的大腿,快一米八的个头缩成了一个小孩,她抱住了言战的腰,把脸埋向言战的小腹,言战又小心翼翼的说:“你安心睡吧,你一定很累了。都是姑姑不好,没有事先安排好。不过,很快的,等下车后,我们立刻找住得地方。……双城?”   言战把手伸进了顾双城的后领,一摸全是汗,她连忙用地图给她扇了扇风,又把车窗开得更大一些,对面座位的一个老头和他的孙子就这么看向言战和顾双城。   言战对那个老头的孙子笑了笑,低头,万分安然的盯着顾双城睡着的侧脸,又到了一站,有些乘客下车了,公交车上比刚才还空空荡荡。   “双城……马上我们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习惯?不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以前,我妈妈说,尼泊尔最适合生活了。她一直想来这里养老,可是她……还是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吧。”言战轻声说着,好像是讲给顾双城听,也像是讲给自己听,她看向外面百花齐放的小山谷,左手慢慢的和顾双城的左手十指相扣,而言战左手上的那枚顾双城套上去就再也摘不下来的“廉价”戒指,此刻,正温柔的蛰伏在两人的十指缱绻之间。   下一站又下一站,言战看   到了一丛又一丛旺烈的绽放着的花朵。   渐渐地,言战揉揉鼻梁,揉揉眼睛,也有些打瞌睡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向后仰靠在座椅上。   她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过了一会儿,顾双城睁开眼睛,看向已经睡着的言战,她从她的右手里拽出了那张地图,看了几眼之后,这辆公交车就停在了加油站旁。   那名胖司机走下去,一个和他一样胖的妇人头上别着一朵玫瑰,手里拎着盒饭,应该是来给司机送饭来得,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从机场,一路坐车到现在,路上言战换了四次计程车,三次公交,每次更换的时候,她都会警惕的看向四周。每次坐在计程车后的时候,她会抱住顾双城,然后……她的眼睛就那么盯着车后的那些车辆,有一个司机会讲中国话,嘀咕道,怎么搞得像是逃难一样?   顾双城轻轻的坐起来,用手帕给言战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用地图给她扇了扇风,四周的风都停止了,天气有些沉闷,乌云就在不远处的天空盘踞。   胖司机拎着盒饭上来了,看到顾双城和言战仍坐在那里,好像有点意外,叽咕了一阵之后,顾双城才知道,这附近修路,这算是已经到达底站了。   “姑姑?姑姑?”顾双城轻轻叫醒了言战,“姑姑?”   “到站了?”言战问。   “是。这是个小镇。我们可以进去租个房子。”   “对不起,我睡着了。我好累。”言战摸摸顾双城的脸,“这就下车。”   “好,我们走。”   言战拉着顾双城,顾双城提着行李箱,挎着言战的包包,两人先去了加油站的厕所,从厕所出来之后,言战披散下来的黑发被顾双城扎成了一个马尾。   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好像都通往这个小镇。   两人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言战又看了几眼地图,她们已经离热门的旅游区很远了,这个地方靠近山里,来得游客很少。   “走了,姑姑。”   言战看向加油站附近的一个小餐厅,她摸摸肚子,又说:“双城,我好饿。我肚子好饿。我想吃饭。”   “……正好,我肚子也很饿,走,进去吃饭吧。”顾双城拉着言战的手,走进了小餐厅,来这里吃饭基本都是司机,顾双城叫了面饼和杜克巴浓汤,等侍者端上来的时候,顾双城又和侍者比划了半天,和那位司机说得一致,这个小镇人口稀少,地理位置偏僻,最重要的是,确实有空房子可以租赁,不少人为了生计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镇。   松了一口气,顾双城又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言战,“先喝点水,你嘴唇都起皮了。”   “哦。”言战喝了两口水,就低下头吃面饼,喝了两口杜克巴浓汤,她吃得很快,顾双城连忙抢过装披萨的盘子,   说:“吃慢点,否则不准吃。慢点?”   “……哦。可是,可是,我肚子饿。”   “正因为肚子饿,才要慢慢吃。”顾双城沉着一张脸,就这么瞧着嘴角还流着红色酱汁的言战,“慢点?”   “嗯。”言战这才开始细嚼慢咽,不过,和她平时的进食速度相比,仍然过快。   顾双城一向吃得很快,通常一顿饭,她吃完了,言战可能要半小时之后才能吃完,但是今天,两人几乎是同时完成的。顾双城又伸手过去,摸了摸言战的额头,“是不是胃不太舒服?”   言战摇摇头,说:“没有。我现在很舒服。”   “舒服就……”顾双城看向加油站外同时停下来的三辆黑色轿车,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有些凶神恶煞的当地人,不过,好像还有一个人是坐在车内的,“舒服就好,我们从后门走。”   “为什么?”   “噢。我刚才问那个waiter了,从这后面,走过吊桥,就能直接进入小镇的。”   “那我们赶快走。”   “……嗯。”顾双城又看向那三辆黑色轿车,那些人好像一个个的都在和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询问些什么,指手画脚的模样分外焦躁。   从后门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墨森森的树林,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行李箱被拉着“咕咕”滚动,顾双城握着言战的手,大步向前走着。   “双城,你走得太快了。”   “……”顾双城只好放慢脚步,和言战并排漫步起来,林子里挺安静,不过,隐约能听见不远处的“轰隆”的水声,吊桥应该马上就到了。   “双城,你看,有鸽子。”言战仰头,看向一些在树梢上停留的白鸽,说。   “可能是有人养着玩的吧。”顾双城也抬头看向那些白鸽,它们倒是悠闲自在,三两一组的站在高枝上吹风呢。   “有兔子!刚才就在那里!”言战挣开顾双城的手,大步向前跑去,顾双城看向她别扭的奔跑姿势,双腿比平时张得更开,腰部有些弯曲,就知道她那处恐怕不好受,尽管顾双城给她里面擦了药,但是毕竟流过血。   “跑慢点。你追不上兔子的,等我们定下来,我给你抓。别跑了。”顾双城连忙追过去,“别跑了。”   “我真的看到兔子了,很大一只白兔,好可爱。”   “我知道。”   言战又从顾双城挎着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瓶矿泉水,拧开,让顾双城先喝了一口,她再“咕咚”“咕咚”咽了两大口,顾双城注意到她的脸色,“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啊。”   一路上总觉得言战的脸色不太好,如果不是胃疼,那么,应该是那处在疼了。   “累不累啊?”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言战笑着摇摇头,指着前面的吊   桥说:“走了!”   两人走上吊桥,言战一路在前面跑着,顾双城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那两条长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言战的两步就只等于她的一步,很快、很容易就能追上她。   这条吊桥很旧了,言战跑着跑着,顾双城就不放心的拉住她,说:“小心踩空了。”   “嗯。”言战就和她并排走,桥上风声泠泠,桥下水声汩汩,阳光照在两人并排而立的背影上,化出一圈又一圈散漫的光斑。   下了吊桥,几个孩子咯咯得围着一颗矮树转圈,你抓我,我抓你,玩着最稚嫩的游戏。   ……这应该是小镇里的一个小村落。   顾双城牵着言战,沿着缓坡走上去,几家住户门口都坐着妇女和嗷嗷待哺的小孩,纵观比较一下,顾双城向一个抱着两个婴儿的妇女走过去,言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她在机场时买的小册子,里面全都是基本用语。   言战指着【请问,这里有没有房屋出租?】,妇女皱眉看了许久,想了一下,点头用尼泊尔语说:“有。”   那名妇女和她的母亲带着她们来到了堤坝附近的一个两层楼的民居外,顾双城看向民居外的三颗芭蕉树,点头道:“我们租这里。”   那名妇女的母亲大喜过望,立刻打开小铁门,让她们进去,院子里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盆栽,有水井,有一株果树,不过太久没住人了,楼上楼下都是脏兮兮的。   顾双城立刻交了房钱,又出钱让房东母女俩打扫一下这个房子。   “双城,你喜欢这里吧?瞧,那里能看见瀑布?”言战站在二楼,托着腮,看向远处。   “晚上想吃什么?”顾双城拿着水管,正在冲洗阳台上的落叶和脏灰,她问道。   “你都不看我?你看那里,是瀑布啊?”   顾双城抬头看了一眼,“那是水坝。”   “不会吧?我看是瀑布啊?”言战不高兴的扭过头,瞅着顾双城一眼。   “明明就是水坝,你看清楚。”   “是瀑布啊。”   “是水坝。”   ……   “我说是瀑布!”   “好好好,是瀑布,是瀑布。”顾双城拿起大扫帚,总算是一边斗嘴,一边把阳台处理干净了,她又跑下楼,从院子里搬了几个盆栽上去。   房东母女俩已经把室内收拾妥当后,就邀请顾双城和言战去她家吃饭。   晚饭吃完之后,两人提着煤油灯、拿着刚从村民那里买来的两把大蒲扇、一个蚊帐、一张凉席和若干吃得用得,又并排走回这个刚租回来的房子里。   “凉席铺好。我来挂蚊帐。”顾双城开口道。   “哦。”言战很快把凉席铺好,又拿出房东给得一瓶喷剂,在房间里喷了喷,她捏住鼻子说:“好难闻,真的能驱蚊吗?”   “少喷点。”顾双城   也捏住鼻子,个子高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挂蚊帐也轻而易举,她挂好蚊帐之后,擦擦手,拿起买来的两个铁脸盆,招招手,说:“过来,我们出去冲澡。”   “出去冲澡?给人看见了怎么办?”言战问。   “这么黑,谁能看见?走啊,过来!”顾双城拽着言战下楼,见言战还是不愿脱衣服冲澡,就说:“你冲你的,我冲我的,行了吧?”   顾双城背过身,冲完澡就上楼去了。   她掀开蚊帐,“嘎吱”一声,倒在床上,也没穿上衣,就穿了个三角裤。   等了大约十分钟,言战穿着顾双城那件白色,大衬衫,掀开蚊帐,轻轻的躺在了顾双城旁边。   “你睡那么远干什么?”顾双城问。   “这里靠窗,凉快。”言战不敢乱动,这张床有些年头了,真是“叫”得厉害。   顾双城顺着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上半身,看到她光溜溜的双腿,问:“那,我们就睡了?”   “晚安。”   “……”顾双城叹了口气,翻过身,关了煤油灯,“晚安。”   今晚怕是安不了。   顾双城等了大约三小时,言战彻底放松睡着之后,顾双城猫手猫脚的下了床,她提着煤油灯,在院子里开始烧热水。   烧好热水之后,她倒进了言战那个铁脸盆里,又猫手猫脚的回到二楼卧室,在行李箱里翻腾了大半天,还真没带药过来?这个小村落里没有药房,就连一块干净的布子也没有,顾双城只好牺牲了自己的纯棉内裤。   她望了一眼帐子里的言战,从行李箱里找到了一个野营用的微型手电筒,把内裤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再拧干,她拿着这热乎乎的内裤,又回到床上。   “嘎吱”“嘎吱”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很还是听见两声床叫。   顾双城跪在言战的双腿之间,轻轻拉开她的双腿,微型手电筒的一束极细的光芒射进去一瞧,那处红|肿不堪,还在渗血呢,肯定是一路走走跑跑给磨的,里面的嫩|肉都翻出来了一些。顾双城不敢碰她,但她知道言战一路上都不舒服,现下没有药,只能用热内裤将就着敷一敷了。   敷一下,揉两下,如此轻柔的反复着,言战大约是太累,连哼唧两声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说,我确实挺想成为编剧的,不过……总觉得太遥远。   我去统计一下企鹅群票数啊,谢谢在微博上又给我捐赠了一个群的三弦琴佳丽。到现在,我都对企鹅群持保留态度,总觉得大家在看我小说的时候,评论交流盖楼就蛮好的,不太清楚要一个群有啥不一样,潜水的仍旧潜水,而且我本人在写完小说,改完错字,把成品拿出来上传之后,很少去群里神侃了,我都有点怕自己要是不小心得罪读者咋办。。除了老老实实写小说,我好像群、交无能(呃)。不过,好像很多作者都有群的。   ——今儿得了李小海和化钱炉的两个长评,宝贝儿哟!一天两个长评哟呵~欢迎盖楼交流。哦对了,遥遥,我怀疑你和你阿姨有JQ啊(今天回评回不上,囧~) ☆、Nepal Dreaming 2   “言战,我是叫你给阳台上的那几个盆栽浇水,不是叫你放水,淹房子。”顾双城手里攥着锅铲,此刻站在及膝的“小汪洋”里,整个卧室都放满了水,言战也站在水里,就这么看着拿着锅铲的顾双城。   晨光悠悠,新的一天,就在一片及膝的汪洋里开瓢了。   “问你话呢,水管坏了?”她就听二楼水声哗啦哗啦的响着有点不对劲,等顾双城做完早饭跑上来,这可真就“水淹香闺”了。   “水管呢?”   俩人天没亮就去了趟最近的集市,因为听房东说这里赶集赶得早。   刚买的两对粉红色廉价拖鞋漂在了水上,给言战买的丝巾和花里胡哨的长裙也漂了起来,两只玩具狗也漂了起来,昨晚给言战敷一敷的棉内裤也漂了起来,幸亏床高,否则恐怕连床都漂了起来。   “言战?……过来。”   “我脚,麻了。”言战开口道。   顾双城把锅铲放到一个柜子上,走过去,把言战抱起来,“你身子不舒服,在冷水里泡什么?怎么不坐在床上,等我上来?”说着,帐子一掀,就把人塞进里面。“要是赶集赶累了,你就眯一会儿。一会儿吃早饭。啊?”   “噢。”言战抱膝坐着,隔着一层纱帐,盯着在水里走来走去的顾双城,“对不起。”   “……”顾双城皱着眉头掀开帐子,她一走近,言战就向后退了一下,“怕我?我又不是要吃了你。”顾双城拍了拍言战怎么看怎么白净的大腿,“你等着,我马上把屋里的水清理出去,你这样做也不错,彻底把我们的卧室给洗干净了。”   顾双城这手拍上大腿就不下来了,还慢腾腾的摸了两把,言战盯着顾双城的手,颇为不自在的说:“双城,你不要这样。”   “噢。”顾双城立刻撤离阵地,合上蚊帐,走出去,检查了一下水管。又拿她的洗脸盆,开始一盆一盆的往外头“排水”,阳台上有水管,屋内的水很快就流到了楼下的一个窄道里,再顺着窄道流到屋后的小菜园里。   “哗啦”“哗啦”——顾双城很快就把卧室里的水给清完了,她拆开了言战那一双粉红色的廉价拖鞋,拿到床下,“穿上拖鞋,我们下去吃早饭。”   掀开帐子,言战伸出腿,穿上拖鞋,“嗯。”   “腿还麻么?”   “不麻了。”   “那就好。”   两人下了楼,顾双城把给言战买的衣服统统放进盆里,放满水先泡着,撸起袖子,准备开饭。顾双城做得是面条加荷包蛋,还有两张在集市上的买的饼。   “吃吧。”   “你吃这个大的,你正在长身体。”言战把一个稍大的荷包蛋推到了顾双城面前,说。   “……你平时那么忙,你多吃点吧。”顾双城擦擦头上的汗,把大荷包蛋推给言战   ,自己开始吸溜那一碗荷包蛋稍微小了那么一丁点儿的面条,言战只好低头吃自己的。   “别光顾这吃面,吃饼。”顾双城掰开饼子,为了避免大小问题,她就一次掰一点点给言战,“对了,我们今天干什么?”   “我们早上逛过街了。”言战本来是自己啃饼的,渐渐地,就变成顾双城在用手撕饼喂她。   “哦,那你是不想逛街了。我们去野战吧,哦,不是,是去野营,不是,不是,去野餐。烧烤好了,附近都是小山谷。”   “野餐。哦,我早晨买了一个大桌布,正好可以用来野餐的。”言战笑着吃饼,顾双城有一刹那的恍然,言战此时未施脂粉,在晨光下看起来,总觉得美得像个人偶,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已经洞房过的原因,被言战水澄澄的眼睛随便左一瞧,右一看,顾双城还真有点坐不住了,想亲亲她,想干点别的,以前倒还不至于现在这样猴急。   “还是姑姑最聪明了。”顾双城夸了一句,立马转移视线,抬头瞅了一眼院子里那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果树,感叹道:“好天气啊。”   言战也笑着仰起头,看向蓝蓝的天空,“嗯,真是个好天气。”   饭毕。   言战换上T恤和短裤,顾双城把给她买的衣服洗干净晾上,也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洗洗晒晒。   “东西都整理好了?”顾双城洗了洗胳膊,问道。   “嗯,这都是野餐要用的。”言战说。   顾双城检查了一遍,“嗯,好,我们走吧?”   “我们怎么去?”早晨言战算是走山路走怕了,等到了集市,又被人看怕了,她想坐车去,可是,现在,显然不可能有车这种东西。   “坐车去啊?”顾双城理所当然的看向她,“路我都摸熟了,走。”   “坐车?我们没有车。”言战又想起来,来尼泊尔到现在,她花得都是顾双城的钱,“双城,我去取钱给你。”   “取什么钱啊,就我手上的现金,都够我们一年半载了。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银行给你取款?想什么呢,走。”   “可我们又没有车?”   “谁说我们没有车的?”   “嘎啦”一声,打开小铁门,锁上小铁门,顾双城一手提着野餐用的东西,一手十指紧扣着言战的手,“瞧,那就是我们的车。”   “……”言战顺着顾双城指得方向,看见了一个脚踩三轮车。   “怎么,不满意啊,不喜欢?我本来是想买自行车的,可是我想啊,我们来这里肯定要出去玩的,三轮车最实用了。”   说起来是三轮车,造型乍一看挺像是旧上海的黄包车,言战往里面一瞧,这棚下的地方真是挺宽敞,能坐几个人呢。顾双城把东西放好,又对言战介绍道:“挺实用的吧?地方大,能装不少东   西,你在后面坐着也宽敞,还有小窗户,你热了,就打开。”   “真有小窗户?”言战揭开小木窗,小木窗外还悬挂着几簇花朵。   “上车。”顾双城把打量车的言战拉过来,手一搭,言战弓着腰走到里面,坐定。   顾双城坐在鞍座上,回过头,言战坐在里面冲她微微一笑,说:“走吧?”   这一笑,让顾双城吹起了口哨,她踩下踏板,开始缓慢的向前行驶。   “你吹得什么歌?”言战喝了一口水,问道。   “随便吹吹,不是歌。坐稳了,下坡。”顾双城故意使劲踩,从坡上下来的三轮车向前急速行驶,言战喊道:“你踩踩刹车,好快。”   风呼呼的在言战耳边呼啸,顾双城笑着说:“好凉快啊~”   “啊!”言战长长的叫了一声,响彻整个郁郁葱葱的原野。   “姑姑,你怕什么?又不把你带沟里?”   “你!”   “好好好,刹车,慢慢骑。”   已然下了坡,眼前的路凹凸不平,颠簸着颠簸着,言战只好坐在车内,又吃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远处有一片小树林,顾双城转过弯去,言战探出头,轻轻弯起嘴角,盯着顾双城汗湿的背影看,责备道:“你又不穿内衣。”   “穿了,小背心嘛。”顾双城扶了扶头上的草帽,随口回答道。   “你这样穿,会下垂的。”   “姑姑,我本来就一点点。哪像你的?”顾双城踩了一下刹车,停下来,从鞍座上下来,把横在路中央的一个大石头搬过去。   “双城,你累了吗?你累了,我来骑,你坐在后面。”   “你坐着就行了,看看风景。”顾双城也是微微一笑,凑过来,弯下腰,把脸伸过去,言战立刻用自己遮脸的丝巾给她擦了擦汗,顾双城努努嘴,“我们现在可说好了。早晨在集市上,你也看到了,很多人都在看你,你又晒不黑,所以呢,除了在我面前,你都用这个丝巾把脸遮住,不准让别人看见,太阳这么大,这丝巾,遮阳又防狼,知道吗?”   “好。”早晨那阵势也把言战吓得够呛,男女老少都盯着她看,差点闹了个水泄不通。   “这就好。”顾双城扬起她汗滋滋的小脸蛋,“再给我擦擦。”   言战又给她擦了擦,“你也不是很黑啊,为什么别人不看你?”   顾双城“呵”得堪堪一笑,她喝了一口水,再次坐上鞍座,“早晨我那么凶神恶煞的,谁敢看。你也别见着人就笑,你一笑,就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别人觉得你喜欢他们。”   “不是的,这是礼貌,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我都不认识他们,怎么可能喜欢他们?”   “你是礼貌,别人不觉得是,以为你对他们有好感。所以,除了对着我,尽量少笑。”   “   ……哦。”   一路向西,顾双城路上喝了两次水,言战给她喂了两颗果子,行程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一个不大不小的山谷就跃然于两人眼前。   “就是这里了,离我们最近的山谷。今天我们在这里玩,明天我们去别的山谷。”   顾双城又半抱着言战从车上下来,揉揉她的腰,“颠着了没有?”   “没有。”言战笑了笑,提着东西,握住顾双城的手,踩着滑溜溜的原石,两人逐溪而坐,“我们就在这里吗?”   顾双城四下看了看,从地上捡起来四块石头,冲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扔过去,附近的林子挺安静,只能听到安详的鸟叫,她又蹲在溪边,掬一捧水,闻了闻,“行了,水干净的很。我去捡点树枝,你把那块大桌布摆上。”   “好。”言战立刻把落满印花的大桌布铺好,跪在绸布上,把吃的喝的摆好,生肉全都放在一旁,转过身,顾双城已经抱着一大捆柴禾走了过来。   烤架也是早晨在集市上买得二手货,摆好以后,顾双城开始生火。   “咳咳,咳咳!”呛了两声,这柴禾不全是枯木,熏得人眼睛疼,她红着眼睛看向笑着的言战,“你笑什么?”   言战摇摇头,抱膝而坐,就这么盯着顾双城看。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顾双城又吹了个口哨,瞪了言战一眼。   言战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   “兹兹”“兹兹”顾双城也任她看着,这一路,着实是骑三轮车骑累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烤出来的第一片肉,顾双城撒上作料,沾了点酱,拿到言战唇下,说:“给我吹一吹。”   言战吹了几下,正准备张口纳入,顾双城一笑,手一撤,那块肉就塞进自己嘴里,说:“我让你给我吹一吹,又不是要给你吃。”   “……”言战不满的看着她,使劲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哎哟,你还真下手,疼死我了。”   “真疼吗?”   “疼啊,疼死了~”顾双城皱眉道。   “那我,给你揉揉。”   就这样,顾双城把耳朵伸过去,一边让言战给她揉耳朵,一边翻那些烤肉。   你一口,我一口,吃完烤肉,吃饼干,吃完饼干喝果汁,喝完果汁躺在一起,盯着蓝蓝的天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言战,你觉得我厨艺怎么样啊?”   “还行吧。”   “不是吧,我练了很久。”   “哦,其实很不错了,像你们这一代小孩子,会做饭的很少。你已经很厉害了。”   “听说女人都怕变成黄脸婆,你怕吗?”   “我当然怕,你不是也怕。”   “我无所谓。你要是怕变成黄脸婆,以后就少让你下厨了。”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做饭的,就是很忙,没时间。”   “算了算了,你想   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言战和顾双城隔着一堆零食躺着。   “言战,你睡过来一点?”   “哦。”   “再睡过来一点。”   “哦”   “再睡过来一点。”   “不要。”   “为什么?”   “再睡过去,我就睡到你身上去了。”   “行啊,我不介意,你把我当玩具狗抱着吧?这树下有点凉,你不冷吗?”   “我不冷。”   “……”   “那并排睡,总可以吧?”   “嗯。”   ——言战和顾双城越来越近。   “双城?”   “又要干什么?!”   “你为什么凶我?”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双城,要不然,你把我当玩具狗抱着?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冷?”   “不要。”   “为什么?”   “你又不是玩具狗,真是的,哎!”   “你叹什么气,和我出来野餐,你不开心啊?”   “随便叹口气,你乱怀疑什么。”   “……来嘛,你抱我,我看你手是有点冰。”   “真的?”   “要不然……”   “好了好了,勉为其难抱你了。”   ——顾双城将言战抱在怀里,大腿跷在言战身上,言战流露出不自然,不过还是没有吭声。   “双城,我们明天做什么?”   “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还小,做人做事都要有一定计划的。”   “好吧,好吧,你说说明天做什么?我听你的。”   “我还想去集市,想去买花瓶。”   “好吧,明天又要早起了。”   “你不愿意?”   “不是啊。”   “……双城?”   “啊?”   “你不要乱摸?”   “摸几下而已,反正无聊,你也摸我好了。”   “……”   “言战,与其想想明天,不如想想我们今晚做什么?”   “晚上那么黑,什么也做不了。”   ——言战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就是因为晚上黑,所以很多……就是很多事情,白天不能做,晚上可以做。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勉强你的,不过很好玩的,你想不想……言战?”   “……zzz”   “言战?……这么快就睡了。我还没说到重点呢,真是的。”   “……ZZZ”   顾双城又这里摸摸,那里捏捏,言战果真就这么睡着了。她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走到附近的一个巨石后面,点了一根烟,拿起手机,按下阮晶晶的号码,“喂。刚才忙着,没办法回你电话。”   阮晶晶在那头说了一通,顾双城吐了一口烟,“行,你就和那些外围狙击手们说,要是他们敢放一个苍蝇进来,我,就让他们,在亚洲区滚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白养他们了。还有,我是让他们来盯着别人,不是让他   们来监视我,刚才我去林子里捡柴禾,刚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捆好的柴堆,这算怎么回事儿吧?”   那头的阮晶晶又说了一通,顾双城点头,沉声说:“言氏那边的情况,不到天崩地裂,你没必要向我汇报。言赋封锁消息,就让他封锁,两笔大生意崩了,亏钱可是亏他老爸的,你替他惋惜什么。云中天那边,你盯着点儿,这可是他扳倒言战的一个好机会,看他怎么跳梁了。对了,陈非的剧组,什么时候会来尼泊尔取景?”   阮晶晶又说了一通,顾双城笑着说:“陈非毕竟是果果的舅舅,再者,他还是云中天跟前的红人,我能怎么地。我父亲那边呢?”   阮晶晶又说了一通。   “他快忍不住了吧?我也想看看,他怎么削平言战的。”   阮晶晶在那头说:“顾总,以您的名义给您的父亲寄去合约了,应该很快就能达成合作关系。”   顾双城没有说话,阮晶晶又说:“听说他看到是你的公司,就立刻叫秘书把合约拿给他,亲自看了。”   “行。”   阮晶晶又说了一通,顾双城灿然一笑,“你看着办,给狙击手加多少钱你决定。不过,禁止他们离我和我老婆太近。嗯,好,再见。”   挂掉手机,顾双城伸了个懒腰,又回到原地。   言战侧卧而眠,顾双城也轻轻躺在她身边,然后半眯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太阳怎么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写到这里,应该有不少看文不think的童鞋觉得姑姑反差的太快,转得太快太突兀。   Everytime,again and again,我相信姑姑人前人后的反差,你们早就看在眼里了,对别人和对待双城的截然不同,你们也早就知道了。这种反差,本身就代表姑姑可能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对于一个一天看N个文,在我的小说上只停留几分钟的读者、甚至从未完整看过我的每一个章节的读者而言,你可能真的没办法明白,我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乃都不尊重我的文字,而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可是这样的读者很奇怪,她们觉得是我的问题?甚至问出了,让我觉得,你真的有在看我小说吗?、的这种感觉的“另类”问题。   baby,我想表达的,在字里行间,在每一个大小事件,每一次冲突,每一次碰撞,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里,我都表达出来了,尽我所能的表达出来,你不看不理解不懂,我也没办法。现在姑姑会这样,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字里行间,该说的我都说了。   一个人的行为出现的偏差,强烈的改变,都是日积月累,有原因的。可以说,这篇小说里的很多人都只看言总美艳强势的外表,基本上除了顾双城和言忱,基本上所有人看到的言战都是片面的,文外,很多读者也都是这么一成不变的看言战,我想说,当你真正开始注意言战的心,言战的细微的动作和神情,言战的需求,言战的恐惧,言战的面具、伪装、掩饰虚伪、谎言,言战想要的不敢要的……直到这个时候,你才能说,你了解这个人物,你才可能最大限度的看清楚这个故事。   我很高兴,有不少读者在看完我的长篇解释之后,开始更加真正的了解到言战,比如化钱炉、李小海、2046、沐倾雪、快点更新君等等等。   言战有多成功,在某方面,她就可能有多失败,人不可能什么都能到,言战失去了很多很多,她很快就三十了,这对于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来说,可能就是个关卡。   有的读者,可能对于这样的言战无法接受,但是却异常的喜欢迷恋,或者说更加中意,那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商业巨头言战,那我告诉你,你并不是真的喜欢言战。   你看看人家顾双城,她算是把言战的一切美与丑、肮脏恶心和胆怯懦弱、虚伪的言辞和官方的调情、表面上算是一本正经的家长但实际上内心就想着把小双城弄上床狠狠干、在商场是如鱼得水和在家里根本就是个受气姑姑、精明的时候是人精但笨得时候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全世界都在说言忱睡过她但她就只会满怀真挚的说言忱是她大哥……人家顾双城看尽所有,但她爱了,所以就立刻找机会上手,就算是对方是啥精神分裂、变态、恋童癖、秀逗,人家也认了,一边吃肉一边给她治治,照样拉着言战,说说笑笑向前走。   反过来,你能拿出来这样的勇气,去直面一个这样的言战吗?我希望部分读者,能看到,这份勇气,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如果你无法消受这样的言战,那么你也不会有机会拥有那个叱咤风云、几近完美的言战。   喜欢一个人,不是她光鲜亮丽的时候,你可劲儿的对她好,看好她,赞美她,欢呼她,簇拥她,而是,你就算知道她各种阴暗面,你觉得她就是个王八蛋、死不要脸的,你还是敢爱,敢为这份爱付出。打个不恰当比喻,你喜欢那个无所不能的言战,那要是她老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就不敢喜欢了?   言战和小双城,小言战和大双城,小言战和小双城,到最后,我真的真的相信,在此时此刻,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会演变成了大言战和大顾双城。我现在庆幸的很,我的两位女主角,现在是怎么从原点各自分离的,又好像从不同的地方再次回到原点,两只都变了,但好像又都没变。三章内心独白中,言战第六感也许一下子就告诉她,顾双城是她的天使,这种感觉,可不是空穴来风,那时候的言就这么一下子看上这个才九岁的生物啊。咳咳,尽管言白痴打死看不出来,靠,顾禽兽就是个恶魔嘛~   综上所述,在很多读者觉得无力感加剧、姑姑行为荒唐、俩人前途漫漫的时候,我看到的和大家不一样,(之前我在评论里也说了)我看到的是顾双城没有更改的坚持不懈,我看到的是,希望就在路上,我又相信爱情了(最后几个字好囧~)。   全篇,小顾的戏份少,甚至话说得都没有一些配角多,好像之前说得高级酱油党,这我只能说,她就是不到关键时候,就看不出作用的那一位,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这样的决定性时刻,能有多少个决定生死和未来的时刻,而能在这样的时刻,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不管你变成烂泥,变成一坨牛粪,她都愿意守着你,这个人,她才是你生命中真正的主角。   【无责任半半小剧场】   顾:哎哎,我可没你讲得那么伟大,不给肉吃,我就不干了!   言:呜呜~我的小双城不和我好了……呜呜~   顾:呃……好了好了,干了干了。   半步猜:(好奇状)干什么呀?   顾:(指着可怜半的脑门)你呢,最好给我放明白点儿,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儿。还有,别人说我是高级酱油,我就做高级酱油好了,别人想做主角就让他做主角好了,我只要吃肉就行了。   半步猜:……(黑线乌云)   — —!其他那些男人,那些经常被很多读者拿来说我偏袒的人,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所以,顾双城是本小说的主角,毫无疑问。   (连我的鸡眼都看到她是主角,为什么总有读者看不到,啊啊啊……)   (终于能痛痛快快说出来了,我自己憋了好久,一口老血,我也不干了!!天天都见着说二更才给地雷,欺负人!) ☆、Nepal Dreaming 3   乌黑的夜,静若处子。   夜半,连远处水坝的轰响都散漫下来,虫鸣低迷,鸟儿的叫声倒像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院子里的三轮车静静伫立,有两三只萤火虫停在车棚顶端,迟迟不肯离去,它们似乎在呼朋唤友,想招来更多的萤火虫伙伴。   有一只萤火虫飞到了车棚里,里面是顾双城在野餐后洗刷干净的烤架,那只萤火虫停在了烤架上,不再动弹。   婀娜的月光穿过高挑的芭蕉叶,一丛一丛的落在蚊帐里,晕染出涟漪般涌动的温情脉脉。   她一定睡着了。言战想。   她还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自己的胳膊,小脑袋歪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防备——言战轻轻的坐了起来,缓缓伸出手去,悄无声息的抚上顾双城浸润在月光中的小脸。   美,很美。从她的小额头到小鼻子到小嘴巴,到小下巴,到小脖子……言战跪坐在顾双城身边,低下头,手指在顾双城的脸上轻抚。   她终于动手了。顾双城想。   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只有在自己熟睡之后,才敢这里摸一摸,那里亲一亲。   尽管不能睁开眼睛,看不到言战脸上的一丝表情,但顾双城能感觉到言战双眸里的炙热,那种熟悉的,冰与火的炙热。那是一种,就算是言战欲|仙|欲|死的时候,也无法从她身体里挤出来的热度。——顾双城放松身体,只希望让人弄来的假发和大码的小女孩长裙,套在自己这个大个子身上,能显得不要太别扭,最好是,能几近真实的还原……十岁的自己。顾双城已经记不清那时候自己会穿什么了,大约就是现在这样吧。   言战的嘴唇动了两下,好像是叫了声双城。   顾双城只觉得那温热的湿润气息,正一点一点的她的耳后泛滥开。   言战的吻,顺着顾双城的耳朵,一个又一个的,轻轻的落下去,她的唇烙得顾双城难受,恨不得此刻就睁开眼睛,一口咬在言战胆怯又带着卑微的唇上。   言战的唇,微微颤抖着,但又毫不迟疑的,一个一个轻吻下去。   隔着那一层纯白的小孩样式的裙衣,言战的吻依旧在漫无止尽的燎原着。她的脸上带着悱恻的浅笑,眉头也舒展开,每一个吻都让她心旷神怡,她在长裙的蝴蝶结上吻了又吻,在腰上留下一圈吻之后,言战小心翼翼的看了顾双城一眼,她又挑起顾双城的一缕长发,放在唇边,啄了好几下。   她不会醒的,她睡着了。言战弯下腰,舔了一   下顾双城的眼角,只是在她紧闭的眼睛上描摹了两下便立刻喘了口粗气,言战的双颊微微泛红,她深吸一口气。   一个又一个稍显急躁的吻,顺着顾双城的肚脐落在她的两腿之间的地方,又顺着那个地方,延绵到大腿内侧,等到了膝盖时,言战掀开了她的裙子,开始小口小口的舔|舐她的小腿。   顾双城就这么静静感受着,她的心里一片澄净,这样的言战才是她最熟悉的言战。   顾双城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忘了言战第一次拨开自己的衣服,第一次一遍一遍的舔|舐自己当时只不过是个最平白无奇的小孩子的身体时得……所有的,一切的感觉。   可原来,在心底深处,这种悚然的感觉依旧鲜明。   她记得,言战一手轻抚着她的侧|臀,一手拨|弄她生|嫩的小|乳|尖时,那种想要逃走,想要喊救命,想要说,姑姑,你不要这样的无助感。   她记得,言战滑腻的舌头,在她的下面轻吮轻扰时,那种想要尿尿的生理排斥感。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那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顾双城,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妈不要你,你爸不要你了,你以为言战真的喜欢你?她不过就是想弄你……如果你敢反抗的话,言战也会厌恶你的,言战也会不要你的!只要你躺着不动,言战会越来越喜欢你的,这样,她就不会不要你了。   今夜,真是像足了那个第一次……那个,在顾双城现在的记忆里,早就模糊了大半的第一次。   那时候在少管所,每次想到这个第一次,顾双城就能把大前天的剩菜都吐出来,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顾双城,你真是天真好骗、够贱的,你以为让言战睡了一次又一次,她就会喜欢你了,她还不是不要你了!?你的新鲜感已经过了,她也玩腻了……你长大了,她再也不喜欢你了,顾双城,你真可笑。   那时候在少管所,尤其是在劳作后放风的时候,顾双城会一边尿尿,一边盯着自己的下面看,她甚至想过拿一根针、一根线把自己那地方缝上。   每一次言战完事后的第二天,顾双城就等着她会给自己什么礼物,每一次都能拿到礼物,刚开始很期待礼物和言战很多一一兑现的不可能的承诺,后来渐渐就不期待了,开始害怕了。   开始觉得,自己和身边其他小女孩不一样。   别的小女孩,不做那种事情,也会得到爸爸妈妈和家里长辈们的呵护,但是她自己呢,要躺着不动让自己的姑姑摸,让姑姑觉得舒服了   ,她才能得到这些呵护。   开始不安,有时候会去别的小女孩家作客,别的小女孩在家里就是小女孩,但是她自己呢,好像不是小女孩,好像……是言战见不得人的情人、女朋友、准未婚妻、妻子、老婆大人、小太太,被她养着,被她宠着,被她抱上床,被她抱下床,穿漂亮的裙子是为了给她看,买漂亮的鞋子是为了让她牵着自己去散步,她并不是和自己那些小同学一样的,她只是一个穿着小女孩衣服的女人,就跟这些小同学已婚的妈妈一样。   开始不理解,开始恐惧言战和眼前这个衣食无忧、充满溺爱的世界。别的小女孩总是笑嘻嘻的,有很多幼稚的事情可以拿出来聊,她自己呢,越来越笑不出来了,每次聊着聊着,就只剩下和言战之间的那些小事,每次比谁的生日礼物最贵最不可思议,她总是赢。然而那时候,她只能说我姑姑对我最好了,却不能说,我姑姑就是言战,班上的所有小女孩,都知道顾双城的姑姑很有钱、可宠她了,但没人知道言战就她的姑姑。   一度有一段时间,所有的小女孩都艳羡她有这样的姑姑,进而都不询问她的爸爸妈妈对她怎么样,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小小的双城就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做什么都值得,自己和这些小女孩都是一样的。   她记得,有那么一两个雨天的深夜,言战应酬多了起来,洗完澡还是带着一点酒气,这样的言战一靠近,只会令她害怕和恐惧,她会蜷缩着自己,不想让她碰,因为班上有个小女孩总是说,她的爸爸喝醉酒之后会打她妈妈。   言战忙碌起来,她就会一边暗自庆幸,每天上学下学,不用应付她,一边又觉得难以忍受,她在干什么,她和谁在一起?   一边希望她不要回家,一个人在自己的卧室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实在无聊就去折腾那些叨唠的老佣人,一边又想着她能坐上床来摸自己几下,言战要是这么长时间都不摸我、不舔|我,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仿佛,在自己小小的身体面前就立刻会失去自制力的言战,才最能让小小的双城放心。   刚开始,她摸不准言战一周,一个月,会要多少次,很快她就摸准了,她在练习本后面可以填写课程表的小表格里做上小标记,很快的,她就会一次比一次更配合的装作睡着,其实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小小的双城都会觉得异常漫长,而且,会隐隐的害怕,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陌生。   有一次,班上的一个小女孩高兴的说,她妈妈怀孕了,是个小弟弟,小双城当时   就觉得怕了,她转身就跑到了洗手间里,吓得瑟瑟发抖,她知道怀孕就是肚子里有小孩了,那么,她和言战这样,会不会有小孩?   这种恐惧只持续了大约一周,小双城才知道原来她和言战是不可能有小孩的,但……仍旧是一边暗自庆幸,一边略感失落,那个小女孩的妈妈生下小弟弟后,原本她爸爸是坚决要和她妈妈离婚的,因为有了小弟弟,她爸爸比过去更疼爱她妈妈了,小双城在听完那个小女孩雀跃的说完之后,又开始后怕,认真的想着,自己没办法给言战生小孩,假使有一天,言战要和自己“离婚”,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当别的小女孩都在为期末考和蛋糕忧虑的时候,小双城托着腮,竟开始幻想着,对自己这么好的姑姑,有一天要是和自己结婚,会是什么场景呢?   小双城的心情就是这样不停反复着,有时候什么都不怕,有时候什么都怕。   有时候什么都懂,有时候什么都不懂,有时候言战就是一切,有时候言战什么都不是,有时候恶心难当,有时候又颤抖着心跳着被言战搂到怀里,静静的等待着她的触摸。   ……“嗯……”言战的一声低吟传入顾双城的耳中,她立刻把心里那些沉甸甸的思绪稳下来,专注的,闭着眼睛,继续感受着言战的一举一动。   ++++++++半++++++++++++++++步+++++++++++++++++++作++++++++++++++品++++++++++   夜风钻入了蚊帐中,吹起了顾双城的长发和那半遮着身体的裙。   言战着迷的盯着她的脸,低哑着嗓子,喃喃的唤着,双城,双城。   她舌头从顾双城的小腿舔到了她的脚背,接着开始舔|舐她的大腿内侧,把长裙完全掀起来,露出了长裙下只穿着一个内裤的小身体。   一切和想象中一样,所有的地方都是小小的。言战露出了一个无比欣喜的笑容,她在顾双城的肚脐上,落下了深深一吻,然后隔着底裤,吻上了那个她心驰神往的秘处。   双城,双城……   言战的舌,一路向上,停驻在顾双城的胸前,不停的打着圈圈,双手则触动她的腰侧,但却没有再碰底裤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秘地。   她尽情的轻吻着这个小小的躯体,尽情的拥有着她的气息和温度。   言战,甚至连身体都没有贴近此刻已经被她几近剥|光的的顾双城——   ——还是和从前一样。顾双城在心里松了   一口气,言战的所有动作和节奏,好像全都停留在那个时候,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亵|玩的高级手段,只是沉浸在这亲密而又不过分亲热的占有中,像一只藏了个大骨头的老狗一样,反复拿出来啃,但就是舍不得一口吃掉。   言战应该会在舔完她下面之后,自己背过身,解决掉她那些见不得人的欲|望。   顾双城等了一会儿,言战缓缓的褪掉了她的内裤。   腿间一热,言战的呼吸一滞,接着就是骤然转冷。   “……”言战惊讶的盯着月光下,双城一览无余的秘处看,她后退了一步,又四下看了看。“双城……双城……双城呢?”   她正准备下床,顾双城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啊!”言战尖叫一声,“你是谁,你是谁,你……”   顾双城捏住言战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月色太好,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言战看向顾双城眸底的纯真,又安静了下来,她立刻转过身,握住顾双城的手,颤抖着说:“双城,姑姑刚才,姑姑刚才……我,刚才……”   “你为什么吻我?”顾双城靠在言战的肩膀上,问。   “我,我没有吻你,我……你做梦了,我没有吻你,我什么也没做。”   “姑姑,你为什么舔|我”顾双城仰起脸,看向惊慌失措的言战,眨着眼睛问。   “你做梦了,我肯定没有……”言战看向这懵懂的、一无所知的顾双城,又红了眼眶,说:“我有,我有。”   顾双城笑了一下,手指在言战脸上划了一圈,然后向后仰躺,正对着言战,把原本被言战退至膝盖的内裤,彻底脱掉,接着,有些羞涩的,自己用双手,缓慢的分开了自己的双腿。   言战立刻用手捂住眼睛,说:“双城,你别这样。”   “姑姑……我里面热热的,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顾双城用脚趾蹭了两下言战的腿根,“姑姑,你帮我看看。”   “我是你姑姑,我不能,我去叫医生!”   “不要。医生来,我会害羞的,你帮我看。”顾双城缓慢而坚定的拉开言战的手,微微按下她的后颈,让她的双眼能正视着那个部位。   “……”言战依旧在发抖,她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怎么突然……长出来这么多……”   顾双城知道她指得是那些正常人必然会生长出来的黑色毛|毛,就开口道:“姑姑,难道你没有吗?   “我……姑姑帮你刮掉好不好,这样不好看。”   “可是,人长大了,都会长得,刮   掉了,不代表没有。是不是?”顾双城盯着神情木讷的言战,凑过去,香了一口,“我觉得没什么,拨开这个小树林,你就能看到……”   “不!不!你不是双城,你不是……你不是她,她不是这样的!”言战将顾双城推开,顾双城顺势压上了她颤抖抗拒的身体,“吱呀吱呀”言战听着“床叫”,喊道:“双城,双城,双城!”   “看着我,看着我。”顾双城捧住她的脸,又香了一口,此刻满脸红晕,又一脸惊恐的言战,真是说不上来的艳丽芳华,顾双城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看着我。”   言战剧烈的喘息着,摇头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你已经湿|了,不难受吗?”顾双城抬高她的左腿,压着她的右腿,熟门熟路的把手伸进了言战的底裤里,“我帮你。”   “放开我!放开我!”言战弓起身子,两人争执中,言战拽掉了顾双城的假发,她喊道:“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放开!”   “言战!”顾双城原以为自己能耐心一片,现在感觉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她一记深吻下去,引得言战连连咳嗽,顾双城连拖带拽的扒掉她的裙子,“我是顾双城!我不是顾双城,谁是顾双城?你看着我,言战,你看着我。……啊?乖,言战,乖一点,好不好?别怕,我轻轻的,不进去,好不好,乖一点……”   言战的眼里蓄满泪水,又说:“我对不起你,都是姑姑的错。姑姑会补偿你的,你不要恨我。我养你,一辈子都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五年很快的。”   “……”顾双城深深憋了一口气,刚才脑子里的火烧云又像是被冰水给淋透了,她低下头,吻了吻言战的眼角,在她耳边说:“姑姑,我想|要你……我下|面好难受……”   言战皱着眉,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顾双城不再压制她,她把言战扶了起来,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顾双城的手,缓缓的滑入言战的手心,两人十指交扣。   “姑姑……”顾双城压制住心头难以控制的怪兽,言战的现在的表情,简直和最无邪的孩童如出一辙,让人很想彻底弄脏她。   “……”言战盯着顾双城,一会儿觉得她是,一会又觉得她不是,发觉她扣住了自己的手,就问:“你要干什么?”   “还像以前一样,你……不是想摸这里吗?”顾双城握着她僵硬的手,缓缓的按向自己的双腿之间的……   “啊噢!”顾双城痛叫一声,言战一口咬在了顾双城的肩膀上,并趁着她吃痛的时候,一把将她再次推开。   顾双城捂住肩膀,咬得真狠,不但把她涌起来的欲|望给咬断了,还真咬出了血。   “……”   顾双城看向言战,她只是这么怔怔的看着自己,似乎是想过来问问你没伤着吧,但又笃定坚持些什么。   “我不能这么做。”言战冷冷的说。   “我差点毁了你,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这么做。”言战睁大眼睛,“我再这样做,会毁了你的。你只是个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相信我,姑姑没你想得那么好。你不要再靠近我……呜呜……”她又忽然低声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害你。你忘了吧,忘了我做得所有事情。我送你出国去?要不然,我就申请,去国外的分公司?”   顾双城抿起唇,言战的双眸有些涣散和狰狞。   “你不要报警。我以后再也不碰你了,我不是坏人,我是真的爱你。”   “双城……双城?”言战讨好的坐过来,握住顾双城的手,“你还小,很多事情,姑姑都可以帮你的,姑姑可以做你的爸爸妈妈,做你最好的朋友。只要,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顾双城就这么看着言战,问:“你这么害怕我和别人说,那你为什么要做?”   “我……我有时候,忍不住,对不起。”   “你忍不住?呵呵,那你找别人,天底下漂亮小女孩那么多,你去干|她们呀?”   “双城,呜呜,双城,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   “那就摸呀,为什么不敢?嗯?”   顾双城又去拉她的手,言战缓慢而坚决的摇头,“我不能这么做,我会毁了你,你只是个孩子。”   顾双城低头,鼻头一酸,“睡吧。……”   “我去我房间睡,我保证,以后我都不来你房间了。”言战干脆的掀开帐子,就这么裹着被单走出去。   “言战?”顾双城连忙点煤油灯,“言战,你别闹了,回来!”   一路跌跌撞撞的从楼上下来,言战只觉得今晚连房子也错了,她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也看不到回廊,也看不到大哥书房门前一直亮着的两盏龙舌兰型吊灯,她觉得自己是喝醉了,对小双城又做出了那种事情,而小双城醒了,她那么无辜的看着自己,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还好奇的让她去摸她最稚嫩的那个地方?   “言战!这么晚了,你到底要去哪儿?”言战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又是一惊,跑得更快了!马上就要被人抓到   了,被人抓到的话,她的小双城就会被人抢走,别人会说,她是个变态,别人就会用合法的理由抢走她的小双城?如果小双城去告诉她的父亲,那她就会被合法的带走,再也不回来了!   言战又立刻爬进三轮车里,从一个小布袋里找出了钥匙,她立刻打开小铁门,立刻转过身,三两步跑到顾双城跟前,又那样愣愣的看着她。   “言战,不闹了,睡觉,好么?”   “走!我要带你走!”   “……”顾双城一个趔趄,就这么被张惶的言战拉着向前奔跑,霎时,惊起了栖息在三轮车上的一滩幽亮自若的萤火虫。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从下一章,也就是82章开始,是小双城的内心独白,敬请关注。 ☆、骤然停止的梦 (上)   ——再见了,我可爱的萤火虫们。   当言战拉着我向前跑的时候,那一滩腾起的萤火虫,绚若流星,一闪而逝的流星,它们,让我想起了,在去言宅的前一晚,我趴在我房间的窗口,把我好不容易逮来放进瓶子里的萤火虫,一个又一个放走时的场景。   轰然,那些陪伴着我日日夜夜的萤火虫们,就这么飞走了。   ……   我的名字叫顾双城,今年九岁,在郊区的希望小学念二年级,坐在第二组第七排,因为我的个子比较高,所以坐得位置比较靠后,同桌的是个小男孩,不过我们没有说过话,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喜欢切自己的橡皮擦。   为什么切橡皮擦呢?当然是为了吃。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就明白了。每次他都会考个好成绩,让他的父亲和后妈给他买文具,尤其是要买一个又大又好看的橡皮擦,他会均匀的把橡皮擦切成一片又一片,然后一口一口的吃完,边上课边吃。吃完之后就会肚子疼,这样,他就可以不上课,回家呆着,也可以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他的父亲了。   我认为这个方法幼稚极了,最起码,如果我使出这一招,恐怕不仅要肚子痛死,还要被我爸爸骂我白痴,因为我爸爸也曾经使出类似的招数,想让我妈妈回来看他一眼,但是未果,还被我妈妈在电话里骂成大白痴,我爸爸肯定没胆量骂我妈妈白痴,那就只能骂我白痴了。   哦,我妈妈的名字叫顾依然,我爸爸的名字叫言齐。   我们的家庭只有我一个人,常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当然,偶尔也会有小区的物业打电话过来,问东问西,我通常都会听完之后,学着大人的样子“嗯嗯”两句来回答。你不要觉得我没有礼貌,是我不能开口,我尝试过几次,一旦我开口说话,对方察觉我只是个小孩子,他或者她,就不会再和我多说,哪怕一句话!通常,都会说,那这样好了,等你爸爸妈妈回来,我们再谈好了,接着就是挂断得“嘟嘟”声。只要听到这样的“嘟嘟”声,我就会很难过,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奇怪,大人总是不喜欢和小孩子多说什么,也没人愿意听我说什么,说着说着就说什么小朋友懂什么,还是和你爸妈说比较妥当,为什么觉得我不懂呢?   最高兴的,就是接到推销保险的电话了。不论是嗓音甜美的女人声音,还是清澈醇厚的男人声音,虽然他们每次说得话都大同小异,但是每次我都会认真的听完,好几次都想让他们上门来和我介绍那些保险呢,不过他们听出我声音的异样之后,都会骂我臭小鬼,完全不在乎我是否会   买他们的保险了。   最最高兴的,就是放学后,和我们班上的小同学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经常会遇到那些人贩子了。不论是故作亲和的大妈,还是一脸褶皱的老爷爷,虽然每次他们说得话都如出一辙,但是每次我都会认真的听完,还会笑着接受他们免费赠送给我的糖果和玩具,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让他们牵着我走一段路,然后看我家的司机和保镖黑着脸把他们扔进臭水沟里。   其实,我真的很想纠正一下他们那些老掉牙的话,比如什么,我是你爸爸单位的好朋友,嗯,我爸爸好像没有单位,他成天都是游手好闲的,比如什么,我是你妈妈以前的高中同学,你长得真像你妈妈呀,嗯,我爸爸说我长得和我妈妈一点儿也不像,又比如什么,小朋友,你想不想吃棒棒糖啊,我带你去买很多棒棒糖好不好?嗯,我通常会认真的说,我想吃四菜一汤,不想吃棒棒糖,然后那个人贩子可能觉得我不好骗,就转去骗别人了。   我们的家庭,也和别的家庭没有任何联系,比如,最基本的,你到我家来喝茶,我到你家去吃小熊饼干,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我一直很期待。有时候我会听其他同学家里的八卦,比如A君的父母离异后仍然住在一个房间里,B君的妈妈和A君的爸爸有一腿,A君的爸爸其实不是A君的亲生爸爸,诸如此类复杂,但是相当有趣的事情,我想A君家里一定鸡飞狗跳,但是A君和B君经常在一起玩,她们和我一样,觉得家里的大人闹来闹去,其实又幼稚又好玩。   我一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我们的家庭只有我一个人,但这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和最经常见到的一家三口、一家四口、一家五口等等,是一样的。   一旦有了信念,我就觉得总有一天,我的爸爸和妈妈就会回到这个家庭里的。   我身边的同学,都对我的爸爸和妈妈很感兴趣,她们有时候会跑过来直接问我,我通常都会回答,其实我也对我的爸爸和妈妈很感兴趣,如果你们足够聪明,我不介意和你们一起研究他们。   是的,研究。   生物老师说过,密切的研究是获得真理的一个重要途径。于是,研究我爸爸妈的兴趣小组就成立了,六女二男,我的同桌即那个“喜欢”吃橡皮擦的小男孩没有参加,他终日寻思着下一次吃橡皮擦拉肚子的最佳时机,看上去越来越忧郁……   第一个研究题目是——顾双城,你爸爸和妈妈的结婚证,你见到过吗?   这也难怪我小组的成员,怀疑我爸妈是否真的   结婚了?在社会上,结婚的夫妻肯定是生活在一栋房子里,并共同抚养我这个女儿。但世事无绝对,也许我爸妈希望借由这样特殊的方式来让我独自并勇敢的长大。   隔日,我打开了家里所有的柜子,并且在我爸爸两次过来都会在里面睡觉的房间的、床脚下,找到了那两个红本,一式两份,男女各执一本。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两个红本从床脚的重压下解救出来,并带到学校,让小组的成员们一一浏览。   第一个研究结论诞生——顾双城,你爸爸和妈妈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把你一个人丢在那栋房子里,他们是合法夫妻。   当我正想问他们,到底有可能会是什么难言之隐呢的时候,第二个研究题目出来了,是——顾双城,每次来接你的司机和保镖是谁?你家是不是黑社会,还是豪门啊?   我不知道豪门是什么,也不知道黑社会是什么,于是他们又给我解释道,豪门就是家里有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挥金如土的叔叔阿姨,黑社会就是那些人贩子、小瘪三、抢钱的劫匪之类的坏人。   豪门?黑社会?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好词,我的家庭只有我一个人,我当然要说实话,要据理力争,于是我万分肯定的告诉他们,我家不是豪门,也不是黑社会,司机和保镖就是司机和保镖啊。   第二个研究结论胎死腹中,小组的成员们都不相信我说得话,还笃定我在撒谎,在隐瞒什么,他们好像都对研究我爸妈失去了兴趣。   暂停了一段时间,等期中考过后,研究又继续进行。   第三个研究题目是——顾双城,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爸爸妈妈?每天呆在家里,这样干等是没有用的。   对啊,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他们,总是自己坐在家里等着,这样是不对的。   我央求保镖和司机,能带我去我爸爸那里,或者给我买机票,让我能坐飞机去找我妈妈,那天放学后,我开心极了,人多力量大呀,我终于找到了能看到他们的方法。   但是——保镖和司机与平时一样,他们像是一堵冷墙,把我和外界隔开,也把我和我爸妈隔开,在他们得知我动了要去找我爸妈的念头时,还加派了人手以防我乱跑。   计划和行动告吹了,第三个研究结论就是——我根本没办法去找他们,只能等,等,等……   小组的成员们觉得我很没用,竟然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见不到,他们立刻扔出了一个,我不太想研究的题目——顾双城,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妈的亲生女儿,该不会是路边捡来的吧?   我认真的想了很久,最终,这个研究没有结论,小组的成员们找到了其他有趣的话题,他们开始议论暑假和他们的爸妈去哪里玩,他们的爸妈给他们买了什么新玩具……研究我爸妈的小组彻底解散了,我们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我发现,他们好像并不真的像我一样,对我的父母感兴趣,他们只是一时好奇,就像我有时候也会听他们的八卦一样,他们也在听我的八卦,没人知道我多么希望这个研究小组,能帮我研究出来我爸妈的一切。   暑假归来之后,他们个个都换上了他们爸妈给他们买来的新衣服,而我,仍旧穿着保镖大叔买来的衣服,挺合身也挺新的,但是我的衣服,和他们的衣服,不、一、样。   我问他们,我怎么觉得,你们的衣服,和我的衣服不一样呢?   他们说,顾双城,你又在这里炫耀了是不是,不就是你的衣服是名牌吗?   我摇头,说,不是这个不一样,是……   他们好像看出来什么了,哄笑着问,顾双城,我们的衣服是我们爸爸妈妈买的,你的衣服呢?   我点头,说,是,就是这个不一样。   他们后来,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很多,我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和我一起,继续研究我爸妈了,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慢慢的研究了。   那段时间我郁郁寡欢,甚至没注意我那个越来越忧郁的同桌小男孩已经转学了,听其他同学说,他爸爸准备把他接回家上贵族学校呢,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陆子曰。   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班上唯一一个独占一整片书桌的学生。偶尔会有其他同学会把东西放进原来陆子曰的书桌抽屉里,有一次,放进去的是一只很可爱的白色宠物狗。   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他走了,这个书桌就是我的,凭什么把你的东西乱塞进去?我知道,没人会听我说得话,所以,我就在课间十分钟的时候,把抽屉锁上,然后在放学铃声一响的时候,立刻头也不回的冲出教室。   第二天,那只白色宠物狗就被闷死了,或者是急死了,总之,死了就好。   冒着变成众矢之的的危险,我做了一件令自己满意的事情,纵使那个失去小狗的女生哭得天花乱坠,我也觉得我必须这么做。风波平静之后,小狗的死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再也没有人敢把东西放到我的抽屉里,只有我可以。   逐渐的,班上和我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我开始讨厌他们,他们也识相的不在我耳边问东问西。我开始迷上作弊,啊,可惜好不   容易找到的爱好又被班主任发现了,她苦口婆心的说,顾双城,你成绩还不错的,作弊是不对的!我就说,作弊很好玩,班主任就很官方的叫我的父母来学校,可是,我和她在办公室里干坐着等到放学两小时后,我所谓的父母都没有来。   班主任看着我,满是怜悯之色,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所以我便没有刁难她,就说,好吧,下次我不玩了,她只摸摸我的头,说,这就好。   我总要找出一些好玩的事情,才能让我有动力继续研究我的爸妈。   不能作弊,卖保险的也不打电话,物业只跟我的司机联络,至于人贩子,见到我就掉头走人,我的研究小组已经解散良久……有段时间,我过得很无聊,直到——直到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言战。   是的,在去言家之前,我已经见过言战。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在电视里面,我在电视外面。我就这么坐在地毯上,看着偌大的液晶屏幕上,言战在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他们研究的主题是儿童公益项目。   奇怪的是,我能听懂那个主持人问出的所有问题,但是我听不懂这个叫言战的女人,一长串一长串的讲述,到底是在说什么?   她说话很快,很多长长的词汇和典故,字幕上还有很多生僻的字,我都不认识;她的眼睛真大,偶尔扬扬眉的时候挺可爱的,表情严肃的时候有点吓人,比教导主任还吓人呢;她很干脆的点头和摇头,认真的看着节目内的一些录像……有两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女孩子走上台去和言战说话提问的时候,她听得很认真,且一个一个问题的认真回答了,有些问题还真是幼稚的可以,连我都知道,言战还要耐心的回答一遍。   她让我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不那么奇怪,还是有人愿意听小孩子把话说完的。   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就像班里的小女孩喜欢长得好看的男明星一样,我开始喜欢上这个长得好看的女人,经常守在电视机前,等着她的访问或者新闻,有的新闻里仅仅只有她的一张照片,但我看完之后仍旧满心鼓舞,我最喜欢看见她和一些小孩子的合影。   我又和班里的女同学找到了共同爱好,因为也有女同学知道言战,关注言战,想要在长大之后,成为像言战那样的女人,我倒是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我只觉得这个女人还不错,最起码,她和一般的大人不一样,愿意把小孩子的话当成大人的话来听,听完之后也不敷衍,还愿意真的把小孩子的话当做大人的话,来严肃的回答和应对,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r>     电视里的言战,照片里的言战,渐渐让我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心,我在研究我爸妈的同时,基本上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看她身上,我最喜欢看见她和小孩子说话时的样子。   我还会做梦,梦见我钻进电视里,言战在和我说话,她听完了我关于对我爸妈的研究之后非常感兴趣,也要加入我的研究,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在研究了。我高兴的从梦里笑醒了,然后又对着天花板发呆。   总有一种希冀,我一定能见到她,她一定不会像其他大人那样,她一定会听完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的!   言战,言战……在听说她要在言氏,也就是她哥哥的公司里出任要职并要在市政厅附近的一个公开场合进行演讲时,我就大声告诉自己,我要过去,我要见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及下面的几章节,都是小双城的心路历程。   看到李小海和快点更新君的评论,我只想唱那首my heart will go on~   这小说很奇怪,懂得读者很懂,我的感觉,你都明白,不懂得读者就是不懂,我的感觉,你都不明白。 快点更新君呀,我TM就是这么慢慢扛过来的,最近频繁用手,手酸的厉害,拿重东西觉得有点抓不住的那种感觉,怕弄成那个什么腱鞘炎,写写停停吧,有人已经在领会到一切后看到传说中的结局了麽,嘎嘎。   求花花,求慰劳,对了,我还想把小海和快君的辩论过程整合成一个长评,不知可否?要是能看到化钱炉,乃们3P就好了。 ☆、骤然停止的梦 (下)   电视上的言战永远都是一本正经的西装革履。   黑色女式西装一扣到底,里面白色衬衫领口系着一条似男非女的领带,探访幼儿园的时候会换成一只稍显俏皮的领结,头发永远都是盘起来的,特像那些亟待参加竞选的女议员。   媒体们非常愿意拿言战的着装和一些当时已经成名的女商人作对比,通常都是整个版面的长篇大论,我基本有很多字都不认识,所以连大概意思都看不明白。   此刻,我成功的逃脱了家里司机和保镖的包围圈,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上面写着言战演讲的地点,是在言战的一则报道下面。   他们有他们的老谋深算,我也有我的初生牛犊,赌一把,原来司机和保镖并没有我想得那么万能,人一多,他们也会眼花到我从他们面前走过都不晓得。   计程车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向车窗外的广场白鸽,还有那些来回行走的人群,真该喝一杯雪碧庆祝一下,这是我自出生起,第一次,一个人坐在一辆车上,在整个城市里游走,我有点舍不得这样的自由。   嚯!今天的演讲场地真是人山人海,这也导致了那个车技很烂的计程车司机根本没办法把车开到里面去,过了十字路口之后,就堵住了。巡逻警抄着警棍,四处警戒,我坐在车上,那个计程车司机说,不得了啊,听说言战要在这里演讲。   我点点头,公园外没有横幅,里面的喷泉喷来喷去,距离喷泉不远的地方停着一大票金光闪闪的豪车,随便这么一看,想进去看一眼,还真是不容易。   在那个计程车司机和对面的那个司机讲话的时候,我猫着腰,偷偷从车里下来,没办法,我一分钱都没带,只好开溜,那司机在我身后大喊的时候,我已经挤进了人群里,这群人都是记者,刚从车上下来。   呼,我发誓,要是我能预知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宁愿折寿十年,也不愿意亲眼见到那样肮脏的画面。   在我横冲直撞的时候,我慌不择路的跳下露台,又弯下腰,从公园下面烂掉的铁丝网钻进公园里,连胳膊都被划破了,我一路“嘶嘶”得跑到了公园的几颗参天大树下,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靠在树上,总算是逃出升天。   胳膊开始渗血,在这么艳阳高照的朗朗晴空下,真是看得人触目惊心,幸好我从小爬高走低,对于这种小伤已经得心应手,不至于慌了手脚。我就这么坐在树下,收拾我的小伤口。   这里十分安静,松柏森森,应该离言战演讲的主场地很远很远。   我暗自高兴,已经溜进了公园里,那主场地也就不远了。收拾完小伤口,正准备从树后出来的时候,打眼一瞧,一辆豪车缓慢的朝这边开过来。   ……我永远不愿意回想起这   一幕,但是这一幕确实就在我眼前发生过,就在离我三十步远的地方……发生过,无法否定。言战可以向全天下的人否定她和言忱的关系,但是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说谎的勇气,在我面前,也要那么理所当然、眼睛也不眨的否定掉。   ——那辆车停在了离我大约三十步远的地方,隔着一颗粗树,我蜷缩在大树的下面,开始我还以为是警察进来抓我这个坐车不给钱的家伙,等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两个人下车了,我不敢看,生怕被人发现,不过,我能清晰的听见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一字一句——   【我在床上等了你一晚上,睡不着。】这女人的声音我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乖,下次没等到我,自己先睡。】   【你每次都叫我乖,你都不乖的。】女人笑了,这笑声……我偷偷的露出半只眼睛,看向背对着我,靠在车边的一男一女,当时我真想走过去,让言战给我签个名,留个影,这真的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   言战娇笑着靠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非常熟稔的给他点了雪茄,男人侧头吸了一口,有些疲惫的说:【你不要在大白天考验我的耐性,我很没控制力的,尤其是见到你。】   【没有控制力,你又要怎样?演讲很快就要开始了。】言战下巴磕在那男人的肩膀上,男人侧过头,亲了一下她的唇,笑着说:【反正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做完再去也可以。】   【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随便了?】这一声“哥”叫出来,那男人就扔掉了雪茄,将言战压在了车窗上,我也终于看清了这男人微红而英俊的脸——言忱。   他气息不稳的啃噬着言战耳朵和侧颈,言战抬起头,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低低的叫了一声,哥,你好久都没回我们的家了,你不想我吗?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很快的,我就看见言忱从后面撩开了言战的裙子,他也解开了他自己的皮带,言战痛苦的低叫了一声,哥,快进来,求求你,求求你——我不知道言战时要言忱进去哪里,但言忱只是轻笑,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双手撕开了言战的胸衣,一边揉|捏着,一边说,再喊我几声,我就给你,言战就听话的喊着,哥,哥,哥,哥,每一声哥都叫得深情婉转,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哥哥这个称呼,是这么有魔力——虽然我什么也看不懂,但是我知道言忱还是进去了,那一刻,我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言战叫得越来越大声,那不是叫,那是某种低声的啜泣,她□的上|半|身就这么贴在透明的车窗上,也许是光线的原因,我的眼睛几乎无法从她饱满圆润的胸口挪开,她被言忱从身后不停的撞|击着,那两瓣   粉白的柔软被挤压的不成形状,她一定很痛,但似乎又很舒服。   我不晓得他们在玩什么游戏,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人始终叠在一起,言忱换姿势的时候,言战叫得最大声,她好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言忱就那么肆意的摆|着她,她像个洋娃娃,和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言战,根本判若两人。   但是……我仍旧被这样的言战吸引住了视线,尽管我不理解,但言战的身体不停颤动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颤动,她好像真的很痛苦,但这种痛苦里,似乎又饱含着我所不理解的东西,言忱弄疼她的时候,她会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言忱的脸,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能看见言忱笑了笑,然后放慢速度,两个人凝望着彼此,除了刚开始之外,两人接下来都是看着对方,最后言忱温柔的抱紧了言战,我又听到了言战带着哭腔的低叫声,两人都在颤抖,言战的双|腿张|开,就这么勾着言忱的腰。   【哥,我会听话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   【我……】   【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乖乖的,你要什么,大哥就给你什么。】   【哥……】   【我不行了,你要榨干我是不是下来,演讲要开始了。】   【不下来。】   【真的?】   【就不下来!】   【呵呵,刚才不是说,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那现在,放我出来?】   【哥……言忱,我们就这样,抱一会儿,好么?】   【嗯……】   我看到言忱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把言战扔进车里,没一会儿,我就再次听到了言战的哭叫声从车内传过来,这次是又哭又笑,言忱也轻笑出声,似乎两人又开始了新的游戏。   当时的我,只觉得他们的兄妹感情真好,不像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在家里天天和哥哥吵架,我不知道他们要玩到什么时候,不过,我可是来听言战演讲的。他们两个人的游戏好像又不能带我一起玩,所以,我没有观看到最后,就钻进后面的树丛里,抄小路,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原本以为自己能找到去演讲场地的路,谁晓得绕过枝繁叶茂的花坛,眼前就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保镖,和我家的保镖大叔相比,个个都是身形矫健。   我想我死定了,就只好站在原地,和这些保镖们干瞪眼,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没有戴墨镜,没有戴枪。因为我的出现,他们好像开始在呼叫谁谁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出了一头的汗,大约半小时以后,似乎是什么人来了,保镖们立刻训练有素的分成两队,而我的父亲的言齐,就这么面色阴沉的朝我走过来。   【司机和我说,你不仅跳车,偷了报   摊上的一份报纸,还差点拿钉子戳瞎了保镖的眼睛,你真的和你的母亲一样恶毒。】   【……】   【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就立刻跟保镖回去。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没办法和你在这里玩躲猫猫。】   【爸爸。】   【……】   言齐在我叫他爸爸的时候,眉头轻皱,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演讲。】   【胳膊肘向外拐,这点,你也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   【什么?】   【我和你母亲已经在三日前正式离婚了,本来我想今天把事情处理完,就到你那里去,把你接回言家,那么现在,省得我再跑一趟,你现在和保镖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准备一下。】   【妈妈再也不回家了吗?】   【以后,再也别在我面前提起你妈妈。或许这样,我们俩之间,还有话可说。】   【爸爸,你,再也不回家了吗?】   【……我的家就是言宅,今后那里,也是你的家。】   【……你们都不回家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每天都在等你们回家?】   【……演讲已经开始了,我要去会场,今天,我会非常忙。】言齐说完,就转过身,疾步离开了,我呢,就这么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黑压压的保镖们都看着我,我知道我很没用的哭了,就像是……一梦惊醒,整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也自始至终,仅有我一人而已。   言齐那天气急败坏的模样是有原因的。回头翻开当年言战的演讲时,那就应该是言战开始权倾言氏的标志性事件,当时她的一些观点和决策,几乎都是和言齐对着干的,但确实有她的前瞻性,我还查到了当时言战和所有业内人士的一个大合照,那上面的言战也是一本正经的西装革履,我甚至查到了言战和言齐的合照,言战和一些言氏老人的合照,言战和一干社会名流的合照,但很奇怪,我搜遍所有新闻杂志,就是没看到言战和言忱的合照。言忱也确实在会场,也有一些他和旁人的合照,但当日,两人并没有合照,否则,不可能报纸不拿出来做头条。   如此重要的日子,这两个人竟然没有合照?   那天,我被保镖们带了回来,一如往常的吃了晚饭,接着就是坐在阳台上,等着天黑。   天黑,整个小区静下来了,我就把我收藏的那些萤火虫全都拿出来,然后,放它们走。   它们走得没有丝毫留恋,一丛一丛的,飞得又高又远。   这一晚,我仍然在为我的父母再也无法回家而难过,言忱和言战的事情,根本没上心,我只认为他们在玩游戏。   ……   每一次,当我看到照片里的言忱搂着言战,两个人对着镜头一起笑得时候,我都会觉得心里的讽刺感无限的扩大,在游轮   上听到那些富婆们的谈论时,我当时多么想说,就算真是那种关系又怎么样,言忱已经死了,这段关系无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显然,它已经彻底结束了。   但是每当,言战在床上喊着,双城,救我,双城,救我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也许,或者也有那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夜晚,言战在言忱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叫着我的名字,希望我能去救她。每当我这样去想时,我就快发疯了!   言忱究竟碰了她多少次,我真想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我无法得知,言战选择了忘记,她从未告诉过我,她总是笑着对我说,双城过来,姑姑给你买了新衣服,来试试?   她总是笑着对我说着,年幼的我,根本无法明白的话。   她也许怕我嫌她脏,下|面弄得干干净净,所谓的处|女膜和落红……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只想有一天,她想开了,能告诉我所有事情,那些令她颤抖和惧怕的过往,我不认为她能一律承担下来。现在回想起来,言忱对她的独占欲,几乎和我奇虎相当,他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只是这根刺死得太快,我还没来及亲手拔掉。   我一直试图把言忱从我和言战之间挪开,但他一直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你敢不敢爱言战?   无论你敢不敢,我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千万别在这种时候game over,别让我有嘲笑你的机会。摊手。here we go.   对了,最近看到的最好笑的评论就是仪容无双剑姬亲的:我还是放弃看这文吧,真是错乱,和个精神病谈恋爱,不符合常理了。也幸亏是文章,不然现实中这就是在精神病院。感觉文章脱离初衷了。[注解:哈哈哈,大笑三声。] ☆、一种眼神,一场飓战   让我来,说说看,呵,我不保证,我自己还能全部记得,我的言战,我的言战。   言战,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魔力,她可以让你忘了自己是谁,忘记这个世界,你会很容易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不知道,她的这种魔力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最起码,无论是年幼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只要她靠近我,只要她和我说话,我就会觉得……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她那样,深深的凝望着我。   她很喜欢专注的凝视着我,很多次,我都想问,你在看什么,但我知道她只会对我笑笑,绝对不肯对我说半个字。   小时候也好,现在也好,只要她那样看着我时,我就毫无办法,没人能分辨出这种眼神,但我能轻易感知到。这种眼神,和略带情|欲的眼神不同,和单纯的宠溺也不同,我能感到这个眼神里内敛而坚定的热度,很深邃,像个开满了五彩的鲜花,长满了缱绻滕蔓的深渊,日出日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雨落重楼,风拂弱柳,雷惊七月,弯月如勾,海潮深涌……在这个眼神里,我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万事万物在我身边的大起大落。   抬起头,看到乌云涌动的天空,我就像是看到了言战,在少管所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天空的变化,云朵每变化一次,我就像是能感觉到言战的这种眼神。我经常会梦见言战,也经常觉得,无论我在哪里,她都在我身边。   ++++++++半++++++++++++++++步+++++++++++++++++++作++++++++++++++品++++++++++   当我跟着我的父亲言齐,来到言宅的时候,我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结果很显然,也不用研究什么了,我的出生对于我的父母而言是一个错误的意外。我含着一块硬糖,并且打定主意,谁也不理会,给吃得就吃,给喝得就喝,给穿得就穿,给用得就用,谁也不理!谁也不理!   刚进门我就瞧见了那个坐在桌前粉雕玉琢的小面瓜(言赋),要是以往,我还会欣喜一番,终于有小孩陪我一起玩了,现在嘛,哼嗯!我谁也不想看到,我父亲言齐和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东拉西扯,然而,就在我满腹牢骚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那种眼神……   我不确定谁在看我,反正有人在看我,我甚至偷偷摸摸的四下找了找,但是我不敢抬头,只是低头找来找去,我觉得那个人……是面对面的看着我,和我的视线是齐平的,嗯,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没把   我当做小孩子看。   找啊找,找啊找,我还是没有找到这个人。   小面瓜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我就抬头了,当我看到言战的时候,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觉得刚才看我的人就是她,但饭桌上就小面瓜和她两个人。   言齐在路上已经和我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家里住着谁谁谁,我承认,真正看到言战披着长长的乌发,穿着美丽的裙子,并且……她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甚至还很想回家去,总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不想呆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   当即,我的言战就一把抱住了我,她抱得非常用力,差点弄疼了我,她叫我别走,她一声声的叫我的名字,她轻轻地亲着我的侧脸,她好像早就认识我一般,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话。   我被她抱在怀里,确切的来说,是被她揉进她怀里,那是我第一次被人那样的拥抱,我有些腿脚发软,有些僵硬,又有些热腾腾的东西在我脑袋里化开,也是因为这个拥抱,我知道刚才那样看我的人,就是言战。   ——就是言战。   在十岁之前,也就是那件事并没有发生之前,我觉得言战就是个男人,她不像是个女人。尽管我仍然会时常看到报纸上关于她美貌的夸张描写,但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实在觉得言战和性感妩媚这四个字八竿子打不着。   她通常是清晨五点准时起床,去她楼顶的健身房锻炼身体,我爬上去偷看过一次,她的私人健身房是透明的玻璃房,她会慢跑一会儿,听听音乐,打打太极拳,拿着小哑铃锻炼一下臂力,然后就倒立,拿着一本书在那边倒着看。言战把她自己的东西和我们用的东西是分开的,比如她的健身房就是她的健身房,很少允许旁人进入,连我也不例外。   晨练过后,她会从楼顶下来,穿着松松垮垮的大裤衩和大T恤,和言宅的每个人打招呼,东问西问,花匠和女佣无一幸免,我要是被她看到,也会被问一声早安。   好吧,和所有人笑着打完招呼之后,开始吃早餐,言战很喜欢拍小面瓜(言赋)的头,两个人在餐桌上的互动,我毫不夸张的说,比言忱和言赋更像是父子!刚开始,我真是跟不上这两个人说话的节奏和跨度,上一句和下一句完全接不上。言忱和我是一样的,都是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的吃吃饭而已。   白眼。吃完早餐后,言战会上楼去换上她那套似男非女的西装,她从来不坐言忱的车,都是一个人开车去公司,我常会听言战摩拳擦掌的说,大哥,我今天换了辆新车,看谁先   到公司?两人通常都会打赌谁后到谁就输了,要请吃中饭之类的。他们两个打赌的时候,我和小面瓜(言赋)也会打赌,谁输了晚上不准吃晚饭。   那时候言战几乎是把她在言氏的所有工资都用在买车上,她买得车多数都很男性化,她最喜欢的是越野车,玩够了就倒卖,卖完了又继续买新车,如此反复,她换车比我父亲言齐换车还勤,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哪个女人是这么热爱买车的。   言战每次在外面参加聚会都是精心打扮的,但是在家里……我实在不敢恭维。大裤衩和T恤是惯见的,玩得高兴起来,坐姿也没了在公众场合时的优雅,小言赋经常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人扭打在一起也是经常的事情,她总是学怪兽的样子和小言赋呛声,小言赋要是生气了咬她,她就哈哈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每当到了周末,言家就会有家族内的小聚会,会来很多小孩子,言战会事先准备好很多礼物,然后逐一送到每个孩子手上,当然,也有给我的礼物。言忱招待大人,她就招待小孩,她对孩子很有一套,也幸亏孩子和大人吃饭都是分开的,否则那些家长要是看到言战和孩子们玩成一团的样子,估计……小孩子们喜欢玩的,言战都喜欢玩,她不会玩的,就叫那些孩子教她玩,她会把自己拖鞋扔得老远,和孩子们一起坐在电视前打游戏。我真的不喜欢和言战玩游戏,她输了,总是在我面前赖皮,要是和很多孩子一起玩,那我就惨了,她总是会拜托我,让我给她一点面子,帮她垫底,又允诺种种好处。   让我好好想想,除了我们俩第一次见面,言战在我面前穿了一件美丽的裙子,接下来的日常生活里,我基本没见她穿裙子,很少很少。   不穿裙子,当然可以,但是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总该对美容化妆有兴趣吧?可我想说,她压根不感兴趣。每次去美容院都是她的助理提醒她,要不然言忱会自己提醒她,言忱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今天去美容院吧,听说XX夫人今天也在,你去探探口风?刚开始,我还觉得言忱这么说,是真的让言战去探口风,但总不至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XX夫人在那一天都正好在美容院,等着言战去探口风吧?   以至于后来言忱说到XX夫人,言战都会对我做出一个鬼脸,那鬼脸的意思就说,啊,又来了,双城你看,又来了。   言忱偶尔也会对言战在家里的着装发表意见。某一天,我在写家庭作业,小面瓜(言赋)在吃冰激凌,言战坐在地板上看小面瓜(言赋)在幼儿园订的《漫画世界》   言   忱低着头装作看报纸,看了几眼言战的大裤衩和T恤后,就提醒道,言战,你也老大不小了,穿衣服要自己注意一点,不能总是靠服装师和化妆师来提醒你。   言战一边翻《漫画世界》,一边嗯嗯了两声。   言忱放下报纸,就说,言战,大哥是在和你说正事。   言战继续翻《漫画世界》,又嗯嗯了两声。   言忱就这么无奈的看了几眼言战之后,又继续看他的报纸,言战也继续看她的《漫画世界》,大约十几分钟之后,言忱又开口道,上次你到底用什么方法收购恒昌集团的?   言战回答,不告诉你。   言忱皱皱眉头,说,年轻人,急功近利可不是好事。   言战又回答,老年人,东部策划谁要是挡着我,我就让它死得很难看。   言忱又皱皱眉,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你而已。   言战立即回答,用不着。   过了半响,言忱又说,沉住点气,这是个大工程,你想一蹴而就,得问过很多人。   言战立刻就不耐烦了,撂下《漫画世界》,说,大哥,你一点都不相信我。   言忱立刻开口道,好了,信你。   言战不再理会言忱,继续看《漫画世界》,这俩人默契通常都是慢半拍——就在言忱准备开口再询问的时候,言战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告诉你怎么收购的行了吧?老年人,你就不能沉住点气吗?恒昌早晚都是死,我是做善事。   小言赋继续吃冰激凌,言战就从地板转移到座位上,坐在言忱的正对面,开始面无表情的叙述整个收购过程,言忱听到一半就摆手说,好了,亏你想得出来!   这句话听不出褒扬,在言战面前,言忱总是给我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看着这样的言忱和言战,实在无法想象那天在公园里看到的……其实真正住进言宅之后,扎根下来之后,我很少想到那天我看到什么画面,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样的言战,和这个看起来还蛮像是家的言宅,至于那样的言战或者言忱,我好像……不是很喜欢。   我说言战像个男人,大抵会伤了这么多年来很多爱慕她的男士们的心,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带我出去吃饭、逛街、滑冰、看儿童电影,刷卡的表情和一般的男人别无二致,开车的时候表情尤其如此,抽烟的侧脸也是,打保龄球时用手背蹭下巴的动作也如此。   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抽烟,有时候被我碰见了,她也会很快把抽了一半的烟卷别在身后,弄出一本正经表情问我,什么事?接下   来,就是她不停的左左右右的挪动,我想看她手上的烟卷,她一定不会让我看到,还一边说着什么二手烟有害健康,小鬼,离我远点!走开!听话!   当然,也仅限于刚认识那会儿。在家里,她抽烟都会拿着烟灰缸去花园里,或者她自己的健身房,在孩子面前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后来让我逮到她吸烟,她都是笑笑,转过身去,继续吞云吐雾。   言战爱赌球,这点曾经让言忱勃然大怒。她自己设地下庄,赢过两次,输过很多次,言忱罚她每晚跪三个小时祠堂,一连跪了一个月,不过言战看到我时,只是笑笑说,别这么看着我,多认识几个朋友而已,人,总该有点小爱好。我偶然听言齐说过,她那段时间最起码输了两千多万和十几辆跑车,竟然还说只是小爱好?   言战有时候会去赌马,她还带我去过跑马场,可惜我听不懂她说得那些专业术语是什么,过年在牌桌上的言战,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对于赌博,言战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清醒的赌鬼。   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热爱赌博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倒是一抓一大把。   赌球事件并没有以跪祠堂终止,言战就像个惯犯一样,又在一次“聚赌”中被言忱连夜从什么地方给硬是拽回家了,当晚,我和小面瓜(言赋)就躲在冰箱后面,一人一边,看着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这大概也是第一次,我见到言战发那么大的火,也可以说,是我第一次经历家庭战争这种事情。   ——没人说话,客厅里静极了,老陈管家倒了两杯醒酒茶上来,言战坐在沙发上,把她嘴巴里一直嚼着的口香糖吐在了醒酒茶里,站起来,走到冰箱这里。我和小面瓜(言赋)只好捂住嘴巴,憋住气。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大晚上的灌冰水,你怎么就是不听?】   【咕咚咕咚】我和小面瓜(言赋)互看一眼,继续偷看,言战边走边仰头灌冰水,她也给言忱倒了一杯冰水,【大哥,我也和你说过很多次,赌球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你今天这样,不仅让我颜面全失,连云啸尘恐怕也觉得我这个人没信用。】   【我没叫警察过去,已经是在帮你。】言忱没有喝冰水,他喝了一口醒酒茶。   【……那么,是不是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言战站起来,言忱立刻开口道【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我有分寸,赌球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我知道,你和云啸尘就是因为赌球认识的?】   【是。】   【我没   有干涉你社交的意思,你不要用这种敌对的眼神看着我?冷静下来,大哥要跟你好好谈谈,为了赌球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吵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再吵了。】   【这件事情有什么可说的,我输得全都是我的工资和私房钱,又没输你的钱,又没挪用你的公款,我也没有耽误我的工作,我……】   【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前天开会的时候,我在上面谈年末安排,你在下面用手机下注嗯,有没有这件事情?还有,派你去见客户,你拉那个男客户和你一起赌?那个男客户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他现在输光了,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嗯,呃,那件事情我是很抱歉,反正我坐庄,钱大部分都已经还给那个客户了。你谈年末安排,我很认真在听。】   【你狡辩也没用,言战,我告诉你,你现在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大哥,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我从小赌到大,也没见我……】   【我就是知道你从小赌到大,我才希望你能稍微为我这个兄长想一想,你今天能跟人家赌钱,明天就能和人家赌命!你是我妹妹,我们的爸爸早就不在了,长兄如父,你妈妈也早就过世了,大哥的话,我希望你能听进去。】   【大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赌马了,也很久很久除了应酬就不去赌场了,只是赌球而已,我不会玩得太大,我只是……】   【消遣娱乐?】   【对啊。那我又不能像你们男人一样去玩女人,我对鸡鸭都不感兴趣,那我赌几把总可以吧?】   【我什么时候去玩女人了?!】言忱立刻站了起来,指着言战说【不要把话题岔到我身上,你今天必须向我保证,不准再赌球。】   【……】言战也缓缓站起来,【说句老实话,以前我过得比现在自由多了,也没人,敢这么指着我,叫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有分寸,大哥,我希望,你也有你的分寸。】   【你给我站住!】言忱吼了一声,【你到底要叛逆到什么时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总资产是你的三十倍,可我也没有你这么目中无人!】   【呵,大哥,如果你觉得,我没事出去消遣一下就是目中无人,那我,就继续目中无人下去!你刚才也算错了,你二十岁的时候,你的总资产,是我的三十六倍。】   【言战!你给我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呵呵,你在威胁我?你凭什么威胁我?就因为你是我大哥?你刚才的意思,似乎是我到了青春叛逆期,我看不是我到了青春叛逆期,是你到了更年期!】   【你   说什么?】   【你凭什么冲我大吼,你凭什么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言战手里握着从冰水里抓出来的冰块,两眼怒睁,我和小面瓜(言赋)原本是一个人看一边,这下只好两个人手拉手一起看了,我发现小面瓜急得都快哭了,我倒觉得没什么,说不清就打一架好了。   言战一步步的朝言忱走过去,言忱站在原地,他喘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你必须停止赌球,这是命令。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   【……好,非常好,言总下死命令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这么辛苦的工作,竟然下班了以后还要被上司命令戒掉自己的爱好?上司是吧,好,那我就以下属的名义,正式通知你,我、不干了!】言战扔掉了手里的冰块,“啪”得一声打碎了桌子上的醒酒茶和冰水。   【我真不会知道你过世的母亲是怎么教你的?】言忱冷冷的开口道。   【你说什么?】   【……死者已矣,我不想在你面前提起你母亲。】言忱的拳头握起来又放开。   【谁允许你谈论我母亲的!】言战又一步步走向言忱,指着言忱说【我警告你,你要是想炒我鱿鱼,趁早!我乐意之至,你要是想把我变成你,我告诉你,别做梦了,那永远不可能。】   【呵呵。】言忱不怒反笑,【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你才二十岁,等你到了三十岁,我看看,你还是不是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你想自立门户,我也告诉你,别做梦了,你就是言家的一份子,永远都跑不掉!】   【是么?那我现在就是昭告天下,我,言战要和你断绝兄妹关系。咱俩以后,商场上再见!我一定赢你!】言战有些摇晃的转过身去,言忱立刻上前迈了一步,他心急道【言战,你不要以为走出这个门,你就不是我言忱的妹妹了,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妹妹!】   【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自负高傲的大哥!我受够你了,你以为你是我爸妈?还是你以为,我是没脑子的白痴?你才是白痴,言忱,你他|妈才是白痴!】   【你给我回来!】言忱原本站在原地,就在言战一脚要迈出门槛的时候,言忱一把将言战拉回来,他死死抱住言战,【言战,你喝醉了,我们不吵了。】   【我只不过是赌赌钱而已,难道做一个言家的人,连赌钱都不让了?你给我放开,我真的受够你了,我也没喝醉,你太不给我面子了!你以为我是你的狗啊,你怎么说,我就得怎么吠?我也是人,我难道不能有一点我自己的小爱好?】   言   忱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抱着言战。   【是,我是没有你年轻的时候厉害,你不能总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啊?难道我在公司还不够努力吗?这五年来,为了不让你失望,我都快五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好不容易现在安稳了一点,双城……小赋,一家人都在,我难道就不能……】   【言战,不说了,早点休息吧。我扶你回房吧?】   【什么不说了?大哥,你今天必须说清楚!我真的受够了,你快把我逼疯了,在公司也是,在家里也是,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难道一点私人时间,私人空间都没有吗?】   【言战,大哥真是担心你,如果你真的可以应付自如,那我以后就争取少管。行么?】   【少管……我又没杀人放火,你总是这样监视我干什么?】   【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关心你,你太年轻气盛。】   【……大哥,我没醉,你不要这种敷衍的眼神看着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怕我……吞你的财产?还是说,怕我做小动作,就像言齐一样?嗯?】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错路。】   【家长综合征么?天啊,大哥!我今年二十岁了!……我的头好疼,回房睡了!】言战推开言忱,又摇摇晃晃的上楼去了。   我和小面瓜(言赋)都觉得这场架算是吵完了,有惊无险。正当我们准备从冰箱后面离开的时候,言忱掀翻了桌子,“啪”得一声巨响,客厅里的两个装饰花瓶也就此跟着报废,我和小面瓜(言赋)只好蹲在冰箱后面,直到言忱离开客厅,老陈带着佣人过来收拾。   翌日,我和小面瓜(言赋)起了个大早,言战并没有像我所见到的所有女人那样,和言忱闹脾气,而是耐心的坐在餐桌前,等着言忱下楼来吃早餐,她非常主动的道歉了,很认真的说,大哥,昨晚是我喝多了,对不起,她看了我一眼,又说,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我想申请休假。   言忱只是笑着说,知错就好,不过最近不能给你放假,等年底的大假吧。   言战预料之中的耸肩,她又看了我一眼,给我拿了一根油条,说,把油条撕成两半,分一半给我,我刚开口问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她就不耐烦的敲了两下桌子,说,快点!   分完油条之后,她开始低头吃饭,我和小面瓜(言赋)对看一眼,家庭战争没有我和他想象的那样严重,就像暴风雨,来得快去得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希望所有的读者baby们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要受到任何人的影响,无论是什么样的观点和立场,只要你说出来,清晰的阐述出来,我都万分欣喜和钦佩,人只要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我很希望天天见着上帝她老人家笑一笑。   没有明确立场的读者们,可能在后文中无法获得更多的乐趣和收获,我只想听你最赤|裸|裸的想法和认知,我是客观的看到你们的长评和争论,最欣喜的就是我啦,我觉得本小说,回头仔细看看,你会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谢谢乃们给了我这么多肺腑之言,明天继续。   PS:今天看到一个读者00000,可惜那条评论被淹没了,大致意思是,看完前三章之后,实在受不了,跳到28章,觉得我写得很无趣啊,很拖沓什么的,接着又在【太激动了半夜睡不着觉爬起来写长评的要爆肝君】的宝贵长评后说,“任何读者不能够理解的情节 都来自于写手对情节的生硬处理,不自然过渡,是技巧问题”。我不知道此读者是否有那个命格,挨到这一章,只是我就闹不明白了,你从第三章跳到28章,你已经把我的小说生硬处理了,你已经把我的小说主观过渡了,你已经把我处理了啊亲!千万别到头来,说是我处理了你的阅读快感,也别回头来教训我,你场景式描述一点也不连贯,你搞什么,这是小说吗,前言不搭后语的,进展这么慢我靠……以下省略。   我也真搞不明白,明明已经对我半步猜很不屑了,干嘛还要继续看呢,找虐啊,这年头的孩子。   今天还有一位44读者,嗯,反正我说什么,你都看不见,那我不说了,省略很多字,你要是看见了,吱一声,我把省略的字告诉你。我提醒过很多读者,别在上一章game over.   再PS:简顾啊,要是你真出车祸了(呸呸),自动订阅可不行,我去阎王爷那里把你的鬼魂捞回来,强迫你的鬼魂继续看我的小说,喵哈哈~ ☆、是言战,就是言战   大约我和言战自来熟的成分占得比重比较大,从我第一次见她,到和她熟悉起来,只要在生活习惯上了解到她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很容易就能和她打成一片。所以,她和言忱之间的家庭战争,让我意识到,她也许没有我想得那么随和,那么的,容易接近,一切都只是表象,也许,言战只是觉得我初入言宅,想要照顾我一下。   为此,我开始担心起来,经常上课的时候走神,被老师点名罚站之后,我仍然可以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能真正的融入言战?我不希望她把我当做小孩子,我更加不喜欢我对她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而已,我希望我自己,成为她的必需品。   必需品?诚然,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变成米饭,言战要是一顿不吃饭肯定就肠胃大乱,我也不能变成水,言战不喝水肯定变成木乃伊,我更加不可能变成氧气,言战不呼吸就会窒息而死……最后,我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我希望,我对言战来说,就是那种,只要她离我而去她就会窒息的那种存在。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了很久,在练习本上涂涂画画,幸亏新学校是一个人一个座位,否则我可不愿意让人看到我在书本上划框框写字,所有箭头都对准【言战】的简笔画,我还画了很多言战和我手拉手在游乐园里走路的小插画,兴许,我以后会成为一个画家呢。   书桌够大,教室亮堂,老师也够机灵,不会主动找我们学生的麻烦,听说是贵族学校来着,言战前几天曾说,我们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很调皮,叫我注意一点,不要被人欺负,又嘱咐说,如果不喜欢这间男女混校,她可以安排我读女校。这点我倒是很不赞同,在这间学校,我已经收了一票跟班了,同学关系都很好,再换学校我会舍不得他们。   我的跟班由七女三男组成,我是老大,我们课间十分钟会一起拼各种各样的模型玩,我数学成绩好,就教他们做复杂的数学题,他们会教我英语。期间,也有其他同学想加入我们,但是我觉得他们太笨了,才不收他们呢。我在以前的学校曾经组成研究小组,专门研究我父母,本来我也想和我的组员们一起研究言战,但是后来……老实说,我不大愿意,为什么呢,我总觉得言战还是我自己慢慢研究比较好,才不要别人和我一起呢!   其实言战真的很忙,难以想象的忙,只要一忙起来,影子都抓不到。小面瓜(言赋)好像是习惯了,一周都见不到言战,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我就不同了,刚开始我还真是觉得非常不习惯,后来渐渐明白了,她要经常出差,有时候在   新闻上见到她,比在家里见到她的次数都多。   自从能在家里见到言战之后,我就很少蹲在电视机前看言战了。我总觉得,电视机里的言战,和那个和我面对面说话逗乐的言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至少在家里,言战从来没有给我脸色看,不会和我生气,我说什么,她都是认认真真听完,电视机里的言战就不同了,经常板着脸说得一套又一套,而且最近,很多记者的很多问题,她都会用无可奉告来回答。   不过能怎么办呢,她要是两周左右都在各省到处跑的话,那我只能拿着薯片和雪碧,蹲在电视机前看她,通常这时候小面瓜(言赋)也会和我一起坐在地板上,他一看到他爸爸就拍手,我一看到言战就拍手,遇上一些直播的商业峰会和名流聚会,我和他可以较劲一般的把手掌都拍肿了,反正我不能输给小面瓜(言赋)就对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南部的一次名为【展望】的商业峰会上,那次的峰会为期三天,第一天镜头里只有言忱和一些围绕在他身旁的女明星,小面瓜拍掌拍的不亦乐乎,第二天有报道说言战当时人在北部,可能无法参加本次峰会,真是遗憾。小面瓜乐了,第二天我照样只能在电视里看到言忱而已,我当时就生气了,这些记者真是的,不能去北方采访言战吗?然而记者可不会听我的话,所有的话筒依旧围绕着言忱。直到第三天,峰会接近尾声的时候,言战忽然窜进镜头里,还冲镜头做了个鬼脸!啊啊,你们看,我心想事成了!我乐得忘乎所以。   “啪啪啪”我使劲鼓掌,小面瓜也使劲鼓掌,我这才正视电视里的画面,原来是言忱正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言战是忽然从他身后左肩处踮起脚尖露了一下脸,又立即消失了!这让我想到了鼹鼠……我看到有个记者的镜头立刻晃到了言忱身后,言忱还没有发现呢,只是回头向左边看了一眼,但好像还是没发现,又继续接受记者的采访。   现场立刻有人开始轻笑,言忱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薄唇微抿,正在此时,言战又忽然从他的右肩处露了一下脸,现场一大票记者立刻笑到不行,言忱回过头,言战拿过一个话筒,说【大哥,好久不见。……哈哈。】她又凑过去在言忱耳边说了些什么,言忱一头雾水的表情立刻化去干戈,他对着镜头无奈一笑。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在一起,言战说【大哥,我帮你分一点话筒。】她拿起话筒就说【刚才嘴里还在吃芋头干,所以开个玩笑,刚下飞机,很开心能够踩上展望的尾巴。各位,晚上好。】   现场又是轻笑,我和小面瓜就坐在地板上继续鼓掌—   —   【言董,您和言总一起出席这次的展望峰会,是不是可以说,言氏集团今后将会在南部有大动作?】   言忱没说话,言战立刻用话筒比划了一个太极拳的动作,心情很好的说【这算是大动作吗?】马虎眼就此打过,言战看向镜头,又是一笑。   【言总,您和言董在上次收购恒昌集团的整个过程中,是否真如金融界的几位名嘴所说,产生了巨大的分歧,您险些因为意见不合而职位不保?】   【请你重复一下刚才的问题,好吗?这里人太多,我没太听清。】   记者重复了一下问题,言战认真道【你说得是整个过程中,那么,现在结果是恒昌集团已经于一个月前被言氏收购,而我,现在,也是站在这个职位上和你说话。】   【两位是否在诸多决策上意见不合呢?】又有记者追问道。   【确实有这样的时候,但是长兄如父,我都会多听言董的意见。】听完这话,言忱笑了一下,我明显感觉主镜头晃了一下,这个卫视的摄像师大概从来没有见到过言忱笑吧,小面瓜见到自己爸爸笑了,更是拍掌拍到手软。   【那么,两位在工作之余,都有什么其他爱好呢?】问这话的是女记者,她盯着言忱的样子满眼期待。   【要说实话吗?】言战反问道。   言忱看了言战一眼,言战也看了言忱一眼,言战笑道【我的爱好就是和我家里的小魔女一起出去逛街,看儿童电影,滑冰,就是和她一起玩。】她说完,我也拍掌拍到手软!我知道她说得是我,她已经不止一次在被问到她私人生活的时候都提到我了哦!这说明我坚持和她睡在一起是对的!我离变成她的必需品已经不远了。   【……是园丁的女儿。】言忱立刻补充道,又说道【我的爱好是打高尔夫。】   女记者仍旧盯着言忱,不过这下是问言战了,【言总会陪言董打高尔夫吗?】   【不会。我不喜欢高尔夫。保龄球我还可以。】言战摇头,女记者看向言战,又问【这么说,言总和言董私底下,并没有太多交集?】   【忙得时候确实是这样,不忙的话……】言战正想接茬说,言忱立刻开口道【我们住在一起,基本上每天都是和孩子们一起吃早餐。】   现场有记者开始不停的拍照,我和小面瓜都盯着电视,采访好像要结束了,因为言忱身后的几个助理在提醒时间了。   【那么兄妹失和,真的只是传言吗?】又一个记者高声问道。   【当然是传言。】言战笑着回答,她身后也有助   理在耳边提醒什么,本来以为他们会离场,没想到言战轻拍了一下言忱的肩膀说【主办方邀请我们过去,记者提问就到这里了吗?】   就这么一个轻拍的动作,就这么一张照片,当时被很多记者用很多角度拍了下来,图片处理之后,就是言战和言忱之间出现一个锯齿状裂缝,说他们两人的眼眸是貌合神离的兄友妹恭,第二天的报纸头条都写着【言忱引狼入室言战或将踢言忱出局】之类的大标题,大篇幅的报道都在斥诉言战的野心,以及言忱已经开始无法遏制言战在商场上的狂轰滥炸的种种证据,一时也成为商界的热点话题。   我和小面瓜哪有想这么多,见他们还会继续出现在电视里,就继续你鼓掌来,我鼓掌去。言战和言忱对记者们说声谢谢后立即转身,言战起初是走在言忱前面,后来被助理叫住了,她就停下脚步,让言忱走在前面,她紧随其后,而言忱回过头,拉着她的手,一脸严肃的和她说了什么之后,两个人才再次并排走到主办方面前。   不过,很明显,后面的一些小采访里,言战不太高兴了,不像之前那样心情好,言忱大约也是一样,连我和小面瓜都看出来了。第二天那样的报道出来之后,有大约七天的时间里,财经台的新闻里,言战都没有再出现。   而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又再次迎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差点用她的热度活活烧死我的、让我害怕到不敢回家的言战。   ++++++++半++++++++++++++++步+++++++++++++++++++作++++++++++++++品++++++++++   我一点也不想记得那天究竟发生过什么,到现在,我依然不想知道,不想明白,不想回忆,哪怕一个细节,一丁点,我都不想记得。不过,人就是很奇怪,越是想忘记,反而也许,它就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经久不灭,永远鲜活。   从来没有人,像她那样辱没我。   我宁愿,来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但是,是言战,就是言战。   那天学校举行运动会,我长跑得了第一名,篮球比赛第一名。拿到两樽小奖杯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让言战看看我的成绩!她一定会夸奖我,给我买很多礼物,小面瓜在体育方面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要让言战知道,我才是最优秀的。   但是我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以后,老陈跟我说,言战还没下班呢。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原来是我回来早了,她根本还没下班,我背着书包,拿着两樽小奖杯   ,有些失望的走到她的房间里,也许是运动会的时候太尽全力,又是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的,我整个人都很累,就这么栽进枕头里,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起初,我是真睡着了,我还梦见我不仅长跑和篮球第一名,连接力赛也第一名了!老师们都在夸奖我,我的跟班们在欢呼我!我站在领奖台上,就像获得奥运冠军一样,头上戴着橄榄枝,正在赛场上高兴着呢!可忽然,原本热闹非凡的赛场倏然一下,所有人都走光了!耳边那些呐喊声助威声都消失了,裁判的信号枪也不响了,我听不到人说话,我开始不停的后退,老师们远离我,跟班们也走了,我一个人站在一望无际的赛场上,原本湛蓝的天空也黑了,天黑了,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站在赛场上,我想向前走,可是却不停的向后退,我想抓住和我最要好的那个跟班,可是她被她爸妈接走了,正坐在车上和我摆手说再见呢,我仍旧在不停的向后退——退——退——   有点冷,又有点热,我身边的场景不停的变化,又倏然一下!我发现自己不是在赛场上,是在我原来的家里,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家里。我家里的鱼缸里的水黑了,原本养在里面五颜六色的海鱼全都漂在了黑水上,全都死了?!!我轻轻一碰,鱼缸竟然就碎了!那么好看的鱼缸,顷刻间裂成碎片,黑水涌满了我全身,那些鱼儿的死尸黏在我身上,我想把这些死鱼拂开,但是手一滑,死鱼自己从我身上,缓慢的,缓慢的滚落下去,留下了一串粘稠的让人难受的痕迹。我不再看死鱼,抬头一看,黑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很快淹没了客厅,淹没了厨房,淹没了我的卧室,我吓得站起来,我想出去,我想出去!我跑到门口,不停的拧门把,但大门被人锁上了,我的钥匙不管用,我开不了,我只好跑到厨房里去,想从厨房的那个大通气窗里翻出去,但是连窗户也被人锁上了!黑水仍旧在继续淹没我的家,我又陆续跑到洗手间、卧室,可窗户全被锁上了,我出不去!   我想打电话,我可以打电话给物业,可以转身,黑水已经淹到了我的下巴,我整个人浸透在黑水里,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淹没——   就在那黑水,那幽深的、腐臭的、凝滞不动、像是食人怪物一样的黑水,快要淹没到我的鼻子时,我闻到了一股香味,熟悉的,让我能安心的香味——言战的龙舌兰香水味。   我开始缓慢的苏醒过来,但仍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让我透不过气来——   苏醒的过程很漫长,但当我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什   么叫真正的漫长。   ……有两只手,我看不见的两只手,在我的全身上下轻轻的抚触,这是我苏醒之后,能感觉到的第一个画面。   这两只手不是一双手,一只手轻柔,好像很害怕弄疼我,一只手不太轻柔,很急躁,还时常摊开手,静静的停留在我的身体上,好像在感受什么,也好像是等待着猎物的捕手。我甚至不知道哪一只是左手,哪一只是右手,我甚至……开始否定,这个人肯定不是言战,她不会这样的,她的两只手总是很温柔而拘谨的拍拍我的头和肩膀。她从来不会……   当那只急躁的手果然沉不住气了,开始在我身上制造出细微的痛感,食指和中指,一边淡淡流连,一边让我感知到那一点又一点的疼痛,我开始感觉到疼痛聚拢又疏散,从胸口渐渐扩散开,我的心……慢慢沉入了刚在梦境中的黑水里。   我不知道言战在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不能这样,我感到有些羞耻,就像是被人脱光了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任人观摩。   她好像知道我有点疼,那只手不再制造痛感。我又感觉到一点热腾腾的鼻息,洒在我身上,然后我又清楚的知道,她在吻我,不是平常那种吻,这种吻里,带着一种黏稠而湿润的腐朽感,就像那黑水一般,侵袭着我的肢体和大脑,我无法动弹和思考,恐惧张牙舞爪的在我心里挥舞着巨钳,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停止了心跳,变成……一具任人无所欲为的浮尸,我浮在黑水上,漂向不知名的地方。   这两片唇不是一张嘴,上面那片唇火热,下面那片唇冰冷,每一个吻,都让我在冰与火之间,感受到了最生硬而无助的疼痛。   ——她似乎变成了一只贪婪的蛆,她把我整个人吞了下去,不停的吮|吸着我,刺探着我,强迫着我。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像失聪了一样,只能感觉到她的舌头,呼吸,还有那些黏稠的口水。   ——我觉得自己已经被黑水淹没了,那些鱼儿的尸体全都粘附在我身上,我和它们一样……也死了。   言战一遍一遍的舔着,开刚始的时候确实没发出声音,可慢慢的,我能听见那舔|舐的湿润声,当她把舌头伸进那个最肮脏的地方时……那个胆小懦弱的我,已经缩在心底的角落,抱着头,捂住耳朵,抱着自己被她轻轻分开的双腿,大气也不敢出的哭了。   我觉得这样不对,言战不该这样对我,我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侮辱了一遍,对,就是侮辱。   漫长的等待,我一会儿麻木,一会儿清醒。   但等她把舌头   从那个地方退出来时……那个更加胆小懦弱的我,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冲我吼道,都结束了,都结束了!顾双城,忍忍就过去了,不会有下次的,你可以躲着她,以后你不和她好了,她不是好人,你看错人了。……你不能动!你不能反抗,会没命的,她会……会不要你的……不要动,不要动……   ……言战不会这么对我的,她不会脱我的衣服,她不会的……   ……你醒醒吧?明明就是她在弄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带你去逛街、看电影、滑冰,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她就是想弄你……   ……不是的,她对好,不是为了这个,真恶心,真恶心……   ……她就是为了这个,你以为你醒了,她就会和你道歉,不过就是玩玩你而已,你在言家算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园丁的女儿,园丁的女儿……   ……她不是这样说的,她每次在采访的时候都会提到我,她很关心我,言战,是……   ……最后,我还是说服了我,我不是不想动,而是我根本动不了。言战的两只手都在我身上颤动,她的牙齿会碰到我,每次碰到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好像要吃了我,把我连人带骨头的嚼成碎渣,我会流血致死,我会痛死,我会死……她的衣服会蹭到我身上,我还能听到佣人从门口外走过的笑声,还有外面草坪上割草机的声音,这都说明,我不是在做梦,言战,是言战……   作者有话要说:炎炎夏日,半步猜真是……很勤奋啊!(握拳!)   提示1:看到读者凤宝宝叫我剧透,问言战啥时候喜欢上双城,半步囧答:详情请回头看51-53,言战の内心独白。忽然摸着后脑勺,觉得很想看言战心路历程的童鞋,也可以回头看51-53.   呃,由于经常碰见跳章导致剧情了解不清晰但又很想加入剧情讨论的童鞋,希望你们大胆的说出你哪方面不晓得,会有高人(也就是我和不跳章的读者大人)为你解读的,嗯。   提示2:有读者JS童鞋提出一种新观点,言战因为恋童癖,所以有可能杀了云家的孩子,原话【我擦,刚看了一遍文案,什么叫言战亲手把双城送进少管所。云家孩子的死难道和言战有关?毕竟恋童癖什么的,又是小孩???】我……你们……一脸大姨妈。   提示3:亲耐的奔跑的木马同学,你口中的谜,其实在51-53这三章言战的内心独白里,也可以找到答案。如【反而感觉言战没有恨上言忱,更多的却像是愧疚?】你看一下当事人心里咋想的,或多或少能揣摩一点,作者反问,你到底看了多少章?   半步疑问:A.李小海,香蕉船是什么?是不是电影里面的那种船漂在水面上,里面装好多吃的?   B.2046,你那两句日语什么意思?   C.某W,你刑法考试,你是律师啊?还是警花?   D.每当读者说我变态,我都会用王菲的歌《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的那个调子来唱一句,你变态所以变态,我变态所以我可爱,我的变态,你值得拥有——(都什么呀~)   半步好爽:今天,我拿简顾同学给我的姑姑及个人专栏打赏的啥啥地雷火箭炮浅水炸弹,折合成人民币,我瞅着这些简顾牌人民币,决定给自己一个理由,嗯,这些来之不易的简顾牌人民币就是简顾给我的,天好热,我要买西瓜,于是我就买了一个西瓜,算是简顾赐予我西瓜,我要欢呼一下,简顾牌西瓜还没有吃完,明天继续。   嘎嘎,我还可以继续让很多给我地雷火箭炮浅水炸弹深水鱼雷的读者们冠名我的西瓜、冰棍、苹果等等等,炎炎夏日,苦中作乐。 ☆、Only Love (side A)   距离那件事已经快三天了。   这三天里,言战说,她中午会过来接我去吃中饭,晚上下班也会第一时间来接我回家,她躲躲闪闪的说,最近电视上说,本市的人贩子又开始活动了,她不放心我。   我看得出来,她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开始对我细致入微的察言观色,她有时候和我说话的语调似乎很紧张,很容易说错话,或者颠来倒去的说那么几句话。有时候只是沉默的看了我几眼,再附赠一个我根本看不懂的笑容。   今天是第四天。清晨。我又是整夜没睡,自从那次之后,我再也不敢去言战的卧室。此刻,我抱着毯子,坐在阳台上,微微掀开窗帘,外面是天蒙蒙亮,花园里有佣人在走动,“咚咚”我听见敲门声,我立刻抱紧毯子,缩在了阳台的角落里,只听见门外的言战笑着问【双城,你起床了吗?姑姑亲手做的早餐,你快点起床?】   【……好。】我木讷的答应了一声,她每天都会来敲我的门,就像是催命鬼一样,我捂住耳朵,不想听见她的声音,也害怕她到老陈那里拿钥匙来开我的房门,我半夜不敢睡,我怕像上次那样,要是我睡着了,她又会偷偷的对我做那种事。   【双城?】她也许是没听见我的回答,又反问了一句,我只好大声说【好!】说完我就浑身颤抖,我拿起床上的枕头砸在门上,枕头太轻,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我又拿起花瓶,想拉开门,砸在言战的头上,我要刮花她那张脸,我要割开她的喉咙和肚子!   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她明明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在我面前笑着,说着……   【双城,你怎么了?】她原本雀跃的声音黯淡下来,我扣住那只花瓶,说【没什么,我换套衣服。】   ——我的父亲言齐又出国了,言忱和小面瓜在家里。但这个家里,没人会帮我,也没人会相信言战会做出这种事情,假使我说出来,我……我今年才十岁,大人不会听信小孩子说得话,以前,我已经体会的够多了。   我坐在镜子前,看到的,是我这张女孩不像女孩,女人不像女人的脸。我恨不得把这间屋子里的所有镜子都砸掉,我不想看见我自己。   换上校服之后,我和往常一样,下楼吃早饭。   言战早就等在桌前,我也和往常一样,说了声【姑姑,早上好。】   她会答一句【乖,吃早餐了。】   小面瓜会问【今天谁送我上学?】   言忱会答【叫你姑姑送你去。】   【大哥,不行。我要送双城去学校,不顺路,你送小赋去吧?】   ……   我还和往常一样,低头吃饭就好,他们说他们的,我,则吃我的。我看了上次言战说得那个女校的介   绍画册,当时觉得舍不得现在的学校,现在不觉得了,因为那个女校是寄宿制的,还经常会举办一些短期交流生活动,我要是过去念书,可以参加交流生,可以选择去别省,也可以选择去国外,不仅如此,除了交流生活动,这个女校还有很多集体活动,我要过去念书,就住学校,天天参加活动,周末能不回来就尽量不回来。   【大伯,姑姑,我想换个学校。】他们正在讨论最近又有多少小孩被拐卖了,我一开口,他们都看向我,言战皱皱眉,问【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学校吗?】   【想换个环境,班上很多男同学很皮,我打不过他们。】我看了一眼言忱,言忱点头道【女孩子还是念女校比较好。】   【很皮,他们欺负你?你有没有受伤?昨天你说你胳膊疼,是不是……】她刚想碰我胳膊,我就下意识的摔开她的手,我的胳膊没有受伤,不过是不想让她碰我才编出来的借口。   言战心疼的看着我,她明明和以前一样,对我嘘寒问暖,但是我还是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这种眼神,让我恶心。   【言战,你今天就帮双城办一下转学手续吧。】言忱拭了两下薄唇,看了我一眼,又说【我看你最近脸色都不太好,要是学校不顺心,换就换吧。】   【可是,可是那间女校是寄宿制的?】言战开口问道,言忱又说【我送小赋去学校。公司见,别迟到,今天也重要会议。】   【大哥?!】言战放下手中的刀叉,盯着我又问道【有人欺负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才说出来,自己吃亏不值当的。谁欺负你,姑姑就帮你打死他们。】   我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只能轻描淡写,【没事,换个学校就行。】   她看了一眼,千言万语的眼神。她今天依旧开车载着我去学校,一路上,她没像平时那样找机会和我说话,以前我喜欢坐在副驾驶上叽叽喳喳,现在我不会再那么幼稚可笑了,我坐在车后座上,她开她的车,我看我的马路。   看着看着,斑马线不停在眼前重复着,我就有点犯困。   抱着我的书包,我打算在车后座上眯一会儿,四天没睡好觉了,在学校午睡的时候也不安心——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了湖边的一个公园外,入眼的就是一颗巨大的石头,我好像来过这个公园……   !我看向车内,只有我一个人,我又打开车窗,看向外面,心跳不停的加快!……言战靠在湖边的一个铁栏旁,一口一口的仰头抽着烟。四周围静悄悄的,应该是早上的上班高峰期过了,她一眼就瞧见我醒了,浅笑着慢慢走过来,也掐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睡得好吗?要不要喝点水?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我该去上课了。】等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言战趴在车窗上,双眸就这么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今天不用上课,我帮你请了病假。】   【为什么?】   【我也请假了,姑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新开了一家儿童餐厅,我试吃过,你会喜欢的。我还弄到了两张免费的电影票,国外的大片,要不要一起去看?大桶的爆米花、雪碧,听说今天两个人一起去看,还能免费拿情侣钥匙扣,我们,我们,可以冒充一下。】   【我要去上课,今天有数学测验。】   【那个儿童餐厅,离这里挺近的,我们现在就去吃。电影,你要是,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看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么黑乎乎的地方。先去吃点东西,你早晨在餐桌上没吃什么,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我现在要去上课,今天,有数学测验。】   【吃点东西吧?】   【我说了,我现在要去上课,今天,有数学测验!】   【那家餐厅离这里很近的,里面还有娱乐设施,很多玩的,我朋友开得,吃什么都免费,还可以……】   【我说了!我现在要去上课,今天,有数学测验!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双城?】言战把手伸过来想要碰一下我的头,我立刻退到另一边,她想干什么,她想干什么,她又想干什么?四周什么人也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低着头,把脸埋进书包里,言战似乎是在车窗外仍旧用我很熟悉的那种眼神看了我一会儿,她上车,踩油门,车子缓缓的从公园里开了出去,我以为她会开回学校,但是十分钟后,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出现的这条路也很熟悉,这是去酸橙游乐园的路上。   【我们要去哪儿?】   言战没有答话,继续开车。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不去!我要回学校,你停车,我自己去学校!】   【……】   【你放我下车,我自己打车去学校。……姑姑,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下车。】   【……】言战回头看了我一眼,仍旧没有答话,我紧紧的抱着书包,车开始在酸橙游乐园绕行,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之后,言战开口解释道【在修路,高架封了,去你学校要经过这里,坐好了,姑姑送你回学校。双城,是姑姑不对,不经过你允许,就给你请病假,对不起。】   【数学测验很重要吧,学习还是很重要的,是姑姑不对,就想拉着你去玩,对不起。】   我们从未像今天这样不欢而散。她把我送到我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班主任也没说什么,只是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最后,我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下,看着她一个人疾步走向车库。   ++++++++半+++++++++++   +++++步+++++++++++++++++++作++++++++++++++品++++++++++   又这样过了几天。   转校的事情,言战一直没有和我的班主任提,我不想开口求她,就这么晾着,直到言忱问起来,言战才不咸不淡的说【在办了,急什么?一句话的事情。】她又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就知道,她在等着我求她,她肯定在计划什么。   又是这样一个早晨。已经快二十天了,言战仍旧每天送我上学,中午接我去儿童餐厅吃饭,晚上接我放学,偶尔和我搭话,但是和以前相比,我和她现在,几近无话可说。   不过,她仍旧固执的做这些事情,就像是在看着我,怕我跑了,每当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没犯法的犯人,她呢,像个藏了贼赃的小偷。以前,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现在,也觉得其实,只是比一般女人好看一点而已,我甚至觉得,她根本不漂亮。   ……车内静悄悄的,只能我先开口了——   【姑姑,转学的事情,你……】   【我在开车呢,别跟我说话,怕分心了。】   【……】以前她开车开那么快,还是照样和我说话的,现在呢,我只觉得她那张嘴脸怎么看怎么恶心。我深呼一口气,如果她不给我办,我就只能去求言忱,我宁愿求言忱,我也不会求她。   车子停在了校门外,我看见了几个我的跟班正慢吞吞的在校门口的报刊亭里挤来挤去,好像是新一季的漫画周刊到了。   【你刚才说,转学的事情?你真的想转学,想好了?】言战转过头,盯着我问。   【嗯。我想去念那间女校。】   【我不太赞同,你年纪这么小,那间女校是寄宿制,又是名校,你不能搞特殊化,你要是和其他人一起住校,姑姑又怕,你自己一个人,很难照顾好自己,总不能叫老陈派个保姆跟在你后面,是吧?】以前想说服我去那间女校的是她,现在不让我去女校的也是她,我摇摇头,回答道【我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独立生活没问题。姑姑,我已经决定了。】   【这么大的决定,你事先也不和姑姑商量一下子。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哼嗯,你要什么准备?我心里一肚子话懒得说,只好听她继续瞎掰。原来她和一般的大人是一样的,拿我们小孩子当猴耍,以为我们很好糊弄。   【是,对,那间女校确实好,但是这间男女混校也很好啊,能扩展你的交际圈,姑姑是担心,你只和女孩子交往,没有男孩子做你朋友,以后社交会成问题的。再说,你去了女校,我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她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无非就是不希望我去住校而已   ,我看到我的跟班已经插队买到了漫画周刊,一个跟班看见了我,还冲我招手呢。   【那个小男孩,是你……你班上同学?】   【嗯。】我笑了笑,也冲这个跟班招了招手,【我要下车了。】   【哎?那个小男孩,你们……关系很好?】   【嗯。他人很好,经常借书给我看的。】   【哦,那他叫什么名字?你们,经常一起玩吗】   【他叫赖伯格,我们是经常一起玩啊。】其他跟班们也看到我了,都笑着冲我招手,我也笑着冲他们招手。   【哦,那你和小男孩一起玩,要注意一点的,你是小女孩,很多事情不懂。就是,不能让他随便碰你胳膊啊腿啊,身上就更不行了,嗯,男孩子没轻没重的,知道么?】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言战这么闲,不用出差也不用在公司二十四小时待命?她最近基本都是十点后才到公司,言忱已经在说她了,难道她连言忱的话也不听了?   【我刚才说得话,你听明白了吗?】言战心急的看着我,我也只好点头。   【听明白了就好,小女孩和小男孩不一样的,你自己要注意一点。那,你就去上课吧?……哎,等等,这是我买给你的糖果,你分给你的同学吧,同学关系其实很容易就能搞好的,你多团结一下你的那些女同学,你们组一队,那些调皮的小男孩就不敢随便欺负你了。知道么?】言战看着我,把一袋五彩缤纷的糖果放到我手上,又讨好的说【中午要陪客户吃饭,就不来接你吃饭了。……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七点钟的,看完大概也才九点,还能逛一会儿夜市,好不好?】   【我晚上要做卷子,不能耽误时间。】   【……哦,也行,下次也行,你最近功课忙,我知道的。也行,那,再见。】言战冲我摆了摆手,我刑满释放般的转过身,抱着这袋糖果,好看是好看,就不知道好不好吃了。   我知道,言战还和以前一样,仍旧在我的背后看着我。   我大步的跑到跟班们面前,赖伯格看到我,高兴的走过来拉过我的手,说:“老大,你看,我给你买的漫画周刊?”   【咦,双城,你手里的糖果好好看?】其他跟班发现了糖果,我刚想要分给她们,就感觉有人拧住了我的手腕,而刚才还笑嘻嘻的赖伯格已经被人推倒在地上,“哇哇”的哭了,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小男孩也连带着倒在地上,一脸吓懵了的表情。   【双城!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男孩和小女孩不一样,不能让他们随便碰你?】言战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几欲握断,她心急如焚的看着我,【你怎么了,现在一点都不听姑姑的话?】   【姑姑,你干什么?赖伯格胳膊都蹭破皮了,流血了!】我走过去   一看,岂止胳膊,连大腿也破皮了,其他校友们纷纷唏嘘不已,赖伯格还撞倒了原本摆在报刊亭外的一个书架,一阵风哗啦啦的翻过去,很多书都翻开了,我随便一看,就瞧见一本书里,好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正在舔|舐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下面,舌头伸得老长——   我立刻想到了言战对我做得事情,只觉得脑袋里一下炸开了,“啊!啊!啊!”我扔掉了糖果,挣开言战的手,大步逃离这里!   “啊!啊!啊!”我一路尖叫,脑袋里不停反复的出现那一晚的情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好像能看到我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的躺在床上,被言战……被言战……“啊!啊!啊!”路人们都惊讶的看着我,而我只是拼了命的向前跑,我要逃走,我要离开这里!   惶惑的阳光落满了我的脚下,我踩着这些光斑,一路向前飞跑,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尖叫,“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1:郄雯谨童鞋问,为甚么,我总是觉得双城对姑姑的感情有些突趟?N个章节以前,就有读者就双城对姑姑感情分析过了吧?谁要是有时间和耐力,请帮帮郄雯谨童鞋解答吧?尤其是双城党们啊。   还有一个side B,小双城的内心独白就结束了,然后就是正文——呼,上一章被人警告了,我不知道怎么修改,最近很忙,五天内不改就锁了。如果是过分清晰的整个过程让你毛骨悚然了,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如果纯属找茬,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你觉得我的描写会引起社会不良影响,那我比你想的更多也更深入。   ——晚安吧。话说side B ,我本人很期待呀,那个镜头很早之前就在我脑海里了,希望我能尽量完整和有爆发力的呈现出来吧,上帝保佑。 ☆、Only Love (side B)   一场暴雨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我一直向前跑,不敢回头,我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刚开始,我还能控制那些尖叫的,后来,这些尖叫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不停的自发蹦出来,“啊啊啊!”行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他们从我身边闪开,或用嫌恶和害怕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有人想上来帮忙,但是被他或者她的朋友给拉开了。   从学校门口逃出来的时候,阳光还那么好,等我跑了几分钟,就开始下瓢泼大雨,惊雷闪电,现在我停了下来,陡然而降的雨水已经淹没了我的脚背……我已经筋疲力尽,这是个陌生的街道,地下水管道坏了,雪白的自来水不停的上涌,我看到有工人在修理,有住宅区的住户们在抱怨。   又从地下涌出来一泓自来水,我低下头,水已经淹没到我的膝盖,抬起腿,我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继续向前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天空仍旧乌云密布,也许一会儿又要下雨了。我的书包里大约灌满了雨水,比刚才沉多了。   细密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幕重重,像是给这座城市抹上了一层厚重的灰白色淡雾。我揉了揉眼睛,因为眼睛里还有咸咸的泪水,所以看什么都很模糊,上午过去了,中午过去了,下午过去了,我在巷子里左弯右拐的穿行,不撑伞,也不用害怕、算计、考虑,只要向前走就行了,我也不会感到饥饿,更加不会为了那么一点言战本就应该给我的亲情呵护而把自己陷入每分每秒都会重复的恶心里,我也不用再迎合谁,我再也不奢望和索要什么,我再也,再也不给自己那些苍白的希冀,只要向前走就行了。   向前走,向前走,下午也很快就溜走了,到了傍晚,黄昏陨落,我的眼泪也干了,抬眼一看……言战就悄无声息的站在巷口正对的街道处,她站在原地,双手举起来又放下,嘴唇动了两下,终究没有说话。   ——我走不动了,我又被她抓到了。靠着最后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我从巷子里走出来,有种错觉,我就像是巷子里那些“吱吱”叫着的过街鼠,见不得人,见不得光,只能等着黑沉沉的夜里出来,在黎明的时候,我就得消失掉,而言战,就像是我的饲主,这个饲主很忙,只有趁着擦黑,才能来给我投食。要是我饿死了,也就是我自己的命,没人会同情我,别人只会说饲主的仁慈,只会说,一只过街鼠死了而已。   这条街道很安静,来往的车辆很少,言战就这么站在对面,我听见她拿着手机,命令道【南筝,给我找人把这条路封了!别找了,人我找到了,你们在二环那里候命吧。】   她按下手机,站在马路对面,目光阴冷的看了我一眼,“啪嗒”一声   ,手机被她摔成了碎片,她的两个眸子在冒火,只是隔得远,暂且烧不到我身上。   【过来,别再闹了。我找了你一天,你浑身都湿透了,来来往往多少人看着呢。】   我恍然间低下头,是啊,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粘附在身上,我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我望过去,言战依旧是西装革履,只是头发乱了些而已,她还和平时一样,衣冠楚楚。   【你别过来。】我开口,她便没有走过来。   【你说什么?】   【我,不想住在言宅,我,要住女校,以后,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找了你一天,我都快疯了!双城,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念女校对你不好,你是不是嫌你房间不够大?那我住你房间,你住我的房间,这样总行了吧?】   【我,不想住在言宅,我,要住女校,以后,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双城,别这样……别不听姑姑的话,我都是为你好。】   【我,不想住在言宅,我,要住女校,以后,不再给你添麻烦了。】我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见她又想走过来,我就说【你别过来。】我一开口,她就再次留在原地踱步。   我和她之间隔着一条马路,但我再也没勇气像以前那样走过去,叫她一声姑姑。   我好像忽然长大了,又好像没有。对面的言战是陌生的,在她的目光里,我再也看不见从前的自己,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光|着身子,张|开大|腿的鲜嫩可口的小女孩。   【你看这样好不好,双城?嗯,你要住女校就住女校,我们回家再好好商量一下。先回家,好不好?】   我摇摇头,她又在骗我了,她承诺说她不会对我撒谎的,可她经常对我撒谎,她说得每一句话都兑水,甚至没一句是真的,都是在骗我。   【天都快黑了,人家女校校长都下班了,你叫我怎么办?你不能总是这么为难我,说是风就是雨,今天,我已经烽火戏诸侯了,明天我指不定就为了这点儿破事被你大伯给开了。】   【他怎么舍得开了你?】   【你说什么?】   【我说!言忱他怎么舍得开了你?!】我瞬间就歇斯底里起来,只觉得有千军万马在我脑袋里踏蹄而去。   【什么叫舍得?你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没看出来吗?我不过是他的手下的小将而已,黑锅都是我来背,要死也是我第一个冲上前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都是在给人家卖命……他不舍得……呵呵,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也信外面的风言风语?】   【……】我看着言战额头的大汗,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道【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你要逼我到什么程度?顾双城,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   诉你,你才十岁,没成年之前,在言家,我就是你的监护人,我有权利管你,你也有义务服从我的建议。】   【你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爸我妈?你给我滚,滚!我不想看见你!】当她说出【服从】两个字时,我只觉得后背一凉,心里一惊,她已经把话摊开来讲了,她说得对,我才十岁,她能轻轻松松把我抱起来,也能轻轻松松把我压在身下,我能做的,就是服从。   【对不起了,我的小双城,你不想看见我是吧?但我想看见你,我想天天看见你,只要我言战想见的人,还没有见不到的。我警告你,给我马上过来!别等着我过去拉你。过来!】她最后两个字吼出来的,她双眼泛红的看着我,我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心里又是一阵悲凉,这条街也有人来来往往,可没人注意这里,他们都看不出来吗,言战今晚不会放过我的,她一定会和我摊牌讲条件的,她最懂得交易。   【啊!啊!啊!】我无助的嘶吼起来,言战大步的走过来,我连连后退,【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想见到你,你滚,你滚!走开!】   【……听着,听着,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说这样不知轻重的话来伤姑姑的心,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闹别扭,姑姑可以配合你,想要什么,星星月亮,姑姑给可以给你,但是这种话,不能乱说。你知道这种话,听你说出口,姑姑有多难受吗?我找了你一天,一口水都顾不上,又不能闹得太大,只能慢慢找,下雨了,我就害怕你没伞,打雷了,我又害怕你吓着了,你还这么小,万一路上让人骗走了怎么办?我上哪儿找你去,这世界太大了。】她弯下腰来看着我,也不敢碰我,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全是打转的泪水,【双城你知道么,这世界真的太大了,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我是说,我害怕,我刚才害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要是我找不到你,要是我失去了你,我都不知道我这日子该这么过了……】   我靠在路灯柱上,瑟瑟发抖起来,她又安抚道【对不起,姑姑说话说重了。我,就是没办法了,我一路找一路想,是不是,我太管着你了,你要不喜欢,我可以改。双城,别怕,我们回家,这就回家去。我保证,我会改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你骗我!你骗我!】我仰起头来,眼泪涌出来,我紧紧抱住自己,我分不清,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一切都像是个骗局。   【我没有骗你,我发誓,我没有骗你。双城,我的小双城,我……我真的害怕失去你,能遇见我很高兴,我想好好对你,所有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求你,求你,别这样。】言战趁我哭得时候,一把抱住了我,她抱得太紧   ,又说【要是你走了,我就完了,我一定就完了。我从来没试过这样的感觉,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我夜里做梦都害怕,怕你没了,你明明在我身边,我老是有种感觉,你会离开我。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要是可以,我都不想再上班了,反正我银行的存款够我们两个日常开销,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去……尼泊尔?我妈妈说那地方好,你不念书了,你不识字都没关系,我教你,我们去尼泊尔开店,卖卖小东西,我的存款比你想象的多,我很会赚钱的,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就我们俩,好不好?】   我的后背一阵阵发凉,在她的怀里,我抖如筛糠,日后,类似这样的话,言战说了一次又一次,她似乎不希望我太出息,她总是说要养我一辈子,把我当一个洋娃娃来养着。   【放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抬起头,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照着湿漉漉的马路,来往的人群也不再注意这里,我就这么被她强行抱在怀里,听着她说得话,她越说越离谱,最后她亲吻着我的额头,【双城,我们回家吧。跟我回家?】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用力的推开言战,大步的朝马路那边跑去,有辆计程车停在那里,那计程车司机正在小卖部买烟,我要跑过去,我要离开这里!   【双城!】   【……】我刚跨出一步,就崴脚了,膝盖重重磕在马路上,那钻心的疼痛让我顿时清醒过来,我看向跑过来的言战,【救命!救命啊!救命!救命!】我大声的求救,只听到不远处的一个老头说,这年头,孩子还真是难教啊。   【双城,你没事吧,疼不疼?】   【你走开!你走开!我叫警察抓你,我叫警察抓你!你走开!呜呜,你走开!】   【好好,我不过去,我,对不起,我刚才说得话,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带你去度假,对,度假,去尼泊尔度假?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香格里拉?九寨沟,西藏?这些地方都近。】   【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   【好好,不去就不去。流血了,双城乖,我送你去医院。】   【不准你抱我!不准你抱我!】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双城,别这么和我说话,求你了,我求你了。别再折磨我。】……沉沉的夜色下,言战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我,她缓缓的跪在了我面前,我擦干眼泪,她真的,就这么缓缓的跪了下来,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不堪和低贱。   【你走开,你走开……】   言战跪在地上,微微仰起头,就这么看着我,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开口解释,只是这么看着我,我又看到了那种既不是情|欲,也不是单纯宠   溺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内敛而坚定的热度,很深邃,像个开满了五彩的鲜花,长满了缱绻滕蔓的深渊,日出日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雨落重楼,风拂弱柳,雷惊七月,弯月如勾,海潮深涌……渐渐地,我平静了下来。   我从阴冷潮湿的马路上站起来,言战仍旧跪在地上,我看着这样的言战,忽然又觉得,过街鼠是她,根本不是我!只要她对我做得事情都捅出去,她也会像过街鼠一样,无人问津的死去。   我站着,她跪着,现在我又不那么害怕了,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张精致妖娆的脸。   【……双城,回家吧?】   她仍旧跪在我的脚下,双手松松的搂着我的双腿,仰着头,带着祈求意味的眼神软软懦懦的凝视着我,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教养良好的哈巴狗,我伸出手去,刚想触一下她花了妆容的脸,就被她按倒在地上,她大力的将我完全蜷进她的怀里——   【别动,闭上眼睛!】   “嘭!”的一声,枪响刺破夜空,我的眼前——漫天血色,再看不见其他,耳边,全都是接连不断的尖利枪响,我的脸上,全都是从言战身体里涌出来的,温热的鲜血——   “嘭!”“嘭!”“嘭!”——   作者有话要说:82-87章,小双城的内心独白,全名【Moment 言战 】全数更完,与51-53章言战的内心独白【Forever顾双城】是相对应的。   【Moment 言战 】,小双城当时年纪小,在她眼里的言战不太完整且多变,捉摸不定,难分真假,只能挑一些她印象深刻的瞬间来描写,有句话叫瞬间即永恒,官方翻译我不知道,我只想到了moment这个词。   下一章继续Nepal Dreaming.   半步猜の评论录:1.不记得哪一章的评论里,有读者问,顾依然胳膊肘向外拐,到底是向谁拐?这个问题很切题啊。这个人你们早就见过他了。   2.我一直没挑明的问题,云家那个倒霉孩子到底谁杀的?言式微,双城?脑袋不好使的北极卖青菜读者已经呼之欲出了。 ☆、Nepal Dreaming 4   “嘭!”“嘭!”“嘭!”——   从很远很远的山谷里传出三声枪响,第一枪打偏了,后两枪是空枪,顾双城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粗喘一声,言战紧紧牵着她的手,两人已经钻进了树林里,言战一直在说着什么,语速太快,顾双城听不清,她也顾不上言战在说什么。   后两枪的空枪是狙击手们在暗示这附近有危险,顾双城放慢了速度,言战喊道:“快走,快跑!跟姑姑走,这个世界上,只有姑姑一个人对你好,你知不知道?走啊?”   林子里的萤火虫一簇又一簇的从高高的草丛里涌出来,言战脸上深深的泪痕,顾双城看得清清楚楚,她定定的站在原地,又问:“姑姑,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言战嘀嘀咕咕的说着,顾双城又想起了那一年言战中枪的情景……那一枪很明显是冲着顾双城来的,言战当时是跪在地上,那一枪要是没被言战发觉,那子弹肯定早就穿透了顾双城的心脏。   当时,子弹打穿了言战的胃部,幸亏当时言战的女秘书柏南筝带着保镖们及时赶过来,言战那一枪到底是白挨了,终究没找到凶手。按照柏南筝的说法,言战当时手头上有两个并购案,可能牵扯到某些政党内部派系方面的利益,言战为了能并购成功,做了很多功课,可能挖了不少人的墙角和秘辛,说白了,可能是暗杀。当时顾双城也以为,潜伏在暗处的杀手,要杀的人是言战。可现在回头想想,那一枪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况且,那杀手只开了一枪,柏南筝和保镖们赶来的间隙还是有空档的,当时言战胃部已经中了一枪,再来一枪,她的命就没了,若只是简单的政党之争,为什么不再来一枪结果了她?   言战中枪这件事情没人知道,柏南筝连夜送她住院,当晚就做了手术,顾双城记得手术还是很成功的,言战第三天就能装装样子上班去了,她还要求顾双城,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对此事三缄其口,包括言忱在内。言家上下也没人发觉她中过枪,她做过两次除疤手术,那段时间吃药或者复查,顾双城都跟在言战身边,自从那事之后,小小的双城对于言战的看法又变了,觉得她是个勇敢的女英雄。   然而……顾双城把自己从回忆里硬是拔出来,谁说言战勇敢的,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言战就是一个玻璃杯,掉地上,就会碎成一滩碎片的易碎品。   言战身上依旧裹着床单,只露出白皙如玉的肩膀和手臂,那些萤火虫停驻在她的肩膀上,衬得她莹莹若仙子,顾双城见她不说话了,就哄道:“……姑姑,回家吧?”   顾双城浑身上下就套个内裤,这林子里的倒是没蚊子,就是有一些不知名的   小虫子时不时的停在她身上,有点痒痒。   “……我们在哪儿?”言战四处看了看,只觉得这里有很多萤火虫,她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多萤火虫了,顾双城看和她恍若入梦的眼眸,只好又哄道:“……姑姑,你做了噩梦。你拉着我向外跑,我们就跑到林子里来了。”   “我……”言战孩子气的皱皱眉,顾双城走上前,轻轻抱住她,问:“姑姑,你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见……我梦见……”言战发觉自己说不出口,她很久不做那种梦了,以前每次梦见小双城的身体,她醒过来都会发现,自己的下面湿润不堪。这次在梦里,她又梦见了,蓦然转过头去,言战问:“我们已经在尼泊尔了,对不对?”   “对,我们在尼泊尔。”顾双城低头,吻了吻言战的发线。   “那就好。我梦见我们还在国内,还在言宅,我跑呀,跑呀,吓死我了。”言战低着头,又独自默想了一会儿。   萤火虫为她们照亮。顾双城盯着言战的侧脸看着,又是一阵阵怦然心动的感觉在心头徜徉,隔着一层被单,顾双城还是把言战牢牢的禁锢在自己怀里。   言战又微微抬起头,看向四下无人的草丛和高树,小声说:“双城……我能亲亲你吗?”   “嗯?”顾双城弯起嘴角,“……好啊,你想亲哪儿?”   言战又四下看了看,她眨了一下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唇,问:“这里,可以吗?”   “……”之前被搅得兴致全无的顾双城,现在心头又是一阵一阵荡漾,她微微点头,故作害羞的说:“……可以。”   顾双城闭上眼睛,弯下腰,言战再次四下看了看,她挥走了眼前的萤火虫,微微踮着脚尖,把自己微颤的唇贴在了顾双城的唇上,良久的,一动也不动得贴在一处。   迟迟不见动静的顾双城睁开眼睛,只见言战的紧闭的双眼睫毛微颤,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有种得逞的禁欲感萦绕在她的眉宇间。   “姑姑……”顾双城分开了两人的唇,言战一惊,说:“我就是亲亲,没别的意思……”她低头一瞧,又连忙捂住眼睛,“你怎么不穿衣服?”   顾双城轻嘘一声,抱怨道:“刚才我正在睡觉,你做噩梦了,拉着我就跑,我怎么有空穿衣服?”还是欠了一点火候?顾双城皱皱眉头,又忽然觉得,以前那个还敢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的言战可爱一些,不,只有那个敢在自己身上毛手毛脚的言战才像个正常人,卸下了她在商场上那些花样百出的面具,像个一般人一样,去做,去爱,去沉迷于七情六欲。   欠了什么火候?顾双城觉得自己等不了了,火刚被灭下去,这一个没味道的亲亲又把她勾上来了,她踮起脚尖,向不远处看过去,两个人已经七弯八拐的   跑进林子里,现在回去也等不及了,“姑姑,前面好像有个小屋?”   “……哦。”言战有些后怕的低下头,刚才她差点就……她握紧拳头,不能,绝对不能,她试图控制住自己,但是当顾双城牵着她向前走的时候,她又在亮腾腾的萤火虫光芒下,紧紧盯着顾双城的胸|前看,柔韧的腰侧,笔直而修长的双腿,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双城的样子……   小屋离得不远,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门口,顾双城看见吊在廊檐下的两张兔子皮,说:“大概是猎人住得地方吧?……我有点冷,我们进去吧?”   还真别说,这后半夜的林子里,森冷森冷的,寒气逼人,顾双城刚才跑了一路,后背的热汗早就干了,现下是真觉得冷。木门是虚掩的,顾双城抓了一捧萤火虫进去,推开门,里面大概两个星期没住人了,有床,有壁炉,有柴禾……“姑姑,你进来吧”   言战裹着被单,徐步走进来,顾双城很快就找到一根很粗的蜡烛,打火机就在壁炉上,她走到门口,把木门的插销插|上,警惕的看了一眼好像有点疲惫的言战,哄道:“晚上路黑,我们再回去,恐怕会迷路。就在这里将就一晚,行吗?”   “嗯。”言战双手绞着被单,低头应了一声。   “好。你先坐着,我去烧点热水,我,我有点渴。”顾双城走向里面的小房间,找到了水壶,吊在木架上,生火,烧水,她就着火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幸好指甲剪得勤,一双手干干净净,没有长指甲,她回头瞄了一眼言战,又问:“姑姑,你渴了吗?”   “不渴。”言战又看向火光下顾双城的裸|背,轻咳道:“我有点累了。”   “别睡,我们说说话。”顾双城倒腾了两下柴火,“你做噩梦的时候,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你梦见我了?”   言战心里一激灵,脑海中开始不停的出现小双城那……“是,是梦见你了。”   顾双城看向快要烧开的壶中水,仔细闻了闻,是山泉,沸水的气味都不太一样,她又回头瞄了一眼言战,决定改变策略。她笑着问:“梦见我什么了?”   “就是梦见你,我拉着你一起跑……就,就是这样。”   “哦,水开了。”顾双城把水冲进水瓶里,又找出了两只碗,先用热水烫一下之后,再把热水倒入,她又温了一壶水,放在炭火上。   这蜡烛虽然粗,烛光却特别的小,但是,黑布隆冬的,顾双城觉得这气氛暂时还是对的。   “姑姑,喝点儿水吧?”顾双城恭敬的端着碗走过来,言战低着头,接过碗,浅啄了两口,说:“水是甜的。”   “好像是山泉。”顾双城喝了两口,又拿起蜡烛,说:“我到这后面方便一下,你不怕黑吧?”   “我……   不怕,不怕黑。”言战看了顾双城一眼,说:“你快点回来。”   “我马上就回来。”顾双城从床边的床头柜上顺手捞起了剃须刀和剪刀,看来,这个猎人是个男的,她端着那碗热水,看了低着头的言战一眼,就从后门走出去了,这小屋的后面正对着那个水坝,汩汩的流水声侧耳可听,顾双城又嘘了一口气,把蜡烛放在高一点的岩石上,烛光还算明亮,她盯着自己下|半|身的某处看了看,先拿起剪刀修了修,又撒了点热水上去,干脆拿着剃须刀,从前到后,缓慢的剔除干净,幸亏这个剃须刀不是太锋利,顾双城没察觉到痛感,剃完之后,她有用热水洗了两遍。   过了一会儿,再瞧一眼,最起码在暗一点的地方,言战应该不会察觉什么,顾双城失笑的盯着自己那地方看,不就是小双城吗?一刀就还原了。     言战裹着被单,坐在床头,还未烧尽的炭火忽明忽暗,似乎是等了很久,言战有些担心了,就摸黑朝后门走去,刚到门口,顾双城就打开门,两人差点没撞上。   “姑姑,怎么了?”   “没事……没事。”言战摇摇头,顾双城就搂着言战回到床边,顾双城说:“要不,你先睡吧?我浑身都是汗,刚才我温了水,我要淋一下澡。”   “哦,随你。”言战仍旧坐在床边,双手抓着被单。   顾双城没再多说,把蜡烛放在更高的地方,让她淋澡的那个角落能被言战看得清清楚楚。   转过身,顾双城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不过,似乎记忆里也有这样一次的,言战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她在洗澡,就偷偷看了两分钟,后就从浴室门口悄悄溜走了,紧接着那天晚上言战就没忍住……   “我淋了,很快的。不会吵着你睡觉。”   言战坐在床边,慢慢抬起头,看向正在脱|内裤的的顾双城,她的眼睛慢慢停止了眨动。   “哗啦呼啦”顾双城微微仰起头,把温热水倒进水舀子里,淋在自己脸上,温水腾起了一股淡淡而妖娆的水汽,顺着她的脸流到肩膀,又从肩膀分别滚入她的前|胸和后背。   言战咽了一下什么,看着那些透明的水滴从顾双城肩胛骨一路向下,滚落在臀|瓣上。   “嘀嗒嘀嗒”……顾双城搓洗着自己的身体,笑着低喃道:“真舒服……”她微微弯下来,揉搓了两下臀|瓣,又故意张开双腿,好整以暇的让言战一次通览,她呢,只是就着蹩脚的姿势,开始洗自己的脚丫子。   “嗯,真舒服……”顾双城微微侧过头   来,言战轻声问:“真的很舒服吗?”   “嗯。”顾双城觉得那带着冰与火热度的眼神,已经悄然的烙在她的后背上,如影随形,无论她变换什么动作,言战的这种眼神,已经像是狼盯上猎物一样,死死的咬住了她。   “姑姑,路上好多虫子,刚才我去方便的时候,发现我耳朵里有个小虫子了……不知道,我那里有没有?”顾双城转过身来,言战依旧盯着她的身体看,顾双城担忧的说:“这里,会不会有小虫子钻进去呢?”   言战看向顾双城放在两腿之间探查的双手,“怎么可能钻进那里面呢?”   “就是觉得有点痒痒。”顾双城低下头,认真的扒开那个地方,就着微弱的烛光,她又担忧的问:“好像真的……”   比想象中来得快,顾双城抬起头,言战已经走到她面前。   “……”   “双城,姑姑给你擦干,帮你检查,好不好?”   “哦。”顾双城点点头,笑了笑。   言战扯下了她一直围在身上的被单,开始给顾双城擦拭她身上的水珠,擦着擦着,她就小声说:“我们到床上去检查?”   “哦,好像真的很痒。”顾双城由着言战用被单将她围起来,等到了床上,言战又说:“你把腿|张|开,我看不清,也许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可能是的,说不定肿了一个包。”言战把床单铺开,顾双城睡在上面,乖顺的抱住自己的双腿,轻轻分开,果然,言战立刻就带着命令的口吻说:“腿再张|大一点。”   “可是……”顾双城害羞的低下头,言战立刻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脸,“没关系的,姑姑又不是外人。”   话语是绵软的,言战的动作却不是这样,她微微用力的按下顾双城的双腿,让她全然敞开在她眼前,“是有点红……”   顾双城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让言战做下去,她已经忍不住了。   “姑姑帮你揉揉,不要动?”言战盯着顾双城的眼睛,开始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她的右手已经完全覆盖住了那个泛红的小洞天,轻轻的揉|动起来。   言战在仔细的注意着顾双城脸上的细微表情,“嗯……”顾双城的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她开始慢慢放松,温柔,言战很温柔。   “是不是,舒服一点了?”言战轻轻在顾双城耳边问着,一个吻落在顾双城的耳侧,她的中指开始轻轻敲击着小洞天紧闭的洞府门口,很快就传出了黏腻的水泽声。   “嗯……姑姑,好奇怪。”顾双城觉得自己看的那些片子,在这时候应该能起作用,她想象自己又变成了幼年时,那个无知又天真的小小的双城,身体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哪里奇怪?告诉姑姑,我给你检查。”言   战捏住顾双城的下巴,一口咬上了她的唇,狂风肆虐般的吻在口中迸发,顾双城节节败退,不停的轻哼着。。   从口中撤军,言战顺着顾双城的下巴,军队一路“打”到了她的肚脐上,“是不是这里涨|涨的?”言战微红的眸子盯着顾双城的胸口,顾双城双眼微湿的点头,她喘息着,甜腻的叫了一声,“姑姑……”   “不要叫我姑姑,叫我的名字,双城乖,叫我的名字。”   “……言战,言战……”   言战又一口咬上了顾双城胸口软趴趴的嫩|尖,“言战……言战……”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顾双城向后仰过去,任由言战在她身上掀起龙卷风、地震和海啸……   ++++++++半++++++++++++++++步+++++++++++++++++++作++++++++++++++品++++++++++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照在言战光|裸的臀|瓣上,顾双城半眯着眼睛,瞅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言战,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言战的臀美极了,白嫩而多肉。   言战的头靠在她的胸口,均匀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洒在她的心房上,顾双城觉得自己下面酸疼,但同时,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言战的黑发已经铺满了她的整个胸口,顾双城被压了一晚上,身体却没酸麻,浑身无力,但这种无力,是极致释放过后的兴奋余感,她脑袋万分清醒,那种绵滑的幸福感,顾双城还是头一次体会到。   昨夜,言战是真的疯了吧?顾双城弯起嘴角,想到中途自己半开玩笑的喊疼,言战求着自己时那副卑微下作的模样,还真是异常可爱。言战昨夜,横竖是真的完全失控了,顾双城喜欢她前半场的小心试探,也喜欢她中途的做小伏低,就是不太喜欢她后半场的强制压迫,原来言战欲|望灭顶的时候,力气比平时大,手段也比平时那些舔一舔揉一揉的花样多。   不过,在顾双城眼里,那些小伎俩就是小伎俩,要不是看她忍得辛苦,她可懒得配合。只是……记得言战压在她身上时,一边戳|弄着她,一边叫着“双城,双城”的那个像是要吞掉她的眼神,言战在那刹那间像个君临天下的帝王,矜傲冷酷,果断狠戾,顾双城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被征服的,完全被征服着,她抵着言战的手指到达绽放的彼岸时……那熟悉的感觉又仿佛回来了,我不是个小女孩,我是言战见不得人的情人、女朋友、准未婚妻、妻子、老婆大人、小太太,这感觉不再悚然恶心,在快|感的腐蚀下,变成了一种清晰的,深入骨髓的潜意识,我是言战的女人,我是言战唯一爱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Nepal Dreaming,OMG,OMG,OMG,I hope you like it.OMG,OMG,OMG~……   【半步猜の无责任小剧场】   半步猜:小顾,你的人生除了肉之外,有没有其他追求?   顾:有。   半步猜:(惊讶)虾米?Really?(拿出本子决定认真听顾总的指示)   顾:更多的肉。   半步猜:(倒地,乌鸦环绕状) ☆、Nepal Dreaming 6   “姑姑,别亲我脚丫,好痒。咯咯~”顾双城坐在水坝旁边的一颗浅白色的方型石头上,长长的左腿伸进水中,言战从水里把她的左脚捞上来,一下一下的啄着。   “真的好痒!姑姑!”顾双城瞪了言战一眼,言战这才揉了揉顾双城的脚背,说:“好了好了,姑姑,不亲了。水底好像有螃蟹,虾子,小心被夹到。”   言战就坐在顾双城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又吻了一下顾双城耳侧,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道:“双城,我是不是在做梦?”   “……”顾双城又是“咯咯”一笑,这三天,两个人就在那所房子里窝着,专心的打扫和装修她们的小家,快三天没出来了。侧头,顾双城闭上眼睛,言战就吻了她一下,哄道:“双城,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嗯……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言战依言,抬起顾双城的下巴,深深的吻进去。   顾双城发现言战接吻的方式和自己完全不同,她的每个吻,都和她凝视着她的那种眼神一样,在这个吻里,顾双城依旧能感觉到……日出日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雨落重楼,风拂弱柳,雷惊七月,弯月如勾,海潮深涌……每当顾双城在接吻的时候偷偷睁开眼睛,言战也会感应般的睁开眼睛,这个言战式的眼神和言战式的吻,是那么相辅相成,也是那么唯一的只属于顾双城一个人。   这三天,两个人会在擦窗户的时候接吻,会在淋澡的时候接吻,会在早晨一起睁开眼睛的时候接吻,会在换衣服的时候接吻,会在吃饭的时候的接吻……只是接吻,好像接吻成了和呼吸一样重要的事情。   顾双城也从未没有真切的感受到如此温柔的言战,从未。   以往言战仅仅只是她的长辈时,那种和蔼可亲,和现在这种温柔截然不同,顾双城在一个又一个毫无侵略感的吻里,明白了,言战现在开始渗透她,也开始真正的把她当做是爱人来对待……   言战依旧对猎人小屋的那一夜心有余悸,对顾双城温柔比平时放大了三倍,她不想在顾双城面前树立一个占有欲过强,专断独行的爱人形象,她希望顾双城以后,再也不用那种怯怯的眼光看着自己,而是比她幼年时更甚的依赖和眷慕。   “嗯……没气了。”顾双城只觉得自己的舌头被言战吸得有些发麻,只好抽|出可怜的舌头,大口的喘了两口气,言战轻轻一笑,从身后抱住顾双城,下巴磕在她肩膀上,问:“喜不喜欢姑姑吻你?嗯?”   “喜……喜欢。”顾双城呐呐的说着,又反对道:“你为什么总问我这个?喜欢要放在心   里。你这样问,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你。”   “那有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言战摆弄了两下顾双城的裙摆,又说:“你不要把你的喜欢放在心里,你要告诉我,我喜欢听你说,姑姑,我喜欢你吻我。”   ……顾双城转移视线,看向从水坝顶端倾斜而下的流水,她向后仰靠在言战身上,默默的笑着,不再说话。   昆虫窸窸,鸟儿吱吱,参天大树之下,言战久久的,就这么抱着顾双城,心里无限的安宁。   “姑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   “哦。”   “双城,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一点,又好像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哦。”言战眉头微皱,心里却是甜的,也许她的双城还不太明白喜欢和爱是什么,等着吧,前路漫漫,她十分有信心,能把顾双城从里到外的占为己有。   “姑姑,你说叫我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那以后,在别人面前,你要怎么介绍我呢?”   “就说,你是我太太。”   “别人,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觉得我们……是怪物?”   “怎么会呢。现在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事情没有,我们并不是特例。”   “哦。”   “双城,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就像,你喜欢我这样的喜欢吗?”   “嗯,就是这种喜欢。”   “没有,我没有想要把一个人脱光光,然后就舔她……那个地方。”   言战一愣,等回过味来的时候,又哈哈大笑,顾双城歪头看了她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昨天晚上,你又想把我脱光光,然后……”   “然后怎么样?双城,夫妻之间都会做那种事情,你总是这么排斥的话,我很为难的。”言战打算逗逗顾双城,“那你有没有想要把我脱光光,然后,舔|我的下|面呢?”   “我才没有你那么坏!不过……”顾双城又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看着潺潺汇入水坝的流水,仔细的聆听四周的动静,狙击手们好像已经退出了这片林子,看来,前几夜的危险已经解除了,不知道是谁的人先找到这里来的?   “不过什么?”言战好奇的问。   “我想……舔|你上面……”顾双城发誓,每次言战趴在她身上,她都能清晰的看见那两颗晃动的小椰子,言战每动一下,那两颗小椰   子就瞬间占满了顾双城视野。   “哦?”言战挑起顾双城的下巴,“舔|哪里?”   “……”顾双城只好沉默,一肚子下流话只能等以后再说了。言战凑过去,亲了一下顾双城的左脸,“我的双城想喝|奶了,对不对?”   “……”言战的形容最贴切不过了,顾双城确实觉得,吸|吮言战的那两颗红|樱时,那是一种类似于吸|奶的错觉,不过,可比真正意义上的喝奶有趣多了,言战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她那一对椰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尤其是,她压在顾双城身上,像个美女蛇一样磨蹭的时候……噢!顾双城又觉得头疼,但是她现在还不能伸张,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个道理,顾双城还是懂得。   见顾双城不说话,言战就哄道:“晚上,喂你喝|奶好不好?”   “……”顾双城娇嗔的推了一下言战,托着腮,仍旧看向远处的水坝,说:“姑姑,我们现在回去吃中饭吗?”   “你肚子饿了?”   “嗯。”   言战拉着顾双城站起来,又拍拍她的屁股,“走吧,我们走另外一条路下山去,好像路边有很多花,我们摘一些回去放在花瓶里。”   说到花瓶,顾双城又有些头疼,本来以为家里是没有花瓶的,谁知道两个人清理小地下室的时候,发现了大花瓶三只,小花瓶十六只,且都是花纹很有尼泊尔特色的花瓶。看来,那家人以前生活还挺有情调。花瓶一多,言战就想把每个花瓶里都|插|一点花束,或者绿萝之类的植物,顾双城不太喜欢花花草草,很招蚊虫的,又拗不过言战。   由言战牵着向前走,顾双城加快脚步,从言战牵着她走,变成了她牵着言战走。   没办法,言战走山路根本不看路,脚下有石子都会被她漠视,踢到石头和癞蛤蟆都是常有的,为了在顾双城面前表现勇敢,言战现在连害怕都尽量烂在肚子里……想到这里,我们的顾双城开始认真的找找地上有没有不要脸的癞蛤蟆突然跳出来!   确如言战所言,从另一条路下山,沿路确实有很多美丽的花朵,有得像是芍药,有得像是牡丹,有得像是满天星,有得像是玫瑰,大大小小,一片一片,看着确实赏心悦目,可惜顾双城没什么心情看这个,她只知道,在白山少管所劳作的时候,她察觉到一点真理,就是美丽的花朵越多的地方,往往毒蛇也多。要是看谁不顺眼,直接推他进花丛就行了!   “双城,我们多摘一点吧?”   顾双城看着这片花海,有点担忧的说:“姑姑,花摘了回去养   ,都会谢的。”   “……双城,你真善良。”   “……”顾双城现在有那么一点明白,小时候的自己在言战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她又开口道:“不过,不摘回去,它们自己在这个山谷里,也迟早会谢掉。还不如,美化一下我们的家呢。”   “呵,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言战弯下腰来,开始摘花,顾双城警惕的看向草丛中的动静,这附近有枯木,还有一些阴湿的小沟渠……   “姑姑,我也来帮你摘吧?”顾双城走到言战前面,这里踩一脚,那里踹一下,确定小范围内没有毒蛇之后,就笑着说:“姑姑,我喜欢那个花。”   言战就顺着她指定的方向去摘花,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手上都摘满了两大束。顾双城仗着个子高,扯了两片芭蕉叶,把花儿包好,说:“姑姑,我们回家吧!”   “嗯。双城,你真聪明。”   “……”顾双城也跟着笑了,两人捧着花,回到了她们的家。   小铁门锁着,有一袋大米放在门口,上面放着一个写着别别扭扭的英文的纸条,用棕色鹅卵石压着,言战看了看,说:“这是我让房东给我们俩带的米。”   “哦。”顾双城打开门,把花朵放在院子里的长桌上,说:“我们把花瓶都插|满?”   “嗯!”言战就去搬那一袋大米,顾双城抱臂,言战的力气真是有待商榷,她就这么看着她搬起来,挪动了一小截,又停下来,白嫩嫩的胳膊和手,明显干不了这种力气活。顾双城走过去,一把拎起了米袋,又把米倒进米缸里,说:“姑姑,我的力气比你大哦?”   这个“哦”字,让顾双城在心里小小的作呕了一下,顾双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手臂不白,小腿以下也不白,脸和言战一比,也不白,只是身上白了点而已。言战就不一样了,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呆在室内,这只要一脱光,顾双城就会觉得,她是一块白白的软玉,含在嘴里肯定能降温。   思路一弯,顾双城有些口干舌燥,她转过身,喝了两口水,又到一楼去把花瓶都搬出来,插花这种事情她不会,只能拿起剪刀,帮言战修剪一下。   “不要直剪,歪着剪一刀就行了。”言战笑着说,她又看向顾双城的长腿长脚,“我一个不留神,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我不穿高跟鞋的话,就得仰头看着你。”   “……”顾双城继续修剪,过了半响,又问:“你说晚上喂|奶给我喝,是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怎么喂?”   “晚上再告诉你。”   >  顾双城点点头,鼓了鼓嘴巴。言战很快就把一束又一束鲜花搭配好,插|入花瓶中,她一个一个花瓶的搬进去,乐此不疲的样子真是孩子气极了。   ++++++++半++++++++++++++++步+++++++++++++++++++作++++++++++++++品++++++++++   点了两根蜡烛。   左边那根蜡烛火焰高一些,右边那根蜡烛萎靡不顿。   言战早早的淋完澡,擦了一点在集市上买来的香水,这香水大约很廉价,但是这香味,言战还是喜欢的。她常年擦龙舌兰香水成习惯了,要是一段日子不擦香水,她会不习惯。   顾双城每次是第二个上楼的,她洗完澡还要负责锁门,也就是负责检查安全问题。   这会子,顾双城扎着一个小辫子,慢吞吞的上楼来了,打开门,言战就躺在蚊帐里,烛光隐约,顾双城知道言战在看她,就麻利的关上房门,上了床。   过了一会儿——   “姑姑,你不是说要……”顾双城微微抬起头,好奇的看向言战。   言战的眼睛可真大,两只大眼睛,两个小椰子,顾双城无法想象,那些曾经在社交场合和言战跳过华尔兹的男士们,在一曲舞罢之后,是怎么解决他们蠢蠢欲|动的生|理问题的?单从姿色这方面看,言战在顾双城眼里,是零缺点的,很完美,一切都刚刚好。   “双城,你把头枕在我腿上。”言战的眸子也是跃跃欲试,顾双城半个身子靠过去,言战弯下腰,左边那颗小椰子的蒂尖就抵在了顾双城唇边,“喝吧?……”   真把她当小孩子糊弄吗?顾双城一方面觉得这样根本一点格调都没有,一方面又觉得算了,送到嘴边的,不吸白不吸。   吸着吸着,言战的手就顺着顾双城的睡裙探进去,顾双城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抚了上去,天底下当真没有白喝的“奶水”。   言战的手钻进了顾双城的内裤里,她盯着吮|吸着自己的顾双城,轻喃道:“轻点。”   顾双城松开口,“换另外一个……”   “嗯。”言战彻底拉下吊带,顾双城的嘴巴又把另外一个蒂尖纳入口中,与此同时,言战的手已经在她的柔软领地外,轻轻的搓|弄着。   “……嗯……”顾双城微微张开嘴巴,配合的轻叫一声,言战开始拨弄她的小洞天,没一会儿,那一点点濡湿就沾满了言战的指尖。   “姑姑,你好坏……”顾双城开始并拢双腿,言战却轻   轻开始敲打她大腿内侧的肌肤,哄道:“再张开一点,你喝你的‘奶’,不要管其他的,好不好……”   言战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一下顾双城,一遍一遍吸|食着她的舌头,顾双城的身体渐渐放松,言战又把自己的小椰子送到她唇畔,顾双城这时闭上了眼睛,已经有些意乱神迷了。   “姑姑先让你舒服了,再进去。乖,腿在张开一点。”言战见顾双城缓缓的张开了双腿,就趁胜开始按|揉她入口上面那粒小小的红珠,“嗯,舒服吗?”   “啊嗯……”顾双城轻叫一声,重重的吸了一口言战的小椰子,“嗯……”言战也跟着叫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加快,顾双城大声的“啊嗯”了一声,松口道:“姑姑……我……”   “又忘了吗?不准叫我姑姑,要叫我什么?”言战低头,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吻着,顾双城答道:“要叫你……嗯!”言战的手指顺势轻|刺进去,“叫我什么?”   “名字,名字,要叫你名字!”顾双城抓住言战的已经开始进攻的手,“慢点,慢点……嗯……言战,言战……言战!……”   ——顾双城这一夜叫了无数次言战,也叫得一声比一声娇嗲,她每次在叫言战这个名字的时候,尾音都带着颤抖,她也发觉,自己只要那么轻轻一颤,言战就会比刚才更加情|动。   完全沉迷于七情六欲的言战,像个脱笼的妖兽。刚开始顾双城迎合着言战,后来言战就在不知不觉间被顾双城侧压在床边,顾双城只是用她湿漉漉的花朵去不自觉的摩|擦言战白嫩而多肉的臀,言战却拉住她的左手,让她的左手贴在她同样快要绽放的湿|花上,低低的说:“双城,姑姑教你,就这样……”   言战的手按住了顾双城的手,她把顾双城的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的花瓣上,一下一下的按着,调|弄着,拨|揉着……   “言战,言战,言战……”顾双城摩擦着言战的臀,她开始生涩的触碰着言战,但是渐渐的,言战的身体开始颤动了,她按压着那个点,一圈一圈的揉着,耳边听着快要登顶的言战叫着,“双城,双城,双城……快一点,快一点……”   水声泽泽,越来越湍急的流水撞击着河岸,顾双城吸着言战的耳垂,双眼通红的看着言战在自己的抚|弄下,突地弓起身子,继而,一阵一阵的微颤和嘤咛!   言战有几十秒的空洞,过后,她转过身去,又再次把顾双城压在身下,两人交缠在一起,言战捏着顾双城的下巴,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吸出来一样,纵情热|吻着……   作者有话要说:化钱炉大人,乃真是(捶地啊抱你啊)在第84章《一种眼神,一场飓战》中,有个可能被大家忽略的细节,就是小双城第一次到言宅,她当时的感觉是【我觉得那个人……是面对面的看着我,和我的视线是齐平的】,因为这是文字,不是镜头和一场戏,所以,我只能这么表达出来,但是化钱炉,就是你说得,当时那一刻,言战心里的小言战,就是这么看着小双城的,什么情况下才能视线齐平,面对面看着她呢?只能说,那个看着她的人,和九岁的小双城差不多高,才能造成这种感应效果啊,如果是一场戏,我可以更视觉化的呈现出这种感觉,来个切换镜头,俩小女孩面对面站在一起,哎。   我也喜欢你说言忱是软猬甲这个比喻,很贴切。(回不了评,转着转着就没了。)   李小海,十分欢迎你讨论【顾总到底想干什么?】,这个话题啊!请各位多出来溜溜嘴皮子,动动脑筋嘛。   另外,上文最后顾总深邃阴冷的眼神似乎引来诸多不解,我真要说你们了,你们想让一个活土匪、真禽兽、死恶魔善良甜蜜的笑,这是不符合人物性格的体现,会扭曲顾总的,悠着点儿吧小崽子们。(面瘫状举牌子起立提问,小顾什么时候笑得十分善良过?请举例说明。)   PS:(叉腰!)我不出来咆哮一下,乃们就都缩在角落里不鸟我!我要地雷,我要花花!说不定你们表现良好,我明天会继续更哟,最近真是爆发了喂!喂喂!shi人了,这里shi人了,瞧一瞧,看一看,路过的要给点赏钱啊~~~   【坚持你自己的观点 在后文中 你将会得到更多的乐趣 相信我 我是你们忠实的作者 半步猜】 ☆、Nepal Dreaming END   也许,现在是雨季,雨水特别多,眨眼间又再次落下一场雨。   言战蹲在屋檐下面,正在捡小水洼里的石子。这个村庄的石头都很好看,很多人家用这些石子来盖房子,远远看过去,这个小村庄真像是一个童话王国。   顾双城看向修理三轮车的尼泊尔师傅,幸亏是来修东西,完全不需要交谈,打打手势,修完了给钱就行,尼泊尔师傅也不多问,只管修理这辆链条松了,轮胎被扎破的三轮车。   这个小修理铺不大,就一个窝棚,用几根木桩支撑着,有一口井,顾双城坐在井上,看着蹲在屋檐下面的言战。她一个人捡石子捡的不亦乐乎,小雨蒙蒙,从屋檐的檐角滚落一滴又一滴雨珠,有的落在言战的头发上,有的落在她的手臂上,好看的花裙子也沾湿了一些。   “你干什么呢?”顾双城问。   “捡石头,等我捡得石头够多了,我们就把我们一楼那个墙壁,换成石头墙。”   “好啊。”顾双城深深了吸了一口这雨水的味道,嗅着嗅着,又闻到了言战身上的那股香水味,言战身上的龙舌兰香水味已经越来越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这种,言战和顾双城都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香水,据说,这个小村庄里的很多已婚妇女都擦这个的,很便宜。   “你小心点,你的夹脚拖很滑的,小心摔倒了。”顾双城听见一阵自行车铃声,她回过头一看,是几个中学生,他们把车停在小修理铺外放车的篷下,那尼泊尔师傅不乐意了,咋咋呼呼的说了一顿,中学生们挤眉弄眼的,指了指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   双方正在吵架呢,“叱咤”一声,惊雷划过天空!双方都闭嘴了。尼泊尔师傅还做了个祷告的手势,满脸敬畏的看向崇山峻岭,顾双城也看向这里不高不矮的山脉,今天骑着三轮车跑得比较远,这地方叫什么名字,顾双城不知道,反正离她们两个人的家有点远了。   中学生们也跑到屋檐下,一个个伸出手,摊开掌心,去接从檐角边滚落的雨水,刚开始,几个中学生在玩水,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黑乎乎的小男生注意到言战了,他惊奇的拽了拽身旁的男女同学,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言战仍旧蹲在那里捡石子,她现在出门都是围着面纱的,刚才这里没有人,她的面纱早就滑落了,长长的纱巾就这么搭在脖子上。   中学生都慢慢凑了过去,蹲在言战旁边,看她在捡石子,似乎都很惊讶,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她说话,但是言战听不懂,只好笑了笑,又低头继续捡石子。   中学生们叽咕了一阵,   第一个发现言战的黑男孩伸出手,向言战的脸摸去。   “滚!”顾双城抄起一根粗棍子,对着几个孩子虚晃了一下,孩子们立刻闪到一边,都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刚才的惊雷过后,是下了一阵雨,这雷雨走得挺快,顾双城瞅着这天色,又晃了几下棍子。   这几个中学生见已经没下雨了,就连忙拉着自行车跑路,尼泊尔师傅见顾双城吓走了他们,就颇为高兴的冲顾双城笑了笑,叽咕了几句,又继续给顾双城的三轮车换胎。   顾双城放下棍子,那几个小孩跑得挺快,不过,那个第一个发现言战的黑男孩却是最后一个走得,他骑上车之后,又不舍的回过头,看了蹲在地上的言战一眼,这才悻悻的离开。   就这一眼,顾双城真想把这小子的眼睛给挖下来,扔进油锅里!   ++++++++半++++++++++++++++步+++++++++++++++++++作++++++++++++++品++++++++++   点了一根烟。   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顾双城吸得很慢,她的眸光渐渐沉淀下来,不再想刚才那个和很多男人一样,一眼看见言战就死盯着不放的黑男孩。   言战呢,仍旧蹲在屋檐下,安静而认真地捡石子。她也许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侧脸也带着浅笑,或者,她又陷入对未来的无限憧憬里。   顾双城就这么坐在井边,定定的凝望着言战蹲在那里的背影,还有偶尔,被风雨微微掀起的裙摆。白嫩的腿,白嫩的手臂,连沾上了泥巴的脚丫子都透着粉色,言战最近又向房东买了什么秘制的尼泊尔美容泥,没事的时候就叫她帮她涂。   这阵子,言战越发娇艳欲滴。   吸了一口烟。   哽在鼻腔和喉咙之间。   顾双城侧过头来,无聊的想试试自己能憋这口烟多久?言战忽然回过头来,顾双城立刻把手上的烟卷别到身后,立刻抿起嘴巴,露出一个笑容。   “双城,我想把院子里,就是我们吃饭的长桌地下,也铺满石子,这样踩在上面,不就是在做足底按摩吗?”   “嗯。”顾双城点点头,言战又立刻回过头去,干劲十足的继续捡石子。   “咳~”顾双城轻咳一声,那一口烟也从她的唇中吐出来,她眨了两下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被憋得有点晕了。   吸了两口烟。   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圆滚滚的烟圈,顾双城又继续专注而认真的盯着言战的   背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抽着烟,静静的看着,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言战而已。   “嗯?”尼泊尔师傅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顾双城碾灭了烟头,试了一下已经修好的三轮车,把钱给了那师傅,师傅笑了笑,转身又去修别的坏车。   “姑姑,我们该走了。”   “嗯?这么快!你把车骑过来,我把这些好看的石子放上去。”言战笑着说。   “姑姑,先把面纱……”顾双城做了一个遮脸的动作,言战“哦”了一声,立刻把脸遮住,顾双城把车拉过去,也就一会儿工夫,言战已经捡了一大包石子,顾双城瞧了瞧,是挺漂亮的。   “上车,趁着雨还没下,我们回家吧?”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逛街买衣服吗?”言战问。   “你看看那边!”顾双城嗔怪的指着市集那边沉沉的灰色云层,“待会儿肯定下大雨,我们先回家,等天晴了,太阳出来了,我们就去买衣服。”   “也好。嗯,我们要去买情侣装。”   “好……情侣装。上车。”   “我来骑吧?”言战响了两下车铃,说。   “不行,下坡,摔着就惨了。路上你就骑了那么一小会儿,车胎就爆了。”顾双城抱怨道。   言战摸摸自己的鼻子,“又不是我的错,我怎么知道路上会有钉子。”   “上车,走了。”顾双城低头,亲了一下言战的唇,言战也回亲了她一下,上车以后,她又捧住顾双城脸,重重的亲了一口,顾双城继而大笑,踩着踏板,“走咯,回家了!”   下坡路,清风阵阵,两个人脸上都是有些乌龙的笑意,要不是车胎爆了,说不定她们现在早就到了市集。   从陡坡上下来以后,言战掀开三轮车上的小木窗,看向外面的葱翠的山林,问:“双城,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今天是第十天。”顾双城放慢了速度,回答道。   “十天?……我怎么觉得,这么短呢?好像只有两天一样。”   “……”顾双城回过头,看了一眼言战,“姑姑,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当然。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顾双城弯起嘴角,又继续向前骑。   过了山林,过了草地,驶入一片深红色的花海,她们的家就快到了。   “哎,等等。家里的花有些都凋谢了,我想多采一点花回去。”言战探出头来,抱住顾双城的脖子,嗲声道:“司机,停车嘛。”   “你车钱都没给,不停   车!”顾双城用英挺的鼻尖蹭了一下言战的手背,言战就立刻亲了一下顾双城的耳朵,侧脸,唇角,说:“一个吻一块钱,三块钱,国内的公交车就是这个价格。”   “不行,要按照跑车的价格来付钱。”   “跑车?”言战想了想,顾双城顺势捏住刹车,微微仰起头,看向言战。   “想下车,先付款。”   “跑车……”   顾双城干脆转过来,两个人面对面,顾双城坐在鞍座上,言战微微站起来,她看向额头微汗的顾双城,就抬起她的下巴,把自己的唇送入了她口中,顾双城任由她缠|吻着自己,扎住她的腰,并起自己的双腿,让言战慢慢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嗯……”言战的鼻音总是那么酣甜,她自己低头一瞧,顾双城的双手已经从后面解开了她的胸|衣,“这里……在外面……”   “没有人,这里没有人。”顾双城顺着言战的脖子吻到了锁骨,言战这件花裙子最大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都容易脱下来,言战有些尴尬的看向四下无人的花海,“双城……我们回家再……”   “姑姑,我想要……”顾双城拉住言战不知所措的右手,按在自己双腿之间的位置,又满是依恋的看着言战。   “双城……”   顾双城拉开言战左侧的吊带,含住了言战圆润的红|樱,言战仰起头,又四下看了看,只好拽着顾双城说:“双城,我们到车里面去……”   这个三轮车内空间并不狭小,但是两个人都挤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啪”得一声,顾双城抬脚,把竹帘子掀下来,又半压在言战身上,腾出手去,把遮住车门的一块红布扯下来,细密的珠帘加上不透明的红布,这下子,没人能瞧见里面发生什么。   一阵悠悠的旋风在花海里徜徉了一阵,也吹动了小木窗上头悬挂的几簇花朵。   “咯吱”一声,言战的右手忽然从紧闭的小木窗里逃窜出来,顺着那一点点小木窗的缝隙,又漏出来一点低|吟声,“双城……双城……啊嗯……”   “姑姑,把|腿|张|开,我也想,舔|你|下|面,行么?”顾双城的嗓音压得很低,仿佛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如果她不加以克制,那么,就会泛滥成灾。   “我可不可以……姑姑,我好难受,我想|舔……”   “嗯。”   “是这样舔吗?”   “啊嗯……唔嗯……”言战的手忽得紧紧抓住木窗,三轮车轻轻的开始颤动,言战的低叫声很快变成了隐隐的低哭声,连连喊着:“双城   ……别再弄了……别再弄了……”   “姑姑……你这里好美……”   “双城,嗯啊!……”   言战抓着木窗的手缓缓的松开,顾双城沾满湿|液的手也伸了出来,抓住言战的手,慢慢的把她抓回车内……   又开始下雨了,斜斜的飞雨落在车篷顶上,有一辆破校车飞快的从三轮车旁边路过,坐在校车上的孩子们看到了这辆门关得死紧的三轮车,也看到了细雨中温情柔美的花海,不过这些他们可都顾不上,他们正用童稚的声音唱着他们的校歌,一路向西,一路唱——   车身时而颤动,时而微微倾斜,时而剧烈的“嘎吱”晃动,雨声渐渐盖过了从里头传出来的声音,等云端的雨水落尽,顾双城的手掀开了小木窗,她凑到窗前,看了一眼近处的花海,轻声问:“姑姑,我给你摘花去?”   “嗯……”言战半趴在褶皱丛生的花色毯子上,雪白的裸背上零零散散的印着几个吻痕,顾双城穿好衣服,却没让言战穿衣服,在她耳边问:“姑姑,我做得好吗?”   “嗯……”言战这几天已经是夜夜笙歌,在顾双城身上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被顾双城这么一折腾,加上早晨起得太早,这会儿没剩下几分力气了,嘴角却是带着笑的。“我的腰不太好……”   是了,言战这几天,几乎把所有她会的姿势都在顾双城身上试了个遍,唯独两个人面对面,那湿|处抵在一起磨|镜,单这一个花样,言战没有尝试,她通常都是先让顾双城舒服了,再自己舒服,两人从未在同一时刻一起倾泻而出过。   “是不是那次的枪伤,留下的后遗症?”顾双城捏了捏她的腰,言战干脆就趴在毯子上不动了,“嗯,是那次枪伤闹得,也怪我自己没注意,这几年才发觉,腰力不太好。”   “没关系,我做得还不错?是么?”顾双城并未使出十分力才疼爱言战,只是问一下,做一下,种种花样里,把言战放倒了,两个人贴在一起厮|磨这一项,是顾双城偏爱的。她可以清楚明白的看见言战胸前那两颗小椰子,被她轻|撞的晃动起来,也可以看见,言战这美丽的身体随着她的节奏,被她一上一下的肆意|顶|弄着。   尤其,是在最后她加快节奏的时候,言战的微微向上仰头,难以自抑的叫着,双城,双城时,那满眼湿润的情迷模样。   美。   很美。   无法言语的的美,这种纯|肉|体的美让顾双城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收缩和膨胀。   以前,在顾双城的心里,其实男人和女   人的身体并没有多大区别,她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肉|体可以美到这样令人神迷的地步。但现在,她真正开始意识到,女人的身体比男人的身体更吸引她。   以前,她只能看到言战的脸,现在,即便言战穿得严严实实的站在她面前,她也能一眼就看到光|裸着身子的言战,这种穿衣服就跟没穿一样的感觉,总是让顾双城在人多的地方感觉到尴尬。她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言战在第一次碰了她以后,她的眼睛里会只看到那个没穿衣服的她了。   “别按了。”言战迷糊的说。   顾双城收回手,说是给言战按摩腰部,哪知道她按着按着,手已经开始不规矩,她立刻说:“姑姑,那我下车给你摘花!你先睡!”   “……好啊。年轻,就是好。”言战说完这句话,就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顾双城找了一块薄毯子给她盖上,她掀开红布和竹帘,雨已经下得很小了,她从车内的工具箱里找了把大剪刀,在花海里大刀阔斧的剪着。为了不和家里的花束重样,她还走到远一点的花海里找了几束没见过的花,每次都是剪两只花,就看一眼三轮车,生怕有人经过,惊扰了言战的小憩。   花束全都用草绳子绑好,顾双城返回原地,把花儿放进车内,瞅了一眼言战,她已经穿好了裙子,蜷缩在毯子里,睡得正香呢。   弯起嘴角,顾双城低低的吹起了口哨,是一首不知名的老歌,她踩着三轮车沾满泥土的踏板,继续向前骑,谁知道这花海这么难走过?刚行驶没三分钟,车胎又被什么东西扎破了!   顾双城下了鞍座,看向被扎破的车胎,实在没有办法,她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这车要这么继续向前拉着走的话,行是行,车胎毁了可以再换,可是到家那段路太崎岖,言战会被颠醒的!   “呼——”顾双城掀开竹帘,先把三轮车停好,又软语将言战叫醒,“姑姑,过来,我抱你回去。”   “嗯?”言战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睫毛颤颤的问:“不要抱,不舒服,让人看见了不好……”   “……背着总行吧?车胎又爆了。”   “嗯……你背我。我最喜欢我哥哥背我了……”言战嘟囔着,眼看就要睡着了,顾双城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她瞅着外面逐渐明朗的天空,一阵风雨一阵晴,阳光也来得太突兀了点儿。   “好,我来背你。”顾双城戳了两下言战的脸颊,“来,起来了,我来背你,到我背上,你可以接着睡的,是不是啊?”   “嗯……”言战软塌塌的   坐起来,缓慢的爬到顾双城的背上,顾双城摸摸言战的屁股,掂量了两下,言战明显长了点儿肉,最近饭量比刚来尼泊尔的时候大了。   “你继续睡吧。”   顾双城说完,也没听见言战回应。   这片深红色的花海在雨后好像有些褪色,如今在熹微的阳光下看起来,像是淡粉色,就像是一个,刚刚长成的豆蔻少女,摇曳的裙摆,微胖的脸蛋,丰腴的身体,还有婀娜的乳|峰。顾双城觉得自己最近看什么,都有言战的影子,她可以把很多美好的事物都看成是言战的胴|体……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顾双城缓慢的向前走着,雨后初晴,空气和风光都是无限的好。   言战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身后,顾双城其实不喜欢有人在自己后面,每次只要有人在她身后靠得太近,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那个人撂倒。因为后背可没长眼睛,不第一时间解决掉潜在的危险的话,顾双城会觉得不安。   但现在,言战绵软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背后,却没有那种感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开始低低的吹口哨。   “……”言战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吻了一下顾双城的后颈,问:“你也会吹这个?”   “?不是睡了吗?我吵醒你了?”   “没有……你吹得很好听,你也会吹这个?”   “你说我吹得这首歌吗?”   “嗯。”   “我忘了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了,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过,调子还记得,歌词,我只记得里面有一句,她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你真笨!”言战轻咬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这是首童谣,我妈妈小时候教我唱过的,就叫《泥娃娃》,我只记得里面有一句歌词,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好像有这一句。”   “我不知道啊……”顾双城侧过头来,又亲了一下言战,“我吹得很好听?”   “嗯,你继续吹……我继续睡。”言战紧紧的抱住顾双城的脖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顾双城又继续向前走,吹着吹着,言战似乎又酣睡过去,“你吹得比我哥哥吹得好听……”她嘟囔了一句,顾双城没听清,“你说什么?”   言战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有回答,顾双城掂量了两下,继续朝前走,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沉稳。   穿过花海,眼前的路两边都是墨绿的树林,走到这片树林的尽头,就能瞧见家门口那几株芭蕉了。   一只乌鸦忽然腾空而起,“嘎”一声从林中窜   出来,紧接着一个军装男子也从林子里走出来,他看向顾双城,微微点头,打了几个手势。   顾双城了然的点点头,也打了个手势,军装男子又立刻消失在林子里。   等顾双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那辆被半路遗弃的爆胎三轮车已经放在家门口了。顾双城从里面拿出钥匙,开了小铁门,又把院子里的吊床拴好,这天色还是适合在外面小睡一会儿,家里肯定是闷闷的。   轻轻的把言战放在吊床上,顾双城整理了一下她的裙子,在她额头上盖了一个吻。   顾双城走到门口,把三轮车放好,又从车篷的夹缝里找出手机,开机一看,有阮晶晶的两条短信和三个未接电话,她立刻回拨了给阮晶晶。   “到底跌了多少?”顾双城问。   “顾总,你总算有消息了!”阮晶晶立刻拣重点和顾双城汇报了一遍,担忧的说:“言赋还是很有手段的,都十天了,他把消息封得滴水不漏,股价下跌他都面不改色,之前亏掉的那两笔生意,好像让他追回来了,言家乱了,但是言氏还没有乱。”   “不愧是言战一手教出来的,他还没让我太失望。”   “今天,又跌了一些,这几天都是起伏的。有人找不到言战,这生意都晾在那里,行内人有人说言战是卷款私逃,言氏已经被她掏空了。和言战一起参加了猎鲸party的不少人,都怀疑言赋把言战给……”   “给怎么了?”顾双城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侧头看向在院子里熟睡的言战,又踱着步子,走到芭蕉树下,小声问道。   “话很难听,我就不说了。反正现在矛头都对着言赋,您的父亲言齐这边,势力都渐渐显了出来。”   “我知道了。……云家呢?”   “云啸尘也听到风声回国了。云中天压着和言氏合作的两个大项目,说是要见到言战本人,这项目才能启动。您上次告诉我,陈非是云中天的人,但是,我查不到他们来往的任何线索,不过,陈非的私人账户上,多出了四百万。”   “我知道了。……云中天,有没有在公开场合提到过言战?”   “最近他深居简出,没有参加什么公开活动。奇怪的是,最近社交场合一派风和日丽,大人物都没有出来。”   “……那么,找到尼泊尔来的这批人,查出来到底是谁了吗?”   “……看打手是找不出雇主的。不过,这批人暂时还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已经引出去了。”   “那就好。我在度蜜月,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和她,你懂么?”   “……   顾总,您安心度蜜月吧,公司的事情,你放心的交给我们吧。”   “杰森、伯伦、欧阳,最近怎么样?”   “一切正常。”   “Lee和洛绯呢,有没有打电话找我?”   “当然打过,我应付得了,Lee就在国内,言战的事情,他好像也知道一些,他应该会趁这个机会,和言氏达成合作关系。”   “他是要和欧阳叫板么?”顾双城吸了一口烟,“就这样吧。我先挂了,不要打给我,我会主动打给你。”   “好。”阮晶晶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挂掉了电话,她最近隔岸观虎斗,天天都有乐子。   把一根烟抽完了,顾双城又回到家里,把小铁门关上,走到吊床前,轻轻晃了一下熟睡的言战,想叫她起来喝下午茶。   言战只觉得自己好像还在顾双城的背上,一颠一颠的向前走,她掀开眼皮,“要是到了的话,你别叫醒我,我困了,让我多睡一会儿。”   “呵……”顾双城又晃了两下吊床,“好……我不会叫醒你,好好睡一会儿吧。”   良久,顾双城又开口道:“就算到了,我也不会叫醒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应该是更得最早的一次,百忙之中早起写出来呢,不给地雷和花花的话,你们可真没人性!我会把你拖出去XO的……真的很想念言战和顾双城,就来了,I hope you like it ,have a nice day!love you ya~ ☆、需要她   解开白衬衫的两颗扣子,微微仰起头来,左右晃动了一下,连续三天都这么坐在电脑前,脖子有些僵硬和酸痛。   抬起手腕,微微转动了两下,解开袖口的钻石袖扣,挽起袖子,露出了右手臂内侧的刀伤疤痕,是五年前父亲过世不久被刺杀者刻上的疤痕。   从一个印着龙舌兰花样的雪茄盒里抽出了一根言战平时最喜欢的细雪茄,“啪”得一声,在薄雾笼罩的清晨,轻轻点燃。   仰起头,向后靠在言战平时会坐在这上面冥想的躺椅上,言赋面无表情的吸了一口细雪茄,他闭上眼睛……这雪茄,一直是言战应酬时候的必备物品,言赋小时候经常会被这种烟味呛到,里面掺了点提神的烟草,抽起来劲儿不大,单只是为了提神而已。最开始言战是吸烟,后来才渐渐开始吸雪茄,父亲言忱还在世的时候,两个人只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就会坐在书房的阳台上,一边抽雪茄一边轻谈或争吵。   言赋睁开眼睛,望向阳台上的三盆紧紧挨在一起的龙舌兰。   以前家里有两个书房,一个书房是父亲言忱的,面积大一些,一个书房是言战的,面积稍微小一些,但是两个书房是共用一个阳台的,两人办公途中去阳台上喝杯咖啡,是两三岁的言赋经常看到的情景。   言忱在书房的时候会把门关上,但是言战在书房办公的时候会习惯把门打开,女佣们可以进去给花瓶里的花换水,男佣们可以进去拆掉灯罩。当然,小言赋也可以猫着腰偷偷跑进去,然后一把抱住言战的大腿,嚷嚷着要姑姑陪他玩。言战通常都是先虎着脸责备他一顿,后又从她的书架上抽出两本漫画书,让他自己先看看,等他看完了,再一起去院子里踢那只五颜六色的儿童足球。   ——言赋从来没仔细算过时间,言战这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介入了他的家,他的童年和少年,他至今仍然怀念的那段时光里?他又轻轻的抽了一口细雪茄,言赋九个月大的时候,他的母亲林喻病逝,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言战在他母亲没有病逝之前就来到了言宅,那时候言战应该是十五岁左右,言赋开始记得言战的模样,是在言战大概十七岁的时候。   言赋不太记得自己母亲的长相,但是从认人起,就对言战的模样记得格外清楚。言战刚进言宅的时候忙碌异常,直到言赋两三岁的时候,她才稍微空闲一些,会有大段大段的时间呆在家里陪他一起玩耍。   十七岁的言战……言赋微微弯起嘴角,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相册,轻轻翻开,里面有很多都是小言赋坐在言战的腿上,言忱站在两人身后的照片。言战和言忱的合照有很多,不过看上去都是摄影师随手抓拍的,两个人一起喂小言赋吃水果,一   起给小言赋整理衣服,一起摸摸小言赋的脑袋……言战和小言赋的合照都很夸张和搞怪,那时候的言战,眼神里透出更多的是古怪精灵,不像现在,透过她的眼睛,言赋永远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合上相册,言赋又抽了一口细雪茄,他的眼前一片温热,恍然间,他好像又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个秋日午后,恶作剧言忱的言战。   ——秋深了,黄色的落叶被秋风卷落在阳台上,秋日的阳光让人变得慵懒,小言赋记得自己是趴在言战书房的米色小沙发上睡着了,还流下一块小小的口水痕迹,两三岁的小言赋就是很喜欢睡觉,白白胖胖,人见人爱。   小言赋记得自己是被一阵微冷的秋风唤醒的,他从米色小沙发上爬起来,揉揉眼睛,就看到言战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正把一根小毛笔竖立在言忱的下巴上,而言忱呢,正撑着额头,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每次小鸡啄米状的轻点一下,下巴上就‘自动’划上一点墨迹。   点一下,沾一个墨点或者一根墨线。   言战的肩膀微微发抖,正捂着嘴巴,偷笑着开心呢,她看见小言赋起床了,就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小言赋当然不会出声,他觉得这样的“小暗算”真是好玩极了,于是他就慢腾腾的走到阳台上,看着自己平日里威严的父亲,“被划上”黑乎乎的下巴。   【小赋……过来,你拿着,我都拿好久了,手很酸……】言战小声说着,小言赋就乖乖的拿着小毛笔,言战松开手,说【待会儿等他醒了,我们谁也不要告诉他?】   小言赋点点头,就这么拿着小毛笔,过了很久,言忱都没有醒,反而是真的睡着了,头抵在桌子上,小言赋和言战对看一眼,言战笑了笑,站起来,把小毛笔拿在手里,问小言赋道【我们画什么?】   【熊猫~】小言赋轻轻拍手,提议道。   言战点头,就开始在言忱的脸上画熊猫,两只眼睛涂黑了,正准备涂黑他笔挺的鼻子时——   【呃……】小言赋看向忽然睁开眼睛的言忱,又看向手里拿着小毛笔的言战,【快跑!】小言赋第一时间拉住言战的手,想向阳台的落地门跑去!   【哎?】小言赋回过头,怎么拉都拉不走?原来言忱已经一脸严肃的抓住了言战的手,【不是我们干的!】小言赋狡辩道。   【到底谁干的?】言忱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问。   【没有啊,你刚才自己写古文,自己用毛笔……哎哟……】言战鼻子被言忱拧了一下,她立刻挣开言忱的手,把小言赋抱在胸前,说【真不是我们干的。】   【你给我过来。】言忱伸出手去,要去拽言战的胳膊,言战轻巧的抱着小言赋,这边一挡,那边一拦,就是   不过去。   【言战,你给我过来。】言忱几下扑了空,小言赋就连连挥手说【不是姑干的!】   【是啊是啊。】言战连连称是,笑意却越来越甚,【大哥,真是你自己画上去的……】   言忱当然不信,小言赋横在两人之间,两个大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玩起老鹰捉小鸡,小言赋看向自己已经快忍不住笑意的父亲,率先大笑起来!   言战是最能绷住笑容的,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言战抱着胖嘟嘟的小言赋,转过身,就想从阳台上逃走,这下给言忱钻了空,他从身后一把抱住言战,【不是你画的,你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别挠我!小赋,快救救你苦命的姑姑啊!】言战话是讨饶,笑容确如秋日的最绚丽的枫叶,一个个乍现,【大哥,好痒!好了好了!是我画的,很无聊好不好?你非让我学毛笔字,难度很大的!哈哈,哈哈,哈哈……】   言战最终被痒痒的放下了胖嘟嘟的小言赋,小言赋一落地就去推言忱,【爸爸,不是姑,不是姑……】   言忱却不停,抱着言战仍旧一顿惩戒似的挠痒……   【呵呵,哈哈哈……大哥,大哥!啊!】言战推开言忱,两个人又围着桌子开始玩老鹰捉小鸡,小言赋也加入了游戏,言忱数次扑了个空,只笑着说【恶作剧到我头上来了,言战,我让你回公司写工作总结写到手软!小东西……】   【呐,小东西,快和你爸爸说?快!】言战反正把小言赋抱在身前,当做是盾牌。   【姑,说什么?】   【说,爸爸,你要常笑一笑,别在我面前总是绷着脸!还有就是……】言战学着小孩子的声音,就这么说着,她眨了眨眼睛,在小言赋的耳边轻轻说【明天你爸爸生日,快提前祝他生日快乐,上去亲熊猫爸爸一下!】   【爸爸,生日快乐!】   【……】言忱只是站在桌子那一边,就这么淡笑着看向言战和小言赋,他伸出双臂,言战就把小言忱放到他手上,说【大哥,你不要总是忙公事,好歹和小赋多沟通一下父子感情啊。生日快乐!】说完之后,言战就拍拍言忱的肩膀,又捏捏小言赋粉嘟嘟的小脸,把桌子上那些的宣纸和墨砚收起来,走出了阳台,留下父子二人单独说话。   ——言赋忽然想起来,也就是那次生日,言忱把那枚尾戒送给了言战。   在顾双城还没有出现之前,言赋觉得自己的生活不会因为没有妈妈而有缺口,他时常觉得有姑姑,有爸爸就够了。   但是现在……言赋深深的吸了一口言战从不离手的细雪茄,他有些舍不得把那细腻的烟雾吐出来,就这么含在口中,最后呛得双眸通红……他咳嗽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哽咽,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便站起   来,在阳台上走了一圈,轻轻触了一下那三盆龙舌兰,他又回到了室内。   从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光盘,放好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偌大的液晶屏幕,按下播放键。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言战,现在挂在我胸前的这位小朋友,就是我大侄子言赋,我们可以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画面里的言战鼻子通红,戴着一个厚实的毛线帽子,小言赋被她用一个类似婴儿背带的东西绑在胸前,背景是一片白茫茫的山地,她戴着厚厚的手套,又说【我们现在,是在灵觉山的山腰上,今天我们是来爬山的,可是我很倒霉,因为起床起迟了,我要负重爬山。】她指了指肥嘟嘟的小言赋,又冲手心哈了哈气,拿着录像机的人是言战以前的秘书柏南筝,她好像是在笑,镜头有一点抖,言战严肃的说【小柏,你要是不好好拍家庭录影带,我会扣你年终奖的。】   【言总,你应该叫我老柏。言总,您慢点。】柏南筝的声音传过来,言战“背着”小言赋继续向前走,时不时的侧过脸来,冲着镜头吐吐舌头,说【我无法呼吸了,我要窒息了,等到了山上,我要言董给我加薪!】   【言总,能方便透露一下,言董给了你多少年终奖吗?】柏南筝也在镜头外气喘吁吁的问。   【五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老柏啊,我建议你跳槽,言董真的很抠门的。】   【哈哈……】   上山的画面始终有一些起伏,偶尔镜头会晃到被冬雪覆盖的巍峨冷山上,不过大部分镜头都是对准捏雪团的言战,还有她那些漫不经心的话。   快要到山顶寺庙的时候,言战对着镜头比了个Yeah,耸肩道【我上来了,不就是灵觉山吗?就在我,还有我家小赋脚下。阿弥陀佛,别拍了,南筝,你休息一会儿。】   言战用手卡住镜头,画面一黑,又切到了另外一个场景,言战穿着深绿色的比基尼,站在一棵椰子树下,【Hi!I’m YanZhan,Now……】言战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英文开场白,又自己在镜头前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我一定成不了主持人!啊!我们现在在塞班,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和正在喝椰子汁的大侄子,还有我大哥,我的秘书老柏一起来的。这次旅费,是我出的,因为我和我大哥打赌打输了,很贵的,帝皇式享受~我昨天刚和大哥一起去潜水,看到我脖子没有,这串美丽的贝壳项链,就是我和我们的言董在水下找到贝壳,然后呢,由我的秘书老柏串在一起,才……卡卡卡!我到底在说什么,好傻!】言战又用手卡住镜头,画面被她打偏了,落在高高的椰子树上,只听见柏南筝叫苦道【言总,是你叫我录的,你不   说话,我怎么录?】   【光录我有什么意思?录我们言董和小赋才有意思吧?】   【你确定吗?言总?】   柏南筝和言战都在镜头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镜头一转,就对准了正裸|晒的言忱和小言赋身上,【哈哈!拿去卖给狗仔队!我打赌输得钱肯定会赢回来的!】   【言总,你真是……】柏南筝没有再说话,这次拿着摄像机的好像是言战,她一再把镜头对准裸|晒的父子俩,又把镜头对准了戴着草帽的柏南筝。   【老柏,能卖多少钱?】   【言总……】柏南筝戴着戒指的右手卡住了屏幕,说【我们去玩水上摩托吧?】   【好啊!】画面一黑,又切换到了室内,应该是塞班岛旅游那次,他们住得酒店,【咳咳,我正在……】画面里的言战拽下假睫毛,眨眼道【我在找睫毛,晚上在附近的餐馆里有什么活动,要打扮的很夸张过去,我在找……比较夸张的睫毛……】   【那个可以。】镜头一转,言忱抱着小言赋,正坐在梳妆台对面的沙发上喝饮料,说话的是言忱,他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十点开始,你还有半个小时。】   【这个?】言战拿起两个小扇子般的黑色假睫毛,【好吧。】   粘好睫毛,化好眼妆的言战打个了哈欠,睁开眼睛,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   接着就是开门声,和穿着裸背香槟色晚礼服的言战向前走的背影,到达电梯的时候,两名黑人保镖走上来,言忱对着镜头说【柏秘书,别拍了。】   画面一黑,再次缓慢亮起来的时候,是翌日的清晨——言赋记得,这几分钟的视频是不懂事的自己拍的,当时言战还睡得很迷迷糊糊的。   【哈欠……】言战裹着被子,对着镜头懒洋洋的笑了笑。   【姑,你还在睡觉,懒虫!】言赋听到了自己小时候那口齿钝钝的声音,言战侧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又毫无形象的打了个狰狞的哈欠,【起这么早啊?】   她眨了眨眼睛,脸陷在枕头里,乌发四散,现在看来,她当时根本没穿内衣,只是抱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自己聊天,像是困极了。   【早饭吃过没有啊?】   【姑,你不要睡懒觉……】小言赋推了推言战的肩膀,言战“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小言赋根本拿不动录像机,就把录像机扔在一旁,画面就停在了言战的睡脸上,小言赋一会儿戳戳言战的脸,一会儿戳戳她的肩膀,可言战就是睡了醒,醒了睡,反正不起床。   过了很久,小言赋就爬到言战身边,喊着喊着,自己也睡着了。   不过两个人都没睡很久,就被言忱叫醒了【都起床,吃早饭了!】   言忱关掉了录像机,画面就此转黑——这是家庭录像的第一盘,是言赋两三岁时   候拍的,每次三个人出去玩,柏南筝都会陪同,然后拍一些画面,不过通常只有言战对着镜头说得最多……   按下重播键,言赋一口一口的抽着细雪茄,在袅袅的烟雾里,看着画面里开开心心的言战……第二遍还没看完,手机就响了,是小贾打过来的,他接起来,说:“会议就在今天开吧。嗯。媒体那边,要是真问起来,你就说,言总身体不适,正在休养中,谢谢他们的关心。”   那头的小贾顿了一下,轻声问:“还是……没消息吗?”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风浪暂时是过了,不过辛苦你了,暂时不能给你放假,省得让别人疑心。代我请那些助理喝咖啡吧。”   “好。应该的。谢谢副总。”小贾挂了电话,言赋近乎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小贾在他身上看到了太多言战的影子,不知不觉间也开始信任他的决定。只是,小贾又怀揣着希望的按下了顾双城的手机号,那头依旧是关机。   他愧疚的想着,当时如果自己能尽早察觉言战的不寻常,也不会在前几日被言齐那边的人杀个措手不及!言战和顾双城都不见了,这说明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的。小贾又闹不明白了,言战的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提早历练一下言赋?如果是这样的话,已经十天了,够了,怎么还不见归来?从柏南筝手上接棒,成为言战第二个任期最长的秘书那一天,贾登科就希望自己能比柏南筝做得更出色,现在呢,顶头上司在他手里不见了!   小贾叹了一口气,言战从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言战也不可能卷款潜逃,她根本没有动她银行账户里的一分钱!言战更不可能在这个集团内部几家大上市公司都面临财政危机的时候,不负责任的逃走!那些猜测里的言战,不是言战。……小贾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无助,以前言战是他的灯塔,无论多晚多黑,他和很多人一样,言战静静的立在那儿,做什么都觉得安心,只要有言战在,黎明很快就会来了,而现在,只觉得往前走一步就是无底深渊。   不知不觉间,贾登科发现,自己已经把言战和言氏当成了他生命里的一个分不开的重要一块,他的婚礼,言战的礼物最贵,他父母过世的时候,言战给他放了个大假,葬礼也是言战特意吩咐言宅的陈管家一手经办的,在乡下那地方,他父母的葬礼是最风风光光的。   言战对待得力的下属都很好,小贾抬起头,看向在办公室里忙碌的所有人,气氛和平时不一样了,言战“御用班底”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称不上痛快,和言齐一党的厮杀愈演愈烈,纸是包不住火的,火一旦烧起来——   小贾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想,又面色如常的埋首于繁琐的工作中   。   他相信这栋离言战的办公室最近的整个办公楼里,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相信着,言战很快就会归来。   她一定知道,所有人,都在需要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含一殿下,您上一章的评论是长评啊,但是没有题目就被归类成相关话题了,求赏个名字再发一遍啊。含一好像知道我接下来我要写什么,要不是我有那么一点存货,还真会被吓到呢。谢谢你明白刀疤男是谁~   PS:好热好热,谁来救救我~~~浑身都湿透了~~嗯啊~~ ☆、   “说你爱我,说你要我?嗯?双城,看着我……”   “姑姑……不要了……”顾双城的身体一阵阵痉|挛,像是触了电,她被言战绑在窗边的高桌上,那些刚从她身体里排|泄出来的湿|液顺着桌布滚落下去,言战拥着她,满眼得爱宠。   “双城……我的双城……”言战亲吻着顾双城肩膀,一遍一遍的呢喃道。   “姑姑,我要你……我要你……”顾双城迎合着言战,但我爱你这三个字仿佛难以脱口而出,言战索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就像一个新婚中精气十足的男人,一擦就着火。她也开始不分地点和时间,只要想要了,半哄着半强迫着就彻底剥|光顾双城的衣服,大肆的亲吻和攻占,在顾双城的胸|口和腿|间留下一个又一个深重的吻痕。   “言战,言战……”顾双城的脸贴在言战的耳侧,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言战的名字——   频繁的欢|爱让言战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股艳丽的情|欲感,前天言战直接哄着顾双城以后在房间里不准穿衣服,她趁着顾双城擦桌子的时候,从后面把中指重重的插|进顾双城湿热的身体内部,吓得顾双城惊叫一声!昨天言战把温热的海带汤洒在顾双城的身上,硬是在院子里的长餐桌上,把顾双城吸|吮挑|弄到失|禁……而今天这个黎明,言战早就在顾双城半梦半醒之间做过一次,顾双城下床来换衣服,又被言战将双臂反绑在身后,两条长腿也被分别绑在高桌的两个桌腿上,毫无自由的张开着,任由言战玩|弄。   今天,就是来尼泊尔的第十五天。顾双城一边被言战吸|吮的发疼,一边又想着,真该让言氏上下那些死心塌地跟着言战的人都来看看,他们的言总,和禽兽有区别吗?言战似乎恨不得不用吃喝拉撒,只是霸在顾双城的身上,一寸肌肤一寸肌肤的吞噬她的身体。   和刚开始的温柔截然不同,近来的言战,求欢时的霸道让顾双城瞠目结舌,她庆幸自己十岁那年没有一个拎不清和言战明说崩了猥|亵的事情,恐怕,即便当时自己和言战说出了厌恶,言战也不会放自己离开。她想,言战在道德底线上犹豫和正人君子了一阵之后,一定还是会强|暴她。顾双城无法想象,如果从十岁开始,她就被言战这样弄着,她自己现在,还会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活着吧,像个两眼空洞的洋娃娃那样活着。也许早就死透了,早就被言战遗忘在冰冷的墓地里。最大的可能,莫过于言战玩够了,给她一笔巨款,一栋豪宅,早早打发了,因为在言战心里,呵,言氏,言忱的嘱托,才最重要。猎人小屋里那番话,听上去动听,但要真放在现实里,听上去,其实刺耳又可笑。   “啊嗯。”顾双城啜泣   着求道:“姑姑,你放开我,疼……”   言战并没有松开顾双城的绳子,而是变本加厉的在她身上留下吻痕,连一个微小的角落都不放过。顾双城不再挣扎,缓缓向后仰去,喘息的喊着:“言战,言战……”   “我在这儿呢,乖,让姑姑好好疼你……”言战继续种下吻痕,顾双城已经感觉到了言战的眼神又和从前相似了,她看向顾双城时,只看到了一个双腿张开任由她剥夺的小女孩,这种强制欢愉也开始令顾双城略感窒息。不过,顾双城仰起头,看向外面这个似乎蕴含了丰沛的蓬勃气息的黎明,微微弯起嘴角——她在心里等着,言战怎么在这疯狂的泄|欲之后,提起她那根深蒂固的责任感来,面对那些苦苦等着她的龙兵虎将,那个还尚且年幼的侄子,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二哥,那些对她垂涎已久的裙下之臣,那些打算置她于死地的对手?   顾双城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分量,在这些东西面前,轻于一根鸿毛,只有在言战饥饿的欲|望面前,自己的分量,才重于一座泰山。   顾双城更明白,这半个月终将会一去不复返。   也许,下一个黎明,言战就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半++++++++++++++++步+++++++++++++++++++作++++++++++++++品++++++++++   言宅还是一切如常。   掀开厚重的窗帘,言式微一眼就看见老陈正在花园里和园丁商量着什么,又向西边看了看,言赋正在书房外的阳台上喝咖啡,脸上的表情轻松自在,一点小小的纯白色什物正窝在他怀里,那是言赋刚刚领养的一只茶杯贵宾犬,矜贵的很。   把窗帘放下来,言式微身上穿着一件及地的真丝睡衣,右手拿着手机,右耳贴在手机上,面色有些苍白。她的生活还和平时一样,中午起床,下午和圈子里的名媛们一起喝下午茶、去美容院敷敷脸,晚上一起泡吧,半夜的时候再开跑车回来。   手机那头的人已经说了十来分钟,言式微偶尔“嗯”两声,面色是越发苍白,她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头“咕咚”下去,谨慎的开口道:“我是有把握的,言战的下落,小赋应该是知道的。您不要担心,言战肯定会回到言氏的。”   “当然。我们没必要在这时候采取行动,假使这只是言战的一个试探,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您说呢?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很了解言战的脾气,她不会丢下言氏和言家不管的。况且,连正式的卸任交接文件,我都没见过,所以……”   手机那头不再说话,言式微就皱着眉头又深想了一会儿,问:“您知不知道,为什么她是和顾双城一起消失的   呢?”   “抱歉。不该问的我不会问。”言式微顿了一下,“您看这样好吗?四天之后,季市长过生日,到时候,政界商界的大人物肯定都会赏脸的,言战也不可能不去,如果到那个时候,她还是没有现身,那么,我们会按照您的吩咐,再实施计划。”   手机那头似有不悦,言式微忙说:“请您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帮您做事。”   “式微小姐,你的功劳我都会铭记于心。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只要言赋年满十六岁顺利的正式接任言氏,并且言战小姐能一直留在言氏直到言赋能完全应付自如的那天,你,将是最大的功臣,你和你母亲也将会有巨大的收获,其中包括,相当可观的股份。”   “嗯。我一直相信大伯说得话,我会继续努力的。”言式微挂掉了手机,她深出了一口气,如今除了这栋主宅,言家的其他人恐怕都在忙着站队了,要么就站在言赋这边,毕竟他名正言顺,这些年言战压在言赋身上的已经够分量了;要么就站在她的爸爸言齐那边,毕竟他手上掌握的,也是言氏集团实实在在的半壁江山,这些年言战和言齐暗地里的争斗算是在家族内家喻户晓了,到如今才撕破脸,也算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言式微看向自己手中的空酒杯,又陷入了沉思中,这些年来,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银行账户上的数字朝一个惊人的方向水涨船高,言式微知道自己在商业方面没什么慧根,所以也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积攒财富,她笑了笑,全言家上下,大概只有她赚钱赚得最轻松,虽然风险也很大,但是高风险高回报……人都是会变的,但是死人不会变,钱也不会变。   手机震动了一下,言式微连忙接起手机,“喂,妈妈?怎么了?”   “式微啊,你爸爸要和我离婚了……我怎么办,我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啊……”   “我们见面再说吧,妈妈,先别急着难过。好么?”言式微换上一套小洋装,蹬着高跟鞋就出门了。   木云歌见到言式微就是一阵痛哭,细数了这些年来她对言齐的忍让和包容,末了说:“微微不怕,妈妈就算是和你爸爸离婚,也不会苦了你。当初虽然婚前有个协议,假如我和你爸爸离婚了,我什么得不到,但是现在不同,有你,我会争赡养费的。”   “妈妈……你很爱爸爸吗?”言式微靠在木云歌怀里,问。   “我……当然很爱他。不过,你爸爸这种男人,处处留情成了习惯,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他也许是又看上了哪个小姑娘了。女人啊,一老就不新鲜了,男人,都是爱尝鲜的。”   “那你也可以尝鲜啊?妈妈,为什么总是让自己处在被动的位置上?他出去玩女   人,你也可以去找男人,苦着自己有什么好?”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男人和女人毕竟不一样的。”木云歌摸摸言式微的头,“幸亏我还有个你,有了你啊,后半辈子我也不愁什么了。微微,妈妈这几年来攒下很多私房钱的,至于你爸爸,我得不到他的人,那我就要扒了他一层皮去!想一脚踹了我,他肯定是把钱都准备好了。”   言式微笑了笑,说:“妈妈,你知道爸爸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和你离婚吗?”   “谁晓得呢,大概真是遇上什么可心的小丫头了。”木云歌面色灰败,看起来这些日子一直深受煎熬。   “爸爸只要踢垮了言战,他就是言家的一家之主了,他会比现在更加贵不可言。我想,他大概是有了七成的把握,才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和你离婚。”   “……”木云歌面色更加灰败,“哼嗯,他以前争不过言忱,现在,也未必争得过言战。”   “妈,你是说,爸爸,还和大伯争过?”言式微有些意外的问。   “那是自然的,你爷爷言矩当年临死的时候,其实这继承权,他是属意你爸爸的。后来,不明不白的,继承权又落在你大伯头上。”   “你是说,本来,我爸爸才是继承人?可大伯是长子啊,而且大伯的才干……”   “微微啊,你大伯的确是正人君子,你爸爸呢,他就是个天生的风流鬼,可你知道吗,你爸爸的性格和长相,和你爷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个父亲不喜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儿子呢?”木云歌擦擦眼泪,“不过啊,要是真让你爸爸继承了言家,我看现在,言家早就被他败得七七八八,我们母女恐怕还在街头要饭呢。”   “妈妈,你怎么……”   “不是我对你爸爸没信心,是他的所作所为让我实在……”木云歌摇摇头,“你爷爷在外头有了个私生女言战,算是他生前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你别看,我平时和言战吵嘴,其实我心里明白,言家要不是有她在,早就败了,哪轮得到现在这样的风光?你爷爷言矩在世的时候,到处风流,言家早就元气大伤,要不是后来言忱成了家主,力挽狂澜,和言战一起把这元气一点一点的聚起来,这言氏,也早就没了。”   “哎。妈妈是真老了,以前总是把言忱和言战当贼防着,一心一意的跟着你爸爸过日子,可到头来,再回头瞧瞧,我是大错特错了!言战对我有求必应,以前言忱还在世的时候,也会看场合给我说好话的,我呢……眼里只看到她和言忱关系不干净,总是想着找到把柄,把言战她……”   “不干净?”言式微眨了两下眼睛,“妈妈,你也听信外头的传言,觉得姑和大伯的关系是那种关系吗?”   “你知道你大婶林喻是怎么   死的吗?”木云歌愁眉不展,仿佛这些事情更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压抑。   “不是说,是产后太虚弱,小赋九个月的时候,她就……”言式微对于言赋的母亲林喻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是听母亲这么一说,又忽然心里一愣。   “微微,你是太单纯了。什么产后虚弱啊,你爸爸有一次喝醉酒,和我说了很多。林喻的身子骨一直很好,人又聪明又漂亮,怎么死的?你算算时间,言战刚进言家不久,林喻也刚生下小赋,长子嫡孙,林喻以后的日子,那可是人上人了,她怎么就病逝了?多少女人羡慕她有言忱这样的老公啊,私生活检点,专情,有责任感,最重要的是,顾家,为人很体贴,两个人又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哎……”   “妈妈,爸爸是不是喝醉了说胡话呀?”   木云歌摇摇头,又小声说:“是胡话,可胡话里也有真话……言忱是真的爱上了言战,林喻和言忱是那么多年的夫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言忱不肯放手,林喻又怎么受得了?再加上,你看看言战,像她那样的女人,哪个女人不嫉妒?她妈妈从小就教她做生意,她和我们这些女人都不一样。言忱要是不爱她,不会那么尽心尽力的护着她的。”   “哎,你和小赋那时候都年纪小,都看不出来。但我都看在眼里的,言忱一定很爱言战,两个人不光是看着登对,脑子恐怕也是长到了一起,在商场上合拍的很。”   “我还是不信。言战好像没有喜欢的人,她就喜欢做生意赚钱。”言式微困惑道。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要是言忱还在世,恐怕现在他早就娶了言战。”   “可他们是兄妹。”言式微又想到了言忱从前和她说话时的表情,“不过,大伯倒是可以先否定了言战的血统,再娶她,只要不生孩子就行了。”   “看来,你还是了解你大伯的脾气的,怪不得他生前很宠你。哎,他还是比你爸爸好得多。”木云歌又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红茶,问:“言战的身体好些了吗?要是方便,我去看看她吧?”   “可能没好。还在休养。”言赋对外界都是说言战最近身体不适,在休养中,言式微也不想让自己的妈妈再多一件烦心事。   “妈妈,听你这么一说,以后,你会和言战搞好关系了?”   “当然的。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照顾你,虽然她对那个双城也不错,但是她对你还是放在心上的,倒是我,这些年,眼里心里只有你爸爸一个人,都没有好好陪着你……”木云歌抱紧了言式微,“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哪儿也不去了,你爸爸爱去偷情就让他去偷吧,我就守着你。”   “嗯。”言式微笑了笑,又说了一些上流社会最近的趣事,逗得木云歌哈哈大   笑,母女俩叙话之后,言式微又开车回到了言宅。   她换上拖鞋,敲门进了言赋的书房,言赋正在阳台上逗着那只茶杯贵宾犬玩呢,看上去比她出门的时候心情还好。   “小赋,这小贵宾犬叫什么名字?”   “YZ。”言赋回答道。   “YZ?”   “嗯,姐,你快来看,她眼睛真的很逗。”言赋招手让言式微过来,言式微凑上去瞧了一会儿,就开始逗YZ玩。   “小赋,我听别人说,季市长要过生日了,我们家送什么礼物?别人送得都很用心呢。”   “……让老陈准备吧。YZ,过来,过来……喝水咯。”   “YZ……”言式微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半步猜の新小说《我受不了》已于昨日开始连载,故事讲述的是言战的前任秘书柏南筝和目前仍旧就职于言战手下的设计师司燃,之间的故事,与《姑姑》有一定的内在关联,嗯,我经常会有【我受不了】这种情绪,在很多压力的共同作用下,吼一句,【我受不了!】,受不了,就只能攻了,哎,这就是此文落笔的缘由。   手机和电脑的读者都可以通过轻点我的笔名,进入我的专栏,或直接搜索《我受不了》,找到此文,养肥再看者就先收藏吧,此文目前的节奏是日更,请各位读者大人赏脸前去给收藏个,给我两朵花花戴,若是不赏脸的话……来人啊,打劫内裤裤!统统滴扒下内裤滴~!   PS:半步猜惊闻京城被暴雨给淹了,心里甚至感怀,故而在感冒吃药之后上来更文,想慰问一句那些在京城的佳丽们,你们在水底还好吗?……别忘了给我花花和地雷啊,嗯呐,潜水愉快哟。更完双城,去更南筝——勤奋半的夏天呀。 ☆、他敢这么拍你吗?   “姑姑,说话。快说话。”   “别拍,我还没穿衣服呢!”摇晃的镜头前,言战裹着一袭深红色的尼泊尔民族风的长裙,双手兜在饱满的胸前,“色狼啊!快来抓色狼啊!”   言战朝镜头皱了皱鼻子,睁大眼睛说:“双城,你想我说什么?我们还没有出发?”   不瞪眼还好,一瞪眼,顾双城真觉得言战那眼睛真像是鸽子蛋,“随便说点什么?嗯?让我试试这个DV好了。”   “我以前不工作的时候,也喜欢对着镜头说话的。那时候老柏,就是我秘书,她帮我拍的。每次出去玩,你大伯,我啊,小赋啊,我们都会拍一点东西留作纪念。”   顾双城调整了一下焦距,先是对准了言战的胸口,后又对准她涂上绿色指甲油的脚丫子,问:“他敢这么拍你吗?”   “啊?”   “……我是问,那你都会对着镜头说什么?”   “当导游和主持人啊。好吧,好吧。咳咳,大家好,我是言战,现在我们是在尼泊尔境内的一个神秘的,童话般美丽的小村庄里,今天呢,我要和我的双城去镇上。我们要买很多东西。嗯!”   “姑姑,把手松开。”   “……”言战刚才确实正在换衣服,两人把一块浅青色的纱布裁好,又用铁钩和绳子固定住,这块浅青色的圆形区域就是俩人平时换衣服的地方。她紧紧的抓住自己覆在身上的裙子,只要一松手,那就是春光乍泄。   “乖,把手松开,我现在想看看。”顾双城向前走了一步,左手直接抚上了言战的柔软的小椰子,“姑姑……”   言战咬紧下唇,摆手道:“不行不行。”   “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把手松开……”顾双城微微仰起头,右手摸摸了自己的耳朵,“姑姑……让我看看嘛?”   顾双城弯起嘴角,上前轻轻一拽,言战也配合的松开手,长裙凋落,玉体初绽,“转过去。”   “转就转,反正我知道,我很美。”言战有些淘气的学着芭蕾的手势,像个水晶盒里的白天鹅舞者那般,转过去,摆了一个优美无比的姿势。   “很好。”顾双城喘了一口气,又走过去,掰过言战的下巴,两人脸挨着脸,顾双城吻了一下言战嫣红的唇,对着镜头说:“现在,出发!”   ++++++++半++++++++++++++++步+++++++++++++++++++作++++++++++++++品++++++++++   画面一直是黑得,只   能听见两个人喋喋不休的对话——   “言战,我告诉过你,家里的花瓶已经够多了,还买那么多干什么?”   “唔!都是你,那个花瓶真的太好看了,你都不让买?”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家里的花瓶都快满地跑了,你还买?”   “双城,真的很好看嘛,你不觉得噢?”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你太挥霍了!”   “我就挥霍这一次嘛,双城,钱包给我嘛?”   “不准扁嘴!”   “嗯嗯~双城,你看看我嘛,我真的好想要那个花瓶啊,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性感的花瓶。”   “哈?”   “我们回去再看看,你一定也会觉得那个花瓶很性感的。”   “不要企图让我带你回去!不准鼓嘴!”   “双城最好了,我最爱双城了,我的双城最聪明了,让我买嘛,让我买嘛。”   “……耳朵伸过来。”   “嗯?”   “不准!!!”   “哎!双城,呜嗯,你欺负我,耳朵好痛。”   “……真是……啊!!走了,过来过来,真丢人,别人都在看你,言战,不准亲我!”   “亲几下,你别生气嘛,给我买了,给我买了,好不好?”   “……我真是……走走,我们从那边走回去。”   “呵呵,我就知道我的双城最爱我了。”   ——“老板,刚才那个花瓶呢,就是很像个女人一样的花瓶?”   “已经让人买了。”   “啊?……呜呜呜,都怪你,我就说那个花瓶很好看,你看,让别人买了吧?”   “……老板,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们很想买,怎么不给我们留着?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只要你的货好,我们还是会回来冲你买的,你怎么做生意的?”   “哎?两位,我在这条街做了十几年了,大家都是中国人,讲点素质好不好?”   “原来你是中国人。那老板,有没有一模一样的?”   “对不起,只此一只,已经卖了!”   “那么请问一下,刚才是谁买的?”   “哦……好像就是那个西餐厅外面,那,那辆跑车的主人买的。”   ——“双城,你看,你看,花瓶就在里面,很性感吧?”   “嘘——”   “你要干什么?”   “你四下看看,要是有人走过来,就告诉我?”   “……你要偷……不过,我们可以把花瓶拿出来,再把钱放进   车里,双城,这样就不算偷了吧?”   “答对了。把你的小发夹给我,看好四周的情况,会吗?”   “会,放哨我会。小时候我也偷过面包店的长棍面包,嘘——”   “那就好。”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这个餐厅外还真是人烟稀少,言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蹲在跑车旁,像个刚出洞的土拨鼠,这边看一看,那边瞄一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顾双城轻轻的打开了车后门,把那只人形花瓶抱了出来,看了一眼给自己放风的言战,嘴角是抑制不住的轻笑。   ——“双城,我把钱放进去吧?”   “你知道,这个花瓶,他是用多少钱买下来的吗?”   “不知道。”   “那还给什么钱?走了!”   “但是,我们这样就算是偷。”   “第一,这个人把他的车停在这里,摆明了就是让我们偷的,这是天意;第二,我们在这里蹲了这么长时间,腿酸手酸的,耗费了很多体力和脑力,已经算是付出了劳动,现在,这个花瓶就是我们的报酬;第三,如果我们现在付钱的话,那么,接下来你看中了什么东西,我可不能保证,我带的钱是够你挥霍的。”   “但是……”   “这样好了,下次我们再见到这辆车,再把钱还给他,好么?”   “……这样……嗯……啊!双城,好像是这辆车的主人,他走过来了!”   “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向前走,表情不要太僵硬,没事的。”   “真的……吗……”   ——车主,即这个花瓶的买主,是个胖子男,他挺着大肚子走过来,看到言战的时候,明显满眼惊艳,言战只好冲他笑了笑,胖子男立刻走上来。   “小姐,你好。”   “你……你好。”   “小姐,鄙人姓曲,也是中国人。你是刚来尼泊尔,还是来了很久?”   “我……”   “我们已经在尼泊尔定居了,曲先生,你好。”   顾双城弯起嘴角,伸出手来,胖子男差不多一米六九,他抬起头来,看向接近一米八零的顾双城,感叹的张大嘴巴,抬起头来与之握手之后,才收住自己的惊讶之色。   “这位小姐,你真的很高啊?”   “是啊,她很高的,每次我们家的电灯泡坏了,她都不要站板凳就能换好。”   “两位,以后就打算在尼泊尔定居?”   “对,曲先生,能在这里遇到中国   人还真是他乡遇故知,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们要回家了。”   “?”   “曲先生,再见。”   “再见……呃,咦,你买得花瓶和我买的花瓶一模一样啊?”   “这……”   “是吗?这个花瓶是她挑的,我觉得也没什么,倒是她,一直嚷着说要买的。看来,曲先生和我太太的品味差不多?”   “哦,太太……什么,太太?!!”   “是啊,我们准备到法国注册结婚,你也知道,国内很难包容我们,不过,在国外,我们生活的,就相对轻松一些。”   “……那,那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你太太真的很漂亮,以前是不是明星啊,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是么,我太太从小和我青梅竹马,她一直养在深闺,很少出门的。曲先生谬赞了。”   “……再见!”   “再见……”   ——胖子男摸着后脑勺,缓慢的向前踱着步子,这年头拉拉也不稀奇,不过,这么美的一对倒是头一回见到,可惜了,要是全天下女人都这么配对,那还让他们男人怎么活哟!   “双城,快跑,快跑!”   “不用跑那么快,我们到服装店里换套衣服就行了。走了。”   “双城,你怎么说谎都不眨眼睛,刚才多危险,要不是我和那个曲先生说再见,你还要和他继续聊吗?要是他真的认出我们怎么办?”   “我说得不对吗,你,不是我太太?”   “是,是。可是,他好像认识我?”   “只要稍微有点背景的男人,哪个不认识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我在,不要怕东怕西的。”   ——言战笑得像是一只乐坏了的土拨鼠,这样总是在自己面前表现担当的顾双城,真是人小鬼大!俩人挤在一间更衣室里,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言战帮顾双城整理好裤脚,顾双城又帮言战整理好裙摆边上的那些流苏,两人对着更衣室里的镜子里瞧了一看,相视一笑。   “哈哈,双城,你的裤子好多洞。”   “呵,言战,你的短裙太短了!”   出了更衣室,付账,问店员要了一个大一点的袋子,两人一边一个,一起提着那只偷来的花瓶,上面用衣服盖住,旁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这两个戴着一模一样的鸭舌帽的女人是在血拼购物呢。   “双城,你的DV开了吗?”   “开了呀,一直放在包里,开着的。”   “拿来我看   看,都拍了什么?”   “好。”   言战打开DV,晃了两下,眉头皱了皱,压根没看见【一日游记录短片】?   “双城,你根本没开,只有录音,都没有图像。我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拍下来?”   “不会啊,我来看看……啊,好像是没开……那我现在开……”   画面又一片漆黑,变成一片阳光,两人走在人不多的巷子里,顾双城拿着镜头,对准言战,言战挑挑眉头,无语到不想说话。   “言战,言战,看这里?”   “你到底会不会拍?”   “当然会拍,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整个人就变成一个笨蛋了。”   “呵……”   “言战,说话!”   “说什么?”   “……言战,说话。”   “好好。大家好,我是言战,现在我们是在镇上的一条巷子里,为了买一只很性感的花瓶,我们刚才真是掉入虎穴,真是惊险,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把那个花瓶里插|满我最爱的鲜花,让它美美的放在我们家里。”   “言战,那花瓶没你性感,比起插花瓶,我更想|插|你。”   “嘘!这里是公众场合,你说什么呢!”   言战用手捂住了镜头,顾双城又问:“你愿不愿意让我|插呢?喜不喜欢让我|插呢?我不会|插|太深的,我会浅浅的插,慢慢的插,转圈圈的……”   “顾双城!不理你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呢!你不羞吗?”   “啊噢!言战,你咬我?”   镜头兜兜转转,最后向上一撬,顾双城已经把言战抵在斑驳的墙上,深深的吻着,她将镜头对准了言战和自己,一吻结束,言战捏捏她的脸,表情复杂。   “不喜欢?”   “顾双城,我现在好好跟你说。那种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拿出来说。尤其是在外面,你懂么?”   “我又没和别人说,你脸红什么?”   “我才不像你那么皮呢。关上房门,才能说这种话的。要不然……我觉得你不尊重我?也不尊重我们之间的感情。”   “言战,你真是个老古板。”   “答应我?”   “好了,不说了。”   “这才乖。”   “那……我们现在去开房吧?”   “什么?”   “我……很想要你,就现在……”   “顾双城,你怎么能这样……”   ++++++++半++++++++++++++++步+++++++++++++++++++作++++++++++++++品++++++++++   喝完最后一口冰雪碧,顾双城从室内泳池的这一头游到那一头,已经享受完巫山云雨的两个人,正在飘满花瓣的泳池内接着共度鱼水之欢,刚才已经百般挑衅过了,言战就是不准她再摸再动,顾双城只好喝雪碧压压火气,她看向漂在嘴唇型深红色迷你皮筏上的言战,这女人每次泄|欲之后都是优哉游哉的,像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言战,休息好了吗?”   “没休息好,你别闹了。”   “我不是要闹,我是想上床睡觉了,真没意思啊真没意思。”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凭什么你想做就做,我就不行?”   “真是孩子气,过来。耳朵贴过来。”   “嗯?”   “我的双城到底想怎么做?”   “姑姑又骗我,每次都说让我来,可是到后面,你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生气,你说,你想怎么做?”   “我……想看着你,自己……弄给我看?”   “什么?”   言战难以置信,不过细想一下,最近她的双城可是被她爱到骨头里了,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很强的,日子一长,恐怕就不像最开始那样好骗咯。言战瞧了一眼她不满的小脸,就狠狠亲了她一下,又把右脚伸进水里,轻轻的“哗啦”一声,抬起沾湿的脚丫,洒得顾双城脸上都是水。   “好。不过……你得先把我的内裤脱下来。”   “待会儿再脱,你自己,隔着内裤,先把自己弄|湿了再说……”   望着顾双城嘟着嘴,满眼好奇的样子,言战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开双腿,隔着底裤,开始轻|抚自己那被爱填满的桃花源……   夜半来时,言战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轻微的鼾声从她鼻端溢出来,房间的门半掩着,隐隐能看见洗手间的灯光透进来。   ——“啪”得一声,顾双城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点了一根烟,把DV打开,又按下了静音模式,画面里的言战自己把手指|插|进她湿淋淋的桃源洞口,一边叫着双城的名字,一边微颤着,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妩媚和爱意。   看完了将近半小时的全部视频,顾双城关掉了DV,碾灭了烟蒂,冲掉马桶,洗了手,刷了牙,她看向镜子里   同样脸色嫣红的自己,又轻快的吹起了那首《泥娃娃》。   侧耳一听,从卧室里好像传出了一点声音,顾双城立刻噤声,缓步走回房内。   “言战,你醒了……”顾双城的唇贴在她耳侧,轻声问。   “嗯……你吹泥娃娃给我听,我又梦见我妈妈了……”   “好。”顾双城把言战捞进怀里,低低的吹起了《泥娃娃》。   吹到第三遍的时候,言战的脸靠在她的胸口,已经睡着了。顾双城打开床边的台灯,看了一眼时钟上的日期和时间,又关掉了台灯,吻了一下言战的额头,太阳穴,还有耳朵,又轻轻问:“言战,告诉我,言忱还在你心里吗?……”   一室的寂静,无人来答顾双城的提问。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看见郄雯谨、张大惟啊和XXOOOOXXN个很多读者很多读者了,最近都挺能潜水的呀~~~泪奔   PS:O(∩_∩)O~请读者大人们支持半步猜的新小说《我受不了》,手机和电脑的读者都可以通过轻点我的笔名,进入我的专栏,或直接搜索《我受不了》,找到此文,养肥再看者就先收藏吧,此文目前的节奏是日更哟,评论和花花都蛮少的嘞,很冷的嘞~伤心的嘞!!   再PS:《姑姑》我目前不日更的原因,是想来个大概把后续大致写出来,再放上来。有读者说,顾双城怎么能这样TP不分了,俺只想说,哎,假象,言战的硬件和软件以及脑组织结构,做个几天T,哎,也算是那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现在不做,什么以后就没机会了,你懂的。   《我受不了》不会影响《姑姑》的,请赏脸收看吧~~~ ☆、一个了不起的身份   坐在这间安静小巧的咖啡馆里,能一眼就望见月台上依依惜别的情侣,有一对情侣大约是老少配,男的高大沉默,女的娇小活泼,两人穿着情侣风衣,正在高兴的说着什么。   这是郊野的一个小火车站,殖民期的建筑,有点英式的绅士感。   当年,云中天第一次见到言战,就是在这个小火车站里。他搅动了两下杯中的咖啡,这间咖啡馆是他早年远渡重洋之前盘下来的,算作是个小纪念品。他的秘书陈勉坐在不远处,陈勉盯着云中天的一举一动,这些天,云总的生意倒是没耽搁,趁着言家现在人心紊乱,倒是顺水推舟了做了几笔生意,也收买了不少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以备今后的耳目之需。陈勉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咖啡馆里究竟有什么玄机,云中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坐上一段时间,仿佛是坐一会儿就能使心情好上几分。   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陈勉又从二楼上下来,到一楼的厨房里亲自挑了些西点,躬身端了上来,云中天瞧了他一眼,说:“叫那些保镖们呆在车里,别到处盘查,这里,安全得很。”   陈勉点头,笑道:“云总,基本的防御还是要做好的。您吃点东西吧,大夫人放下话来,要是我没照顾好您的一日三餐,可要拿我开刀啊。”   “可欣也就是嘴快,我喝两口咖啡,享享这难得的清闲,别拿她的话来扰了我的兴致。你要是坐不住,尽可以去附近走一走。”云中天抿唇道。   陈勉没再说话,最近这气温忽然降下来,他不得不小心着云中天的身子骨,赶巧了,如今这猎鲸之后,言战是宅了个无影无踪。要是往年,言战会牵个头,叫上一票人去灵觉山的温泉里泡几日御御寒。   ++++++++半++++++++++++++++步+++++++++++++++++++作++++++++++++++品++++++++++   云中天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这些年在国外的日子顺风顺水,回到国内也照样是顺风顺水,不提言忱,不提言战,他从小到大,作为大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也从来是事事顺遂。可自从遇上他们兄妹俩,他在最顺遂的时候也感觉不到畅快。   微微眯起眼睛,他又看了一眼那对老少配的情侣,下一班火车恐怕还要等很久,两个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云中天心里掠过丝丝羡慕。他和言战在酒桌上也是这样的,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针对,又句句不针对,云中天喜欢和言战说话,但他们很少提及私事,说得大多都是商界的惯词。   蓦然地,他看向月台,又想起了头一次见到言战的情景。   那是冬天,在言战还没有认祖归   宗的前夕。   雪落满了整个小火车站,云中天听陈勉说他那个迷上赌博的老实弟弟云啸尘要去火车站和一个赌友见面,作为兄长,他实在不想看到云啸尘再怎么赌下去,输钱倒是没什么,被那些欢场的女子当成冤大头那就是活笑话了,于是便趁着工作间隙专程来这小火车站瞧一瞧。   本以为是什么赌博团伙呢,到了地方一瞧,不过就是个气度都不一般的小丫头,远远看见云啸尘和那小丫头有说有笑,云中天当时还真以为,这个小丫头将来可能会变成自己的弟媳也说不定,毕竟云啸尘难得喜欢上一个人。   起初,言战是戴着帽子和围巾,看不清样貌的,后来两人走了一段,言战脱掉了帽子和围巾,嘘了一口,道【云啸尘,你不够意思啊,我帮你赢了两次,你竟然不相信我?那庄家有鬼,可能是要破产了!】   ……美,云中天当时只觉得自己内心的一片静土,忽然裂开了千万道缝隙,有嫩绿的芽蕊从那干涸了千年万年的夹缝里直直的生出来,在刹那间,这些芽蕊就长得亭亭玉立、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再然后,芽蕊抽节出叶子,长出了花苞,开出了……永不凋谢的花朵。   那天的阳光浓烈,晃得云中天眼中酸涩,竟簌簌的流下眼泪。他坐在车内,而站在不远处的言战就成了一个在他的视线里移动的光圈,吸引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当人看到美好的事物,也许都会是那样的反应,但是对当时已经不那么年轻的云中天来说,那种感觉破土而出的冲击力是一般人几倍,当场把他击垮在原地,动弹不得,声张不得。   他平生第一次做了偷窥者,叫司机一直跟在两人身后。而言战当时已经靠着她的网站小有所成,她豪气万千的请云啸尘去吃火锅,席间两人聊得都是赌桌上的事情,言战还会说一两句粗俗的大话,惹得性子内敛的云啸尘也跟着哈哈大笑,她不像个女人,像个春风得意的骄纵少年,眉宇间并没有雌雄之分,那双眸子里开满了青春,开满了云中天那个年纪再也羡慕不来的青春。   他们俩当时吃饭的地方就是现在这家咖啡馆对面的小火锅店,云中天看向对面门庭稀落的火锅店,颓唐的招牌有些无力,里头也没几个客人。他抿了一口咖啡,面上愈发的阴郁。   当时的言战和云啸尘是单纯的“兄弟义气”,云中天本想趁着这股兄弟义气去靠近言战,但是很快的,言战的血统被证明,她成了言忱的三妹,一个了不起的身份。   同时,也是一个将他和言战划清界限的身份。   云中天太了解言忱,他护着言战的心情,就像是他护着云啸尘的心情。   在言战出现之后,云中天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把言家铲平,怎么让   言忱跌个粉身碎骨!如今言忱是猝死了,但是言家,就像一根随时会从他卧室的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一个铁锥子,总有一天,铁锥子会掉下来,凿穿他的脑袋。   云中天时而为言战的优秀而惊叹,心里念着,瞧啊,这就是让我魂牵梦引的女人,她是那么的无可比拟;时而为言战的狡诈而心悸,心里想着,不成,这女人已经长出了三头六臂,再不把她收回自己的五指山,早晚,她上了九霄云外,就再也抓不住了。   早年时,两人从未相见。直到言战正式被定义成了言忱的三妹,两人才在商界时而碰面闲话,言战做生意的套路不是言忱教出来的,她有自己的处事风格和节奏,那双眸子里总是透着坦然和真诚,只有在万分棘手的时候,才会透出一点狠戾和阴翳。云中天关注着言战在商场上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一步步的被言忱引向财富和权利的金字塔,她一跃就上了塔顶,还在上面打打秋千,练练太极拳,看上去,从来没被名利冲昏头脑。   在外界盛传言忱和言战不伦关系的时候,云中天只看到言战在平衡和细分言家内部的各种势力,企图在这其中找出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天平,她在天平的两个盘子里放上相等的砝码,用以实现最接近于等量的平等,然后,她就做到了,过程并不轻松,但她确实是笑着完成了。   在言忱和言战的关系已经被上流社会的名媛们默认为情侣的时候,云中天只看到言战在开拓言氏从未尝试过的一些领域,同时,也在言齐的掣肘之下,不甚顺利的完成了一场悄无声息的蜕变,她成了除了言忱之外,唯一一个和言齐平起平坐的人。   言忱和言战的关系,就像是一个烟幕弹,云中天在这个烟幕弹里,只看到一个不负兄长悉心教导的幺妹。至于那些绘声绘色的流言蜚语,都只是最虚幻不过的笑谈。   云中天又喝了一口咖啡,月台上的那对老少配情侣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到附近吃饭了。   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忽然想起来,有一个秘密,应该是只属于言战和他两个人之间的。   这个秘密有些荒唐,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更是一个奇耻大辱。但,云中天总会想起那个片段,尤其是在他驰骋于温香软玉的肉窟里,在最酣畅淋漓的那个瞬间,总会想起这个片段。   云中天猜想,言战的青春是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她最肆意妄为的时候,凭借的,不是言忱的赐予,而是她自己的踏踏实实的努力,因此,才能那样的大胆和狂妄。那时年少的言战,像是个真正为青春活过的女孩,好动,嗜战,争输赢,论是非,那脾气到现在还能在言战身上瞧见,只是藏得深了,很难在外人面前透出来,尤其,是在他云中天面前。   初入言氏没多久的言战,对于云中天,更多的是戒备和提防,云中天也鲜少去主动和言战说话,因为两人的对话,代表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本就对立的家族。但是那天也不知怎么了,云中天就想逗一逗有些喝高了来会所里按摩的言战。   两人开始摇色子拼酒,大白天在会所里拼酒的很少见,很快就引来了围观,当时的言战还不出名,别人大多都在惊讶云中天竟然会和人玩色子?一直玩,言战一直在赢,云中天几杯酒下肚也有些发热,不过见言战摇得开心,就继续陪着她玩。   会所的主管为了减少围观,只好把两位请到了包房内。云中天知道当时的言战初入职场,一边如鱼得水,一边肯定是枯燥无味的,加上言忱的处处管制,她定然不自在。   【这样只是喝酒没意思,我们打赌。】云中天建议道。   【赌什么?】言战立刻点了一根烟,她吸烟的样子并不娴熟,甚至被连呛了三口。   【你来定。】   【我来定?……好啊,谁输了,就让谁在谁头上撒一泡尿,呵呵,敢么?】言战兴味盎然的捏着手腕,【云总要是觉得粗俗,我还可以玩其他的。】   这种侮辱性的打赌,云中天从来没玩过,不过,只要一想到自己赢了,可以……当时的感觉很奇异,在跃跃欲试之下,云中天和言战玩了三局两胜,第一次是平局,第二次也是平局,第三次才分出胜负,言战赢了。   【云总,我赢了,跪地上吧。】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言宅。】   【咦,你想不认账,愿赌服输。】   云中天皱皱眉,他不认为这个赌局有效,这有点太……但是言战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彻底惊呆了,只见她站在沙发上,弯下腰拽住他的领带,向她的脚下拖去,像是训狗一样,【啧啧,跪地上,我尿完了,咱们这账就算结了。你可是大人物啊,一言九鼎。】   【言战,你喝醉了!】   【喝醉了?我清楚的记得我们打的赌就好。你敢跟我赌,就要付得起代价。跪好了。】   云中天又被她用力一拽,两个膝盖磕在地板上,云中天也喝了不少,只好说【我们用的别的条件交换?】   【不。】说着言战就拉开了她米色长裤的拉链,云中天又说【我给你引见几位政府部门的老前辈,或许对你现在手上的策划案会有大帮助?】   【不。】   【你在开玩笑对吗?】   【不。我很认真的和你打赌,也做好了可能被尿一脸的准备,you too.跪好了,我喜欢把尿撒在人脸上,小时候经常这么干,特别、舒服。】   【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云中天张张嘴巴,言战已经顺着拉链的缝隙,把内裤拨开,他一时忘了说什么,也就   在下一秒……   温热的尿|液徐徐的准确洒在他脸上时,他只看到了言战皱着眉头,仰着脖子,一派舒畅的神情,【唔……我喜欢这个赌局,呵呵……】   言战闭着眼睛,边尿尿边赞叹,末了还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两下自己的前面,看了一眼被淋了一脸,一身尿|液的云中天,她吹了个口哨,缓慢的鼓掌道【你一定了解到了赌博的乐趣所在……杰作,真是杰作。】   云中天刚想开口说话,言战就走到门口,一个一个的打酒嗝——又回头指着云中天说【不怕告诉你,你别在我面前太得意,我迟早,会把你们云氏夷为平地……你以为你很厉害?……这件糗事儿,你要是说出去,就是说到我大哥面前,哼嗯,我也不在乎!丢脸的是你!】   ——言犹在耳,说这话的言战却称病不再出现,云中天拭了两下唇角,且不论她在玩什么把戏,但每每想到这奇耻大辱的一次,云中天这心里总会蒙上一层蠢蠢欲动的暗纱,随着商场的惊涛骇浪,一次又一次被掀开——侍者又端上来一杯咖啡,云中天搅动了两下,再次看向月台,那对老少配情侣又站在了月台上,隐隐的火车声传过来,这对情侣大概要踏上新的旅程了,只要再等几分钟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青葱战有多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喂,瞧一瞧,看一看嘞。   以下是半步猜的新坑: ☆、撕吧   温存。   绵软的,静悄悄的,一寸一寸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存,从言战的唇传递到顾双城熟睡的脸颊上,言战最近醒得越来越早。   在阳光还在云端安睡的时候,言战就从薄薄的大毯子里钻出来,亲完她的双城之后,就悄无声息打开房门,坐在阳台上,一边给那些盆栽浇水,一边看远处恍若一尾白鲨的水坝。   花了几个破晓未至的闲暇,言战已经看清楚了,那不是瀑布,只是个水坝。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腰腹,心里调侃着自己,确实不年轻了,睡不下懒觉,连夜夜笙歌的精力都无法满贯。要是早些年,几个昼夜不睡她还是照样面不改色的去参加演讲,现在呢,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多余的动作也不想做。   于是便扶着腰,悄声下了楼,慢吞吞的煮好早餐。   徐徐的黑雾从烟囱里冒出来,飘向远处的森林。   言战刷完牙,洗了一把脸,山泉就是山泉,这些天浑身上下的皮肤完成了一场惊人的新陈代谢,言战摸了摸自己这身冰冰滑滑的皮肤,自己都觉得意外。   倒了大半杯水,言战坐在藤椅上,面色渐渐沉下来,她抿了一口水,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有些凉,脑袋有些空,她呼出一口气,又站起来。   蹲起马步,双手像是运气一般缓缓抬起,她像是在言宅的清晨一样,慢慢的打了一套太极拳。   打完之后,她又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这才觉得脑袋里的林林总总已经剔除干净,活动了两下手腕,言战拿来了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她坐回桌旁,抿了一口水,开始画整个言氏集团的旗下所有核心盈利公司的结构图。   言齐手下有言氏电力、言氏水泥、言氏机械、言氏五矿,言战手下有言氏创业、言氏置地、言氏投资开发、言氏纸业、言氏传媒,表面上一重一轻,言忱的遗嘱分配的很合理。从各个领域的净资产来看,言齐更胜一筹,言战这几年都在打马虎眼,把精力集中在言氏传媒上,成天和设计师们打交道,因为其他领域她早年已经玩过了,并不觉得多新鲜。   笔尖轻动,言战又细化了言齐那边最赚钱的所有公司,写着写着,她就习惯性的想抽一口自己不离手的细雪茄,但是手边只有一杯水,她便没有再分心,加快了笔速。要是让言齐那边的精英们看到言战的这张细化图,大概会觉得惊讶,她几乎真正知道到底哪家公司在赚钱,哪家公司在亏损,哪家公司只是个空壳子,哪家公司是后劲儿十足……   写完了言齐的,言战对于自己这一方倒是犯   难了,因为实在太清楚,就像一本烂熟于心的中华大字典,所以她索性只画了几个三角形、正方形、圆圈和心形,并将平时容易和言齐那边的公司产生“摩擦”的公司画上对立箭头。   这边的箭头对上那边的箭头,那边的箭头又打上这边的箭头,箭头向左向右向前向后,最后在一片杂乱无序的箭头中,言战又画了一个粗犷的空心箭头,直指言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而董事长位置上,言战打了两个问号,并在旁边画了一个鬼脸。   空心箭头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划分两头,一头指向了常务董事会办公室,一头指向了画成了一个葫芦形的言家。   言战在葫芦形的言家头上画了几根毛,眸中闪过一丝揶揄,又在常务董事会办公室上画了几根长毛的狗尾巴草,笔触细腻,狗尾巴草栩栩如生。   嘴痒,抿了一口水,言战放下铅笔,双手交叉在一起思考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晃了两下腰,她开始原地玩跳房子,一格一格的跳着。   “姑姑,你这么早就起床了?”   “嗯。”   “?”顾双城走到餐桌边,喝了一口言战没喝完的温热水,瞅了一眼那张白纸,“你在写什么?”   “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   顾双城拿起水杯,踱着步子走到跳房子跳得异常专心的言战,“我猜你早上打过太极?”   “是的,小宝贝,你猜对了。”   眉头微挑,顾双城紧了紧身上的玫红色镂空蝴蝶型长披风,“姑姑,我能和你一起跳房子吗?”   “那可不行。等等,我跳完第三轮应该就能出来了。”   “……什么出来?”   “别和我说话。”言战看了顾双城一眼,比了个“嘘——”的手指,顾双城乖巧的点了一下头,坐在藤椅上,看着又开始从头跳格子的言战。   她拿起言战在白纸上画的结构图,又看向那些不同的形状和箭头,过了一会儿,顾双城问:“这些,是什么?”   嘴上这么问着,顾双城已经迅速的记住了图上的所有内容,言战回答道:“放下那张图,我跳完了,你也玩吗?正好,这个房子画得还挺像的。”   顾双城摇摇头,“我才不玩呢,我没那么幼稚。我已经大人了。”   “不,小宝贝,你还是个孩子。”言战走过去,坐在藤椅上,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哄着顾双城说:“坐过来。”   “干什么?”顾双城紧了紧披风,努嘴道:“姑姑,你先告诉我,你画得这些是什么?”   “坐过来   ,我就告诉你。”言战笑着夺走顾双城手中的杯子,“过来?嗯?”   “你真的告诉我?”   “当然。坐上来。”言战抿了一口水,顾双城从餐桌对面走过来,“小宝贝,你又不穿衣服了。”   “谁说的,我有穿披风。”顾双城轻轻坐在言战的腿上,言战握住她的左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和五指,指着那张纸说:“就是一张图而已。”   “好像没那么简单。”   “很简单的。你看,这边就是你父亲言齐,这边就是我。”   “……哦。”   “来,双城,我问你,你喜欢你父亲吗?”   顾双城立即摇了摇头,抱住言战的脖子,“我最喜欢姑姑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姑姑对我最好。”   “这就对了。”言战刮了一下她的英挺的鼻子,吻了一下她的唇角,“那就答应姑姑一件事情。”   “什么?”顾双城玩着言战睡裙上的蝴蝶结,呐呐的问。   “我会找机会,让你和你父亲断绝父女关系。在法律意义上,断绝父女关系。他不配做你的父亲,也不配分享,以后,你将会拥有的巨额财富。”   “我不懂。”顾双城看了言战一眼,推了她一下,“姑姑,你要干什么?”   “答应我?嗯?”言战吻了一下顾双城的眼睛,命令式的反问道。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顾双城低下头来,言战看她脸红的样子,就捏了两下她的腰,“只要我什么?”   “你永远像现在这样疼爱我。”   “我答应你。我也什么都答应你。”言战侧头一笑,又咬住顾双城的耳朵,一下一下的轻|舔,顾双城推拒着,又问:“你要发誓,你只爱过我一个人?你从来没爱过其他人,嗯?”   “我发誓,我言战,只爱过你顾双城一个人,我从来,没爱过其他人。”   顾双城低头一笑,言战连连轻啄她的额头,顾双城伸出手去,将那张纸拿在手里,“这张纸有什么了不起,你一大早就起来画它,我醒过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又醒了。”   “小宝贝,这张图可不能弄坏了,给我。”言战探出手去拿那张纸,顾双城高高举起来,又跨坐在言战的腿上,“就不给你!难道,这张纸比我还重要么?”   “别闹了,把纸给我。”言战轻笑,又哄道。   “不,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这张纸,是不是比我还重要?”   “嗯,这张纸是挺重要的,你可千万别弄坏了,会死很多人的。”   >  “那,那些死人,也比我重要咯?”顾双城双眸眯起来,看得言战一阵心悸,真像个顽皮得小孩子,拿她没办法。   “好了,你重要,你重要。把纸给我吧?”   “你敷衍我?我才不信呢!说啊,到底是这张纸上的死人重要,还是我重要?”顾双城举起修长的双臂,把那张纸像是红旗一样挥舞着,就是不让言战碰到半分。   言战抱着顾双城,抬头看向那张惨遭蹂|躏的白纸,“当然是你重要。”   “没有诚意的。说实话。”   “其实,这张草图真的很重要,真的会死很多人的。双城?”言战看向正憋着坏的顾双城,心里是喜忧参半,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拿自己和一些东西做比较,逼着自己做出选择,小时候可以拿好话和礼物来搪塞,现在好像是不够了。   “哼嗯,我就知道,在你心里,这张纸比我重要!”顾双城气呼呼的把白纸扔在言战的脸上,正欲起身离开,言战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哎哎?不要生气嘛,这张白纸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少哄我了。刚才我从楼上下来,你跳房子都不准我打扰,肯定是在想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嫌我麻烦多嘴了,你啊,言战,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我重要吧?”   “不,不,不……你……”   “少装模作样了,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你就把我捧到天上去,可是平时,你一点也不和我说真话。”顾双城坐在言战的腿上,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言战手足无措,她看了一眼那张纸,又看了一眼气头上的顾双城,用打商量的口吻说:“好了,我下次不会不理你了,不要生我的气,我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那你想什么事情呢?”顾双城又大喇喇的向前拱了拱,两人密不透风的贴在一起,言战又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言战伸出手去,准备轻抚一下顾双城已经长了一点的头发,顾双城愣是歪过头,委屈的说:“你是不是反悔了?玩够了,又准备……”   “不,不,不……你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干什么?”   “你就是很坏啊,这里坏,这里坏,这里也坏。”顾双城依次指着言战的眼睛、手指和两腿之间的位置,愤恨的说。   ……言战轻笑,“我这辈子,也就在你面前坏过。”   “那你说,我重要,还是这张纸重要?”   言战又是轻笑,把那张纸纳入五指中,攥紧了,窝成一个小团团,扔在了杯子边,拍手道:“这下看出来了吧?那张纸没你重要。”   >  “这样还不行。你舍不得那张纸,我明白。”顾双城像是真生气了,细长的棕眸里晕染出淡淡的水意,看得言战一阵心疼,“你哭什么?别哭啊。”   顾双城不搭理她,眼泪却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言战急急的亲吻了她的脸和手,“别哭,双城,别哭。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不过是一张纸。”   “不过是一张纸?……那你,舍得让我撕了它吗?”   言战心里“咯噔”了一下,好不容易想破脑袋把雪球问题想完了,那答案就在这张纸上,要是撕了,她还真不保证自己能记得刚才到底都想明白了什么。   “舍不得,是么?”   言战为难的看了一眼顾双城,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顾双城又摸了两下言战的脸,顺着她的肩膀抚到她的双手,执起她的右手,缓缓的贴在自己披风下的印满吻痕的胸口,“那这样,舍不得吗?”   言战摇摇头,收回了手,一副不满意的挑剔样,顾双城看了言战一眼,又四下看了看,言战立刻鼓励道:“没人,这里没人,只有我们俩。”   “……那这样,舍不得吗?”顾双城慢条斯理的把披风揭开,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袒|露在言战眼前,又执起言战的右手,舌尖伸出来,一点一点的舔|湿言战的中|指,最后就着跨坐的姿势,将她已经沾满口水的中|指塞|进自己的花|洞里,怯生生的深吸一口气,紧紧的“含住”言战的中|指,那眼眶里的眼泪仍旧在打转,娇声又问:“这样呢,还是舍不得吗?”   “呵呵……”言战把小纸团抓过来,细细的把纸团给抚平,晃了晃手上的那张纸,轻笑着说:“撕吧,随你。”   顾双城得胜般的拿起那张纸,吸吸鼻子,瞅了言战一眼,一下一下的撕着,先是撕成了四个大片,见言战脸上依旧笑着,就提醒道:“再撕下去,就不能复原了呢?这不是你的心头肉吗?”   “撕吧。”言战低头侵入顾双城的双腿之间,亲吻着顾双城大腿内侧的肌肤,含混不清的说着。   “哈哈,那我就真撕了!”顾双城把四个大片撕成了八个小片,最后又把八个小片撕个粉碎,撕掉了言氏电力、言氏水泥、言氏机械、言氏五矿、言氏创业、言氏置地、言氏投资开发、言氏纸业、言氏传媒,她“咯咯”的笑着撕掉了整个言氏,最后抛在了言战头上,如雪花般散落的纸碎片并未引起言战的多大注意,她一只手抚|玩顾双城的胸|口的嫩|尖,一只手则把玩着顾双城开始湿|润的花|洞——   顾双城被言战放到了餐桌   上,她一声声的唤着言战的名字,在情浓欲死之时,言战在她耳边哄道:“双城,乖,我们只回国两周,给我两周时间,只要两周,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我是以言战尿|尿来拉评论,我顺着你的思路想下去,那我可以每一章都尿|尿了,况且,上一章的评论也寥寥无几,是你在down,还是我down?我也许不UP,但不代表我down,你要非得认为我down,好吧,我可以警告你,我不会在我付诸了这么心血和时间的这个小说里down,呵~,为什么,犯不着!我要down,也会down的浑然天成的,哈哈。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清楚的知道写什么你会买的多,写什么你更愿意看,写什么评论更多,有些章节对读者而言也许完全可以不存在,但它,只为我一人存在也是好的。不过,嗯,我的小说都是先是用来取悦我自己的,顺便取悦了你,已经是最美丽的意外。   本小说并非挑战极限为乐趣,读者们可能觉得我是在拿底限当乐趣,事实上,压根没那回事儿!在我眼里,这些极限都不是极限。   一些忠实读者开始担忧我会不会来个虎头蛇尾,我想可能性不大,本文间隔一年,又艰难的重新找回感觉,复更之后的每一个章节,深思熟虑,我会利用一切的时间空隙去用心思考,暑热难当的时候静心来谋篇布局,生怕在棋盘上出大错,如履薄冰,在完结之前,我和你们一样,心有忐忑,上次某位路过者说,大家这么热情写评,我只会吆喝啥的,我只想说,你们累得的时候我也没有多舒服,大热天在电脑前打个几小时的感觉,你试试?everyday,被电风扇吹得头昏脑涨的滋味,再累再苦我不怕,我乐于去全身心投入,但这并不代表,在某些疲惫的瞬间,我不会心寒,不会觉得这样做,其实好没意义。   有人说,我把言战这个女王写得越来越不堪,越写越没底限,乃们永远以不堪的角度去看待,我怎么写都是不堪的,那是你不堪,还是我不堪呢?不堪这个词,总会令人难受,你用不堪的角度去看,你会难受,我亦然,我和你一样,都是人,你难受,我也不自在。嗯,我认为这种看待问题的角度,有点小问题,当然,也许和这些朋友所受到的教育有关,因为我没机会接受到非常正统的教育,所以我也无法体谅你的角度,我只会觉得,其实你在意着言战,在意着我的每一个章节里所要表达的所有,我是感恩的。这样一想,我就学着不难受了。   言战,出生于贫民窟,小时候就很滑头,偷长棍面包,放风,嗜赌,投机倒把……她没有明确的男女意识,在她看来,男女都是一样的,都是人。我从小到大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回归到主流社会,才觉得原来我和很多女孩想得不一样,我不认为你们想得有多对,请你们,也别认为我想得有多错。   其实,所有的价值观、世界观和人生观,我觉得,选一个自己中意的,让自己在天地间活得舒坦的即可,对与错,是非常好笑的论辩。   我想国家官方的教育,最初的初衷,是让人能学会思考和辩解,但是很多小朋友可能只打算接受,不打算思考一下,看看能不能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与世界取得平衡的某种意识接受体系?   每一个人,和这个世界达成共识的方式方法都不同,你人云亦云不是个好主意,把别人的价值观、世界观和人生观不做思考的拿来,是一种最妥协的方法,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每一个人都是绝无仅有的,三观在每个人身上都表现出细微差别,你这样拿来,那样拿来,最终,你别喊着自己毫无存在感。上帝给你脑子,初级应用,就是加工啊,教育只是开发这种加工的能力,不是帮你直接开发。   我喜欢看读者们争论,思考是生活中相当赋予魅力的一件事,anyway,我喜欢听你们发出声音。   呃呃,回归正题,和我们大多数被教育男女是不一样的女子来说,对不起,言战没这个男女different的意识。尿|尿这个行为,对言战来说挺简单的,赌输了,愿赌服输,管你是谁,并没有在宣扬什么,强调什么,高呼什么!在我眼里,女权=男权=人权。在你们认为言战在挑战很多极限的时候,她自己,其实都不觉得,just play,我在和这个人play,我在和那个人play,看到的就是,他|她|人妖是个人,而不是性别。混商圈就更简单了,无论男女,只要是个人,合作愉快,有利可图,ok,我们是朋友。   我看到的这个世界是,男人把女人粉饰,女人也把男人粉饰,各种粉饰,最终这层粉被抹去了,他们互斥对方的物是人非,莫名其妙分道扬镳,与其互相憧憬,不如互相真实。   真实的,永远能够有延续美丽的蓬勃生命力。   比如,我喜欢的明星布兰妮,在她跌入低谷,被人批为“疯后”的时候,我反而比以前她最红的时候更喜欢她,因为我觉得,这些都无法抹杀她对整个美国流行乐的影响,她所做出的不懈努力,她多么辛苦和努力在遵循她的本职,给她的经济公司,那么多靠她吃饭和养活家人的人带来了财富,给娱乐圈那么多媒体带来了收入,给很多人带去快乐、鼓舞和力量,她创造出来的有形和无形价值,才是关键,才是最可贵的地方。   sorry啊,半步猜就是这样的,我只会看到美好,有正面积极意义的,其他的,黑暗肮脏,比如有些读者骂我践踏我误解我拿我珍贵的文字换积分做盗版做贼霸王我,我不是瞎子,我都能看见,但是,又怎样呢?我仍旧爱我所爱,毕竟我确实知道,你所谩骂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你用你自己的观点臆想出来的我。   真实的我,很感激每一个和我一路走来的,同呼吸,共下文的读者。   扯远了,(笑)言战性格方面的“惊世骇俗”其实压根谈不上,她就是那么一个人而已,我不打算遮掩什么,写出来也觉得没什么。   【总结】想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的读者,你想要了解半步猜的思路和想表达的东西,其实特简单,小小的暂停一下你的价值观和自我,试着尽力站在我的角度去看几分钟,半步猜的剧情,就在你眼前,无需猜测,只需向前迈半步。   come on,过来吧,我所有亲爱的读者大人们,追你所追,恨你所恨,思你所思,爱你所爱。   我的观点一直都是这样,死在自己手里,永远比死在别人手里耀眼,就如同,人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一样。   半步猜本人很阿甘的,非常阿甘式的那种思维模式,请你们,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保持乐趣,保持调侃,保持鞭策,保持关心,保持…爱我和我的小说。   ——鞠躬,感谢。   以下是半步猜的新坑: ☆、出城入围   作者有话要说:半步猜的新坑:   “NO!”   “就做一次。”   “NO!”   “就一次,刚才那个动作。”   “NO!我从来不会对着镜头比中指。”   “言战,你这个固执的老女人。”   “说什么?”   “噢~没什么,你还要化多久?”   “那要问化妆师了。”浓白色的灯光打在言战的深红色的唇上,她赤着双脚,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里正翻着一本她常看的财经特刊,有两名美甲师正跪在她脚边,给她的脚趾甲镶琉璃色的碎钻。   化妆师听到言战的问话,小声问:“离生日Party还有六个小时,言总,双城小姐的妆容,我的两位助理已经给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案,您想敲定哪一个?”   “给她自己看看吧?”   化妆师和两名美甲师对看一眼,从言战开始做头发到现在,顾双城小姐就钻进她的裙子里,和所有化妆师、服装师、美容师等等准备精心雕琢一下她的人玩起了捉迷藏,时不时钻出来,也是躺在言战的胯|下,拿出那个小DV,仰着拍摄,东拍一拍,西拍一拍,顽皮的如同一个稚童。   “我不想看。季市长过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一回国,你就……”顾双城又从裙子里钻出来,躺在毛绒绒的橙黄色地毯上,双脚在裙子的狭小空间里,一下一下的轻触着言战的大|腿|内|侧。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言战低头看向自己两腿之间的这张脸,耸肩道:“小宝贝,这只是个应酬。你必须得选一套自己喜欢的,换上之后,和我一起去参加Party。”   “我拍了一些好玩的,你要不要看?”顾双城皱皱鼻子,眨了两下眼睛说。   言战完全深知这孩子在她裙子底下都干了些什么,只好用惋惜的口吻说:“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去,一回国,我们就可能分离大约四小时。我想,今晚应该会很热闹。你可以不说话,只呆在我身边。”   “姑姑……”顾双城眉头微挑,言战说:“所以,快从我的裙子里出来,跟两个助理到那边去,立刻。”   “你们听见了没有?她在冲我发号施令!哎!”顾双城从裙子里退出来,又坐在地上,问:“今晚会非常热闹的,姑姑?”   言战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她把财经杂志放在一旁,“是么,所以,我们,该去凑凑热闹。”   从顾双城角度看过去,言战的眸子里腾起了破晓和黎明一同厮杀的那抹最沉甸甸的阴霾,她也跟着弯起嘴角,“是啊,我们,该去凑凑热闹。”   化妆师见顾双城终于   出来了,就使眼色让两位助理赶紧过来,把人带进里头的另外一间贵宾美容室。顾双城这次没有躲猫猫,抬头跟着助理就进去了。   “言总,您身体好些了吗?”化妆师问道。   “……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你的生意还不错吧?”   化妆师闻言,立刻明了,打开了话匣子,翘起兰花指,“多谢言总关心,我这生意还不错。不过,比起言总的大生意,我这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言总,这阵子外面是谣言四起,我就说嘛,言总您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哦?哪样的人?”言战闭上眼睛,回国才两小时,她没有通知言家,也没有通知言氏,只是和顾双城一起去她常去的餐厅吃完饭之后,就来到了美容院,想在落地之后,再安生一会儿。   “那些话不干不净的,又是谣言,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来我听听吧,不干不净的话,听了就当是耳旁风,吹过了就没了。”言战微微睁开眼睛,“说吧?”   化妆师立刻如获大赦,噼里啪啦的说起来,言战也听得仔细,一一评价道——   “嗯。这话说得有点准头啊,看来说这话的人,是下足了功夫,时时盯着我,刻刻的研究我,有心了。”化妆师不明白那种踩人的话,怎么到了言战口里成了夸赞。   “哦。这话也说得挺好,好了坏了,都不会惹事上身,就是这说话的角度冷血了一点。”化妆师瞧不出言战半分生气,就继续竹筒倒豆子。   “啊,这家杂志说得挺对的,看来,我真得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不能英年早逝。”   “哟,没想到惊动了大主编,这话怎么这么像是悼词啊?我不是好好的嘛。真是‘被病逝’的滋味不好受。”   “呵,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又不是写小说拍电影,乱|伦元素用得太商业化,眼球经济……”   ……化妆师边侃边给言战上妆,他和言战到底是非常相熟的主顾了,一翻谣言细细拆下来,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这阵子您不在,群魔乱舞呢,什么话都有。”   “幸亏病得七荤八素,没空理会这些群魔乱舞,要是早几年,我非气爆两个肺不可!呵~”言战轻咳一声,“小赋这孩子也是,怎么不和媒体朋友们好好说话呢?这孩子就是性子直了点。”   “言总,您这大病初愈的,就全当那些是耳旁风吧。今晚上是季市长的生日派对,我给很多名媛都化了妆的,听说啊,都来,都来!”化妆师用小拇指挠了两下他自己的的下巴,“言总,下巴刚做得,好看不?”   “嗯,好看。……我家双   城的造型大约要多久?”   “顾小姐的容易一些,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吧。”   “好。你们先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等我家双城弄好了,还得烦劳你,轻轻敲门,叫醒我。可以吗?”   “那当然没问题了,言总,我们这就退下了。”   “好。”   言战就这么看着轻轻合上的门,她闭上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雀跃的睁开眼睛,看向四面都是镜子的墙壁,就调整了一下美容榻,先是在上面仰躺着小憩,大约眯着眼睛躺了一小时,又忽然坐起来,干脆从榻上走下来,沿着镜子走了一圈,歪着头看了一眼被妆点过的自己。   “……”言战拿出手机拨下一个超过二十位的号码,她屏住呼吸,静静的等了一会儿,那头很快接起了电话,言战压低嗓子,开口道:“你好,我是你妹妹言战,现在,我在地狱,请你烧一些纸钱,给我。”   “你这个死丫头!”那头好像是憋了一口气,但最终只是闷闷的来了这么一句。   “哈啊哈~吓着了吧?你在哪儿?没看新闻吗?你妹妹我,都在报纸上‘英年早逝’了,你竟然都没有反应?”   “你下次再敢这样,试试?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给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只是想锻炼一下小赋,来个忽然失踪而已。你不要太担心!”   “不要担心?我知道你出国了,一想,你肯定去了尼泊尔,本来想派人保护你的,你倒好,竟然派人把我的人引开?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你派人去尼泊尔保护我?呵呵,我当时没带一个保镖过去,怎么可能引开你的人?不会是你的仇家也追到尼泊尔了吧?……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尼泊尔?”   “就你那个脾气!不去尼泊尔能去哪里?妈妈不是经常说什么去尼泊尔吗?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头的语气渐渐愤恨起来,言战只好默不作声。   “我警告你,言战,下次再敢这样的话,我饶不了你。你都不小了,玩什么忽然失踪?我怎么觉得你今年整个人都变白痴了,你的智商是不是突然有问题了……”   “哥哥,你饶了我吧,怎么比妈妈还罗嗦!”   “罗嗦你是为你好,我们两个一年都见不了几次,别打个电话还让我唠叨你怎么做人!”   “哥哥,要让你手下的人,看到你这副管家婆的样子,他们会不会笑死,哈哈!”   “你个死丫头,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   “……哥哥,我可能要结婚了。是……和一个小   女孩,比我小很多,但是真的很好很好,你一定喜欢她的……女孩。”   “上次我才送你订婚礼物,这次又要来催我送结婚礼物!?还有,为什么上次订婚是个男的,这次结婚反而变成了女的?你那个未婚夫陈什么的做变性手术了吗?怎么搞得……”   “哥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上黑帮老大的!你们帮派真的是卖水果的吧?”   “我就是水果大王啊,有问题吗?哎,不要岔开话题,说点实在的,又想讹我什么结婚礼物?!快点说。上次我是口腔溃疡,又是大晚上去见你,懒得和你叽歪那么多。”   “哥哥,我要一个我爱的女孩结婚,你……不问为什么吗?”   “不是吧,言战,这种白痴问题需要问吗?你很爱她,就和她结婚咯,有什么好问的。我发现,你真的比小时候笨很多!哦,明白了,你在谈恋爱,所以智商很低。”   “言拓!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   “言战!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好了好了,别吵。这结婚呢,哥哥是不反对的。不过,你好好考察一下,你这个小未婚妻啊,免得将来在国外领完结婚证没两天又离婚,家庭不和睦就不太好了。还有啊,未婚妻年龄太小,呃,成年了没有啊?心智成不成熟,家庭背景怎么样,性格开不开朗?”   “言拓!你真的好烦,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第一个告诉你。”   “这样啊,看来智商还在。……我感觉到,我的宝贝妹妹,好像现在……很幸福。”   “哥哥。”   “听见了,乖。我看到报纸上那么说,真是很为你担心的,但是我感觉没你当年中枪时那么焦心,所以我想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最近啊,我心里觉得乱糟糟的,你啊,注意一点吧,我现在人在泰国。”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   “那到底要什么结婚礼物?你们蜜月在哪儿度啊?要不要来泰国,跟我住一段时间?”   “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死丫头!注意一点,不要被小女孩骗了,这年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很会骗人的。”   “她不会骗我的。我想,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她一定会和我一生一世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怕你傻傻的,被人骗了不知道啊。挂了。我要出海了。”   “嗯。”言战大大的弯起嘴角,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也不是想到什么,只是笑了笑,又停了停,复又笑了笑,她的双眸里盛满灿烂的笑意。   “言战,你在笑什么?”门是何时被推   开的,言战无从得知,她像是受惊的白鹭一般回过头,微讶得张开她的唇,“……双城?是你吗?”   顾双城站在门外,倾长的身子就立在走廊内靛蓝色的光线里,她没有走进来,“言战,是我。……好看吗?”   “……美。”   “你怎么了?”   “我……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再叫几声给我听听。”   “言战。”   “再叫一声。”   “言战。”   “再叫一声。”   “言战……”   “……”   ++++++++半++++++++++++++++步+++++++++++++++++++作++++++++++++++品++++++++++   “叮——”得一声,电梯的门开了,顾双城站在透明电梯内,看向拿着一个白色羽毛小扇,皓腕轻动,一下一下扇风的言战。   那把白色羽毛小扇是从美容院出来时,那个化妆师赠给言战的一个小赠品,说是赠品,可这羽毛上点缀的碎钻,一点儿不像是赠品,倒是和言战脚趾甲的碎钻辉映的相得益彰。出了美容院,在车上时,言战就轻轻的靠在顾双城肩头,全程只说了一句话,才离开几天呀,这城市,看着就陌生了。   其实两人下机之时,都没想到气温竟然陡降得这么厉害。这入夜之后,就更是清冷异常,言战大可以抱着她蛇皮坎肩取取暖,可是,她一路上都在缓慢的扇风,像是一丝丝的热已经淬入她的心田。   缓慢扇风得言战靠在电梯上,顾双城就站在她旁边,两人手牵着手,谁也没说话。顾双城不再去瞧她那潭水般悠远的脸,侧过头,看向这缓慢上升的电梯下,那秦皇饭店门口停靠的一众流光溢彩的名车。又是秦皇饭店?当初言战和陈非的订婚宴,就是在大白天,在这饭店里举行的,如今是大晚上,顾双城忽而一笑,握了一下言战的手,问:“言战,陈非到场了,你要怎么说?”   “他一个大男人,圆场的工作就交给他了。”   “你果然是无情。当初在这个秦皇饭店,你还和人家恩恩爱爱的订婚,现在,就当一个破鞋,扔了?”   “破鞋,是指穿过的鞋,我都没穿过,怎么能说是破鞋?他可是我的救命稻草,我顶多,是等草黄了,当成一根枯草,扔了。还有,你说我无情,对不起,我的爱情就那么多,现在啊,是全都给你了,我再也给不了别人,也从来没想过要给别人。”穿上高跟鞋的言战,堪堪与顾双城平视,她双眼热热的盯着顾双城   ,顾双城会意,吻了一下言战的唇,言战满意的点头,问:“怎么,吃醋了?”   “没有。就是秦皇饭店,让我觉得心里疙瘩。”   “还是想和我订婚呢?”   “……什么意思?”顾双城发现这个电梯不会停,数字不停的蹦着,她们很快就要到季市长生日宴所在的二十七楼了。   “你没机会和我订婚了。”   顾双城微愣,言战又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傻瓜,我们当然直接结婚,订婚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夜长梦多的笑话。”   “就爱耍我玩?”顾双城也微微低下头,狠狠的吻了一下言战,言战仰头轻笑,“别亲了,唇膏都快被你吃完了。”   “哼嗯。”顾双城松开言战,言战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顾双城又问:“不怕电梯里有摄像头?”   “看见就看见了。”言战又握住她的手,“从你答应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和你偷偷摸摸。”   “你不过就是仗着……你自己有权有势,我又是个女人,旁人看不出来,我们再怎么亲昵,别人,也只当我们姑侄感情好而已。”   “相信我,如果我在公众场合疏远你,只是为了保护你,而不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财富或者权势。”   “……我相信你。”顾双城又轻轻吻了一下言战的唇,言战捏了一下顾双城的屁股,开口道:“给我个数字。”   “什么?”   “随便报给我一个数字,等我们进去了,我会按照你的数字,才决定要在第几个人和我打招呼的时候,开口说话?”   “八。”   “很好,放松点,不过是个应酬而已。很快就完了。”   ++++++++半++++++++++++++++步+++++++++++++++++++作++++++++++++++品++++++++++   秦皇饭店二十七楼,九霄殿内。   言赋第二次不着痕迹的轻轻拭了一下额头,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小贾开口小声提醒道:“言总她……没有打电话过来,陈管家说,家里也是一样。”   “也许,她在路上。”言赋刚和季夫人寒暄了两句,在座上百宾客中,已经有过半的人和他打过招呼,通常是先问候几句便问及言战的身体如何,会否来这个生日Party?   正在和一群名门公子说笑的言式微也四下打量着,露肩粉色长裙衬得她两腮通红,恰巧是遮住了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抱歉,先失陪了。”   她转过身,缓缓走到言赋身边,说:   “云家的人,一个都没来。平时和云家大夫人罗可欣走得很近的曼莉姐说,今晚恐怕来不了。”   言赋轻轻点头,以往有言战在,市长生日的薄面,谁都会给,现在言战没了,云中天竟也不来?恐怕言赋又要给人落下口实,外面那难听的谣言就快成真了。   和一群阔太太们正在说牌局的木云歌喝了一口香槟,也款款的踱着步子走过来,她低声道:“式微,小赋,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了?言战呢?不是说病得不严重吗?这么大的聚会,怎么不来?”木云歌又看向正在和一些少女们说笑的言齐,“式微,今晚我是托了季市长的福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你爸爸呢。”   “他的新夫人呢?怎么不带来?”言式微问。   “哼嗯,怕丢不起那个人吧。”木云歌又喝了一口香槟,“言战到底去哪儿了?再过半小时,她就彻底迟到了。”   “二婶,少说两句吧。”言赋看了木云歌一眼,木云歌后背一凉,多日不见,言赋这气势,是越发像言忱了,但这慑人的眼神倒是更像是言战,她立即闭嘴,又去和官太太们聊闲天去了。   言式微看了一眼言赋,问:“你真的……不知道姑在哪儿?”   “……”言赋没有说话,仰头喝了一杯白兰地,贾登科见状,也连忙喝了一杯红酒壮壮胆,今晚上的聚会,就像是开战前的最后一次和谈。过了今夜,若言总仍旧是无迹可寻,这空城计算是唱完了,不得不战了。   言式微心下大惊,后退了一步,又立刻向前抓住言赋的胳膊,声音略显颤抖的问:“她是突然失踪了?没了?”   “姐。”言赋拍拍她的手,“她一定在路上,马上就会到场。”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言式微捂住嘴巴,“小赋,你连我也骗过去了,我以为……”她咬紧下唇,低头拨开香烟袅袅的宾客,咬紧嘴唇,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言赋看向她仓皇的背影,使了个眼色给小贾,“叫人去盯着她,别让她人前失态。”   “是。”小贾转身而去,言赋从侍者手里又拿了一杯白兰地,只听霍启森笑着提醒道:“虽然你酒量好,但是你毕竟还未成年,作为长辈,我得要提醒你一下。”   言赋抿了一口,说:“霍总,好久不见。”   “是啊。……对了,双城在瑞典还好吗?这孩子一去瑞典就杳无音信了,只发给我几封邮件。前两天本来想去找你姑姑问问的,可是她又在养病,不想打扰她。”   “……”言赋想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冷道:“我想,她在   瑞典一定过得很不错,就不劳霍总费心了。”   “噢。那就好。”霍启森未多做停留,他转身离开,言赋回过头,总警司罗石磊就站在他身后,“有日子没看见你姑姑了,她还好吧?”   “她很好。”言赋笑着,理所当然的点头道。   “最近,警察局收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一些……”   “罗警司请直说吧?”   “算了。等你姑姑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一些关于我姑姑的……”言赋察觉道罗石磊皱起的眉头,心湖顿时落下一枚银针,微微刺痛,却抓不住痛感。   “我一直相信你姑姑的为人,所以案子,我冒着风险压了下来。这个时候,任何不利于你姑姑的舆论,对言氏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罗石磊叹了一口气,他又拍了一下言赋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小子,你可不能让你姑姑和父亲失望啊。你家这个二叔言齐,和我家的二叔罗明,可都是狠角色。”   素闻罗石磊的父亲罗正邦和罗石磊的二叔罗明,是面和心不合,而罗明有两个儿子——罗国庆和罗天和,罗石磊如今这总警司的位子,也被罗明这两人眼红了很久。上次在罗可欣的生日宴会上,经由言战的点拨,言赋早就开始注意到这层敌对关系。   “罗警司说的是。”言赋也看向在少女的簇拥下,笑得异常欢欣的言齐,眉目间倒是没有鄙夷之色。   言齐听着莺莺燕燕的软语之辞,春风阵阵,有些薄醉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向正在和罗石磊说话的言赋,两人的视线在云云宾客里四目相接,言齐仿佛又看到那个从小到大都冷冷的站在自己上方的大哥言忱,他微微点头,扬杯示意,言赋也立刻笑着饮下隔空送来的问候,只是喝完之后,在言齐又回过头与少女们继续调侃之后,一脸的冰凝霜结。   “哎,妈妈,言战就算是病了,我去探望她,总行吧?我刚才问了言式微,她闪烁其词的,哎!我回国就是想见她一面!”刚从国外赶回来的林动依旧活力十足,连时差都不用倒的,直接央求着Miss林带她过来。   “好女儿,我病了都不见你这么积极。你这样想着言战做什么?”Miss林和很多言战的合作者一样,也只以为这个女工作狂这回是真病了,得好生将养着。   “妈妈,你不懂的。”林动不愿多说什么,眼睛滴流着在宴会厅里转,想着念着,要是一面也见不上,林动这次回国就白回了,人呢?   ++++++++半++++++++++++++++步++++++++++   +++++++++作++++++++++++++品++++++++++   出了电梯——   “第八个人,你确定?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能饶了姑姑吗?我只能在第八个人开口和我打招呼的时候,再开口说话?”   “是。”顾双城刮了一下言战的鼻子,“不听话?这个游戏可是你建议的。”   “削减一下难度嘛,顾小姐?”言战整了整顾双城的衣服,再次恳求道。   “不。”顾双城轻轻一笑,二十七楼已经到了,两人走在摆满了牡丹的走廊里,正一句句的说着笑话,言战做小求饶的模样真让顾双城莞尔。   “那要是第八个人,不开口和我打招呼呢?”   顾双城没办法的摆手,说:“好,那就第十个人。好了?”   “谢谢我们……今天看起来,美丽又性感的顾小姐,给我这么不可能完成任务。我来发个工作微博吧。”言战拿起手机,拍下自己的笑脸,立刻上传,并写上【病后初愈,你们还好吗?】发送成功之后,言战又是一笑,回廊尽头就是九霄殿的大门,她收敛笑容,“看来都到齐了,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叮——”她的话刚落音,离九霄殿大门最近的那个电梯门就开了,率先走出来的就是云中天,言战心里叫苦,这就是看到的第一个人了?她立刻把手机放进包里,又回过头去,看向顾双城,眨了两下眼睛,顾双城走到她身边,送给她一个游戏开始的微笑。   “……”九霄殿外,云中天看向就站在自己十步远的言战,一时间,竟是一句客气话也说不出来,他就这么凝视着她,好像在分辨她的真假。   言战笑了笑,拉着顾双城的手,一步步走到了云中天面前,她不能开口,只能拿食指在顾双城的手心里轻轻划着,顾双城开口道:“云总,好久不见了,您看上去清瘦不少?”   “言战,好想你哦,你去哪儿了?”罗可欣紧随其后从电梯里出来,云啸尘看到言战时,也是一脸的吃惊!见罗可欣想上前抱一下言战,顾双城又笑着婉拒道:“云夫人,我姑姑的身子刚好了些,我扶着她呢,不宜冲撞,你们有姐妹之情要叙,恐怕还要等我姑姑真正好起来才行。今晚,我也只是允许她露个面,不能久站,更不能久坐,久饮,遵医嘱,才能根治,姑姑,你说是不是?”顾双城笑着看向言战,言战只好把自己当成病秧子,配合的轻咳了一声。   “那是,那是。是我太高兴了。我以为……你今晚来不了,你要是今晚来不了,我明天,就是硬闯   言宅,也是要去看看你的。”罗可欣让了让,云啸尘夫妇就从里面走出来,外加他们的儿子女儿,上次顾双城就见过的小佑和灵灵。   云中天却一句寒暄话也没听进去,只是这么怔怔的看着言战,那猛然窜入他视线里的容颜,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的十五岁的言战那般,令他怦然不已。言战虽说是养病,但是到底什么病,能让一个女人,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如娇花般蓬勃的年纪?   面前的言战令她头晕目眩,为了季市长的生日,她这病后的初次亮相,真真是考验所有男人的自控力。他一下子想到了陈非,就开口问道:“上次听陈大导演说,你们两个人去了一趟尼泊尔?”   言战看向顾双城,陈非怎么知道……顾双城立刻笑道:“那得要问陈大导演了,他去尼泊尔取景,便邀我姑姑也过去玩一玩,这一玩就是大半个月呢。”   顾双城轻轻握了一下言战的手,言战就点了一下头,云中天立刻沉了脸,又看向顾双城,“你们在玩什么?”   言战轻笑,顾双城说:“我和我亲爱的姑姑,在玩一个小游戏。”   “小佑,灵灵,你们好,你们的妈妈真的很漂亮。”顾双城看到云啸尘越发困窘的脸色,只笑着说:“灵灵,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秘密吗?”   “……记得。”   “什么秘密?”云中天看向灵灵,“大伯问你话呢,快说!”   顾双城点头,“灵灵,没关系,现在这个,不算秘密了。”   “哦……”灵灵厌恶的看了一眼仙女一样的言战,说:“这个姐姐说,言战是她太太!”   “呵呵~”罗可欣和云啸尘的老婆都忍不住笑了,云中天也面色一凛。   云啸尘被妻儿包围,看了言战一眼,确定她并不是“病危”之后,就不敢再看一眼,毫无感情的开口道:“我们进去吧,好像,只有我们没到场了。”   言战在心里数着人数呢,云中天,一个,罗可欣,一个,云啸尘一家四口呢,一共六个了,顾双城却在她耳际轻轻说:“是我叫陈非这么透漏的,你不会介意吧?”   “无-所-谓-啊。已-经-六-个-人-了。”言战对口型说。   “孩子不算,没跟你打招呼,云啸尘夫妇俩也没跟你打招呼,只有两个人。”顾双城晃了两根手指,言战诧异的睁大眼睛,拧了一下顾双城的屁股,“你-赖-皮。”   “什么?”顾双城眯着眼睛,笑着看向言战,九霄殿的大门打开,言战依旧和顾双城在斗眼呢,那刹那间的寂静并没有落入言战耳中,还是顾双城   提醒她,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踏进门内,大门已经合上了。   言战和云中天并排走进来这一幕,让很多人都把愕然直接化在了脸上,旁人都做了陪衬,单这两人截然不同的脸色就叫人开始猜测纷纷,这段时间的谣言也都在言战精神奕奕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一一自破。   “……”言战露出了惯有的商务浅笑,心里仍在呼唤着快来个人和她打招呼,不复她的呼唤,她的手机立刻就响了,一瞧,是司燃,她正想接电话,顾双城瞧了一眼来电的名字,就说:“场外的不算,专心点,还有七个人。”   “?”言战只好先挂了手机,小步向前走,Miss林第三个迎过来,说:“可算是来了!我女儿嚷嚷着要见你,我又不会魔术,啪得一声把你变出来不是?”   “言战!我好想你啊,你没事吧?身体好了没有?”林动刚想扑过来,顾双城就微微向前,笑着说:“刚才云夫人想抱一下我姑姑,我都没允呢,她身体没全好呢,经不住你的这么热情的拥抱。”   言战立刻点头,四个人了。   林动努努嘴,“顾双城!我是你同学耶,不给面子的!”林动不停的向顾双城使眼色,顾双城故作不知,这个自己爬上言战床的同学,顾双城不感冒,林动惆怅的看着言战,有个竹竿一样的保镖挡在前面,林动只好干巴巴的看着言战解馋了。   怎么没人来了呢?言战纳闷的四下扫了一眼,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人敢动?言战只好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顾双城已经长手一伸,给她拿了一杯橙汁。   言战瞪了她一眼,无奈的拿在手里,装病嘛,就要有个装病的样子,她抿了一口橙汁,侧过头去,看向那些政要们,却不知她这一身如敦煌壁女入世的装扮迷惑了多少人?再加上她身后那个巧笑嫣兮、端茶奉水的女谪仙,今晚,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没人过来打招呼……整个宴会厅越来越安静,以言战为中心,一圈一圈的寂静扩散开,如着魔的冰锥刺入沸水中,沸水也跟着凝结成冰海。   言赋捏着手上的白兰地,盯着顾双城虚扶着言战的手,他一眼就扫入了顾双城讥诮的眸子里,小贾拉着言式微,也拨开人群走进来,小贾真想跪下来拜一拜这九霄殿的天花板上装饰用的西方众佛祖,我的天啊,终于是到了!   “言总,您……怎么来了?身子不爽利,就不必勉强自己了。”小贾走到言战身旁,笑着问。   小贾的出现,多少让在座贵宾们找到了一点言总就在此处的感   觉,宴会厅不再如斯寂静,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小贾,第五个,还有四个呀?   言战无法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小贾顿觉这些天的重担都烟消云散,就对顾双城说:“双城小姐,我来搀着就行了。”   “没关系,我来。贾秘书最近都太辛苦了。言副总呢?”顾双城知道言赋的眼神已经恨不得把她凿成血窟窿了,但脸上依旧装作一副没见到言赋的样子。   言式微踏着小步走过来,刚准备开口说话,她妈妈木云歌就笑着走过来,说:“你可把大家都吓坏了,以为你病得很重呢!我这个做二嫂的,可得好好说你啊?来得又这么迟,我看,你得自罚一杯,和大家赔罪!”   “那就不用了吧?”林动立刻反驳道。   “我看,以橙汁带酒就好。”顾双城笑着对木云歌说。   “到底是双城本事些,我们家式微都不得近身,我问她,你的病好了没有,这孩子愣是说不清。双城人在瑞典,也能在榻前好好服侍生病的姑姑啊。”木云歌低啐道。   第六个人。呼,言战只能对木云歌笑了笑,她又看向言式微,式微啊,快开口啊,可让言战惊讶的是,言式微就这么盯着自己,身子微微发抖,仿佛有什么千言万语,但终究一句话没说,又转过身,捂住嘴巴,拨开宾客们,再次朝洗手间走去。   小贾立刻说:“式微小姐肚子不太舒服,我刚准备带她去看医生呢。”   “有病?得赶紧治。二妈,式微病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顾双城笑着提醒道,又把言战手里的橙汁换下来,换成了一杯她刚叫侍者温好的热奶茶。   “我自己的宝贝女儿病了,我自然立刻带她去看最好的医生!”木云歌只觉得顾双城这次趁着言战生病,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言战好像对她,比从前更看重了,这可是个不好的预兆。她只说了一句,就向言式微追去。   完了,第七个人跑了?言战皱皱眉,又拿着热奶茶,继续向前走,走了三步之后,就立刻被商界的同仁们给围住了,哪还担心什么第七个人?一下子就有八张嘴来和她寒暄,她看了一眼顾双城,顾双城在她耳边轻声说:“游戏结束,你做得不错。”   “哈。”言战立刻同人打招呼,一圈又一圈的过着,走到主桌上时,早就口干舌燥,把一杯热奶茶喝得干干净净,顾双城正准备叫侍者过来再换一杯热饮,眼前就出现了一杯热牛奶,闻着分外香甜,顾双城看向那双手,抬头,就是一脸笑意的言赋。   “姑姑,我本来心疼你,   不想让你来的,和季市长也说好了,可你还是来了?路上没堵车吧?”言赋没有再看顾双城一眼,只是万分珍贵的捧着自己手心的热牛奶,希望言战可以喝一口。   外界的谣传已经快成科幻小说了,这杯热牛奶,言战不得不接,她拿在手里,说:“没堵车,一路顺畅的很。季市长过生日,我自然是要来的。咳咳。”她抿了一口热牛奶,言赋立刻接话道:“姑姑还是觉得我太小,事事都为我操心,舍不得我自己一个人历练啊。”   这一出“姑侄情深”看在季东来眼里,也是异常感动,他走过来,拍了一下言赋的肩膀,“唉哟,我过个生日而已,早就告诉你,叫你姑姑不要硬撑着病过来,怎么又过来了?”   季东来礼貌的拥了一下言战,顾双城站在言战的左手边,言赋则立刻走到言战的右手边,俩人面上都是客客气气,都没有多话,在那些回过神来的人眼里,言战恐怕真是病得有些虚软,侄子侄女都忙着表孝心了!这通天的谣言啊,还真是笑话!   “生日快乐,大市长。”言战拱手祝福道。   “生辰快乐,大市长。”云中天也笑着拱手祝福道,他侧头看了言战一眼,“小战,喝完奶茶又喝那么多牛奶,这待会儿的美味佳肴,我看呐,你是吃不下了。”   “云总提醒的是。”言战看向言赋,又看向那些看着这边的人,只好象征性的又喝了两口牛奶,夸奖道:“小赋,很好喝。”   “嗯,姑姑,我们去那边坐。”言赋微微扶着言战,顾双城却看向季东来,“季市长,我亲爱的姑姑是逞强呢,恐怕不能陪大家一起入席,大病未愈的赶过来,只是想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现在祝福您已经收到了,恐怕,我现在要先扶着我姑姑离开了,未免扫了兴,还请季市长和宾客们说一声?”   “好,好。今晚她能来,已经是给我最大的祝福了。”季东来拿起一只空的高脚杯,用小银勺敲了几下,对在座众人说:“言总身体抱恙,还没有大好,就……”   ——“哎?怎么有警察进来了?”   “是啊,瞧那几个警探的样子,来这里抓贼吗?太可笑了吧?”   “就是啊,今天这里这么多名流都在,他们到底……”   众人就看着警探们朝主桌走去——   季市长的秘书也连忙在他焦急的说了什么,季东来看向言战,说:“不可能,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言战怎么可能……”   顾双城看向那几个一脸森严的警探,打头的两位就是罗明的两个儿子罗   国庆和罗天和,正是和罗石磊是死敌的两位,她又看向言赋,言赋微微摇了一下头,眼神沉了沉,又看向不远处的罗石磊?   罗石磊点了一下头,言赋立刻看向顾双城,“有人栽赃姑姑,可能是个大案子,罗警司压了太久,恐怕早已生变。”   “……”言战看了一眼言赋,又看了一眼顾双城,“没事,不用担心。”   顾双城和言赋却齐齐的看向言战,异口同声道:“姑姑?!”   言战拭了一下唇,又立刻从餐桌上拿了一块她从入场就觊觎已久的龙舌兰味道的小蛋糕,“我大概有十年多没吃这种蛋糕了,没想到今天和它偶遇了,小时候我很喜欢吃的。托季市长的福啊。”   季东来面色一白,问:“你还有心思吃,我秘书说,罗国庆和罗天和,一直在等你出现,就是要抓你啊!?”   “警察的天职就是抓罪犯,我又不是罪犯。”言战耸肩,拿起小勺子吃了两口,赞美道:“我忘不了这种味道,你尝一口?”   言战挖了一块给顾双城,“好吃吗?”   “……呵。好吃。”顾双城没办法的摇摇头,言赋却说:“姑姑,这也许是个阴谋?你要小心。我会立刻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我们会分开多久?”顾双城在言战耳边,悄无声息的问。   “干脆你和我一起去警局好了?呵呵。”言战吃完了龙舌兰味道的小蛋糕,警探们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她面前,手上拿着缉捕令,罗天和字正腔圆的说:“言战小姐,你涉嫌和一宗未成年少女谋杀案以及多宗猥|亵案有关,请您到警局协助我们的调查。”   “乐意配合。要戴上手铐吗?”言战扬起双手,又看向罗国庆,不在意的小声问道:“罗探长,就这么急着爬上警司的位置?”   “我可以告你诽谤,言战小姐,你被捕了。如果你需要手铐来减轻你内心的罪恶感的话,我可以免费提供?”罗国庆从腰间拿下手铐,顾双城礼貌的提醒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条子在抽什么风,但是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就说我姑姑有罪恶感,请问,我是不是也可以告你诽谤?嗯?”顾双城的右手在听到猥|亵和未成年少女这几个字时,重重的握紧了一下,复有缓慢的松开。   “顾双城小姐,要是觉得在少管所蹲五年都不过瘾的话,不如来监狱再多呆个十年八载,或许可以真正把你洗干净!”罗国庆笑着警告道。   “监狱那种地方,还是比较适合像罗探长这样奉、公、守、法、公、正、廉、洁,从不参与贩、毒   和各种黑、色、交、易的好、警、察吧?”   罗国庆收起了手铐,顾双城又说:“替我问候你,认识很多大、毒、枭的父亲,替我问问他,什么时候东山再起?我或许,可以以年轻人的视角,给他一些,很中肯的意见,你说呢?”   “哥,不用再耍嘴皮子了,我们找了言战这么久,没想到她自投罗网?”罗天和说。   罗国庆不再和顾双城句句相对,只是看向言战,尽量礼貌的说:“言战小姐,这边请吧?”   言战轻笑,又招了招手,小贾立刻附耳过来,只听言战在耳边说:“替我查一下云氏旗下的森冉国际和言齐手下言氏营造的所有上市公司。”   小贾立刻点头,又说:“副总暂代言总的所有日常工作,您必须签署一份正式的授权文件,以免副总被人指责越权。文件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签署一下,以防万一?”   “拿过来。”言战在文件上签下姓名,又浏览了一下大致的授权范围,夸赞道:“小贾办事儿,越发稳妥了。”   “天天带着这份文件,总想着,能遇见你,这不,刚遇见,又得……哎,言总,天冷了。”   “是……有点冷。”   “……我们可以走了,两位罗探长。”言战刚迈出一步,言赋就握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你想让这个大乌龙闹得越来越大吗?”顾双城轻叱道,言齐在这时候走过来,拉住言赋,说:“听二叔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三妹,二哥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自己尽快出来的,毕竟,呵呵,你还得‘养病’不是?”   “谢二哥吉言。”言战又拭了两下唇角,笑着说。   言齐抽了一口雪茄,无甚表情的看着被警探们簇拥着离开的言战,又对众人说:“树大招风啊,我们言家最近还真是风尖浪口呢,呵呵。”   众人初时为了言战的出现而惊讶,后又为了言战被便衣警探带走而惊惧,最终,越来越多的议论声让原本哑然的宴会厅变得人声鼎沸。   顾双城站在原地,她看了一眼自己颇为悠然的父亲,小声问:“没道理,她那颗大树招风了?你这颗大树,风平浪静的杵在汪洋里吧?”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女孩家家的,早点愁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吧?”言齐看了顾双城一眼,又笑道:“到底是我的女儿,泰山崩于顶而不改色,好。很好。若是慌了手脚,我就不打算给你的公司入股了!”   小贾本想听清楚顾双城和言齐在说什么,但见言赋眉间已是心急如焚,便在言   赋耳边说:“我们一会儿可以从后门离场,千万不能慌,小言总。”   言式微从洗手间的隔间里走出来,她紧紧握住手机,正在盥洗台边洗手呢,几位名媛走进来,皆是欢喜的说:“你们听见没有,言战杀人了啊!怪不得藏起来不敢出来呢?”   “我没太听清,还有什么猥|亵……瞎扯吧?这些警察真是败兴啊,言战还没热场呢,人就给逮走了?”   “她杀人了?你们还这么哈她?”   “……不可能吧。我看根本就是弄错了。”   “?你们说什么?言战……我姑她……”   “哎哟,式微,你怎么在这里也不吭声啊,吓死我们了。”   “就刚才,有好几个警探过来,说是你姑姑她杀人了,要去警局协助调查?”几位名媛看热闹的说。   “怎么可能。”言式微眨了一下眼睛,她立刻从洗手间跑出来,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她的木云歌立刻抓住她的手,“……一定是你爸干的,言战让警察抓走了……”   “……妈。我要马上去警局,你,你先回去,不,你找机会,套爸爸的话。”言式微慌乱的推开了木云歌,即刻从后门跑出了九霄殿。   “哎?”木云歌没跟上,只得捂住心口,看向这九霄殿内继续装着欢饮畅谈的宾客们,尤其是正在和云中天闲话点头的言齐,“这可怎么办,要出大事了……” ☆、是你杀死了她   翌日。   黎明将尽。   顾双城坐在车后座上,手指在触屏上轻划,从言宅后门出来到现在,阮晶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问:“顾总,我们是直接去公司,还是去……警局?”   “直接去公司。”顾双城手指停在触屏上,轻点进去的几个头条里,暂时还没有出现关于言战昨晚在季东来的生日宴上被拘的消息,“言氏的公关,做得,真不是一般的好。”   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阮晶晶减速,回答道:“顾总,言氏传媒旗下有十三家平面媒体,二十七家网络和电视媒体,十家娱乐公司,大大小小的传媒公司加起来,虽然出众的不多,但是占整个市场的份额还是颇大的。”   “我在尼泊尔这段时间,阮秘书倒是很用功啊。”顾双城看向车窗外缓慢行驶的车流,还未到上班高峰期,一切看上去,还算平静。   “顾总,这是必修课。”阮晶晶笑了笑,又说:“顾总,今天是您第一次去公司,您……”   “露个面而已。不用大张旗鼓。”   “……顾总,要不,中午拨空,去一趟警局?”   “没那个必要。我太了解那些警察了,好不容易把言战弄进去,又是谋杀案,恐怕我和言战在尼泊尔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搜集了确凿的证据。第一天允许探视的可能性很低。罗国庆和罗天和兄弟俩,呵呵。”顾双城笑得意犹未尽,阮晶晶忍不住后背一寒,“警察世家养出来的两只老鼠罢了。”   阮晶晶知道顾双城是一夜未睡,脸色阴沉不说,眸子里的煞气也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她踩下油门,转个弯,车子朝顾氏驶去。   一路上巍峨大厦林立,让这段时间见惯了溪谷小山的顾双城眼前一亮,她打开车窗,靠在座位上,一顺不顺的盯着路过的这些大厦,阮晶晶开得不快不慢,偶尔说两句话,顾双城便答两句,阮晶晶见她说话的兴致不高,就总结道:“市中心的风水宝地,基本上都让言氏和云氏占了,不过,我们顾氏那栋楼,也算是别有洞天。”   “那块地是我抢得及时,我也是看着位置不错。不过,和言战松口给我的那块地相比,还是次了些,可惜啊,我不能用她的地。”   阮晶晶低头一笑,原来,还是在想言战呢……车子停好,顾双城从车上下来,一身灰色的长商务西装简单利落的套在她身上,小高跟鞋也配得十分素淡,阮晶晶帮顾双城提着公文包,两人进了电梯,上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你们猜,顾总到底长什么样子?”   “上次我们去【one ni   ght stay】唱K,陆副总说顾总有事儿,就一直没瞧见过。我猜,他应该是个老大叔!啤酒肚,大脸盘。”   “说得也是,我们顾氏主要就负责农场品加工和进出口的,在沿海那么多厂房,我看,顾总恐怕是个秃顶!”   “哎……你们看,是阮秘书,她身边那个女孩是谁?”   “哇哦……好……好……漂亮。”   “……”原本对于话题并不感兴趣的男同事们,也撇过头去,一瞧,阮晶晶就冲这些提早来办公室的同事们打招呼,说:“还以为来这么早没人呢?大家好。”   “阮秘书好……”   “……”顾双城也笑着点了一下头,阮晶晶立刻调大音量,说:“顾总,这位是市场部的叶曼音特助,这位是后勤部的沈啸沈部长,这位是……”   “你好,叶特助,你好,沈部长……”   “哦……顾总好。”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一和眼前这位撑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顾总握手,顾双城又面无表情的说:“我一直在海外,鲜少来顾氏。辛苦各位了。”   “顾总……真年轻啊。”沈部长年过四十,他应聘来顾氏后勤部的时候,还以为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从基层刚发迹的低调企业家呢。进了顾氏之后,整个公司的运营模式,也让沈部长觉得,这顾家的人,恐怕都是太过低调!这么大的产业,竟没人过来看着?   “沈部长也是春秋鼎盛。”顾双城不再多话,只是四处看了一眼,又走到一个办公桌前,轻轻的摸了一下,说:“挺干净。”   阮晶晶笑道:“那是自然的,顾总。”   “我喜欢干净,越干净越好。”顾双城碾了两下手指和中指,侧头道。   阮晶晶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都各忙各的的去了。   她引着顾双城进了她的办公室,坐在黑色皮椅上,顾双城看向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城市,又沉声重复道:“我喜欢干净,越干净越好。”   顾总办公室外的所有人却忙坏了,顾总先前影儿都没个准形,各部门很好奇,也隐隐期待。但是顾总猛然出现了,各部门都开始急刷刷的检讨自己的内部工作,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可千万别烧伤自己才好。   顾双城迈进顾氏这一天,一直只是帮父亲打理小公司,且根本难以进入陆氏内部的陆子曰也是新官上任,作为一个众所周知的私生子,陆子曰大步走进陆氏的这一天,着实让不少人受惊连连。   陆振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万全,小儿子陆子曰。两人此时都穿着黑色西装,静静的   代过对方外贸部的部长?”   “大哥,对顾氏也感兴趣?”陆子曰整了一下袖口,“父亲常教育我要多加锻炼,所以,我就去试试了,没想到被聘用了。”   陆万全心里打了个突,这个顾氏从扎根本市到现在初初成名,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听不少业内人士说,顾氏恐怕来头不小,只是目前仍旧保持低调行事而已。对于上流社会狭窄的圈子来说,新伙伴逐鹿总是能引起人们莫大的好奇心。   这顾氏,噱头是做足了,但愿是有虎头,有豹肚,更有龙尾。   陆氏这五年来一直风平浪静,早就习惯高处不胜寒的陆万全,看到眼前这个二弟眉宇间的傲然天成,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叮——”电梯门打开,陆万全先一步走出去,后又回过头,对陆子曰说:“二弟在少管所的那些年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瞧我这个做大哥的,只知道在陆氏埋头工作,竟忘了问候你,出来这么久,你过得可好?”   还没等陆子曰说话,陆万全就笑着说:“是我多嘴了。前程往事,我们就不提了,好好工作,给大哥我,还有父亲分忧吧。”他走过来,伸出手,“子曰,欢迎来到陆氏,希望你在这里,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领域。”   这话说得忒见外了,仿佛陆子曰只是陆氏的一个过客罢了,他陆万全,只是看在彼此父亲的面子上尽一尽地主之谊。   “既然大哥能在陆氏打出一个天下,那么,小弟虽然不才,但好歹也是和大哥是同父的血亲,也应该,能像大哥一样,开拓出一片疆土。谢谢大哥,这么多年来,为陆氏的付出,没有你兢兢业业的付出,又哪有我今日纵情驰骋的机会?谨遵长兄的叮嘱,子曰定然不会负了大哥的寄望。”言下之意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辛苦了陆万全,却是结结实实的惠泽了陆子曰。   陆子曰轻轻的握了一下陆万全的手,陆万全立刻笑着转过头,兄弟俩在电梯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陆总,我们有自己的公司,何必来陆氏耍嘴皮子,都是大老爷们儿。”陆子曰的男秘书刘醒皱眉笑道。   “我是来享乐的,受罪的是陆万全。”陆子曰轻松一笑,手机一响,他立刻接起来,回答道:“顾总,我安着呢。”   “你安着?真的?我以为你会当面把陆万全一枪崩了,再分尸装进垃圾袋里。”顾双城笑得幸灾乐祸,“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老婆陈果小姐给我送来一篮子玫瑰花,以表祝贺。她跟我说,你今天也正好去陆氏。”   “……”陆子曰无话可说,陈果最近琢磨生孩子不成,又开始四处戏耍了,面上淡淡的笑着,他走进了全陆氏最冷门的保安部,“我来给我父亲当看门狗呢。”   子曰轻松一笑,手机一响,他立刻接起来,回答道:“顾总,我安着呢。”   “你安着?真的?我以为你会当面把陆万全一枪崩了,再分尸装进垃圾袋里。”顾双城笑得幸灾乐祸,“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老婆陈果小姐给我送来一篮子玫瑰花,以表祝贺。她跟我说,你今天也正好去陆氏。”   “……”陆子曰无话可说,陈果最近琢磨生孩子不成,又开始四处戏耍了,面上淡淡的笑着,他走进了全陆氏最冷门的保安部,“我来给我父亲当看门狗呢。”   “一个了解了什么是最危险的地方,什么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看门狗,是异常可怕的,尤其是,这个看门狗在得知主人家软肋所在的时候还能保持沉默。”顾双城眉头一抬,陆子曰叹了口气,“你那边怎么样?”   “很好。”   “我是说,你的太太。”   “我想,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警局吃早饭吧?”顾双城不在意的回答道。   “哈哈。你最好知道她在玩什么,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女人和你上床了,无论她在床上怎么被你|干|的欲|仙|欲|死,下了床,都不代表她们就对你百依百顺,尤其,是你太太那样的女人。”陆子曰挂了手机,笑着和陆氏保安部的所有人打招呼。   ++++++++半++++++++++++++++步+++++++++++++++++++作++++++++++++++品++++++++++   警局,是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的地方,轮班的警察又换了一批,在他们换下警服之前,时不时会听到这样的议论——   “真是漂亮啊。我就看了一眼,有个小师姐说,言战本人比电视上好看五倍呢。真不知道罗探长他们怎么审下去的?”   “什么审呀,光看着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吧?”   “不过……那么漂亮,怎么会猥|亵呢?还有杀人,我觉得,应该是杨谊诬告吧?”   “你们瞎说什么,克里斯现在可是亚洲最红的,他会诬告言战来坏了自己的青春形象和名气吗?言战肯定猥|亵杨谊了!她那种女人,玩男人,肯定很变态。”   “这种事情很难说的,说不定牵涉什么多方利益,言战玩完了,没给钱,亚洲小天王又怎么样,长成那样,不就是让那些女富豪……”   “……”   ……众人议论一番之后,又看向了那间关着言战的审讯室,那门,好像关上去就没再开过。   “言战小姐。律师没来之前,你真的不打算开   口说句话吗?”罗国庆坐在言战的对面,审讯室内灯火通明,言战也清楚的看见罗国庆眼中的不耐烦和鄙夷。   “我很乐意开口和你沟通的。”言战搅动着警察局内风味 “独特”的咖啡,又吃了一口警花给自己买的三明治,“不过,我得吃早餐。”   “好,你慢慢吃。我说一点,你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说吧。”言战喝不下咖啡,只好吸了一口奶茶。   “当初在接到杨谊先生报案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但让我们更惊讶的是,在我们抽丝剥茧的调查之下,发现,言小姐,您的私生活几乎一片空白。您没有男朋友,从来没有过,也……没有女朋友,您没有情人。”   “我有未婚夫,又怎么可能有情人?”   “您和您的未婚夫陈非先生,也不过是有名无实。你们聚少离多,基本互不干涉。”罗国庆干脆放下手中的资料,“对于七岁就开始买股票的言小姐,我一直相当钦佩。”   “赚钱是每一个人的本能,你为国为民的抓罪犯,也是一种本能,我也一直相当钦佩。”言战咬了一口三明治,食指“噔”得敲了一下桌子,“继续说。”   “言小姐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天才,曾经,在我眼中,你也是个天才。不过……”罗国庆礼貌而疏离的打量了一下面容过分精致的言战,“天才,似乎都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嗜好。比如,喜欢聚众狎|玩未成年的小男孩。”   “……”言战笑了一下,“这个臆测,非常的居心叵测和、可笑。”   “您的早餐已经吃完了。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聊聊天,谈一谈,在他成年之前,以及成年之后,你是怎么多次对杨谊先生进行性|侵|害的?您似乎很喜欢杨谊那个类型的男孩儿?”   “杨谊?我知道他是目前最当红的亚洲小天王,但是我和他没有交情,又怎么可能……”言战无力的耸肩,警花又走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抬头,笑道:“谢谢。”   “不用谢。”警花笑着低头走出去,她深吸一口气,把一些女警召集过来,说:“罗探长一直在问呢,可惜一句话也掏不出来。”   “言战没招?”   “这年头的男人怎么越来越娘,我看,那个杨谊八成是靠言战上位的,现在言战订婚了,不要他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言战真是倒霉啊。”   “不过谁说得清呢,言战那样的女人……说不定真有那种嗜好。”   “就是,只许女人告男人性|骚|扰,就不许男人告女人性|侵|害吗?平时都是你们女人高呼男女平等的!双重标准的也是你们女   人!”   “可是……师兄,这真的很可笑,克里斯人高马大的,就算是未成年的时候,他要是想反抗言战,也可以反抗的!从体力上来说……”   ——在总警司办公室里坐了一夜的言赋微微掀开百叶窗,看向外头忙碌不止的警察们,又问:“罗警司,你真的没办法吗?”   “这件案子的起始,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我再三干涉,就会落人话柄,到时候,再想帮你姑姑,恐怕难上加难。光从证据的角度来说,已经是……铁证如山,所有在场的、不在场的证据,口供,几乎完美无缺。”   “杨谊底子也算干净,没什么背景,他现在的经纪公司隶属于曼森影业,曼森影业是当年从我们言氏传媒旗下的燕尾传媒分割出来的一个小公司,后来投靠云氏旗下的森冉国际,才翻身的,如今在业界,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手底下的艺人全部都是当红的。”言赋一下一下的刮着雪茄盒表面凹|凸的鳄鱼纹,小贾敲门进来,在言赋耳边说:“刚才查出来一些东西。言齐手下言氏营造的十家上市公司里,有六家和森冉国际有过来往,森冉国际现在的执行总裁方研之女士,好像……和言齐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   “说啊。”   “两人已经认识十多年了,而且,都很爱玩,交情很好。”   “难得二叔这么长情,原来是红颜知己。”言赋又看向面色深凝的罗石磊,“罗警司?”   “……我也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只是谋杀和猥|亵这么简单,目前双方都在给警方施压,各路媒体暂时无法得知,但是日子一长,肯定还是要曝光的。况且……杨谊报案的时候,已经再三强调,猥|亵他可以承受,但是…杨谊的原话是这样的,言战杀了我的妹妹杨喜,她根本就是个变态,你们现在不抓她,以后,会看到更多惨死的人!”   ——“杨喜……她去世的时候,是多少岁?我没听过这个女孩的名字。”言战听完了罗国庆的话,惋惜的问,她看向杨喜的照片,是个美丽清纯且娇小害羞的小女孩。   “十三岁。是你杀死了她,因为她目睹了你性|侵|害杨谊的全过程,杨谊在那天,也差点被你玩死。你还威胁他,如果敢说出去,你就像杀死他妹妹那样,杀死她,当时杨谊才十五岁,刚出道。你不仅猥|亵了杨谊,还有许多和他一样未成年的男孩儿。”   “如果克里斯真的曾经遭受过这种不幸的事情,我很替他难过,新晋的男艺人里面,他算是最上进的一个,我一直很看好他。希望警方能尽快抓住这个罪犯,将他绳之于法   。”言战在心里有些不敬畏亡灵的想,要是杨谊和杨谊背后的人能再细究一些,也该知道她的口味到底是怎么个酸甜苦辣法,她要真脑袋被狗啃了,想玩也应该会染指十三岁的杨喜,而不是她丝毫不感兴趣的杨谊……她笑着喝了一口咖啡,“既然如此,希望我也能为抓住罪犯,尽一份绵薄之力。你们可以开始问了。”   ++++++++半++++++++++++++++步+++++++++++++++++++作++++++++++++++品++++++++++   被警方严密保护起来的杨谊在得知“潜逃”中的言战已经被抓进警局时,心里一阵大喜,他坐在餐桌前,比往日的胃口都好。   几个看守他的警察见状,就好奇的问:“杨先生,你好像很高兴?”   “是啊。言战被抓了,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杨先生,言战真的是那样的女人吗?”   “哼嗯,你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背地里,她根本就是一个肮脏的臭虫。”杨谊一口一口的切着半成熟的牛排,他又想到上次猎鲸聚会上言战的“践踏”行为,“我一定,会把她绳之于法,让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们,在地下得以安息。你们这些人,难道真以为,言战是个表里如一的商业天才?她是个变态,她和那些大亨们一样,是个变态!”   ++++++++半++++++++++++++++步+++++++++++++++++++作++++++++++++++品++++++++++   刚过了晌午,外头下起了悉悉索索的小雨,整个城市的气温骤降了七度,变得微冷起来。审讯室内闷得慌,罗天和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阵阵风雨,阵阵的雨露清新挥散至鼻端,言战打了个哈欠,对罗天和说:“罗探长,我的记性确实不好,不过,你刚才问的,我都已经据实回答了。时间方面如果有出入,我想,我的秘书小贾,应该可以给你们更精密的回答。我每一年的行程都是提前半年安排好,每一分钟在哪里度过的,他手上的schedule应该比我口述更详尽。”   之前和言战“闲聊”的是罗国庆,现在给言战录口供的是罗天和,罗天和说话比较温和,相比较之下,身为哥哥的罗国庆就咄咄逼人得多。   “四年前的事情,言小姐记不清也是很平常的。搁了四年的谋杀案,要查,对于我们警方来说,挑战也很大。不过,我和我哥哥,都很喜欢这个挑战。伸张正义,是我们罗家每一个警察都   刻在心里的准则。”罗天和把玩着黑色签字笔,“不过,四年前,您的长兄言忱先生刚刚去世不久,言氏动荡不堪,一个人压力过大,很可能会做出来一些,她自己平时根本不可能做得事情。”   “这种推测不无道理。”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在那样的非常时期,你的业余爱好是什么?我想,这个在你的商务schedule里,应该是看不到的。”   “不,也能看到的。我的爱好是跳伞,或者是开着我的私人飞机,在晚上的时候,到处逛逛。这都要提前预约。”   “噢,是么。很少有女士会喜欢跳伞?”   “我喜欢跳伞,从高空上坠落下去,什么烦恼都没了。”言战喝了一口浓茶,又看向窗外的小雨,“有人来探视我么?”   “很多人。”罗天和拿起那份录好的口供和录音,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并且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说:“室内有些沉闷,我把门开着,言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言战耸肩,又打了个哈欠。   又过了一会儿,警花把小贾和远在国外的大律师赖伟平带进来,言战看到赖伟平的时候,大呼:“我的天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把您老给惊动了?”   “三小姐,虽然我看上去异常老成,但是我也不过是四十又九的年纪。您老这个称谓,实在不敢当。”赖伟平看到言战那副惊讶的神情,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对那个警花说:“把门关上吧。”   警花关门之后,小贾又说:“航班耽误了,本来赖律师昨晚就能到的。”   “就你大惊小怪,赖大状,一路辛苦。请坐。小贾,去警察局隔壁的【王大妈野味店】弄两只五香烤乳鸽和两瓶烧酒过来,再随便弄点凉菜,两碗米饭。”   “……”赖伟平摇摇头,“这里是警局,你以为是在言宅?三小姐的幽默感还真是有增无减,马上快到而立之年了,行事不能过分的藐视权威。”   “哦,刚才问了罗探长,说是可以叫外卖的,我饿得慌,警局的东西,我可吃不惯。”   “你啊……都问了你什么?”赖伟平刚听完案件始末准备开口,门就被敲开了,言赋和拿着一件风衣的陈管家走进来,先是和赖律师打了个招呼,后陈管家开口道:“昨晚不让进来,今天是进来了,还以为龙潭虎穴,我看,也就是几个虾兵蟹将在这里。”   “老陈。不能藐视权威啊。”言战站起来,解开了蛇皮坎肩,转过身去,张开双臂,原本是该老陈走过去,给言战穿上薄薄的浅青色风衣的,言赋却立刻把老陈手上的风衣夺到手中   ,凑过去,给言战细细的穿好。   当他的手微微触及到言战的脖子时,言战立刻惊讶的侧过头去,言赋张嘴道:“让我来吧,你看上去,有些累。”   老陈何时见过准继承人阁下伺候过人?顿时瞠目在当场,外头的话已经传得过分难听了,要是让旁人看到这样的情景,还真不知又要被揣测成何种面目?赖伟平也是惊讶,赞了句,“你们姑侄感情,一直都挺好。这样就好,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听了也就算了。”   言赋连言战风衣上的褶皱也轻轻抚平了,他眉目间并无忧虑,只是看言战的眼神再不同往日的无所遮拦,他坐在桌前,淡淡的说:“这事儿太好玩了,恐怕得让人笑姑姑几十年呢。”   “呵呵。”言战也坐好了,她看向赖伟平,“若是查不清楚,就尽量私了吧,我看克里斯准备了如此充分,肯定已经咬准了我。”   “糊弄了事?这可不是三小姐的作风?”   言战苦笑,刚回国,这脚还没沾地,就被带进警局了,她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小雨,也不知道双城在做什么?才分开多久啊,言战就有些抓心挠肺了,却也不愿意她踏进警局来见自己,晦气!   门又被敲开,小贾把言战点得乳鸽、烧鸡、凉菜和米饭带到,顺便也带了一些其他菜式,不过碗筷也确实只有两人份的。   “小赋,你回公司,照常工作。不用太过在意我的事。应该不难办。老陈啊,最近好像有一次定时的家宴来着?我没记错吧。”言战扯下一个小鸽腿,咬了一口,问。   “是的。已经安排好了。三小姐不必担心。哦,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三小姐说。”   “嗯。”   “二爷要和二夫人离婚了,二夫人呢,现在搬到了主宅。”   “……”言战眉头微挑,“要离婚?这不是还没离婚吗?她丈夫仍然是二爷,自然有资格住在主宅,吃穿用度,你可不能少了二夫人什么。”   “……那是,那是。”老陈点头。   “小赋啊,家宴就由你和你二叔主持了,我呢,恐怕暂时不得空。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和赖律师小酌几杯,再吃一顿饱饭。”   “好。”言赋点头,和老陈一起,一前一后出了审讯室,小贾也开口道:“是,言总,我这就回公司。”   “贾秘书还真是聪慧过人,我这话还没撂下,就知道闪人了?警醒着点儿,别给我出乱子。”言战和小贾相视一笑,门关上之后,赖伟平说:“三小姐,似乎是比往日里要高兴许多?”   “能不高兴吗?这辈子,哪个女人,   能有我这样的荣光,被那么一个天王巨星告我性|侵|害?这要传出去,可不得了。我一定会被载入史册,或者吉尼斯?”   “简直匪夷所思。”   “只要她不乱想就行了,其他的,我没空理会……”言战喝了一口白酒,皱眉笑道。   “嗯?什么?”   “没什么,喝酒……”   ++++++++半++++++++++++++++步+++++++++++++++++++作++++++++++++++品++++++++++   月入中天,言战再一次同罗天和讲述了四年前杨喜遇害的那段时间,自己大概都在做什么,罗天和反复的问,言战也反复的回忆,充斥在言战眼前的,不是罗天和想引她入瓮的引导性问句,而是——言忱去世之后,自己被云中天逼得“抱头鼠窜”得各种有意思的场景!——   在人事部和柏希冲大吵到差点大打出手;   差点被言齐一脚踢到西北边陲去看水泥厂;   去参加酒会被人下药拉了四天的肚子,小贾更惨呢,不但陪着自己一起拉肚子,还呕吐不止;   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游说,从这家到那家,从那家到这家,反反复复的希望获得支持,不过被扔了不少臭鸡蛋;   尚且年幼的言赋被刺杀,右手臂内侧的留下了一个去不掉的刀疤,吓得她一夜抱着发烧的言赋不敢松手;   一边惶惶不可终日,一边就渐渐冷静下来,一场一场的掰回自主权,那过程漫长的不可思议,不过……言战笑着看了罗天和一眼,其实,还是那时候有意思,天天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挽救和自己坐一条船的同仁,就没力气去想呆在少管所里的顾双城了!   “言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在曼森会所?”   言战摇摇头,她只是觉得,这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她是再也不想尝到半分,言战总觉得,就算是那时候她深陷各种会死人的阴谋诡计之中,也没有比去想念顾双城来得痛苦!   爱一个人,可要比商场上的事情复杂太多,言战又再次无奈的笑了,她开始默认自己的情商是零蛋了,不知道顾双城现在又在干什么?   “你真的在曼森会所?”罗天和问。   “不在。”言战否定道,看了一眼时钟,“要疲劳轰炸到后半夜吗?”   她打了个哈欠,罗天和站起来,“内室有床,你可以休息一会儿。明天,杨先生会过来,你们双方的律师可能要通个气了,这件案子拖了太久,也没按正常程序来,毕竟,   您是本市的大名人,季市长也打电话过来询问过,我们警方……呵呵,还是希望能尽量私了的。”罗天和嘴上这么期许,心里知道,这件案子,私了可能性极低。   “谢谢。晚安。”言战走到室内,什么也不想做了,向后倒在了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的肚子盖上。   过了一会儿,室内渐渐沉静下来,只能听见言战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门被轻轻推开的细微声响。 ☆、姑姑,你被捕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停电了,睡得早,梦见自己变成了一直深红色的蛇精,诛仙台长草了,我就在上面四处游动,一整晚整个就是……   以下是半步猜的の新文——   “咳咳。”   木云歌的轻咳声并未引来任何人的关注,她看向正在忙着收拾餐桌的佣人,又轻咳了两声,女佣和老妈子们竟均毫无反应,个个面色沉沉,似有不悦。她撂下手里的银汤勺,冲陈管家道:“老陈,我还在吃呢,怎么就收了?”   “二夫人,您这说得哪里话,这是双城小姐的那一份,吃完了,自然撤掉。”   等了一天了,木云歌就是在等顾双城回来,听老妈子说,她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也不知道是在外头和她那些狐朋狗友倒腾什么呢,鬼一样的回来扒了半口饭又鬼一样没了影儿。木云歌招招手,陈管家开口道:“二夫人有话直说?”   “自从顾双城从少管所回来啊,这家里就是大事小事的不断。我呢,向来在外头,也很少管这些事。不过,现在言战啊惹上官司了,我看,不能善了。”   “?”陈管家继续听着,面露微讶。   “言战什么性格,我这个做二嫂的,这么多年,也是分外清楚的。她心善,留着顾双城在身边也是同情她,本来送她去瑞典念书就是最好的法子,现在又莫名其妙回来了。她还这么小,还是学业重要的,早点回瑞典继续念书比较妥当。”   “三小姐的官司在身,双城小姐恐怕也十分担心,倒不如等官司结了再送双城小姐回瑞典。”陈管家顿了顿,“二夫人,恕我直言,双城小姐在三小姐心里的分量,只会越来越重,不会越来越轻。往根上说,顾小姐就是咱们三小姐一手带大的,自己家的闺女,她和您一样,可是往心眼里疼的。”   “哟,您是在提醒我,打狗还要看主人是不是?哼嗯,她连族谱都没上,愣是长到十八岁还呆在言家,我都不说什么了!如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让言战这么看重她。我不能眼看着姓言的给姓顾的养白眼狼吧?姓顾的都是吃里扒外!”   正说着话呢,一个男佣抱着两个藏青色的长锦盒走过去,木云歌眼尖,立刻指着那个男佣说:“干什么呢?”   男佣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恭敬的说:“三小姐从警局打电话回来,说是天凉了,加两床被子。”   “她人在警局!就是要被子,也是送去警局,你这个锦盒里,装得是蚕丝被吧?”   “是的,二夫人。如意庄的蜀绣缎面,绣得是鸳鸯戏水和凤凰于飞。”   “哟,这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如意庄都倒闭一年多了。”木云歌看了陈管家一眼,又问:“你是去库房拿得?怪不得一头汗。”   “呃,是。”   “库房里的东西矜贵啊,这一双镂空绣花鞋,光是做工都得   上万。这两床蚕丝被,值多少?”木云歌招招手,“抖开,我瞧瞧。哪家的金枝玉叶盖得起这样的被子?”   “……三小姐说,以后双城小姐就睡她的大卧室,这两床蚕丝被,是给双城小姐的,不准旁人沾一下。我去拿得时候还带了塑胶手套呢,二夫人。”   “不就是两床破被子吗?我不摸,我就看看!给我抖开!”木云歌气不打一处来,陈管家只好打圆场,“赶紧上楼去把卧室收拾好,双城小姐也快回来了。二夫人,您别为难下人,像您说得,就是两床被子。”   男佣也疾走奔赴楼梯口,一步一步跑上去,木云歌重重的坐下来,“有手段啊,果然是有手段,我小瞧她了。”   男佣走到言战的卧室门口,又再次戴上了塑胶手套,开门进屋,走到床头。   打开锦盒,从里面又拿出了一匹三层薄纱似的床单,男佣面色谨慎,又拿出了尺子和裁刀,量了一下言战这张大床的尺寸之后,他探了探床腿,也不知掰到了哪里,原本适合言战一个人睡得床“嗑哒”一声变成了一张更大的双人床,男佣把旧床单换下来,铺上了裁好的新床单,新床单三层叠在一起,恰巧就成了一张立体感十足的杏花争艳图,那床单上的杏花灼灼妖娆,男佣又打开了床垫下映照的六只小白灯,乍一瞧,这些吐蕊含苞的杏花真像是在静待绽放。   他又换了床上的帷幔,最后把蚕丝被规整好,出了卧室。   陈管家就站在卧室门口,他看向男佣手里的空锦盒,问:“都换了?”   “按照三小姐的吩咐,都换了。”   “也好,早该换了。”陈管家叹了口气。   ++++++++半++++++++++++++++步+++++++++++++++++++作++++++++++++++品++++++++++   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能睡得如此酣熟的人,怕是,全国也就言战这么一个。   也怪顾双城,开门无声,迈步无声,呼吸无声,轻抚亦无声,坐在这个小床边,顾双城看了一眼手表,她也足足坐了十分钟,言战仍旧双眼紧闭,眉头轻锁,梦见不好的东西了吧。   “姑姑?姑姑?……言战?言战?……”顾双城轻吻着言战的脸颊,一声声低唤。   “……”言战悠悠转醒,整个人都睡得虚空了,她盯着顾双城,“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就来了。”   言战伸出手去,轻轻抚上她的脸,视线下移,“!你怎么穿着警服?”   “警察不让   我来看你,我就只好变成警察了。像么?”顾双城笑着问。   “……像极了。警察小姐,你也要来给我录口供?我都录一天了。”言战抱住了顾双城的手,脸靠在她的手腕上,“天凉了,早点回去睡吧。扮警察可不好玩,让人抓着了怎么办?”   “他们说你猥|亵未成年少女,整个警局都在说,是真的吗?”其实顾双城一路扮过来,整个警局都在说杨谊是被包|养不成反咬言战一口。   “……”言战刚才梦见了小双城,她带着小双城去酸橙游乐园,结果人太多,冲散了她们,她在整个游乐园里面找啊找啊,就是没找到她。她眉头微皱,又看向眼前的顾双城,恍惚复恍惚,她张张嘴,却又害怕只是游园惊梦。   纵使说破了从前她对小双城犯下的种种肮脏事,又有什么益处?言战私想,她是好不容易才把顾双城拖上自己的床,这床还没捂热呢,要是让顾双城知道,在以前那么多个黑夜里,自己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她会不会掀开了两人共卧的被子,头也不回的走掉?那还谈什么一生一世……爱情一旦弄脏了,洗干净就会很难,言战不愿意看到顾双城落泪失望。   “不是真的。”言战笑着回答,“大概是一场误会,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家。我不喜欢你来警局这种地方。”   “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言战坐起来,捏住顾双城的下巴,深深吻下去。顾双城也轻抚她脑后的乌发,一寸寸的加深这个吻。“唔嗯。”   言战喘了口气,微微推开顾双城,“回家,等我。”   “我不回家。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顾双城抱住言战,靠在她扑通扑通跳着的胸口,带着哭腔道:“我真没用。你被警察抓来的时候,我只能说些气话来和警察兜圈子。却不能真正帮到你什么,言战,我好怕你出事。”   “呵,我能出什么事?别胡思乱想。”言战亲吻她的发线,轻轻抚摸着她的脖子,“为什么不想回家?”   “……二妈搬到宅子里住,她不喜欢我,我看,她是想送我走,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她是我长辈,我又不能……我怕,我和她吵架,你又难做。我怎么办,总觉得,好像……我们还是见不得人。”   这番话却听得言战万分受用,乳燕投林,专栖于她的枝头,大约就是这种的感觉了。她的一举一动,生死荣辱,祸福忧患,都代表着顾双城未来的幸福,这种感觉很微妙,言战捏住她的下巴,又亲了一下她的唇,“你哪也不准去,只准和我在一起。瑞典的学业,先办理休学吧,我告诉过你,只要两周,我们   想去什么地方都行……”   “言战?”顾双城看了言战一眼,“我不想四处流浪,居无定所,连名字、证件都是假的。言宅就是我的家,我在言宅认识你,和你分开,到现在,我们又在一起,我就想和你,在言宅呆着,偶尔,我们可以去尼泊尔度度假。”   “好。我的双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别哄我?”顾双城想了想,又说:“你能不能让二妈和式微,搬出去?她们不喜欢我,总是会找我麻烦,我说不过她们母女俩。一见到她们,我就想起我从小爸妈都不要我……只有你……言战,我只有你。”   言战想起自己刚和老陈说过,木云歌可以搬回主宅来住,但见顾双城受气,她又万分的不愿。   言齐和木云歌基本不住主宅,言式微自小就养在主宅,言战思忖再三,顾双城委屈的眼神一下就击败了她心里的考量,“好。明天老陈来,我就和他说,让他安排一下,等家宴过了,再……“   “还要等家宴过了!”顾双城立刻坐起来,“你进了警察局,她们母女俩都没来看你一眼,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们?我一心一意只为你一个人,你反倒……反倒……”   顾双城侧过头去,装作不再看言战的样子,言战立刻低头,抓住她的手,攥紧了,急急地说:“好,好,好,我明天就让老陈把她们俩撵出去,给我的小太太挪地儿,行了吧?”   “哼嗯。”顾双城瞪了言战一眼,努嘴道:“说得我这么跋扈干什么,你不是有得是钱吗,她们在外头也不会缺衣少食,我和她们见不着面,也就不会生那么多事儿。”   “说得也是。我就希望,每天我回到家,看见你开开心心的跑过来迎我。”言战抱住顾双城,顾双城弯起嘴角,也抱住言战,吸吸鼻子说:“哼嗯。原来,你心里是真有我的。”   “我的心里都是你,除了你,再没其他的。”   “好了好了,刚才我不过是试你而已,我才没那么不懂事儿呢,她们母女住着就住着,不关我的事。我也希望事事息事宁人,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我和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你还真为我打算呢。”言战一愣神,就发现顾双城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裙底扶摇直上了,隔着裙子,她按住顾双城的手,“别动,让我好好和你说会儿话。既然你说,想和我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有些事儿,我得和你交个底,你得心里有数。”   “什么事?”顾双城不再摩挲,又向言战胸口靠了靠,低声问道。   “言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男佣女佣加在一起,也就一百六十   七人。每个佣人呢,都不是外聘的,每年都有言家北方那些老东西送来的。说白了,也都是耳目。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晓得。不过,这些年,我都换上我信得过的人。男佣女佣你爱怎么使唤怎么使唤,但不能失了身份,为一点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老妈子,你留点儿神,当面不能说真话,但吴妈是我的人,你倚重她是没错的。至于陈管家,你不能过分信他,老陈来头不小,他忠心的是言家的列祖列宗,未必是我。”   “怎么,怕我……把你怎么疼爱我的事儿,都说出去?!嗯?”   言战敛了敛神色,摸了一下顾双城英挺的鼻尖,“你要是不怕羞,就都说出来好了。”   “……姑姑就知道我面薄……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小赋说到底还是言氏今后的继承人,这孩子聪明,我和你的关系,他一日两日看不出来,时间一长,他肯定就看出来了。他不说,你就当不知道,他要是说出来,你也就当没听见。你是和我过日子,不是和他,他要是挤兑你,放心,有我呢。”   “我晓得,他对你……不轨。”顾双城冷冷的说。   “咱们息事宁人吧。”言战恳求道。   “……我怎么觉得,你说着说着,是要把言家交给我打点?那你干什么?”   言战在顾双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顾双城皱皱眉,说:“你就会想这些……”   “呵。你是我的老婆大人,家里的事,当然你说了算。我都而立之年了,你还不让我享享清福?”言战揉揉顾双城的脸,“早点回去歇着吧,下次,别再扮警察了。”   “你……你……不想要?”顾双城问。   “我不想在这里要你。”言战向后退了退,顾双城却悄悄从身后拿出一副手铐,趁着拥抱告别的空档,把言战牢牢拷在床柱上。   “哎?你这孩子……”言战苦笑道,“这里是警局,不是我们的卧室……”   “姑姑,你被捕了!”顾双城骑在言战身上,低头重重的吻上了言战的唇。   言战痛呼一声,身子渐渐迷乱起来,她挣扎了几下,手铐牢牢的把她钉在原地,任由顾双城为所欲为…… ☆、我爱你,我要你……   “我爱你,我要你,我爱你,我要你……”   言战这样在顾双城的身下低低的喊着,双腿微颤的分|开又合上,微微仰起的下巴上沁着点点汗珠……后半夜,顾双城叼着烟,头戴警帽,旁若无人的缓步走在不甚忙碌的警局内。   从四楼,到三楼,再到二楼,没有进电梯,走得是楼梯。   走楼梯踏实,人也会越来越清醒,顾双城想。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她在快要从白山少管所出来的时候,一直都想这么干,现在她干完了,下|半|身那个湿透了的地方还维持着惊人的兴奋感——把言战这个衣冠禽兽扣上手铐,然后——   “呵~”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坠入云山雾罩的虚无之境,只有寸|缕|未|着的言战,她化作仙女,拨开衣裳,她又变成妖精,吸光了顾双城的法力,欲欲沉沦……   前脚从警局的后门出来,后脚就有几个警察在喊着,喂,你们快过来,有个师弟被人打晕了,就在那个垃圾桶旁边,快来人啊!   顾双城手里拿着从24小时便利商店买来的冰激凌,她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看着那几个脸色慌张的警察,她已经换上了来时的红白色运动装,整个人精神奕奕。   吃了一口冰激凌,看着那个被自己打晕并扒下警服的警察被几个警察拖进去,顾双城打开跑车,重重的坐进去,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警察局外的那几盏夜灯,她趴在方向盘上,又看到几只薄翼的昆虫盘旋在夜灯的光芒里。   夜风微凉,她扔掉没有吃完的冰激凌,踩下油门,跑车一跃而上,冲上坡,又以极快的速度从坡上滑下来,她打开车顶篷,灌入她嘴里,眼里,鼻子里,耳朵里的冷风让她整个人舒服的一激灵,她吹了个长长的口哨,也不知道怎么踩得刹车,跑车忽然停下来,就这么停在路中央。   顾双城仰起头,看向那一轮模糊在云间的钩月,还有那几颗着实见不到半点雏形的星星,赞叹道:“这星空真美,美,真美。”   眼前看到是现在这个阴云聚集的星空,心里想得,确是从前的从前,言战托着她的屁股,俩人半夜一前一后的爬上言战在楼顶的健身房,肩并肩的躺在一起,看到的星空。   皱皱鼻子,顾双城闻到了炒栗子的香味,她踩下油门,缓慢的游走于街道里——   长街尽头的一家栗子店仍旧亮着灯,顾双城停下车,敲了一下那卖栗子的小窗口。   “你好。我想买栗子。”   “明天吧,我们打烊了。”   “我要刚出炉的。”顾双城走到这个栗子店的门   前,把钞票一个一个塞进去。   塞到第五张的时候,小窗口打开了,小老板说:“找你两张。”   “谢谢。”顾双城拿到栗子,就拨开一个,吃完了就把壳扔在了马路上。   很快,栗子壳就在马路上躺成了一个小堆,顾双城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拧上淡蓝色的瓶盖,看向那堆深棕色的栗子壳,火候控得好,栗子壳也精致的漂亮,闪着明亮的色泽。   她把矿泉水放在一旁,打开车门,踢了栗子壳一脚,眉头一抬,又蹲下来,开始摆弄这些栗子壳。   十分钟后,顾双城靠在驾驶席上,踩下油门,维持着平日里的车速,缓缓的向言宅驶去。   只留下用栗子壳摆成得一个心形摆在路边。   翌日清晨。   顾双城掀开那绣着凤凰于飞的蚕丝被,从言战和她的大床上走下来,赤着脚一路伸着懒腰的淋澡、刷牙、洗脸,她光着膀子走到言战的大梳妆台前,拿出她的那些化妆品,还算娴熟的给自己画上淡淡的浅粉色眼影,睫毛刷得挺翘雀跃,腮红也打得极浅,只是这张脸的轮廓经过一番极其简单的雕琢,就显出了一点妖娆魅惑来。   涂上唇膏,顾双城又抬起头,把原本不甚白皙的脖子和手臂抹了抹,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弄得白嫩些。言战不仅让人换了床单被子,还让人给顾双城准备了一个独立的衣柜,这衣柜里的配饰盒里,一溜排全都放满了钻戒、吊坠、耳环、等等让女人眼花缭乱的精致物件,她随便挑了一件橙色的衣裙,穿上一双藏青色高跟鞋就下楼去了。   等在餐桌前的是——已经开始吃早餐的言赋,一脸不高兴的木云歌和看上去已经几宿没睡的言式微,顾双城弯起嘴角,先是冲吴妈打了声招呼,说:“吴妈,早。早餐真是很丰盛,看着就有胃口,您一定起得很早?”   “没有啊,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吴妈给顾双城拉开了椅子,说:“双城小姐好久没回来了,今天就多做了一些,希望合你胃口。”   “吴妈客气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气的。”顾双城拍了拍吴妈满是皱纹的手,笑着说。   吴妈也笑着点点头,说:“我先退下了。”   “噢。吴妈,麻烦你待会儿把今天送到宅子里的新鲜食材的那个单子给我看一下,天越来越冷,姑姑在警局恐怕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我想做点好吃的给她送去。”   “好。”吴妈退了出去,三名女佣见人已经来齐了,也退了出去。   “真是孝顺啊。看来,你在瑞典念得是厨师学校   吧?竟然,也会下厨做两个小菜?”木云歌喝了一口燕窝粥,笑道。   “二妈说笑了。一点雕虫小技而已,只不过是哄姑姑开心罢了。惹上官司,这种事情,总是让人心里烦闷的很。”顾双城担忧的说,她的早餐是紫薯卷、小羊排、清炒蔬菜和一碗八宝饭,言赋看了一眼顾双城左手中指和食指上的钻戒,那是言战两年前在拍卖会上高价拍下来的,顾双城察觉到他的眼神,就把左手晾在桌上,木云歌也瞧见了,言式微看了一眼,啐道:“顾双城,左手不嫌重啊?”   “噔噔”敲了两下桌子,顾双城故作不知的摇头,说:“式微,我听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双城,你能不能把你那股狐狸味收起来!臊不臊?”言式微“啪”得一声放下银筷,斥道。   “我仔细闻闻,狐狸味在哪儿呢?呵呵。”顾双城又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哦,要是式微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的。”   “谁要你的破戒指!”言式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压着嗓子说:“你在少管所呆了五年,商场的事情,言家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呀。现在姑在警局,小赋成天忙言氏的事情,你住在家里,就住在家里,别成天跟个暴发户似的显摆东,显摆西,给我妈甩脸子,给家里人蹬鼻子上脸的!你什么都不懂没关系,我们言家养个闲人就养个闲人,别没眼力见,坏了我们的大事。”   “我怎么敢给二妈甩脸子,刚才我还和吴妈说,都是一家人呢。”顾双城低头,吃了一口八宝饭,细细咀嚼了两下,她又看向有些头疼的言赋,问道:“姑姑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言赋只觉得九霄殿内,顾双城和言战手挽着手走进来那一刻,让他心里缺了好大一块,他看向顾双城,“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刚才式微都说了,我什么都不懂。不懂,就要多问问你们这些聪明人啊。”   言赋喝了一口牛奶,不置一词的笑了,他喝完牛奶就站起来,说:“吃饱了,上班去了。”   “路上开车小心点。”顾双城笑着叮嘱道。   言赋开门出去,木云歌就说:“真把自己当成言家的主人了?双城啊,人不能贪得太多。”   “二妈,其实我要得不多,只要姑姑疼我,就好了。”   “哼嗯,谁不知道抓住了言战就等于抓住了言家!”木云歌掀翻了桌子,顾双城连连后退,喊道:“吴妈,吴妈,你们,你们快过来啊,二妈生气了!”   话落音,吴妈和一干女佣就走进来,顾双城低头,一把抓住吴妈的手,说:“吴妈,我不敢   吃了,我要做点好吃的给姑姑送去。”   木云歌跺了一下脚,言式微握住木云歌手,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跟她气什么,她能神气多久?她不过就是仗着言战可怜她,言战能可怜她多久?……你倒不如,趁着言战现在在警局,好好给我们的双城小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早早嫁出去也就是了,她也成年了。”   木云歌双眼都瞪穿了,看得下人们一阵议论,都开始同情顾双城了,也是啊,木云歌到底是后妈,哪会真的心疼顾双城呢?顾双城被丢到瑞典念书肯定是木云歌的主意!如今见顾双城比自己的女儿更得言战的娇宠,肯定是心有不快的。   “二夫人,双城小姐年纪还这么小,你冲她发这么大的火也是没必要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吴妈低头道。   “我怎么会跟她发火呢。我是被式微给气的!”木云歌擦擦鼻端的细汗,开始盘算着怎么把顾双城给嫁出去。   顾双城转过身,随吴妈走到了厨房,和下人们说说笑笑,很快就把要给言战送去的四道菜做好了,又盛了一盅木瓜猪蹄汤,她对吴妈说:“我只会做一点家常菜,复杂一点的,我都不会,不过,姑姑说,她喜欢我的手艺。”   “哎。还数你最心疼三小姐。老陈的车已经备下了,你快送去吧。”   “我书读得不多,没有式微和小赋聪明。但是,从小到大,就姑姑对我最好了,我当然也要加倍的对她好才行。”   吴妈红了眼眶,“不枉三小姐疼你了,好孩子。”   顾双城拎着雕着杏花的保温食盒,低头走出了厨房,立刻又几个女佣走过来,围着吴妈道:“双城小姐真是可怜哟,式微小姐脾气那么坏,二夫人就更别说了,哎……没妈的孩子真是惨。”   “五年前说双城小姐杀人,我看……不简单,也不像。说不定是……”   ……   坐上车,顾双城把食盒放在一旁,掏出手机,打给阮晶晶问道:“昨天收盘怎么样?……今天开盘呢?好,我知道了。”   顾双城打了个哈欠,等到了警局,她就抱着食盒,低着头走进去,相比较昨天的严禁探望,今天的言战好像被人撂在了一旁,简单登记了一下,顾双城就提着食盒走进去。   ——“一对K。”刚进门,就看见言战正在和几个警察在打扑克,“不要啊?一对2!你们再不出,我就赢了哦?不是故意让我吧,总是赢……”   “言总,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们是什么牌?”   “哈哈。我赢了。”言战赢了三块钱,几个警察   面面相觑,“言总,你到底怎么赢的?出老千?”   “三块钱而已,用不着个个都瞪着我吧?”   言战是背对着顾双城的,几个警察看到走进来的这个漂亮女人,正准备开口问来者何许人也,顾双城就把食指搭在唇边,比了个拜托的手势,有男警,也有女警,大家都没说话。   “言总,你真的出老千?”一个女警问。   “十赌九骗,这是自然规律。你们让我洗了四次牌,这样,我差不多,就知道你们手上都拿到什么牌了,根本不用看。”言战眨了眨眼睛,把统共赢来的七块钱放进口袋里。   “十赌九骗,很厉害啊。”“嗑噔”一声,顾双城把食盒撂在桌上,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斜睨了言战一眼,“不是被审问了一晚上么……怎么还这么精神?”   “……呃,你来了。”言战立刻站起来,把一桌乱牌立即收好,她双颊一红,又看向打扮的娇花照水得顾双城,“这么早就来了?给我带好吃的?”   “什么这么早就来了?怎么,我来,你不高兴?是了,搅了你的牌局,那我走了!”顾双城站起来,言战连忙跑过去,“不是,我是和几个警官随便打了几局而已。随便玩玩的。”   “言总,我们先走了……”警察们无端觉得是扰了这两位,就都站起来,收了牌,推门出去了。   “有空常来玩啊。”顾双城笑着说,等警察们走了,她回头瞪了言战一眼,“打什么牌?”   “斗地主。”言战回答。   “我是说,你是不是闲得慌,还打牌?”   “没人来问我,我当然打牌消遣一下。好了,以后不打了。”言战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顾双城,“今天,真漂亮。”   “真的?”顾双城努努嘴,又装作不再生气的样子,缓缓坐在言战的腿上,言战点头,说:“我喜欢你这么穿。”   “不亲我一下?”顾双城扬起脸,言战立刻香了一口,顾双城坐在她腿上蹭了蹭,言战立刻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可别再往后坐了,早晨起来上厕所,那里有点痛痛的……”   “……哦。”顾双城又站起来,“我昨晚问你要不要,你自己一直说要的……”她拆开食盒,把菜摆到桌子上,又拿起筷子,细声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小炒和鱿鱼烩肉茸。”   “好。”   言战看着顾双城认真夹菜的侧脸,问:“都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得我自己做。”顾双城理所当然把一碗夹好菜的饭双手托起来,送到言战面前,“尝尝?”   “好啊。”言战笑着把碗拿过来,也没细尝,就这么大口咀嚼和吞咽起来。“你不知道,早晨那些警察来给我送早餐,结果我没胃口,就没吃,最后说着说着就开始打牌,不过,我们赌很小的。”   顾双城看了一眼言战,没答话,言战立刻转移话题,“这菜做得不错。”   “你囫囵吞枣,饿极了,吃什么都香。我以为昨晚那样……你现在肯定还在睡觉,反正警局也没人来叫你起床。”   “谁说的,警花来叫我起床。”   “警花?”   “长得没有你漂亮。”言战捏了一下顾双城的脸,吃完满满一碗的饭之后,就喝了半盅汤,“家里的床还舒服吗?”   “舒服。可是……你不在,我一个人睡,总觉得心里很失落。”   “……呵。”言战打了个哈欠,“言氏的事情,你要是不懂,就别插手。该干什么干什么。”   “……”   “我知道,那次我把地皮让给你,你虽然是买下来了,可是……”   顾双城叹了一口气,嘟囔道:“你又要笑话我不是,我就是没商业天赋啊!本来还想学你呢,谁知道就是学不会……”自从那次言战把地皮让给顾双城之后,顾双城就知道自己私底下的“创业”行为,言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只好来个金蝉脱壳,把那块地再转手,以稍低的价格转给了陆子曰,借此造成一种她确实在商业方面毫无建树的表象。   “我有就行了,学我做什么?你不用愁那些的。乖乖做你的大小姐。”   “还大小姐呢,我今天打扮成这样,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和你,像一般的夫妻那样过日子。”   “……好,好。”言战无声的笑开了,“我看你和陆子曰一直走得很近,他和陈果已经订婚了,你要懂得避嫌。最重要的是,陆子曰和他大哥陆万全,恐怕还有一钞兄弟友谊赛’要打。我虽然看好陆子曰,但是也怕……生出个万一,你呢,又殃及池鱼,我不想你面对友情的考验。”   “你也知道吃醋?”   “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二十岁都不到,有大把的青春让我天天吃醋呢。你就饶了我吧?”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陆振霆,也就是陆子曰的父亲,实力也不容小觑,要是他手上的产业交对了人,将来陆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你知不知道,当年陆子曰为什么也会进少管所?我觉得他很聪明,不像我这么笨。”   “谁说你笨了,我第一个敲破他的头!”言战想了想,“……大概是陆万全嫉恨他   父亲那么宠爱这个弟弟吧。”   “原来是这样。”顾双城亲了一下言战,“姑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有合作关系的公司,我都会习惯性的查个底。”   “那你怎么不查我呀?”   “查你什么?你一没公司,二没负债,三没不良借贷记录,你这个人呢,我是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   顾双城撇撇嘴,“你还真是清楚。那你总该知道,我把什么,都押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可不要,负了我。”   “哈。这话该是我对你说,双城,你还太年轻,你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后悔跟了我?或者发现,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只是我一直……在诱导你?”   “不会。”顾双城怔怔的看着言战,“你不会,我就不会。”   桌子下,顾双城的高跟鞋,一下一下的蹭着言战的腿,言战也回应似的,脚腕在顾双城的小腿上轻轻蹭着。   静默对视了良久,两人又各自撇开头去——意料之中的轻笑起来。   “呵呵。我想我们不仅可以在床上很合拍,在平常的生活里,我们也一样可以很合拍。”顾双城说。   “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我喜欢吃你做得菜,喜欢照顾你,也喜欢被你照顾,你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对我来说,都很享受。”言战坦诚的说。   “昨晚我一直在想你,在那张新床上想你,想你。就像忽然被雷劈中了脑袋,想你,想我们以后的每一天。”   “小宝贝,我们别想以后,想想现在。我才不想想以后,以后……你会和我天天在一起,会看着我渐渐生出皱纹,哦,天啊,太可怕了。我永远无法像你那样活蹦乱跳。”   “我又不是只看上你这张脸,这个身体。”   “不不,外貌和身材还是很重要的。”   “姑姑……”   “昨晚我也在想你,在想我们的从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第一次从草坪那头跑过来抱住我,你对我笑,冲我喊,在我面前哭。我好像在倒时差,也许我还没有……”   “看着我。”   “嗯?”   “如果这一切只是在做梦,姑姑,我求你,和我一起,继续做梦。我们一直在一起,从不分开,没有争吵,没有猜忌,我们互相信任,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俩。”   “如果这一切只是在做梦,双城,我也求你,和我一起,继续做梦。不仅做这个梦,我们还要做其他的梦,很多很多梦,我们一起做。”   言战站起来,抬起顾双城的下巴,深深的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蛇精,我继续扭来扭去,左扭扭,右扭扭~come on baby!!   如果你忍受这样的双城已经吐血,请给我花花,花花!(扭动扭动~)   (一道寒光闪过——)我要地雷!不给的内裤滴统统拿来!(扭动扭动~) ☆、锦绣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又名,昏君是怎样炼成的。╮(╯▽╰)╭老虎打盹的时间很短的,双城酱,乃用尽手段让老虎打盹的时间延长,与此同时,还提高了自身的工作效率。醒了可就不得了了,乃懂得。醒了,不只你不得了,很多人都不得了哎哎。   以下是半步猜的新文:   出了警局,阳光朗照,骤减的气温仍没有缓过神来,扑面而来的清寒让顾双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轻笑,紧了紧身上的藏青色披风,她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罗国庆踩上步伐。   “真是巧啊,罗探长。”   “顾小姐,这么早就来警局啊?”罗国庆打量了一下顾双城,“顾小姐今天真是漂亮。”   “刚才我姑姑也这么夸我呢。谢谢罗探长。”   “旁人要是不认识顾小姐,还以为顾小姐是来警局探男友呢?女为悦己者容啊。”   “罗探长说笑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姑姑进了局子,本就晦气,要是来看望姑姑,还穿得灰败沉重,岂不更加晦气?自然要穿得漂亮得体些。”顾双城看了罗国庆一眼,“罗探长的领带有些花哨,不过,很衬你本人肤色。”   罗国庆皱皱眉,没有再和颜悦色的说话,“昨晚上有个不懂事的师弟被人打晕了。袭警,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只见过警察打人,倒没见过警察被人打?这年头,我姑姑那样奉公守法的巨商都会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指控而被拘捕,什么怪事不可能发生呢?”   “鸡毛蒜皮的指控?呵呵,看来顾小姐,是见惯了杀人,早就麻木了。”   “杀人犯自然是罪大恶极,我也是万分痛恨的,不过,我姑姑那样善良的女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个中缘由,我年纪轻,不懂,只盼着,我姑姑能早点回家。一家团聚才好。”   罗国庆又试探了几句,顾双城字字说得恳切,他也看不出半分作假,顾双城知道罗国庆也问无可问了,就加了一句,“我年幼的时候,我的父亲一人脚踏两只船,家里一个,外头一个,我时常觉得我父亲这种男人实在是毫无责任感。”   “男人有个红颜知己,很正常。”   顾双城又看了一眼罗国庆那条花里胡哨的领带,看来罗国庆的婚外小情人十分年轻活泼,“是啊,现在我长大了,是觉得挺正常的。”   “你还是和你姑姑早日划清界限吧。这案子闹起来,风雨大得很。”罗国庆转过身去,顾双城也不作停留的迈着步子走下台阶,上车之后,她又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给陆子曰——   【问过她了,当年是你大哥动了手脚,怎么样,和我料想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姑姑为了离间我们兄弟俩,随口一说?】   【以她的眼界,恐怕五年后才能看上你们陆家,她没必要看你们陆家失火,于她,没有多大意义。】   【你姑姑是看好我,还是我大哥?】   【   你。】   【100%看好?】   【说是怕有个万一?她说,我会面对友情的考验?……话里有话,我只能装不知道。】   【看来,她真的很爱你,被你吃得死死的,还顾忌你吃得舒不舒服?……不像我……】   【什么意思?】   【好兄弟,有些事情,就别问了。】陆子曰打了个苦瓜脸的表情,顾双城不再闲聊,车已经开进言宅里了。   “就停这儿了。我想去园子里走走。”   “好的,双城小姐。”   顾双城从车上下来,招手让一个女佣过来,说:“给我拿一双暖和点的平底鞋来。”   “是,双城小姐。”女佣领命,向内宅走去。   等了两分钟,女佣将平底鞋拿来了,只是神色有些不忍的样子,顾双城笑着问:“二妈在家?”   “啊?……二夫人是在家。北方老家来人了,和往年一样,都是太太们先来。正在打麻将呢。”   “都是些什么人?”顾双城坐在玉色的石凳上,从女佣手里把那双平底鞋拿过来,放在一旁,她看着人工湖旁的一颗巨大的翠石,“那块石头真好看。”   “都是北方老家的亲戚,这不是,家宴快到了吗?”   “哦,我想起来,姑姑说,明天就是家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言如锦。”   “今年多大了?”   “三十六了。”   “没嫁人,一直在言家?”   “嗯。”   “如字辈的女孩儿,好像,都嫁人了?你怎么不嫁人呢?”   “……我是过继的,身份本就低,在言家做女佣的薪水比在外面的工作薪水高,福利也好,体面,跟着三小姐,能学到不少东西,见不少世面。”   “这么说,你也是个聪明人了……那为什么,要害我呢?”顾双城把那双平底鞋撂在她眼前,“这鞋太难看,给你了,你现在就换上给我看看?”   “……双城小姐。”言如锦哽咽道:“刚才二夫人说,要是我不把鞋给你穿上,就要扣我两年的工资。我其实不结婚,是因为我未婚有孕,我女儿已经十一岁了,我不能丢了工作啊。”   “原来是这样。你不能丢了工作,可是,也不能丢了性命吧?”   “双城小姐?!!”   “我看你也是个机灵人。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这双鞋,我要是穿上了,明天家宴是开不了,二夫人啊,明天也会从宅子里滚出去,至于你呢,说不定,也会被撵走。   要是我有个闪失,难保,我姑姑会一怒之下……”   “双城小姐!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就别穿了。你还是进内宅,和那些太太聊聊天吧?对你……对你今后在言家站稳脚,也是很有裨益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在言家站稳脚?”   言如锦四下看了看,远处只有两三个园丁,她低声求道:“我和双城小姐一样受尽别人的脸色,双城小姐好歹有三小姐庇护,我进言家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三小姐这样在意过谁。将来……我知道,你就是半个主子了。”   “我喜欢和明白人说话。”   “要是双城小姐不嫌弃我,我以后就跟着双城小姐了。”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顾双城问。   “先说这家宴,还有言家北方那些亲戚里头,在三小姐心里有点分量的人,您,恐怕还不是知道的特别详细?凡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要讨三小姐欢心,是极其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就算三小姐现在看重双城小姐,可是,大事小事上,您要是出错太多,在她心里的分量,双城小姐,那就会一天天慢慢的减轻了。”   “你倒是有些了解她的。”顾双城看向言如锦头上的细汗,拍了拍身旁位置,说:“坐吧。”   “不能坏了规矩。我坐下了,双城小姐是亲民了,可是在这宅子里,能给下人们笑脸的主子,也只有三小姐这么一个,也只可能有她一个。以双城小姐现在的资辈,还是端着点架子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在下人面前装可怜?”   “如锦嘴笨,只是这主仆一旦逾越了,很多事儿就没了规矩。您能从瑞典回来,如锦想,您心里,到底还是想在言家扎下根去,要不然,您有三小姐的庇护,不会缺钱,更不会回来,无端端的,又受二夫人和二小姐的气。”   “如锦,我好像有点记得你了。我记得,我十一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就在湖边那个翠石旁,我被人推到湖里,差点淹死,就是你救我的,也是你告诉我,什么话也不能说,要不然,我就死路一条的?我当时呛了水,可是,你这声音,我倒是越听越熟悉……”   “……双城小姐既然想起来了,我也不瞒着。那一次,确实是我救了你。不为别的……我女儿那一年生了大病,要动手术,正巧你过生日,我的吉祥话说得好,三小姐高兴了,赏了我一块手表。那块手表,我现在忘了是什么牌子,我去当掉了,刚好够我女儿动手术。后来,只要是双城小姐穿过几次就不穿的衣服,我都会偷偷留下,给我女儿穿。所以,我一直看双城小姐很亲,只是,我只是个女佣。”   “是谁的人推得我?”   “双城小姐,您该知道是谁的。”   “……果然是他。”顾双城笑了笑,“他表面上是个男人,可做得事情,真是像极了一个阴毒的女人。”   “双城小姐,这件事情,您只能烂在肚子里。我也一样。要是在言家闹开了,都是脸上无光的事情。您还是一切,以三小姐为重。”   “得言战者,得天下。”顾双城笑了笑,言如锦点点头,“双城小姐,明日的家宴,在三小姐心中,或许没有太重的位置,但是您,可千万别把这顿饭不当成一回事?”   “那倒是,得让老家伙们,知道言家,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   “要是您有法子让三小姐从警局回来一趟,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三小姐在场,一来,这些老爷太太们,不会再向从前那样,不把你当回事儿;二来,双城小姐要是表现的得体大方,三小姐肯定会更加看重您。”   顾双城想了一下,她也正好这么想呢,拿起那双皮底鞋,问:“如锦,里头放了几根钉子?”   “都是新钉子,左脚三根,右脚三根。扎进去不深不浅。”   “新钉子不好,你去给我拿一根长一点的,生锈的钉子来。”   “双城小姐,还是用别的办法吧?”言如锦担心的说。   “这点小伤,不痛。”顾双城笑着眨了眨眼睛,言如锦一听,眸子里的不忍加剧,又有些心疼的说:“……好吧,我去给你拿一根生锈的钉子来。”   ++++++++半++++++++++++++++步+++++++++++++++++++作++++++++++++++品++++++++++   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言战正在一边打哈欠,一边玩拼图,警花把电话放到她面前,言战说:“不是说,今天克里斯要过来和我见个面吗?我还准备让他给我签个名呢。”   “言总,是您家里来的电话。和本案无关,你可以接听,或者挂掉。”   “嗯?”言战接起电话,那头顾双城就哭哭啼啼,语无伦次的说:“姑姑,我好痛啊……姑姑,你快回家,我好疼啊,呜呜……”   “怎么了?!”言战喊道,心也一下子揪起来!一旁的吴妈立刻接起电话,说:“三小姐,双城小姐今天从警局回来后,换鞋的时候,鞋里面有钉子……医生马上就赶过来,三小姐受了惊吓,非要打电话给你……”   “什么?!”言战心一沉,看向警花,“依我看,今天克里斯这个大忙人也不会过来吧?我虽   然很想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我现在家里有急事。”   警花见言战心急如焚的样子,立刻说:“我去问一下探长。”   “马上!”言战又拿起电话,说:“吴妈,叫双城听电话。双城,乖啊,姑姑马上就回来,你让医生,先把……钉子□,别害怕。”   “呜呜……姑姑,我好疼啊……”   “我……我……”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罗国庆笑着走进来,说:“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劳你亲自回去?”   “你希望破案吧?”   “……”   “那现在,就给我行个方便。被拘捕以来,我没有为难你,希望你,也最好别为难我。你的工资,35%都是我赚给你花的。”言战盖住电话那头顾双城撕心裂肺的叫痛声,目光阴沉的盯着罗国庆。   审讯室内一时沉寂异常。   “走后门。我弟弟会跟着你。你只能回家,不能去其他地方。”罗国庆冷色道。   “没问题。”言战立刻穿上风衣,疾步跟着罗天和就出了警局。   ++++++++半++++++++++++++++步+++++++++++++++++++作++++++++++++++品++++++++++   罗天和是头一次来言宅,这湖光山色、假山嶙峋的老宅子,处处都沁着一股通透劲儿,干净的不惹尘埃。都说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要是单从这言宅的格局风水来看,言战就是再活二十年也犯不着为了杨谊一个戏子闹一出杀人的戏码来惊愕大众。   掀开玉石帘子,言战脱了风衣,老陈立马把风衣拿给女佣,嘴上是一句话也使不上力。她竟没进正厅,直接来了后院专门炖药膳和熬中药的小药房,问道:“开了中药,还是西药?”   两个老妈子愣了愣神,不是说三小姐人在警局吗?怎么来小药房了?二人对看一眼,问道:“三小姐,您说什么呢?”   “这双城小姐踩着钉子了,你们是不知情啊?”   两个老妈子摇摇头,听是听说了,可,不过就是一根钉子而已。   言战瞥见二人脸上的表情,拿起滤药渣的银质网面勺,把正在火上煎着的一盅参汤给打翻在地,“啪噔”“啪嗒”两声,那热滚滚的参汤就这么瓦罐俱碎的“横死”在地上,两个老妈子吓得不敢抬头,只支吾道:“这是二夫人的参汤,就快熬好了……”   “我说呢,这可真是用料十足啊!双城小姐踩着钉子了,一口压惊的参汤都没预备,二夫人活蹦乱   跳的,还喝参汤?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主子是谁?”   “这就给双城小姐熬上!”一个老妈子回过味来,抬头看了言战的一眼,又吓得低下眉眼,另一个老妈子也附和道:“一定熬得足足的,给双城小姐压惊。三小姐……”   “好料都给我用上。宅子大,不求你们耳聪目明,但要是糊涂到这种地步,你们,哪儿来回哪儿去!”   老陈立刻说道:“这两位熬药是好手,就是上了年纪,三小姐,还是别和她们生气了。先去看看双城小姐吧。”   “当——”得一声,言战抬手把银质网面勺扔进了小银锅里,“双城好不容易让我从瑞典劝回来了,这孩子不爱说话,平时身子不舒服也爱自己扛着,你们呢,最好懂得瞧瞧她的脸色,平日三餐要是在家里吃,也要懂得看看她吃了多少,现在气温骤降,她身子骨打小就不好,如今回到家了,可得好好养着。要是养不好,三天两头气色不顺,我就唯你们是问!”   “是,三小姐说的是。我们一定尽心竭力的调养双城小姐。”两个老妈子连连称是,言战脸色稍霁,又“哗啦”一声掀开玉石帘子,出了小药房,这才大步朝正厅走去。   罗天和刚想跟着进正厅,言战就转过头,笑着说:“家事繁琐,让罗探长见笑了。这是正厅,平时是不迎外客的。还请罗探长见谅。但罗探长也是忠于警察的职责,为了不让罗探长为难,我让人带你去偏厅,你先小坐一会儿吧。”   “……”罗天和已经听见从大厅里传来的搓麻将的声音,估摸着是一群太太们在里面,言战这一进去,恐怕又是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他思前想后,“不出宅子就行,言总,还是家事要紧。”   “你和你哥哥,倒是很不一样,谢了。”言战看向老陈,“吩咐下去,好生款待。”   “是。”老陈立刻叫他手下得力的男佣领着罗天和向偏厅去了,正厅的门是敞开的,老陈跟着言战一步步走进去,小声说:“三小姐,这事儿无凭无据的,您还是装着……”   “?”言战看了老陈一眼,“这么多年,面子里子我都给她了,她什么时候给我半分薄面了?”   “……”老陈知道拦不住了,就先跟着言战进去,又稍稍吩咐了一个女佣,女佣立刻朝顾双城和言战的卧室跑去。   “挺热闹的。赢了多少啊,二嫂?”   “嗑噔”木云歌得意的撂下一张牌,“我糊了!给钱,给钱。”   麻将桌上的太太们瞧见言战,也个个都是一惊,不是听说言战栽了,要坐牢了吗?人怎么好好的还在这儿   呢?   木云歌正打在兴头上,“哎,你们怎么了这是?再多打几圈!”   “打牌打到正厅来了,二嫂?”   “……”木云歌回过头来,见是言战,连忙站起来,“这不是,明天就是家宴吗?和姐妹们联络联络感情。”   “联络感情,用钉子联络感情?这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深。”言战看着木云歌的神色,又说:“二嫂,你常年在外,言家的规矩像是都忘光了。大哥在世的时候常说,太太小姐们不能在正厅打麻将,这爷爷的遗像就在你左手边呢,你也打得下去?”   “言战……这,这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正厅打牌,我们,也没打几局,是吧?”木云歌看向其他太太们,可惜没人给她打圆场,她又瞧了一眼老陈,岂知今天连管家也不抬头?   “家规都忘了,这可是大忌。不过念你常年在外,也好,去跪祠堂吧,爷爷和太爷爷他们要是原谅你,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哎?言战,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可是你二嫂,你罚式微去跪祠堂可以,但是我!终究是你长辈,你提醒我两句就完了,还端什么架子!你这不是,让二嫂难堪吗?”   “我让你难堪,在自家人面前坏了规矩也就算了,要是哪一天,你在别人面前坏了规矩,那就是丢我们言家每一个人的脸!”言战看向一旁伺候的三个女佣,女佣们立刻就把麻将桌收拾好,移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你这么冲干什么呀,都是一家人,说话,就不能和气一点。我知道,你进警局,被那帮警察烦到了,这一回来,就拿我撒气呢!”木云歌坐上沙发,言战笑了笑,“我让你去跪祠堂,当着爷爷和太爷爷他们面儿念念家规,你拿我的话,当苍蝇风是吧?”   “言战,我向来敬你,你也要敬我。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言战张开嘴,正准备吼话,从楼梯口就传来了顾双城压抑嘶哑的哭腔,她轻轻念道:“姑姑,姑姑。你别生气……是我自己笨。”   言战看向单脚站在地上的顾双城,两个女佣扶着她,早上看着还是娇花照水的一个大美人儿,这会儿,脸色青白,小嘴毫无血色,一只脚上缠着难看惨白的纱布,另一只脚也使不上力,颤巍巍的靠在楼梯口。   吴妈也看向言战,“三小姐,双城小姐怕你生大气,就忍着痛过来了,钉子已经□了。”   厅里的太太们也看向站在楼梯口的顾双城,议论道——   “不是说,只是扎了一根钉子,问题不大吗?”   “瞧着脸白的,钻   心疼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   ……   言战再次张开嘴,顾双城立刻大喊一声,“姑姑!不要。……我不想我一回来,就闹得家里……”   搀扶着顾双城左臂的言如锦低下头,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这根钉子是扎进双城小姐的脚底,可是疼到了双城小姐心里啊。双城小姐到家的时候,还欢欢喜喜的说,晚上要再做些好吃的去警局看三小姐呢……”   “言战,这事儿可和我无关啊。什么钉子不钉子的,双城她自己都说了,是她笨,自己换鞋的时候不注意,才伤着脚了。”   其他太太们也纷纷附和,说什么——   “孩子都是这样的,粗心,长了记性就好,下次,自己注意点。”   “是啊,双城,很快就会好的,疼一疼就过了。”   “谁都有个大病小灾,要放宽心,也许,是哪个佣人不小心放进去的呢?”   ……   “够了!都给我统统闭嘴。”言战目光直直的看向木云歌,“钉子是不是你做得,我们暂且不提。如今,我在警局,家里就算是二嫂在打理,我平时打理家里的时候,一次也没出现过鞋子里生、钉、子这种怪事儿,为什么你就打理个一两天,家里的鞋子就开始长、钉、子了?治家不严,聚众闹赌,搅得家宅不宁,二嫂,我敬你是二嫂,以为你可以予以重任,可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木云歌一时慌了神,她又看向站在楼梯口的顾双城,心里奇怪着,那钉子不深不浅,不至于伤得这么重啊?   “二嫂既然不拿言家当自己家那样的守护尊爱,那二嫂还是搬去东边园子里的客房吧。”   “你!”这比直接搬出言宅还要侮辱人,明明是自家人,竟然住客房?   “老陈,把最大那一间客房收拾收拾,二嫂,正巧客房离祠堂最近,你该静静心了。老陈,你也告诉你手底下的所有佣人,谁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地下兴风作浪,自己个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自己个儿把自己给淹死了,那就是,活、该。”言战寒眸冷眼的瞅了一下木云歌气得颤抖的身体,“二嫂,我也是照家规办事儿。光是您在爷爷的遗像面前打麻将,单这一桩,该怎么惩治,你心里该清楚的。”   木云歌又是一惊,她原本喝了点酒,知道顾双城已经尝到了自己的钉子,心里本来正痛快呢,女佣们把麻将桌摆上来,她就直接上桌洗牌了,也没管那么多。   看来,这不是钉子惹得祸,是一桌麻将惹得祸!<   br>     其他太太们见木云歌无话可说,也纷纷和言战笑着告退了。   老陈领着木云歌出去以后,言战一个人站在楼梯下,就这么怅然若失的看着顾双城。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还不上来?”顾双城哑声道。   “刚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才离开我……四个小时都不到,就成了这样?”刚才的愤怒已经彻底烟消云散,言战知道,自己就算重罚了木云歌这个二嫂,这一钉子的疼痛,也无法替顾双城生受,她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这么说着,“还疼吗?”   “刚才很疼,打了麻药以后,就不疼了。是我不懂事,非要吴妈打电话让你回来,我是……我是……”   “三小姐,您不知道刚才多凶险,那一根钉子钉得太深了,血流了一地。”言如锦吸吸鼻子,“本来双城小姐是躺在床上的,可是拔钉子的时候,双城小姐死活要去沙发上拔,说是怕,弄脏了那张新床。”   吴妈叹了一口气,“我也吓坏了,今后双城小姐的吃穿用度,我一定都细细检查好。三小姐,是我疏忽了。”   “姑姑,不是吴妈的错。她要害我……谁也拦不住。”   “谁说得?”   “她是我二妈,是我爸爸的老婆,是你的二嫂……我算什么。姑姑,你上来吧,我刚吃了药,你陪我进房吧?”顾双城露出了一个再虚弱不过的笑容,她伸出手来,言战立刻飞也似得跑上楼,紧紧握住顾双城的手,“你是不是气我刚才,只罚她去住客房、跪祠堂?”   “没有。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受气受委屈,都没关系,你只要疼我就行。”   “……”顾双城轻轻把言战拉过来,“姑姑……你别哭,我没事儿。”   眼泪慢哒哒的从顾双城眼里流出来,言战红着一双眼睛,眼泪却流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替顾双城拭泪,哽咽道:“我真没用,总是让你受气……小时候,她们母女俩也是这样的挤兑你……我在的时候,能护着你,我要是不在家,你怎么办……”   说完,言战就紧紧抱住了佝偻着身子的顾双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姑姑,姑姑……”顾双城也紧紧抱住了言战,两人在楼梯口紧紧依偎了十几分钟,言战就和言如锦一起把顾双城搀扶到床上。   言战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言如锦开口道:“刚才卧室里有股药水味,就熏了点香。”   “哦。”言战又看向铺了一层白色床单的大床,“不是换成‘岁岁红杏承恩图’了吗?”   “姑姑。”   顾双城眨了眨红红的泪眼,这床单的名字听上去就让人浮想联翩,亏言战在警局还能这么吩咐下人,她颇为气恼的看了一眼言战,言战立刻说:“吴妈和……”   顾双城看了一眼言如锦,言战立刻说:“吴妈和如锦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顾双城靠在枕头上,虚弱说:“这么一闹,我都困了。姑姑,我从来没见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那么大的火。”   “还不够大呢。杀鸡狗猴看罢了。懒得说她们,你困了?”言战满眼里都是顾双城,再见不到其他人。   “姑姑,以后,你就让如锦姐姐服侍我吧。她不像其他女佣,见我扎上钉子,她是第一个过来,去叫吴妈,又给我叫医生的。”   “好。”言战点头。   “姑姑,你别怪吴妈,这事情,谁都没想到。”   “好。”言战又点头。   “姑姑……‘岁岁红杏承恩图’在这张白色床单的下面,我怕自己脚上的伤,要是万一化脓,弄脏了床单,也弄脏了你的心意。”   “好。……不,不好,如锦,把白床单抽掉。”   “弄脏了可怎么办,挺好看的。”   “以后再也不许说什么弄脏了的话,那床单要是沾了你身上的一根毫毛,也是它的运气。再贵的东西,也没你珍贵。”   言如锦抽掉了白色床单,又把沙发上那个带血的垫子抽下来,言战抱着顾双城,看了一眼那拔钉子时溅到血的垫子,眼色一冷。   吴妈和言如锦收拾好房间,就退了出去。   言战仍旧抱着顾双城,不敢松开分毫。   “我困了,药力上来了,要躺下睡觉,姑姑?”顾双城贴在言战耳边,轻轻的问。   “好。”言战堪堪放开顾双城,吻了一下她的唇,“睡吧。姑姑在这儿看着你。”   “你也累了吧?先洗个澡,也躺会儿?”顾双城抚摸着言战的脸,轻轻说。   “好。闭上眼睛,睡吧。”   “……嗯。”顾双城闭上眼睛,原本打算装睡的,可后来,在言战的安抚下,是真得不知不觉间坠入梦乡。   这一梦,亦是无梦,只是分外清晰的感觉到,言战从身后拥着自己,一丝一毫也不愿松开。   等顾双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言战坐在床头,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说:“喝口参汤,压压惊。”   顾双城张开嘴巴,一口一口的喝完参汤,两人的眼眸始终胶着在一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仿似怎么望也望不够。   “肚子饿吗?”言战细声问。   “有点饿。”顾双城说。   言战立刻冲外头喊道:“如锦,叫人把饭菜推进来。”   一个小餐车很快就推了进来,言战不假他人之手,仍旧一口一口的喂着顾双城。   这一次,你一口,我一口,静静的吃饭,静静的凝视彼此,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弥漫在言战心头,那滋味酸不酸甜不甜苦不苦辣不辣,远在五味之外。   “好了,我吃饱了。你别这样看我。”顾双城低下头去,不再由着言战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床,今天看起来,尤为美丽动人。言战低笑一声,也解开了自己的睡袍,顾双城看向言战里头的吊带睡裙,连屁股都遮不住,胸口也袒露得毫无顾忌。言战挤到鸳鸯戏水的蚕丝被里,让顾双城靠在自己的怀中,说:“哎……我想了多少年,才想到今天。在警局的时候,我听见你哭着叫我,当时我差点急得杀人了,幸亏罗国庆没惹我,否则啊,我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你到底想了多少年?我们以前,不也常常在一起睡。只不过,那时候,你不会对我做坏事……”顾双城揉两下言战的胸口,言战握住她的手,“我想了多少年,这是个秘密。不告诉你。……双城啊,我……”   “姑姑,你是不是想要?”顾双城问。   “我精力没你好,我只想和你说说话。”言战眨了眨眼睛,冲顾双城做了个鬼脸。   顾双城嗅了嗅,说:“你闻到没有,一股药水味?真难闻。”   “已经熏香过了,味道应该不那么浓了吧?”   “我还能闻到,我最讨厌药水味。”   “好,我叫如锦进来,再熏香。”   “嗯。”顾双城笑了笑,言如锦捧了个玉质的香炉进来,燃了香便低头出去了。   ——“姑姑,你想和我说什么?”   “木云歌不会在言宅呆多久的,你只要暂且忍一忍就好。至于式微,我也会找机会将她外派出去的。”   “……哦。可家里只有我、你和小赋,也很奇怪吧?”   “小赋头三年也住不了言宅,他要全国各地的跑。”   “这么说,就只有我和你了……”顾双城看着言战面色微红的脸,“你什么时候,让我和我父亲断绝父女关系?”   “我……很快的……”言战眯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渐渐火烧一般,她拿起床头的那杯清茶,“咕咚咕咚”得喝完了,顾双城凑过去,“我和我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真的好吗?”   r>  “他不配做你父亲……”言战控制不住的捏住了顾双城的下巴,“双城,我想吻你……”   “嗯。”顾双城仰起头,言战立刻饿豹扑鹿一般的啃住了她的唇,双手先是在她身上轻抚,后又一片一片的毫不迟疑的撕开了顾双城的睡衣,顺着顾双城的脖子重重的吻下去。   “姑姑?姑姑,不要啊……”顾双城轻轻喊着,“你不是说,不要么?”   言战没有回答她,只是大力的分|开了顾双城的双腿,一下一下的吸|弄起来——   “姑姑,你压到我的脚了,呜呜……姑姑……不要……我动不了……”   …………   ++++++++半++++++++++++++++步+++++++++++++++++++作++++++++++++++品++++++++++   耳边还是顾双城喊着不要,不要的娇嗲声音,言战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夜过分的春梦,可等她真正醒过来,发现顾双城浑身红紫的躺在自己身旁,下|半|身一片红肿时,心一下子凉了个彻底。她惊得一骨碌坐起来,床也是一颤,顾双城重重的咳嗽起来,睁开哭肿了的泪眼,言战跪在她身旁,慌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昨晚,到底对你怎么了?你别哭了,你倒是说话啊?”   言战想拉顾双城起来,却发现自己腰疼的厉害,她不确定的开口问道:“我是不是……”   “姑姑,你昨晚像是换了个人,我说我脚疼,不想要,你偏偏不停,还三根手指都捅|进|去,我害怕,想叫人来,可是又怕被人看见你这样……呜呜,你昨晚还骂我是小|骚|货,从小到大都是我勾|引|你……我脚疼,身子也动不了,你咬得我浑身疼……我……唔嗯……”   言战分开顾双城的腿,一查看,真是一夜暴行!言战心疼的看着顾双城,“我怎么会舍得骂你呢!更不舍得这样糟|蹋|你啊!我这是……”言战看向那个香已燃尽的玉质香炉,“刚开始还好好的,怎么闻了这个香,就……”   “我也闻了啊,为什么我不会变成你那样!姑姑,昨晚,你是不是说得才是真话,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小|骚|货?”   “……吴妈!吴妈!给我把所有佣人都召来正厅!”言战掀开被子,扶着腰,一脸愤怒打开卧室的门,吴妈听见就依命行事,言战站在走廊上,冲陈管家道:“老陈,把家庭医生叫来,我的腰快断了!”   顾双城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又低下头看向自己一身过重的吻痕,脸颊微红,笑   着呢喃道:“原来言战也会说那种话……跟个‘正人君子’似的,真不可爱,真是下流……”   言战在外头喊完老陈,整个脑袋都有点微眩,她揉揉鼻梁,又缓步走到室内,见顾双城仍旧光着身子,有气无力的躺在那儿,连忙用被子将她盖好。   “我叫谁给你洗澡呢,我腰使不上力……”言战觉得头钝钝的痛,整个人浑身都有纵|欲|过度的迹象,“对不起……肯定是我自己吃错了东西。”   “你这么多年来,都没吃错过东西,偏偏昨晚我受伤,使不上力,你就吃错东西了!”顾双城伸出食指,轻推了一下言战的额头,“你别骗我了,就算吃错东西,你是不是……也说出了真心话?觉得我很下|作……”   言战立刻跪在地毯上,双手紧紧握住顾双城的手,连连亲吻,“我怎么舍得对你说那样粗俗不堪的话?伤了你,就是伤了我,伤了我还好,要是伤了你,姑姑就要痛死了。你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只是你昨晚……”顾双城把脸埋进被子里,“快叫如锦来伺候我。这样子,我真没脸见人。”   “好,好,好。你马上洗澡,穿上衣服,我肯定会找到罪魁祸首的!”言战吃力的扶着腰站起来,她自己下|半|身也是有些轻痛,且异常敏感。“如锦,快进来,帮双城小姐洗澡,更衣。我……我的自己来吧。”   言如锦低头走进来,又关上卧室的门,言战哄着躲在被子里的顾双城道:“双城,如锦来了,你让她,扶着你去洗澡吧。她在言家也算是老人了,十几岁好像就进了言宅。”   “是。”言如锦笑了笑,又闻了闻室内的味道,“双城小姐,是不是脚疼的厉害?”   躲在被子里的顾双城稍稍露出一个头,又看向言战,“你去你里面小书房的卧室里,别在这里,我现在,真难看……跟梅花鹿似的,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那有什么要紧!双城……”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缓慢的摇摇头,双眼微湿道:“姑姑……我不想你,看到我不好看的样子,你说过,样貌和身材也是很重要的。”   “好……好!我去里面,如锦,好好伺候双城小姐。”言战扶着腰,走入了小书房的卧室里,“啪”得一声关上了门。   言如锦不解的问:“昨晚我进来点香的时候,双城小姐和三小姐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一夜……”   “瞧吧,看好了。”顾双城利落的掀开被子,入眼的吻痕和极尽绯艳的欢|爱痕迹,让言如锦吓得差点跪倒在地上。   “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r>  “……吻痕吧。”言如锦只算到言战很看重顾双城,将来不论顾双城嫁给谁,只要她能跟着顾双城,今后的日子都不用愁,也算到了言战确实看顾双城不一般,比一般长辈对晚辈更喜欢,但是千算万想,也没料到……言战竟然是钟情于顾双城。言如锦只以为,两个人大概有一种类似于母女的情分在里头,毕竟顾双城说起来,也就是言战一手带大的。   “那你说,谁种下的吻痕呢?”顾双城笑着问言如锦。   言如锦心思一转,是了,言战对顾双城,不仅超过了对小辈的关照,还超过“母女“亲情、姐妹之情,怪不得就算顾双城进了少管所五年,一出来立刻就是娇宠如初,当今社会,尤其是豪门内宅之中,这种事情实在算不得石破天惊,更见不得人的事情,言如锦也听说过,“那恭喜双城小姐了。能上得了三小姐床的,好像还没有人……”   “昨晚家里什么情况啊?”顾双城坐起来,问。   “昨晚,还算平静。赋少爷一夜未归,式微小姐早早就歇下了,至于二夫人,睡得很迟,不过,一直在她的客房里呢。”   “耳聪目明,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顾双城站起来,受伤的那只脚也踩在地上,她一步步走到梳妆台前,看向自己浑身上下还未消肿的吻痕,又问:“如锦,你说,姑姑有多喜欢我?”   “三小姐,应该是很爱双城小姐才对。”言如锦思前想后,就干脆把自己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开口道:“双城小姐,其实,昨天我投诚于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扳倒木云歌。本来……我会有一桩很好的婚姻,可是木云歌在我养父母那里说了一通鬼话,最终,我没能嫁给我喜欢的人,反倒是我的妹妹,嫁给了我原本的未婚夫。我留在言宅,不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福利好,是因为我恨木云歌,我要亲眼看着她怎么死……”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一心一意跟着我,今后言宅很多事情,都是你说了算的。木云歌,她就快歌尽桃花了。瞧瞧,我床上的杏花开得多娇艳。”   言如锦看了一眼那立体效果的杏花,点头道:“双城小姐说得是。那昨晚的事情,双城小姐打算怎么料理呢?”   顾双城笑了笑,“小事而已……帮我挑件颜色黯淡一点,保守的衣服。我这全身上下,还真不能见人。”   “是。”言如锦笑着说:“如锦先祝双城小姐和三小姐,百年好合。”   “那是一定的。”   “我会和吴妈一起,尽心侍奉两位的。”   顾双城点点头,其实在楼梯口谈话的时候,   言如锦过分帮衬的字字句句,就让顾双城察觉到了这个女佣,恐怕是和木云歌之间有什么旧恨。   ++++++++半++++++++++++++++步+++++++++++++++++++作++++++++++++++品++++++++++   言战自己扶着腰换完衣服之后,进大卧室一看,顾双城已经不在了,她急急走出去,靠在楼梯口一瞧,顾双城脸色依旧不好,她坐在沙发上喝茶,如锦正在给她捏肩膀,她身上的那衣服看着也丧气,远不如昨天一身橙色衣裙望上去迷人性感。   ——实在是不记得昨晚都干了些什么。言战看向已经集中好的佣人们,又一步步扶着楼梯走下来。要是平常,顾双城肯定会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可是现在呢,伊人低着头,满脸倦容。   言战加快脚步,下了楼,看向静待吩咐的陈管家,也没打弯子,“昨晚上我吃坏了东西,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顾双城看了言战一眼,又侧过头去,言战立刻说:“本来叫双城给我拿止泻药,就以为没事的,谁知道最后肚子疼得更加厉害,还……还撞到了床,腰都快撞断了,哎,疼死我了!”   最后一句说得忒可怜,顾双城这才抬起头,睨了她一眼,又不再望她。   言战张张嘴,不再看顾双城,看向老陈,“我才进警局这么一会儿,家里就乱成这样!老陈……我,我不怪你,你一向尽心。只是,这些佣人,确实是,我看着就厌恶!”   “……三小姐,家庭医生马上就来了。这事情得慢慢查,您看,今晚就是家宴了,再不满意,现在,都是用人的时候。”   “那要是这些佣人也在家宴的时候出错,让亲戚们拉肚子,我脸往哪儿搁?”言战瞧了一眼顾双城,见她还是无甚表情,就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小声问:“你想怎么样?”   顾双城瞪了言战一眼,立刻侧过头,说:“我饿了,姑姑,我想吃早餐。查什么查,敢在你吃的东西里面放那种东西,毒死你,也是易如反掌!我怕,我这顿不吃,下顿就没了。”   “……那你看,怎么办?”言战小声问。   佣人们全都人人自危,这种事情确实可大可小,要是真查下去,无论有没有真相,那受罪的都是他们这些佣人,敢在言战的饮食里下药,这个人,当真是活得太久了。   “你问我什么,我没听见。”顾双城看向低着头小声议论的佣人们,又问言战道。   “……我   问你,依你看,该怎么办?”言战回答道,老陈的看了一眼言战,又看了一眼顾双城,了然道:“原来,受苦的不仅是三小姐,双城小姐,昨夜也受惊了,但是双城小姐……”   “依我看,这些佣人都不可信,该换一批更加信得过的!”顾双城看了一眼老陈,“陈管家,你说是不是呢?昨晚上,说是泻药,都是姑姑为了宽慰大家,说得宽慰之词。泻药也能要人命,姑姑前脚刚从警局出来,家里这家宴刚要热闹起来,后脚姑姑就被人下药了,至于我被钉子钉着,这都是小事儿,姑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只是这家门里头的事情了,姑姑没了,言氏怎么办?”   “都是我糊涂啊,钉子就是在提醒我了,可惜……昨晚姑姑受苦……”顾双城又看向那些佣人,“言家现在不平静,这时候有人敢在我姑姑的吃食里下毒,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要是我姑姑昨夜再……这案子也不用审了,直接说我姑姑畏罪吞毒,不就是个现成的好说法吗?”   “双城,你受苦了,还心疼我……”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顾双城立刻抽开,低啐道:“谁心疼你了!我恨不得你……你……”   顾双城张张嘴,又故作狠话说不出来的样子,言战万分不忍,对老陈说:“着手招新人吧。还有,以后家里佣人的事情,全权交给双城小姐打点,你从旁协助就好。”   “这……恐怕不合规矩。”   “把我毒死了,你们这些人,还要规矩干什么?!喝西北风啊?”言战看向老陈,顾双城立刻拍拍她的后背,说:“你别冲陈管家吼啊,又不是陈管家给你下毒的,他来言家这么多年,你该相信他。”   “陈管家,我不像式微那样聪明,交际圈里的繁文缛节,我学不会,也不像小赋,要为公司的事情忙,但是,我也想为姑姑分忧,以后,我就跟着您,学学怎么治家好了?我想着,把家管好了,小赋在言氏,在整个言家,也就不至于那么累,我听说,他昨晚又加班,就睡在办公室了。”   “可双城小姐您……毕竟要嫁人的……再者说……”   “什么嫁人?谁说要嫁人了!她还这么小……”言战压住了火气,顾双城立刻说:“我无才无德,哪一家肯娶我呢?陈管家也知道,我在少管所呆了五年,肯娶我的人,恐怕全市,没有人。与其这样,倒不如终身不嫁,陪在我姑姑身边,为她解忧,为言家解忧。”   陈管家忽然觉得顾双城孩子平时虽然话少,但此刻这番话却说得十分对味,他打量着顾双城,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你肯跟我这个老家伙   一起念经,那我也不胜荣幸了。重要的是,我们,都是一心为言家。”   “那是自然的。那陈管家,就这么说定了,多谢陈管家了。”顾双城腼腆的笑了笑,又看了言战一眼,小声说:“我身子上的伤,还是要找你算账。但是……我还是心疼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你,要是你没了,我可怎么办……”   言战只觉得顾双城是被钉子和昨夜的种种吓得有些疑神疑鬼,也变得成熟了,对待周围的人,言语都变得谨慎妥帖了许多,她喜欢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顾双城,但是眼前这个事事为她考虑周旋的顾双城,是世故了一点,但是,却比以前多了一份迷人的味道——褪下昨日的性感俏皮,今日的顾双城俨然是初掌家宅的新夫人,通身是端庄婉约的气派,小脸有些苍白,但于楚楚之中又带着一份坚韧。   就像是夫妻本是比翼鸟,本是同根连理一般,言战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动一下,顾双城也会立即跟着动一下,她们确实是一体的。   “想什么呢,吃早餐吧。”顾双城单腿站起来,言战也跟着站起来,连忙佝偻着腰,搀住了她,顾双城推了推她,说:“别这么看着我呀,我不是在装大人,我想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   “双城……我爱你。”言战开口道。   “昨晚,你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得……”言如锦扶着顾双城,向餐桌旁走去,木云歌和言式微已经坐好了,母女俩都没说话。   “我怎么说的?”言战问。   顾双城招招手,在言战耳边,低声说:“小|骚|货,想跑啊,姑姑可不会放过你……”   一番话听完,言战面红耳赤,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顾双城见状,心里笑意不止,其实言战根本不会骂人。小|骚|货这三个字昨晚根本没蹦出来,言战说来说去,也只会说什么他大爷的,剩下的话,都是调|情用得,一个脏字都挑不出来,倒是让顾双城第一次见识到了言战的哄人功力了,她还真能把那些下流的姿势都说得诗情画意……顾双城也脸红的摇摇头,低头吃早餐,不再说话。   木云歌和言式微对看一眼,也不知道她们是在耳语什么,只是母女俩都是食难下咽。   ++++++++半++++++++++++++++步+++++++++++++++++++作++++++++++++++品++++++++++   罗天和一早就打电话问过罗国庆,言战已经在家里呆了一夜了,是不是该带回警局去?罗国庆在那   头只说,让她再吃一顿饱饭就送她上路吧,大意说得是:言战人回了言宅,赖伟平在警局就成,赖律师和杨谊的辩护律师已经谈崩了,这个丑闻离公布于众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   听完罗国庆把握十足的话,罗天和也觉得,眼前这热热闹闹的言宅,还真是一副山雨欲来人未知的光景,他打开客房的窗户,看向宅内端盘子的男佣女佣,还有——就站在厨房外,认真数着盘子的顾双城。   木云歌向来不喜欢厨房这种油烟味过大的地方,她站在假山的台阶上,也看着在厨房门口,指挥着来往佣人的顾双城,那团簇锦绣的帕子一抛一拭,还真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架势。她皱皱眉,人家既然喜欢干这种下人的粗活,就让她干去!木云歌从假山后走出来,慢悠悠的走向今晚家宴所在的水阁中央。   “妈,你怎么才过来?里面都聊开了。”言式微挽住木云歌的胳膊,眉宇间也是千头万绪。   “傻丫头,你皱什么眉啊顾双城她就算能帮着老陈料理宅子里的事,说到底,她还只是个下人,那种粗活也抢着做。啧啧,看来,是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的。”木云歌瞅了一眼里头,问:“你爸来了吗?”   “早来了,姑也在里面,里头可热闹了。”言式微想了想,说:“妈,你先进去,我回屋换身衣服。”   “嗯,换件漂亮点儿的,别让顾双城比下去。”木云歌掀开帘子进去,言式微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嘭”得一声把门关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我到底是押言战,还是押言赋,还是押我父亲?”她从包里抽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喂。家宴照常举行,挺热闹的,没什么异常。我去警局查过,这件案子的口供做得很不错。要是想让姑脱罪,就只能从杨谊那里下手了。”   “式微小姐,希望你可以尽快把这个案子处理掉,你一向手脚利落。”   “要是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这个案子就简单多了。我想,无论我怎么手脚利落,最终,姑的名誉还是会受损的。”言式微想了想,其实她没必要头疼着押谁,谁赢了她就押谁,这样就是稳赚不赔,与其在这里伤脑筋,像家宴上的那群无头苍蝇一样寻求靠山,倒不如静观其变。“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上次格蕾丝的事情,你们,是不是交代给旁人动手的?”   “格蕾丝小姐的事情,我们也很疑惑。式微小姐,如果真是我们动得手,不可能只让她变成植物人。”   “现在这样乱,我只想问一问,你们,在言家,除了我之外,有没有其他栽培的人?”   “绝对没有,按照言忱先生生前的吩咐,只有你一个。”   言式微心头阴云去了一大半,“那好,先这样,有什么大情况,我会立刻告诉你们。”   换了一套明亮点的衣服,言式微打开门,“你?”——   “式微,我上来叫你呢。人都齐了,就只差你。”顾双城笑着说,她用帕子拭了一下鼻头的汗,“式微,你今天真漂亮。”   “……你也一样。”言式微快速的下了楼梯,顾双城又对她说:“我刚从厨房出来,一身的油烟味,你和姑姑说一声,我也累了,就不去了。”   “噢。”言式微瞪着眼,看了长身玉立的顾双城一眼,就推门而去。   顾双城微笑着转过身,向她和言战的卧室走去。   家宴上热闹依旧,言战没怎么动筷子,她聊着闲天,自己剥花生吃。   “我同意你说得话,很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言战看向一直和自己提意见的老人家,出于尊敬,她都是称赞有加。“这两年吧,宅子里的佣人确实少了一点,言宅地儿本来就大,但是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剩下的都是些花鸟鱼虫,要那么多佣人也是浪费。”   “是啊,三妹总是主张勤俭持家的。隔三差五就去给儿童福利院捐钱。”言齐抿了一口红酒,“三妹,这警局里的咖啡,是什么味道?”   “味道,你问我味道可难住我了,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言战笑拍拍手,拂开那些花生壳,拿起一盏淡茶,说:“真是抱歉了,想和大家喝两口酒的,但是我有案子在身,喝醉了是不给罗探长面子。”   “老三啊,我听说,你把双城那孩子一直养在身边?”   “嗯。有这事。”言战叫女佣给自己又拿了一点花生过来,接着开剥,“她九岁进言宅,就一直养在我身边,二哥贵人事忙,她生母也不在身边,可不就是我,替这孩子瞎张罗吗?”   “我听说,双城已经十八了,模样好看,也懂事,你有没有想过,给她先订个婚?”   言战看了一眼木云歌,木云歌立刻撇开头去,言战又笑着看向几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太太们,摆手道:“太小,不做这方面打算。换个话题,这话题,我和你们没法讨论。”   “老三,你这案子不咸不淡的吊着,什么时候能完啊?”   “快,快了。不就是进法院一锤子买卖吗?”言战不在意的笑了笑,冲几个桌子看过去,又静悄悄的瞧了门口一眼,她看见言式微已经在和家族内的女孩子聊起来了,就是没看见……招   了招手,言战在一个女佣耳边问:“去叫双城小姐过来,就说我等着她动筷子呢。”   “好的。三小姐。”   “老三,你是不是得罪了云家的人?这案子,太离奇了。明摆着诬陷你,听说云氏最近……有想要和言氏终止合作的意向?”   “有这个意向吗?小言总?”言战笑着看向不怎么说话的言赋,“我养病期间,到现在,一次都没去言氏,这公司里,像这种小情况,我还真不知道呢。”   “纯属……扯淡。”言赋又看向言战,“双城姐姐还不来,这是,要你亲自去请了?”   “我差人去叫她了,忙了这么几大桌子的菜,她估计是乏了。”   “好,我们都等着她。”木云歌鼻孔里气不顺的说。   言战皱皱眉,言赋又问:“姑姑觉得,云氏,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擒贼先擒王嘛。”言战推测道。   “那老三,你……和我们这些姨妈们说实话,是不是真耍了克里斯?”   “这难说,呵呵,来来往往的新鲜面孔那么多,我怎么会记得我耍了谁呢?”言战颇为不正经的看了几个老姨妈们一眼,“你们喜欢克里斯啊?”   “老三就是皮得很,以前老大在的时候还能治治你,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言战正想说话呢,刚才她派去请顾双城的女佣跑回来,在她耳边说:“双城小姐说,她困了,就不来了……”   言战脸色一僵,言赋立刻说:“双城姐姐,是不是不来了?”   “谁说得,我去看看,你们先聊着。”言战刚立起来,言赋就跟着站起来,说:“不来就不来,你要亲自去请她?”   “我就是去看看。”言战说,言赋走近了,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言战,说:“姑姑,今儿是家宴,她累了就让她休息好了,何必非让她来?”   “小时候你们在家宴上玩得开心,她一个人呆在房里。你叫她一声姐姐,总该知道那滋味多难受。”   “你就知道她难受,不知道……我也难受。”言赋叹了口气,“要么她来我走,要么我在这儿,她就别来了!”   “你这孩子,撒什么气啊?”   “你知道我在撒什么气。我昨晚上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把心心念念的人刚领回来,家里就闹成这样,你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一点都不自知!”言赋这话说得声音极小,表情倒没有怒气,还带着笑意,无论怎么看,都以为言赋在和言战说笑。   “你知道了?”   “……你   觉得,你的侄子我,就该不知道是吧?那我就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言赋盯了言战一眼,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言战擦擦手上的花生红绡,脚一抬,大步走出了水阁。   言赋仰头喝了一整杯红酒,面露失望。   言战顾不得那么多,心急火燎的赶回卧室,见顾双城穿着整齐的坐在梳妆台前,就立刻嘘道:“我的小宝贝,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我问女佣,亲戚吃得高不高兴,女佣说,热闹,高兴。那我忙了这么久,也算是功德圆满。想了想,还是不敢去,怕说错话,丢了你的脸。”   “这是家宴,随便说,你爱说什么说什么。不必忌讳那么多。”言战从身后抱住了顾双城,她看向镜子里低着头的小美人儿,“求你了,去吧,让大家好好认识你,认识我的你。”   “我能做好吗?”   “当然。”言战亲了一下顾双城的脸颊,“你什么都能做好。早晨不是说,要帮我管好这个家么,现在怎么害怕了?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我……我……”顾双城轻轻摇了一下头,“爸爸在,二妈在,式微也在……哦,刚才我来叫式微去水阁的时候就说过,让她告诉你,我累了,不去,她没告诉你?”   “……这孩子,也这么不懂事。害我白白等了你好长时间,又只想等你来了再吃菜,就吃了很多花生”言战拿起睫毛膏,“我给你化好妆,我们这就下去。”   “言战……”顾双城笑着看向言战,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言战的心都快给她叫酥了,忙给她化完妆,“别再叫了,这就和我下去,吃好吃的。”   言战拉着顾双城,进了水阁,言氏一族的亲贵们,这才是头一次见到被言战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以往都知道言宅里有这么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可怜,可就是没见过。   “真漂亮。看着挺知书达礼的。”   “个子这么高,挺像她父亲的。”   “好像比式微漂亮多了,怪不得我听说啊,木云歌昨天把钉子放进她的鞋子里,目的就是让她不能来参加家宴。你们瞧,她走路很奇怪。”   “哦,原来是这样……”   ——“谢谢姑姑。大家好。”顾双城看向主桌的各位,坐在言战替她拉开的椅子上。   “你喝果汁吧。”言战给她倒了一杯鲜橙汁,顾双城点头,言战为她一一介绍,顾双城就一一敬橙汁过去,言战说:“双城就不必站着了,她脚昨天受伤了。”   “谢谢姑姑。”顾双城笑了   笑,亲戚们倒也没追究什么,言赋仍旧没说话,只是切着他盘子的牛肉,顾双城端起橙汁,“小赋,我们喝一杯吧?”   “不必了,我喝饱了。”言赋没看顾双城,而是看向一直在给顾双城夹菜的言战——   “双城,你吃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口感特别好。不是,这个也好吃。”   “姑姑,我……”   “小赋要是有重要的事情,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和姑姑招呼就行了。”顾双城握住手上的橙汁,体贴的说。   “!”言赋看向言战,喊了声,“姑姑!”   “……怎么了?”言战忙着夹菜,也没注意,见言赋正满眼怒气的看着自己,也站起来,说:“哦……想起来了,你有话和我说,双城,二哥,二嫂,你们先招呼着。”   言战拉着言赋走出去,顾双城脸上依旧是笑容,她开始和那些非常陌生的亲贵们攀谈,言齐偶尔也会帮衬几句,木云歌时不时的泼冷水,这夫妻俩倒是头一回在饭桌上互拆对方的台。   ——“松手!松手!走这么快干什么?怕我说出来?姑姑!松手!”   两人来到假山里,言赋大力的扔开了言战的手,言战嘘了一声,“你想掰折我的手腕是不是?怎么就这么冲呢?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给我不痛快。”   “你自己清楚,你都干了什么!我凭什么要给你痛快!谁给我痛快?!!”   “祖宗,我求你,别这么跟我吼,行不行?为这种小事,用得着和我脸红脖子粗的吗?”   “小事”言赋笑了一声,“姑姑,我真的不懂你。我碰你的时候,你那么抗拒,恨不得死了都不愿让我碰一丁点,可是对顾双城呢,你就快成她裙子底下的一条哈巴狗了!难道你不是顾双城的姑姑,只是我一个人的姑姑?”   “……她本来根本不想回来,我们在外头好好的,但是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面对言氏,我们就回来了。”   “要是我早知道,你真的是和她在外面乱|搞,我宁愿,你们不回来!我就当你死了!”   “你现在也可以当我死了,我是回来帮你的,帮完你,我就继续做尸体。我答应过你父亲要……”   “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姑姑……我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的你。你玩女人,我没意见,玩谁都可以,但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们两个不可能有结果。要是让二叔知道,你睡他女儿,他会放过你吗?二叔是对她不闻不问,但是顾双城就是他言齐的亲生女儿,这点,谁也无法改变。你知不知道,顾双城的生母是谁?”   r>  “我不……”   “你知道,但你知道的也不清楚。小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父亲就是不喜欢顾双城?我父亲和我说过。她的生母是顾依然。”   “那又怎么样?我是和她在一起,不是和她妈妈在一起。”   “顾家的人都死光了,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是我的爷爷,你的父亲言矩毁掉了原来比我们言氏还风光的顾氏。姑姑,你要清醒一点,顾依然还没有死,你玩得是他们顾家的女儿。”   “双城很单纯,我希望……你现在和我说得话,只说这一次。”言战连连摇头,“如果这件事情,你哪一天脑袋发热告诉了双城,我会立刻把你踢出言氏。”   “姑姑,你一定是疯了。”言赋冷笑着侧过头,“为什么偏偏是她?你就这么肯定,她像你爱她那样爱你吗?也许,你只是在做梦,上过几次床,能代表什么。”   “把刚才的话彻底忘记。我和她,只要你不多嘴,言齐永远不会知道,就算他知道了,我既然敢做,就敢认。”   “那我就走着瞧!”言赋转过身,又说:“好,我们暂时不提顾双城。克里斯的案子,我希望你能认真一点对待,按照云中天的做事手法,这恐怕,只是个开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言氏损失了不少,吃了很多暗亏。你和顾双城在床上乱|搞得时候,最好也能想想,多少人在等着要你我的命!”   “……”看着渐行渐远的言赋,言战心头顿时一片阴霾,她转过身,又回到了宴席上,照样和这个喝一口清茶,那个聊一句闲话。   下了宴席,回到卧室里,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顾双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言战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被子被蹬到了地上。   第二日,清晨就落了一场冷雨。   言战睁开眼睛的时候,顾双城已经不在床边,她扶着腰下楼一看,顾双城已经和老陈一起,开始辞退家里的一些佣人了。   “姑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你不也是?你忙吧,我睡个回笼觉。”   “早上想吃什么呀?我亲自给你做。”   “你脚还没好,别忙着伺候我。我吃什么都行,你别累着,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的,姑姑,今天比昨天还冷,我把你的衣服已经配好了,就放在衣架上,你醒了就能穿。”顾双城眨了两下眼睛,言战立刻笑着夸赞道:“好,好。”   “行了,快去睡觉吧。罗天和那头我先应付着,你不用管。不过……一早陈非就来了,现在人还在后花厅里等着呢,你要见他吗?   ”   “有什么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你身子不爽利,还是不见了?”   “好。”言战又扶着腰上去了,顾双城看向老陈,建议道:“我觉得这护院的保镖得重新选聘,再多聘用一些,不光身手好,还得要十分忠心才可以。”   老陈点头,这一日清晨,顾双城三言拨两语,把言战手下的一百六十七个佣人全都换成了她和言如锦事先找好的人,司机没换人,而那些保镖,顾双城也按照3:1的比例,把自己的人改改资料,换进了言宅,三成是她的人,半成是言赋的不动,半成是言战的老弱残兵。 ☆、小疯子的执着   温了一壶酸梅酒,闻着那股酸甜酣畅的气味,言战浅啄一口,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顾双城手拿一把流萤小扇,一下一下的给言战扇着风,书房里也燃着淡淡的一点熏香。   “姑姑,你的腰不疼了吗?还写毛笔字?”顾双城笑了笑,她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言战学古时候的老学究,一笔一划的挥毫饮砚。   “最近腰疼犯了,脑袋也空空的,该静一静了。你别顾着我,自己去玩吧。”言战的笔锋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恭顺,每个字都带着一股沧桑得韧劲。她写得认真,顾双城也看得认真,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细细一瞧,全都是成语罢了,可见她不过是写着玩得。   “姑姑是嫌我烦了,赶我走呢?”   “不是。”言战抬头,手里拿着毛笔,“法院什么时候开庭?”   “谁知道呢。让杨谊闹去吧,我们就坐在家里等着。”   “你倒是比我还自在?”言战刮了一下顾双城的鼻子,“好久不练毛笔字,手生了,越写越难看。”   “那就不写了。”顾双城把砚台推到一边,又坐在言战腿上,双手搂住她的脖子,“言战,等案子结了,我们去城郊的别墅里度假吧。言宅我都看遍了,处处都是佣人,还有小赋、式微和二妈,当着他们的面,我都不敢和你亲近了。”   言战指了指书房的门口,“以前我在书房里办公,从来不关门的。你倒好,把门关得紧紧的。”   “不关紧了,我怎么敢坐在你腿上和你说话,我都长大了,又不像小时候。”   言战皱皱眉,又顺着顾双城的眉眼摸下去,“好,这案子恐怕离结案还有段时间,我怕这事儿会闹得满城风雨,城郊我有两个别墅,一个是西式的,一个是中式的,你随便选一个,先去住着,等我……”   “别不要我……”顾双城紧紧抱住言战,食指抚上言战的唇,“前天你还说,开庭的时候不让我去,怎么不让我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云家的特点,就是闹起来没个完。哎。云中天也会挑时间,我现在,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和你分开,可是呢,毕竟杨谊的妹妹杨喜,是怀疑被我杀的,且不论我做没做这个事情,媒体们光这一条新闻的深度报道,就不知道会挖出多少莫须有的罪名。你还年轻,不知道谣言有多可怕,我更害怕,你听了那些风言风语,最后,连看我的眼光都变了。”   顾双城立刻捂住耳朵,“那我就不听,一个字也不听,我只听你说得话。”   言战轻轻抚摸着顾双城的脸,食指在她唇上打转,“开庭,不准你   去。双城,听话,你就在家呆着。你去法院一坐,我会为你分心,律师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答。我不想和你在法院见面,也不想和你,在警局见面。”   “你……还在介意五年前,我进白山的事情……”   言战立刻吻住顾双城的唇,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顾双城的上颚,双手也在顾双城的腰腹和胸口打转,一吻结束,顾双城怒嗔得看着言战,言战这才紧紧抱着她,说:“我得先让云中天咬我一口,才能师出有名。为了你,我也懒得再和他绕圈子。你父亲在这段时间要是谨言慎行,我不会动他,但他要是不安份,我就不得不动他。”   “你说,要我和我爸爸断绝关系?”   “你是我的女人,在言家,你也只能相信我一个。我不准你和言齐有任何来往。只要他敢露出尾巴,那就不能怪我了,我希望你能明白。”   “他向来不看重我,话都懒得和我说,我九岁那年进言宅,就明白了。”   “……那就好。”言战仍旧觉得体乏,她向后仰靠在椅子上,“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我这腰都不见好。”   “咚咚”书房的门被敲了一下,言战开口道:“进来吧。”她刚想让顾双城从自己身上坐起来,就发现顾双城已经钻到了她的裙底,还小声说:“好像是小赋,我不出来了。”   言战失笑,看向被推开的门,果然是一身黑色西装的言赋。   “什么味道?”言赋嗅了嗅,顺手拽下了他颈间的领结。   “熏香。”言战喝了一口水,言赋把领结扔到沙发上,又坐到言战面前的椅子上,“写什么呢?”   “现代成语大字典。”   “一石二鸟?”言赋也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一张宣纸,念道。   “嗯。”言战挪动了一下椅子,双手搭在桌上。“什么事儿啊?”   “后天开庭。我见过杨谊一面,他嘴巴很硬。上次猎鲸的时候,云中天大概是故意安排他过来的。”   “你没试图用钱打发杨谊吧?”   “没有,只是随便聊聊,没提案子。他现在是所有新闻的头条,红得不得了。”   “嗯。”言战又挪动了一下椅子,双手交叉在一起,又问:“我的口供全都录完了,赖律师说,这次,他还真得动动嘴皮子。这件案子,你不用过分焦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   “姑姑,你说得轻巧,我天天都在盯着这案子。我很担心你。”   “……我也担心你。有些事情暂时解决不了,就放到一边去,做点其他可以解决的事情,注意力和精力都是   有限的,要是每天都……咳咳!”言战敲了一下桌子,面色不虞的说。   “姑姑,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医生到底在干什么!”   “没事。就是腰疼,没什么的。”言战试图站起来,却又不着痕迹的重新坠坐在椅子里,动弹不得。“杨谊这件案子,不过就是云中天的信号弹而已。之前我和双城在外面的时间过得太长,大概是让他见识到了,我的离开对言氏的影响,他这次也不算冒然而动,我看他这次不整死我,是不会罢手的。”   “言家安稳了一些,言氏……”   “这时候,你就不能把言齐当二叔了,所有事情都得防着,千万别让他找到机会指摘你的疏漏。你也不能在大事小事上,过分偏重我这头,两头都不能怠慢。”   “这个我知道。”   “要是我不得不动言齐,那也是为你好,我动手,总比你动手来得好一点,省得别人说你没坐稳就踢走自己的亲二叔。我和言齐,在言氏,向来从不和颜悦色,动手也不用打一肚子腹稿。”言战不自在的拽了一张湿纸,擦了擦砚台旁边的两只小铜狮,她的唇微微抿着,好像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过言赋低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姑姑,你总是在为我着想。”   “你明白就好。……后天开庭。我再……看一遍赖律师给我的建议吧。你先出去。”   “好。我手上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言赋转过身,正在言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言赋又忽然回过头来,言战冒然睁大眼睛,问:“怎,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不喜欢这个香味。”   “那我一会儿叫双城掐掉。”言战低头,双手微颤的从抽屉里拿出了赖律师给他的那份案情全方位分析,言赋推门而出。   过了一会儿,确认言赋已经走远之后,言战浑身一颤,就这么趴在书桌上,低声道:“你这样,迟早榨干我……你出来,出来!”   顾双城从她裙底爬出来,连忙拿纸擦手指,说:“我一个人蹲裙底下无聊,你们两个人说话又那么严肃。”   “嗯……”顾双城轻轻将言战抱起来,一手拂开那些宣纸,把毛笔扔在一边,把言战抱坐在书桌上,“姑姑……没做完呢。”   “不闹了,好不好。每次和你做一次,我都跟死了一回,我没力气,我……嗯~”言战有点软趴趴的被顾双城按倒在书桌上,她侧过头去——那已经像个滑泥鳅一样钻进她身体里的手指,一动再动。   “啊!”言战颤了一下,“不行,好痛……”   >  “两根手指都进不去,姑姑……”顾双城不再戏玩,一下一下的跟着节奏在言战的深处跳跃勾动起来,言战再也抗拒不了,只得一下又一下的喘息着,被渴望完全俘虏……   ——言赋坐在他的书房里,批完两份文件之后,就准备去公司一趟,他掀开书房的窗帘一瞧,门口好像又再次围满了记者,他喝了一口咖啡,打开书房的门,在走廊上迈了两步,一转身,就看到顾双城把言战抱在怀里,两人从言战的书房里出来,顾双城低着头,正在忘情的吻着她怀里的言战,“嗯……”言战发出了若有若无的低|吟声,言赋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顾双城一路大步心急的走向卧室,“啪”得一声用脚踢上了卧室的门。   “老陈!”言赋大喊一声,正在客厅里收拾抱枕的言如锦笑着回答道:“少爷,陈管家正在协调那些媒体呢,今天又来了很多的记者,赶都赶不走。”   “……”言赋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内心悸动着的所有一切都在刹那间长满了梅|毒,他的眼前是言战和顾双城的卿卿我我,心里莫名的六感七觉都生了孔,他需要找个宣泄口,他害怕自己此刻会冲进去,拿枪把顾双城打成马蜂窝,“备车,我要……去公司。”   打成马蜂窝之后呢——一辈子看着言战绝望得眼神吗?如果言战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言战,那么言赋告诉自己,他必须清醒,清醒着,看言战再次用从前那种目光看着自己。   时间不会太长,顾双城和那些高档的交际花能有多大区别?妓|女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而顾双城不过是一个想在言战身上得到一切的妓|女,仅此而已。   有一天言战玩腻了,无论她是谁,也无法阻挡言战回到从前的言战。   言赋抿起唇,他也许不知道,他已经越来越像他过世的父亲了。   ++++++++半++++++++++++++++步+++++++++++++++++++作++++++++++++++品++++++++++   开庭日。   法院外头的日光温暖澄澈,但是全线飘红得媒体们个个目光冰冷刁钻,现场转播的女主播打扮得严肃谨慎,她对着镜头说道:“本市上空最近一直是愁云惨雾,言战事件的始末尚未查明,但是这已经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今天,也许事情的真相就会在法院里大白于天下。”   相比较法院外诸子百家般的前线报道,法院内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陪审团的诸位都一致盯着站在被告席上的言战,他   们有的在低声讨论,有的则不知道在笑什么,言战礼貌的冲陪审团的诸位笑了笑,换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的审视。言战习惯了这种审视和怀疑的目光,从她十五岁进言氏开始,就经常遭遇这种目光的洗礼,没有人相信她过分可以的表皮里还有一个同样还算过分可以的灵魂。   她转开目光,看了一眼戴上眼镜得赖伟平,赖伟平点点头,她也点点头。   ——总算是看到了现在一飞冲天得亚洲小天王杨谊,他摘下墨镜,言战看向他的胡茬和一脸没睡好的憔悴模样,那是一个饱受折磨的受害者该有的样子,反观自己,夜夜笙歌搞得脸色红艳,嘴唇红得不像话,这根本就是一个富婆奢靡生活的形象缩写,她自嘲的想着,嘴角浮现一抹俏皮的浅笑。   言战觉得胸口上的吻痕有点痒,但是又不能抓,她只好面色严肃的扫了一眼只有大约仅有十几个人的听众席。其中,大约有两家主流媒体在旁听,那两位美女记者正火眼晶晶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冲两位记者笑了笑,立刻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两位美女记者受宠若惊,互看对方一眼,小声谈论道——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案子她好像没放在心上。”   “哦?我想她只是故作镇定,克里斯的粉丝最近到处抗议游行,为偶像保驾护航,言战这回栽定了。我不信,她不玩。她圈子里的那些女人,哪个不玩。”   “她低着头在干什么?”   “忏悔还是默哀?”   ……   坐在近处得言赋也同样好奇言战在做什么,赖伟平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姑姑不紧张,你倒先紧张起来了?我想她是有点累,在打盹。”   “什么……”言赋皱皱眉,坐在他旁边的小贾说:“言总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盹。”   言赋笑了,先前的紧张都烟消云散,正此时,法官走了出来,所有人起立,言战也立刻抬起头,睁开眼睛,和所有人一起,向准时到达的法官致敬。   言赋察觉到言战在一秒钟之类收起了所有的疲惫,精神异常站直了身体,一脸冷肃谦谨,就像她在董事会上一样。言赋又是一笑,他还是喜欢这样的言战,很美,很真实。   ——顾双城坐在顾总办公室内,一份一份的翻开文件,她的面无表情在阮晶晶看来,更像是一脸的担忧,她笑道:“好消息,顾总,您的父亲言齐很信守承诺,入股非常顺利。”   “套牢他,紧紧地,套牢他,你跟操盘手说,我想让我父亲赚很多很多。”顾双城抿了一口   玻璃杯内的热水,看了一眼窗外,能从着高楼林立之中轻巧的找到言氏。   阮晶晶顺着她遥望的方向看过去,“顾总,这次克里斯的事情,云中天到底在打什么牌?”   “可能只是凑巧给言战制造一点小麻烦。也可能,是他等不及了。”顾双城打了个哈欠,阮晶晶小声道:“顾总,你再这样搞下去,身体会弄垮的,凡事要有个度。”   “嗯?”顾双城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缓慢吐出了一个圆溜溜的烟圈,“看到那样的言战,我哪还管得了什么度。”顾双城摇摇头,颇为认真的说:“我试过赶她去别的卧室,可是没她在,我睡不着,她在,我压根不想睡。”   “顾总……女人和女人,真那么厉害吗?”阮晶晶真觉得顾双城和在白山的时候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个浑身戾气的少女,她和言战的时间在一起越久,整个人看上去就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女人,就像是一枝时刻沁着诱人露珠的绿玫瑰。   “你很闲?”顾双城倏尔一笑,眉头邪气得一挑,碾灭了烟头,阮晶晶连忙摆手,她立刻拿出了IPAD,在上面划了划,说:“顾总,四天后,您的母亲顾依然会抵达本市,她说她不想看到你,只是想买房子。”   “为什么买房子?”   “要不,您打电话过去问问?”阮晶晶现在是母女俩的传话筒,有时会很尴尬。   “嗯?”顾双城眨了一下眼睛,她站起来,转动着自己的黑色座椅,想了一下,问:“她没说别的?”   “她希望你和言战只是玩玩,时间到了,就收手。她不喜欢言家的人。”   “哈哈。真可笑。”顾双城看向阮晶晶,阮晶晶立刻会意,她当着顾双城的面拨通了顾依然的号码。   “你好。”   “有话快说。”顾依然的声音透着不耐烦,顾双城立刻开口道:“妈妈,是我。”   “什么事?”   “我和言战不是玩玩而已。”   “言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里扒外。我认真的和你再说一遍,只要一想到你竟然会和言战上|床,我就不敢相信你真是我女儿,你这个小疯子!趁早,收手!别等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搞在一起的时候,再收手,那时候就迟了。”   “在瑞典的时候,你已经和我说过了。”   “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我和言战不是,玩玩而已。”   “难道你不是一时脑袋发热才去搞她的?她是你姑姑,你们以后的立场会很尴尬,一旦你冒上来,你和言战就是对手。”   “那妈妈,你给我一个理   由,为什么我不可以和我的亲|姑姑上|床?”   “你的确是活够了!”那头立刻挂掉了手机,阮晶晶也听得一脸赤橙黄绿青蓝紫,她看向顾双城,“其实,您母亲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你们都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好……不仅仅是上|床那么简单。”顾双城无限满足的喟叹了一声,“中午和陈非约好了吗?”   “约好了,在【浅窖】,那里的米酒很好喝。”阮晶晶不明白顾双城对言战还要执着多久,这种执着很像是野兽般的执着,只谈本能,不谈其他。她隐隐觉得,她们终究会无声的开始,无声的结束,因为,顾双城不会为了一个言战就放弃顾氏,言战也不会因为一个顾双城就放弃言氏,等顾依然抵达本市之后,大概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顾氏的真正存在,而顾氏和言氏……   “别黑着一张脸,也顺便,约一下云啸尘去【浅窖】吧。”   “是的,顾总。”   顾双城开着言战最喜欢的那辆越野车,来到了最近小有名气的【浅窖】,她已经换上了她在言宅内靓丽性感的装扮,进了订好的包厢,脱掉风衣,里头是亮眼的短裙和言战喜欢的杏色针织毛衣,她笑着看向早来一刻的陈非,说:“没想到陈大导演来这么早?”   “你好。”陈非面露惧色,他喝了一口茶,小声说:“我都照着你的话,和云中天说了。”   “上次确实是你和我姑姑在尼泊尔度假啊。不是么?”   “……”陈非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茶,“我去言宅见言战,也是必须的,你不怕别人起疑?我可是她的未婚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不吭声吗?这太奇怪了,不是么?你不能这样拦着我和她见面。”   “你吻过她几次?”顾双城低头,拿着雕满桃花得紫砂壶,仔细观察起来。   “不多。”   “不多是几次?”   “……大概,六次。”陈非回答道。   “啪!”顾双城把紫砂壶砸在陈非的额头上,“啪!”“啪!”   一共砸了三下,紫砂壶裂开了,从一只完整精致的紫砂壶变成了几块碎裂的渣片。   陈非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他捂住头,一点儿也没吭声。顾双城擦了擦溅到了手上的茶液,面无表情的把擦完手的纸巾扔到地上。   “你的厚脸皮真是难以想象。我和云中天留着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你最好能在我面前闭嘴。”   “你这个畜生!”陈非摸索着站起来,额头上鲜血淋漓,他愤怒又畏怯的看向顾双城,低啐道。   “多谢夸奖。   你现在可以走了,记得告诉跟着你的狗仔队,是克里斯的粉丝敲破了你的头,这样,你们俩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哦,对了,这一定会上头条,你可以在头条上,尽情当你的未婚夫!不过下次,请你别在我面前提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非常恶心,让我毫无食欲。”   “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不要伤害我的父母。”陈非捂着头,铿锵的开口道。   “杀人没你想得那么容易,也没有想得那么困难。下次再聊了,陈大导演,慢走。”顾双城笑着说,陈非出了包厢,顾双城叫侍应生过来把茶壶碎片清理了一下,又叫了米酒和一顿精致可口的中餐,静坐了大约二十分钟,云啸尘姗姗来迟。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云叔叔请坐。”顾双城站起来,礼貌的说。   “长话短说吧,我还要陪灵灵和小佑一块去游乐园。”   “好。……”顾双城有些忧郁的低下头,“我姑姑今天开庭。克里斯是云氏旗下的员工,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姑姑曾告诉我,你和她交谊匪浅。我想问一问,你能不能帮帮我姑姑?”   “双城啊,我知道你姑姑的为人,所以,这件事情,你根本不必太过担心,她不会有事的。”云啸尘皱皱眉,又看向顾双城手上的一枚眼熟的钻戒,“双城啊,你手上的钻戒,看上去……很别致。”   “你说得是真的吗?我姑姑不会有事?”   “当然。”   “……这个钻戒,是我姑姑给我的。听说很老了。”   “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哦。可以。”顾双城就着云啸尘波动不定的眼光,缓慢的把戒指退下去,奉到云啸尘眼前。   “不……不用看了。”云啸尘有些疑惑的问:“这枚戒指,你姑姑,有没有说,它是谁送的?”   “我姑姑说,是云总送的。”   “我大哥?”云啸尘眨了眨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很久很久以前的戒指了,款式旧了点,不过钻石的成色不错。”顾双城笑着把钻戒又戴回去,末了,她看了一眼云啸尘,“云叔叔,你怎么了?”   “……”云啸尘缓缓站起来,“原来,他早就……怪不得那么急着叫我结婚生子,原来……他……”一簇又一簇的怒火在云啸尘眸子里旺烈的燃烧起来,顾双城伸出带着钻戒的那只手,又在云啸尘眼前晃了晃,有些无辜的问:“云叔叔,你到底怎么了?”   “……”云啸尘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转过身,推开包厢的门,就疯魔似的跑了出去!   “云叔   叔,云叔叔?”顾双城故作担心的喊了几声,见他如一只暴怒的兔子一般蹿了个没影没踪,就立即缓缓的坐在座位上,嗔嗔的叹道:“一个,两个都走了,一桌子菜,只能我一个人吃了,吃完了,就去法院门口等我姑姑回家,呵呵。”   慢条斯理的吃完饭,顾双城临走时,在【浅窖】洗手间的大镜子前好好补了补妆,把那枚戒指脱下来,瞧也没瞧一眼的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又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顺便去情|趣内衣店里给言战挑几件适合的内衣,又拿着言战的贵宾卡,去美容院做了一个半小时的快速美容SPA。   白白嫩嫩的顾双城一“出锅”,就直奔法院去了。   可惜的是,车根本开不进去,围满了记者和克里斯的铁杆粉丝,这些粉丝果然十分忠诚,还打上横幅,写着【还克里斯一个公道言战可耻】之类的标语,顾双城下了车,在门口张望了片刻,就回到了车内,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必经处。   十分钟不到,杨谊在经纪人的陪同下,率先走了出来,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一概说着无可奉告,杨谊上了保姆车以后,言战也在言赋和赖伟平的陪同下走出来,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嘴唇干干的,真想把那两片花瓣当下就吻得湿淋淋,顾双城哂笑,小贾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顾双城立刻打开车门,长长的按着车喇叭,小贾把车停下来,看向顾双城,问:“你要做司机?”   “我来接我姑姑的,其他的,你负责。”   “……好吧。兵分两路也不错,我被狗仔队,追怕了。”小贾苦着脸,顾双城就和小贾一起开到门口,记者们退到一边,有一个情绪激动的粉丝开始拿矿泉水瓶砸言战,记者们只顾着拍,警察们一个控制不住,其他粉丝也有样学样,纷纷把矿泉水瓶砸向言战。   顾双城立刻从车上下来,扒开拥挤的记者,一把将言战拽到怀里,又用自己的风衣将她整个人都罩在自己的怀里,她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不幸被矿泉水瓶砸中的言赋。   “快带她走。”言赋推开那些记者,和那些涌过来的粉丝,挡在两人身前,喊道:“你在看什么,快带她走!顾双城?!!”   顾双城点点头,护着言战,一脚一脚的踹开那些记者,“对不起,对不起,踩到你的脚了,麻烦,请你让开,谢谢,谢谢,配合。”   终于打开车门,顾双城嘘了一口气,言战低着头,靠在副驾驶上,依旧是面无表情,顾双城立刻坐上车,也不管那些像是苍蝇一样趴在车窗上的记者,缓慢而又激跃得开出了这个乱哄哄的怪圈。   等越野车开远,顾双城又左转右转的和那些狗仔队周旋了几次,她看向言战,“姑姑,是不是不顺利?”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专心开车。”   顾双城薄怒绽开在眉间,她快速的甩掉狗仔队,执意把越野车开向了高速公路,言战说:“我们回家吧。”   “肯和我说话了?”顾双城瞪了言战一眼,“是好,是坏,也应该和我说一声,什么叫我现在不想说话?”   “我……有点累。”   “好。我们不谈案情。你晚上想吃什么?”顾双城凑过去,俯身吻了吻言战的唇,“我一直在法院门口等你出来,言战,你这是怎么了?”   “我晚上,想喝点汤。”言战抚摸着顾双城的脸,“我有点想睡觉,我们回家吧?”   “我们去郊外的别墅吧?”   “不回言宅?”   “那里全都是狗仔队,我早晨出来差点被照相机拍死。我把别墅收拾好了,现在就去?就我们两个人。”   “依你了。再吻吻我吧?”言战的唇张开,她闭上眼睛,有些撒娇,又有些祈求的说。   顾双城干脆把言战抱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两人在车内,一次比一次加倍得惹火深吻,顾双城在这个吻里,越发感觉到言战的野蛮,言战在发泄她的不满和愤怒,顾双城配合的放松下来,言战激|吻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扯开了顾双城杏色的毛衣,命令道:“双城,求我脱你的衣服,求我要你。”   “……姑姑,这里是公路上……”顾双城四下看了看,还是依命说:“言战,求你脱掉我的衣服,快点要我……言战……快点要我……”   言战把手伸进了顾双城的短裙里,按在内裤的中心,大力的揉|弄着,顾双城配合得颤声叫唤,在言战耳边喊着,“言战,你好坏……我都湿|透了,快进来……”   “双城,我的双城……”言战跪了下去,钻进顾双城的短裙里,扒开了她的内裤,顾双城看向高速路上,时不时飚过去的货车,嗯嗯得低叫着,言战的舌头探了进去,没多久,顾双城就浑身痉|挛了一下,脸红的说:“言战,你欺负我……”   言战站起来,又再次跨坐在顾双城的腿上,她脱下了顾双城的丝袜,让自己那个濡|湿的部|位,在顾双城光滑白皙的大腿上,使劲的前前后后的磨蹭着,顾双城双眼微红的看着言战,又脱下了自己的手套,“我的手很干净……言战?”   “嗯,嗯……”言战仰着头,低喃道:“你想进去吗?”   “嗯,给我吧,言战。”顾双城把言战抱起   来,轻轻扔在了车后座上,随即分|开她的双|腿,那朵深红色的花苞已经初绽,言战躺在那里,在顾双城的拨|弄下,剧烈的喘息起来,顾双城把中|指缓慢的挤|进去,言战颤了一下,“快点……快点……”   “这次,是两根手指了,言战,别动,没问题的。”   “啊恩……啊恩……”言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顾双城随性的进出着,在言战再也控制不住叫声的时候,压在她身上,一口吻住了她。   ——“嗯!”顾双城松了口,言战浑身上下都陷入了震颤的柔软中,她看向顾双城,但似乎又看得不是顾双城,那大大的眸子里浸透眸中趔趄的哀怨,“我不是变态……我不是……我不是恋|童|癖……那些律师在信口雌黄,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瞧一瞧,看一看嘞,有花捧个花场,没花得砸个地雷,无花无地雷的内裤给我嘞~!come on,喂饱我吧!~   某人啊,昨天我真的太累睡着了,刷微博,刷两下,自己就睡着了,然后,未来的大医生,生日快乐!   今天糗大了,本来看公司很多女孩穿旗袍嘛,我有一件,然后就想说,今天我也穿,靠,轮到我穿,大家都不穿了!于是一个人穿旗袍觉得很尴尬,上厕所的时候,还被几个已婚女摸|胸,问我平时到底吃什么。我发誓今天真的很难熬,因为早晨挤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穿安全裤,我穿得是自己的那个卡通四角裤,我果然是太累了,丢脸。   以下是半步猜的新文(据读者反映,渣攻个数破纪录!): ☆、开打   作者有话要说:这素半步猜的新文(据读者反映,渣攻个数破纪录!CP众多,总有一款感动你噢~!):   “她在发烧,她在发烧。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我并没有过量的使用那种药物,她的饭量和睡眠,一直都很正常。”   顾双城低沉的声音压到了最低音量,她顺着门缝,看向躺在白色床单上的言战,“她在发烧。”   “我觉得你该停止这种药物的使用。”   “不。不可能。”顾双城抿着唇,她的棕眸一秒钟也没离开过言战,她站在门外,沉思了片刻。   “如果你继续用这种药,那么,也许你并不信任你的爱人。”   “我是顾客,我花钱向你买药,你负责卖给我,就这样。”   “这是违禁药品,你确定你每次点燃的时候,真的是按照我配定好的份量,真的没有过量使用?过去,我的一些主顾曾经过量使用过。”   “没有。”顾双城英挺鼻尖渗出了两点细汗,她靠在楼梯上,“我混合了一点其他的香料,再点燃的。”   “这个没问题。她是不是还在使用其他药物?”   “我会给她用一点催情药。只是一点。”   “什么牌子的?”   “我怎么会记得,是德国的牌子。”   “好吧。我的建议是停止使用催情药,燃香的份量减半,你的爱人,可能体质并不是太好。”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比较安全?”   “找你信得过得家庭医生来看看,如果有尿检血检之类的检查,你必须避开,检测出这种违禁药品的话,你的爱人可能会被警察盯上。”   “……”顾双城挂了手机,她推开门,坐在床边,看向熟睡中的言战,“姑姑?姑姑?”   言战没有回答她,她的嘴唇越来越干燥,顾双城低下头,吻了她一下,说:“为什么这半个月这么漫长。我找医生过来,你会没事的。”   家庭医生过来以后,很快给言战打点滴,顾双城送医生出郊外别墅的时候,言赋的车已经开到了别墅门口。   “谢谢你,医生。”   “只是小感冒而已,不用太担心,感冒药按时吃就好了。”   言赋从车上下来,看向这个陌生的家庭医生,“他是谁?”   “家庭医生。”   “言家没有这个医生。”   “新聘的。”顾双城关上了家庭医生的车门,言赋笑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照顾好姑姑吗?为什么她会生病?”   “是人都会生病。”顾双城转过身,言赋紧跟进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卧室,言赋拉开了死气沉沉的窗帘,又挽起袖子,准备把言战抱起来。   “你要干什么?”顾双城警惕的问   。   “难道你没闻到这里有股发霉的味道吗?你让姑姑呆在这里?二楼也许有干净一点房间,这间是下人房。”言赋好笑的看向顾双城,“如果姑姑一生病,你就方寸大乱的话,那么,还是把姑姑交给我照顾好了,顾小姐?”   ——顾双城这才回过神来,她轻轻把言战抱起来,言赋拿起点滴,说:“你不要抱得那么紧,她会不舒服。”   两人并排走上楼梯,言战安然的靠在顾双城怀里,言赋则小心翼翼的拿高吊瓶。   “今天在法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克里斯的证词很多不实之处。这场官司应该会很快结束,不过律师问了一些让姑姑……可能不太高兴的荒谬问题。”言赋觉得这场官司就算最后他们这一方赢了,克里斯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名利双收的达到了。   “什么问题?”   “小心点。”言赋把吊瓶挂在高高的花架上,专注得调整了一下点滴的快慢,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言战,“律师不负责任的推测说,姑姑私生活一片空白,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说,这太不可思议,说姑姑可能有恋|童|癖。”   “不可能,她绝对没有。”顾双城缓缓的给言战盖好了被子,言赋意外的看向顾双城,“你这么肯定?”   “我肯定。那是信口雌黄,因为她的私生活没有污点,所以人们才会想找到一些东西来诟病她,这就是社会,他们希望看到言战堕落肮脏,希望看到她一无是处的那一面,但言战永远没有那一面,这让很多人恼羞成怒,所以他们要胡编乱造一些理由,来证明他们可笑的观点。”   “说得很好。所以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离开她。你,顾双城,足以变成人们诟病姑姑的理由。你会杀死姑姑。”言赋坐在床那边,伸出手去,迅速的探了一下言战的额头,他看着言战,又对顾双城说:“我想,我们可以出去谈谈。”   “我要在这里陪着她。”   “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你不必装成一个温驯的淑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顾小姐。”言赋站了起来,“我收到消息说,您的母亲将于四日后抵达本市,我想和你谈谈你的母亲。”   “我没有母亲,我只有姑姑。”   “我想,我们真的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言赋拽住了顾双城毛衣上的一朵碎钻花饰,满是愠色的盯着顾双城的双眼。   ++++++++半++++++++++++++++步+++++++++++++++++++作++++++++++++++品++++   ++++++   “如果不是因为姑姑一直很在意你,我想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一分一秒。我的时间很矜贵,你的时间也一样。”言赋握着开瓶器,转开了一瓶年份很足的红酒,绅士的倒了一杯给顾双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松了松领带,抿了一口红酒,笑道:“所以,顾双城小姐,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是言战在郊区的那栋西式别墅,长长的象牙色的餐桌上方,悬挂着两盏龙舌兰型吊灯,灯光静谧而微冷,两个人坐在餐桌两头,话刚拆开半个头。   嗅了嗅红酒醇厚的香味,顾双城转动了一下高脚杯,滴酒未沾,她扣着高脚杯,笑着说:“你的意思是,交易?”   “我知道一点点,一点点,你的个人意愿。如果你足够识相,那么,我们可以做交易。”   “什么交易?”顾双城眉头微挑,喝了一口红酒,裹在舌尖,让酒味渗透自己的喉舌。   “我要言战。”言赋放下高脚杯,脱口而出就是四个冰冷的字眼。   “那就去要啊,看看她会不会给你?”   “你只是她一时的玩物,新鲜劲一旦过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什么下场?”   “你应该很了解姑姑的个性,她对你好,也许是愧疚和同情占得比重大,时间会抹平这一切,有一天,她会不再爱你,但是出于责任感,她依然会让你呆在她的身边,依然会照顾你,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继续说。”顾双城仰头,喝完了一杯红酒,目光沉冽得望着眼前这个和言忱如出一辙的男人。   “我希望你能明白,言战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明智选择,也不是,你可以肆意染指和哄骗的冤大头!”最后几个字,言赋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继续平静道:“更加不是,你泄|欲和嘲笑整个言家的仇恨报复工具。”   顾双城缓缓站起来,拿纸巾拭了一下唇瓣,摊开双手道:“我的双手,”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大脑,”她又指了指自己跳动的心脏,“我的整颗心,”她又指了指自己两腿间的位置,“我的yin|道”,顾双城肆意的低笑道:“每一天,每一次看到你用那种饥渴肮脏的眼神盯着言战的时候,都在认真的想着,怎么抓住言战?现在,言赋,我比你幸运,我已经抓住了她。你认为,我会和你这种臭虫的交易,就松手,把她再放出去吗?别闹了。”   “哈哈……你确定你已经抓住了她?你确定吗?做|爱的新鲜感能持续几秒,你   就会在那几秒过后,变得一、文、不、值。”   “……”顾双城双手抵在餐桌上,倾身向前,寒漠得盯着言赋的眼睛,“言战爱我,言战她一直想得到我,她对你,不过就是你父亲遗嘱上那几句屁话所造成的卑劣亲情,可是她对我呢,言赋,你应该比谁都看得清楚,言战在爱我,真真切切的爱我。”   “啪”言赋手上的高脚杯掉到了地上,他站起来,走过去一拳打在了顾双城的脸上,顾双城身子一侧,利落的躲了过去。   “可笑吧?你知道她爱我,所以你害怕了,吓得屁滚尿流。言忱早就腐烂在了他那个肮脏下作的棺材里,你可以去他的墓碑那里问一问,哈哈,你可以呜呜呜的哭着问,哦,我亲爱的爸爸,姑姑到底爱谁?你爸爸一定比谁都清楚,也许他已经烂掉的贱骨头会托梦给你!”   又是一拳挥过来,顾双城后退了一步,“亲爱的言先生,你父亲尚且赢不过我,何况是你?你不过是他低能精|子得产物而已,你敢说,你要言战?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顾双城,真该让言战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言赋拽住了顾双城手臂,以拧断得架势按扭在酒架上,顾双城仍旧是肆意的笑着,“言赋,我们来打个赌,你变成臭虫的话,姑姑会踩死你,但是我变成臭虫的话,就算我被混在亿万个臭虫堆里,姑姑也会第一眼就看到我,她会把我捧在手心里,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千年!一万年!永远!”   “啪啪啪”酒架上的一瓶瓶暗色的烈酒都坠落到地上,化为一滩滩支离破碎的琼浆。   顾双城推开言赋,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揪住他的领带,指着他的鼻子,两人的鼻尖几乎靠在了一起,言赋看着顾双城眸底涌起的疯狂,大笑道:“顾双城,你不过是个小丑,你能跳梁多久?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千年?一万年?永远?哈哈,你以为言战看到你的真面目之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   顾双城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腰侧,言赋大力的将她推到了将要倒塌的酒架上,“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父亲对姑姑的兄妹感情!我父亲没有你那么肮脏,你天天想着,不过是怎么爬上自己亲姑姑的床,怎么用你笨拙的舌头和令人作呕的手指去取悦自己的亲姑姑!?你还有什么?你还能有什么?连一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长的你,难道真的以为你的手指是万能的?!”   顾双城一步步走向言赋,她吹了一个颇为不屑的口哨,又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言赋一脚踢到了顾双城的腿弯,两人扭打在一起,从餐厅   一路厮打到客厅。   两人皆是毫不手软的挥向对方的痛处,只是全都没拿对方的脸开打。   “言赋,你知道,你为什么抓不住言战吗?”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下三滥的贱|货!”   “呵呵,你抓不住言战,是因为,你太习惯于用你下|面那|根|东西思考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烂|货,顾双城,你一定在少管所被人操|烂了吧?回到家里,你也只能对着自己的亲姑姑装清纯处|女了!”   “呵呵,我告诉你,想抓住言战,要用yin|dao来思考。不过怎么办,你没有这样东西,你这辈子,也别妄想有这样东西!”   “住嘴!住嘴!”   ……   顾双城一脚把言赋踢到一边,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咳嗽的看向言赋,“臭虫的儿子,还是臭虫。咳咳,呵,你这辈子,会和你父亲一样,翻不了身的。”   言赋一拳挥向了顾双城,可再次扑了个空,顾双城揪住他的衣领,正准备两拳打爆他那双和言忱极其相似的眼睛时,就听见从二楼传来了言战虚弱的喊声——   “姑姑,我立刻上来!!”顾双城和言赋同时开口道。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分别快速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又竞赛一般的咚咚咚上了楼。   ——“……”言战睁开眼睛,顾双城软声道:“姑姑,好点没有?”在高速路上,言战说完我不是恋|童|癖,我是真的爱你以后,就昏昏欲睡般得闭上眼睛,顾双城也是那时候才发现她是在发烧。   言赋看向已经只剩下小半瓶得吊瓶,问:“姑姑,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清粥吧?”   “……我是有点饿,楼下怎么了……是不是,记者又跑来了?”言战无力的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她目光无神的看向顾双城和言赋。   “哦,有一只野猫在捣乱。我和双城在抓那只猫。”   “嗯,那只猫的破坏力很大,活蹦乱跳的,我和言赋差点就抓到它了。呵呵.”   顾双城和言赋互看一眼,言战叹了口气,说:“别因为一只猫,就把我的红酒全都喂地板了,随它去吧。”   “好吧,如果姑姑说要放过它,那就让它走吧。”顾双城耸耸肩,她给言战捏了捏肩膀,又把手从她的后衣领伸进她的后背上探了探,“姑姑,你出汗了,打完点滴,我给你洗个澡吧。”   “嗯。好。”言战靠在顾双城身上,又看向言赋,“你怎么过来了啊?”   “不放心,就过来了。你好点没有?”   言赋握住言战的手,又抚了一下她的侧脸,“发烧了,为什么不早说?”   “我自己也不知道,以为只是没睡好,才觉得脑袋重重的。”言战打了个哈欠,“你还是回言宅吧。”   “不,今晚我要陪着你。”言赋看向拥着言战的顾双城,坚定的说。   “什么,已经到晚上了吗?”言战瞅了瞅外面,摸摸肚子,皱皱鼻子道:“我现在有点饿了,你们俩下去做宵夜给我吃,快去。”   “让他去做,我在这里陪你吧?”顾双城问。   “不用了,你们一起给我做宵夜,三人份,快去。”言战眨了眨眼睛,又在她耳边小声说:“难得小赋在,你要好好和他搞好关系,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   “……好吧。”顾双城鼓了鼓嘴,亲了一下言战的脸,她刚亲完,言赋也凑上去,亲了一下言战另外一边的脸颊,“姑姑,我和双城下去做晚饭了,你先休息一会,我一会儿上来帮你拔吊针。”   “……”言战捂住两边都被亲吻了的脸颊,也不好说什么,就木讷的点了点头,她感觉有点怪怪的,这俩孩子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得状态似的……顾双城推搡着言赋出了房门。 ☆、不见了   云宅。   罗可欣放下报纸,让女佣把长餐桌中间摆放的一大盘深紫色薰衣草换掉了,她张口道:“换上红玫瑰吧,薰衣草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她又抬头,看向餐桌上空悬挂的吊灯,是灵灵和小佑俩孩子喜欢的魔幻吊灯,家具行模仿哈利波特风格制作得,好用也好拆,等云啸尘携着妻儿出国以后,罗可欣一定会换下这种幼稚的吊灯。   “大夫人,先生说,再过十五分钟就到家了。”老妈子走过来,换上了与红玫瑰相映衬的蕾丝桌布,罗可欣知道最近云中天很忙,所以总是等着他回来吃晚饭的时候,让厨师做上一桌子好菜,也会尽量布置的浪漫一些,以期能和云中天多说上一会儿话。   不过,她摸了摸耳朵,看向这个缱绻繁复的复古桌布,这个桌布,还是她很久之前,和言战一起逛街时候买得。   罗可欣总会不自觉的买下言战一眼相中的物什,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发现了,只要是言战喜欢的,云中天通常都会赞不绝口,她皱皱眉,端坐在主位上,开口道:“上菜吧。”   “是的,大夫人。”   小小的雷声在落地窗外响起,罗可欣看向被细雨染得朦胧的窗子,透过这看不清万物的玻璃,她看到了自己丈夫平时上下班的商务车,和两辆保镖车,缓缓的驶向宅内。她立刻整了整自己得裙装,和头上的花饰,小步走到门口,一分钟,两分钟……男佣撑着伞,云中天一脸冷漠得站在黑伞下,看到罗可欣的时候,笑着说:“等我呢。”   “嗯。”罗可欣知道云中天是喜欢自己身上的这套裙子了,就立刻走过去,脱下他的风衣,交给佣人,挽着他的胳膊说:“累不累啊,老公?”   “不累。”云中天松了松领带,习惯性的吻了一下罗可欣的侧脸,又看向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噢。谢谢你,老婆。”   “跟我说谢谢,也不怕外人笑话。”   “哦,吃饭了,吃饭咯!”小佑和灵灵也穿着拖鞋走过来,一一亲过云中天的脸颊,纷纷询问自己的大伯今天工作辛不辛苦?云中天揉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又叫男佣把新买的玩具和芭比娃娃分给两个小家伙。   他眉间的疲惫松开了,罗可欣的心也跟着松开了,有了孩子就是好,妈妈不能解决的问题,孩子一个撒娇就解决了,可惜的是,她至今还没有孩子。   “弟媳去参加派对了,今晚不回来吃。啸尘今天本来要带小佑和灵灵去游乐园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人还没回来。”   “就是,爸爸总是说话不算话!”小佑和灵灵同时   看向云中天,气闷的说。   “大伯肯定说话算话。如果明天大伯有空,一定你带你们去。好不好?”云中天洗了洗手,捏了捏两个孩子肉肉的脸颊,罗可欣说:“看,大伯多疼你们!他都不疼我,只疼你们。”   “呵呵。”云中天摇摇头,坐上主桌,最后一道菜还没有上来,他和罗可欣又一人一个的帮小佑和灵灵围好餐巾布。   “中天,我们要个孩子吧?”罗可欣笑着说。   “……”云中天没有答话,罗可欣就立刻岔开话题。   夫妻二人,连同可爱的侄子和侄女,正笑着聊天呢——   “啪嗒”一声,皮鞋踩地的声音在近前响起,云中天看向浑身湿透了的云啸尘,“怎么不叫司机去接你?快去换身衣服吧,很容易感冒。”   “丽姨,快拿干毛巾过来,这是怎么了?”罗可欣站起来,皱眉问道。   “没事。”云啸尘笑着摆了摆手,双眼冰冷的盯着云中天,这个自己信任了快一辈子的大哥,完美的、亲大哥。   “……怎么了?”云中天坐在餐桌边,云啸尘走到云中天的对面,重重的坐了下来,像是一辆行驶了几十年的老火车头,“嘎嗒”一声坐下来,连好看的桌子也跟着颤动了一下,小佑和灵灵好奇的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老爸,不敢再吱一声。   云啸尘伸出手去,抚摸那些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这些还没有完全绽放的玫瑰,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对言战的爱情一样,那么的娇滴和羞涩,可惜,还没有绽放,就死在了花骨朵里。   “哥,你是不是很爱言战?”   “……啸尘,你在说什么胡话,孩子都在这里呢。”罗可欣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她立刻让丽姨把两个孩子带下去,又接过丽姨拿过来的干毛巾,擦了擦云啸尘的头发。   “我们只是商业上的对手而已。”云中天站起来,“你整理好自己,来我书房,我有话问你。”   “为什么是书房,这里不行吗?”云啸尘拧着眉头,他揉碎了一枝红玫瑰。   “你想和哥哥说什么,啸尘,你是成年人了,不要总是让我看到你非常不理性的那一面。”   “理性,像你一样,那么没有感情,我做不到。像你一样,明明喜欢言战,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我做不到。”云啸尘笑着说。   “你要为言战这个女人,和我闹一辈子吗?哥哥事事都是为你着想。”   “为我好?为我好?”云啸尘扯掉了复古桌布,一桌子饭菜就这么   全都洒在地上,女佣正好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来,她惊讶的站在原地,罗可欣看向这兄弟俩对视的目光,立刻在女佣耳边说:“快去把老夫人请过来……”   女佣立刻端着盘子,退出了杀气腾腾的餐厅。   “为我着想,所以你就亲手把我的爱情毁了。这么多年来,你这张虚伪的嘴巴里,到底说过多少为、我、着、想的话!哥,你真的变了。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啸尘,到底怎么了,你要因为一些风言风语来质问自己的大哥?”   “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两兄弟喜欢上一个女人这种戏码并不少见,但是,你为什么用最卑劣的手段来赢我?”   “你喝多了,你脑袋现在很不清醒,上楼去,洗澡,睡一觉,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我和言战之间的所有误会,根本不是言忱在捣鬼,是你!原来,一直都是你。……你知不知道,为了她,我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哥,你知不知道,我一想到我和她就这么错过了,我心里有多疼!”   云中天面色一沉,他笑着说:“好吧。按照你的逻辑推论下去,我对言战有意思,那么,我至于在商场上和她这么斗得你死我活吗?我还至于,等到现在,都不去碰她,我还至于……”   “你爱她。因为,你爱她!!!”云啸尘顿时泪如雨下,他大吼道:“从我第一次把言战介绍给你!你就对她一见钟情!我追求她的时候,你一直在阻拦!你越过我,你故意让我迟到,然后你去和她约会!你爱她!你爱她!……因为,你真的,爱她。哥,你爱她你竟然真的爱她?”   云中天上前一步,抱住了浑身颤抖,怒气熏天的云啸尘,“啸尘,我们是亲兄弟。”   “走开!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伪君子!我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一年,我不止失去了我今生的挚爱,我还失去了那个从小到大都真得疼爱我的大哥!”云啸尘举起了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他看向被两个女佣缓缓推进客厅的母亲。   “妈妈……”云啸尘剧烈的喘息着,压制住了心头的那头怒兽,他后退了几步,又揉碎了好几枝红玫瑰。   云家老夫人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地丰盛的狼藉,和两个面色各异的儿子,开口道:“啸尘,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时候得到意味着不幸,反而放手,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言战,这个名字,我不希望你们兄弟俩常常把她挂在嘴边。你父亲中风这么久,家里能这么井井有条,全都是可欣在家里劳心劳力的操持着,中天,我希望,你   能趁着你爸爸还有口气的时候,早点和可欣,要几个孩子,家里也热闹一点。”   “是,妈妈。”云中天揉了揉鼻梁,他转身,大步的上了楼。   云啸尘讽刺的笑了笑,“我明天就去云氏上班。我要定居国内,不再出国了。”   说完,他便推开大门,开车奔向了摸不到边得茫茫夜色。   云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罗可欣的手,又让两个女佣推她回屋了。   徒留在原地的罗可欣,她缓缓的跪坐在地板,捂住嘴巴,低低的,悲怆的,满目憎恨的,她再也难以掩饰的恸哭起来……   走进书房的云中天点燃了一根雪茄,他拉开了窗帘,眼睁睁看着云啸尘的车开出云宅,直到完全看不到踪影,他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帮我查一下,啸尘今天都见过谁,都去过什么地方。”   二十分钟后,云中天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那头的人一一汇报出来,“他去见过顾双城?……好。   “言战,现在在哪儿?她还好吗?……生病了?!!”云中天站起来,在书房里踱了一圈,“我不想再看到杨谊再这么闹下去,让他闭嘴。言战必须健健康康的,状态良好的迎战才对。……什么,你们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杨谊是受谁的指使?……尽快查出来,我不希望看到那些见鬼的揣测,还恋|童|癖?真是恶|心的谬论!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见鬼的在诬告些什么……”   ++++++++半++++++++++++++++步+++++++++++++++++++作++++++++++++++品++++++++++   言赋端着盆,顾双城拿着牙刷缸子,言战坐在床头,点滴打完了,宵夜也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吃完了,现在呢,手里拿着牙刷,顾双城手一伸,她就饮水、漱口,言赋手一伸,她就把刷完牙之后的漱口水吐在盆里。   “刷好了。”言战擦了擦嘴,看了一眼顾双城,又看了一眼言赋,“外面在下雨。”   “嗯。”两个人同时嗯了一声,言战摸摸后脑勺,“我今晚,想一个人睡。”   “不行。”言赋和顾双城又同时摇头否定道。   “我……想,一个人,睡。”言战抖了抖被子,一副慢走不送的送客表情。   早已洗漱完毕的顾双城和言赋立即掀开被子,一左一右的钻进被子里,顾双城喊道:“谁允许你和姑姑睡得?你都是个大男人了,不懂得男女   有别吗?”   “姑姑在生病,我只是方便就近照顾她而已。我再拿一床被子出来,我单独一个被窝。”言赋说完就照做,言战头疼的揉了揉双眼,连忽然生病也安生不了么?她又看向顾双城,怕她夜里不老实乱摸,就开口道:“我们三个人,一人一个被窝,我睡旁边。”   “不,姑姑,你要睡在中间。”言赋得意的眉头一挑,他拿出两床被子,扔了一床给顾双城,顾双城冷哼道:“好,一人一个被窝。”   三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言战闭上了眼睛,顾双城看向言战,言赋也看向言战,两人都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又立即撇开头去。   顾双城向上面睡了一点,她尽量把言战向自己怀里搂过去,言赋也差不多同时采取了行动,两人由初始得漫不经心较劲儿到真的开始抢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言战,用时不过七分钟!言战自然还没有睡熟,她睁开眼睛,说:“要么睡觉,要么都滚下床去,我真的很累了。我要休息,我,要,休,息。”   短暂的安宁——顾双城睁大眼睛,言赋也睁大眼睛,言战完全感受到这俩孩子不同于寻常的气息,就半眯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说:“我给你们讲个童话故事,故事说完了,你们就乖乖睡觉,好不好啊?”   “好。”顾双城和言赋都侧卧在言战旁边,低低的应着。   “从前,有一个……”言战说得十分流畅,好像这个公主与骑士的爱情故事,她已经讲了无数遍,也许她絮絮叨叨的声音真有催眠的功效,顾双城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言赋也放松了警惕,缓缓的坠入梦乡。   言战说完故事,摸了摸两个孩子睡熟的脑袋,又再次钻回被子里,她闭上眼睛,终于是能安生的睡一觉了。   这一夜很平静——直到第二天早晨,顾双城和言赋醒来时,才发现原本睡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言战已经不见了!两个人都在夜里钻进了言战的被窝里,但是,应该躺在被窝里的病人言战,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上上章《小疯子的执着》,我有萌到一个评论,现在我找不到了,嗯,那个读者说,是我扭曲了么,为什么反而觉得这样的言战更有亲近感?我想说,其实那天我写那一章的时候,也有那样的感觉。言战不常脆弱,所以当我看到她脆弱和黯然无助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非常撕心裂肺的。   另外,如斯啊,法庭部分,我确实没做什么功课,都是脑子里有画面就写得,没有按规章制度来。抱歉,可能不合很多现行的法律制度。   鞠躬谢谢昨天三修的长评,我在评论下面压根回复不了,转着转着就……能在跳阅中依然喜欢,我觉得我很幸运,你读到了我。嗯,其实这个小说,我觉得跳阅会产生混乱感,因为蛮多的细节连不上的话,你就会很快被排出文外的。   遥遥好像在倒着看,嗯,言战在1314的时候会叫妈妈,我觉得那是一种恐惧,本能的流露,就像小孩子害怕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要找妈妈来保护自己,言战会想到言拓的吹得很烂得泥娃娃那首歌,那也是一种依赖,就像小孩子觉得说,无论世界有多大,我有我哥哥保护我的那种感觉,其实这两点揪出来,很容易看出来,姑姑的内心里,到底都装着什么。   人,有些东西是装在脑子里,有些东西,是装在心里。   到底在双城的记忆里,公园里那个和言忱fuck得人,是不是言战呢?请不要轻易说,我不在乎那是不是言战,我喜欢她,所以无论是不是……拜托,诚实一点,连我在没看到结局之前,都一直跺脚说,到底是不是她!?   至于下药,我那天写得时候也觉得意外,是什么药,暂时不能剧透!你们可以猜。顾双城还很年轻,她的性格很容易促使她去做这件事情,她的占有欲比言战更强烈,而且是要从头到脚独占才会让她觉得很爽,她心里对言忱的芥蒂其实就是个会变异的种子,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在意言忱有没有碰她的女人言战这种事,在没得到言战之前,她会安慰自己说不介意,但是现在已经到这种程度,她会在很多时候在意这件事。言赋的存在,也有读者说到了点子上,他多少可以压制住顾双城一点,把困了太久猛兽放出来,整个生物链都会受到影响的,平衡对很多事情都很重要。   尤其是,其实根本上来说,顾双城并不完全了解言战在商场上的经历,就像言战现在也不了解顾双城在白山的经历一样,现在是热恋,也是磨合期。言赋,云中天等等,这些都是提醒顾双城珍惜言战的一个个砝码,有竞争,才能生生不息,才会有摩擦,失败和……成功,契合。   无风无浪的爱情,没被摧毁过的爱情,对于顾氏夫妇这一对而言,可能都不够长记性。   我希望大家不要忽略她的年龄,顾双城很优秀,但是如果一切都让她势不可挡的得到,那今后,未来,日子很长的,顾双城很坏的,年纪大一点,不要姑姑了怎么办?   O(∩_∩)O~我刚才看到含一的那个公式,就是计算言战有没有发现顾双城倒言行动的公式,好好玩,笑很久,真得蛮有趣的。   这素半步猜的新文(据读者反映,渣攻个数破纪录!CP众多,总有一款感动你噢~!): ☆、欲出   顾双城和言赋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他们互看对方一眼。   “她最近早上通常几点起床?”言赋问。   “从来没有起得这么早,才四点五十分。”顾双城回答道。   两人即可下床,从洗手间,到二楼的所有房间,全都翻遍了,不见踪迹,两人又立刻下楼。   “外面天很黑,如果走山道,会很危险。”顾双城一步跨到桌边,只见水果盘下压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想出去走走】。   “是姑姑的字。我问一下我调过来的保镖。”言赋立即打通了保镖的电话,“……好,我知道了。”   “他们说什么?”顾双城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她只觉得后背一凉,心一沉,她不知道言战会去哪儿。   “山道他们封了,早晨没有车出去,姑姑也许在附近。”两人打开门,地下停车场里,两个人的车都好好的停在那儿,顾双城忽然大喊道:“言战!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真幼稚?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吗?医生开得药,你也不吃!”   言战趴在地下停车场上面的通风口处,蜷缩在黑漆漆狭小空间里,盯着在停车场里顾双城和言赋,她身上套着顾双城的风衣,就像个在玩猫捉老鼠游戏的孩子。   “我开车去找,你呢,分头找?”言赋坐上了他的车,顾双城摇摇头,说:“我去附近找找看,找到了打电话给我,她现在应该很虚弱。”   言战眨了眨眼睛,又等了一会儿,顾双城走出了地下停车场,言战挪动了两□体,她笑了笑,隐隐露出期待,果然……才一分钟,顾双城又重新回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刚才根本就是装作出去的。   言战捂住嘴巴,防止自己的笑声传出去,她皱着眉头,只听见顾双城又说:“言战,你在这儿吗?乖,出来吧?这一点都不好玩……你到底要干什么?出来好不好?”   思考了须臾,言战没有出去,她静静的等待着顾双城真得离开地下停车场。   顾双城见没人回应,就拿着伞,走出了地下停车场,言战则松开了通风口处螺丝钉,揭开那个铁网,从里头爬出来,又一步一步走到车边,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她觉得手脚都有一些软,不过开车还不成问题。   ——就在言赋在山道上寻找时,他接到保镖的电话,说言战可能刚刚下山了,山道管理员说看见了一辆越野车开了出去。   ——越野车停在路边,言战裹紧风衣,站在路边,她的额头上全是细汗,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不想再开车了,只能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远处的山峦被水汽萦绕着,云山雾罩,让人看不清山峦本来的情态,她的双眼放松的盯着浅山雾色,拦了一辆计程车。   “小姐,去哪儿?”   “【桃舍小聚】。”   “好的。”   云宅。   云中天的更衣室内,他换上了一套浅蓝色的毛衣,和一件淡色的印花棉裤,没有领带,没有西装,连皮鞋也不是平时的灰黑色,而是一双蓝白格子的年轻化皮鞋。他站在全身镜子前,脱掉了手表,把平时不离手腕的手表摆好,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不甚轻松的笑容。   从更衣室走出来,罗可欣眼前一亮,没有了发蜡,没有了名表,也没有了钻戒雕饰的云中天,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老公,今天干什么?”   “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云中天照常吃了早餐,又对罗可欣说:“今天,我可能会很忙,不要打电话给我。”   “那,晚餐回来吃吗?”   “不用做我的那一份。”   “老公,路上小心。”   “老婆,你在家也要乖乖的。”   云中天来到自家的停车场,从一排车里挑了一辆越野车,老司机刚准备坐上去给云中天开车,就听平日里从不自己开车的大少爷开口道:“今天,我自己开车。”   “哦,好的。”老司机垂手立于一旁,云中天踩下油门,全速向前开去,他又一边打电话给陈勉道:“陈秘书,今天我不去公司。对,我正在去【桃舍小聚】的路上。”   那头的陈勉想了想,又谨慎的询问道:“您是希望和言小姐好好谈一谈吗?”   “是。我不希望,我们不明不白得打起来。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陈勉松了一口气,行内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云氏和言氏这么多年来虽然大摩擦小摩擦不断,但是从来未像现在这样,如此频繁的出现小冲突,尤其是在,双方都没有意愿真的开战的这个时间。   ++++++++半++++++++++++++++步+++++++++++++++++++作++++++++++++++品++++++++++   计程车开到了【桃舍小聚】门口,言战从车上下来,这是福山山脚下的一个小庭院,拾阶而上,言战缓步走到内院。   “言小姐,在楼上,第十个包厢。”女侍应生引路,言战就跟在她身后,走   上竹楼,推开第十个包厢的门,云中天站起来,给她拉开了椅子。   “我以为……你不会来。”云中天说。   “why not”言战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来迟了,云总,抱歉。”   云中天坐到对面,言战看向他的脸色,“你一夜没睡?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生病了?”云中天把小点心推到言战面前,言战拿竹筷夹起半块,尝了尝,回答道:“小感冒,小发烧。你四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睡觉。”   “抱歉。”云中天也吃了一口小点心,“我让他们搬个躺椅过来?”   “得了吧,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言战喝了一口香浓的椰子汁,擦了擦手,“你找我有事?”   ……言战瘦了,言战今天完全没化妆,她身上的那件风衣不是她的,她的手上没了原先云中天挑给陈非,让陈非送给她的那枚钻戒,而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看上去很廉价的陌生戒指,云中天打量着言战,“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我和陈非去尼泊尔玩了几天。我没有消失,我一直关注云氏和言氏的互动。”言战轻咳了一声,服务生端上来一盅浓粥,她拿起勺子,搅动了两下,就开始吃粥,“我有点饿。”   “一直在关注?好吧,那我问你,云腾网络最近出了一款新的游戏,很叫座,叫什么名字?”云中天吃得和言战的一样,也是一盅浓粥,上头点缀着蜜枣和桑葚。   “……”这有点像是暑假结束后,老师查暑假作业的口气,言战眉头微挑,不知如何作答,她摊开双手,“好吧。”   “好什么?”   “你今天找我来,仅仅只是好奇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吗?嗯,我和你一样,你自己有多忙,就应该知道,我有多忙。”言战夹起一块白萝卜干,嚼得咯吱作响,云中天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任性而为。……你怎么了?”   言战被他问到了,她怪异的瞅了云中天一眼,耸肩道:“come on.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很不爽,但是最起码我们做对手,做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点革命情谊吧?金融危机的时候,我还算帮过你一把,你怎么能这样转身,就忘恩负义?”   “杨谊的合同已经在上个月到期了,基本上来说,他算不上是我云氏旗下的人。所以,他的任何行为,我也没必要负任何责任。我更没必要,因为一个小白脸,来给你使绊子。这是很娘娘腔的行为。”   r>  “我在想……我在法庭上的时候,一直在想,这真不像是云总的作风。”言战像是松了一口气,“我想过点安生日子。”   “我也一样。”云中天擦了擦嘴,“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与我无关,我只解释这一次。”   “云总,你很少有这么坦率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想很八卦问一问,什么促使云总你今天对我如此坦率的说出了实情呢?”言战也拭了一下嘴角,笑着问。   “……something.”云中天也是一笑,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言战的手,静静的看着她道:“我们还可以斗十年,斗二十年,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不想按停止。”   ……言战把手从云中天的手里抽出来,又张开手掌,“啪”得一声,两人万分哥们儿的击了一下掌!“我以前就说啊,如果没有云总,就没有现在的我。”   言战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早晨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过回去之前,我还要到山上去一趟,云总,你忙你的吧。”   “小战,你叫我名字好不好?”   “……”言战歪着头,看向云中天,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并不是非常了解生活中的你,不过,我猜,或许我猜错了,嗯,你今天有心事,无人与你分担,于是,你想到我这个老对手?对么?”   “……全对。呵。叫我的名字,就今天。”云中天开口道。   “……”言战顿了顿,她确实从来没叫过云中天的名字,“中、天。”   “谢谢。”云中天站起来,“你到山上去干什么?”   “拜祭我大哥。”   “今天不是言忱那家伙的忌日。”   “嗯,顺便挖点东西。”言战笑了笑,云中天又恳求道:“我载你上去,我今天开越野车上来的。走山路,会很快。”   “你也喜欢越野车?”   “不,我喜欢房车。”   “那……走吧?我很久没搭顺风车了。”言战转过身,两人随即下楼。   言战坐在副驾驶上,她看向云中天车内的小摆饰,“这辆越野车是限量的吧两年前,GC37工厂的?”   “你真识货。是的,限量,整个东部大概只有六辆。”云中天踩下油门,言战干嚎了一声,“你买的时候应该还有剩吧,都没通知我?”   “那时候你正忙着禾田商业区的重整,哪里有闲心买车?”云中天失笑的说。   “我记得那时候,你是在孟买开会。”言战想了一下,并不确定的说。   云中天意外的点头,“你的秘书天天说你记性不好,其实,   关键的事情,你都记得很清楚不是么。……言战,你说我们都老了以后,会不会还记得这些商场上的事情?”   “应该会记得吧。……你今天说话真的很怪异,我可不是知心姐姐,不过,偶尔旁听一下,也没什么。”言战打开车窗,手伸了出去,“我听说政府过两年要把福山山脚下的那些寺庙拆掉,沿着滕景湖建度假村,你有没有兴趣?”   “你四,我六,我就有兴趣了。”   “你还真会算,我六点七,你三点三,这样,我也有兴趣了。”   “呵。我今天不想和你谈公事,都快谈一辈子公事了。很无趣,不是么?”云中天重重的踩了一下油门,直直的上了坡。   言战打了个响指,“GC37的越野车,就是难看,但是真的很棒!”   “我不会贱价卖给你的,少夸我的车!”云中天嘘道。   “……你真的很会算。”言战无语,越野车一路向前,很快就开到了言忱的墓地——那一片无边无际似的山茶园。   “下车。”云中天率先下车,给言战开了车门,他又说:“我要抽烟,你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不过,如果你给我一根雪茄的话……”   “呐,给你!”云中天扔了一根细雪茄给她,言战接住了,放在鼻下闻了闻,“是我的牌子,你怎么有?”   “你不知道,你就是这个牌子细雪茄的代言人吗?很多女人都在学你抽这种雪茄。”   “你是说,嫂子也抽?”云中天又把打火机扔过去,言战侧头,点燃了雪茄,又把打火机扔还给云中天,两人叼着各自的雪茄,站在言忱的墓园前。   “你大哥是个比较古板的人,我真怀疑,这个山茶园是你弄出来的?”云中天开口问。   “不是。是他自己遗嘱里要求的。”言战指着前面说:“我要去前面的树林里,你后备箱里有小铲子吗?”   “有。”   “你到底要挖什么?”   “想知道?帮忙挖吧。”   两人绕过山茶墓园,走到了小树林里,言战掏出了手机,“信号真差。”   “用我的好了。”   “好,谢谢。”言战拨通了前任秘书柏南筝的号码,手机那头嘟嘟的响了两下,就被人接起,“喂,柏县长。最近好吗?”   “呃?!!喂?是言总……还是?靠,我见鬼了吗?这不是……云中天的号码?……喂?你到底谁啊?”   “柏县长,是我,言战。”   “……你为什么用云中天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br>  “借他手机用一下啊。”言战伸了个懒腰,“喂,柏县长,你把我那盒东西,到底埋在我大哥墓园旁边,小树林里的什么位置?我现在来挖了。”   “等等,你和云中天是碰巧在一起?”柏南筝那头嘀嘀咕咕了半天,又提醒道:“言总,不是我说你,你不怕老云一铁锹敲死你啊?!你们在福山啊?”   “柏县长,你嗓门现在真的有变太大了!”   旧日的BOSS和秘书叙了一会儿话,云中天就到处走了走,他看向言忱的墓园,一脸得肃穆。   “是从对角线的地方,走二十步,是吗?”言战听完柏南筝的位置描述,开始寻找那个埋物地点,“然后呢?……”   柏南筝在那头balabala得说了一堆,言战皱眉道:“我当年就叫你埋得好找一点,你非要埋得这么难找?”   “言总,埋东西当然要埋得隐蔽一点。这是常识。”   “又不是宝藏,埋那么隐蔽干什么,穷折腾。”言战又一步一步按照柏南筝的话从左到右,由近及远的迈着步子,云中天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从这里走那里,差不多反复了二十次,终于停顿在原处。“好了,我挖了,再见。”   “可以挖了?”云中天拿着铲子问。   “嗯。”言战蹲在原地开挖,云中天也帮忙挖起来,两人一边挖,一边聊天。   “你觉得老方这个人怎么样?”云中天问。   “还不错,除了有点固执、难搞、摇摆不定和爱拍马屁之外,算不错了。”言战答。   “你觉得季东来这个人怎么样?”   “季市长广开言路,和以前江广平江大市长比起来,他算是务实办真事儿了,虽然……贪得有点厉害。”言战笑着一铲子下去,很快就掘到了树根。   “你觉得霍启森这个人怎么样呢?”   “我们蛮熟的,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他,不过老实讲,他是狠了一点,但是大同金业确实有秘诀,总是屹立不倒。”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言战看向云中天,“你跟我大哥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与你为敌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充实。我觉得,如果我不是对手,就像刚才那样,老友见面,一起喝个粥,其实也挺不错。……最近我心情很好,看什么都好。你,也很好。”   “如果我们不是对手,也无法成为朋友,你就更加不可能,多看我一眼。”云中天低头,一下一下的挖掘道。   “说得也是。……我们应该迎合一下广   大媒体的视野,经常怒目相对,互相斥责!嗯,我们应该那样,要不然,很多人都会以为这个世界疯了。”   “哈哈,言战,你真会得寸进尺。”云中天摇摇头,他知道言战心情很好,就继续闲聊,两人不挖则以,一挖,就像进入了一个无底洞,等挖到让云中天觉得很不对劲儿的深度时,他问:“你问一下小柏,到底是不是这里?她是开挖掘机上来,把你的宝物埋进去的吗?”   言战擦擦汗,又再次用云中天的手机打通了柏南筝的号码,“喂,柏县长,你是不是耍我?根本没有啊?”   言战和云中天蹲在坑里,柏南筝立刻支支吾吾的又指点了一遍,于是,怀揣着第二次尝试可能会有结果的心理,云中天拉着言战从坑里出来,又换成了另外一个坑,谁知道又扑了个空!   “我猜,小柏离职的时候,你得罪了她。很明显,她在报复你,言战。作为前任上司,你真是糟糕透了!”云中天把铁锹扔在一旁,言战苦笑的再次拨通了柏南筝的号码,只听那头柏南筝甩开嗓子说:“五年前的事情,我记得不清楚啊!要不然,我自己找时间去挖,找到了!就再送给你!言总,我今天还要去农场啊。”   “……一定要找到。找到了,你先保管。”言战喘了一口气,她坐在草地上,云中天直接把她拉起来,“走了,我们去车上喝水!这里很多虫子,走了!”   两人都是累得气喘吁吁,坐在车上,云中天把矿泉水拧开,拿给言战,“冷的,少喝一点,我们还去【桃舍小聚】吧。”   “……真没想到,让你和我去挖的东西,居然挖不到!”言战意想不到的摇摇头,“看来我们两个除了做生意,好像什么都不会。”   “如果是我埋得,我肯定能找到。”云中天踩下油门,两人又一路闲聊的回到了【桃舍小聚】。   “下车。……”云中天刚下车来,给言战开车门就瞧见了……站在【桃舍小聚】外的顾双城,以及差不多十六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就那么黑压压一小片……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fr56k】微博限定140字,有时候我话痨说不完。有很多看到我黑压压的作者有话要说,字体太小,无法阅读的朋友们,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最简单的,可以用手机看,字体还蛮大的。我自己试过了。(摊手。应该是最近第一次为给我打零分的读者,很一本正经的在这边回复吧。我是在FJ吗?笑。)   说回正题。言战并没有不在意游艇和1314这两次被QJ的经历,她在查,很小心的在查。我没有写到台面上来,言战现在毕竟也有顾双城了,她在这个小情人面前还是很爱面子的,能自己解决的,尤其是这种事,她会自己私底下搞定。顾双城也还是蛮照顾言战的面子,比如说锦绣倾城的时候,顾双城表现出来的那种少奶奶的感觉,还有平时撒娇啊什么的,其实她都是想给言战那种,我都听你的话的感觉,至于她到底听不听言战的话,其实言战不介意,顾也不可能完全听言战的话,但是这种姿态,是言战很爱的那种姿态。这个面子,顾双城还是要完全给言战,包括以后,就是关上房门两个人再怎样,在外面,顾双城还是会给别人一种,我是听言战的话,她是我家顶梁柱,我什么都听她的这种感觉,这就是两个人相处的模式。(赶快把话题拉回来,拒绝剧透!)   59说,没道理上过这么多次床,言战会分不出来那是谁?嗯,单从上床技能来讲,顾双城截止到现在为止,她粗暴的那一面,完全没露过,她再爽也还是会有所保留,目前她躺在言战身下的次数,是比言战躺在她身下的次数多很多的,而且她现在整个人表现,那种依赖和小女人感,那种……张|开那两只不知羞耻的大长腿(笑,对不起,顾总~),娇声喊着,姑姑,我想要你啦,快过来啦那种感觉,真的和那一晚拿枪顶着言战下面,捆绑啊,狠|插啊,那一晚差很大!单从言战这个白痴来说,她不可能把那个粗暴的捅|破她的人和眼前这个被自己XO到失|禁得双城作比较,警局那次是有捆绑啦,不过就我看到的画面,顾双城爽得时候,分寸还是在拿捏。要不然也不至于目前言战只是腰疼,而不是老腰直接断掉。   BUT。。。她的独占欲到后来会越来越明显,她的深情也藏在她的暴力因子里面,我想顾双城在床上也装不了多久了,从本章即可以预见。   嗯,最近有读者说,太多算计,爱情会变得不太好,我可否改一下算计这个词呢?我觉得爱情当中,需要一些小算计大算计,算计,也可以是一种经营。如果你经营你的爱情,像经营你的职场生涯那样认真和小心,你也不至于难以让这份真爱细水长流的持续下去,有用心经营,就会有某方面的盈利,经营爱,也赚取爱。很多人不屑于这样去经营或者算计,觉得爱情要简简单单,纯粹,不能掺合半点杂质(珍珠就是沙子变成的吧,钻石就是碳变成的吧),要顺其自然,那我会觉得,等到恋情结束,或者婚姻结束那一天,可能不会留下什么深刻的,让你想起来会恨死对方但又会泪流满面的共同回忆吧。耸肩,这是我的态度而已。没别的意思,千万别群起而骂我啊。   不过,顾双城用的这种药物,确实很有待商榷,对言战确实很不公平,不过,这个药物真的不是为了控制言战。   另外要指出的是,因为一开始的设定,所以这个文内,不仅是,我要写两个很相爱的女人,或是几对相爱的女人,我还会想要写更多女性的角色,和这些女性在社会,在家庭中的位置,和她们的挣扎。   半步猜于2012/8/19 ☆、妒冲   弹掉了手上的烟头,顾双城吐出了一串长长的烟雾,那雾就像是一股常年蛰伏在她胸腔里的不快,呼之难出,吐之不快!她年轻的脸上满是阴郁,比天空中铅灰色的阴云还要令人沮丧。   那双平日里打情骂俏得嗲眸,现在涌动着一些,让坐在车内的言战,完全看不清的情绪,这些情绪就像是浑身扎满大头针得绿乌龟,在她漂亮的眸底艰难的蠕动。   “……”云中天扶了一把,言战从车上走下来,顾双城站在原地,看着言战身上——自己那件已经被弄脏的风衣。   言战的头发乱了,裤子和上衣都脏了,脚上那双皮鞋也沾满草屑和碎叶沫儿。   “谢谢你。我该回家了。”言战深吸一口气,和云中天告别道。   “她看上去找你找了很久,应该很累,不如一起去【桃舍小聚】里歇一歇吧?”云中天笑着建议道。   “我想,这不是个太好的建议。”言战挑眉,向顾双城走过去,云中天点点头,“再见!这真是个愉快的早晨。”   “嗯。”言战大步朝顾双城走过去,顾双城打开车门,言战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顾双城弯下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冷漠的鼻息一寸寸得凌迟在言战脸上,言战张张口,看向冰着一张脸的顾双城,又张了张嘴,还是决定闭嘴不说话。   给言战系好安全带,顾双城关上言战这头的车门,又看向和平时穿着截然不同的云中天,她走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双城小姐,上午好。”   “云先生,上午好。”   “昨天,我弟弟似乎去见过你。”   “是的,我是和他见了个面。”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和他说了些什么吗?”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和我姑姑说了什么吗?”   “这是大人之间的谈话,小孩子会很难理解。”   “那么,我和令弟之间的谈话,您恐怕也很难理解。”   “有些事情不需要理解,习惯就好了。”   “如果让媒体们知道,两大金融巨头在福山碰面,并进行了秘密会谈,明天股民要比现在的信心高吧,还是会死一大片?”   “在商场上,我和你姑姑确实是对手,但是双城小姐,最了解你的,也许正是你的对手。你一定不可能比我更了解言战。……这真是个愉快的早晨。”   “……”顾双城转过身,坐上了车,保镖们一个个上了车,云中天目送这列车队远去,眸底是兴致盎然,和如同茫茫野原般沉郁风动得难安。   ——踩下油门,刚开始还是缓缓向前开,十分钟后,顾双城的猛地踩下油门,言战抓住座椅,差点整个人因为骤然提速而摔在车窗上做锅贴,她力求坐稳,但是看向车窗外头急速向后流窜的风景   ,一阵阵晕眩开始在她脑袋里打转。   “开……开慢点。”言战睁大眼睛,难以负荷的开口道。   顾双城看了一眼缩在座椅一边的言战,她真的没想到言战生病也能跑这么远,绕过大半个市,从远郊的别墅到福山,谁也没想到。   “早晨,早晨,我看你们还在睡觉……啊!”一只低空飞行的鸟儿撞在了车窗上,言战闭上眼睛,“停车!停车!停车!双城!停车!”   没有减速,顾双城知道这辆被言战扔在路边的越野车性能有多好,她再次加速,言战尖叫道:“我叫你停车!你聋了?!停车!”   言战咳嗽着看向顾双城,“停车!快停车!”   引擎声飚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骇人得大货车就这么被她俩甩到身后,言战揪住安全带,闭上眼睛喊道:“我要死了!我好难受!双城!停车!停车!”   顾双城在言战脸上看到了恐惧——等越野车过了十字路口,进了市区,她开始慢慢减速,言战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紧紧抓住安全带,声音哽咽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明明知道我生病了,还开那么快?你刚才看见没有,你撞死了一只鸟!”   没有应答,言战自说自话的两句之后,就撇过头去,看向尾随在她们身后的保镖车,“为什么带这么多人过来?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自己走走而已。”   ……言战用手戳了一下顾双城的胳膊,“双城,你为什么不理我?双城?”   顾双城拿开胳膊,避开了言战的手指,面无表情的开着车,言战观察着她冰雕般的侧脸,“双城……你好漂亮。”   “双城,你是不是找了我很久?……”言战讨好的摸了一下顾双城的脸,顾双城仍旧不为所动,车子拐弯,言战又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只是想自己走走,我没想走很远。”   “双城,你看,是酸橙游乐园,干脆我们进去玩啊?”   “双城,要么我们去逛街吗?虽然我没什么力气,但是我可以陪你逛一逛的。”   “双城,要不然,我们去看电影好了,车就停在这里,你开那么久了,是不是很累啊?我给你捏捏肩膀啊?”   “双城啊,我们去美容院好了,我想做个脚底按摩。”   “……”   直至开到了言宅,顾双城都未置一词。   等车在停车场挺好,言战低头解安全带时,顾双城先下车,走过去不耐烦的扯开她的安全带,又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路抱到了卧室。   “啊!”顾双城将言战扔在了大床上,又面无表情的把整个卧室柜子里藏匿的零食和水之类的可食用物品全部没收,言战坐在床上,问:“双城啊,你不和我一起睡了吗?那你要去哪里睡啊?”   顾双城打开了整个卧室的所有   灯,又走到浴室里,把水龙头和浴室的莲蓬头打开,水声哗啦哗啦,灯光熠熠,言战又问:“双城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双城打开门,冲着楼下喊道:“如锦,把我们卧室里的水闸和电闸都拉掉。”   “是,双城小姐。”   “你……在检查室内的……”   陡然间,整个卧室的灯全部熄灭,洗手间里原本的水流声也瞬间停止!顾双城拿起遥控器,几乎把房间里所有窗户都关上了。   “咦?唉?”   “嘭”得一声,顾双城关上了门,她在门外把这间卧室锁上了。   锁门声让言战产生了某种后怕,她拍了拍门,喊道:“你敢关我?喂,双城,玩笑开到这里就够了!你要干什么?喂,放我出去!喂?!”   顾双城站在门口,就这么听着言战拍门撂狠话,等她拍门拍了一段时间,话也说够了,她开口道:“言战,你必须在这个房间里,好好反省反省。”   “喂!开什么玩笑!喂!”言战死命的拍着门,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外头刚开始还有一点声音,后来就一点声音都没了。   世界——陷入了无限森寂中。   ++++++++半++++++++++++++++步+++++++++++++++++++作++++++++++++++品++++++++++   夜愈黑。   言赋坐在餐桌的正位,一刀一刀的切他盘子里的小羊排。   顾双城坐在他的对面,一刀一刀的划开那些果蔬的肚子,她吃得全是素食。   言式微参加完名媛派对回来,已经吃得九分饱,不过,她仍旧让厨房给她做了一盅清理肠胃的淡汤,拿着一根木勺子,一勺一勺的舀着喝。   木云歌吃不下,只看看菜色就回到她的客房了,临走前埋汰了几句厨师,还瞪了一眼一身名牌的顾双城。   “姑呢?”言式微已经等得差不多了,她开口问。   言赋耸肩,顾双城把点缀在杯边的柠檬片扔进果汁了,喝了一口果汁,回答道:“她在卧室休息。”   “……那案子怎么样?”言式微知道案子的进展,也知道在法院里发生了什么,她皱眉道:“我好像听其中一位陪审团成员的老婆讲,姑在法院表现得很坦然。应该不会再继续了吧?”   言赋和顾双城对视了一眼,言赋开口道:“大概还会有二审。”   “什么?!”言式微擦了擦嘴唇,非常意外的问:“杨谊的律师,是不是问了一些很激进的问题?”   “他陈述了一些事实,推断姑姑是个恋|童|癖。”言赋谨慎的看了一眼顾双城,“虽然是无稽之谈,不过报纸喜欢写这些。”   言式微看了一眼言赋和顾双城,“……好好笑。”她站了起来,离席不语。   餐桌上只剩下顾双城和言赋,两人你切你的牛排,我割我的番茄。   “你把姑姑怎么了?”言赋问。   “让她在卧室里反省一下。”顾双城答。   “那你打算把她关到什么时候?”言赋笑着问。   “关到我弄死你以后。”顾双城笑着答。   “那样也好,省得画面太血腥,弄脏了她漂亮的眼睛。”言赋大笑着喝了一口朗姆酒。   “干杯。”顾双城大笑着和言赋碰杯。   “这个世界就是很奇怪,明明没有犯罪的人,偏偏天天去法院当被告。但是真的犯罪的人呢,却可以在这里和我举杯畅饮?”顾双城抿了一口果汁,“我真没想到,格蕾丝那种小女孩,你也下得了手。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格蕾丝。”   “你一直觉得我在姑姑面前在伪装,其实言赋,你何尝不是呢?除了格蕾丝,你还对多少人下过手?”   “我可以告你诽谤。”   “换个说法好了。你跟我没什么不同,姑姑要是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她同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也换个说法好了。顾双城,言战这个女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坚不可摧,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自己在做一些,让她回不了头的蠢事。我有预感,自大的你,终究会把言战越推越远,直到,她回到我怀里。……呵,还有就是,你想弄死我之前,记住,要先保住你自己那条脏命。”   ……   言式微站在餐厅旁边的大花瓶后,她听着两人冰冷彻骨的谈话,后背也是一寒,她猫着腰,上了楼,又走到了言战的卧室前,只见言如锦和几个女佣都站在附近,她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立刻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我今天查过,格蕾丝那件事情……应该是小赋做得。做得比我还干净,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只是想到他那天和我说的话,又核对了一下他当时的行程。”   “顾双城好像有底牌,她好像什么都不怕。她已经和小赋在家里水火不容了,我看他们迟早会打起来。可是顾双城,凭什么?!!”一想到最近顾双城一家之主的派头,言式微就觉得心里隐隐的恐怯。   那头说了一通,言式微开口道:“好吧。我只是负责姑和小赋。好的,再见。”   云宅。   云啸尘头一天去云氏上班,云中天让罗可欣准备了一桌子他这个唯一的弟弟会喜欢的菜肴,两兄弟谁都没提起昨天掀桌子的事情,但似乎可以说的话,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云中天和云啸尘再也无话可说,灵灵和小佑觉得疼爱他们的大伯和同样疼爱他们的爸爸之间阴云秘密、雷声隐隐,俩   孩子吃得很快,觉得苗头不对就下了餐桌去玩了。   罗可欣这顿饭吃得也异常憋闷,平时有说有笑的兄弟俩,现在像是被人剪开了一道口子,这一刀剪下去,皮开肉绽不说,还能生生的见到骨头。   “陈秘书说,你和言战谈过了?”云啸突兀的问道。   “谈什么?”罗可欣也问道。   “对,见了一面。没有谈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要说清楚,现在云氏和言氏都开始稳定下来,金融危机还没完全过去,我和她都觉得,矛盾能避则避。”   “……你们私底下,经常,这样见面吗?”罗可欣拿勺子捣碎了一块麻辣鲑鱼,问。   “很少。但是,我们……”云中天看着云啸尘说:“斗归斗,有时候她占上风,臭我两句,有时候我占上风,损她两句,我们都知道对方有几两重。这么多年,我们算是很好的竞争伙伴。”   “……”罗可欣笑了笑,如果言战是个男人,丈夫的这句话无疑是一颗顶级定心丸,但是言战是那样一个惹人疼爱的女人,她无法不多做想象。“原来你们私底下也会见面,要是被媒体拍到,就麻烦了。”   “岂止麻烦,可能会让人觉得,天啊,这个世界疯了吧?”云啸尘也笑着说。   气氛又开始变冷——云中天想了想,“啸尘。我……”   “我吃饱了。”云啸尘站起来,向两个孩子走过去。   云中天看向云啸尘的背影,他的弟弟是这样的年轻气盛,该愤怒的时候可以愤怒,说爱谁就大声而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但是他自己却不可以,他不能脑袋发热,即便是想得到某个女人,也要等很久很久。云中天越发感觉到自己内心的衰老,他又看向灵灵和小佑这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孩,看着看着,他好像就看到了将来的某一天,也许他可以和言战有一个温暖的家,他会把言战当做自己的孩子和女人来宠爱,他们可以剔除商场上你死我活的争斗,只是坐下来,日复一日的过得安稳顺遂的日子。   岁数在不停的上涨,云中天越发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渴望言战,这种渴望,不是一场激烈的男|欢|女|爱,而是,当他疲惫的时候,言战可以抱他一下,笑着和他说,中天,放松一点。   ……这样的场景还要幻想多久,云中天已经越发不耐烦,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条无法改道的大路上,他要么输,要么赢,和生意场上一样,他没有中间选项。   ——夜如墨汁一般洒在卧室里,言战扶着腰,拉开了窗帘,外面也是黑幢幢的,看不见丝毫光线。没有最简单的水和电,这个卧室就大不如前了,不再温馨缱绻,反而那张大床会让言战有种堕入深渊的不安感。   言战在卧室里来回的打转,从卧室   到书房的门也被顾双城锁死了,她使劲的拧门把,都是无果。   “啪”言战一脚踢倒了什么,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她越发头疼,晚上只喝了言如锦送来的水,她还什么都没吃!肚子真得很饿!她走到了门边,拍门道:“双城,我肚子好饿!我真的很饿!我保证以后不会突然不见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深情婉转的喊着顾双城的名字,一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头走廊上的动静,可让她失望的是,外面并无半点声响。   没有人。   没有人。   还是没有人。   无望的呼喊,越发得小声。言战捂住肚子,坐在地板上,渐渐适应了在黑暗中行走,最后她转着转着又回到了那张床上,她知道现在大概已经快十点多了,今晚,她真的要饿肚子了?   深深的呼吸吐纳了一下,言战有些委屈的扁扁嘴,又顺手捞起一个小花瓶,顺着感觉的方向,砸在房门上,“啪”得一声过后,她喊道:“顾双城!你这个大坏蛋!你欺负我!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对我?我有权利吃饭!顾双城!顾双城!我要告你,虐|待我!顾双城,你这个大坏蛋!……”   言战喊完了,她闭上眼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辗转反侧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是累得眼皮沉重,她心里念叨着,看吧,这就是得罪年轻爱人的下场,以后要是人老珠黄,还指不定年轻的爱人会怎么虐|待你……言战越想越觉得好笑,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她?她在梦里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言战,我爱你。   我不会看着你出事,我会保护你。   你问我为什么啊,因为我是操控一切的作者啊,可以陪你一起生一起死的作者。相信我。挨枪受刀我来,辛苦难过我受,痛苦绝望我背,我要你……就像我第一次在脑海中看到你那样,活着,美负着,矜傲着,率朗着,嚣艳着,肆动着,永远永远。   言战,我确定我能做到。Are you really? ☆、暴涌   宁静的夜晚,对于在书房里看文件的顾双城来说,是一种煎熬。   她听见了言战的谩骂和怒叱,但那些说辞激不起她想要端一份宵夜进去看看这个放肆爱人的半点怜悯心,反而的,她更想看看言战可以折腾多久。   不过须臾。房间里的花瓶报废,寥寥怒语斥过,没了。   翻开一份文件,签字,煎熬加一分。   翻开另外一份文件,不签字,扔到一边,煎熬又加一分。   分和秒在这时候都快要成了漫步在顾双城脊梁上的嘲笑,她搞不懂,为什么在她眼皮子底下,言战还是有办法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一个好玩的躲猫猫游戏。   在顾双城脊背上自由跳跃的嘲笑,搅得她头昏脑胀,她最终还是放下文件,拿出了言战的手机,她有一万种方法在这个手机上动手脚,让自己能随时随地、每分每秒的晓得,自己这个爱人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但是,顾双城放下手机,这种监视,她做不到。   她仰起头看,看向书房的的天花板,她也有一万种方法,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里动手脚,让自己能掌控言战的一举一动,顾双城还想过,在言战身上装个什么她无法察觉的东西。   是。是。这些是顾双城会做的事情,但是这不是言战的女人顾双城会做的事情。   顾双城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这有点可笑。她发觉自己竟然做不到这一点?   点了一根言战的细雪茄,顾双城坐在书房里,狠狠了吸了两口,眉心微皱。   第二日。   各路媒体的头条皆是语出惊人,财经版的很多标题都在向杨谊案件背后的黑幕靠拢,八卦杂志上的揣测当然不能让很多人相信,但是财经版的灰色论调,也开始让一些人相信,在私生活方面从来没被媒体抓住“真把柄”得的言战,这一次,露出了一个惊人的“假尾巴”。言氏方面的新闻发言人坦言,希望各路媒体能注意用词,这是曼森影业和燕尾传媒之间产生的重大经济纠纷,言战,才是夹在两个公司之间的最、无、辜的受害者。   与此同时,陈非被克里斯的粉丝打破头这起暴力事件,也分别在娱乐版里占尽版面,有媒体同情这对已订婚夫妇得遭遇,也有媒体称,陈导演六年未结交女友,和言战说不定有同样爱好?还有不少网友泼冷水道,言战肯定不可能是恋|童|癖,有恋|童|癖的人应该是陈非!搞艺术的人,真得会很另类,云云。   而克里斯的粉丝确实在上演着愈演愈烈的【骂战行动】!她们的帖子到处在   网络上广而告之,言战在各种商业活动里的照片,尤其是打扮的很漂亮的照片,全都被P成了猪头或者是妖怪的脸,言战和一些娱乐圈内男士的合照,也被套上了情|色的框框,粉丝们在极尽丑化之能事的同时,更是将所有与言氏有关的各类产品视为大敌,联合抵制,坚决不买!   警局对整个案件的实际情况三缄其口,法院方面对于审理过程中的所有细节也一概无可奉告,越是这样遮掩,就越发引起了媒体和民众们的注意。   克里斯那一纸“血泪史”一般的诉状更是成为一些网民们津津乐道的焦点,有自称了解案情整个过程的某网友说,这一纸诉状里,详尽的记述了克里斯从十五岁出道以来,被言战一次次潜规则的过程,直至到他变成现在的亚洲小天王,他再也受不了变态的言战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毁灭性影响,只好把言战告上法庭!   与一些克里斯的狂热粉丝不同,网络上也开始渐渐如雨后春笋一般,涌上来一些质疑的声音,这些网友认为克里斯只是靠言战出道和上位的一个小白脸而已,这种面首,空有一副好皮囊,既然送上门了,言战为什么不玩?嫖|资可能付太少,所以才引起克里斯方面的不满,更有甚者倡言,如果“施暴”者是言战,那就尽管“施|暴”吧!很多宅男开始在微博上发那一纸诉状的咆哮版、悲情版、暗黑版等等让人啼笑皆非的诉状原型,转发量和评论简直看得人震惊不语。   克里斯事件,已经变成了全民围观的一个鸡肋,大家有事没事都会在各种各样的论坛里搜刮证据,然而让很多人遗憾的是,就算是官方媒体,也无法找到克里斯和言战的合照,两人同时参加活动的场合也为零。看上去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确实在私底下“闹得那么激烈”吗?   各大八卦媒体,在这段时间确实赚了个钵满,与克里斯事件有关的其他报道也纷纷变得抢手。而,对于认识言战的很多人来说,这段时间乱是乱了点,他们还是更加担心,言战病愈后会有什么动作?   在言战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饥饿的嘴唇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成为全国少女的公敌了。   是的,嘴巴是饥饿的,但是肚子却不饿。除却第一天,顾双城叫如锦只给她两杯水之外,后面这三天,如锦端来的不是水,是一种她喝完就算吃过饭的某种“营养水”。言战未|着|寸|缕的躺在床上,从床这头翻到床那头,从床那头又翻到床这头,四天没洗澡了,马桶也四天没冲洗了,言战每次去洗手间都是捏住鼻子进去,再捏着鼻子出来,她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坐牢   。   整个人朦朦胧胧得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这一天又这么溜走了。   月光滑落,溅在地板上变成了一地银霜。言战今天已经喝过“营养水”了,她闭上眼睛,开始猜测今晚顾双城会不会来?   言赋下班回到家以后,在车库里并没有看见顾双城的车,他走到客厅,问陈管家道:“老陈,今天顾双城是不是还没回来?”   “是的。最近,双城小姐很忙。”   “你把她们卧室的钥匙给我。……今天第四天了吧?”言赋问。   ++++++++半++++++++++++++++步+++++++++++++++++++作++++++++++++++品++++++++++   现在大约凌晨三点左右,顾双城刚刚从李炫的别墅应酬回来,熄火,从越野车上下来,她打了个电话给阮晶晶,说:“到家了吧?”   “是的,顾总。”那头的阮晶晶诧异了一下,明明今晚在Lee那里,顾双城摇色子输了十几把,灌了很多白葡萄酒,为什么现在声音听上去这么清醒?“顾总,你还好吧?”   “没事,我很好。”顾双城扔掉了抽到一半的大麻,拿起公事包,“啪”得一声关上车门。“Lee那边,盯紧一点。”   “当然。”阮晶晶思考了一下,好像顾总就是喝得越多越清醒,她不再多问,主动挂掉了电话,“再见。”   “嗯。”   顾双城一步一步的走上楼,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也许路上大|麻抽多了,她有些兴奋的手抖,吸了吸鼻子,顾双城靠在门上,反复挑眉,眨动她那双暗冷的深棕色眸子。一些浓重的深粉色幻想开始在眼前不停的开花结果,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和言战做|爱,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在少管所的宿舍里揍那些不听话的新人,一会儿又看到她言战自己张开双腿,诱惑着她,她连连摆头,脑袋里全都塞满了言战高|潮时的各种样子。   “叮——”很轻的一声,顾双城手中的钥匙掉到了地上,她却觉得十分刺耳,周围的一切动静都在无限放大,她立刻蹲下来,拿起钥匙,弓着腰,打开了卧室的门。   “姑姑,我回来了……”顾双城声音干涩的喊了一声,室内没有任何应答。   “言战?”顾双城睁大眼睛,“言战,你在哪儿?”   “……言战?!!”顾双城扯开了床上的帷幔,掀开了毯子,把一张床摸了个遍,还是没瞧见言战的影子,“言战!你在哪儿?言战?”   “言战……”顾   双城把双手犹豫而缓慢的插|进她散开的头发里,她抱着头,坐在那张大床上,惴惴的惶恐渗透了她突突跳动的心脏,“言战……言战……”她低低的喊着言战的名字,“言战……言战……”   “……怎么了?”言战终是忍不住,她从客厅的大沙发后面爬出来,她本来只是想和顾双城玩个捉迷藏而已,在这样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谁也看不见谁。   顾双城看过去,靠窗的那个大沙发后,一个孩子般的……有着长长的柔软头发的脸,正望着自己。言战就那样跪坐在地上,如同一个人事不知的幼畜。   “过来。”顾双城微冷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言战皱皱眉头,摇摇头,仍旧躲在沙发后面,没有说话。   “过来。我要|干|你。就现在。”顾双城站了起来,松开了她衬衫上的小领带,言战后退了一步,又低□子,从大沙发后爬到了茶几后面的沙发旁,她好奇的跪在地上,瞅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顾双城。   “言战?”顾双城揉了揉眼睛,走到大沙发后面,“言战,你在哪儿?”   言战双手紧紧的抓住领口,她尽量小声的呼吸着,并认真的打量着黑暗中的顾双城。   顾双城笑了笑,她走到门口,又把房门锁上了。   “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顾双城的笑声越发阴冷,“今天我去和别人吃饭,我遇见一个女孩,她长得有点像你。”   言战瑟缩在角落里,眼睛快速的眨动了两下,她张了张嘴,依旧没问,这个世界上美丽的女孩太多了,顾双城总会有机会看到比自己更出色的女孩。   “你和云中天那天早晨,到底干了些什么?”   言战在暗处做了个鬼脸,她抱紧自己的身体,依旧不予理睬。   “言战?”顾双城屏息凝神,开始搜寻这卧室里的气息,很快,她就察觉到茶几后的沙发旁,露出了半只调皮的脚。   “你总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小时候是那样,长大了还是那样。”顾双城轻咳一声,“我们都不是小孩,你生病了,要出去见谁,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陪你一起去?出事了怎么办?”   “……”言战想了一下,小声说:“我们那天早晨只是去你大伯的墓地走了走。我偶尔是会和云中天见面,那都是在谈公事。”   “我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你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确切来说,我不能忍受你和任何一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和女人在私底下,以任何!任何理由见面,还单独在一起呆那么长的时间!”顾双   城说到后面开始吼了,言战捂住了耳朵,等顾双城吼完了,她又小声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言战侧耳听了一下,又歪过头,看向原本应该站在客厅里的顾双城,“双城?”——原本站在客厅里的顾双城不见了!   “……我在这里。”   “啊!”顾双城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言战,她如火如荼的痛吻着言战的脖子,像是要咬死她一般,撕开了她的睡衣。   剧烈的喘息洒在言战肩膀和脖子上,她跟着顾双城一起骤然喘息,“双城,别这样。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相信我。相信我?”   “……多么美丽的女人。”顾双城感叹了一句,“言战,你是那么美,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每说一句话,每笑一次,每一次低头,每一次端看,都像是催|情|药。我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人想染|指你。”   “放开……放开我。”言战推拒着顾双城,紊乱的炙热感烙得她很不舒服,顾双城的手已经窜进了她的两腿之间,“双城。停!停下!”   这略带惩罚式的掠夺之火,让言战有种被烧伤的触觉……“啊!”顾双城一把将言战抱起来,抵|压在窗帘上,她深深的吻入了言战的口中,双手一下一下的搓|揉着言战的臀,言战快要窒息的时候,顾双城停止了接吻,她像个生猛的水蛭一样,一遍遍的吸|吮着言战饱满的胸。   “嗯啊……嗯啊。”言战无助的被她抵在窗帘上,她侧过头去,使劲的拍打着顾双城的肩膀和头,“放开我,放开我!”   “不放,死都不放。”顾双城冷冷的说着,扯掉了她的内裤,把撕破的睡衣扔在一旁,“害怕吗,我的小言战?”   “双城……够了!”言战浑身开始发抖,顾双城缓缓的将她放下来,在言战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顾双城又哄道,“转过去,趴好,让我舔|舔你后面。”   “……”顾双城双手轻轻穿过言战的腋下,耐心而又冷硬的把言战转过去,“这样站好,把屁|股撅起来。”   “……不要。”言战低喊道。   “手是不是觉得没东西抓?”顾双城嗅了嗅言战的体味,“这样,抓住窗帘。”   顾双城握住言战的手,让她抓住窗帘。她拍了拍言战的臀,按压了一下她的后腰,让她摆出了更符合她心意的姿势。   她的双手探到前面去,揉捏着那两颗微硬圆钉,顾双城没有解开她自己的裤带,她用冰冷的银色雕花裤带头,一下一下蹭着言战的后|臀。   “告诉我,你们那天早晨到   底干了些什么?”   “……”言战的心跳开始停滞,她忽然想起了在游轮上的那个人。   “跟我解释。好好解释。”顾双城的双手顺着小腹滑下去,她跪在地上,手指在前方造次,舌头在后方肆|虐。   黏糯的舔|舐声在黑沉沉的室内响起,言战仰起头,忽然紧紧抓住窗帘,“够了……我好害怕,停下。够了……”   “嗯?言战,你四天没洗澡,为什么你浑身都这么干净呢?”顾双城轻笑着吸|吮着言战瑟缩的花蕊,“说话呀?”   “你,没回来之前,我出去过,洗过澡。”言战推开了顾双城,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连连后退道:“你是谁!!!”   “知道我要|干|你,自己就先洗干净了,是吧?”顾双城脱掉了衬衫,也松开了裤带头,脱掉了裤子。   “是,小赋开门,让我出去的。”言战又解释道。   “你刚刚问我是谁?过来啊,过来我就告诉你。”顾双城把裤子扔到老远,裤带头着地的冰冷音质让言战又连退好几步,“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过来,我就告诉你。”顾双城也脱掉了手表,扔在了地上。   “双城,别再开玩笑了。”   “玩笑?!”顾双城一个大步跨过去,一把将言战扛了起来,“玩笑?嗯?”   “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言战失控的大喊道。   “啊!”言战重重的倒在床上,顾双城立刻压上去,食指和中指只是按压了两下那个薄湿的花苞,就缓慢而刁钻的|插|了进去。   “你认为这是个玩笑?……你里面又|湿|又|紧,肯定没被男人干|过,是不是?”   “嗯,啊……呜嗯……”言战蜷缩起身子,愤怒的喊道:“出去!出去!”   “我进去了,就不会出来。除非,你把我挤出来?”顾双城捏住了言战的下巴,疯狂的重吻让言战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嗯!”半个小时过后,言战弓起身子,啼叫了一声之后,整个卧室恢复平静。   言战小口小口的喘息,而顾双城则抬起言战的左腿,让两人的部位紧贴在一起,言战孩子般“嗯嗯”着,顾双城在她耳边说:“言战,你能感觉到我吗?”   “……”言战在痉|挛倾|泻之后,迎来了一波波小小的收|缩,她无力的说:“放开我……双城,救我。救我……救我,双城……”   顾双城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她从床上下来,打开卧室的门,冲楼下喊道:“如锦,把我们卧室的灯打开!快!”   >     一瞬间,整个卧室的灯都亮了,顾双城看向躺在凌乱的床榻上的言战——   她的脸上全是还未干涸的泪水,浑身紧绷微颤,顾双城轻轻合上了言战的双腿,又立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   “双城……救我……快救我……快……”   “言战,是我。是我啊?”顾双城抚上言战的脸,言战却不看她,她看向别处。“双城……救我……”   ……言战好像又在这满室的光亮里,看到那个躲在沙发后面,冲她做鬼脸的小双城,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很害怕,很冷。她推开了顾双城,慢吞吞的裹上了一条毯子,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在这儿。”言战哑着嗓子说。   “谁?”顾双城大气也不敢出,她好像也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她不想明白,这辈子都不想明白。   “她在这儿。”言战站在窗边的大沙发旁,“白天的时候,只要她放假,她都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里,她最喜欢和我玩捉迷藏。”   顾双城颓然的坐在大床上,她看向仿佛陷入了幻境臆想中的言战,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顾双城,十岁。她比同龄的孩子高挑多了,她是个很美的孩子,她不爱说话……”   “听上去,她是个很乖的孩子。”   “不,她不乖。”言战歪过头,看向顾双城,“我喜欢她的眼睛,就像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逐水而建的一栋精致无比的深棕色小木屋。那间小木屋就是我的家,我和她的家。”   言战坐在了地上,她靠在窗边,“她在这儿,一直在这儿。你能听见她在笑吗?”   “是,她在笑。”眼泪脉脉的从顾双城眼中流出来,她就这么凝望着言战,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着一分一秒的漠视,她爬过去,捉住了言战的脚,“言战……看着我,看着我?你看看我?”   “她在这儿。她陪我一起玩,她很听我的话,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言战笑着抚上顾双城的脸,“我是言战啊……可是没人陪我一起玩,我妈妈过世之后,我哥哥不见了,我哥哥好笨,他不知道怎么和我一起玩。只有她,只有她。”言战皱皱眉,她又开心的站起来,“她叫顾双城,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九岁。我爱她,发疯了一般的爱她。她是我的,我要她!”   顾双城跪在地上,静静的看向言战雀跃如稚童般的脸,“她是你的,   一直都是你的。”   “呜呜……”言战大笑后又大哭,她不停的后退和旋转,顾双城追逐着她,她忽然放声嚎啕大哭,拼命摇头道:“她再也没回来!再也没回来!顾双城她再也没回来。”   苦涩的眼泪和鼻涕像是一种腐蚀人心的蠕虫,它们在言战悲痛欲绝的脸上啃噬着她,也钻进了顾双城绝望的双眼里深度作祟。言战紧紧抱住了自己,“我在等她回来……我在等她回来。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不,我的小言战,看着我,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也发了疯一般的爱你,她要你!”顾双城抬起了言战被泪痕淹没的脸,“顾双城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她要你。”   “我已经没了。”   “什么没了?……”   言战侧过头去,顾双城也顺着她凝望的地方侧过头去……言战看向那个蹲在角落里摆弄遥控车的小双城,而顾双城看到的,只是冰冷的地毯和打在这冰冷的地毯上的一抹灯光。   “在游轮上,有个人强|暴了我。我不认识她。她当时拿着枪,我害怕我会死,我太胆小了,我当时真的害怕我会死……如果我死了,双城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她还写着,姑姑,我爱你,还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见她。……我只想和双城一辈子在一起。我一定不会弄脏她,呜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去干那种事情……那个人一定在嘲笑我。因为我做了那种禽兽才会做的事情。”   言战哭得断断续续,她颤抖的指着那个摆弄着遥控车的小双城,“她在这儿。她在这儿。我很想她……她去哪儿了?她再也不回来了。”   “……”顾双城缓缓的把言战搂在怀中,言战推拒着她,发出了孩子一样厌弃的反抗声,“你为什么去尼泊尔?还记得吗?我们去了尼泊尔,我们在那里天天在一起。”   言战吸吸鼻子,她抬起头来,看向顾双城,又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再等等,她就回来了,好么?我向你保证,她会回来的。”   “不,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双城吻了几下言战的额头,她把不太抗拒的言战抱起来,“乖,言战最乖了,对不对?我帮你洗个澡,然后我们一起睡觉觉。好不好?”   “她在这儿。听?你也能听到她对不对?”   “嗯。她在干什么呢?”   “在玩遥控车。”   r>     顾双城把言战抱进浴室里,打开久未打开的花洒,蹲在地上冲洗了一下浴室,又把马桶洗刷干净。   言战一个人坐在浴缸里,就那么打量着顾双城,她张口道:“双城会站在马桶上尿|尿,可神气了。”   ——……顾双城褪下内裤,站在了马桶上,开始嘘嘘,她小时候确实喜欢这样来,很多个马桶圈都是这样被踩残掉的。言战每次批评她,她还是恶习难改。   “是这样,对么?”   言战高兴的使劲点头,还拍了一下手,顾双城笑了,扯下一卷手纸,擦了两下,又从马桶上下来。   “给你洗澡,你累了吧?”   言战摇摇头,又用小伙伴一样信任的眼光盯着顾双城看,这目光里带着濡慕崇敬、羞涩闪躲、窥伺向往,顾双城轻抚着言战的侧脸,“我第一次来言宅,就是你在看我,对不对?”   “嗯嗯!”言战不好意思的向后退了退,“可是你不理我。”   “呵。”顾双城拧开花洒,使劲揉了揉言战软软的黑发,“来,洗澡了。”   言战拍了两下水,又仰起头,看向顾双城,“你怎么知道是我在看你?”   “我就是知道。……我感觉到了你。你面对面的看着我,你可真大胆。你在勾|引我。”   言战满意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嘟囔了几句,顾双城把浴缸放满了水,她也走进浴缸里,两个人的脚底板抵在一起,顾双城靠在浴缸边缘,就这么盯着言战看。   言战害羞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喜欢我,对不对?”顾双城认真而轻快的问。   “……嗯嗯!”言战想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那明天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我带你去骑大马。”   “好啊。”言战抬头,瞧了顾双城一眼,又转过身去,背对着顾双城坐着。顾双城慢慢的凑过去,开始给言战擦洗。   洗完澡以后,顾双城蹲在浴缸边,说:“来,我背你。”   “……”言战高兴的趴在她背上,紧紧依附在她的背上,“双城,明天我们去游乐园,除了骑大马,还要玩什么?”   “我有一些零用钱,我请你吃棉花糖。”   “我也有一些零用钱,我也请你吃糖。”   “嗯。”顾双城把言战放到床上去,拿了一个新毯子,“我们用这个有卡通图案的盖,好不好?”   “嗯嗯。”言战又偷偷瞄了一眼顾双城,“你为什么不穿睡衣?我有很多漂亮的睡衣,给你穿啊?”   “好。我去穿件睡衣。”顾   双城打开更衣室,她走进去,就这么站在衣柜前,起初只是漫不经心的挑选着,挑着挑着,眼泪就夺眶而出,她咬住下唇,紧紧的抓住一件睡衣,直到把那件睡衣从衣架上扯下来,她缓缓蹲下来,一头栽进了衣柜里,捂住嘴巴,无声的恸哭起来。   ……大约十分钟后,她又站起来,一如平常一般的穿上睡衣,言战依旧坐在床上等着她。   “睡了。”   “哦。”言战听话的钻进毯子里,顾双城将她搂在怀里,顺手关了这一室赤|裸|裸的灯光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爱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但是这个小女孩现在长大了,那么,她应该对你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了吧?你能想象那种感觉有多可怕吗? ☆、不遮   拨开窗帘的一角,顾双城裸|着肩膀,看向言宅内浮动的丝丝雾气,在这一片浓白色的雾气里,各式各样的红菊开得艳丽,假山与流水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到耳畔,言宅其实很美,顾双城想。   她深深的打了个哈欠,用食指蹭了两下鼻子,又合上密密实实的窗帘,回到了熟睡的言战身旁。   这是言宅,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清晨。   对顾双城来说,这个早晨显得尤为漫长。她是天蒙蒙亮才闭上双眼,只敢眯一小时左右,就再次醒了过来。言战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她像个东倒西歪的蚕蛹,在顾双城的怀里蹭着,呢喃着,轻轻踢打着,揉着……   “言战?起床了。”顾双城抚摸着言战的鬓发,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言战没有应答,她蜷缩在那里,睡得无知无觉。   “我们去游乐园吧?自从我们从尼泊尔回来后,我都没带你去过游乐园。”顾双城的低低的说着,她修长的手指从言战的肩膀一直抚摸到她的脚背。   言战依旧没有应答。   顾双城下了床,收拾了一下客厅,又叫如锦把两人份的早餐端进来,她打了个电话给阮晶晶,取消了今天的一切行程安排。   截然不同的两人份早餐摆在面前,顾双城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把早餐放在茶几上,一口一口的吃她那份儿早餐,一眼一眼的望着言战熟睡的脸。   她的勺子尽量不碰到碗碟,当最后半根火腿被塞进嘴里咀嚼干净之后,顾双城吃完了她的早餐,言战,也仍旧睡在床上,对她“不理不睬”。   顾双城缓慢眨了两下眼睛,她吃掉了言战那份早餐上的两颗草莓,然后就拿出笔记本电脑,看了看股市,又看了看几份计划书,还看了看克里斯事件又升级成什么光景。   做完这一切过后,顾双城从地板上挪到沙发上,她学着言战的样子,开始认真的烹茶,看到一个又一个气泡从透明的茶壶底部涌出来时,顾双城瞄了一眼言战,她的睡姿都无半分改变,睡得雷打不动。   这个清晨,并没有像顾双城想象的那样歇斯底里。它甚至比任何往常的清晨都要平静,也许这是暴风雨席卷之前的最后那么一点卑微的平静。   顾双城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勇于等待的人,她在言战面前的那点小耐心经常见底。偏偏是对言战,她等不了。   “言战,起床了。你肚子不饿吗?”顾双城跪在床边,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言战的额头,两人额头倚在一起的画面,像极了小时候言战不理会顾双城,而顾双城又特别希望言战能理会一下她的时候。   言战动了一下,她呢喃的转过身去,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个猫的姿态,弓着背,又再次睡过去。   顾双城缓缓站起来,这   种宁静——就像是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纳|粹,恐吓着她的肉体,分化着她的灵魂。陡然的,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言战是那样熟稔得去躲进幼小的顾双城体内寻求爱情、欲|望、庇护和言战想要的一切。顾双城走到镜子前,看向镜子里这个快一米八的个头,有着红肿的双眼,和满眼阴云的女人,与那个矮巴巴的,流着鼻涕,满眼只是如何讨好姑姑的小女孩,似乎,是截然不同的。   但,也截然相同。   顾双城对自己笑了笑,又把身上那套裙子换下来,换上的最简单的长裤和衬衫,她一颗一颗的扣着衬衫的扣子时,又下意识的背过身去,仔细的看了两眼她自己的背影。   她,已经长大了。   顾双城不确定自己到底哪里长大了?她只知道,在那间猎人的小木屋里,从言战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上她,从她被言战压在身下,不止一次的痉|挛颤栗时,她就长大了。过去她“恨”言战这个猥|亵者,现在她仍然“恨”言战这个疯子,将来她还会继续“恨”言战这个妻子。顾双城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的体会到被仇恨啃噬拉锯的心痛。有时候顾双城会想,如果言战不是她的姑姑,只是临街拉客的一个妓|女,也许这一切都不会闹得这么阴霾。她可以痛痛快快的玩|弄她,糟|蹋她,羞辱她,让她哭,她就得哭,让她笑,她就得笑,她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这样蚀心腐骨的心痛。   她要把言战剥|光了扔在一张大床上,让言战摆出各式各样极尽淫|媚的荡|妇姿势;让言战跪在她脚下,毫无尊严的舔|舐着她的脚背;让言战像一只发情的小母狗一样在地上趴着,像狗一样的吃饭喝水和睡觉;让言战看到她就瑟瑟发抖的脱掉了身上蔽体的衣服,央求她的爱抚和揉|弄……顾双城停止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她想把言战从某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她受够了那样优秀而无暇的言战,那样磊落而无垢的言战,那样决断而无爱的言战!她甚至想问一问言战的妈妈,为什么你要教出来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拥有的女儿!?   ……顾双城换好衣服,她盯着自己的脸看了许久,九岁、十岁、十一岁、十二岁,直至现在这一刻……顾双城突然觉得,言战那紧|致而湿|热得狭窄花|径里,偷偷的藏着一个热爱一切得小女孩,她单纯、善良、羞涩、无欲无求,上帝开了她一个玩笑,让她拥有了比别的孩子更聪明的小脑瓜,她要用那点聪明去改变她身边的世界,她企图让这个世界美好起来,但这个世界欺骗了她!她的母亲不能永生,顾双城知道,言战的母亲大概是在言战进入言氏工作的第三个年头过世的,言战那时候在想什么呢,她是怎么面对这一切的   ?谁陪她面对这一切的?是言忱。……“我妈妈过世之后,我哥哥不见了……我哥哥好笨,他不知道怎么和我一起玩。只有她,只有她。”昨夜的话历历在耳,她所说的哥哥,到底是谁?那似乎……不是在说言忱。   顾双城低头扣好了袖扣,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要保住这个热爱一切的小女孩,但同时,她也要让这个小女孩渐渐长大。如果这个小女孩终究长不大,那么顾双城也仍然要保住这个小女孩。……她又想到了言忱,她开始怀疑言忱也看到了这个小女孩,从言战成名到根基初稳,到再也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言忱生前对言战所做的商业规划,所指引、勒令、恳求言战踏上的每一步,都恰恰证实了这一点。他很矜持的聪明着,他掩饰着言战身上的一切弱点,他塑造了言战在商界无懈可击的形象,他从未给言战任何复杂的情感难题,他只会给言战一个又一个硝烟弥漫的商场之争,他严格的不着痕迹的限制着任何人介入言战的私生活。从另外一面来看,言忱也许在保护言战,用最原始的全封闭方式,没人知道拨开巨商光环下的言战是什么样子。这种“保护”就是占有,他绝对没有把言战当做妹妹来保护!如果言忱真是把言战当做妹妹,那么他会用尽各种办法刺激言战,让她长大,而不是圈定了一块童话般的单一商业世界,告诉她,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和干净!   或许刚开始是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哥,一个同样看似无所不能但却能毁于顷刻之间的幺妹,言忱钟爱这个妹妹的天赋和才能,他在那时候已经功成名就,事业和家庭都已经尘埃落定,言战成了言忱这辈子最大的变数,当时报纸上经常说言战狼子野心,言忱引狼入室已成定局,最终,言忱的死宣告着言战时代的到来。顾双城想到了言战不只和言忱吵过一次架,每次吵架,总会出现那么一句话,【大哥,你想要把我变成你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就像一个不遗余力的改造者和一个一意孤行的被改造者,言忱在吵架时望向言战的眼神是愤怒忧伤的,顾双城总觉得面对言战时,言忱像是变了个人,他不像个男人,像个斤斤计较的、敏感而善变的女人。   他们不像是情侣,不像是爱人,酷似师徒,又酷似仇人,有一点像是兄妹,但言战更像情绪上处处忍让的“哥哥”,言忱更像是情绪上容易走火的“妹妹”。   一个男人,性格里拥有一些女性特质,并不奇怪。一个女人,性格里拥有一些男性特质,也不奇怪。但是,如果这个男人是言忱,而这个女人是言战的话,谁都会觉得有些怪诞!   言忱习惯被言战牵着向前走,言战走路很快,言忱走路总是慢条斯理;言   忱喜欢从后面抱住言战,言战一上牌桌,言忱就会在她耳边捣乱;言战很喜欢不顾场合的站在言忱身前,在商业聚会上如是,在名流派对上如是,在被狗仔偷拍时如是,如果不从商业意图来看,言战对言忱,始终以保护者自居,而全世界都知道言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言忱喜欢被言战照顾,尤其是在一些生活小事上,他们一吵架肯定是因为商场,他们一合好肯定是因为言战在一件小事上“讨好”了言忱;言忱喜欢安静的坐在那儿,听言战评价聚会上那形形色色的女人和男人;还有一件众所周知的趣事,言战去假面舞会都会贴上两撇假胡子,而言忱会陪她一起胡闹,在跳舞时,他屈尊降贵的配合言战,他会跳女性的那一部分,而言战,则跳男性那一部分舞蹈……言忱鲜少在言战面前表现的像个有侵略性的男人,顾双城想到那年冬天言战生病时,言忱的脸贴在言战脸上,对自己露出的那个充满敌意的笑容……他像个俊朗而狠毒的男狐狸精。   言忱每次和言战说话都没尝到好果子,他们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个谆谆告诫,一个忤逆妄为,一个痛心疾首,一个狂妄不知……顾双城脑袋里,所有言战和言忱吵架的画面全都集中在了一起,是的,当他们吵架时,言战是个“男人”,言忱是个“女人”。“女人”的所有话都充斥着一个固定的潜台词——“她”希望这个“男人”不要离开“她”,“她”是那样的不想失去这个“男人”。   恍如近在眼前的那些画面,全都涌入了顾双城的脑海中,她一遍一遍的过滤着言忱对言战说过的那些话。她开始怀疑,九岁那年,她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个和言忱行男女之事的“言战”,根本就不是“言战”!言战从未和言忱有过任何除了拥抱之外更亲密的行为,言战从头至尾,只委身过她一个人,她并没有去动过什么见鬼的修复手术!一切都只是她狭隘而腐臭的臆测而已。言战是个情感上的盲者,爱情里最无知最纯粹的小女孩……当这股思绪开始拔节生长时,顾双城站在镜子前,又堪堪后退了两步,一点欣喜划过之后,更多的,是漫山遍野的无措和自愧。   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只是一刹那,又全都消失不见。   言忱最终失败了,他死了……顾双城有了一些很不好的预感,当她把言战抱在怀里时,有什么东西挤入了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试图抢走她的言战,恍若将要失去的危机感,让顾双城又再次从过去惊醒过来。   她拉开更衣室的门,走到床边,握住了言战的手,静静的等着她醒过来。   ++++++++半++++++++++++++++步+++++++++++++++   ++++作++++++++++++++品++++++++++   “醒了?”   “嗯……”言战侧着身子,一条腿搭在顾双城腿上,顾双城抚摸着她的脸,又问:“饿不饿?”   “不饿。”言战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顾双城,又闭上了眼睛,顾双城揉捏着言战的小腿,“云家的管家亲自送来了一封请柬。”   “嗯。”   “云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八十?”言战伸出手指,睁开眼睛掰着手指算了算,“可欣弄错了吧?云老爷子,有八十五了。”   “去不去?”顾双城低下头,吻了两下言战的唇。   “当然要去。老陈已经把贺礼送过去了吧?”言战点头。   “送过去了。我和老陈一起挑的贺礼。不过,云老爷子中风后,这还是头一次办宴会吧?”   “嗯,他是六年前中风的,当时我也在,都吓坏了。你大伯一个劲儿的叫我不要看。很突然。”言战吸了一口气,“真遗憾。他是个很好的人。”   “为什么说他很好?”   “他很注重对后辈的培养,毫不吝啬。他是非常注重市场平衡的人,他很爱商战,但是他的对手都迫不及待的要和他打仗,因为能学到很多东西。他是我们市最早在海外扬名的商人,听说很幽默,做人做事都很留余地。还有……”   “你很崇拜他?”   “小时候我妈很爱举一些很有名商人跟我讲,讲他们的商场经历。……嗯,我是很崇拜他。”   “你做得比他好。”顾双城揉了揉言战的头,言战摇头,“差远了。”   “咚咚”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言赋在门外说:“姑姑,双城姐,你们该换衣服了。今天早到一刻钟比较好。”   “好。”顾双城应了一声,站在门外的言赋又开口道:“我在外面等你们。今晚,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已经到晚上了吗?”言战惊讶的问。   “是。”顾双城捧住她初初醒来的脸,呢喃道:“你睡了整整一天没有动。都没有翻身,你像是累极了,连我喊你,你都不理我?”   在顾双城这深情而饱含珍切得眼光里,言战皱眉而笑,她捏住了顾双城的下巴,啄了一下她的唇,“你不关我了吗?”   “你……这个傻瓜。”顾双城抱住了言战,双手在她的后背来回轻抚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No!我才不要接受你的道歉呢。”言战皱皱鼻子,推开了顾双城,她从床上走下来,赤着脚走到地板上,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顾双城眨了一下眼睛,“呆坐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我换衣服!”   言赋坐在沙发上,他听见了两人嬉笑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言赋看向楼梯口——顾双城抱着身穿露背晚   礼服的言战,一步一步小心的下了楼梯。   言战像每次参加聚会前一样,心情看上去不错。   言赋盯了顾双城一眼,顾双城也同样盯了言赋一眼,但两人均未说话。   “放我下来吧。”言战轻巧的落在地上,她拨弄了两下言赋西装的领结,“很帅。”   “谢谢。”言赋弯起嘴角,言战吐了吐舌头,又捏了捏言赋的脸蛋,“一点都不知道谦虚的家伙。”   “呵~”言赋又看向了一身黑色女式西装的顾双城,“走吧?”   “等等。我觉得我该换一双高跟鞋。”言战皱皱眉头,“不太舒服。”   “你刚刚还说,你要这双高跟鞋?”顾双城招手让如锦过来,三分钟后,客厅里摆了两排高跟鞋,言战说:“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高跟鞋。噢,天啊。看得我眼花缭乱,双城,你帮我挑一下?”   言战靠在沙发上,犯难的鼓鼓嘴。   顾双城挑了一双高跟鞋,她跪在地毯上,脱掉了言战脚上的高跟鞋,换上她挑得这双高跟鞋,言战在原地走了几步,“还是不舒服。”   顾双城又挑了一双高跟鞋,她跪在地毯上,言战在沙发上坐好,高高的伸出脚去,顾双城脱掉了言战脚上的高跟鞋,又换上了这双,言战原地跺了两脚,“不舒服。”   顾双城看了言战一眼,言战则点了一根细雪茄,眯着眼睛,深深的抽了一口,再把大大的烟圈吹到顾双城脸上,她哈哈一笑,“再去给我挑一双。”   言赋看了一眼手表,他挑了两双高跟鞋,也跪在地毯上,脱掉了言战脚上的高跟鞋,利落的换好,抬头问:“这一双呢?”   “……不是特别舒服,有一点舒服。”言战用高跟鞋的鞋跟,在顾双城的领口蹭了两下,认真的说。   言赋又立刻给言战换了他挑选的另外一双,言战活动了两下脚腕,她看向正拿着三双高跟鞋走过来的顾双城,挑眉道:“这双很舒服,我们可以走了。”   “……”言战挽着言赋的胳膊走在前面,顾双城把手上的三双高跟鞋扔在了地上,也大步的跟过去,硬是挤进了言战和言赋之间,她搂着言战的腰,说:“你真调皮。”   言战没答话,上了车,言战靠窗坐着,问言赋道:“言氏有多少人受邀?”   “一共二十人。”   “我的人有几个?”   “十一位,七位是从国外回来的,四位从南部刚回来。他们会在冷泉路等着您,然后我们一起去云宅。”   “干什么?打群架吗?”言战笑了笑,掀开车内的小蕾丝窗帘,记者们的相机立刻“咔嚓”个不停,她扫了一眼,就合上了小蕾丝窗帘。   “都是些财经记者。”顾双城说。   言战靠在车座椅上,她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搭在一起,双   腿并拢着轻轻踢踏了一下那双高跟鞋,又看向顾双城,“那天,我和云中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你的母亲顾依然已经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修,请注意查收邮箱,我已经把姑姑的背景音乐发送给你了,因为我发现你在群里,就按照那个邮箱地址发过去了,不知错了与否,希望你能收到。收不到可以留扣扣信息给我,我会不定期上扣扣的。   注意:我不建议大家从神经病、精神病、精神分裂和恋童癖的角度来去分析言战,但是有读者愿意不费神的去这样解读,我无法阻拦,只是这样去解析的话,会丢掉很多真正的fun. ☆、铮铮   “噢,是吗?”顾双城微讶得反问道。   言战点了点头,“你联系她?还是我联系她?”   “……”顾双城顿了顿,“什么?”   “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见过她。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希望的话?”言战开口道。   “……为什么?”顾双城看向言战的眸,言战碾灭了烟头,“她是你母亲,我想我应该要见见她。”   顾双城坐过去,在言战耳边小声的说:“我认为,你没必要见她。”   “我想,我应该在Family订个靠窗的,能看见整个城市夜景的位子,我应该要和你的母亲说说话,聊聊天。”   “你会说什么?”顾双城问。   言战招招手,在顾双城的耳边说:“不告诉你。”   顾双城皱皱眉,正打算开口,车子猛然停了下来!她紧紧的抱住身子向前倾的言战。   “怎么回事!”顾双城和言赋异口同声的呵斥道。   言战看了看顾双城,又看了看言赋,“你们真的很有默契。”   撩开小蕾丝窗帘一瞧,车子哪里还能行驶半步?一排记者就拦在外头,就差走过来砸烂窗玻璃,把镜头伸到言战的裙底一探究竟了!   顾双城也看了一圈,“全都是娱记。”   “他们兴奋的就像一群哈巴狗。”言赋轻蔑的说。   “已经到冷泉路了吧?”言战问。   言赋打了一通电话,没多久,被娱记们堵住的道路就敞开了,言战掀开了小窗帘,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娱记们则开始捕捉车内言战的一举一动,有关于克里斯的提问也能清晰的听到。   “我猜,进云宅的时候,也会有记者问。”言战说。   “你可以当是耳旁风。”言赋看向那些记者的镜头,他恍若看到了当年他的父亲言忱过世之后,风雨飘摇的言氏所面临的社会各界的放大镜检视。那一个个镜头里,没有善意,只有冰冷的挖苦和眼高于顶的看戏姿态。   “这可不行。我想开口。”言战伸了个懒腰,她看向《香蕉日报》的三个挤破头的记者,缓慢的眨了一下懒洋洋的眸。   车子缓缓开进冷泉路,一溜的墨黑色参天古柏落拓的立于巨大的花坛之中,夜色并不深厚,言战看到了自己“御用军团”的十一个人正靠在他们的车上吸烟,见她的车驶向这里时,又迅速的回望过来,碾灭烟头、整了一下他们身上的礼服,每个人的脸看上去都是井然有序。   “我以为你们会‘乱七八糟’的出现在我眼前?有那么多镜头就在附近,你们就这样聚在一起抽烟,是想进一步‘抹黑’我的无能和骄奢淫逸吗?”言战说完就弯起了嘴角,这十一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确定般的看向言战。   “我们只是来   参加云老爷子的寿宴。我们没打算惹是生非,嚼舌根。您并不在我们的八卦范畴内。”   “您今年似乎分外高调。生病也生得全城皆知。我在海外看到您的养病报道时,差点以为您会一病不起。今年我在海外并没有捅娄子,除了上次您扔了我一个烟灰缸之外,您应该没有什么肝火太旺的理由啊,说实话,我此刻仍在难以置信中难以自拔。”   言战张张嘴,十一张嘴就立刻渐次的开口调侃。   “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想到了方研之。”   “她曾经是我们的一员,摒弃掉她令人难以恭维的性格和混乱的私生活之外,我们一致认为,如果您能不计前嫌的让她回来,也许就没有今天克里斯,明天罗格斯这一类的事情了。”   “我们一致认为克里斯事件终将会重演,重演,再重演,您要知道,方研之完全可以操纵传媒业。我们言氏这十年之间,也只出现了方研之那么一个传媒天才,而她,现在正效力于云氏。”   “表面上她只是森冉国际的执行总裁,但是您应该明白她的权利已经盖过了如今的所有传媒巨头。当然,她飞得再高也不可能捅破天。”   “但是,天不破,却成日里打雷下雨,是个人都受不了。何况,您……应该知道她对您十分的小心眼。”   “而且她总是喜欢给您制造小麻烦,每次她都自食恶果,但是她乐在其中。”   “这样说可能有些恶心,不过她可能希望您能像过去一样器重她,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彻底无视她的存在,你甚至懒得和她作对。”   “我们都不愿意这种事情没完没了的愈演愈烈。”   “她是同性恋这件事并不能成为一种罪过,您不能因为她的性向而对她失去信任……”   “闭嘴!”言战看了一下满眼疑问的顾双城和言赋,她立刻喝止了这个机关枪一般乏味的谈话,十一张嘴立刻闭上了。   马车的哒哒声传来,云家的男佣礼貌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对言战说:“云总,大少爷说记者太多,让我来接您过去。”   “我可不能走后门。”言战摇头道。   “我们走正门。马车只是掩人耳目。”男佣笑着说。   “……”言战从车上下来,顾双城也立刻下车,言赋则坐在车内,和“御用军团”一起坐在各自的车内,缓缓的驶向云宅。   ——在并不颠簸的马车内,顾双城把言战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吸着她的耳垂问:“方研之是谁?”   “森冉国际的执行总裁。”   “她是你的谁?我还真没听说过,你有这么‘念着你’的女性朋友。”   “以前的下属,曾经共事的战友,现在,没什么关系。她跟我没关系。”   “真的?”顾双城把一个又一个吻烙在了言战的裸|背   上,脆生生的问。   “嗯。”   “因为她是个同性恋,你就开除了她?”   “当然不是。她有一些很不当的言行,实在是……”   “私生活混乱,爱玩女人?”顾双城捏了捏言战的肩膀,“你这样爱才惜才的人,不会因为对方的私事而开除她的。……”   “……”有一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头绪从言战眼中闪过,她侧过头,抱住了顾双城的脖子,像个飞了一圈又停留在屋檐下张望的小白鸽一样,靠在了顾双城的怀里。   “她……欺负你了?”顾双城问。   方研之还没收录进顾双城的词典里,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和言齐有来往这上面。   “……”言战没说话,顾双城就有小声的问:“她……冒犯你了?”   言战略微点了一下头,顾双城不满的啧了两声,马车停了下来,男佣在外头说:“言总,已经到了,请下车吧。”   “我先下去。”顾双城率先下了马车,又半搭手半抱着的把言战抱下来,并低头给她整理了一下裙摆。   “我和她已然交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言战小声说。   “我明白。”顾双城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言战的胸,又扬了扬手臂,“走,我们进去。”   “……”言战挽着顾双城的胳膊,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觥筹声阵阵的宴饮内厅,和上次的罗可欣生日的倾心小筑不同,这次云老爷子的寿宴是选在室内。   男佣站在门前,笑着替言战和顾双城开了门。   ++++++++半++++++++++++++++步+++++++++++++++++++作++++++++++++++品++++++++++   罗可欣正在和家里的几个姨妈叙话,灵灵坐在她腿上玩一个洋娃娃。   “灵灵是最乖的。”罗可欣揉了揉灵灵的头发,脸上恬静的笑容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几个姨妈也赞美着灵灵的聪慧。   “不过,别人的孩子,终究是别人的孩子。再亲再乖巧,也亲不过自己的。可欣啊,你可要加把劲儿。”   “我这次过来,带了不少秘方,你再试试好了。”   “是啊,可欣,你年纪也不小了……”   “我看啊,还是要去请一些老医生看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呢……”   “是那个狐狸精!!”灵灵拽着洋娃娃的头发,鼓着嘴不满的喊道。   罗可欣正被几个“热心”的姨妈们说到无话可答,就顺着灵灵的目光看过去——云中天已经走到了言战身边,两人面带薄笑得正在寒暄。   “言战来了。我要去那边一下。灵灵,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罗可欣站了起来,灵灵使劲摇摇头,抱着她的洋娃娃就向楼上跑去,小背影也是气呼呼的。   “慢一点,别摔着。”   灵灵回过头去,看着罗可欣,不高兴的指着言战的方向说:“我不喜欢那个狐狸精!她是个坏女人!”   诸位姨妈一愣,罗可欣静静的笑着说:“去楼上玩吧!一会儿就下来,答应我?”   “哼嗯!”灵灵皱皱小鼻子,啪嗒啪嗒的上了楼,罗可欣盯着她逃离此处的小背影,若有所思的转过去,缓慢的拨开宾客,走到了云中天身边,熟稔的挽着他的胳膊,对言战说:“你可终于来了。路上很堵吧?”   “是有点堵。”言战笑着抿了一口香槟,“可欣姐又漂亮了。”她走过去,把罗可欣拉到了一边儿,凑到她耳边说:“我远远就瞧见那些姨妈了,她们没为难你吧?”   罗可欣腼腆的摇了摇头,“没有。要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待会儿我叫她们去烦云总去!给你点清净。”言战弯起嘴角,拿帕子拭了两下罗可欣细汗密布的额头,“瞧你,一定应付的够呛。”   “你看出来了?”罗可欣握住了言战的手腕,“行了,别擦了。够丢脸的,幸亏刚才没旁人,让人听见了,我都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云中天走过来,看向两个说悄悄话的人儿,满脸的谐谑。   顾双城则走到言战身后,把她手里的香槟换成了一杯纯色的果汁,说:“无花果味道的调和饮料,还有点荔枝味儿。你试试?”   言战啜了一口,“还有甘草味。”   罗可欣在云中天耳边说了些什么,云中天脸色一暗,说:“下次你离那些姨妈远一点。”   言战听见了,不乐意的调侃道:“你可是云家的一家之主,你才应该叫那些多事儿的姨妈离可欣姐远一点。来你家做客,十次有八次都是这种状况。她们这么爱生,自己生去啊!”   云中天无奈的笑了,说:“什么时候,我的家事,你也这么关注了?”   “是被迫关注。”言战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你们应该放一个大假,去一个美丽的地方,然后……孕育一个美好的孩子。”   “……”罗可欣噗嗤一笑,说:“我当你被杨谊得事情搅得头昏脑胀了,没想到你今天心情不错。”   “走。我们到那边去。云总不救你于姨妈的水火之中,我救你。”言战拉着罗可欣,向一帮富太太们走去。   顾双城站在原地,抿了一口言战喝剩下一半的香槟,“云家的大夫人在期待一个孩子,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这个期待,除了您。”   “我们当然会有一个……美好的孩子。”云中天看向言战的背影,笃定而惬意的说。   “云先生,失陪了。”一抹阴冷的杀意从顾双城的唇角窜上来,她笑着说完这句话后,就向言战身边走过去。   言战呢,一和富太太   们搭上话,就开始讨论最近城里又在哪个路多了哪个服务态度甚好的养生馆。   “我觉得那家的泰式按摩其实还不算好的。”罗可欣挽着言战的胳膊,“我叫按摩师上门服务过。不怎么样。”   “真的啊?”言战笑了笑,又凑到罗可欣耳边说:“可欣姐,与其等待,不如自己来。”   “什么?”罗可欣不解的问。   言战脸一红,又凑过去,小声说:“你们那个那个的时候,你主动一点,控制住他。”   “……”罗可欣算是听到了新鲜的论调,她摇头道:“我是个女人,我怎么可能控制住他那个大男人……”   “不试试怎么晓得?”言战又在罗可欣耳边叽喳了一阵,罗可欣脸上红一下白两下黑一下又红三下,最后她捏了捏言战的胳膊,“就你爱乱说话!”   “可欣姐姐……”言战也是两颊绯红,“你就试试嘛。你想要个孩子,我都替你着急了。要是我能让你生孩子,我立马让你生一个足球队,要男孩有男孩,要女孩有女孩……呃,哦,我是说……”   赶巧了,顾双城后脚刚走到这里,就听到言战正高兴的说着这句话,她脸色一变,言战立刻收口,罗可欣柔柔的拍了一下言战的脸,“你要是个男人,我一准嫁给你。”   “原来,现在流行开这种玩笑。”顾双城笑着说。   “言战。你要真是个男人……那就真是太好了。”罗可欣盯着言战的脸,怅然若失的说,她又忽而笑得有些怪异,“不,要是中天是个女人就好了,这样,我就用不着总是那样被动。”   “可欣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言战立即问道。在她看来,云中天待罗可欣极好,但是这夫妻俩久久没有个一男半女,也挺奇怪。   “时机未到吧。中天和我,也许都还没准备好,要一个孩子。”罗可欣喝了一大口红酒,小声的说。   “生孩子是一件不算复杂的事情。一个男人无法给一个女人爱情,但是,一个男人,完全愿意给自己的孩子父爱。”顾双城开口道。   言战瞅了一眼顾双城,“失陪了,全场最美丽的云太太。”   顾双城牵着言战向其他人走去——罗可欣眨了眨眼睛,她看向言战的背影,又看向云中天的侧脸,“是啊,生孩子而已,也没那么复杂。这是我和中天的事情,和言战无关啊。”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双城,没想到你会说出那种话。你懂男女之情吗,乱指挥?”   “我不懂男女之情。”   “其实,我也不懂。”言战笑了笑,她已经喝了一圈,一肚子的应酬化作腹部涨涨的废水,“我要去趟洗手间,你帮我拿着包。”   “我陪你去?”   “不用了。马上就回来。”   “小心。”   “什么?   ”言战不解的问。   “走-光。”顾双城用口型说出了这两个字,她重重的眨了两下眸子,又催促道:“快去,十分钟之内,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你。Ok”   言战歪着头,认真的看了一眼同样认真的顾双城,她转过身,掩嘴一笑,大步的朝洗手间走去。   顾双城知道言战在笑,就只好摸了摸鼻子,也同样笑着目送她离开。   ——   ——抽水马桶的声音很小,言战看了一眼马桶里回旋的水涡,轻松的舒了一口气,她从洗手间的橡木色隔间里推门而出,走到偌大的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   洗手间里很静谧,宴会的喧闹并没有传到这里来。   “My little princess!”耳边猛地被人吹了一口热气,言战心里立刻长了一层竖起的毛毛,但一秒间——她又继续安然静立的站在洗手台边洗手。   来人笑着站在言战身后,“你知道么,害怕应该要表现出来,而不是隐藏起来。那样的话,你只会越来越怕。”   “……”言战拿起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形手帕,不予理会的擦了两下手。   “我来帮你扔。”那人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玉手,她的食指和中指轻挑得夹起言战擦完手的手帕,放在她自己汗湿的鼻端嗅了嗅,又缓慢的将那个手帕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没想到我也会受邀吧?”   “想到了。”言战转过身,那人倾身向前,准一米八的个头迫使她不得不弯下腰去,好好的看一看,从入场就一直俘获住她所有注意力的的这个女人——她微笑的眼睛盯着言战的脸,但同时,更像是用那眸光里浮动的一切,去剥光言战。   “言战。为什么不敢看我?”   言战抿了抿唇,抬起头来,与她对视道:“麻烦,让一下。”   “每次我看到你,我都会怀念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你还是依然那样迷人,而我,已经越来越老了。”   “你只是成熟了,不是变老。妄自菲薄可不是好习惯。”   “噢,言战。你还记得四年前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你喝多了。”   “你是最棒的。你一定会成为传媒业最大的宠儿。你会成功的。你会拥有一切,我会叫你宝贝,你也会叫我宝贝。你真的忘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吗?”   “你确定,你现在要在这里和我耍酒疯和胡扯?”   “我喜欢你愤怒的样子。尤其是为我而愤怒。My little princess……”   “我现在心情不错,我可以陪你耍三分钟的酒疯,如果你不觉得,你自己这副样子像烂泥的话!麻烦、让一下。”言战拿起一方擦手的手帕,扔在了那人脸上。   “烂泥?呵呵……”那人抓住了手帕,她收紧了两臂   ,把言战逼进她的怀中,“你就是堵墙,我让你现在就试试,烂泥糊墙是什么滋味儿!”   “你!”她紧紧的抱住了言战,愤怒而肆狠的咬住了言战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浮云,还有所有认为言战那种状态是精神错乱的孩子们?难道你们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夜晚,你被这个世界逼疯了,你歇斯里地的想要摆脱一切,你畏惧害怕厌恶一切,你在软弱流泪,颤抖和无助,但当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你化了妆,穿上了一件漂亮衣服,上了车,打了卡,进了人来人往的公司,你必须和往常一样开始奋斗,和面对这个世界摆在你面前的任何困难。你不能困在那个情绪里,选择疯狂,就是选择逃避,是懦弱的表现。我觉得言战的这种状态是再自然不过的,她被逼到了墙角,她内心的柔软被顾双城敲得剧痛,她变成了一个痛哭流涕的可怜虫,一个热爱一切的小女孩。但是当新的一天开始,她必须拾起支离破碎的自己,稳稳当当的站在她的位置上,分毫不差的履行她的责任。这种情绪的转换,不叫疯子,是很多人的常态,因为生活和生存让很多人都别无选择。如果你有父母,你可以试着观察一下,他们或许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无助流泪,迷惑不解,然而第二天,他们依旧会擦干眼泪尽量裹上盔甲,去履行他们的职责和义务。   请你们认真回答我,这种人,是不是就是疯子,就是崩溃了,就是不正常的精神病?   ……我本来是想让你们看到一种力量,一种女性特有的力量,一种,很多很多女人,都有的力量,没人比你更脆弱,也没人比你更坚韧。她们似乎惧怕一切,脆弱不堪一击,但是当她们坚强起来时,她们又是那么美丽妖娆的无畏着。我妈妈就是这样的女人,我所观察到的一些女人也是这样。那是一种花儿般寂然吐蕊的力量,你们看到过这种力量吗?真的,很美。你有这样的力量吗?   柔软的,撼动这个世界的女性力量。 ☆、一吻败北   “啊嘶!!”   流血的红唇,冰刃的眼神,黑色的眼影,再配上那蹙在一起的两弯秀眉——方研之像是一头刚从热带草原归来的猎豹,通体油亮,精神飒飒,即便是一吻败北,那张轮廓鲜明的脸上也仍旧没有丝毫服输得气馁。   “这很有趣吗?”言战抽出了一个方形手帕,笑着,缓慢的,拭干了她唇角沾惹上的鲜血,“恕我直言,你的血液也是腐臭的味道。”   “……”方研之狠狠得皱了一下眉头,她轻抚着被言战咬破得红唇,“你咬我?”   “借过。”言战又把拭完唇的手帕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走了两步,她又回不过头来,指着方研之的鼻子说:“看来,我的确高估了你的成熟。”   “如果你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那就站在那里,听我把话说完。”   “抱歉,我还和从前一样。”   “……”方研之的手指微颤的擦干她自己破皮的唇,目光专注的从头到脚的看了言战一轮,“……你的情人是谁?”   “我有未婚夫。”   “得了吧,陈非就像个蹩脚的小丑。”方研之走到言战身前,又嗅了嗅,像是在咀嚼着言战通体的气息,“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言战微微抬头看了方研之一眼,“我还和从前一样。”   “你骗不了我。”方研之抚了一下言战的耳侧,“My little princess,有人亲吻了你的唇,有人占有了你的身体,有人让你欲|仙|欲|死了。……你的情人是谁?”   “someone.”言战心里暖洋洋的,就像是在寒冷的冬日午后晒了一小时温热的阳光,她真想大声的告诉方研之,噢,我的爱人就是小妖精顾双城啊!你瞧她那两条白皙缱绻的长腿,你瞧她英挺的鼻子和如甜杏般让我眼眶发热的眼睛,你瞧她唇上擦拭得那一抹无可比拟的粉色,你瞧她脸上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看吧,这就是我的爱人顾双城啊!她轻蔑的从脚到头的打量了一下方研之,“someone~”   方研之抓住了言战的手腕,“你的情人是谁?!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大胆的人!是谁,到底是谁?”   言战笑着抽出手腕,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方研之站在原地,她连连冷笑了三声,最后一拳打在了盥洗台的镜子上。   ++++++++半++++++++++++++++步+++++++++++++++++++作++++++++++++++品++++++++++   r>  灯光静谧的洒在角落里的一篮百合花上,漾出了一点一点纯白的光晕。   擦干眼泪的纸巾一小团一小团的落在地上,就如同一只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得诉说着丛林深处的不安。   ——这是离宴会厅很远得回廊静地。顾双城吸了一口烟,她看向云宅内脉脉流动得假山瀑布,眯着眼睛,问:“你想怎么样?”   “我要和姜威离婚!”张欣宇又哭湿了一张纸巾,她散落在香肩旁的金色卷发也黯然的颤抖着,“你一定要帮我!”   “你们的双胞胎儿子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顾双城原地踱了两步,“你是他两个儿子的妈妈,将来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张欣宇眼含热泪的凝望着顾双城那张冰冷的脸,“我每天都会想你,我打电话给阮晶晶,可是你每次都在忙,你一次也没有接过我的电话。我真的……真的对你来说,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没有。”顾双城又吸了一口烟,“为什么要离婚?你的儿子不要了?”   “我就像是活在一座废墟里。”张欣宇慢慢的吐出了这句话,顾双城看向她包裹在香槟色晚礼服下……成熟妩媚的身体,她慢慢走过去,抬起了张欣宇的下巴,认真的问:“你真的觉得,让我|干|你,是一件很幸福,很值得期待的事情吗?”   “……”张欣宇怔然盯着顾双城的唇,点头道:“是。”   “!你干什么!”张欣宇只觉得手腕刺痛,顾双城以大得不可思议的力度拧着她的手腕,拽着她向假山后面走去。“哦!”   “过来!”顾双城一把将张欣宇拽过来,扔在了花丛里,张欣宇盯着顾双城愤怒的双眸,那怒火已经烧到了她身上,她的双腿蹬了两下,顾双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她蹲在地上,脱掉了张欣宇的高跟鞋,熟稔的扯掉了张欣宇得抹胸晚礼服,大力的捏住了张欣宇的双|乳。   “嗯,好疼!”张欣宇厌恶这粗鲁的侵袭,“双城,你放手!放手!”   顾双城冷笑着弯下腰,彻底压在了张欣宇身上,花丛里尽是蟋蟀的哀鸣,张欣宇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刺痛,肯定是被这些花花草草割破了后背。   “啪啪”顾双城大力的拍了两下张欣宇的臀,大大的扯开了她的双腿,直接把手插|进了她的内裤里。   “双城!双城!”张欣宇浑身开始刺痛,顾双城笑道:“我正在干|你,你应该舒服的叫,叫啊?”   “不!不!好痛!好痛!”张欣宇仰起头,“放手,放手!”   “你不是爱我吗?我现在想听你叫,叫啊   ?”   “呜呜~呜呜~”张欣宇忽然恸哭起来,“双城……别这样!”她害怕极了,双腿被顾双城硬硬的拉开时,浓浓得泄愤气息传递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下|体在顾双城手指间变成了一个将被摧毁的玩物——这是截然陌生的顾双城!张欣宇捂住泪脸,她喜欢的顾双城不是这个浑身充斥着暴虐味道的野兽!   “我早就告诉过你,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姜家少奶奶。”顾双城把沾血的手从张欣宇的内裤里拿出来,张欣宇□一抖,混合着一点尿|液的红色血迹立刻染红了小半块内裤,她瑟瑟发抖的睁开泪眼,目光恐惧的望着顾双城冰冷的脸——   “看见了吗?”顾双城张开左手,在这幽暗得假山里,张欣宇依旧能看到顾双城左手上的那些缓缓向下流动的血液,她并拢双腿,尖锐的生疼立即从下|半|身开始撕扯着她受惊过度的心脏。   “什……什么……”张欣宇问。   “你流血了。”顾双城捏住了张欣宇的下巴,“如果,你再靠近我,你就会流血致死。”   “唔嗯……”张欣宇就这么躺在花丛里,哭得泣不成声。   顾双城站起来,整理了两下弄乱的领子,她弯下腰拾起了张欣宇的晚礼服。   “你要干什么?”张欣宇坐了起来,“把衣服……还给我!”   顾双城高高的举起了晚礼服,做了一个利落的投铅球的姿势,远远的把晚礼服抛在了荆棘矮树上。   “你把衣服还给我!你这个流|氓!”张欣宇气得浑身发抖,她又骂道:“是我看错你了,你和少管所的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你也是个流氓!”   歪头一笑,顾双城吹了个口哨,她转过身,从假山后走出来,张欣宇喊道:“你要去哪儿,回来!我的衣服!”   就像是没听见张欣宇的叫唤,顾双城叼着烟,又回到了音乐环绕的宴会厅,她走到了姜威身旁,煞有介事的说:“你太太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姜威正在和几个长辈说话呢,他被顾双城的声音吓了一跳,侧头道:“装鬼啊?”   “Excuse me.借姜威几分钟。”长辈们笑了笑,顾双城揽着姜威的肩膀,姜威对长辈们说:“我马上回来。”   “什么秘密?”姜威问。   “你们最近是不是夫妻不和?”顾双城问。   “……没有。”姜威向四周看了看,他奇怪的说:“欣宇刚刚还在这儿呢。”   “你对她太好,太纵容了。她被你宠坏了。”   “我父亲觉得对待妻子应该要这样。”姜威咳嗽了几   声,“你不会懂一个丈夫的苦衷。”   “她在外面的假山后等你。”顾双城和姜威碰了一下杯,眨了一下她细长的深棕色眸子,“她说,你必须现在就去!”   “?”姜威被顾双城的眸子盯得浑身不舒服,他放下手中的威士忌,立刻推门出了宴会厅。   言战推门走进了宴会厅——她双眼盯着地面,看到的全都是女人们骄傲的高跟,各式各样的裙摆底下都藏着各式各样的女人,这宴会厅内所有女人的香水味,就像是一窝嗯嗯叫唤的黄蜂,全都涌到了言战的鼻端,黄蜂的翅膀震震飞舞,从那不停震颤的蜂翼里,言战能瞅见安静无波得溪水,空谷无音得深山,无人居住的空房子,空无一人的名利场……她抬起头,用尽全力去呼吸和辨认这些气息,睁开无澜的双眼,女人们矜贵的红唇逐一绽放在视野中,一朵朵红唇,恰似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红莲。   有些短暂的晕眩在言战的脑子里转了个圈,她的唇微微哆嗦了一下——   远远得,方研之包裹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大步的走在人与人中间,她得眸光在整个宴会厅里不停的溜达和试探,当顾双城满是等待的脸庞跃入她的视野时,她微怔了一下,随即瞧出了她的真实年龄,又觉得言战嘴里的情人不可能是她!   她太年轻了。   眸光又在宴会厅逛了一半,方研之的女助理走过来,说:“方总,您去哪儿了?我们到那边去吧?”   今晚是为了给云老爷子祝寿,但是云老爷子本人恐怕没办法到场。方研之要不是知道言战确定到场,她自己只会送上贺礼就离席,这种寿宴根本没什么好玩的。   “方总,你的嘴唇……”女助理连忙拿出手帕递给方研之,方研之用手帕狠狠的按了几下流血结痂得嘴唇,她转过身猛地一瞧,就看到言战朝沙发旁的一众名媛走去。   “难道是那些高等娼|妓吗?言战,你的品味还真不是一般的令我失望!开什么玩笑!”她将手帕扔给女助理,又大步的朝言战那边走去。   名媛们见言战走过来,都纷纷让出了沙发中间的一个位置,言战缓缓坐了下来,自有人为她倒上一杯红酒,她摇曳着高脚杯里的红液,轻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噢,我们在聊天啊,言总。”一个娇嗲得女声回答道。   “哦,come on,多么沉闷的晚宴啊,叫我言战吧,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言战捏了一下那个嗲妹妹得下巴,“你看起来……”她拖长了语气,有些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的脸蛋,“你可真美。我刚才有那么   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天使。”   “噢,谢谢……”那女人着实觉得受宠若惊,她睁大眼睛,笑得十分得意。   “那言战,玩什么游戏?”一个女人弹了弹烟灰,凑到言战耳边,哈着气问:“要抽雪茄吗?”   “当然~”   那女人从包包里拿出来一支男式粗雪茄,她吐了一个烟圈,言战拿过粗雪茄,“借个火?”她盯着那个女人袒露无遗的胸口,而那个女人则立刻抓住了言战的手腕,她用自己的灼热燃烧的烟头,点着了言战的雪茄——   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言战皱了一下鼻子,赞美道:“非常……性、感。”   那个女人哈哈一笑,最后笑倒在言战的肩膀上,言战的手从后伸进了女人镂空的后背,那个女人“嗯”了一下,言战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个女人又是一阵轻笑,而言战的手已经缓慢的顺着她的后背不断下移,直到,没入了这个女人的后|臀。   十几个名媛都没瞧见言战的手溜去了哪儿,她们只是好奇的盯着言战微醺的脸。   女人的笑意渐渐收敛,言战靠在沙发上,第三次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她熏熏然的眼眸盯着女人的眼睛,直到那女人再次发笑,她才把手从女人的内裤里抽出来。   “我们玩个游戏,输的人要被我吻。”言战将沾上湿|液得中指伸进高脚杯里,搅动了两下,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这是个非常原始的游戏,剪刀、石头、布?”   名媛们都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即纷纷甩开香包说:“好讨厌哟,还以为你要跟我们玩高智商游戏呢,我们可跟不上呢~”   “快点。一个,一个,坐过来。”言战笑着催促道。   “那要是你输了呢?”刚才被言战摸过的女人又再次向言战身边坐了坐,她摸了一下言战的下颚,“你输了的话,脱衣服?”   “我不会输。”言战眨了一下眼睛,“从你开始?”   “剪刀~”那女人缓慢的出了剪刀,言战说:“石头。”   “唔嗯!”言战立刻捧住那女人的脸,把她压在沙发背上,狠狠吻了下去,名媛们纷纷起哄,这边的气氛立刻就活络了起来,言战足足吻了一分半钟。   “啊恩……”那女人剧烈的喘息着,半软倒在沙发上,她立刻发出了咯咯得笑声,说:“游戏从我开始了!”   “下一个!”   “剪刀石头布!”   “哎?!”那女人输得意外大叫!言战扣住了女人柔软的腰肢,按住她的后颈,再次深吻进   去,这次吻了三十秒——   “下一个!快!”   “布!”   “剪刀!”   “过来!我喜欢你的嘴唇,过来!”言战把女人压倒在沙发上,名媛们全都拍了一下掌,这次吻了四十秒——   “下一个!ladies,这个游戏要快才有趣!”   “我们姐妹一起!”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言战灌了两口白兰地,“我怎么能一次吻到两张小嘴呢?”   “开始!言总!”   “剪刀,石头,布!”   “我得做些过分的事情,来让你们这对小家伙记住教训哦!”言战吻上了双胞胎妹妹,一只手则伸进了双胞胎姐姐的胸口,毫不温柔的揉捏起来。   “哇噢~”一众名媛们纷纷喝彩,言战的晚礼服已经被那个无法呼吸的双胞胎妹妹攥得摇摇欲坠,言战微汗的鼻狠狠吸了一口气,她松开了这个吻,夸张的提了两下晚礼服,“小女孩,我可不能在晚宴上来个春光乍泄,松手!”   “快,下一个!”言战一把将一个高挑的名媛拉过来,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有人喊道:“言总,你没剪刀石头布啦!”   那名媛推开了言战,换了个一口气,啐道:“你真是个心急的调皮鬼!”说完又再次被言战稳住了双唇,她缓缓地抱住了言战,两个人吻了两分钟。   “结束了!心急的小可爱!”言战又把名媛推到沙发上,“下一个,快!”   ——“那边怎么了?”云中天回过头去,由于距离太远,在那片美女如云的小空间里,他并没有一眼就看到言战,只觉得这小声的吵嚷有些乱糟糟的兴奋乱跳。   “我过去看看吧?”罗可欣开口道。   “我看只是小姐们无聊在开玩笑呢,叫乐队把声音再弄得热闹一点吧?”一个长辈建议道。云中天点了点头,乐队的小提琴立刻齐齐合奏,滚上一层俏皮轻挑的钢琴挑逗,哒哒哒,嗒嗒嗒,哒嗒,哒嗒——他又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笑闹的女孩们。   罗可欣皱皱眉,招手让管家过来,说:“你去看一下,如果没事,就别打扰了。嗯?”   “是的,大夫人。”   ——“……”言赋听完了男佣的描述,立刻从男士堆里站起来,他笑着欠身道:“先失陪了。”   “那边怎么了?”正在高谈阔论的男士们也非常好奇,言赋立刻说:“淑女们无聊了,在玩小游戏呢,你们继续聊吧。”   他松了松领带,转身大步朝言战那边走去。<   br>     ——“Oh shit!”方研之站在这片被沙发团团围住的小地方,她看到那些被言战吻的口红变样的女人们,又看向此时正压着一位珠宝巨商的未婚妻深吻得言战,久久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下一个!下一个!”言战张开被碾磨晕染的深红、淡绿、浅黄、白紫、橙金得两片唇瓣,笑着继续轻喊道:“下一个!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无法更新,有两个原因:   1.主要原因,我很累,身心俱疲。手很酸疼,脑子想更,手不能打那么多字。下半年,我连一条短信,一条QQ信息都不想回了,最近除了和我妹妹发了短信之外,所有人一律电话、语音吼回去!   2.次要原因,我也在更《我受不了》,在你觉得我在偷懒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累得连评论都没心思看了。(别骂我说,你只更姑姑不就好了吗,就不会那么累了啊?抬头看第一条,懂了吗,我自己累才是关键原因,而不是因为两个文兼顾让我觉得累。生活和工作是件很不轻松的事情,ok?)   读者们催更的时候,请注意:   1.请叫我的名字。你说什么作者怎么还不更新啊?作者要罢工到什么时候啊?借问,你说得作者是谁?是指我半步猜吗?风太大,听不见!不想让我忽略掉你的催更信号,就请叫对名字,最好是性感的叫我一声半步猜。   2.催更么,我最喜欢火箭炮了!看到火箭炮我就像张开双腿骑上去耶!然后咻得一声,思路就会飞很远!不打算扔地雷的读者要催更,也简单,把你没打分的章节打一打分,给我写长评做思想按摩,或者只是在那边撩裙子诱惑我,说一些让我觉得high的话,我也会来更的~   3.这一章为了久等的读者大人们,特别是为了谭左,I like you,相信我,半步猜不更的时候,就说明她累到不在节奏上了,我爱言战,总想以相对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她。 ☆、迷迭破 一   整个卧室萧寂的如同一座精心装扮的坟墓。   衣柜上头放着老式的青花瓷瓶,瓶内盛开着几株假牡丹,那一抹绽放的嫣红里透出了些许过去的旧味道。   衣柜的镜子上,正映着两个头发斑白的老人。   “石头,你今年八十五了,可依然那么英俊!”云家老夫人楚惜云正在给云家老爷子云磐换唐装,她选了一件大红色的唐装给自己年老中风的丈夫换上。“石头啊,你看看镜子,好看吗?这缎面没得说,绣工也很好。”   恐怕谁也看不出来,那个当年是商界领袖的云磐,如今就是这个歪着头,软糯得靠在轮椅上的小老头。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是久久得只眨动那么一下,楚惜云今日也是一身大红色的唐装,她靠在云磐的肩头,“石头,你瞧,我们,不就这么白头到老了吗?我们有两个那么优秀的儿子,中天和可欣的夫妻感情那么好,啸尘和丽莎感情也很好,我们有一个孙女儿,一个孙子,这俩孩子可聪明了。”   云磐眨了一下眼睛,楚惜云原本是坐在轮椅上的,她见云磐眨眼了,就高兴的站起来,说:“你听见我说的话,对不对?”她的步子迈得极慢,腿脚有些不利索,右腿向外蜷曲,无法完全直立,不过个子确实很高挑,尽管容颜早已衰颓,也依稀可见这位云家老夫人年轻时过人的美貌。   “你听听,这寿宴是为你开的,所有人,都是来给你祝寿的。你站起来啊,我们再跳一支华尔兹,或者恰恰?”楚惜云握住了云磐的双手,“起来啊?起来啊?”   她拉了一下,又拽了一下,最后用力的扯了一下!云磐僵尸般无法动弹的身体突得栽倒了地上,楚惜云就这么淡淡的看着面朝下背朝上的云磐——她笑着说:“你不是说,不能陪我白头到老吗?可我们已经白头到老了!那么多女人抢你,最终,还是我抢到了!”   云磐的额头倚在地毯上,他垂下去的眼角附近有很多细细的皱纹,那些皱纹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他又眨了一下眼睛。   “噢~石头,你没事吧?刚才是我不小心。来,我扶你坐好。”楚惜云又把云磐扶着坐回轮椅上,用梳子替他好好的梳了几下头发,“你哦,就是太天真,你爱的那个女人,早就不在了。”   云磐眨了一下眼睛,楚惜云叹了一口气,“算了,今天你是寿星,我们不说丧气话,走,今天啊,我推你去宴会厅。”   楚惜云又半蹲下来,她握住云磐的手,两双满是皱纹的双手十指紧扣,她双眼里闪烁着对云磐的爱意,“石头啊,我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好像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啊,我要给你办这个寿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这一次,我什么不该请的   人,都请了。你想见谁,都能见到。乖乖的啊?”   云磐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但仍旧无法在他脸上看到任何其他表情。楚惜云点点头,“石头最乖了。……”她站起来,冲外面喊道:“和管家说一声,我们马上要去宴会厅,叫中天和啸尘都准备一下。”   ——“啸尘,你别过去了!”丽莎拉住了一脸怒气的云啸尘,夫妻俩站在屏风一侧,丽莎叹了一口气,看向不停的在找名媛们玩接吻游戏的言战,她开口道:“小意思,都是闹着玩的。”云啸尘侧着头,看向言战得唇,一下变红,一下变橙,一下又变紫,他头疼说:“最近很流行玩这个吗?”   丽莎失笑,说:“老游戏了,你没见别人玩过吗?”   “……真恶心。”云啸尘猛地灌了一口烈酒,丽莎娇嗔的捶了一下云啸尘,说:“我回国后发现啊,言战很会得女人欢心~”   “什么?”   丽莎在云啸尘耳边说了些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言战比男人有魅力,懂了吗?”丽莎眨了眨眼睛,“唉,你们男人是不会懂那种感觉的!”   “感觉……”云啸尘看了一会儿,他厌恶皱紧眉头,看向那些被言战吻煞得女人,围成一团的沙发早就弄得人仰马翻,好似只有言战一个人是清醒的,女人们被吻过之后,就三三两两的倒在那儿,或是补妆,或是嬉笑着咬耳朵,更多的是就这么半靠在那里,意兴勃勃的看着言战继续接吻,接吻,接吻——“不行!言战真是太过……”   “二少爷,老夫人吩咐下来了,二十分钟后,老爷子要来宴会厅,请您去大少爷那边。”   “……知道了。”云啸尘点了点头,丽莎指了指言战那边——言赋已经拉住了言战,“走,我们去大哥那里。”   云啸尘回头看了言赋一眼,言赋则冷冷的回看过去。   ——“姑姑,别玩了。”言赋替言战整了整晚礼服,“不玩了,好吗?”   “……”言战弯起嘴角,两只手伸过去,抱住了言赋的脖子,“什么?”   “别玩了。”言赋微微嗅了一下,从言战嘴里涌出来太过浓郁的白兰地味道,“你喝了几瓶?”   “什么?”言战双脚踮起来,仰起头来,做了个芭蕾舞的后仰动作,脚丫子一踮一蹬,那双脚就从高跟鞋里逃窜出来,她两只脚站在言赋的皮鞋上,“别动。”   言赋低头一瞧,笑着说:“别闹了。姑姑。”   言战摇摇头,又问:“什么?”   言赋搂着言战的腰,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没事儿了,姑姑,没事儿了。你就当做没看到,好么?”   ……“什么?”言战的手指抚上了言赋的耳朵,“什么?”   “嗯……”言赋就像是哄孩子一样,抱紧了言战,他看向站   在远处的长桌旁,一动不动的拿着一只高脚杯的顾双城。   ——方研之瞬间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氛,她也顺着言赋的视线再次看向笔直的站在那里的顾双城,名媛们还在笑闹着,乐队还在演奏着。被言赋抱在怀里的言战,眼睛眨动得越发缓慢,她轻轻的把头倚在言赋的肩膀上,“我看到了……”   “嘘!”言赋喝止了言战得任何叙述,他深吸了一口气——刚才言战去洗手间没多久,言赋发现方研之也去了洗手间,尽管不知道方研之和言战有什么过节,言赋还是不放心的去了洗手间,当他赶过去的时候,言战恰巧从洗手间出来,言战也许只是想透透气,她下了小台阶,拐了个弯,走向了回廊尽头的假山……   言赋一直跟在她后面,直到他听见顾双城和张欣宇在假山后面的响动,他才停止了跟随,自己先回到宴会厅。刚才他不希望言战知道他跟在她的后面,以免言战觉得更加丢脸,他也以为言战不会这么快发作,毕竟这是云磐的寿宴,可终究是……他看向远处的顾双城,“别难过,姑姑,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什么?”言战仍旧靠在言赋的肩头,那些错落有致的光线洒在她脸上,显出了别样的落寞,她的唇色早就混杂不堪,她的唇,她的唇就像是,就恰似一个破碎的美梦,那美梦被什么东西渲染成了十分怪诞的漩涡,美梦不再姣好袅娜,反倒是显得狰狞可怖。   “没什么。听说云磐马上就来了。你也想见见他吧?嗯?”言赋看向言战的脸,他有些不忍的捏了一下言战的脸颊,“姑姑,姑姑~姑姑?”   “我看到了……”   “不。”言赋弯起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弹了一下言战的唇,“听我说,没事的。”言赋轻轻得走动着,言战的双脚依旧站在他的皮鞋上,两人慢慢晃到了沙发旁,言赋看了名媛们几眼,大家就纷纷退到了别的地方。   “坐下。”言战背对着顾双城的方向,慢慢坐了下来。言赋半跪在地上,给言战穿上了高跟鞋,“姑姑,我爸爸突然过世的那个时候,我们什么难过的事情没经历过?会没事的。”   言赋笑了笑,言战的双手抓紧了沙发,她沉吟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   “你从未让我失望过。”言赋就这么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双眼微湿的言战,“你的任何一个选择,任何一个决定,都从未让我失望过。你总能全力以赴,也总能全身而退。主动权永远在你手上,玩够了就扔掉。姑姑,嗯?”   言战捂住了眼睛和额头,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言赋站起来,也顿时觉得心如刀割,他看向似乎浑然不觉的顾双城,又看向被推开的门口——姜威正搂着张欣宇进来,张欣宇换了一套晚礼服   。   “我去叫顾双城过来。”   “不……”言战立即拽住了言赋的手腕,她低着头,眼泪已经被擦干了。“你说,她和多少女人这样过?”   “我不知道。”言赋又半跪下来,他从言战的包包里拿出了口红,又用纸巾和水,彻底把言战“乌烟瘴气”得嘴巴擦拭干净,他佯装轻松的说:“我还是第一次给女人擦口红。”   说是第一次,言赋并不觉得自己手生,他太熟悉这个嘴唇了,她的轮廓,她的线条——只消两下,言赋就化好了言战的红唇。   “姑姑。你很美。”   “我和张欣宇比呢?”   “你美。”   “是不是天天见到我,就会觉得我不美了?”   “不会。”   “你在哄我?”   “没有。”   “所有人都喜新厌旧吗?”   “大部分人。”   “不能得到的,总比得到的让人更想要吗?”   “是。”   “一个人,可以说爱你,但下一秒,又去爱别人吗?”   “完全可以。”   “就不能,一个人一直只和一个人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吗?”   “不可能。”   “我都能做到,这么多年,我只和双城一个人在一起啊?”   “……”言赋的鼻头一酸,他知道言战在说什么,他双唇微颤的说:“姑姑,顾双城有五年不在你身边,你并……你们没有一直在一起。”   “不,我只和双城一个人在一起的。我只有她一个。”   言赋缓慢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你只和她一个人在一起。我知道,我都知道。”   “那双城为什么和张欣宇那样?”   “她有病。”   “那我爱她,也是有病吗?是恋|童|癖?”   “你没病,只是一时疏忽。你不是恋|童|癖。”   言战坐起来,言赋也站了起来。   ——言战回过头去,看向站在觥筹交错里的顾双城。   ——顾双城就伫立在那里,隔着排山倒海的热闹,望着言战。   两人眼神胶着在一起——言战想着,就在刚才,那个漫长的刚才,当着方研之的面,她在自己的心里好好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爱人顾双城,但是就在下一秒!她只是下了小台阶,拐了个弯,向回廊尽头的假山走了七步——她的小妖精顾双城就压着张欣宇,一下一下的让那些炫耀成了她言战这辈子最大的笑柄!她被这些从半空中轰然堕落的炫耀砸得七窍离散,她疑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了宴会厅,一切笃定都扭转的栩栩如生。   顾双城向前走了一步,言战就向后退了一步。   顾双城又向前走了一步,言战又向后退了一步。   顾双城不动了,她放下高脚杯,摊开双手,就这么站在那儿,嘴唇翕动着。   言战不动了,她抓起包包,就这么站在   那儿,“听着”顾双城在“说”什么。   眼泪再次从言战的眸底深处涌出来,她忽然感到害怕,她想回家了,有些荆棘般的思绪在她的心房上一下一下的轻|刺。   而顾双城盯了言赋一眼,言赋轻轻的喊了一声,“姑姑?”   “!”言战侧过身,避开了言赋的触碰,“……”言战摇头道:“别碰我。”   “言战。”云中天站在近处,喊了一声。   “!”言战转过头,看向云中天的笑脸。   “……怎么了?”云中天看向言赋,言赋立刻笑着说:“没事,我姑姑有点不舒服而已。”   言战就这么凝视着云中天,直到看得云中天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他走过去,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言战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不舒服,去见见我父亲吧?”   “……好。”云中天伸出了胳膊,言战没有挽上去,她问:“有雪茄吗?”   “给你。”不知何时,顾双城已经站到了言战身后,她已经替言战点燃了雪茄,言战看向那燃烧的雪茄头。“嗯?”   “你点燃的时候,吸过吗?”   “吸过。”顾双城警惕的盯着言战的脸,“不喜欢?”   “嗯。”   “……”顾双城立刻扔掉了那根她吸吮过的雪茄,她掏出了雪茄盒,“那你自己点?”   “雪茄盒里的雪茄,你的手指碰过吗?”   “第四根没碰到过。”   言战拿起了第四根雪茄,顾双城又掏出了打火机,言战把雪茄咬在双唇之间,问:“你的手指,碰过你的打火机吗?”   “我现在是用右手给你拿打火机,平时,我都是用左手。”   言战凑过去,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了一段微小的距离,顾双城又小声说:“我从来都是用右手碰你,我从未用右手碰过别人。”   “那你的右手,会和你的左手,碰到吗?”   “……”顾双城看了一眼云中天,又小声对言战说:“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别、碰、我。”言战咬着雪茄,撂下这三个字,蓦然后退了一大步,顾双城手里的打火机,“噌噌噌”得冒出了小火焰,但又立刻灭下去。   “我给你点吧?”云中天点燃了言战的雪茄,言战嘘了一口烟气,她眯着眼睛,从上到下的看了一眼顾双城,“我今晚不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她就和云中天肩并肩的向宴会厅正中央的那个金色的“寿”字走去——   站在原地的言赋看着言战微微扭起来的臀,笑着对顾双城说:“我没想到你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两人肩并肩的站在那儿,顾双城问:“她看到了什么?”   “你的真面目。”   “谢谢你的提醒。”顾双城也朝宴会厅的正中央走过去,言赋拉住她的胳膊,又认真的说   :“……好好哄她,告诉她,你什么也没干,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你只和她一个人在一起。”   顾双城缓慢的拉开了言赋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言战身旁。   +++++++++++++++++++++++++半步猜作品+++++++++++++++++++++++++++++++++   “老爷子呢?”言战笑着侧头问云中天道。   “马上就过来。”   “趁着他没过来之前,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你上次告诉我,顾依然回国了,你知道她住在哪间酒店吗?”   “你想查到应该不难?她手上的聚实基金,这两年做得很好。”云中天吸了一口雪茄,言战也吸了一口雪茄,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徐徐的从两人口中逸出烟雾笼罩着两人骤然变得冷峻的脸庞。   “哪间酒店?”   “我也给她发了请帖,她应该会到。”云中天说。   “聚实基金从08年开始就一直做得不错。”   “我不认为你能吞掉聚实。”云中天咬了一下雪茄,言战也咬了一下雪茄,她看着云中天说:“我也不认为你能吞掉聚实。”   云中天赞成的点头,他又在言战耳边说:“但是我们……可以吞掉聚实。”   ——净黑的长形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云中天和言战的脚下,站在地毯两旁的名流们只看到云中天和言战在耳语,两人的神色看上去介于谈笑和谈机密之间,不由让所有下半年有投资计划的精英们纷纷侧耳。   站在言战身边的是顾双城,站在云中天身边的是罗可欣,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木讷的笑意,小佑和灵灵从客人堆里挤出来,就围着云中天和言战打转,孩子的嬉笑声遮盖住了所有。   “我早就叫你别搞金都证券。”言战笑着说。   “我可不知道它后台那么硬,没你耳朵灵光。”云中天也笑着说。   “你再等等吧,现在政局根本不稳。”言战耸了一下肩,云中天又说:“你有那么多聪明人在政界,你会怕?”   “当然怕。”言战弯起唇角,“年纪大了。”   云中天收敛起笑容,摇头道:“你啊……”   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云中天和言战同时看向门口,言战把口中的雪茄递给了顾双城,云中天把口中的雪茄递给了罗可欣,两个人都吐掉了嘴里的烟雾,专注的站定。   全场坐在沙发上的宾客们全部起立,忙碌在客人之间的侍者们也纷纷停顿,玩耍的小孩子们全都被大人紧紧的拽在身边,所有人也都看向门口。   ——楚惜云满意的看向现场的所有宾客,这布置得庄重又浪漫的厅堂完全符合她的心想,她笑着,缓缓的推着云磐进来了——   “开   始吗?”言战问。   “开始吧。”云中天说。   言战和云中天分别看向黑毯两旁的宾客,两人同时举起手来,同时喊道:“一,二,三!”   ——顾双城和罗可欣对看了一眼,即便是离得最近的两个人都没听清楚两人刚才都在耳语什么。   从天花板上纷纷扬扬的洒落着楚惜云最喜欢的粉色玫瑰花瓣,灯光变得比方才暗了一些,言战和云中天喊完一二三之后,全场一些人就开始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言战和云中天将双手举过头顶,两人整齐的一起拍着掌心,和所有人一起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纵使灯光不甚明媚,言战也一眼就瞧见了走在楚惜云身后那个一脸淡笑的女人——顾双城也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刚回国的亲生母亲——顾依然。   小佑和灵灵高兴的跑向他们的爷爷奶奶,言战和云中天也齐齐走过去迎接。   “生日快乐,天才石头!”言战弯下腰,亲了一下云老爷子的侧脸,调皮的笑着说。   这个吻,对于现场很多人来说,都觉得十分意外和应景,它真像个让许多人觉得风起云涌的世纪之吻。   云磐过后,在商场上同时具备争议性和杀伤力这两点特质的,就只有言战。有两个过世的金融学家曾经说过,与其说言战开辟了一个新的市场竞争方向,倒不如说言战是完全接棒云磐,完成了整个市场环境的过度。   每一个时代的都有一个让人无法漠视的标志人物,云磐时代终止于言忱,而言战时代,则从一开始就结束了云磐时代和言忱时代留下来的很多让人头脑胀疼的经济难题,言战就是在云磐和言忱“耕耘”出来的“沃土“上尽情“开垦”的第一人。 ☆、迷迭破 二   “天才石头?……”言战口中的称呼不禁让云中天莞尔,这是太多太多年以前,媒体们对他的父亲云磐得一个称呼了。   曾祖父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寓意要坚若磐石。后来,随着云磐在交际圈“木讷无趣”得交际风格而被淑女们冠以“天才石头”的“美誉”。据说某次SEX PARTY上,纵使被万千少女轮番上阵的挑拨,云磐也没有做出半件出格的事情,他就这么认真的和少女们调情,直到天亮了,人们才惊讶的发现,他仍和来时一样,连皮带扣子都没松一下。   “他还是那么英俊。”灯光亮了,言战仔细的观察着云磐苍老的脸庞,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楚惜云听到言战这么说,不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我的石头,还是那么英俊。”   “嗯,就算是一条皱纹,也是英气勃勃的。哈。”言战笑着看向楚惜云,楚惜云就伸手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脸,“孩子,你看上去有些累了。”   “不瞒您说,是有那么一点。刚才坐在沙发旁边,差点就睡着了呢。不过,老爷子来了,我的睡意啊,一下就全没了!”言战走过去,挽住了楚惜云的胳膊,“能让我和老爷子跳一支舞吗?”   “……”楚惜云微讶的望着言战沸水般的眸子,言战冷山般的脸,言战温泉般的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始终没说出那些话来,她笑道:“要是我的石头如今身体还是健健康康的,你们……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真是我的荣幸。”   “言言在商场上的性格,真是和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像呢。”云啸尘笑着说。   “……”云中天略作思考,抛去言战的年龄不论,有时候和她博弈的感觉确实很像是在和自己的父亲对决,云中天隐约觉得,若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中风,一定会收言战做徒弟的。“啸尘说得对。”   端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云磐,言战心中就腾起一股沉甸甸的崇敬之情。小时候听得最多的,就要数关于云磐的传记故事了。那些故事经由言战的母亲一说,就统统听上去像是无法复制的传奇,书中不免夸大,但言战却爱极了那时候——她的头靠在母亲的膝盖上,听着母亲,一字一句的说着关于这些金融大鳄得故事时,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赞叹,一会儿又满怀希冀的望着自己的宠溺模样。   不由得,她越看云磐就越觉得亲切异常,言战缓缓的弯下腰,和云磐面对面的望着,楚惜云问:“……孩子,你想和我家石头跳舞?”   “嗯。”言战笑着点头道,她看向云磐的脸,“他冲我眨眼睛了,是代   表同意吗?”   “是的。”云中天看向楚惜云,“妈妈,可以吗?”   “……”楚惜云千头万绪的看了云中天一眼,复又摆手笑道:“可以。”   “谢谢老夫人。”言战立刻推着轮椅,将云磐送至舞池中央,云中天搂着罗可欣,云啸尘搂着丽莎,季东来季市长也搂着夫人,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渐次的,所有今晚聚焦了大部分人眼光的双双对对全都进入了舞池,整个寿宴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shall we”言赋伸出手去,顾双城看着他邀请的手势,嘴角僵硬的笑意收敛起来,她点了一下头,两人也走进舞池中,同时侧过头去,盯着被人们围在中间的言战和云磐。   坐在轮椅上的云磐,眼睛又眨动了两下,言战看向乐队,打了两个手势,音乐的节奏渐渐慢下来,言战看向云磐,笑着说:“Here we go.”   她轻轻的将云磐的轮椅向前推了一下,“哦~”转圈,回过头,言战脚下踢踏了两下,又轻轻滑动着舞步,向前,向后,围着云磐的轮椅转了一圈之后,又轻轻的带动他的轮椅转动了一圈。   “哈~”言战跃了两下,她盯着云磐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靠近说:“你好像真的能看到我,hello,我的名字叫言战~”   远远坐在沙发上的楚惜云,从管家手里接过来一杯水和两粒药丸,吞药,喝水,她咽下两粒药丸之后,指了指正在带着云磐的轮椅舞动的言战,说:“我的石头,今天肯定很高兴。”   管家点头,说:“是啊。”   ——罗可欣靠在云中天的怀里,她看向和云磐对视的言战,两个人正前前后后的跳着类似恰恰的脚步,轮椅上的云磐根本没有丝毫反应,但怎么看,都觉得言战的心情确实非常好!   “真奇怪,她怎么这么喜欢爸爸?”罗可欣问。   云中天的双手搭在罗可欣的腰间,他看向言战脸上自在的笑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啸尘从身后抱住她的丽莎,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睛黏上言战的笑脸,意外的说:“言战一点都不怕我爸呢!小时候我可怕我爸了。”   “是吗?”丽莎笑着摇摇头。   ——顾双城和言赋站在舞池里,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顾双城不知道言战又在高兴什么,她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木脸老头跳得不亦乐乎,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她把眼光转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上。   ——顾依然坐在楚惜云身旁,她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隔着众人,冲顾双城举了一下杯子,顾双城只好面无表情的错开视线。   趁着距离颇近,言赋小声问道:“看得出来,你的母亲并不喜欢姑姑。”   “……”顾双城看向言赋,“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是姑姑教你的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小姐,你的前景堪忧。”   “言先生,你的前景也不妙。听说,姑姑准备给你挑选订婚对象了,你要知道,姑姑可永远不会给我挑订婚对象的。”   言赋的神色暗下来,“真可惜,你不是个男人。就连在舞会上,你也没办法和姑姑一起跳一支舞吧?”   “真可惜,你不是个女人。就连在家里,你也没办法和姑姑挤一张床看看电影吧?”顾双城推开言赋,说完就笑着转过身去,换了下一个舞伴。   舞池的灯光换成了更为暗昧的颜色,所有人交换了舞伴,除了言战。   新的舞伴到来,言赋搂住那个女人,他左眼看向言战,右眼看向顾双城,他确定两人不会在舞池中央有什么冲突之后,又看向一直围在言战身边打转的方研之。   方研之与一位少女搂抱在一起,舞步杂乱又随便,直接呵退了在她们两人身旁的鸳鸯们,方研之的眼睛始终紧盯着言战的香肩。   “嗒嗒嗒”言战扭动后臀,又歪着头踢踏了两下地板,她对云磐说:“如果你能站起来,和我跳一支舞就好了?”她又缓缓的走到云磐身后,推起了轮椅,在舞池里开始转圈,顾双城在下一个节奏轻轻袭过来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了言战,贴在她耳边问:“言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言战沾上节奏就一把推开了顾双城,她向后退了两步,又继续和轮椅共舞,顾双城也踩着节奏,扭着胯,慢条斯理的跟上去。   步入舞池的人越来越多,乐队开始烧热气氛——   “言小姐,你今晚很美。”顾双城说。   “谢谢。”言战站在轮椅后,两人隔着坐在轮椅上的云磐,跳着和身旁的人恍若一派的舞步,顾双城向前,言战回旋着向后。   “言小姐,我想让你忙碌的双唇沾上我的味道。”   “真的?”言战露出了一个无法信任的笑容,她眨了眨眼睛,扣着轮椅,又向前两步,走到了顾双城面前,从头到脚的审视着她,顾双城侧过头去,跟着节奏晃了两下腰。   “言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   舞吗?”言战推着轮椅,逼得顾双城节节后退,她脚下的舞步“哒哒”加快,顾双城嘴里问着,脚下微微滑动,从一侧快步走到言战身后。   “你让我心神不安,你让我无论做什么都是患得患失,你让我失去了往日的干脆,变成了一个拖泥带水的笨蛋。”顾双城保持着三分之一步得距离,紧紧的跟在言战身后,言战摇摆着臀,她干笑了几声,回头冷漠的瞧了顾双城一眼。   下一个节奏来临,言战又转过身来,靠在轮椅上,缓步而舞,那哀伤的双手恰似渴死在荒漠中的旅人,惴惴又颓然的抱在一起,她憔悴得盯着顾双城的脸,“你在我怀里醒来的每一个早晨,我都在观察你的睡脸,你就像一个纯洁的天使,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唇,你敞开的睡衣领口,你的长腿在被子里慢慢的动着,你的气息,你身上的味道,就像是一个个强盗,它们洗劫了我的嗅觉。”言战挺起那涌动在她胸口得爱恋,她弯起嘴角,两步就跨到了顾双城面前,“从此,我再也闻不到别的女人的味道。”   两人靠得极近,却谁也没碰谁,就像是初次在舞会遇见一般,彼此轻嗅,彼此打量,彼此怀疑,又彼此忍不住的去吸引和被吸引。   “在夜里,你会叫我的名字,呢喃的喊着,双城,双城……在白天,你也会叫着我的名字,一声声的,像是唤我回家……言战小姐,你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你从不放过任何一秒折磨我的机会。你恰到好处的踩住了我的小尾巴,让我无路可退,无路可逃,无法不去看你,无法不去吻你,无法不去理会你。你的唇,就像是一张张筹码,它们掏光了我的所有财富。”顾双城向前,言战又侧身向后,顾双城的脸愈发严肃,言战的脸愈发俏皮,“从此,我再也无法去别的赌场。”   言战嘘声的摇摇头,她后退了两步,转了个身,又牵住坐在轮椅上的云磐,顾双城也顺着节奏,拽了个舞伴过来,两人各跳各得。   顾双城看了言战一下。   言战看了顾双城一下。   回旋,转身,后退,前进。   言战看了顾双城一下。   顾双城看了言战一下。   躲避,追击,遥望,猜忌。   节奏的鼓点重重敲击,钢琴如热夏暴雨般喧腾在重重叠叠的云层里,言战仰起头来,高高的仰起了她细瓷般的脖子——顾双城立刻撇下舞伴,又再次从身后拥住了言战,两人的侧脸靠在一起,言战微微用力的去掰顾双城紧扎住她腰肢的手,顾双城轻笑道:“你碰到了我的手指。”   “我只是碰到了你的手背。”   “你碰到我的人。”   “可我碰不到你的心。”   顾双城微微松开手,言战又轻轻的逃出了这个拥抱,她回过头去,顾双城站在原地,就这么凝视着言战——   “我的心,就放在你的脚底板下面,你每天都将它踩在脚下。”顾双城踢踏了两步,又漫步着走向言战。   “甜言蜜语对我无效。”言战又顺着轮椅转了一圈,顾双城看向云磐眨动的双眼,说:“言战小姐,等你到了八十五岁,我仍然会像现在这样爱你。”   “我说了,甜言蜜语对我无效。”言战皱着眉头,盯着顾双城涌动着坚定的双眼,她骤然转过头去,“别再对我甜言蜜语!”   “言战小姐,你不能剥夺我表达我非常爱你的这个权利。我会窒息而死,或者舌头断成两截,剧痛而死的。”顾双城第三次从身后抱住了言战,她闭上眼睛,又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吗?它因为你的热情而律动,又因为你的无情而发抖。言战小姐,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或者,你有多恨我?”   “……”言战的双眼盯着回旋在她们两人身边的一对对蝴蝶般的爱侣,眼眶不自觉的泛起了红晕,她缓慢的回过头去,捧住了顾双城的脸,低头冷笑了一声,“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还有呢?”   “你这辈子也别想用你的手再碰我一次!”   “你爱我,你爱我,言战,你爱我,你需要我碰你,要不然,谁陪你度过漫漫长夜?”   “放手!”   “哦,言战小姐,我不能放手,你不知道你为我生气的样子有多美,我快被你这样子弄得浑身发热。我发誓,今晚我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我会很乖的张开双腿,任你玩|弄。”   “放手!你休想再碰我一下!我憎恨你的随便,我也憎恨你刚才说得每一句话,我憎恨你在假山后面的所作所为!我憎恨你,我现在,一丁点儿也不喜欢你了!”   “你憎恨的样子,就是这样吗?你不喜欢的样子,就是这样瑟瑟发抖的对我说话,用你湿漉漉的眼神疑惑又深情地望着我吗?”顾双城这回是结结实实的抱住了言战,两人贴身而舞,顾双城又说:“听着音乐吧,我们安静的把这支舞跳完。”   “滚开!”   “言战小姐,如果你再对我这样无情,我不保证我会撕开你碍事儿的晚礼服,让所有看看你里面都穿了些什么让人惊奇的衣裳?”顾双城用力扣住了言战的腰,让言战更贴近她   ,顾双城的鼻尖蹭了一下言战的眼睛,言战立刻厌恶的撇过头,顾双城皱眉道:“言战小姐,你明白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言战没有说话,她看向被灯光沾染得赤橙黄绿青蓝紫得地板——   “言战,我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我被你弄脏了,又被你洗干净,被你洗干净,又继续被你弄脏了。”顾双城吻了一下言战的耳朵,言战看够了地板,也听够了顾双城的蜜语甜言!她双眸燃火的看向顾双城的左手,问:“你是用这只手碰得张欣宇?”   “是的。”顾双城说。   “……”言战的唇缓慢凑了过去,顾双城立刻凭借直觉的闪开左手!她大笑着抱住言战,问:“你不是想要咬断我的食指和中指吧?”   “是。”言战推开顾双城,转身推着云磐离开了舞池,顾双城只觉得怀里一空,心跳也停了,她叹了一口气,淡笑着看向言战的背影。   言赋也礼貌的和舞伴告别,他从顾双城身边走过,轻松的说:“你失败了。看来,你并没有继承二叔哄女人的慧根。”   方研之远远近近的听了这么久,还是没听明白言战和顾双城到底在说什么,她松开了怀中的少女,跟着言战走向了云家老夫人。   “老夫人,你不去跳舞吗?”言战把云磐推到楚惜云身边,笑着问道。   “跳完了?”楚惜云问。   “是。”言战又拿起手帕,给云磐擦了擦额头的汗,问:“老爷子,你还好吧?”   “我来照顾他吧。你继续跳舞。”楚惜云按住了言战的手,言战微怔,随即点头道:“好。”   楚惜云从她的唐装口袋里拿出了手绢,小心翼翼的给云磐拭汗,言战看着两位老人身上的大红色唐装,又看着楚惜云擦汗时流露出的无限爱意,她心里全是开膛破肚的殷羡。   “……”顾依然和言战四目交汇,两人都未说话,言战转过身去,方研之就立在眼前。   “言战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方研之刚才听了许久,就这句话听得最清楚。   方研之的手就在眼前,言战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缓慢的灌入了干涩的喉咙中,她又看向方研之的手,方研之万分正式的微微弯下腰去,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言战。   “……”言战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当言战的手放入她的手中时,方研之立刻挺直了腰背。两人走进舞池,音乐早已坠入温柔的缱绻中,方研之握住言战的手,“这真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我做梦都想要你死在我怀里。”   “呵。”言战轻轻的呼吸着,方研之不敢怠慢的带动着言战的舞步,两人安静了几秒之后,方研之试探性的张了张嘴,“我想抱紧一点?”   “不行。”言战回答道。   “言战,你一定会死在我怀里的。”方研之闻着言战的发香,“你言氏传媒的千军万马,也抵不过我森冉国际旗下的一枚被丢弃的棋子。言战,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如何身败名裂。”   “嗯。”言战闭上了眼睛,方研之轻笑着不再多说。   舞池里的大部分情侣都靠在一起静静私语,顾双城就在一旁,盯着言战的裙子和方研之裤子之间的距离,在这轻微晃动的舞步里,那裙子和那裤子,时而贴近,时而远离——跳到一半之时,宴会厅的大门敞开了,黑毯一直铺到了花园里,几个小喷泉陆续开始吐水。园内的冷杉树枝头,陆续的亮起了淡白色的暖光,那一块一块高高的玫瑰丛里,也开始缓缓放射出变幻莫测的光。   刚才在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全都笑着走到了外面,乐队也搬到了铺着一张粉毯的小舞台上——   钢琴声再度响起,所有人跳舞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户外舞池立刻被颜色斑斓的晚礼服和纯黑挺立的燕尾服填满。方研之仍旧半拥着言战,两人跳得脱离了节奏,很慢,很慢——又跳了三分钟,顾双城突然冲过去,一拳打在了方研之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K :1.半步颠不是半步家独门秘药,据我所知,应该是周星驰先生的一部《唐伯虎点秋香》的电影里,衍生出来的一种并不存在的药物名称,全称是含笑半步颠吧。   2.你可以写,半步猜,我恨你,加我本人QQ2499866173,注意,本人只接受语音,表情或文字,我一律不会回复,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对于一些很想批评我的读者呢,我也建议你用语音来批评我,最好事先打好腹稿,不给我回嘴的机会,批评本身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你轻描淡写的批评我呢,说实话,我是不会给你任何反应的。简而言之,你都不认真在骂我,我又何必认真的被你骂呢?是吧?   准确来说呢,我应该姓半,名字叫步猜,我有点疯,但不颠,我妈妈说我的个性很像周伯通,当然,这一点我是很不赞同的。   最近,身边的朋友问我,最喜欢的一句电影台词是什么?   我想了许久,最后确定是《辛德勒的名单》里的那句台词,control is power.   身边的朋友又问,你最喜欢的电影人物是谁?   我又想了许久,却回答不出来,最后,我说,Forest Gump. ☆、迷迭破 三   绅士们殃及池鱼,他们纷纷如同受惊得黑鹤闪到一旁,乌压压的一群绅士搂着他们的女舞伴,惊讶的看向倒在地上的方研之。   淑媛们个个轻抚樱唇,瞪大眼睛,盯着刘海被夜风吹开得顾双城,她的眸子就像是陡然爆炸的银河系,怒得破碎,怒得敢决。   “抱歉,我的拳头不小心碰到你的脸了。”顾双城扫了一眼其他宾客,万分无奈的说。   言战看向半倒在地上的方研之,又欢欣雀跃的盯着那一缕盘旋在顾双城拳头上的冷光,好似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儿,她笑着走过去,挽住顾双城的胳膊,冲方研之说:“抱歉,她的拳头不小心碰到你的脸了,你还好吗?”   方研之半倒在地上点了点头,她低头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和袖口,又眯起眼睛,指着顾双城的鼻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双城。”   “顾双城?”方研之有些踉跄的站起来,“顾双城!”   “啊!”淑媛们受惊似的捂住眼睛,方研之可是出了名的快枪手,这不,稳、准、狠的一拳就在分秒间送还到顾双城脸上!言战退到一边,看戏似的双手微握着交叠在胸前。   “你叫什么名字?”   “方研之。”   “方研之?”顾双城用手背蹭干净嘴角的血迹,乐队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那奏起来的音乐声越发酣畅轻快。“方研之!”   顾双城一把将方研之揪到一旁,连续两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   言赋捂住眼睛,他赶紧拦住了云宅的老管家,晚宴的所有保镖都在外围,只要拦住管家,保镖们就暂时不能进来了。他又使了个眼色给几个他商场上的伙伴,不肖几分钟,现场就开始出现小混乱。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士被非礼了,追着非礼她的小男孩到处跑!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被人掀开了裙底,她的几个小姐妹为了找到“裙下黑手”开始在满场的搜寻!   一个脾气暴躁的大叔被扯掉了领结,差点就把桌子给掀了!   最后,当一只小小的白老鼠从喷泉旁边路过的时候,十之八九的女士们都开始小声尖叫!也有男士吓得躲在了面色镇定的女士怀里。   “嗯!”方研之反手剪住了顾双城的胳膊,“是你,是你,对吗?”   “是,是我。”顾双城用后脑勺撞了一下桌子,一小碗芥末酱从桌子上坠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方研之头上。   “嘶~”方研之笑着摔碎了芥末酱,“你才几岁?”   “你对她来说,太老了,也太脏了。她喜欢干净的,年轻的。”   “干净,年轻?”方研之笑着站了起来,又是一拳打在顾双城的唇角,“你这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   “你这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脚踩脚   ,拳对拳——方研之盯着眼前这个女孩,笑着问:“你干|过她吗?”   “从她的脸上,你看不出来吗?”顾双城松开了拳头,将方研之推到了喷泉旁边,“请你好好洗一洗自己的脑子!离她远点!如果你在任何地点以任何理由再靠近她,我可以向你保证,下一次,不只是我的拳头来和你说话!我没有切掉你的两只手,你就该感谢我的仁慈。”   “哇噢~多么威吓人心的口气!你并不干净啊,从你打人的手法来看,你出来混多少年了!”方研之靠在喷泉旁边,看了一眼稍显混乱的舞池,“你干|过她吗?”   “请你注意你的用词,难道你连尊重女性都不会吗?”   “尊重女性?哈~”方研之的整个脊梁都被擦伤了,她腰疼的弓起身子,“你不敢回答我,那也就是说,她玩你的?”   “双城,我们走吧。”言战走过来,拉着顾双城的手,又靠在她的肩膀上,啧啧啧得看向方研之,“你打不过她!”   言战皱皱鼻子,冲方研之吐了吐舌头,她握住顾双城的手,喊道:“走!我们快跑!被保镖抓住就完了!”   “喂!”顾双城好笑的反握住言战的手,言战大步的向前跑,顾双城也只好大步的向前奔跑。   +++++++++++++++++++++++++半步猜作品+++++++++++++++++++++++++++++++++   ——言战的裙摆快速的游动在夜风里,那裙摆拂过滴着露水草地,拂过开着嫩蕊的花丛,拂过裂着罅隙的石阶,拂过扭着枝杈的荆棘,也拂过安静的蛰伏在地上的月光。   顾双城的黑裤寸步不离的跟着那游动的裙摆——   她向左,她向左。   她向右,她向右。   她停下来,她停下来。   她蹲下来,她也蹲下来。   言战拔掉了盘发的两根发钗,那丝丝缕缕的乌发全部散落如初,她高兴的提着裙摆,拉着顾双城躲在了菩提树后。   两人蹲在地上,言战的黑发一直垂到了地上,顾双城伸出手去,抓住了那些触及地面的发梢,言战丝毫没有察觉,她靠在菩提树的一侧,看着远处花园里拿着对讲机的几个黑衣保镖。   “他们一定在找你!”言战轻声说。   “是。”顾双城摸了摸言战的肩膀,“冷吗?”   “嗯~”言战摇摇头,“他们找到你可怎么办?”   “找到就找到了。”顾双城弯起嘴角,轻轻的摸了一下言战的头顶,“乱糟糟的。”   言战偏过头去,“不准摸。”   “好,我很抱歉。”顾双城收回手,但另外一只手仍旧抓着言战垂地的发梢,她的五指绕了几下,言战的发丝就像是抽节得藤蔓般缠绕在她的五指之间。   言战并没有察觉   顾双城在她身后的小动作,她侧耳认真的听着那些保镖们在说些什么,然而确实隔得太远,她什么听不见!最后只好收回两个竖起来的耳朵,一屁股坐在地上,顾双城也跟着坐在了地上,两人靠着菩提树,仰望苍穹。   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萤火虫了。   黑洞洞的树丛里,只能隐约听见一些秋虫的嬉叫。   言战坐在左边,顾双城坐在右边,两人中间隔着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刚好可以容纳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安坐在两人中间。   丝绒般的乌云遮住了那半枚皎洁得弦月,毛毛躁躁的月光比平日里温暖。言战眨了两下睫毛,指着天际说:“今晚没有星星。”   “气象台说,最近要下雨。你不冷吗?”   不知为何,从菩提树上坠落了两滴冰冷的水珠,齐齐的落在了言战的白瓷般的肩膀上,其中一滴水珠就顺着言战的锁骨流入了言战的礼服内。   “不冷。”言战的双手抱着腿,她侧过头去,问:“双城,你冷吗?”   “不冷。”顾双城脱掉了她的西装外套,递到言战的眼皮底下,“穿上吧?”   “我不冷。”言战摇头,下巴嗑在膝盖上,又看向那黑漆漆的树丛。   顾双城顺着她的眸光,也看了过去。   两人一时无言无语,顾双城只好说:“那大概是云宅的后花园。”   “谢谢。”   “什么?”顾双城吸了一口四周的空气,夜愈冷愈清。   “我早就想揍方研之了。”言战笑着说。   “……下次你想揍谁就告诉我,我动手,你拍掌。”顾双城又想伸手过去摸言战的发线,言战又开口道:“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什么?”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只有我一个人。”言战整个人像是放松下来了,她歪着头,靠在菩提树上,不再看顾双城,她大大的侧过头去,看向花园里一簇一簇应景的鲜花。   “安静什么?”顾双城问。   “你可以走了。”   “你想让我去哪儿?”   “继续舞会,或者回家?你是个自由的人,你有权利做任何事。”   “我是个自由的人,所以我也有权利坐在这里。”顾双城掏出了雪茄,点了一根,缓慢的抽着,言战不予理会,她仍旧看向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   在落寞的夜色下凝望着这些生机勃勃的花蕊,每一个吐蕊绽放的花朵都显得异常美丽,像是一场无人观赏得演出,一个演员站在舞台中央,独自的开幕谢幕,没有喝彩,没有掌声,然而这些花儿依旧开出了旁若无人的骄傲。   “你在看什么?”顾双城问。   “那些花。还有那些花。”   “我们可以回家看,走吧,地上很凉。”   “……”言战缓慢的回过头去,“我   只想坐在这里。”   “回家也一样有很多花可以看,我和老陈换了新一季的盆栽,你想要看什么花都有,这里是云宅,我们两个人坐在这里,让任何人看到都不好。”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你说什么?”顾双城站了起来,她拉住言战的左手,“别闹了,既然不想继续舞会,我们就回家!”   “啪”言战打开了顾双城的手,厌恶的说:“别碰我!离我远点!”   “……”顾双城咬着雪茄,笑着说:“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你的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警告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言战坐在原地,她抬起头,瞪大眼睛,抬头望着顾双城瘦削的下巴和英挺的鼻尖,又一字一句的重复道:“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我怎么说来着,言战小姐,你从未放过一毫秒的折磨我的机会!你后悔了?你又想退回去,对不对?你这辈子,能不能别只在我面前做胆小鬼和谎话精!”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言战缓慢的摇着头重复道,她的眼眶里嵌着一点点深邃的恨意,她笑着说:“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热心起言宅的日常事务了?你真的想要为我分担压力吗?还是在偷偷计划着要做些什么?”   “我不像你,言小姐。”顾双城转过身去,她拔|出了口中的雪茄,开始踩踏那些无辜的花草。   “你不像我?”言战提着裙摆站起来,她笃定的来回踱步道:“当然,你是顾双城,你当然不会像我言战半分。从尼泊尔回来之后,你的言行举止简直判若两人,你限制我的社交,动我的手机,看我的聊天记录,更改我的文件,查看我的公务!你不放过任何侵入我隐私的机会!”   “我限制你的社交,是因为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有些人你可以交给言赋,不是吗?我动你的手机,是因为它全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能会响起来!我看你的聊天记录也是逼不得已,我不知道你见鬼的为什么能坐在那里聊十个小时不松键盘!我更改你的文件,是因为你总是对那些草包手软,你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只会带来灾难!你的公务,我没必要去查看,你就放在我面前,连和我做|爱的时候,你都能开动脑筋去想策划案,言战小姐,你去问问别人家的夫妻,谁会在高|潮的时候喊出一连串明天收盘就会被市场淘汰的企业名称!”   “我没有!”   “你有!”顾双城咬着雪茄头,“隐私?隐私?你的个人隐私,言战小姐,你开什么玩笑!只要是你不肯开口的,我顾双城就算是撞破脑袋也永远不会知道!”   “你给我闭嘴!”顾双城先一步吼道,“言战小姐,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让人厌恶!时而像个聪明绝顶的神仙,时而像个低能无知的畜生,当你眼睛说着爱我时,也许你心里正在嘲笑我,当你心里说着爱我时,你会一脚把我从床上踢下来,告诉我,我是个笨蛋!我上当了!”   “我恨透了这种折磨!”顾双城大口的吸了几下雪茄,她的食指和中指夹住被咬破的雪茄头,当她吸完第三口的时候,雪茄已经烧到了手边,“嘶!”没来得及松手的顾双城被烫了一下,言战靠在菩提树上,双手在腰间的璎珞上来回摩挲,像是没听见顾双城的怒吼一样,她慢悠悠的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要你能让我开心,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让你开心?”顾双城站在原地,她盯着言战的脸,“我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也不是一只失去丛林意识的狮子,更不是你圈养的猎豹,当你的看门狗,张开嘴巴等着你喂食!被你带出去炫耀一番又关进笼子里……我已经成年了!”   “你可以假扮成你只有十岁,这样我会非常开心。”言战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张的说。   “言战!”顾双城大步走过去,言战一脚踢中了顾双城的左腿膝盖,她也吼道:“滚开!站在那儿!不准过来!”   “嘶!”顾双城半蹲在地上,她默默的看向地上婆娑的树影,短暂的痛感过后,她脑子里紧绷的筝弦开始不断的发出让她难受的声响。   “你……疼吗?”言战也缓慢的蹲下来,看向顾双城低垂的脸。   顾双城没有说话,依旧默然的蹲在那儿。   “……”言战手足无措的蹲在地上,她喘了几口气,“刚才的话,你就当做没说过,好不好?”   顾双城摇摇头。   “我是说……你可以限制我的社交,动我的手机,看我的聊天记录,更改我的文件,查看我的公务,我不说你了。你难免,难免会有好奇心的,这点,我明白。”   “双城?你是不是很疼?”言战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这么半步半步的走过去,她姿势别扭又警惕的抚上了顾双城的膝盖,“红了……啊!”   顾双城骤然抬起来头,握住言战的手腕,“看看我,看看我?”   “不!不!”言战笑着扭过头去,“没什么好看的,这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放……放开我!”   “言战,就看一眼,看一眼,好不好?”   “不,我才不看呢!你肯定会做鬼脸吓我的!我不看。”言战的另外一只手开始掰顾双城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这里很黑,你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你回头啊,反正什么也看不见。”   “反正什么也看不见,我回头做什么?”言战的脸逐渐僵硬起来,顾双城脸上的所有表情渐   渐裂开,如同乌云滂沱、闪电狰狞得长空,“为什么不看我?”   “我每天都在看你啊。”言战坚定的说。   “噢……言战,别再折磨我了……”顾双城的脸贴在言战的掌心里,她顺着言战的白色细臂,看向她不愿回眸的后脑勺,“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一声声的重复,一声声的啜泣般的呼唤,言战屏住了呼吸,她闻着四周的气息,“我……我……”言战睁大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不!”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顾双城在言战的手心里印下一个吻,又沿着手心,在她的手腕上,小臂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不……不……不……不……”言战摇头,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咬住下唇,恶狠狠的说:“不!不!”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顾双城跪在地上,她拧住了言战的胳膊,“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不!不!不!不看,不看!不看!不!不!”言战张大嘴巴艰难的呼吸着,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不!不!不!不!”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顾双城吼道,她的手捏住了言战的下巴,言战立刻站起来,顾双城也立刻站起来,她从身后抱住想要逃跑的言战,“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放开!放开!放开!”言战剧烈的喘息道:“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你要什么,姑姑都给你,双城,放开我!放开我!”   “放松,没事的,只是看着我而已,你每天都在看着我,没事的,回过头就行了,回头,回头就能看见我!”   “不!不!”言战挣扎着,顾双城侧过头去亲吻她因为难于呼吸而鼓起来的两腮,“不!不!不准吻我!不准你吻我!滚开!滚开!”   “看着我。”顾双城再次捏住她的下颚,言战立刻闭上眼睛,就在顾双城要吻上言战的唇时,言战一脚踩在了顾双城的皮鞋上,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顾双城忍住剧痛,她连忙言战的嘴巴,又哄道:“看着我,言战小姐,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我命令你,看着我!!!言战!看着我!”   “不!不!不!不!不!”言战推拒着,一口咬上顾双城的胳膊,“啪!”得一下,响彻天际的巴掌声惊坏了树丛里的那些虫儿,一刹那间,这菩提树下再没有半点声响。   ——言战捂住了嘴巴,泪水盈盈的双眼就这么凝望着顾双城。   “你打我。”   “……”顾双城的手心胀痛,很快的,这股尖利的胀痛就让她的心开始突突的刺痛,她的右手高高的举起来,又缓慢的垂下去。   “你……打我……”言战吸了一下   鼻子,她张开嘴巴,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顾双城上前一步,言战就飞箭离弦的后退到菩提树上,她抠烂了树皮,重重扔在顾双城的脸上,“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言战,对不起……别这样,别这样……”   “你!打我!”言战用尽全力的推开了顾双城,“呜嗯,呜嗯,呜嗯……”   “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言战……”顾双城顿时泪如雨下,她看向言战的双眼里弥漫着的空洞与愤怒,“言战,我们回家了……别怕,我带你回家……不看了,什么都不看了……”   “你打我……呜嗯……唔嗯……唔嗯……你打我……”言战的后背紧紧的贴着粗噶的菩提树,蓦然微跄的坐下来。她捂住自己的脸,抽噎而机械得重复着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言战,对不起……”顾双城想要把言战拥入怀中,言战却立即满目仇恨的再次推开她!“呜嗯……唔嗯……唔嗯……唔嗯……”   眼泪失了控,心跳失了衡。   言战凌乱的乌发被夜风一丝丝拂开,倾动。   顾双城湿透的刘海黏住了她得额头,唇动,但无声的苦痛淹没她的喉咙。   言战大哭着黑沉沉的树丛里跑去,顾双城连忙跟上去,“言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别这样,对不起……我们回家……我爱你……言战……对不起……对不起……”   “呜嗯……唔嗯……唔嗯……唔嗯……”言战像个被恶鬼追得走投无路的小孩,她浑身发抖的哭泣着,她努力的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只是跑了五分钟,就已经跃入树丛的最深处。   没有路。   前面没有路了。   一条小径也见不着!团团的黑树围绕着她,四面都是封闭的。   最后,她无助的靠在了爬满苔藓的墙上。   “对不起……言战,对不起。”顾双城看向孤落落的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的言战,“我是顾双城,我是你最爱的顾双城,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你,我会永远保护你,任何人欺负你,我都会第一个出来保护你,我永远爱你,你永远是我唯一爱着的人。言战对不起……别这样……对不起……”   “呜嗯……唔嗯……唔嗯……唔嗯……”言战死命的咬紧牙关,使劲的摇头,她痛哭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双城站在一束透明的月光里,她年轻干净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染尽,徐徐得,顾双城跪在了地上,她开口道:“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在少管所每天都在等你来带我回家!但你一直都没来,我等,每天   都在等,姑姑,你为什么没有来?你为什么没有来?唔嗯……姑姑……姑姑……姑姑……”   “……”言战睁开泪眼,她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但又疑惑的后退了一步,她紧紧的靠在墙上,又四处开始搜寻出路,“不准你过来,不准你过来……”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顾双城睁开眼睛,一声一声的唤着,直到言战向前又迈了一步。   泪水淹没了顾双城的视线,言战再次不确定的退至墙边,她摇头道:“不准你过来……你走开!走开!”   “姑姑……姑姑,姑姑……”顾双城跪行三步,嘴里无法停止的念着姑姑,言战又恍然的回过头去,看向跪着朝自己走来的顾双城。   姑姑。   也许今天我姑姑就会来这里,她会带我回去的!   姑姑。   少管所里一点都不好,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姑姑。   你是不是忘了我,你又喜欢上别的小女孩了?   姑姑。   双城好想你,双城想要和你在一起,双城不要在这里,双城不想一个人睡。   姑姑。   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别不要我……   “姑姑?姑姑?”顾双城一路跪行至言战的脚下,她的两个膝盖早已经被利刺般的青草割出了一道道盘根错节的血痕,血水在流淌,血水也在凝固,血水顺着她跪行的轨迹,一路蜿蜒前行。   顾双城就这么跪在发抖的言战脚下,虔诚又冷肆得望着她哆嗦的双肩。   她弯下腰去,像一只听话的幼狼一般,舔了两下言战的脚背,复又仰起头来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无限迷迭的吟喊道:“姑姑?姑姑。”   “不准你……唔嗯!”顾双城猛然站起来,深深的吻住了言战被泪水打湿的红唇。 ☆、迷迭破Ⅳ 顽症   舌尖爆炸的血腥味燃起一圈突突跃动的红色欲焰。   顺着喉咙流进去的是言战被咬伤的舌苔渗出来的血液,有些温热,有些微咸,在三秒前还能顽抗得的舌头乖乖的缩在两排牙齿之间,顾双城一口一口的吸食着言战的舌头,开始发麻的言战张开嘴巴,企图呼吸片刻的安宁,顾双城眉头一挑,完全深入言战的口腔里,把这条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她得舌头,完全吞进自己的嘴巴里。   “嗯……”   “嗯……”   双手缓慢得握起言战的双手,十指滑入她的十指间的缝隙,轻轻一攥,再高高的将她的双臂举过头顶,固定在凉悠悠的墙壁上。   在这没有毫米之差得挤压里,顾双城倾听着言战身体的所有抗拒,她张开的双唇屡屡想要紧紧合上!顾双城撤离自己的舌头,随即转而去轰炸她的唇瓣。   啄一口,啄两口,咬一口,咬两口,撕扯唇角,咬拽唇瓣,啧啧的舔吮着那中央饱满的唇肉。   +++++++++++++++++++++++++半步猜作品+++++++++++++++++++++++++++++++++   ——我把我这辈子所有的小心翼翼种在你的唇瓣上,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张开口说得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我想要用心呵护的。   ——我把我这辈子所有的胆怯恐惧埋在你的唇瓣上,无论你在哪儿,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无论你吻上了谁,无论你的唇是在黑暗中瑟缩颤抖,还是在阳光下弯起大笑,我要让每一个人知道,你始终是我一个人的。   ——我解开你矜贵得蕾丝发带,你在抗拒我,而你的发带缠上我的指尖,一层一层的缠上我的五指,缠上我的心。   ——我的手指漫入你的半长的头发里,哦,我娇贵的小情人的头发丝丝缕缕的拨弄着我的心跳,我闻到了一种味道,你的味道,是你的味道,把我从深不见底的渊谷里引出来。   ——你的后颈绷紧的线条就像一只奔至末路的麋鹿,我闻见你无助得求救声,闭上眼睛,我再也不想因为一时不忍而停下我的军队,我要打败你,我要征服你,我要彻彻底底的驾驭你。   ——你的撕扯里全是带刺的暴掠,染血的动作,滚滚袭来得赤色呼吸,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仿佛你的口已经被月光封印,睁开眼睛,我再也不想因为半刻迟疑而打开我的城堡,我要抵御你,我要把你拒之门外,我要清清楚楚的站在高漠的城上,看你做这没有谁输谁赢的困兽之斗。   ——你的肩膀上还沾着从菩提树上滴落的露水,我轻嗅着那一点点湿润,浑身的烈热快要把我从你身旁蒸发掉,我吸吮着那一点点水汽,你知不知道,你的肌   肤里有一种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魔力在涌动,每次被这魔力敲碎理智的时候,我都大悲大喜的想着,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肉|体,有万万千千个肉窟,我为何偏偏在你里面醉生梦死?   ——噢噢,你是个顽皮的孩子,你是个沉默的狼兽,现在,你想用你铮铮得的利爪和血腥的刺齿,一寸寸弄破我发热的肌肤,割裂我,砍开我,剪碎我……我的血肉,被你连皮带肉的吃进嘴里,你又在我耳边咀嚼得嘎吱作响,瞧瞧,我最亲爱的小双城,你的眸子里到处都绽放着最清澈的喜悦,我要采一朵喜悦,别在我的耳际,这样的话,每每耳畔有风掠过,我就能听见你的喜悦,时时刻刻,时时刻刻。   ——你的每一件晚礼服都像个秘密,我既不知道你是怎么穿得一丝不乱,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脱得一丝不坏,对不起了,我亲爱的言战,我见不得你谨言慎行、没有一丝褶皱的样子,我要弄坏你的每一件晚礼服!不仅仅是身上这件,以往的,你和言忱出席活动时的每一件晚礼服,你和所有我憎恶的男人女人翩翩起舞时穿上的每一件晚礼服,我都要弄坏它们!因为它们都是巧言令色的妓|女,而包裹在晚礼服下的这具纯白色的躯体,它的每一个血管,每一个小痕迹,都是我的。我的小女孩,言战,你从来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女孩。   ——褪下我的肩带,你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你在看什么?这件晚礼服上的钻光,和月光交错在一起,那些光落在你白热的眸里。在黑暗里,我也看到你衬衫右方的那个装饰的小花朵,我想去拨弄它,它是如此落寞。你却一下抓住我的手,示威似的咬了一下我的手腕,你高高的举起我的双手,就像是要把我钉死在这方冰冷粗糙的花墙上。嗯,嗯,嗯,你想让我像最勇敢的马术师那样,骑在你屈起的大腿上吗?我们要奔向哪里?在这一片虚无的暗黑之地,我们还能去哪儿?   ——亲爱的言战,现在世界与我们无关了。请你不要理会这世界的热闹与孤寂,只让我好好的偷听你晚礼服下的心。它是否为我的舔|舐而呦呦孤鸣,它是否为我的亲吻而逃之夭夭,是否为我的勾|吮而左右行之?   嘘——嘘——别在意那些无聊的脚步声,他们离我们很远,我在进来时,已经锁上了这座伊甸园得黑色铁门,没人能来观摩我是怎么把你整个人吞下去的。瞧,在你眼里,我是一只没长尾巴的怪兽,你用怪异而陌生的眼光叱责着我的一言一行,那么怪兽进食,一定有怪兽的怪规矩,分|开双腿,骑在我的腿上,找一个你舒服的姿态,让我慢慢吃、了、你。   ——亲爱的顾双城,这世界上的每一片热闹,每一片孤寂,都在你的脸庞   上凋落。我像个孩子一样,在经年累月的时光里,捧着从你脸上落下来的每一片热闹与孤寂,在五年的时间里,我没有让无孔不入的冷风风干它们,没有让无所遁形的日光曝晒它们,我将它们捧在手心里,学着妖精施法,学着巫婆念咒,每一天,当我睁开眼睛,我用心,给它们哈一口气!它们一直欣欣向荣的活在我淬心得保护里,从未改变,从未失去。   啊——啊——我有多久没骑旋转木马了?我坐在你的腿上,脑袋开始晕眩,你的双手像是拔地而起的藤蔓,它们一根一根的盘上我的腰腹和后背,缓慢的扒下我遮羞遮惧得薄衣。远远的脚步声,似乎在响应着你的犯罪,顾双城,你在犯罪,所有人都看着你在犯罪呢。   ——宁静的夜,明媚的月,泪眼婆娑的你,满心念欲的我,你有没有像我爱你那样爱我,你有没有,你有没有……   ——我真的再也听不见从宴会厅传来的小提琴声,再也听不见有人在叫我言总,有人在戏称我言董,你托住的我不是我胸口的那两颗沉甸甸的白果,是另外一个,我想要的,却就是要不到的我。   ——交给我,一切都交给我,我反反复复的爱人,让我好好探探你的腋下的羞涩,你胸口的两粒坚硬饱满得矜持,还有你完全落入我掌心且不停的溢出来的潮动。   ——我想擒住你的翅膀,让你再也飞不走。你的翅膀是什么颜色?我猜,肯定是白色,那为什么我一眼看过去,是油亮的纯黑呢?我知道,你为了戏弄我,故意把自己的翅膀涂成了黑色。我期待落下一场淋漓的暴雨,你会被淋湿,你的翅膀会被冲刷到最初的颜色。   ——你是坠落在我这个废墟里的唯一一个天使。你没听错,我是一座废墟,你就是那个有史以来第一个落入我怀里的天使。我故意祈求上帝,让我这座废墟,有两年时间变成一只东游西荡的小天使,我故意把自己纯黑的羽毛染成最漂亮的白色,来让你一眼就看到我!你中计了,你看到了我,你用了魔鬼的方法占有了我,一根一根的在床上拔掉了我的黑色羽毛!你知道这种恶行有多严重吗?我终究是一座废墟,我并不和你一样是天使,你拔掉我的黑羽,我怎么求上帝把我变回一座安分守己的废墟?   我是一只被拔掉黑羽的假天使,也是一座变不成废墟的废墟。   ——小时候,妈妈时常在睡前跟我讲关于上帝的故事,我只知道,上帝总是四处流浪,传道,救助那些身处绝境的人,似乎只要虔诚祈祷,就能在作恶之后得到宽恕,你,顾双城,就是我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宽恕。于是,我开始祈祷,开始忏悔,但是最后的结果证明,我并非向上帝祈祷,而是在向魔鬼轻诵福音   。   我出卖了上帝,和魔鬼拉帮结派,就像个犹大。   ——我想揭开你裹胸的那块薄纱,却又舍不得见你发颤的嘴唇吐露出狠狠的回绝!这薄纱是那样的透明,如果你的爱也是这般透明,那即便是在末日的沉黑里,也会是我最想要的。   ——听听我的愤怒吧!请你停手吧!别用你沾染的旁人的手来糟蹋我!   听听我的难过吧!请你走开吧!别用你燃火的目光来淹没我!   “言战,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抱着我去葡萄架上摘葡萄的情景吗?那葡萄是嫣紫的,你身上穿着浅青色的布裙子,我也穿着浅青色的布裙子,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吗?我说,我想穿大伯的衣服,这样和你去农庄看起来才相配。那年秋天,我们是在秋千上度过的。”   “双城,我的小双城,我的小双城……呜呜……”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小言战,我在这里,我陪着你一起玩,我们永远在一起,噢,永远在一起。”   “你真的在这儿吗?我以为你没回来,我在等你,你去哪儿了?”   “我回来了,我当然会回到你身边,即便你的妈妈离开你,你的哥哥不见了,你的大哥死了,你的侄子侄女都不听你的话,你的商业对手都在咒你死,我也会在你身边,我再也不去其他地方了,对不起……对不起……”   “小双城,我的小双城……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小双城,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   “小双城想吻你?言战,小双城想吻你。”   “吻吧。”   ——那扬起脸庞的言战,嘴角带着慧黠得执着,我再也吻不下这双唇,我亲爱的人儿,真想带着一群强盗,杀入你的脑子里,烧光那些被你淬心守护的曾经,抢光那些你抱在心坎里的过去,洗劫你所存放的一切,把你从火光冲天的国度里,一把拽到我的怀里,抱住你,紧紧地,紧紧地。   ——我的小双城又回来了,我要像这样,扬起我的脸,撅起我的唇,让她尽情的吻我,我也要尽情的吻她粉粉嘟起得小嘴巴,我要吃掉她唇上的所有颜色,我还要去吞食她的舌头,嘿,真想带着一个马戏团,大张旗鼓的走进她的脑子里,扫干净那些没有人关爱她的曾经,整理好她心底被弄乱的过去,让她坐在我的腿上,笑呵呵的看着马戏团的表演,我一定要全然的把她拥入我怀里,紧紧地,紧紧 ☆、迷迭破Ⅴ 灌爱   +++++++++++++++++++++++++半步猜作品+++++++++++++++++++++++++++++++++   >>我的名字叫顾双城。   她的名字,叫言战。   这是一堵墙。   墙内是云宅的小后花园,墙外应该是——顾双城和言战双双靠在长满苔藓的墙上,两个人的左耳都贴在墙上,彼此盯着对方,两人濡湿的睫毛一起眨动,两人都在认真的用耳朵听着墙外的动静——   顾双城追着言战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锁上了铁门,她当时只是希望锁住言战,园子不大,言战比较容易被她给逮住,但是没想到是锁住了她们两个人,钥匙也不知道追着追着被扔哪里了。   她摸了摸后脑勺,言战也摸了摸后脑勺。   “双城,墙这么高,我们能翻出去吗?”言战严肃的问。   “能。”顾双城看向她挂在胸下的晚礼服,立刻走过去,把她的衣服整理好,肩带拉正,晚礼服背后的拉链拉好,发带绑紧。   “怎么翻出去?”言战抬起头,看向高高的围墙。   “……”顾双城也抬起头,看向高高的围墙,她抿着嘴“嗯”了一声,对言战说:“在这里等我,不准乱跑。我去四周看看。”   “哦。”言战点头。   顾双城又按照她来时的路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原来花房不在这里!顾双城惶然有一种她和言战是生活在一张铅笔画里的两个人物,无名之手绘成了一幅墨黑的速写,刚才的线条统统都被她和言战的汗水泪水给溶解了,这幅画被弄得面目全非。现在,她要拉着言战,从这幅僵硬难看的画布里走出来。要是她不拉着言战从画布里蹦到墙外,那无名之手很可能会……揉碎这张画布扔进垃圾桶,或者是翻开下一页,她和她的言战就要被翻过去的画布给压死。   时间,分秒必争。   睁大眼睛,顾双城在地上也找了一圈。   钥匙真的丢了!墙很高,不能让言战失望,必须翻过去!   顾双城两三步又跑回言战身边,言战蹲在地上,见她回来了,就高兴的问:“能找到梯子吗?”   “不能。”顾双城后退了几步,只有特种兵的集训,才能用到这么高的墙吧?“你往旁边站一点?”   “嗯。”言战揉揉眼睛,又站到一边去。   顾双城退后了五十米左右,一口气冲上去,踩着墙向上,只差一只手的距离就攀附到墙头,“嘶——”一点疼痛从身上划过,顾双城缓慢的从墙上滑了下来。   “双城,你没事吧?”   顾双城摇摇头,她又看向四周的树木,终于找到一颗适合攀爬的高树,言战也跃跃欲试的说:“我会爬树!”   说着,就把裙子随便的撩起来,顾双城先一   步爬上去,言战就后一步爬上去,到了树中央,顾双城又拉了言战一把,言战踩着树木爬上去,顾双城就在她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树冠处,向下眺望——墙外是树林,怪不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过在树林的尽头,能看见路灯毛茸茸的白光。   顾双城说:“我跳到墙头,然后,你也向下跳。”   “嗯!”言战弯起嘴角,一脸冒险远游的兴奋,顾双城目光专注的盯着墙头,一、二、三!顾双城跳上了墙头,她很快在墙头坐好,喊道:“言战,跳吧,就在我的那个位置跳。”   “好!”言战刚想跳,顾双城就头疼的说:“认真一点,看准了再跳。要是摔断腿,我们就不能出去玩了。”   “……”言战皱皱眉头,重重的点头,“嗯!”   “噗——”一声,言战跳了过来,直接从墙头滑了下去,“啊!”她叫了一声,顾双城也立刻从墙头滑下去,两人都是一身苔藓的又回到了墙内。   “我叫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   “我叫你看准了再跳。”   “我看准了。”   顾双城盯着言战,言战也盯着顾双城。   “再来。”   “哦。”   顾双城和言战又一前一后的爬到树冠,这一次,言战先跳了。   “你确定你坐好了吗?言战。”   “嗯。”   “真的坐好了?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轮到你跳了。认真一点,看准了再跳!顾双城。”   “?!!!!”   一,二,三,顾双城“噗——”得一长串声音划过,顾双城顺着墙头,非常缓慢而不甘心的滑了下去,言战也立刻跟随着,从墙上滑下去。   言战头疼的看着顾双城,说:“我叫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   “我叫你看准了再跳。”   “我看准了。”   “你!”顾双城指着言战,言战立刻抓住她的食指,用劲儿的啃了两口,小猫一般的皱着鼻子说:“笨死了!”   “你!”顾双城连忙从她嘴里抽出食指,连连麻疼的摆动了三十几下。   言战放下被撩起的裙摆,双手捂住嘴巴,咯咯得笑着。   “快点翻过去了!”顾双城哭笑不得的走到言战背后,拍了两下她的臀,推着笑得乐不可支的她继续爬树。   爬到树中央的时候,顾双城抱住言战,问:“刚才为什么在我跳得时候,突然张|开双腿,还脱掉内裤,你要干什么?”   “哼嗯!你管我!”言战又咬了一口顾双城的鼻尖,顾双城这下也跟着咯咯得笑起来,她嘘声道:“小、荡、妇!”   “你才是呢!”   “好,好,我是,我是。来,再一次。你先……”   “为什么不一起跳?”言战回过头,   看向顾双城道。   “你别再那样了啊!”顾双城说。   “嗯。”   两个人都认真的盯着墙头的位置,一、二、三!   “跳!”言战抱住了墙头,顾双城也抱住了墙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慢慢爬上去,坐在墙头上。   就这么肩并肩的,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我们要去哪儿玩?”言战用高跟鞋蹭了蹭顾双城的裤腿,顾双城也用高跟鞋蹭了蹭言战的裙摆,“我们要去哪儿玩?”   “我在问你!”   “我也在问你!”   “……”   “好了,我们……”   言战捂住她的嘴巴,认真的想了想,过了良久,言战开口道:“去我家,好不好?”   “……”顾双城皱皱眉,“回家?”   “不,是以前,我和我妈妈住得地方,在贫民窟,我们现在就去!”   +++++++++++++++++++++++++半步猜作品+++++++++++++++++++++++++++++++++   >>我的名字叫言战。   她的名字,叫顾双城。   这是一条街。   一路向东,计程车驶入了这片远远看上去低矮得贫民窟,言战依旧靠在顾双城的肩膀上,揉着泪眼,打着哈欠,顾双城看向车窗外的这条街道,还有远处山上一点零星的灯火。   “停在这里吗?”顾双城问。   言战点头,司机缓缓的把车停在街道入口处。   “两位小姐,这里夜店虽然挺多的,但是这么晚了,很不安全的。”司机好心的提醒道,她看了看顾双城,又多看了两眼言战,“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谢谢。”顾双城付了钱,把言战搂在怀里,她点了两根雪茄,一根送到言战嘴边,说:“提提神,你快睡着了。”   “嗯。”言战靠在顾双城肩膀上,重重的吸了一口雪茄,顾双城咬着雪茄,“进去?你肯定是这里?”   “肯定,这一带基本没有任何翻新。”   “我听见枪声了。”顾双城刚走一步,就开口道。   “我也听见了。”言战笑着,牵着顾双城的手,“没事的。”   顾双城抱住言战,“这里可不像你小时候那样了,很危险,你真的要进去?”   “是,是,我肯定。”   “手机给我。”   “什么?”   “把手机给我。”   “做什么?”   “打个电话。”   “打给谁?”言战摸着顾双城的鼻子,问。   顾双城用鼻尖蹭了蹭言战的鼻尖,学着她的口气说:“哼嗯!你管我!”   言战无趣的推开她,顾双城见她走了两步,就连忙走过去,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里,哄道:“不准乱跑。”   手机通了——   “你在哪儿?!真是难以置信,你到底在哪儿?我找遍了整个   宴会厅!”顾双城连忙把手机拿得远远的,过了几十秒,她才靠在耳边,说:“我们在D7区。”   那头的顾依然听见这句话,就立刻停止了追问,她顿了一下,“如果你是我儿子,言战早就大肚子了。”   “当然。”顾双城认真的点头道。   “你的脑子里装了什么!立刻给我回来!明天聚实集团的开幕仪式,你最好别迟到!”   “是的。所以?”   “……我会通知D7区的人,by the way,我真希望你被乱枪打死!”话落音,手机就挂了,顾双城挑了一下眉头,又捏着言战的下巴,将她抵在古老斑驳的贫民窟涂鸦墙上,狠狠的吻了两下。   言战咬了一下顾双城的下嘴唇,顺势结束了这个吻。   “走,到我家去!”言战拉着顾双城向前,顾双城问:“有多远?”   “十几分钟就到了。”   “那好。”顾双城走到言战身前,背对着言战,缓慢的蹲下来,“来,我背你。”   “嗯……”言战有些颇为严肃的审视着顾双城的背,她看了一会儿,就乖乖的上了她的背,抱住她的脖子,又敲了两下她的屁股,喊道:“快速前进!”   两人踏入了这一片弥漫着裸|露气息的贫民窟,每向前走几步,就能看到几个玩滑板的年轻人从小巷子里滑出来,他们就跟在两人身后,开始是三个,然后是六个,再然后是九个,十二个,十五个,就如同两列整齐划一的护卫兵团一般,牢牢的跟在两人人后。   “双城,他们要干什么?”   “顺路吧。”顾双城面色冷峻的盯着前方的一家老式酒馆,从半圆形的落地玻璃窗里,能看见里头风|骚酥|骨得小姐们坐在客人的腿上,对着昏黄的灯光,大口大口的吐着烟圈。   “双城,我们要不要进去喝酒?”顾双城背着言战,就停在这家酒馆的落地窗前,里头已经有脸通红的男客对着言战和顾双城吹口哨了,顾双城看向身后的滑板少年,十五个人都摇了摇头,顾双城对言战说:“不,我只想去你家。”   “去我家干什么?”言战在顾双城的耳畔哈了一口气!   顾双城被痒得侧过头去,言战就吸了一口雪茄,顾双城问:“又想玩什么?”   “回答我,去我家干什么?”   顾双城,眉头一抬,在言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言战皱着鼻子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说:“快走!”   “是!”顾双城咧嘴而笑,又背着言战,加快了脚步。   两人路过了一间没有客人的理发店,光头理发师正靠在门槛上抽烟,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对面二楼上的一个正在洗头发的女人。   两人路过了一间没上锁的幼儿园,里头黑通通的,有几个小孩在玩滑滑梯,但有一个小   孩坐在秋千上,正在和她瞎掉左眼的金发芭比娃娃说话。   两人路过了巷子里的一家小吃摊,已经快要收摊了,女老板靠在一个小男孩的肩膀上,小男孩坐在小吃摊的拐角里写作业,他笑着说:“妈妈,这题我会了!”   两人路过了阁楼上亮着灯的殡仪馆,殡仪馆的二楼阳台上,还垂着几个白色的灯笼,那几个灯笼随风漂浮。   两人路过了一家人气颇旺得麻将馆,哗啦哗啦的搓麻将声音着实震耳欲聋,一个小女孩蹲在一旁数零钱,有大人要从她身旁经过,就直接从她头上跨了过去,而她只是专心的数零钱,丝毫没有在意。   两人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正巧有两个穿着亮皮夹克得小年轻从超市里出来,嘴里骂骂咧咧,一个大汉从超市里出来,吼道:“滚!一帮小瘪三,也不看看是谁罩得场子!”   言战看着大汉手里的蘑菇型拖把,咯咯笑起来,她指给顾双城看,顾双城也笑了,言战就在顾双城耳边说了些什么。   “可以。”顾双城点头,她看向身后的滑板少年,立刻有三个少年消失在巷子里,她背着言战,走进了这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很快就找到了指|套和安|全|套,言战在她耳边小声说着,顾双城就依照言战说的,选了十几种。   顾双城拿完就大步朝着门口走去,那位大汉立刻追过来,拽住了两个人,“喂,两位小姐……”   顾双城盯着大汉的眼睛,言战也盯着大汉的眼睛,两人的眼睛瞬间停止了眨动,就这么静冷的盯着大汉。   大汉骂了几句之后,就有点僵住了,她看向顾双城,“我们这里是……”   “bi-ang!”言战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准大汉的太阳穴来了一下,顾双城则一拳打在了大汉的脸上,打完就立刻背着言战向前跑去!   “wow!wow!”言战被颠簸的上下骑动,她高兴的拍打着顾双城的肩膀,喊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顾双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口气跑到一栋民房后,顾双城靠在墙后,言战也从她的背上滑下来。   “别动……”顾双城将言战拦在身后,听着巷子里的动静,一阵打斗声之后,巷子恢复了平静,滑板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们已经到了D7区相对更安全的地方。   “哈啊……哈啊……”言战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吸着雪茄,顾双城也吸了好几口雪茄,她拿着那些安|全|套在言战眼前晃了晃,又把盒子拆开,拿出了里面的安|全|套,无奈的笑着塞进了言战的胸|罩里。   “哈哈~”言战拍打着顾双城的脖子,等她冒火似的塞完了,言战就向前一倾,将顾双城压在墙上,重重的吻上她的唇。 ☆、迷迭破END 漓欲   +++++++++++++++++++++++++半步猜作品+++++++++++++++++++++++++++++++++   >>我的名字叫顾双城。   我的名字叫言战。   长长的街道,短短的夹巷。   可以一边接吻,一边在长满爬山虎的得墙上滚来滚去。   这也许不是一堵墙,换个角度去观看,顾双城和言战就是在这张绿床上不停接吻又不停的你上我下,你下我上的一对半夜不睡觉的小情侣。   青青的石板路,红红的枫叶梢头。   可以一边说小话,一边捞痒痒、在石臼后面躲猫猫、在井边继续接吻。   又跑到刺槐树下,继续舌缠舌,直到吻得言战连连喊停。   顾双城的眸光追随着言战脸上的笑容,言战的眸光追随着顾双城上扬的嘴角,在刺槐树下追逐了一圈之后,顾双城把言战再次压在树上,顺着她的下颚一路印下腥红的吻痕。   “到家了,到家了。”言战揉捏着顾双城的两瓣臀,“到家了,嗯?”   顾双城咬了一下言战的唇,她退后一步,微微张开双臂,做出要抱她的手势,问道:“Shall we”   言战像极了头一回上花轿的女孩,她努努嘴,向左边走去,不理会唇膏染到了鼻子上的顾双城,顾双城立即堵到左边,依旧微微张开双臂,问道:“Shall we”   言战又努努嘴,向右边走去,不理会唇膏也染到眼睛上的顾双城,顾双城立即堵到右边,再次微微张开双臂,问道:“Shall we”   言战后退了一步,顾双城就立刻一步跨过去,紧紧拥住她,吻住她倔强的唇,两分钟后,顾双城松开了言战,言战险险得站在原地,双眼微红的盯着顾双城。   顾双城也后退了一步,她万分绅士虔诚的挺直脊背,紧张的微微张开双臂,喘息着问道:“Shall we”   言战眨了眨眼睛,微酸的鼻头搭在手背上,她哽咽的点了一下头,又小步的走到顾双城身边,顾双城立即一把将她抱起来。   “我抱得稳吗?”顾双城问。   “稳。”言战回答。   “我走得稳吗?”顾双城问。   “稳。”   “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吗?”顾双城问。   “能。”   顾双城一步步的踏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言战的家门口。   “钥匙在那里。”   顾双城将言战抱到了一个花盆旁,言战伸出手去,搬开花盆,又搬开花盆下面的瓦片,拿出一个小盒子,她从小盒子里取出了生锈的钥匙。   “……我开门了。”言战说。   “开。”顾双城万分认真的回答,她的侧脸紧紧的贴着言战的侧脸,言战就缓慢的伸出手去,打开了这扇尘封已久   的门。   仅仅是言战白皙的手,去打开一扇门,仅仅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而已,顾双城却觉得自己望眼欲穿了千年万年。   门,被言战亲手打开了。   “院子很漂亮。”顾双城认真的环视四周,评价道。   “我又没开灯,你能看到什么?”言战打了一下顾双城的后脑勺,顾双城摸摸发酸的鼻子,她躲在言战颈窝里,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干热的呼吸着。   灯开了。   很小的庭院,很小的花坛,很小的鞋架,很规整的两方菜畦,很大的一口井,很高的一颗枣树。   “还漂亮吗?”言战抱住顾双城的头,吧唧吧唧的亲了两口顾双城的额头,顾双城又仔细看过去,庭院里堆着几捆干柴,炉子和黑煤就放在一旁,一个破鸟笼上爬满了蜘蛛网,隐约可见两只黑蜘蛛在上面爬来爬去。   地上有很多落叶,大大的扫帚也破烂不堪,不过看得出来,一周前,有人打扫过这里。   “……”顾双城腼腆的笑了笑,用鼻子蹭了蹭言战的脸,小声问:“你的房间在哪儿?”   “还抱得动吗?”言战抱臂,挑眉问道。   “抱一晚上都可以。”顾双城笑着回答。   “我们先去客厅。”两人到了门口,言战两只脚搭在一起蹭了几下,高跟鞋就掉在了地上,顾双城揭开盖住鞋架的那层白布,拿起一双拖鞋换上。   言战晃荡着两只脚丫,笑着看向顾双城,顾双城问:“你笑什么?”   “你穿得那双拖鞋,是小时候我给我将来的爱人买的。”   “那不就是给我买的吗?不合脚,好小。”顾双城的脚后跟落在了拖鞋外面,言战拿起了一个小竹竿,拿起竹竿,把盖在客厅里的白布统统掀落,顾双城环看一圈,满意的说:“很好。”   “哼嗯!又不是你家!”言战用竹竿“啪啪”的敲了两下顾双城的后背,顾双城“嘶嘶”得说:“为什么打我?”   “啪啪”言战又敲了两下一方小桌,“这是我妈妈,赶快跪下来跟她说,你会永远爱我。”   顾双城这才瞧见了言战母亲的灵位,她看着那个小小的相片,连忙跪在蒲团上,言战依旧被她抱在怀里,她弯下腰,叩了三次,说:“妈妈,我会永远爱言战。”   “发誓!”   “妈妈,我发誓,我会永远爱言战。”   “发毒誓!”   “妈妈,我发誓,我永远爱言战,要是背叛誓言,我就不得好死。”   “……嗯,没有更毒的誓言吗?”言战挑衅的看顾双城说。   顾双城想了一下,夜风从回廊深处蹿进室内,吹开了顾双城额上汗湿的刘海,她开口道:“妈妈,我发誓,我永远爱言战,要是背叛誓言,我全家死……”   “哼嗯!你全家也包括我!”言战“啪啪”得用竹   竿敲了两下顾双城的后背,顾双城又“嘶嘶”的站起来,说:“那你到底要我怎么说……”   “放我下来。”   “不放。”   “放我下来。松手。”   “不放。”   “……不放我,你怎么上香?”言战瞪大眼睛,顾双城又想起来那个去瑞典时在飞机上做得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头,已经和她结婚的言战就是这么整天很不满的在她身边嘀咕唠叨。   “哦。”顾双城轻轻将她放下来,言战拉着顾双城去厨房洗了洗手,又回到灵位前,两人一齐跪下来,冲灵位跪拜了三次。   “妈妈,我就不发誓了,我想得,你都知道。她叫顾双城。”言战对着灵位,万分虔诚的说。   “……”顾双城不满的鼓了鼓嘴巴,但还是由着言战不发誓了。   “来,上香。”言战点燃了两根粗粗的檀香,“我要先上香。”   “一起上香,不是更正式一点吗?”顾双城不解的问。   “嗯?”言战再次不满的瞪大眼睛,顾双城点头,说:“好。”   言战这才恭敬的向前,当她向前走时,顾双城就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只能看到言战的背影,却看不到她此刻泪光潋滟的双眼。   言战上完了香,退回到顾双城身边。   “你去。”   顾双城也恭敬的向前,当她向前走时,言战就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只能看到顾双城的背影,却看不到她此刻泪光澜动的双眼。   顾双城上完香,转过身,才发现言战不在身后。   “言战?喂,言战?你在哪儿?言战?”顾双城掀开了桌布,凑到桌底下看了半天,又拉开了客厅里的所有柜子,她跪在地上,找了大半圈,“言战,言战,你又要干什么?喂!言战!”   “啪嗒”一声,客厅里的灯光灭了,黑暗接踵而至。   在黑暗中异常敏锐的顾双城侧耳一听,就听见了一个细微的脚步声漫不经心的朝这边走过来,她猛然回过头,言战手里拿着烛台,也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跪在地上干什么!我去拿蜡烛的!”   顾双城立刻站起来,又是一把抱住了言战,良久的,顾双城没有说话,言战只是有些心惊的听着顾双城荒腔走板得心跳,“你……”   “我以为你不见了,我以为这又是个梦。等我梦醒了,你就不是我的了。”言战的右手放下烛台,又双手环抱着顾双城的背,缓慢地摩挲着她的背,“我要你,我要你。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顾双城揉捏着言战的左手,使劲儿的亲了几下言战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到这枚戒指了吗,它表示你是我的。”   “我知道。”   “不是嘴上知道,心里也要知道。”   “我知道。”言战又抱住了顾双城,脸   埋在她的胸口,两人就在烛台的融光里,一次次的加深对彼此的拥抱,直到□的热|度从两人契合无缝的身体间轰然蹿上来。   +++++++++++++++++++++++++半步猜作品+++++++++++++++++++++++++++++++++   >>我的名字叫言战。   我的名字叫顾双城。   愈是隐忍。   愈是爆发。   言战抬起头来,按捺住顾双城被莲蓬头淋湿的头,整个浴室里都是两人的喘息声,两个人的喘息里,还夹杂着清润得水滴声。   一滴豆大的热露从言战的下颚流到她的胸|口,被欲焰烧着的顾双城就追逐着那滴热露,在言战的身体上缓慢又急速的下移。   “嗯……嗯……”言战低下头去,把顾双城按跪在瓷砖地上,“吻我,这里……”   言战的双手缓慢的下移,她拨开了刚才被顾双城用热水反复冲洗到发红的花瓣,顾双城直起腰来,笑着吻上去。   “嗯……”言战一阵阵的发抖轻颤,顾双城的粗重的呼吸就这么喷洒在她的花蕊上,她笑着躲避,又并拢上双腿,推了一下顾双城的额头,“我……也要吻你。”   顾双城向后躺倒在瓷砖地上,莲蓬头掉在地上,汩汩的流水从顾双城的耳边流过去,顾双城抚上言战的眉眼。   言战跪在她的两腿之间,顾双城就双手抱头的躺在地上,睁开眼睛说:“我在你小时候洗澡的地方,和你做……这是第一次。”   “嗯……”言战红色的舌头伸了进去,顾双城闭上眼睛,感受着言战在她的体内慢慢滑翔,“再深一点……”她按住言战的头,命令道。   “唔嗯。哦,言战,哦,言战……”言战依命行事,顾双城缓缓的吟叫起来,直到言战结束了下面的战役,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堵住了她戏谑般的叫嚷。   “你在敷衍我。”一吻结束,言战点了点她的鼻子。   “我很舒服,所以就叫了。”顾双城拍了两下言战的臀,“下来,该我了。”   “不要!”言战骑在顾双城的肚子上,揪着她胸前的两点硬提子,“不要,不要!”   “由不得你!”顾双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又是一片红森森的狼吻,言战笑道:“不要~不要~不要~”   “唔。真好吃。”顾双城吸吮着两点樱红,拽一拽,咬一咬,言战就看着她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过了一会儿,顾双城关掉了花洒,抱着言战出了浴室。   ——弹簧床让顾双城颇为不适应,她把言战扔上去,又自己压倒在她身上,两个人一动,弹簧床就跟着动。   “我等不及了。”顾双城随便撕开了一个指套,拉开了言战的大腿,硬|生生的没入到高热的花谷里。   “……嗯。”言战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大大的耸了一下小腹,又抓着被单说:“……开始吧。”   言战的小卧室里一片湿热。   浅浅的月光照在小窗户上,就和言战小时候是一样的光景,但在那张小小的弹簧床上,被顾双城压在身下的言战,早已不是那个在被窝里看股票介绍的小言战了。   月光洒在床边那些轻轻震动着的小玩具、小闹钟、小夹子和小水杯,还有一个装玻璃球的小盒子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嗑噔”一声,离床最近的小盒子被震到了地上,五颜六色的玻璃球全都“啪嗒啪嗒”得落地,就像是从时光女神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五彩眼泪。   一颗深红色的玻璃球直接滚出了门外,它慢答答地滚动向前,滚过走廊,滚过一幅言战小时候和她母亲一起绣得简易刺绣,滚过言战小时候的小书架,又滚过几个言战小时候自己做得高楼大厦,最后,这颗深红色的玻璃球滚落到刚刚两人下跪的蒲团旁。   从小小的玻璃球里看那个摆在高处的灵位,能看见那张言战母亲笑着的黑白小照片,也可以看到刚刚两个人点着的粗香,已经在缓慢的灼热燃烧。   香烧尽了五分之一。   香烧尽了四分之一。   香烧尽了三分之一。   香烧尽了二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小说,就是把一瞬间的所有定格下来,   永久的用文字,把那刹那间的所有封印在那里,变相的让它最大限度的不朽,in my heart. ☆、女骨   +++++++++++++++++++++++++半步猜作品+++++++++++++++++++++++++++++++++   有什么声音从窗户的缝隙里渗进来。   蜷缩在顾双城怀里的言战嘟了两下嘴唇,结结实实的翻了个身,怀里一空,顾双城就不适的“嗯”两声,她皱紧的眉头里透着一股子从心谷里透出来的惬意,张开被口红涂得乱七八糟的唇,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姑姑。   有什么声音又再次从窗户的缝隙里渗进来。   顾双城不得不缓慢的睁开被结晶的泪水黏住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她坐了起来,看向一个人面朝墙壁睡着、还蜷缩成一小团的言战,嘴角立刻就漾起一抹嬉笑,她凑过去,吻了一下言战光裸的臀,又顺着侧腰吻到了她的肩膀和耳朵。   拨开那些恼人的黑发,顾双城舔了两下言战的眼眶,一圈一圈的舔着,嘴里呢喃的喊道:“起床了,言战,起床了。”   “不……”言战随手把被子拽过来,弓着腰继续酣睡。   “言战~言战~我们要洗澡,不会觉得黏黏的?”顾双城笑着把右手伸进了被子里,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摸进去,“不行,起床,洗澡。”   “……”言战转过来,轻轻摇头道:“我很累……”   “洗完澡再睡。”顾双城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带着昨夜如火如荼的热度,言战眯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唇,“你还没和它说早安。”   “噢,是的。”顾双城翻身压在了言战身上,隔着被子,她又牢牢得把言战禁锢在她身体的势力范围内,哄道:“你的嘴唇有点干,自己先舔|湿,要不然,我才不要和它说早安。”   言战的双手从被子里钻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的爬到顾双城的后背上。   “不要,我的舌头都麻了,舔不|湿,口水都让你喝干了。”言战眨了眨眼睛,在她的背上弹完钢琴,又抱住顾双城的颈项,两个人就这样望着对方。   言战看得是顾双城这张年轻而勃动的脸,昨夜她在这张脸上印下了无数个痕迹,这张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弥漫着她自己的气息,那些细小的毛孔里也充斥着她自己的味道,鼻尖、嘴唇、眼睛、额头、耳朵,言战的舌头仍然清晰的记得,这张脸上的每个部位是什么味道。   顾双城看得是言战这张嫣红而愈静的脸,昨夜她看见了这张脸上种种让她心欲涌动的表情,言战的一咬唇,一怒嗔,一仰首,一俯看,都像是一场场转瞬即逝却又让人记忆弥久的海市蜃楼。言战那哭泣的呻|吟声又再次窜进顾双城脑海里,她望着蛰伏在自己身下的言战,张口吻上她的唇。   “唔嗯……”言战笑着抱住了顾双城的脖子,顾双   城还没吻几下就迅速的扒开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子,言战“哈哈”一笑,又推拒着说:“不……我很累。”   “一次,就一次?”顾双城大力的亲着言战的胸口,用商量的语气问着。   “不……”言战并上双腿,把被子又拽回来,顾双城嘟囔了几句,就从言战身上下来了,言战又转过身去,说:“我肚子饿了。”   “……”顾双城跪在床上,看向窗外的小院子。   院子里十分安静,刚才在睡梦中听见的声音应该是风拂过枝桠的声音,还有一些并不清晰的鸟叫从远处传过来。   原来两人都没有睡到两小时,外面刚刚才划过破晓。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起来洗澡就买早餐给你吃。”顾双城摸摸言战的头,哄道。   “不,我不想动……”言战睁开眼睛,不满的看着顾双城,顾双城立刻举双手道:“好,好,好,我下床,现在就下床。”   顾双城光|着|身子从弹簧床上下来,言战满意的“嗯”了一声。   等顾双城洗完澡,回到床边时,言战真的再次睡着了。   顾双城低低的吹着口哨,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又弯下腰,喊道:“言战,言战?”   喊了几声,言战未应,顾双城就站在那里,深深的凝望着言战熟睡的模样,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干涸的心坎里涌出来,脉脉的,脉脉的流入到她冰冷的血液里,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似乎是永远不灭的。   看了许久,顾双城又转身到浴室找了盆和毛巾,确定言战确实睡熟了之后,她就拨开被子,用热热的毛巾将她从头到脚的擦了一遍。   洗干净言战,顾双城就在这间小卧室里伸了几个懒腰。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亮澄澄,她拿起钱包,打开门,又锁上门,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   》》》》》》》   【咚咚咚】敲门声一再响起,响了又响,响了又响,小言战捂住耳朵,一头扎进乱糟糟的被子里,今天她一点也不想去学校,一点也不想,那些课程无聊透了,那些老学究的秃顶看得人毫无食欲,对了,学校食堂里的饭菜也像是粗喳喳的猪食!去原野里闲逛都比呆在墙缝裂成一朵花得教室里强,念书又不能赚钱!   【妈妈!我不要念书了!为什么我现在赚得钱比校长的都多,还要去念书?】小言战从被子里坐起来,大声喊道。   【我的小宝贝儿,要是你连字都不认识,就只会数钱的话,将来的人生该有多无趣啊?】   【如果我有钱的话,可以雇佣别人来念字给我听,我用不着认识字!如果我什么都会的话,别人会把我当做怪物一样抓起来的!】小言战揪着一块枕头,把它当做是教导主任,一拳一拳的揍着。   【起床!穿上我给你改的校服,去上课!就算你什么也不干,也必须坐在教室里!快点!】   小言战气哼哼的穿着小拖鞋,把校服拿到镜子前,憋手蹩脚的穿好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背上小书包,她来到客厅里,妈妈已经做好早餐,正笑着审视她身上的校服。   【尝尝这只烤鱼,你哥哥他托人送来的,说你会喜欢。】   【好像航母。】小言战拿起一块烤鱼,吃了几口,【味道还凑合,哥哥又要出海?】   【我有两个宝贝儿,大宝贝儿热爱大海,小宝贝儿热爱投资,而身为这两个宝贝儿的妈妈,我深感焦虑。】妈妈擦了擦小言战嘴角的酱汁,【言战,你真是个小磨人精。】   【停止说教吧,妈妈。】   【我的小宝贝儿,妈妈很爱你,知不知道啊?】   【我也很爱你,妈妈。但我真的不喜欢学校,他们真幼稚。】小言战扬起脸,妈妈亲了一下她的小脸,又拽拽她的耳朵说【那么为了你很爱的妈妈,可不可以委屈一下,每天按时上学下学呢?】   【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还有吗?】   【带你去游乐园,准许你带很多小朋友来家里,还准许你和小朋友去野餐。】   【好吧,我勉为其难。】   ——睡梦中的言战梦见了小时候自己和母亲在说话,她弯起了嘴角,画面一再转换,言战已经很久没梦到自己的母亲了,她沉浸在这个梦里——   【我的小宝贝儿,妈妈永远爱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你非常像我年轻的时候,尽管你还是个孩子,但是我想,再过几年,你就会超过我。你可以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你身在何方,妈妈都爱你,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你的成功和失败,妈妈都会为你喝彩。】   【妈妈,你去哪儿了?】   【无论妈妈在哪儿,我都永远爱你。妈妈一直在你身边。】   【妈妈,你骗我,你走了……】   【不,宝贝儿,我没走,妈妈就在你身边。】   【妈妈,我不想让你走,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死亡?为什么,你不能永远活着,你不是常说要看着我长大吗?你都不看我了,我长大干什么!】   【顾双城在看着你。】   【不!妈妈,我要你回来,妈妈,你别死,别离开我!不准你离开我!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言战大叫着坐起来,顾双城立刻丢下刚刚买回来的早餐,一把抱住了言战,“妈妈!妈妈!妈妈!”   “……”顾双城紧紧的抱住了怀里这具颤抖的身体,她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这儿,我   在这儿。”   “妈妈!噢,妈妈别走……别走……妈妈……”脸色苍白的言战紧闭着双眼,“妈妈,妈妈,妈妈。”   “嗯,言战乖,乖,我在这儿,在这儿。”   言战的双手不停的在顾双城的后背上抓握着,她想要握紧什么,也想要抱住什么,良久的,她就这么喊着妈妈,直到再次歪着头睡着在顾双城的肩膀上。   “言战?”顾双城轻轻的拖住言战的后颈,又缓慢的将她放倒在床上,调整了两下枕头的位置,她看向言战如利爪般蜷起来的双手,只好的耐心的按摩和揉搓着,让她紧张的左手和右手渐渐恢复平静。   言战大约又睡了四十分钟,就在早餐的香味熏导下悠悠转醒,她迷蒙着睡眼,盯着看向自己的顾双城。   “为什么看着我?”   顾双城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知道。”   “……”言战又用那种顾双城不喜欢的疑惑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哑着嗓子问:“为什么看着我?”   “我喜欢看着你。无论你在干什么,我都喜欢看着你。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于是我就去看医生,医生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问了我很多问题,最后证明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呵。”顾双城知道这个笑话不好笑,她又说:“我喜欢,我爱,看着你,言战。……刚才做梦了吗?”   “双城!”言战立刻坐起来,紧紧的抱住了顾双城,抽泣道:“我梦见我妈妈了,她告诉我,你在看着我,当我睁开眼睛,呜,你真的在看着我……你在看着我,她不见了……”   “噢,不哭,不哭,言战最乖了。我不看你能看谁呢,我当然看着你。”   言战从被子里钻出来,整个人跨坐到顾双城腿上,顾双城抚摸着她滑溜溜的后背,又哄道:“我的小言战在难过什么?告诉双城,好不好啊?”   “我想我妈妈……”   “所以,你妈妈同意我们的事儿了?”顾双城干脆把言战当成小孩一样的抱起来,她拿起毯子盖在言战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在小房间里踱圈圈。   “也许她对你印象还不错。我好想我妈妈,双城。为什么她不能永远活着呢?”言战靠在顾双城的肩膀上,“我真想她。”   “嗯,我要吃醋了,我以为你会梦见我呢。”顾双城蹭了蹭言战的耳朵,“我爱你,言战。”   言战没理会,过了一会儿,她擦了擦鼻涕,问:“顾双城,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一个爱说花言巧语的老头子吗?”   “所以你就是那个爱听我说花言巧语的老太太,是吗?”   言战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顾双城痛叫一声,她啃了两下言战的耳朵,“我还没离开,你就在想妈妈了?噢,别人会说我昨晚欺负了一个小女孩呢。”   “   你不是吗?”言战瞪大眼睛,盯着顾双城问。   “是的。我一口一口的吃掉了一个小女孩。”   言战拍打着顾双城的肩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顾双城又把她抱到了镜子前,扯掉她身上的毯子,“看见没有?”   言战捂住眼睛,“不看!”   “你真美,言战。”顾双城又叹了一口气,把言战重新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说:“我得出去一下,你再睡一觉,好不好?”   “你要去哪儿?”   “我发誓,我很快就回来。”   “哼嗯!”言战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顾双城就跟心口落了一地鸡毛一般,万分的不舒服。但是上午十点是聚实集团的开幕仪式,她必须要到场。   “对不起,但我很快就回来!”顾双城摸了一下言战的头,悄悄的走出卧室,刚到门口,就听见言战趴在窗户上喊:“我肚子疼!双城,我肚子疼!”   “!”顾双城又立刻跑回卧室——“哪里疼?哪里疼?”   刚才还趴在窗户上的言战已经钻回到被窝里,顾双城就看到床上有那么一个鼓起来的“小包包”,她骤然感觉自己是好好的走在大街上被人用石头砸中后脑勺,回过头一瞧又找不到罪魁祸首!   “哪里疼?……哪里疼……”顾双城走到床边,言战躲在被子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口小口的呼吸着,食指弯起来,放进嘴里,一下一下的轻咬。   这个清晨的光束簌簌的从窗户钻进来,顾双城发现房间的窗户泛着微微的深蓝,连带着,打在床上的光圈也沁透着绵幽幽得深蓝色。   低头整理了两下床铺,顾双城并没有拨开“小包包”,只是叮嘱道:“待会儿肚子饿,自己把早餐热一下,中午之前,我一定回来,好不好?”   隔着被子,顾双城仍然十分准确的找到了言战的头在哪儿,她稳稳地吻在言战的额头上,言战没有作声,她像是被扎了一下后又缩在茧里的蛹。   这个吻停留了一下便翩然离开,言战甚至没察觉到顾双城嘴唇的温度呢。   顾双城从房间里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合上门,她不放心去检查了一下家里的那个旧微波炉,确定它确实能正常使用之后,顾双城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房门紧闭,言战或许是睡着了吧。   摸了摸后脑勺,顾双城干脆又坐在客厅里,用热水壶给言战烧了一瓶水。   水沸了,热水壶响了,拔插头,冲水,顾双城把印着牡丹花的旧水瓶摆在显眼的位置,并涮好了两只杯子,让两只杯子亲热的站在一起。   退一步,环顾四周。   顾双城又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电视机,确定它确实能正常使用之后,顾双城又在客厅的茶几里找出了一些小孩子的简单   拼图游戏,她害怕言战在等她回家的时候会觉得无聊,就把这些小玩意找出来,也放在显眼的位置上。   做好这一切,顾双城走出客厅——   一步,两步,三步——顾双城感应般的立刻回过头去!   言战立刻受惊的低下头,她蹲在窗户下面,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让顾双城发现自己偷看的脸。   四步,五步,六步——顾双城打开院子里的门,“吱呀”一声——   “双城!我肚子疼!双城!我肚子疼!”她大声的喊完以后就立刻再次钻进被子里,言战把自己裹得紧紧地,和刚才一样,不说话的闷在被子里,她的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嘎吱”一声,门被摔了一下。   言战不知道顾双城是否出去了?她安安稳稳的躲在被子里,缓慢的眨动眼睛,咬着手指头。   过了几十秒,房门被推开,被子里的言战高兴的弯起嘴角,但她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眼睛转了转,仔细的聆听着顾双城一口气跑回来的喘息声!   “我刚才出去了,走到巷子,又跑了回来。……你肚子哪里疼?”顾双城弯下腰去,轻轻的拽开被子,言战歪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双城,我肚子疼……”   言战拉住顾双城的手,再把手牵到她的肚子上,“这里疼?”   “嗯。”言战抓住她的手,让她微凉的手在自己暖和和的身体上打转,从肚子到小腹,从小腹到大腿,又从大腿到胸口,顾双城弯下腰来,握住言战的手,“我保证中午之前就回来。”   “我肚子疼,我肚子疼……”言战用自己身体蹭着顾双城抗拒的手,顾双城后退一步,抓过被子,盖住白鳝般的言战,“一会儿回来再帮你检查,无论你哪里疼,一会儿回来,我统统帮你治好。”   言战负气的鼓着嘴巴,两只眼睛瞪着顾双城。   顾双城也学着言战的模样鼓起嘴巴,复又自己笑开了,言战立刻拿小玩具砸她,顾双城躲躲闪闪的走出房间。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顾双城走在院子里,还没碰到门呢,言战又趴在窗口上说:“双城,我肚子疼,双城,我肚子疼!”   顾双城靠在门上,就这么看着趴在窗户上的言战。   言战又立刻睡倒在被窝里,专心的等了片刻,顾双城又来到床边,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忽然连人的带被子的把她全都抱入怀中。   两人的气息和味道,在这个拥抱里,全都渗出了被子,直直的到达两人的身体内。   等顾双城觉得言战的身体已经懒洋洋的软下来时,她就松开手,整理好又被言战弄得一团乱的床铺,她转身离开卧室,有些头疼的穿过客厅。   刚踏进院子,言战又趴在窗户上喊着:“肚子疼,双城,我肚子疼~   ”   “……”言战说完,就再次钻进被窝里。顾双城看着空落落的窗户,只好咬着牙,走到门口,打开门,言战又再次站起来,趴在窗户上喊着:“双城!我肚子疼!双城!我肚子疼!”   顾双城没瞅她,打开门,锁上门,站在门外。   言战立刻开始拍打窗户,喊道:“双城!双城!双城!我肚子疼!我肚子疼好疼!”   顾双城转过身,顺着高高的围墙向巷子里走,她咬紧下唇,听着言战仍旧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高墙挡住顾双城的身影,言战不再呼喊她的名字,她失落的趴在窗户上,抬头望了几眼湛蓝的天空。   “双城。我肚子疼,你回来。双城,我肚子疼,你回来。”她自顾自的说着,说着,说着说着,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滑下来,她张大嘴巴,“双城,我肚子疼……唔嗯……双城……双城……”   哭着,哭着,哭着哭着,哭着……言战知道顾双城真得走了,就不再趴在窗台上,她跪在床上,穿好衣服,抱着被子,整个人被浸泡在阳光里。   不哭了。言战又再次趴到窗台上,瞅着窗台外面爬来爬去的蚂蚁,她伸出手指,开始数这些蚂蚁,数蚂蚁很快就数累了,她又望向门口。   望着,望着,望着望着……   ——顾双城踩下刹车,在街角突然停下来。   下车!“嘭”得一声,重重的摔上车门!顾双城像是激流中的一艘跃起的黑帆船,勇往直前的向回家的路飞奔,她要跑过岁月,要跑过时光,要跑过一切阻隔在她和言战之间的任何!   一步跨到门口,顾双城口干舌燥的打开锁。   绝望中的言战蓦然的看向门口,她不自觉的急促喘息起来,盯着门口那个高挑的身影,半秒半秒得数着她好看的手是怎么打开门的。   门打开了。   顾双城亲手把门打开了。   顾双城站在门口,言战就这么趴在窗户上,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呢,她默默的看着顾双城,顾双城也默默的看着她,两人在此刻都得到了某种来自对方最确切的回应。   言战吸吸鼻子,她趴在窗户上,孩子般的痛哭起来,顾双城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言战的眼泪不断涌出。   言战捂住嘴巴,急急地下了床,穿上高跟鞋,有些手足无阻的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裙,有些无所适从的用手帕擦干眼泪,她郑重其事又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最后,双手交握在一起,就这么站在房间里,看向门口。   顾双城大步的走进卧室里,看着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言战,不停的喊着:“姑姑,我爱你,姑姑我爱你,言战,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双城,我…   …我……双城,我……”   顾双城一秒也等不及跑过去,一手挥开梳妆台上的所有小玩具,将言战抱坐在梳妆台上,“刺啦”一声,直直的撕开言战的衣裙,反反复复的喊着:“我爱你,言战,我爱你,姑姑,我爱你……”   《《《《《《《《   后来,顾双城总在想,言战真像是个孩子,连我爱你都不懂得说,只会哭着一遍一遍的说,双城,我肚子疼,我肚子好疼。   【半步猜:请试着把言战在本章中所说的我肚子疼,全都换成任何一句,当你向你深爱着的那个人,表达那份爱意时会用到的一句话。】 ☆、乱果   +++++++++++++++++++++++++半步猜作品+++++++++++++++++++++++++++++++++   一家人鲜少能聚在一起吃饭。   自从言忱过世之后,言氏家族内里的坑坑洼洼已经是雨打江山的态势。   坐在江山里的,能听见点点滴滴的响动,偶尔得撑伞度日,要是不小心丢了伞,淋上个三天三夜也不是没有的事;单单是看着雨水滴滴点点打在江山上的,只会觉得处处是层峦叠嶂,丘壑深深,景色愈浇愈美,终年的淘洗之下仍旧是风骨不减。   坐在江山里的,有点想出去,去看看这江山外的艳阳高照,但是这年头水淹金山寺的可不少,平白涉险这种事连聪明人也不屑做。   看着江山淋雨的,很想进来,去瞅瞅这江山内的烟雨重重,但是一入深谷不得返的比比皆是,最后是输光了盘缠还被困在江山里,半分桃源丽景也没窥着。   言忱在世时,经常温言良语的在言战耳边说,斗得再狠,家族情谊仍要放在恒温桶里,岁岁年年的维持着那份别的家族羡慕不来的热度。言战向来万分遵从亡兄的这点坚持,前些日子因为克里斯案件着实闹得沸沸扬扬,家宴上已有三位年过七十的叔公只说是心力不足而未到。   言战分别收到了这三位叔公的亲笔信函,拆开深蓝色的信封,里头全是这三位叔父的竖体繁字,字字真切,句句不离她与言齐从年初就开始一次次擦枪而过的冲突。   言齐也分别收到了这三位叔公的亲笔信函,拆开深棕色的信封,信纸上还沾着北方老家的松针味道,言齐不大喜欢繁体字,但还是认真看完了,他也未作犹豫,一盏茶的功夫后便亲自致电给言战,二人小议片刻就决定回一趟北方老家。   按照往年的俗礼,年前言战和言齐是必定要回故乡焚香祭祖的,少不得要在宗祠住上几日,连同言赋也必定同去。去年二人都在海外市场吃了不大不小的败仗,喝着经济危机的西北风,踩着股市大跌的西瓜皮,即便是没摔着,那在长辈们面前也确实丢了面子,遂,自言忱过世之后,唯独去年没回乡省亲。   去年也是赶巧,三位叔公都抱恙不见客,言战和言齐都乐得省掉这一趟,去年那情形若真回故里,指不定就把三位叔公气出个一二三来。   言族内人人都在说,如今是外面风平浪静,家里波涛不定。索性熬到今年,言赋正式进入言氏,三位叔公这三封信函中,也句句字字的说是想要见见这位自小就养在言战身边的嫡孙。   察嫡孙的品行操守、性格能力、胸怀气度、骑射谋略等等等,言赋听言战正儿八经的这么一说,只笑着问:“我们家这三位叔公可   不是好惹的,要是我一个失策,说错一句话,那姑姑,你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言战纳闷,敲着核桃问:“你自己不好好学习,能赖上我?”   “你仔细看看这信里说得,‘熙和自幼养在你身边,若是养得英武刚毅,我倒是愿意看几眼,若是养得阴柔娘们儿,你就别送到我这里来丢人现眼!’”言赋这个名字算是正式继承前的一个小名儿,等言赋以真正的言董身份开始逐鹿商场时,他的真正姓名应该叫言熙和。   “真有这句话?我再看看?”言战拿起四叔公的信,果真看到信的正文后拖着一排小字儿,她拿起放大镜,凑近一瞧,不由哈哈大笑道:“咱们家四叔公这暴脾气不是闹着玩的,大前年我把你打扮的粉粉嫩嫩回老家,差点没把他给气得悬梁!”   说悬梁就太过了,不过着实让言战笑了小半年。四叔公向来和言战脾气极为投合,他老人家见不得女气的男人,尤其痛恨小白脸之流,笃定那是抹黑男人本性的一帮蠢坯子。言战倒是颇得他老人家青眼,有一年四叔公和言战喝酒,差点没在松林白雪下拜把子,幸好言忱拦住了。   言赋见言战笑得开怀,就坐近了一些,又拿起二叔公和三叔公的信瞧了瞧,越瞧越觉得这回去老家自己得被放在显微镜下被好好的一番细究。   “瞧你,小脸都绿了!”言战塞了半刻核桃进他嘴里,言赋一身黑白运动装,言战上下审视一番,说:“大可不必紧张,三位叔公也是万分挂念你,上回你父亲的忌日,三位叔公还特意让人送了礼物给你,这就足见三位叔公是很看重你的。”   “那这一行字,又是什么意思?”言赋嚼着言战亲手给他撬开的核桃都觉得苦,他指着三叔公信中央的内容,言战狐疑的眨了两下眼睛,“不过就是让你见见一两个姿色过人的女孩儿,你跟我急什么?”   言赋咽下核桃,“姑姑是什么意思呢?”   三叔公近来热衷于给言赋早早的定下一门稳重的亲事,三婶上次在家宴上也和言战耳语半天了,言战细想了想,她摸摸言赋的头发,还真有种给儿子挑媳妇的错觉,摇了摇头,“罢了。让你看,又不是让你动筷子,瞪着我做什么?”   “……”言赋抿了抿嘴,脸上倒是轻松不少,言战又问:“那我给你指得那几个呢?”   “哗啦”一声,言赋即刻就打翻了装核桃的景泰蓝浅盆,站起来冷冷的盯了言战一眼,转身便出了客厅。   “……”言战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几个女佣抬头朝这边望了望,奶黄色的茶几上洒满了核桃,言战手上捏着一个核桃,就这么望着那些四散而落得核桃。   没一会儿。   “嗑噔嗑噔”皮鞋踩得咔吧响的言赋从楼梯上下   来,已经换了一套恭敬冷肃的黑西装,言战仍旧坐在原地,她张张嘴,只是这么苦口婆心的看着言赋。   言赋又冷笑着走过来,言战捏着核桃,言赋也弯下腰来,捡起一颗核桃,“你给我指得那几个啊,我都不喜欢!给我洗脚背都嫌她们太次!”   “那你能看上眼的,总得给我个条件限制?”言战捏着核桃,越发不是滋味,你瞅瞅豪门望族的那些小公子哥儿们,到了言赋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天天在祖宗脸上刷桃色刷得正欢?偏生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侄子……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   “好,那,为什么不喜欢?”给言赋指得这几个女孩儿,样貌自然没得说,家世背景也真比古城墙都厚上三分,女孩儿的父母和言战都交情颇深,言战真是精挑细选了几宿才给言赋看得,确实是过了心的尚佳人选。   “你挑的,是你自己喜欢的吧?怎么着,被顾双城管腻歪了,想找个小的了?”   “你这是哪门子鬼话!”言战扔掉了手中的核桃,言赋又是一记冷笑打在她心坎上,“是不是鬼话,你心里有数。反正我都不喜欢。”   “去哪儿?”言战重新坐倒在沙发上,言赋扣好西装,昂首道:“哪儿凉快我去哪儿。”   言战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往日里听话的侄子摔完脸走人,她望向花园里被阳光眷顾的花花草草,开始深知父母养大一个孩子的艰辛。   想到此处,言战不禁头疼——   “我给你按按——”太阳穴一暖,力度恰好点到痛处,言战又放松下来,她睁开眼睛,顾双城松松垮垮的系着深红色的镂空睡衣,坐在她的腿上,言战抱住她的腰,“晌午还没过呢,你就起床了?”   “这不听见下面的响动了,就下床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顾双城点点她的鼻子,抽开言战的双手,跪在地上开始拣那些核桃,言如锦见顾双城下楼来了,就叫那些战战兢兢的女佣们都暂时出去。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言战望着跪在地上拣核桃的顾双城,“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   “我明白啊,但人家言赋不明白。”顾双城拾起一捧核桃,又坐到言战对面的沙发上,“呵~”   她拿起一颗核桃,抬起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言战的嘴唇上,“嘴都气歪了,看你教出来的好侄子。”   “你……”言战哭笑不得,摸了摸被砸中的唇,“你们呐,都是自小跟着我,大了,就觉得是吃定了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谁让你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的!我和他能一样吗?”又是一颗核桃砸在了言战的下巴上,顾双城嘟了嘟嘴,“光顾着给言赋找老婆,怎么不想想式微呢?”   “她的婚事用不着我操心,你二妈那个人   ,你又不是不晓得。”   “哦……那怎么不想想我的婚事?”   “?”言战瞅着顾双城交叠在一起的两条长腿,“你也给我找不痛快!”   顾双城抬起皓腕,一颗核桃砸中了言战的胸口,她又笑着问:“什么时候回老家?”   “后天启程,大约得呆十天左右。”   “你舍得我吗?”顾双城又捏起两个核桃,砸在了言战两|腿|之间的位置,笑着问。   “小别胜新婚。”言战抓住那两颗在她腿间打转的核桃,撬开后完整的拨开,又站起来,送到顾双城嘴边,“尝尝?”   “为什么不能带我去?”顾双城乖乖的靠在言战的小腹上,咀嚼着核桃,含糊不清的问。   “别问那么多。”言战弯下腰,吻了吻顾双城的发顶,顾双城不乐意的推开她,头也不回的赤着脚离开了客厅。   客厅又剩下言战一个人,她望着满地的乱核桃,真真是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多呆。   稍稍准备了两天,归故里所需的一应物什都准备妥当。   言齐那头动作也快,木云歌一个电话打过来,明天就能坐飞机走人。   明天才能坐飞机呢,今晚当然仍旧安安分分的下班回家。   言战把车开进言宅的地下停车场,打眼就看见顾双城的车已经停在那儿了,她熄火之后,坐在车里,深思的打量起停车场里的灯光。   言战和顾双城,这两天是各忙各的。   顾双城下班后,回到两人的卧室,端坐在梳妆台前,卸下了耳朵上的红钻耳坠。那天在贫民窟的小房间里,言战一句肚子疼就勾得她杀了一个重重的回马枪,想到当时言战坐在梳妆台上,双|腿大|开,颤动哭诉的模样,她这心里头还是跳得不行。   回马枪杀完了,她自己都觉得筋疲力尽,反倒是言战,歇了一会儿就找了件她妈妈的旧裙子穿好,叫了一辆车,两人直接在“战后”回到市中心。   顾双城报了地址,言战便亲自把顾双城送到聚实集团的开幕仪式现场,纵使是迟了,但还是赶上了。顾依然女士气得不轻,见到顾双城就是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勺上,顾双城回过头去再看车里的言战时,那辆车早就开走了。   顾双城没问言战,言战亦没问顾双城,只是下车前,一边给顾双城整理衣服,一边叮嘱道:“你是大人了,说话做事要更稳重些。她毕竟是你母亲。”   当时顾双城整个人还被“枪林弹雨”的快|感刺激的大脑高度空白,任凭着言战推她下车,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自己在整个开幕酒会后仍旧没有丝毫倦怠感,晚上回到言宅,弄醒了熟睡中的言战,又在这张大床上做了两回。   自那之后,言战再也没要求顾双城雌伏在她身下予取予求,每回顾双城的手抚上她的身   体,言战就会在她肆无忌惮的挑|弄下软倒在顾双城能完全掌控的小空间里挣扎哀叫。对于这一点,顾双城是非常满意的。阮晶晶都觉得,顾总天天都是情满自溢得喜上眉梢。顾双城不再燃香,也不再用催情药,两人有时什么也不做,半梦半醒间就无端的吻在一起,吻至天明,吻至入睡。   如今言战表现的如此良好,顾双城原打算再敲出来一个假期,两人再过过二人世界的,凭空杀出来三个快进棺材的叔公,真是扫尽兴致!   “谁惹你不高兴了?”言战悄无声息的踮起脚尖,走到顾双城身后,双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细声问。   顾双城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言战和她自己,两人穿得是同色系的衣裙,妆容也是一样的,言战也望向镜子里的她自己和顾双城,笑着亲了一下顾双城的发顶。   “回来了?”顾双城问。   “嗯。”言战的双手徐徐的从她的肩膀滑到她的脖子上,在她的喉咙上打了几个圈圈,又爬上顾双城那张冰着的脸,“不过是去十天,很快,一眨眼,我就回来了。”   顾双城眨了一下眼睛,“一眨眼?你说得轻巧!”   “这么舍不得我?”言战吻了吻顾双城皱起来的眉眼,顾双城推开她,“你走开!”   “明天上午的飞机。”   顾双城坐在床上,言战就当着她的面,缓慢的脱掉了裙子和毛茸茸的外套,她打了个哆嗦,猫着步子走到顾双城眼前。   “你走开。”顾双城侧过头去看别处,言战轻笑,毫不含糊的跨坐在顾双城的腿上,蹭了几下,说:“乖乖的,别跟我闹脾气。”   “为什么不能带上我?式微、二妈,还有你那个陈非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顾双城断然是知道言战不可能带她去的,但嘴上仍愿意一问。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言战说。   “……”顾双城捏住言战的下巴,像是要咬掉她玲珑的红唇一般,吻得言战嗷嗷叫才罢休。   “亲完了,你告诉我?”顾双城翻身把言战压在身下,言战抿起被啃噬的腥红的唇,思量着说:“美人就应该被藏着掖着,我金窝藏娇还来不及,哪会把你带出去炫耀?”   说得是俏皮话,眼神却似沸水一般笃忍着什么,顾双城还没回过神又被言战反压在身下。   “姑姑……”顾双城轻叫一声,却引来言战狂风暴雨般的吻,“唔嗯……”   “叫我什么?”言战笑着褪下顾双城的裙,手上做着亵|玩的动作,眼神却从刚才的笃忍变得温和可亲,乍一看,还真以为言战在为小朋友换睡衣兼讲睡前故事。   “言战……唔嗯。”言战又是舌勾舌的一吻,她喘息的在顾双城耳边命令道:“你高|潮的时候总喜欢叫我姑姑,今晚不行,要叫我的名字。   ”   “不叫呢?”   “你会叫的。”   “啊!”顾双城昂起头来大叫一声,言战的手指毫无预兆的插|进|来,未作任何准备的身体颤了又颤,刺痛感让顾双城步步紧缩,却立刻点燃了言战心底的欲|焰,言战笑道:“紧|得快把我的手指夹|断了……”   ——顾双城不晓得言战早晨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整张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被子和床单纹丝不乱,就像是昨晚两人只是盖被子纯聊聊离别愁绪,这样的雁过无痕,显然是言战走之前规整过。空气中,那股属于她们两个人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   她摸了摸言战睡得那一边,早就凉透了。顾双城翻了个身,睡到平时言战睡得位置,她极其倦怠的再次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又睡到阳光照满整个屋子。   “嗯……”这次她是睡饱了,正准备打电话给阮晶晶问一下今天的安排时,她骤然觉得下|身那|处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嗯……”她用力的收缩片刻,不想那个圆溜溜的东西又往身体更深处滑进去。   脸一红,耳朵一红,顾双城微怒的立刻掀开被子,这种事情也只有言战做得出了!她几乎能想见,言战把这个东西直直塞进去时那一脸得意雀跃的小神情!   “言战!”顾双城怒喊了一声,真不知道言战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淫|猥的招数!顾双城分|开双|腿,又看向镜子,瞅了半天也没瞧清楚被塞进去的是什么,她泄气坐在床上,把言战那个枕头摔在了地上!   室内电话就在此刻响起来,顾双城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言战笑意融融的声音,“拿出来了没有?”   “言战!”顾双城吼道。   “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分,我已经到老家了,晚上要和三位叔父吃饭。不管你有多愤怒,鞭长莫及这句话,你听说过吧?”   “到底是什么!嗯……”顾双城试图伸手进去抠|挖,不料她每触一下那个圆溜溜的东西,里头的嫩肉就被撑得难受。   她这一叫,言战的心立刻酥麻难当。言战走在老家的绵长而森严的回廊里,几个老妈子笑着走过来给她拿行李,她把两个衣箱递给她们,自己就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等佣人把她的小院子收拾好,自然会来叫她进去的。   “言战!”   “嘘——拿出来很简单……”言战小声的对着手机说了一番,那头立刻传来顾双城的暴吼,言战又补了一句,“这样拿出来最简单。”   “言战!”   “知道知道,别怕,我在这儿呢。那就按照我说得做。”佣人们手脚十分麻利,就几句话的功夫,老妈子已经笑着让言战进去了。   言战点点头,舍不得挂手机,一进门便锁上了她房间的门,又打开二楼的雕花木轩   窗,看向近处涌动而深远的松海,她平静的说:“本来想塞核桃进去的,后来换成这个了。知道为什么吗?……你把它拔出来的时候,那声音,肯定像是在开香槟。”   “……”顾双城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遥控的感觉,她大力的摔掉手机,骂道:“言战,你是真下流!”   那头的言战听着手机被摔在地上的响动,即便是手机很快在“嘟嘟”声中断了,言战还是听见了顾双城的这句骂,她不由笑出了声。   ——“嗯……”顾双城弓起身子,手指沾满了水,又再次探进去,“哈恩。啊,啊……嘶……”   尝试失败!顾双城已经被疼的一头汗,这东西还真是古怪,越抠越往里头躲,她躺平在床上,过了半响才集中心神,一想到手机那头的言战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她就恨得牙痒痒!   “嗯……嗯……”顾双城只好去拨弄着那个有些酸疼的嫩点,双腿逐渐不自觉的打开来,一想起来昨晚言战的浓情蜜语,她的身体就变得更加敏感,不出十分钟,她就一声轻叫,趁着势头,她连忙把用食指和中指钳进去,硬是把那东西“啵吧”一声拔出来!   眼泪从顾双城细长的眼睛里流下来,她抽咽两声,双腿打颤的并拢到一起,侧过身,微痛的喘息声溢满了整间卧室。过了半响,眯着眼睛,她瞧着那个圆溜溜的金黄色球体,好像是圣女果,可比圣女果要大多了,形状也怪得很。   擦干净上面的水渍,顾双城用力捏爆了这个怪头怪脑的果实!   不料,里头还藏着一个小纸条,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无论我在外头做什么,我都不会忘了回家吃饭。 ——言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汐说看评论明白了一些,但还是想自己去体会我的小说的……这种心情,对于我来说,是最近看到的很治愈系的一条评论。   嗯,我希望我的每个读者都能单对单的只去感受我的文字,坐在我文字捏造出来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你感受我,我感受你,而不是……你去感受别人感受到的我,直接feel me不好么?   11,你不是越看越不明白吗?那就试试温习,多看几遍,别理会旁人在说什么,静下心来好好看。   这有点像是旧话重提,但我仍然要强调的是,坚持自己对于文中一些事件的观点和立场,那样,会在以后获得更多的阅读快|感,尤其是你,李小海,你还记不记得,在某个章节中,你是第一个跳出来say no的,you know me,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这种默契可不是空穴来风,在微博上有段对话让我记忆深刻,就是那段我在发疯,你却能和我接头。   很多读者习惯把别的观感和认知强加在这篇文中,可事实上他们的很多认知在本文中找不到站住脚的充分证据。就像上次有人反映,本小说的情节安排有严重问题,竟然用万、分、确、凿语气说,言忱和言战之间乱|伦!当一个不知道哪个山头没刷牙的读者这样说时,另外一个山头没洗澡的读者也隔着一座大山附和,是啊,瞧啊,他们乱伦了,接着一群不知道从哪个山洞里溜出来闲逛的读者也纷纷附和,多么肮脏的兄妹乱|伦!   客观来说,本文的目前的情节安排是秉持着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的态度,几乎很多事情都是种种迹象可以表明,但又都不可以表明,我不明白,在这一种完全中立的态度之下,有人怎么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我这个作者都没发话之前,用肯定的语气来万分肯定一个目前根本无法被证实的疑惑?我只想问,话说那么满,你当我这个作者是死的吗?   如果我是个律师,我只会说,现在还没开庭呢,我当然不会开口。如果我的沉默确实给了你捏造的机会,you're lucky,但不会永远lucky.(要说历史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似乎就太恶搞了,我只是在纠正一些读者的态度,不能拿你的猜测当做正式发言。)   情节猜测是我非常乐见的,猜测就要有猜测的样子,有些读者猜得很认真,前后情节结合在一起,论据充分,有些读者是拿他们脑子里固有的意识来猜,几乎毫无论据,振振有词、慷慨激昂的在陈述一些压根和本小说无关的认知。(这是某位加我QQ的读者让我真是长了见识,猜测和真相的距离也许很近,但也许很远,本小说是客观陈述的。)   小姐们,先生们,这年头,站不住脚的东西,本身就腿软,小心嗑通一声,摔碎你那高贵而性感的膝盖。 ☆、藏娇   +++++++++++++++++++++++++半步猜作品+++++++++++++++++++++++++++++++++   抬手摸了两下耳际的红钻耳坠,顾双城手里握着银亮的餐刀,挑起一层糯糯得黄油,抹在两片全麦面包上,一杯静黑的咖啡放在手边,冒着徐徐的热气。   老陈推门进入餐厅,就瞧见顾双城正端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的涂面包,那餐刀的亮色从他眼中划过去,不禁让他后背一寒,老陈瞧了一眼顾双城,捏了捏手里的一个黑色大簿本。   前脚,言战带着一批贵重的物件儿回老家,后脚,眼瞅着年底就愈来愈近,上至高官显贵,下至对手伙伴,雪花片一样的礼单早就洋洋洒洒的落在库房里。这些礼单言宅向来准备的早,主要是为了确保一个不落的送出去,送先送后又是另一派讲头,谁去送就更是老陈得花上半月的功夫去斟酌。与此同时,打方方面面呈上来的众多薄礼该如何收妥,也是老陈手下几个得力男佣年底放在心尖儿上的事情,去年老陈手下的一名男佣私自侵吞了一处临水绰约的湖色山庄,立马就被净身出户。   这个男佣走后,他的空缺一直没人填补,老陈原本是希望言式微能在出嫁前学着打理不动产这一块的,但先前言齐和木云歌离婚的前兆比比皆是,老陈也就不能贸而再向言战提议。这回言齐终是携着木云歌、言式微母女回了老家,老陈刚以为言齐离婚这一说泡水了,言战临走前就立刻告诉老陈,指不定木云歌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她这话倒没有恶意咒诅的意思,四年限期已到。   当年几个婶婶和舅妈都是瞧不上木云歌,左等右等,木云歌自言式微之后愣是没生出个大胖小子来,就订了一个四年的期限,若四年内木云歌生不出儿子,那这二夫人的位置也就掰了。   四年,一转眼的功夫也就到头了。言齐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个儿子,对家族内的很多长辈来说,都是一件相当不光彩的事情。单说三位身体硬朗的叔公就深觉远虑重重,言齐手握言氏的半壁江山,膝下却无子承袭,言式微今后就是找到再万里挑一的丈夫,那到底还是不姓言。言战同样权倾言氏,将来下嫁何人,生下多么粉雕玉琢的男孩儿,那到底也不是姓言的。想得再远一些,言齐和言战年纪渐长,他们三位老人家注定是先入黄土,倘若他日言齐和言战再有个万一,言赋这个辈分的孩子里,就没一个够格儿能和言赋并肩而战的。   听祖宅的老人常说,三位叔公自从言忱骤然离世之后已然有些惊弓,生怕这一脉真弄出个人丁单薄来,于是就一直在族内物色一些优秀的男孩,言战以前脾气上来了就对言赋说要   在族内物色像样的男丁来培养倒并不是危言耸听。   老陈叹了口气,木云歌这位二夫人出身背景自是不好,但是胜在还算好相处,因为顾双城鞋子里“长钉子”得事儿,言战已经将她赶到客房住了许久,但她在交际圈里只字未提,为人也是宽厚的。他有些预感,听言战的口气,新的二夫人恐怕早就内定了,等一行人再回来,新的二夫人和言齐恐怕就要搬回言宅,到时候是一团和气,还是一团戾气,那是万分叵测。   思来想去,老陈还是觉得深得言战溺宠的顾双城适合打理不动产。   顾双城咀嚼着面包,看向老陈攥在手里的黑色大簿本,问:“什么事儿?”   “噢。这是刚送来的几处房产,市中心两处,南区四处,北区有两处。”   “好。”顾双城点了点头,老陈笑了笑,单从协理他置办年货这一项来看,顾双城这孩子的心思比一般女孩儿细,尽管她的外表是越发英气逼人。   放下簿本,老陈转身准备离开,顾双城即问:“把东阁的钥匙给我吧?”   言宅内有东南西北四阁,以东阁为尊,远观不过是假山群里的一处观景楼,门也是封死的,只有侧处有一扇小门。   手里捏着东阁的粗大的铜钥匙,顾双城抬起头,打开了东阁的门。   ——“那尊玉佛一直都摆在东阁里,我可没动。”言战坐在矮桌前,抬头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二叔公、三叔公和四叔公面面相觑,席间也不知谁谈起了这尊如今在拍卖行都是有市无价的玉佛,言战思索半天,才想起来是放在东阁里,“原本是放在大哥书房的,现在就放在东阁了。”   祖宅的这个大堂可谓雕梁画栋,天花板上是满天神佛谪仙,就连一个木窗上的雕花也神似是唐朝工匠的手艺。陈非坐在言战身侧,基本不插话,只是偶尔给言战夹菜,除去进餐前的几句寒暄之外,三位叔公也基本拿他当空气。   “我记得大哥生前喜欢把玩那尊玉佛,买回来的时候还和我打赌,那尊佛将来肯定会升值。”言战喝了一口威士忌,“怎么,谁在打这尊玉佛的主意?”   四叔公最是藏不住话,他摆手道:“算了算了,阿忱喜欢的东西,就留着吧。就是有个老战友惦记上了。”   言忱的所有遗物全都放在东阁,言战皱皱眉,“没多少人知道这个玉佛啊,那年我是和大哥去法国开会,晚上无聊溜去佳士得,连刷卡时候用得也是安妃的卡。”   安妃在言忱身边做了整整十一年的秘书,言忱过世之后便环游世界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过日子。言战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任秘书柏南筝,当时柏南筝和安妃的关系尚佳,“连南筝都不晓得这件事。”   “提到柏南筝,   我可得和你说一声恭喜。”坐在言战对面的言齐拭了两下薄唇,不冷不热的说。   “喜从何来?”言战玩味的问。   “你还不知道啊?第一轮投票都过了,柏县长再过一年半载,就荣升柏市长了。”   “哦。还真把这茬给忘了。”言战决定自己给自己抽一个嘴巴子,就搭上话题道:“都让克里斯的事情给闹得。”   四叔公听完又是哈哈一笑,极是调侃的说:“当着陈非的面儿,这话,你得说明白,是怎么闹的?”   话题东突西蹿的,无非还是这点小八卦膈应着嘴皮子,言战开口道:“怎么闹的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是别人闹的。”   说得是极其无辜,三叔公瞧了她一眼,她会意的拍了拍陈非的手背,说:“行了,知道你陪我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你先回去休息吧。”   “也是。听说陈导是刚从国外转机到这里的,一路太过奔波,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三叔公温言道。   陈非点头,“多谢三位叔公体恤,我可真累得眼皮打颤了。你们聊。”   言战看了一眼陈非离去的身影,又笑着对三叔公说:“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不是一家人,说不了一家话。”二叔公冷道。   三叔公开口道:“你选得这个未婚夫,倒是听话懂事。言战啊,你今年可不老实。”   言齐弯起嘴角,木云歌和言式微瞧着三叔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替言战捏起一把冷汗。   “老实人坐不了我这把椅子。”言战站起来,恭敬的给三叔公斟了一杯白酒。   “你倒是心里明白。”   四叔公皱皱眉,推了推三叔公,“板什么脸呀,不过就是个戏子小白脸的破事儿!”   “破事儿也是事儿。就事论事,闹得全国都知道了,你让我们怎么装得不知道?”三叔公看向言战,言战又是一笑,“不过是曼森影业和燕尾传媒之间的经济纠纷而已。”   “还而已?”三叔公和言战四目相对,言战依然是笑,“过云雨,打个喷嚏就天晴了。”   “你的私生活向来无人敢干涉,玩什么,玩了多少,你自己要有分寸。”二叔公依旧冷着一张脸,看来克里斯事件确实给长辈们的外出访友造成了一定困扰,言战一时歉意连连,她张口道:“二叔说的是。”   “就算是在外头养个把小白脸,也该挑个干净点儿的!”四叔公批评道。   “四叔说的是啊。”言齐笑了笑,四叔公又指着言齐说:“说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的私生活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这么多年,也没像三妹闹得这么大。这桩事真是奇了。”言齐看向言战,“外面的人都在说,以后送礼有眉目了。”   “哦?”三叔公已经饮下言战斟得那杯白酒,言战   又坐下来,眉头一挑,咬了半口雕成花朵的猕猴桃。   “你不知道?”木云歌笑着问。克里斯的事情一出,权贵圈子里反正是炸开锅了,“外面的人说,以后送礼要找克里斯的样子送,一准儿没错。都说什么,闹这么大,也没见言总生气,可见啊,美男计是管用的。”   “呵~”言战咽下酸甜可口的猕猴桃,坐在他左手边的言赋接腔道:“哪有那么多美男……”   言战脸不红气不喘的捏着言赋的下巴说:“这不就现成的!”   一桌子都笑开了,话题就此揭过去。   ——东阁并不经常打扫,顾双城进来刚走两步就闻到一丝淡淡的潮湿霉味,一楼几十个大木箱子已经堆了个水泄不通,踩着木楼梯上了二楼。   早就入夜了,二楼一点月色也没沾到,四处昏沉。顾双城睁大眼睛,那细长眉眼里溢出雾蒙蒙的探究,她挑了两下眉头,老陈说一楼放得是言忱喜欢的古玩玉器,二楼放得是言忱喜欢的书画。   凑近一闻,呛人的书墨味道真是令人头疼。顾双城撬开一个木箱,拨开一瞧,一卷卷的都是保存良好的古画。当时言忱死得非常突然,一个突然就停止呼吸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老陈对言忱过世那天的情景记得很模糊了,顾双城从他的叙述里,只能知道言战那天早晨还给言忱送过早餐呢,其他的,就像足了一个“密室杀人”案。顾双城翻阅过当时的所有报纸,在言忱没过世之前,并没有一则报道他身体抱恙的新闻,相反的,从顾双城入狱后,到他死亡的这五个月里,他在商场上的出镜率很高。   言忱那时候状态非常好,连连并购了四家知名的上市公司,是什么导致了他在一个那样平淡无奇的早晨就这么跨入死门的?顾双城很想知道,她觉得这个死因一定很致命。言忱生前可以一力扛下他父亲戳得千疮百孔的言氏江山,面对十几亿上市资金的一夕“流失”,三家核心企业的一朝溃散,他都能在媒体面前一笑了之,那还有什么,能让这位从不崩色的大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马失前蹄?   大人物的死亡,不都应该伴随着一些波云诡谲的敏感事件吗?像言忱这样一个骁勇善战得男人,不可能在身体没有大病的情况下一命呜呼。更何况当时的情境无疑都是利于他的,眼中钉顾双城没了,言战在家里在公司都只能对着他一个人,言战尊敬他,两人的相处模式肯定会回到言忱满意的可控状态。   一个又一个的撬开木箱,古画连篇,也有不少是近代的画品。顾双城没从这些画里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找到了一盏非常眼熟的莲花灯。   她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当时言忱书房里的摆设,玉质书架如同是美人骨,清一色   放得都是文件而并不是书,真皮沙发围着一个玉色的茶几,上面常年都放着瓷色剔透的茶具,言忱房间里的小睡榻旁悬着一个莲花形的大明宫灯。她还记得有个星空朗朗的秋夜,她穿着言战新买给她的睡裙,一路小跑到言忱的书房外。   ——门微掩,言战就靠在小睡榻上,玉手拨弄着那盏莲花灯,从门缝里只能看到言战的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看起来极为疲倦,嘴里仍在和言忱争辩着什么。言忱起初大约是坐在书桌前,后来大步走到睡榻旁,居高临下的对言战啐了个“不”字,顾双城当时还真以为言战和言忱又要大吵一场,但等了一会儿,言战却已经侧卧在睡榻上,似是睡着了,言忱不再理会她,任由她睡下去。莲花灯的光线洒在言战脸上,顾双城就蹲在微掩的书房外,直到言战小睡片刻醒过来,才发现她在门外,言战拉着她的手,领着她回房去了。   顾双城已经问过当时给言忱收拾这些遗物的三名男佣了,这些物件基本是原封不动的纳入木箱,保管的也很是妥当,大概是言战仍旧没从言忱过世这件事情上缓过神儿来,五年来,从未吩咐过要拆开重新归类或另作他用。   把拆开的木箱又全部合上,顾双城走到一楼,又一个一个拆开装古玩玉器的箱子,一共三十二个大木箱,件件珍品,有些花瓶顾双城小时候在言忱的书房里见过,抚摸着一件件存留在记忆里的摆设,顾双城惶然间像是回到旧日的时光里,她忽然有些想念言战,就坐在一堆古玩里,拨通了言战的号码。   ——这边的言战恰好正襟危坐的听着二叔公的金玉良言,手机响了一下,她立马摸进口袋里调成震动。   “我听见你手机响了?”二叔公的耳朵灵光得很,手里端着一杯清润的参茶,有些疑惑的盯着言战脸上的表情。   “您接着说,我听着呢。”   “谁得电话?”二叔公瞅着言战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他觉得这通电话有鬼头,言战何时变得介意在长辈面前接电话?这可不像是恭逊。   “这不是正听着您说话么,不论是什么电话,都没有您的教导重要。”言战也抿了一口参茶,回答道。   一桌子大菜已经撤干净了,宴未散,摆上了爽口的小点心和切得朵朵开的水果鲜蔬。   “少给我戴高帽。”二叔公指了指言战的包,逗趣儿的说:“包里的手机拿来,我瞧瞧是谁的电话,惊得我们家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三这么急着把铃声调成震动?”   三叔公正在和言齐说话呢,这下话头又被勾到这边来,大家纷纷看向言战,言赋立刻说:“我来看看是谁~”   言战抓着包,指着伸手要来拿手机的言赋道:“小孩儿添什么乱!肯定是你姑父,催   我早点回去休息。他知道我今天也挺累。”   “哦,姑都害羞了!”言式微高兴的拍了拍手,“是啊,姑和姑父好久都没见了,他们都那么忙,难得聚在一起的。”   言赋盯着言战的脸颊,“原来是姑父啊……”   “熙和好像知道什么?”二叔公问道,“你好像以为是别人?”   “就是羡慕,姑姑和姑、父,感情真好。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分开才一天都不到,落地了就聊个不停,私房话真是说不完。”言赋抿了一口参茶,半笑看向二叔公。   四叔公皱皱眉头,“这个陈导演还真是腻歪,分开还没一小时就打电话过来,言战啊,你可不能被他绑住了。”   二叔公也皱皱眉头,摇头道:“老三,手机拿过来,让我瞧一眼。”   “你们今晚这是怎么了?非得抓我和陈非的尾巴?”   二叔公铁脸一冷,言赋看向二叔公,讨好的说:“我帮你看。”   言齐仔细盯着言战的神情,也开始觉得这通电话有古怪,他在外头花惯了,言战的神情是似曾相识的,学名叫【金屋藏娇恐人知】。   “言赋!”言战一个不察,言赋已经拿过言战的包来,拉开拉链,抓住她的手机。“……”   言齐看向言战盯着手机的模样,心里了然三分,原来这个妹妹还是食人间烟火的,他对言赋说:“拿来给二叔看看,是名模,名歌手还是名演员?”   “我还没看呢。”言赋握着手机,自在的看向言战,“姑姑,还让不让我看?”   “不让……”话刚落音,言赋手上的手机又开始“嗡嗡”得震动,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言赋手中的手机时,言战的呼吸渐渐变了节奏,手机震动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震动一下。   言赋看向言战微微翕动的唇,就干脆接起了手机,靠在耳畔,言赋没有说话,大堂内凝滞了一秒,二叔公又忽然问:“老三,你一声不吭跑去尼泊尔,是不是跟这个人有关系?”   ——那头的顾双城同样没有说话,她没嗅到言战的气息,反而是听到了一个铿锵有力的老头儿声音从近处蹿过来。   “当然有关系,我就是和陈非一起在尼泊尔玩了几天,顺道,锻炼一下小赋。”言战接得既快又顺,她压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看向言赋,说:“跟你姑父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去休息。”   “姑姑说……姑姑说,一会儿就回去休息。”言赋笑着说完,又把没挂断的手机拿到言战耳边,“她让你亲口跟她说。”   尽管言赋看都没看是谁得来电,尽管那头没人说话,但言赋知道是顾双城,也只有顾双城这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能让言战如此小心。   ——“人很多,你不能接我的电话,对不对?”顾   双城淡淡的问。   “怎么还不睡?”言战笑着问。   “言战,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顾双城摸着古玩,冷冷的问。   “马上就回去。”言战又看向言齐打量的目光,“我也想你。”   听到言战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四叔公笑得前仰后合,三叔公和言齐都倍感意外,木云歌也开始重新评估陈非在言战面前的地位了。   ——“我听见有人在笑,我想你了,很好笑吗?”顾双城问。   “早点睡吧。”   “这么急着挂电话?”   “不是。”   “害怕了?长辈们都在看着你,连我父亲也在看着你,大家都在看着你,你呢,在和我甜言蜜语?”   “……”言战脸上挂着笑,右手不自在的拨了两下耳垂。   “告诉我,害不害怕?要是他们知道你是在和我说话,那得天下大乱了。言战,你会身败名裂的,多可怕呀?”顾双城咯咯直笑,言战为这种摔个粉碎的笑声着迷,她知道顾双城有点生气了,就哄道:“我要和你在一起,不论别人在说说什么,不论我会不会因此身败名裂。我发誓。而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   “这种话听多了我都腻味了。你也只敢这么哄哄我,你敢当着那些老头儿的面,说你床上睡得人是我吗?言战,你不能,也不敢。”顾双城对着手机吹着一口又一口圆乎乎的气儿,言战被这气儿吹得耳朵泛红,她又说:“好了。我要挂电话了。”   “你敢挂,今晚我就挨个儿的打电话昭告天下!”顾双城淡淡的说。   “……”言战只好站起来,对三位叔公说:“先失陪。”   “瞧我怎么说得,当着他们的面,你觉得和我说话不自在吧?开始觉得,和我这样见不得人了吧?你跑得真快呢!”顾双城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边,言战气喘吁吁的大步出了大堂,她对着电话吼道:“顾、双、城!”   “只敢吼我?怎么不敢吼他们呀?怎么不敢吼着跟他们说,顾双城就是我的女人啊?跑出来才敢喊我的名字,言战,你可真是委曲求全,我都同情你了。”顾双城抽抽鼻子,做哭腔道。   “别这样,怎么了?”言战有些意乱的问。   “我怎么样了,你叫我别这样?”顾双城趴在一个大花瓶上,望着眼前这些言忱的遗物,娇嗔的问。   “是不是……你每次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你就会这样和我说话?”   “小时候的什么事情?”顾双城弯起嘴角,不解的问。   “小时候……小时候……”言战抚住额头,“双城,对不起。”   “怎么忽然说对不起?”顾双城追击而问。   “我是说……我是说……让你进白山的事情……”言战动了两下脖子,“你在哪儿?”   “在我们卧室里的大床上。”   “你骗我。”   “我没有。”顾双城笑了笑,“好了,好了,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我就是你见不得人的小太太。”   “不准这么说。像个小怨妇。双城,我想你。老家的星空很好看,真想带你一起看。我的那个房间正对着松林,晚上是枕着松涛入睡。”   “但我永远不能去。……陈非,和你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   “你和你的未婚夫一个房间,而我要一个人在家里?这真不公平。”顾双城也玩够了,这就像是踩在言战的心房上跳芭蕾,她料想言战的心脏会有被蚊子叮过的感觉,又疼又痒,忍不住去挠痒却挠不到。   “对不起。”言战认真的说。   “回来再罚你!再见!”挂掉手机,顾双城蹲在地上,终于打开了最后一个放在拐角里的木箱,她的手在里面摸了一遍,意外的摸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言忱书房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这个小说,也喜欢和所有喜欢这个小说的读者讨论剧情。   很多时候,话到嘴边,我不能多做解释,因为涉及剧透,我不喜欢剧透,这是我的原则。   在上一章中,我只是礼貌的提醒一些读者,猜情节也要有根据,无根无据的情节猜测毫无意义,无根无据的猜测伤人伤己。   论据充分的猜测、批评、意见,是我非常乐于见到的。对于追到这里,一直都在的很多读者,我想听见你们的声音,有读者觉得,是不是一旦有读者和我唱反调,我就炸毛说一堆话?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我没那么多时间,也不是个罗里吧嗦的人,我只是希望走进我这里的读者能获得更多的阅读快|感。   我喜欢你们,才罗里吧嗦,说些有的没的,我要是不喜欢你们,一个偏旁部首我都欠奉。知道了吗?   说说我的写作流程好了——每天,都会有一些画面涌入我的脑海里,我会钻进这些画面里感受喜怒哀乐,衔接这些章节的,也许是情绪,也许是人物,也许什么都没有。这个文的节奏,就是我的节奏,我放任我的理性跟着我的感性走,放任我的脑袋跟我的心走,也许,你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但,也许你就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小说,有这么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又给你了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有一天,我可爱的读者们,连情节都忘光了,但记得,曾经有这么个故事陪你度过了一些时光,那就够了。   关于本文的卖点——我认为不是乱伦,而是纯真的崩塌和碎裂,还有……爱,被黑暗和肮脏笼罩着的无暇的爱。   我一直想把这个小说做成这样的效果,即血腥又优雅,温柔亦暴力,在快感中死亡喘息,在颤栗中窒息生存,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到。   我珍惜这次写作的机会,能有这样一个相对安稳的时光去写一部小说,是很难得的,将来压力大了,生活奔波了,年纪大了,可能就鲜少有机会在坐下来写这么一部小说,我是在我的经济条件并不允许的情况下,去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写姑姑的,这在我看来,本身就很疯狂,也许我做得并不出色,甚至乱七八糟,但我只是想写好这个故事。   我不是个霸权主义者,我不过是一个目前苦撑着一片虚拟世界的傻缺。   晚安。半步猜。 ☆、重彩   +++++++++++++++++++++++++半步猜作品+++++++++++++++++++++++++++++++++   一刻响不停的电话铃声就像是外面滴滴答答的雷雨,听得人有些憋闷。   顾双城端坐在珠宝鉴定机构一个等候室内,这个珠宝鉴定机构今早是异常忙碌,接待人员送来两杯热茶之后就推门消失了,陆子曰拿起茶碗,刮了一下漂浮在碗中的茶叶,瞅着顾双城的神色,问道:“究竟是什么好东西?我家这位世伯,从来不轻易帮人做鉴定的。”   “这雨什么时候停?”顾双城不耐烦的敲击着桌面,双眼凝视着等候室墙上挂着的一些抽象画,脑子里有一根筋络突突的跳着疼,等候室的门半开着,外头的电话铃声一个接一个响起来。   陆子曰走到窗前,瞅了瞅天空中翻滚的灰云,说:“恐怕今天停不了。你太太回老家,怎么不带上你?”   “她肯定有事情要做。”顾双城手边放着一个青色的长方形锦盒,陆子曰转过身来,“等做完鉴定,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顾双城看向面色沉敛的陆子曰,“不要再说诋毁言战的话。”   “我对你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敌意,现在木已成舟,你非她不可。我也希望你们过得安稳幸福。”陆子曰靠在窗口,侧过头去看向这城中的雨色霏霏。   “……今天言氏五矿会跌得很厉害。”顾双城提醒道,她顿了一下,眸色深冷道:“言战可能要动言齐。”   ——城中雷雨滚滚来,老家却是天高气爽,骑在马背上,端看离离草原,言战双腿夹着马肚,清脆的喊了一声:“驾!”   一身纯黑色的骑马装套在言战身上显得英姿勃勃,她拉了拉缰绳,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缓坡说:“就在前头比箭?”   三位叔公闲悠悠的骑着老马,走在言战身后,言齐和几个堂兄在远处斗马,言赋和十几位叔公们挑出来的资质尚佳的男孩儿正在驯马,言战和陈非就陪在三位叔公跟前,闲聊打趣儿。   马儿的嘶鸣声从那群热汗淋漓的男孩儿圈里传出来,四叔公指着那匹不停的把男孩从背上抖落下来的金棕色烈马,说:“那匹马叫【猎阳】,是你大哥亲自选的。它还是个小马驹的时候,性子就烈,不让人上背。”   “都长这么大了?”言战握住缰绳,言忱过世前曾说过,等到了开春,就要撂下手头的工作,来老家的马场骑着【猎阳】跑一圈,说这话的时候,言忱眼睛里的兴奋是那样真切,然而没多久……言战叹了一口气,“【猎阳】只认大哥一个人。”   二叔公一脚踹在言战那匹马的马臀上,喊道:“老三,你去试试?再不让上背,【猎阳】就该送去农场   拉磨了!”   “二叔!”言战哭笑不得,她是多少年没玩过驯马了,这活计危险得很,她如今拖家带口,万一摔个脊椎脱节,回去不得让顾双城红着眼睛骂个千遍万遍,一想到顾双城,她心里就是酸甜难当。   马儿小跑着到了驯马场,男孩儿们见言战过来了,个个都有些紧张,纷纷押住屁股底下的烈马,不让自己在言战面前失了面子。   “姑姑,你过来干什么?”言赋满头大汗的问。   “改写【猎阳】的命运啊。”言战一脸严肃的坐在马上,在高高的篱笆外观察良久,“你们都驯不了【猎阳】?”   “我们都试过了,不行。”男孩儿好奇的盯着言战的脸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男孩儿说:“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您本人呢。”   “不吓人吧?没长两个鼻子,三只眼睛,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血盆大口吧?”言战笑着问那男孩儿道。   男孩儿被窘得脸红,其他男孩跟着笑了,言战从马上下来,“我今天可是舍命,来陪你们这群君子的。”   “你干什么?”言赋拉住言战的胳膊,“我打算叫师傅把【猎阳】牵下去了!”   “三位叔公看着呢?”她走到【猎阳】的马头边,一手牵着【猎阳】的缰绳,一手握着言赋汗涔涔的手,“我们先走一圈,培养一下熟悉感。”   “姑姑……”言赋也反手握住言战的手,姑侄俩就开始绕着驯马场走路,走了一小段,距离那些说说笑笑的男孩儿有些远了,言战就开口问:“我去尼泊尔那几天,言齐吞了我多少?”   “……”言赋看向言战兴致盎然的眼神,“言氏纸业旗下的七家公司,两大五小。先前资金运作就有点问题,你一走了之,我光顾着那几家投资公司了。”   “其中有一家公司不是刚研究出来一款很实用的纸尿裤吗?你二叔吞什么不好,非得吞我的纸尿裤?”言战摇摇头,言赋轻笑出声,说:“是用黄金叠出来的纸尿裤。”   “扶我上马!”言战说。   “不行。这马是刚上背乖,走几步就摇摆不定了!”   “那是个爱跳舞的马。”   “……”   辩驳了半天,言赋无法,只好扶着言战上了这匹膘肥体健的烈马,“你行不行?”他立刻叫来那些在一旁歇息的专业驯马师,所有人将言战和这匹马围成一圈。   “行。”言战坐在【猎阳】上就不动了,原本还在摆头摆尾的【猎阳】也不动了,驯马师们原本想开口指点的,这下也无话可说了。“这马又高又壮,长得还挺帅。”言战抱着马脖子,用五指梳理着它的鬃毛,靠在它脖子上蹭了蹭脸,“嗯,很有弹性。”   【猎阳】侧了侧头,一对深邃的马眼在驯马场里来回观望,似是不大喜欢言战的   触碰。言赋拉住缰绳,抬头看了言战一眼,小声说:“别骑了。”   言战没答话,伸出手去,把言赋手上的缰绳拽过来,“上马了,就得骑着走。”她的黑色手套边儿上是一圈修饰的粉色蕾丝,言战指了指言赋的眉心,“松手。”   这时候从云层里窜进来一小片阳光,言赋仰起头来,看向坐在马背上的言战,他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他早已过世的父亲,言战抿唇的时候有些像言忱。   “猎阳,猎阳?”言战喊了两声这匹马的名字,马儿不动,三位叔公站在驯马场外,四叔公有些担心,就说:“实在不听话就别骑了。”   “言战就爱骑不听话的啊。再说,驯马师都在呢,怕什么?”三叔公笑得爽朗,二叔公皱着眉头,倒是未发表意见,陈非很是担心,顺着高高的篱笆走到言战旁边,隔着篱笆,他开口道:“小心点儿。这马杀气真大。”   猎阳打了两个喷嚏,看了陈非两眼,陈非开口道:“剧组上次拍古装剧,有个女演员就是从马上摔下来,最后只能换演员。”   “三叔公,你听见了吗?”言战握住马鞭,指着三叔公问。   陈非一惊,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三叔公指了指耳朵,笑着说:“听见了!”   “要是我从这马上摔下来,最后,是不是也得换个言战来骑?”言战拨了两下猎阳的耳朵,双腿夹着马肚,原地转了三个圈,猎阳表现的不温不火,言战侧过头去,看向坐在一匹十分安分的老马上的三叔公。   二叔公不吱声,四叔公没回过味来。   “……”三叔公面上无话,但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是一一闪过各色的神情,言战是用马鞭柄指着他说话的,言辞不是玩笑的口气,甚至有些凌驾于长辈之上的失尊。   “有上马,就有落马。这是人之常情。”言齐不知何时骑着马慢悠悠的晃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木云歌和言式微穿着枣红色的骑马装,母女俩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言战眯着眼睛,看向言齐,言齐也半眯着眼睛,看向言战。   两人的目光像是晚冬削尖了悬在檐下的冰溜子,扎得在场所有人,冷一阵,寒一阵,就连横亘在两人之间马匹也初现一点不安,马尾不再摆动,马眼不再眨动。   男孩们都坐在马上,没有再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个个都有些紧张的看向一脸无澜得言齐,和同样一脸无漾的言战。   “驾!”言战娴熟的拉着缰绳,一马鞭落在猎阳身上,马蹄声阵阵,雪白的蹄子踏着幽幽的绿草,十几个驯马师围成一个大圈儿,全都跟在身后。言式微盯着在马背上颠上颠下的言战,又看向和言齐并排坐在马背上的三叔公,心下了然。   家族内结党成派得多了去了,哪一家和哪一   家对盘,哪一家和哪一家是死对头,大家心里都有明镜。三叔公当年是一心扶着言齐上马的,可偏偏最后继承人变成了言忱,言忱骤然离世,他二度想扶言齐上马,没想到是被言战压了一头又一头。现如今,无论是族内的宗亲,还是各种连着宗亲的大大小小的亲眷,偏向言战这头的一年比一年多,在三叔公眼里,言战是个太有号召力的人物,她已经快成为言氏家族的代名词,尤其是新一拨上来的小年轻们,哪个不是拿言战当榜样看得崇敬着!她一枝独秀了这么多年,真是太出格了!   几个堂兄看着言战在马背上英姿驰骋的模样,都打趣道:“老三要是个男人,如今早就给咱们言家开枝散叶了好几拨了,小孩儿满地爬都有可能。”   “是啊,她就是个没长胡子的男人。要是突然有小孩冒出来管她叫爸爸,我也不稀奇。”   “真怀疑我们家老三是不是男扮女装!哈哈!太太小姐们都爱啊。”   说来也怪,几个上了年纪的堂兄从来不把言战当女人看,跟言战走得近的亲贵们,几乎都把言战的危险系数调得比男人还高,一旦有合作,大多是从头谨慎到尾,跟言齐有合作的话,反而不会如此紧张。   “一帮混小子!”四叔公啐道,几个堂兄哈哈大笑,四叔公远远的望着开始上下翻腾的猎阳,又盯着言战似是带着浅笑的那张脸看了一会儿,担心越发加剧,他指着那些在一旁观看的男孩,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护着去!今儿是来比箭的,不是来驯马的!”   “是,四叔公。”男孩们齐齐喊道,又都向言战那边跑去。   从云层里窜出来的日光渐隐渐现,一次次昂起来的马头充斥着骄傲和愤怒,言战坐在猎阳上,颇有些无奈的用马鞭拨弄着它的脊背,摔一次,她就坐正一次,摔两次,她就坐正两次,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猎阳就开始“后空翻”了,惊得言战差点连前几天吃得蛋糕都得吐出来,她冷着一张脸,不多时,猎阳就开始撒开 蹄子野跑了!   “都别跟着!”言战吼道。   猎阳跃过驯马场的篱笆,向远处的山坡奔去,言战笑道:“我看你能逞几时痛快!”   上坡路不好走,言战几欲倾斜,差点从马屁股上滑下去,猎阳的嘶鸣声已经响彻整个马场,它不停的昂起马头,企图甩开黏在它背上还不停发出轻笑声的言战。   勉勉强强的上了坡,言战使劲的得了两下缰绳,她看向远处蒸腾着水汽的山川湖泊,老家这个跑马场的地段是她和言忱一起选得,有山有水,算不得跌宕错落,不过是玲珑有致而已,在直升飞机上俯瞰整个跑马场就能看出这个跑马场的玩味之处——整个跑马场的大概轮廓似是个一头长发的美   人儿。   “驾!”言战拍拍猎阳的马头,上坡路走完,要走下坡路了,言战拽住缰绳,想在小山岗上跑一圈,猎阳偏偏不理会。   众人远远瞧着,一人一马就僵持在小山岗上,互不相让。   ——等候室内的陆子曰听顾双城这么一说,就立刻打开手机查看。早就开盘了,言氏五矿暂时并没有什么异象,他看了一眼顾双城,“你父亲言齐在你和言战去尼泊尔期间,大肆吞并言氏纸业。言战回来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我还以为……”   顾双城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她坐在书桌前算了算言氏五矿的净利。”   “你现在可成大贵人了。”陆子曰连忙通知自己的秘书刘醒,顾双城眯着眼睛瞅着外面的雷雨,脸色比刚才更加阴郁。   陆子曰嘱咐完刘醒,“你又怎么了?她动得是言氏五矿,影响不到你。”   “……没什么。”话落音,等候室的门被推开,陆子曰笑着说:“世伯,你总算是来了。”   来得是一位年过六十的老珠宝鉴定师,他招招手,说:“我们去鉴定室。”   “谢谢您。”陆子曰和顾双城一前一后的跟着他走进鉴定室,望向那些精密的仪器,顾双城从锦盒里拿出那串樱桃形的血钻项链。   “……”陆世伯有些激动的抚摸着那个切割得神似的樱桃,“这是姚千山先生当年为外国王室打造的,这项链怎么在你这儿?”   “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顾双城问。   “我来看看……”陆世伯不似刚才那般疲于应付,认认真真的检测了半天,又大喜道:“是真品,是真品。我小时候在博物馆见过的。说来历也没什么,只是我很喜欢姚千山先生的作品,它就叫【红樱】,这是实打实的血钻,纯度非常高,价值连城啊。”   见陆世伯反复观摩的样子,顾双城叹了一口气,陆子曰小声问:“有什么可稀奇的,言战的首饰里,价值连城的多了。”   “不是她的。 “顾双城看向陆子曰,“是言忱的。”   ——“马是言忱的,言战能坐稳的。”众人都是一会儿欢呼,一会儿担忧的看着山岗上和猎阳搏上搏下的言战,四叔公见言战一直坐得稳当,就不像先前那样担忧了。   三叔公听见这话,开口道:“嗬!天下是言忱的,言战都能坐稳,何况是区区一匹马呢!”   一句话冷冷的撂下来,大有斥责言战有功高盖主之嫌,几位堂兄听见三叔公的话,也没再嬉笑,他又道:“外面的人都说,言家的男人都死绝了,要她一个女人撑着脊梁骨,爷们儿个个都是佝偻的软脚虾!”   言齐笑了笑,“三妹爱出风头,事儿是我们在做,赞誉荣耀她去领,女人嘛,我们总得多担待着点儿。”   二叔公听见这话,不禁瞧了一眼   言齐,但他仍旧没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揶揄,四叔公啐道:“老三在前线杀敌流血都一声不吭的,回到家还得踩着香蕉皮摔跟头!要是真爷们儿,你们也上前线去呀!自己个儿安生日子过多了,不愿去前线,就眼红别人在前线大块喝酒大块吃肉!这也叫爷们儿?我们言家净出这种爷们儿!”   三叔公抬抬眉,言齐笑了笑,“四叔,您可别动气,我们知道,您喜欢老三得紧。”   堂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现在确实过着“跟着言战有肉吃”的生活,还真没觉得这日子不好,前朝有人好做官。   “我们继续斗马吧?我看三妹骑得挺顺,一会儿也就驯好了!”言齐招呼上几位堂兄,又去一旁斗马去了。   马场的工作人员已经把比箭用到的箭靶一一摆好,凌风而立的箭靶像一个个没有止尽的漩涡之洞。   “吁!吁!”言战拽住缰绳,马鞍子差点给蹬飞了,她皱皱眉,忽如一道沉黑的飓风,压着猎阳,从山岗上急速驰骋下来!   “她要摔下来了!”一个驯马师心急如焚的冲过去,其余驯马师全都一涌而上,言战抿着唇,在颠簸中沉声对第一个冲过来的驯马师说:“把刀拿来!”   “这马……”猎阳一年的人工照料费就远远超过十万,虽不是纯种名马,但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啊,驯马师们看到言战眸中的狠戾皆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再不济,这匹马也是言忱生前的爱马啊!   “给我!”言战喝道。   驯马师只得将一把砍草用得长刀扔过去,离得最近的驯马师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动,就听见了刀刃扎入血肉的细微声响。   言战被驯马师们围了两层,外围的人根本没看到言战在当中央干什么。   言赋坐在马上,他仔细嗅了嗅,似是闻到了血腥味,陈非一直提心吊胆坐在马背上,见那头终于消停了,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去,却发现三位叔公脸色各异的坐在马上,原先个个兴高采烈的男孩们好像都跟蜂窝似的在议论什么。   驯马场这一块,是真的莫名安静下来,唯有言齐和几个堂兄斗马那一块笑声吁声不断,此时,此地,风尽,草止,人顿,马休。   “让开!”言战挥退了围在她周遭的驯马师,乌泱泱的一群驯马师立即散开。   “啊!”木云歌吓得捂住了脸,言式微嘴唇泛白的连忙扶住了木云歌,几个会骑马的表姐和堂妹纷纷小声尖叫起来。   言赋倒吸一口凉气,抓缰绳的双手也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马蹄儿软塌塌的向前迈着,言战一脸鲜血的坐在马背上,面色冷凝的看向三位叔公,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刚好十步,被砍断头颅的猎阳只走了十步,就在   鲜血淋漓中,马头一侧,异常倨傲的倒在三位叔公面前。   它前蹄着地,后蹄缓慢的弯曲,整个膘肥体健的马躯都在缓慢的下沉,它就像一个刚从荒漠赶回来的骆驼一般恭顺,坐在马背上的言战挺直腰背,似是在享受这最后一刻屈膝的臣服。   三叔公目瞪口呆的盯着从马头中涌出来血液,怒道:“言战,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你大哥最爱的一匹马!”   驯马师们默不吭声,驯服不了的良驹,最终的下场也不过如是。   言赋从马上下来,走过去,盯着这匹眼睛还在缓慢眨动的烈马。   猎阳跪倒在地上,马体抽搐了几下,言战从马背上下来,握着马鞭,指着它的尸体,对三叔说:“不能为我言家所用者,留它又有何益?”   一句话噎得三叔哽了几下,他想了想,“你这是对你大哥不敬!”   “敬在心,不在表面。我敬的是大哥,不是一匹畜生!”言战背着手,在猎阳的身边转了一圈,又看向那些纷纷下马而观的男孩,“我言氏家族百年来行行英豪辈出,偏是到了你们这一辈,单知道坐吃山空!”   男孩们围着死去的猎阳,和满脸、满手、半个身子都溅着鲜血的言战,一时间,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沉迷网络不学无术、打游戏打到破产、追小明星一准出人命、闹小绯闻搞到要自己家的媒体公司给你擦屁股、搞|同|性恋搞到政府高官的嫡子头上去了!和别的家族结仇的结仇、埋怨的埋怨、交恶的交恶,自己家的生意不好好照看,跑去别人家的地头上闯祸挨枪子儿!天生愚笨不可怕,没有天赋更不可怕,怕得是你们心里生了荣华富贵的蛆,今天不钻得你满身虫洞,大后天也叫你变成一摊子拾掇不起来的屎!”   “啪”得一声,言战血淋淋的左手一巴掌打在一个高个儿男孩的脸上,“吸|毒吸到我跟前来了!”   那男孩吓得倒在地上,惨白的脸上全是虚汗。   言赋听着言战的字字句句都大为惊讶,言战从未在他眼前说过这些,他不知道原来底下的任何风吹草动,言战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驯马师们正准备清理现场,言战压低语气道:“谁都不准动猎阳!我要让你们这些小子看看,一个养尊处优的畜生,是怎么流血流到死的!”   “你……言战……你……”三叔公大为恼火,言战骂得是小辈,却也是在指桑骂槐,“你真是目无尊……”他刚说出口,又没敢再说下去,言战盯着他沧桑尽显的眸子,笑道:“言家兴旺,人人有责。”   二叔公点点头,“老三,上马吧。”   “呵!”言战上了马,她的马儿从猎阳的尸体上奔跨过去,“熙和!”   言赋没回过神,听见言战叫自己的名字,就抬起   头来,言战坐在马上冲他笑道:“上马!”   言赋上了马,绕着猎阳的尸体走过去,言战摇摇头,盯着言赋道:“你的路,走错了。”   “……”言赋又回到起点,他咬咬牙,从猎阳血染了半边草地的尸体上飞跨过去!   “言忱是言忱,言熙和是言熙和,你父亲若在世,也只会希望,你做言熙和,而不做第二个言忱,或第二个言战!”   “好!”真正跨过来,言赋觉得自己似是懂得了许多,无端的生出了一股沸腾的热血来。   “箭拿来!”言战冲驯马师说。   驯马师立刻拿来弓与箭,言战试了试,就瞄准了远处已经摆好的箭靶,“噌!”的一声,飞箭险险的擦过言齐的马头,直直的窜到靶子上!   “吁!”言齐拉住缰绳,受惊的马头开始打转,他看向从言战的头发上滴到骑马装上的鲜血,眼色不禁暗了暗,这时,言齐的助理跑进马场,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驾!”言战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嘴角微微翘起来,喊道:“比箭开始!全都给我上马!”   ——“言氏五矿跌了,你看,大为金控,真的开始跌了,你看……”从珠宝鉴定机构回来的路上,顾双城一言不发,两人坐在车里,陆子曰倒是兴奋的说不停,他指着盘面,“跌了,你看,你看呀!我是第一次收到内幕消息呢。”   “……”顾双城瞅了一眼,打趣道:“你看,我和言战在一起多好,随便留心一下,你一天就能赚个几十万给你家果果买甜品。说不定我哪天吹个枕头风,言战就帮你一把,你眼睛一眨,就能夺回陆氏!报了你哥哥栽赃嫁祸之仇了呢。”   “别这么娘的说话行不行?”陆子曰手指划了划,“哎哟,今天股市太热闹了。你瞧瞧,就我们这说话这几分钟,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今天真是见红了。”坐在办公室内的云中天看了两眼盘面,陈勉笑着说:“云总是了解言总脾气的,锱铢必较。”   “她是见不得手底下受半点儿委屈,言齐这次恐怕得黑着一张脸过年了。”云中天笑着开口道。   陈勉的手机响了,他立刻看了一眼收件箱,“云总,陈非刚发来短信,言总在老家杀了一匹言忱的爱马,当着三位叔公的面儿,一刀下去的。血流了……半个草地。”   “啪”云中天手中的杯盏落地,他双眸一冷,“快去通知我们在言氏的耳目!近日内,不可……有差池。”   “是!”   ——“嘀嘀——”顾双城的手机也响了,她收到了来自陈非的一条彩信,一分钟的小视频,镜头里言战血染的大半张脸吓得顾双城浑身的冷气蹭上来!   “双城!双城!”陆子曰连忙握住顾双城的手臂,“双城!你怎   么了!哭什么?……”   顾双城眨了眨眼睛,她张张嘴巴,看了一眼陆子曰,又连忙扫过彩信里后面的一段文字,她觉得嗓子里哽成一片,陆子曰连忙给她灌了一口热水,又打开车窗,“你别急!”   “咳咳!”顾双城喝完水,咳嗽了几声,摇头道:“我没哭……混账!混账!回来我要收拾她!她以为自己现在是一个人……胡闹!胡闹!……胡闹!”   “到底怎么了……言战出事了?”   “去你的乌鸦嘴!我的言战怎么可能出事!”顾双城吼道,她双手紧紧的握住手机,“真是胡闹!”   陆子曰不敢多说了,顾双城脸上的担心如滚热的泉眼般涌动,陆子曰真怕烫伤自己的一层皮。   过了一会儿,顾双城眉头皱紧的从锦盒里拽出那条名叫【红樱】的项链,扔在座椅上,撒气的问道:“……言忱把这条项链放在花瓶里干什么?养花吗!真晦气!”   “……你去你们家库房找记录,要不然,就直接问你太太。说不定,是言忱的情人的?”陆子曰轻声回答。   “你说什么?”   “反正,总不可能他自己戴,是他太太的吗?”   “不可能。林喻生前最讨厌红钻,言战喜欢绿钻,她的首饰里,只有一对红钻耳坠,她都没拆过,现在让我戴着的。”   “那就是言忱的情人的吧?”   “老陈说,自从林喻过世之后,他没有一个正式情人是带回家的,更何况是书房的内室。”   “这个项链应该是无意中被放进花瓶里的?情人,只能带回家了,才有可能留下点蛛丝马迹。”陆子曰猜了半天,又说:“我和我父亲聊过言忱,连我父亲都说,言忱的私生活很严谨。除了……”   “除了和言战?”   陆子曰没答话,车子缓慢的行驶着,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他开口道:“反正鉴定完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   “说吧。”   “果果进白山,是我哥哥陆万全安排的。”   “什么?!”顾双城无法相信的看向陆子曰,他又说:“她起初并不喜欢我,但是进白山之后,她不得不勾|引我。后来,就真的喜欢上我了。前些日子她想要孩子,是想捆住我,她怕我最终会查出来,陆万全手上有她母亲的把柄。”   “你们……”   “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知道这些。最近,我们准备要孩子。”   顾双城拍了拍陆子曰的肩膀,陆子曰摇摇头,“你知不知道,果果进白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   “毒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入秋后还没吃过甘蔗,那日傍晚,一车的甘蔗停在我们小区楼下,本想去买,可惜大姨妈来了,忌吃生冷,等大姨妈走了,甘蔗也走了。   我仍然记得,那是一卡车非常翠绿的甘蔗,出奇的新鲜蓬勃,不像水果小摊上的甘蔗,跟放了千年万年的怨妇一样,卖甘蔗的是一个光头大汉,圆脸,很像是偷了一卡车甘蔗的游侠,那甘蔗青嫩的哟,真是流口水。   多么美丽的甘蔗啊。   过双节,朋友的公司发了一箱苹果,我现在天天帮着啃苹果,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无限制的吃苹果,太幸福了。   我认为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在忙碌的生活中,一天能吃五种水果以上,啊,那才叫活着。 ☆、赦爱   +++++++++++++++++++++++++半步猜作品+++++++++++++++++++++++++++++++++   一曲丽人歌,半杯琼浆暖。   言战侧靠在榻上,盯着内堂中央唱昆曲的两位女名伶,那身段极软,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落尽了女子的柔媚。   地板上的牡丹席一直铺到了言战跟前,有些微醺的她细细嗅了一下,两位名伶唱得是古腔古调,擦得却是今朝今日的香水。   “姑姑?”言赋拿起一杯浓茶,“要喝口茶,醒醒酒吗?”   “没醉呢。”言战闭上眼睛,随着那琵琶古筝奏出来的款款情深微微晃脑,言赋瞧她沉醉其中的模样,低头笑了笑,他看向坐在对面双目瞪出半个窟窿的言齐,又是一笑。   “笑什么?这唱得真叫人肝肠寸断……”言战睁开眼睛,睨了言赋一眼,言赋立刻摇头道:“不是笑曲儿,是笑二叔。”   “他是长辈,你可不能笑他。要笑,也是我笑。”言战端起半杯酒,隔着缓步慢歌的名伶,冲言齐扬了扬酒杯,言齐笑应,满满的喝下去了。   “瞧,他快把杯子都吞下去了。”言赋弯起嘴角,给言战斟了一杯酒。言战朝左手边一看,“你姑父呢?”   “我让他回去了。反正我给你斟酒夹菜也是一样的。”言赋挺直脊背,望向言战的眸,小声说:“难得陪你听戏,我不想有外人在。”   言战吃了两口羊肉,顾左右而言他的夸道:“嗯,还是老家的羊肉味儿正,现吃现宰,好。”   “你要是喜欢,让顾双城给你在后院养两头。”言赋低首不悦道。   “那可不行。我让她回来是跟我享福的,不是回来跟我一块遭罪。”   “你遭罪?”言赋正襟危坐的样子让言战想到了古时候出征前的将军,她换了副口气,“养羊这种粗活,当然是在遭罪了。”   “你……”   “我可不就是含辛茹苦的养了一头羊嘛,如今这头羊长大了,专拿羊角来给我捣乱。我就想,羊的性格应该是恭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变,这头羊,冷不丁的就变成一只小狼崽。”言战拿起酒杯,自饮半口。   “只想和你说说话而已,你何苦拿这话来挤兑我?”言赋也喝了半口酒,言战瞅着言赋的神色,又戏谑的喊了一声,“小狼崽?”   “你!”言赋搁下酒杯,言战向后坐了坐,笑着摆手道:“不逗你了。”   “你们姑侄俩说什么呢?”三叔公笑着问。   “哦,这不是听戏听着听着就有点感怀了,熙和眼看着就长大成人,今天看那些小子们比箭,真是岁岁年年人不同。”言战也搁下酒杯,古筝声如同一池停止波澜的潭水,渐隐渐消,两位名伶倚在一起,遥望外头的寂寂   圆月。   曲终了。   轻轻拍了两下掌,言战说:“唱得真好。”   “好,好。”大家都是笑着鼓掌,两位名伶退场,几位确实喝高的堂兄也离席了,二叔公说:“戏也看完了,老三,你到我院子里坐坐,其他人,就散了吧。”   “好。”言战坐起来,言赋虚扶了一把,小声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能请我到院子里坐坐吗?傻小子。”言战心情很好,大约是太久没听昆曲,乍一听,心里亿万个杂乱的思绪都渐渐明了,她眨了眨眼睛,对言赋说:“你二叔那边的残局,你来收拾,务必要收拾的干净。今年,我就不给你红包了,那个大为金控就当是我给你的红包,你可得收好了,小心让贼惦记了去。”   “姑姑……”   “叫我姑。”   “我不!……就不!”   “小孩儿心性不改,要打手心!”言战把手从言赋手里抽出来,“夜深了。天亮之前,你要把残局收拾完。哎……我要去上思想政治品德教育课了。”   低着头,老妈子在前头引路,庭院深深不知处,言战揉着眉头,一步两步向前走,老妈子笑着说:“三小姐,好久不见你了,这阵子市里很忙吧?老不见你回来。大少爷在的时候,你还是常回来的。”   “我也想家,但确实很忙,小辈儿上来了,嚷嚷着要地皮要地皮,要大楼要大楼,要商场的要商场,要公司的要公司,要创业的要创业……我在前头戳着,实在走不开。扶着小孩儿学走路,这实在没办法抽身呐。”   “哦。就是盼着你常常回来看看,多走动走动。”老妈子掀开竹帘子,言战一瞧,梨花木的圆桌上好酒好菜早就备下了,没别人,就二叔公和她。   “您可比我上次见着时候脸色红润多了,我让小贾给内院的阿姨们捎来的面膜,都管用吧?”言战问那个老妈子道。   “管用。”老妈子笑了笑,言战点点头,走进二叔公家严肃的小客厅。   “坐。”   言战坐下来,二叔公抿了抿嘴,“我看你在席上就动了两口羊肉,这桌菜都是你喜欢的。动筷子吧。”   “不喝一盅?”言战在席上不能多吃,今天这黑脸得唱得真真的,否则各家都当是耳旁风,光听不长记性。   “不喝。”二叔公给言战夹了块红烧带鱼,“吃饭吧。难得回家一趟。”   言战扒了一口饭,点头道:“带鱼味道不错。”   说吃饭,就真吃饭,言战细嚼慢咽,二叔公瞅着言战的脸色,就笑着说:“小辈儿里,有能用的吗?”   “有,不多。也不知道他们在学校里念得什么书,其实,咱们言家的孩子,大可以不用天天泡在学校里,早点学点儿本事是正经。”   “你忘了?你大哥在的时候,他说孩子   要念书,你就偏偏说孩子不要念书,你们俩当着我的面都快问候言家的老祖宗了,最后还不是折中了。”   “折中,折中。”言战点头,又添了一碗饭,二叔公放下筷子,“吃慢点儿。”   “我都快饿死了。看了一下午射箭,连个汉堡包都没有!”言战摇摇头,扒一口饭,“您说着,我听着,不碍事儿。”   “呵。要说得,是你的私事儿,能听我唠叨吗?   “……能。”言战擦擦嘴,又舀了一碗汤,“我订婚的时候,您没来,我就知道,您有意见。”   “陈非论家事,论品貌,论才干,都不是我中意的,你让我怎么能没有意见?”   “这不是,让您表达意见了吗?您说。”言战喝了一口汤,她瞧了瞧墙上的水滴形吊钟,顾双城这时候肯定还没睡。   ——身为言战秒秒钟都挂在心尖上的顾双城当然没睡,她手里捏着手机,洗完澡也没穿言战喜欢的那种红森森的镂空睡衣,她套了个四角裤就这么坐在床边,没擦干的温水珠子顺着她的膝盖流到她的脚背上,蓄积在了她深红色的脚指甲盖里。   不施粉黛的顾双城盯着花台上被夜风拂过一阵又一阵的红花,她的手指来来回回的在言战的号码上滑动。   拨。   不拨。   拨?   不拨?   ——“往大了说,不是让你嫁给王侯将相,可你也不能嫁给梨园行的管事儿,是吧?陈非这个导演,你嫁不得。”二叔公没绕弯子,“感情再好,也不能拿婚姻开玩笑。”   “二叔公,我都三十了。再过五年,再过十年……”   “别在我面前倒苦水。订婚是你自己执意要订得,你怎么订得,怎么取消。你没和陈非搅在一起之前,我怎么没听说,我们家老三在外头还包养过天王巨星呢?怎么没看见,我们家老三一声不吭就跑去尼泊尔瞎闹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叔公摇摇头,“这门亲,我不承认。”   “这不是才订婚吗?不急。”言战喝完了小金碗里的汤,又给二叔公盛了一碗汤,“这鸡汤入味儿。”   “你和言齐,这个年,还打不打算让我们这些老头子过?”   “你要是单问我,我当然是想让大家都和和美美。你要单问二哥,我就没标准答案了。”   “你叫他一声二哥,就不该一口就吞掉了他的大为金控啊。”   “二叔公消息可真灵通。你单只听见二哥和您哭诉我一口吃了不该吃的,你怎么不单问二哥,他是不是一手拿了不该拿的?”   “言氏纸业年年亏空,你二哥他……”   “亏空?就算是个空壳子,是个老弱病残的,它是我言战手下的讨饭吃的,我爱赏饭给他们吃,赏不得?”   二叔公站起来,“老三,因为一点蝇头小利,你就不惜闹得言   氏五矿底朝天!我看你不是回来给我们几个老头子请安,你是想活活气死我们!外头的怎么说,言家正在自己杀自己呢!这不是手足相残是什么……”   “手足相残这个罪名,扣不到我头上。你问问大为金控的每个员工,他们是愿意拿自己的劳动成果去养二哥那万万千千个小情人,还是愿意跟着我言战,在有生之年,多创造几个大大小小的奇迹?你现在就去问,你让二哥自己打电话去问!只要民意通过,只要,他言齐敢听一听大为金控上上下下的员工的一句怨言,我言战,服他!”   “大为金控,自八二年重组以来,就从来没遇上这样不知轻重的管理人!烽火戏诸侯到自己家员工头上了!海外市场刚刚打开,临阵脱逃这种事情他都有脸干得出来!我怕啊,二叔,大为金控在我大哥手里,最差的年头,也没交出那样让我咋舌的财务报表!不是咋舌,是心寒,多少人才都走了呀。”   “……我十五岁进言氏,到今年,我的每分钟,都在为言氏,为我们言家鞍前马后,外人都以为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二叔,你该知道,有多少事,一般人能做,我不能,有多少事,一般人不敢做,我天天都在做。整整十五个春夏秋冬,我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明枪暗箭是家常饭,血流成河我就淌过去,二哥他杀我片甲不留的时候,我没眨一下眼睛。大哥去世的时候,你该知道二哥说过的话,他说什么来着……”言战笑了笑,整了整衣领,“言战和那个没断奶的小子在主宅睡上一个糊涂觉就得滚出去!可我和熙和滚了吗?我们姑侄俩是天天睡到自然醒的,雷打不动!”   “熙和那时候小,半夜里吓哭了,我就抱着他说,不疼不疼。今天射箭的时候,二叔,您看到那孩子手臂上的疤痕了吧?”   二叔公面色沉沉,老眼微红。   “熙和那时候才多大啊,他还是个不懂事孩子而已,哭着问我,姑,为什么有人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他父亲死了,我这个没用的姑姑处处受气,爬着咬牙把他拉扯大。血浓于水啊……呵,如今他大了、出息了,有本事要扳倒他那个有胆子刺杀他、没胆子认得亲二叔了!”   “言战……”二叔公连连摆手,“我院子里人多,让人听见可怎么好!”   “长耳朵的,自然都能听见!我就怕不长耳朵的,听不见,死得不明不白还不知道自己是得罪谁了!”言战也站起来,“孩子大了,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明白,他再也不会问我,姑,为什么有人要杀我,这样的傻话了。”   “我知道你这五年来有多辛苦……”   “体恤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熙和叫您一声二叔公,那他就自然是敬重您的。他坐不坐得稳这个位子   ,还是三位叔公说了算,我毕竟是个女人,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能帮衬他一时,帮衬不了他一世。”   “老三……你不是外人。”二叔公握住言战的手,“我之所以不承认你和陈非的订婚,是因为你的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是言家的。而你却选了一个没有任何未来的婚姻?”   “二叔公,您有话直说吧?”言战随手点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二叔公神色窘顿,“你一旦结婚,言家就乱套了。”   “……”   “没人敢管你的私生活,你爱玩什么都可以,但不能提结婚二字。”   “我爱陈非,我总要结婚生子,过一过一般女人的小日子。”言战吐了一口烟,二叔公又劝道:“你结婚,就给了言齐最好的借口,熙和是你一手拉扯大的,你一走,他必然是坐不稳的。”   “我爱玩什么都可以?”言战笑着反问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二叔公拍了拍言战的肩膀,“我和你,都是为了言家。”   “那我再吃一碗饭。”言战当真又添了一碗饭,二叔公后背出了一身汗,问:“我当你是答应了?婚期延后,一直延后到所有人都忘记你们订婚?”   “嗯。”   “当年云啸尘私下向你大哥提亲,你大哥是当着我们的面儿拒绝的。”   “有这事儿?大哥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大哥的遗嘱里,也写着,直至熙和成年,成家,立业,你才能……”   “没办法,碰上我喜欢的人了,连大哥的话都忘了……”言战说得有模有样,二叔公对陈非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言战吃完饭,擦拭了两下嘴唇,“训话结束了?”   “就你嗓门大,我一句话都没说呢。总之,二叔信你。”二叔公抚了一下言战的头,“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一直在给你二哥留余地,是你二哥糊涂,你不能也跟着糊涂。”   “好。”言战转身,抬脚,离开了小客厅。   言齐转身,抬脚,从一侧的小门走进小客厅。   二叔公抬眼,瞅着言齐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言齐瞅着言战吃剩的残羹冷炙,“二叔,你真不让她结婚,你不怕她,真这么专横到把熙和从位子上拽下来?”   “老三要是真结婚了,你能把她拽下来吗?”   “我……”   “你拽不下来。你以为,她结婚,你就轻省了?哼嗯,她要是结婚了,生下个男孩儿,那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心里有言家吗?做了母亲的言战,会把你一脚踢出去,给她的儿子挪地儿。管你是她二哥,还是她二大爷!”   言齐脸色一白,“二叔……”   “别叫我二叔,言战她喊我一声二叔,我觉得脸上还有光,你喊我一声二叔,我回头就想去洗把脸。亏得你是姓言的,要不然,你早就死了千回   万回了。”   “除了三叔,你们都向着她!”   “向着你吗?那我们还有奔头吗?”二叔公叫老妈子把饭菜撤了,他看向言齐,“做好你份内的事儿,别再出幺蛾子,真惹火了言战,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二叔公推开门,走出小客厅,在回廊上走了两步就碰见手里提着酒壶的四叔公了。   “看你这便秘的样子,就知道两头都没落到好。”四叔公笑着说。   “你来做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阿忱的遗嘱不止那一份,还有几份?”   “你问这些做什么?”   “给我看看呗。”   “行,等我死了再说。”二叔公推开四叔公,朝他的卧房走去。   ——洗完澡,坐在床边吹干头发,言战拿起手机,在上面划了划,按下顾双城的号码,她吸了一口气,“嗯?”   手机那头说得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言战皱皱眉头,心里有些失落落的。正准备拨第二次,房门被人敲起。   “谁啊?”   言战打开房门,言赋一把抱住了言战,两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这是怎么了?”   “……”言赋说不出话来,刚才言战和二叔公说得每一句话,他都在院子里听得很清楚,他是跟着言战一步一步回来的。   他从来不觉得言战如同她自己说得那样,老了,老了,但是今晚,他在言战的背影里看见了沧桑压榨出来的疲惫,一路上,言战哼着宴上的昆曲儿,看似悠闲自在,却掩盖不住那股从她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倦怠。   他从来没想此刻这样害怕失去言战,言赋的鼻子一阵酸疼,他张了张嘴巴,仍旧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前,他害怕过言战,生怕言齐是明刀明枪得来要他的命,而言战是悄无声息在夜里割断他的喉咙。   像言战说得那样,他失去了父亲,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不可信。   这五年来,言赋在信不信言战中来回的煎熬,他的智囊团从来就不主张他信任言战,而就是这种胆颤心惊的日子里,他慢慢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亲情变质成另一种感情,是一个令人作呕的过程,言赋第一次确定自己对言战抱有其他情感时,他狠狠的唾弃了自己。   可笑的是,这种胆颤心惊烘焙出来的情感,闻上去是那样的香甜可口,无时无刻不引诱着眼言赋去咬上一口。他想到了自己那一夜闯入言战卧室里的所作所为,越发觉得在言战面前无地自容。这是他的亲姑姑啊,这是一直守护者他爱护着他的亲姑姑啊……撕裂般的疼痛让原本凝固在言赋心底的冰层渐渐融开,往日里沸腾在心坎上的欲|求统统变成一只只嘎嘎乱叫的乌鸦,从冰层底部飞出去,一个接一个消失在乌黑的天际,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对不起   ,对不起……”言赋痛苦的哑着嗓子说。   “……”原本不知道双手放在哪里的言战,轻轻的,轻轻的把双手放在言赋的腰间,言赋浑身僵硬的颤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言赋像小时候一样,把脸贴在言战的耳侧,“姑,对不起,对不起……”   言战弯起嘴角,抬头望望天空,真是个花好月圆夜。   “想和姑说什么?”   “对不起。”言赋跪在言战面前,恭敬的说。   “我赦免你的罪。”言战抚了一下言赋的头顶,沉声道。   ——安抚完言赋,言战关上房门,又打了个电话过去,顾双城即刻就接起电话。   “言战?”   “刚才怎么关机了?”   “手机忽然没电了,我刚换了电池。”那头的顾双城像个蚕蛹一样的裹在被子里,哼道:“还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当然要给我的双城打电话了。”言战用手帕擦了擦迟来的   眼泪,细声问:“今天你都做什么了?”   “就看看账本,出去玩玩。你呢,在老家干什么好事儿了?”   “骑马,听戏,看看比箭。晚上吃了三碗饭,有点撑着了。你还真别说,老家的羊肉味儿正,鸡汤味道也好,等我回去,我给你带真正的羊腿和老母鸡。”   “有你说得那么好吃吗?”   “真的。流口水了吗?”   “流了。”   “我给你舔|干净。”   “言战!”   “是……”   “……喉咙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言战拉起被子盖上,靠在枕头上,“双城?”   “嗯?”顾双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想干什么干什么,爱干什么干什么,做什么事情,要先和我商量,你一句,什么,我在外面做什么,都什么记得回来吃饭就行了吗?”   “是。”   “你说,小太太,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快说!”顾双城弯起嘴角,命令道。   “小太太,我错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情,我们还有一生一世呢。”   “我们这么说话真没意思,一般情侣睡前电话就这么无聊吗?”言战问。   “怎么,嫌我无聊了!”   “不是,我们聊一点别的。”言战关掉灯,钻进被窝里,热声热气的对着手机说了一通话,还没说完最后一句呢,就听见那头的顾双城吼道:“言战,你怎么就这么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上一场,我真考虑过用箭,但当时的氛围,适合用刀。   谭左,把甘蔗买回来,直至大姨妈走后再吃,主意虽好,但是,甘蔗会干掉的。   66,你提到言赋和言战之间的关系以及言战退下来的后路问题。嗯,其实,言战和言赋的姑侄关系,你让我细说,我能说一纸篓子,但是我最近挺忙,时间紧,在73章中,是这两人很直接的对手戏,92、93章,乃至最近的迷迭破舞会那一段,其实都可以看出来,言赋在逐渐发生变化,他自顾双城出现之后,就面临了两种选择,要爱情,还是要亲情?   他的爱情,到底是掺合在亲情里的一种假象,还是亲情蒸馏过后顺其自然凝固成的一种真象呢?   嗯,我就是想问问,在座的读者,有人看见过,亲情变成爱情的那种极端扭曲后开出来的花朵吗?   吃晚饭去了。求火箭炮,求花,求抚慰。 ☆、逗归   +++++++++++++++++++++++++半步猜作品+++++++++++++++++++++++++++++++++   嘈嘈切切得思念从言战平日里喝水的玻璃杯里溢出来,顾双城倚在茶水间的吧台边,盯着被自己倒满的玻璃杯,从前不觉得这个玻璃杯长得有什么特殊性,不就是个再大众脸不过的玻璃杯吗?现在仔细瞅瞅,这玻璃杯就跟个小怪物似的,看得顾双城眼睛疼。   因其是言战惯用的,越看,就越是不同于一般的玻璃杯。   她的手指,在杯沿上徐徐的打圈,心里低迷的问着自己,言战的红唇吮过这里,咬过这里,吸过这里吗?   吴妈敲了一下茶水间的门,顾双城立即收去沈思,把言战的玻璃杯放回柜子里,她来回校正了几下,终于是摆得跟拿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了。   “吴妈?什么事儿啊?”顾双城穿着黑白运动装,头发也是乱塌塌的搭在眉眼上,吴妈心里纳闷了,言战在家的时候,双城小姐天天是高跟红裙得穿得忒是水灵招人,言战不在家了,双城小姐不是黑就是白,妆容没了,连平日飞扬在眼角那一抹少女最娇嗔跋扈的姿彩都黯了。   “噢。楼顶上的透明花房今天就竣工。老陈刚吩咐男佣打扫干净,您过去瞧瞧?一周内还是可以再整修的,不过这个施工队是我们自己家的,大抵是没什么差错的。”   “这么快就修好了?走,咱们瞧瞧去。”顾双城挽着吴妈的胳膊,难得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吴妈也跟着笑了。   顶楼,也就是顾双城和言战的卧室上头。   这个透明花房做得不大,图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顾双城四下看了看,“正好把姑姑的健身房连起来了,不过……这个床是不是小了点?”   吴妈看向放在花房的书室里的这张床,“这就不小了。”   “小了。”顾双城眨了眨眼睛,“这四件套,我也不喜欢,花色太单了,你瞧,这上面,花朵都不成双,靠枕和枕头上的花样病恹恹的。”   “这倒也是。设计师说什么素雅……我待会儿让人换”   “嗯。你让如锦去挑床,挑个像样的四件套。”这个花房充斥着单身主义的色彩,想必只知道是言战要整修,就做了一套适合她一个人的设计方案,这哪儿成!   “这个小书桌也换了,再添把座椅。赏花的那个躺椅,换个双人的来。”   “……”吴妈皱皱眉头,顾双城就说:“姑姑在这儿看书看累了,我给她捏捏肩膀,倒倒水   ,当然得添把座椅,我难道站着吗?姑姑在那儿看花看乏了,我给她按按太阳穴,捏捏腰,当然是要双人的,图个方便嘛。”   “还是你心疼三小姐。”吴妈眉开眼笑,立刻吩咐男佣去搬了。   “我不心疼她,谁心疼她?家大业大,人又多,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忙前忙后,我谁也不忙,就忙她一个人。”顾双城眼睛里笑容都满出来了,她打开花房的窗户,看向禁闭的大铁门,忽然的,又哎了一声。   “叹什么气啊,双城小姐?今天风大,您还是披上一件大衣吧?”说话得是如锦,她带着三两个女佣上来,麻利儿的换上了花团锦簇得四件套,添了两副抱枕和一个双人枕头。   “说是去十天,也不知道事情多不多,总说不忙,就吃吃饭、喝喝汤、聊聊天,鬼才信呢!人一出房门,就没一句真话!就会哄人。”顾双城碎碎嘴道。   “双城小姐,您说得那个人是谁啊?搅得我们双城小姐这么不高兴?”言如锦可算见识到了顾双城的脾气,这两天是没事儿找事儿得忙活,愣是两宿没睡的把年前宅内的工作全都做完了,老陈都让这工作狂似的倔脾气给呛得没话说。   “你说是谁啊?”顾双城靠在窗边,看向如锦,眨着眼睛,嗔怒道。   “人一出房门,就没一句真话,那你,就让她出不了房门,不就得了!”如锦说完,其他三两个女佣都跟着笑了,顾双城啐道:“仔细你的皮!”   “人当然会哄人了,老的少的都要哄着,不会哄人都练会了。您不该气那个人,应该气自己怎么就被哄着了,下次留心,千万不能被哄着了!”   “你!”顾双城脸红的追着如锦,围着刚搬上来的双人床,两人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   吴妈让人把小书桌换成中等书桌,添了一对新座椅,双人躺椅换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长方形如意小榻。   “双城小姐?”吴妈看向笑成一团的几个女佣,又看向和如锦嬉闹的顾双城,家里鲜少这么热闹,式微小姐是根本不和女佣这么亲近的。   “嗯。”顾双城推了推如锦,“你嘴上没有把门的吗?”   如锦眨眨眼睛,看了看几个女佣,“放心好了,都是您的人。”   “……”顾双城伸了个懒腰,环顾重新安置后的花房,点头道:“挺好。吴妈,真是辛苦你了。”   “您再看看,一周内修正设计是免费的。”吴妈说。   “这样挺好。我是没问题的,我给姑姑打个视频电话,让她看看?”   “好。”   顾双城拨通了言战的号码——   那头过了三分钟才接通的,言战扎了个马尾,脸上化了点淡妆,对着镜头问道:“家里怎么了?”   “怎么,就不担心,我怎么了?”   “好,好,好,你怎么了?”   “我开免提呢,说话语气注意点儿。”顾双城皱皱眉头,言战点头,“屋顶的花房设计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给我看看吧。”言战木着一张脸,大致看了看,说:“窗户太小了,凑近点看看。对。嗯……这个窗棂的图纹不对,和我看得效果图不一样,换。”   “还有别处不对吗?”   “花架一半铁的一半木的,有些花放在木架上好看,有些花必须放在铁架上,才能显出气魄来。全弄成木的,不好看。换。”   “还有呢?”   言战说一句,顾双城就指点如锦记下来,言战又说:“那边,对,嗯……书架上随便放点杂志就行了,我不要书墙充门面,反正我也不看,不如全都换成零食盒。”   “零食盒?”顾双城问道。   “就是一小面零食墙。换。你和设计师说,按照赠品免费送给我,否则就拆了给我重做。”   “好。”顾双城笑出声来了,言战左看右看得差不多了,又说:“你人呢?光让我看花房,我都看不见你的脸。”   “在这儿呢?给你看?”顾双城把镜头对准自己的脸,言战在那边只是看,也不说话,顾双城急了,“你也在审查我呢!要不要换?”   “换!去给我换件衣服,穿得这么邋遢!”   “邋遢就邋遢点儿,反正你人又不在,眼不见心不烦的。”   “谁说我不在的!赶紧换套衣服下楼来,我到家门口了!”   “……什么?”顾双城慌得一屁股坐在床上,又被弹力十足的床垫弹了起来,“什么!”   第一个“什么”还在疑问呢,喊第二个“什么”的时候,顾双城就欢喜的扔掉手机,大步的跑下楼顶了,如锦连连跟过去。   “慢点儿,双城小姐,慢点儿!”   “你过来!”顾双城拉着如锦的手,两人飓风似的跑回卧室里。   推开更衣室的门,拉开衣柜——“如锦,我穿哪件好?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脸色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下巴上还起了一个痘痘,真烦人!”   “哗啦哗啦”顾双城的两双手轻轻一扯,六七件颜色鲜艳的裙子就跟青衣抛出去的水袖似的滑到地上去,顾双城手里攥了三套,这一比,那一瞧,“你帮我看看,哪件好?都是旧的,这阵子又没空去买新的,她看了,不   会嫌俗套吧?”   如锦弯下腰去,拾起地上的裙子,“您穿什么都好看。”   “少拿好话糊弄我。听吴妈说,老家的堂姐、表姐、表妹,有两个堂妹还是超模,一大堆的美人呢,个个都是高个儿,鹅蛋脸,长得像是白俄得贵族小姐。”   顾双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扔掉她手心里攥得三套,又拿起如锦手上的裙子在镜子前比了比,“我看几件衣服,眼睛都花了,何况是她看了那么多美女回来,肯定也是眼花脑胀。指不定我穿得难看,就被比下去了!”   “双城小姐,就你手上那件粉色的裙子,再加个外套,就行了。”   “不,不,不,我脸色有些黄呢。”   “我马上给您化妆就行了。”   “就这件粉的?”顾双城脱掉了身上的黑白运动装,连忙脱下衣服,如锦一看,她没穿胸|罩,只穿了个四角裤。   “对了,对了,内衣,我得挑一套内衣。”顾双城光着上身,整个人爬进内衣柜里,又抱怨着:“什么颜色好呢!”   “那个,内|裤裆底只有一朵白茉莉的,好。”   “才不呢!让她看见了,还以为我专是勾引她的!一回来就穿成这样,她会,她会……以为天天都急心挠肝得等着她回来呢,我才不丢这个脸!”   “那……就那个,胸|罩和小内裤上都是一簇一簇淡绿色的雏菊,大方的很,您平时就这么穿的,也不显得妖气。”   “这个?”顾双城拿起来,在镜子前比了比,“这几天身上连润肤露都没沾,皮肤都不白嫩,穿上这个淡绿色的,整个人就跟黄花菜一样,她看见了,筷子都懒得动……噢,不,不,我这是说什么呢……”顾双城皱着眉头,打着自己的嘴巴道:“不行。”   “那……就白茉莉这套?胸|罩泛着点渐变的红色,衬着你现在的肤色。”   “可是……”顾双城困扰的拿起白茉莉那一套的小内裤,细细的一根线,裆部就只有一朵网面加一团天鹅绒和蕾丝扎成的白茉莉,恰好只能遮住那个地方,屁股是全都露在外面的。   “双城小姐,可得快点!”   “噢哦!你别催我了,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顾双城换上这套白茉莉内衣,又换上粉色的裙子,外套拿在手上,她坐到梳妆台前,说:“快给我化妆!”   “行行行。”如锦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安抚的给她捏了两下肩膀,“坐好,马上就给您化好妆。”   “把那个……指甲……指甲油给我,你化妆,我把脚趾甲涂好。”   就这么姿势别扭的坐在梳妆台前,顾双城   目光如炬的一个,两个,三个……得涂好脚趾甲,如锦也屏息凝神的给顾双城打粉底上妆。   吴妈来卧室敲了一下门,开口道:“双城小姐……”   “哦,我马上就下来!别催我!”   “……”吴妈推开卧室的门,“你们这是……”   刚才还颓废着眉眼的顾双城不翼而飞了,站在镜子前捋着裙子的少女,是谁呢?吴妈一时间,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   顾双城翘起十根手指,“如锦,快啊,擦好了吗?吴妈都在催了。对了,对了,吴妈,我的手机扔哪儿了?”   “噢……手机,你扔在花房的床上了,给你。”吴妈将握在手里发烫的手机递给了顾双城,顾双城一看,言战还没挂电话呢,她笑着问:“哪儿呢?到哪儿了?我可换好衣服下楼了。”   “……”言战微微张开嘴唇,顾双城又是哂然一笑,捏住手机,扶着楼梯,“哒哒哒”高跟鞋雀跃的踩在楼梯上,她扶着楼梯,“嗒嗒嗒”得跑下楼——   “……”一到楼底下,顾双城看向两个男佣抬进来的一筐红滋滋的杨梅,那泛着酸甜气息的粒状果实映入眼帘,顾双城无端的——就想到了言战埋头于她两腿之间时,吸得啧啧作响的那条坏舌头!   吴妈也跟着下了楼,开口道:“老家送来的杨梅,大棚里种出来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顾双城睁大眼睛——她看向仍旧没挂手机的言战,问:“你人呢?藏在杨梅筐里了?”   “我……你换了这个裙子,真好看,眼睛化得也好看……”言战有些结巴了,她咬着唇,眼神有点犹疑。   “……”   “……”   “很好玩,是不是?”   “不是……我就开个玩笑……刚才,我是逗你玩。你也不能摔了电话,人就没影了,还是吴妈接住电话……那个……”   “那你……现在人在哪儿?!!!”顾双城吼道。   “你别吼啊,我在车上呢,你看不出来?马上就进市区了,很快就到家了!”   “那你还骗我说,你已经到家门口了!”   “这不就,马上就到了吗……”言战真想给自己的脸上来两巴掌,顾双城又哽咽道:“说是去十天,你一呆就是十三天。一句口风都不露,你在外面杀人放火我怕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把我放家里是干什么用的,摆设?我还不如个花瓶呢!”   顾双城说着,就推倒了一个花瓶!就在这分秒间,一切殷切的期盼都成了利刃般的泡影,她以为自己下楼就   能见到言战的,但是只见着了一筐杨梅!   “哼嗯!”顾双城一脚踢倒了杨梅,脱下高跟鞋,扔在了地毯上!吴妈不知道这气从何来哉?她连忙叫女佣过来收拾,生怕顾双城赤着脚踩上那些花瓶碎片。   “我的小……小……”言战张张嘴,车上坐的是言赋和小贾,他们下机后要先去市政厅听个会谈才能回家,这个会谈是关于明年开春各县市投标的事宜,恐怕后半夜才能回家的。   惊喜成了愚弄?言战真想拍碎自己的后脑勺,顿感凝噎——本来她是打算后半夜回家,直接悄无声息的钻进顾双城的被窝里吓吓她的,可惜顾双城一通电话打过来,看完花房,又看到顾双城无精打采的小模样,言战就想逗逗她了……   “小,小,小什么?小不出来了!”   “我的小……”   “我,我,我什么?言战,你今晚不准进家门!你就死在外面,我图个清净!”顾双城摔掉手机,赤着脚,紧紧的捂着嘴巴,大步的跑上楼去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一筐杨梅又惹她不高兴了?”吴妈头疼的说,顾双城刚才说话太快,她愣是没听明白在说什么。   如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算是白忙活、瞎紧张了,她连忙转移话题,“吴妈,没事的。这杨梅闻着真新鲜呢,撒地上太可惜了。”   “赶快帮忙捡起来。”   “吴妈,三小姐和赋少爷,打电话回来了吗?”   “没呢。”正说着,老陈从外头走进来,看着一筐杨梅,笑着说:“赋少爷刚才打电话来了,后半夜两点多到家。呵,总算是回来了,老家捎过来的东西全都运来了,我叫人在搬呢。吴妈,你去厨房准备一下晚上的夜宵,多做些解乏的菜样。”   +++++++++++++++++++++++++半步猜作品+++++++++++++++++++++++++++++++++   会谈是在市政厅的小礼堂举行的,言战安安分分的坐在枣红色的大木椅子上,手里握着青花瓷茶缸,鼻梁上搭着一个黑框眼镜,双耳听着季东来市长在台上头头是道的发言,她恭敬的瞅了一眼台上挂着的那面国旗。   低下头,在A4纸上写写画画,记下一句又一句可能会变成重点的费话。   言赋坐在她左手侧,小贾坐在她右手侧,言齐就坐在她前面两排的座椅上。   “季市长低估了青城县水产养殖的前景。”言赋在言战耳边说道。   “青城县不适合城镇化,柏南筝做县长的时候,她   坚持把青城县变成一个旅游景区,我也赞成。但是上面不赞成啊,所以我们的季市长只能低估,高估了可是会得罪人的。”言战喝了一口茶,“大前年的茶叶,还拿来烫我的嘴。”   “喝矿泉水吧?”言赋拧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言战摆手道:“你好好听着。”   小贾巡视了整个会场,小声在言战耳边说:“青年企业家基本都来了。老中青三代都有,今天这阵势,是要做什么?”   “中|央|领|导|人要换届了,能不摆个阵势吗?”言战拍了一下小贾的手,小贾惊讶的问:“可,没听说咱们市会有变动啊?”   “等你听到变动的时候,已经血流成河了。”言战吸了一口气,视线一转,看向第一排靠中间的空位,问道:“小贾,那位置放着哪一尊佛呢?”   “一进来我就注意了,没见着人。这马上都快散会了,大概就是没人坐的。”小贾说。   “……”言战不自在的摸了摸手上那枚顾双城亲手给她戴上的戒指,视线又是一转,恰巧就看到坐在言齐那一排最尾端得顾依然了,她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身边的小助理长得十分英俊帅气。   “她呢?”   “聚实集团刚开幕不久,能来。我也很意外,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人。”小贾想了想,“只能等回去后,我查明了再给你一份详细点的报告。”   “好。”言战又多看了几眼顾依然,随即被云中天的视线惊扰了,她侧过头,云中天和她是坐在同一排,两人之间隔了十几位精英。   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云中天转了两下笔,言战也笑着转了两下笔,两个人笔尖都对准了顾依然的背影。   没一会儿。   在一片整齐的掌声中,会谈结束了。季东来从台上下来,大大小小的企业家们站起来,大家纷纷从小礼堂出去,季东来第一个喊道:“言总,留步。”   “季市长说了半天,真是辛苦。我看那沓发言稿光看着就怪吓人的。”   “好久不见了。你看上去倒是精神许多。上次我的生日Party,可是被你那个闹得满天飞的‘克里斯门’给搅了!”   “要不,我在秦皇饭店再订九霄殿,你再过一次生日,如何?”言战笑着问。   “我可不想一年长两岁!这么快变老可不行。”   会谈过后,还有一个在市政厅二楼举行的聚餐。   纵使季市长的发言让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在聚餐上,没人会把任何情绪挂在脸上,席间言笑晏晏,谈得都是中规中矩的商场老话。   “云总,   你的【度春风】家居馆都开到澳洲了。”   “是吗?我可不知道,家具室内这一块,现在我交给啸尘了。”   “啸尘今天怎么没来?”   “出差去了。”云中天抿了一口酒,“一直都没见着你,都快半个月了。”   “哦。回老家住了几天。”言战抿了半口酒,“都是烈酒,呛喉咙。”   “你不是只喜欢呛喉咙的?”云中天问。   “你可抬举我了。”言战干脆换了一杯果汁,言赋已经在商贾和政要之间游刃有余的闲侃笑谈了,她看向穿梭在席间的言赋,满意的一笑。   “今天第一排一直留着个空位呢。你注意到了吗?”   “那么大一个空位,跟原子弹炸出来的坑一样,能看不见吗?”言战擦拭了两下嘴唇,刚才来敬酒的都敬过了,她和云中天坐在桌边,来打扰的不多。   “透露点消息,知道是谁吗?”   “我这几天都不在市内,上头来人了,你该知道呀?”言战眨了眨眼睛,云中天莞尔,“我也是刚从欧洲回来。”   两个人说到欧洲,脸色都不甚佳,云中天岔开话题,他看向言战裹着一层紫色纱布的右手,“你的右手怎么了?”   “在老家骑马,不小心伤到的。”   “怎么这么不当心呢?”   “当时骑到了一匹无法征服的烈马,心情很好,就玩过火了。”言战笑着抿了一口果汁,她看向言赋,言赋也看了她一眼,接着他走到顾依然身旁,两个人开始淡笑着说话。言齐和顾依然没有看对方一眼,两个人都是各聊各的。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聚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言战心里挂着顾双城,只好溜进洗手间的隔间里,反复的拨起了顾双城的号码。   那头一直都是关机,言战只好苦笑着冲完白白的马桶,又换上一副木讷的表情走出去。   回到席上,已经是华灯滑落,宴罢客归。   ——左等右等,窗外从昼暖变成夜寒。   楼底下原本收拾客厅的女佣们还在笑闹呢,迷迷糊糊的睡了十几分钟之后,醒过来细听,楼底下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顾双城趴在枕头上,又细细听着,这个偌大的卧室里,真是一根鸿毛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从前,也不觉得她和言战的这间卧室很大,中规中矩,不过就是装修和布置十分考究而已,现在,觉得特别大,就像是一个到处都是冷阶和阉人得宫殿,有时候半夜醒过来倒口水喝呀,又觉得,这里是个摆着很多个空棺材的灵柩铺。   你听,不仅仅是卧室里没有声响   ,就连外头的回廊声也鲜少听见风声。言战刚走的时候,天不冷,回廊尽头的天窗是开着的,现在呢,夜里很冷,吴妈就把天窗关了。原本还能听见鬼泣一般的风声呢,现在也是听不着了。   顾双城坐起来——她真是从未睡过这样冷厉颓静的地方,以前在白山少管所,夜里四点也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动静,吸烟的点打火机、说梦话的捶床、想家在哭、挨打的在叫、欺负人的在笑……哪儿也没有言宅冷清。   “……”顾双城无声的呼出一口气,她又倒回床上,睡不得,醒不得,半梦半醒着。   “咚咚——”敲门声脆响,顾双城立刻坐起来,她没说话——站在门外的如锦等了一会儿,就知道顾双城是以为言战来敲门了,便说:“三小姐和赋少爷的车,十分钟后就进宅子了。”   “把门堵上,让她在外头冻死!”顾双城穿着言战的拖鞋,大步的走到房门口,拧开门就给如锦撂下这么一句来。   “双城小姐……双城小姐呀。别置气了,换身衣服,厨房把夜宵都热好了,你坐在餐桌前,再等一下,就……”   “凭什么!我睡了!”“嘭”得一声关上门,如锦差点把鼻子给“贴”在门上,她后怕的揉揉自己并不挺翘的鼻子,又说:“十分钟,就真到家了。三小姐吃个夜宵,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换身衣服,化个妆,足够了。”   顾双城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理会……两只脚丫子在拖鞋里来回的挤兑着,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穿得是言战的拖鞋,就立刻踩着拖鞋,使劲的,窜上跳下的蹦起来,并发出了很不耐烦的一个“嗯~~”——拖得很长的一个“嗯~~”——继续拖长“嗯~~”——   嗯着嗯着,原本无声的言宅就发出了浓重的引擎声,顾双城立刻关掉了卧室里所有的灯,她跑到窗边,悄悄的,掀开窗帘的一角——   黑色的大铁门缓缓的打开,花园里灯渐次的亮了,就连这几天为了节约用水关上的喷泉也开了,“哗啦呼啦”的水流声,引擎声,有些内院里的狼犬也在凑热闹的“汪汪”着。从门口到地下停下场是一个弯道,顾双城伸长了沁着汗珠的细颈子,透过这窗帘的小小缝隙,双眼水亮的盯着开进来的两辆车,可惜——夜仍旧太黑,没见着半个影子。   “!”忽然又有些气闷的放下窗帘,顾双城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么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言战回家,那时候盼得是言战回来陪自己出去玩,现在还能盼什么呢?言战除了那点儿事,眼睛里就没别的……   窗帘放下了,窗户还没合上呢,顾双城   的耳朵贴在窗帘上,外面的引擎声渐隐。……慢悠悠得,言战的声音似是从冷漉漉得夜风里传到了顾双城耳畔,她再三摸摸耳朵,是言战的声音,这回没错。   一个悄无声息的淡笑从顾双城脸上飞驰而过,她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就连忙走到更衣室里,把那套被她扔在地上的白茉莉内衣拿起来,又找了一件严严实实、扣子最多的睡衣,她踮着脚尖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又在黑暗中脱掉她自己身上的睡裙,走进浴室,淋了一下澡,洗干净以后又冲腋下、胸口、两|腿之|间、后|臀喷了点儿香水,对着镜子,换上那件白茉莉胸|罩和包不住臀的小内|裤。   做完这些,她又给浴室换了气。   出了浴室,她走到卧室门口,“嗑嗒”一声,把卧室的门打开了,顾双城瞧了一眼从楼底客厅里散开来的清白色灯光,她拉开门把,直接把卧室的门敞开。   然后,又踮着脚尖,走到床边,拉上帷幔,掀开被子,稳稳当当的枕上枕头,闭上了眼睛。   ——“双城小姐,这些天都吃得好,睡得好吗?”言战正坐在桌边喝醒酒汤,她说话的声音压得非常低。言赋在席上吃得少,说得多,现在肚子确实饿了,他低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都好。”如锦笑着答道。   “那平时,都约老同学出去玩吗?”   “有两次,是约王紫嫣和林动一起出去玩的。”   “这就好。从瑞典回来,她就一直在家里,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她都和谁一块玩。那……和老陈学着办年货,学会了吗?”   “陈管家都夸双城小姐心细呢,早就学会了,年货也早就置办妥当了。”   “这么快,我还怕太枯燥,她不喜欢呢。”   “陈管家都把不动产交由双城小姐打点了,您还信不过陈管家的眼光吗?”   “真的呀?那可太难得了,看来,她的小脑瓜顶聪明的。”言战笑着一口喝完了醒酒汤,又盛了一碗饭,“那她,有没有交新朋友?”   “这倒没有,和陆子曰先生也出去过两趟,陈果小姐怀孕了。双城小姐隔三差五会去陆家的。”   “……这俩孩子,证还没领呢,baby先有了?”言战又是一笑,“你可不能只捡好听的和我说?不好听的,也和我说说。”   言战给言赋夹了一根鸡翅膀,“你吃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姑。我肚子饿,两个眼皮又在打架,又想睡觉又想吃饭,只能快点吃完饭,去睡觉咯。”   言战拿筷子敲了两下言赋的头,“要学会熬夜。吃碗   小米粥吧。”   “不好听的……那我可就说了。您听完可别不高兴。”如锦笑着说。   “说吧。”   “双城小姐为了不让您失望,熬夜熬了两宿,把年底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陈管家看到那个清单都目瞪口呆了。”   “……”言战这下笑不出来了,“我是要她学着玩,怕她在家无聊的,她还真是学到骨子里了。”   “姑。你也太偏心了。顾双城熬两宿,你就心疼了,你刚才还叫我学会熬夜呢?”   “她是谁?你是谁?你是咱们言家的嫡孙,是我们言家上上下下的宝贝疙瘩,也是我们言氏未来的指望,你以后熬夜的日子数都数不过来的,还不如提早学会了呢。吃你的小米粥,吃完赶紧睡觉去!”   “哼。”言赋龇龇嘴,喝完粥,就上楼去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言战拭了两下嘴唇,“你别站着,坐下来,我还有私房话要问你。”   “这怎么行?您问吧。”   “坐下。”   “唉。好。”如锦坐下来,言战就小声问:“这十三天,双城小姐,她想我了吗?”   “这……我还真没听双城小姐说过。”   “就一丁点儿,表现,都没有?”   “好像……就是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就好了,和朋友出去玩,出去走动走动……”   “只是……有一点不习惯吗?”言战有些失望的问,“不对啊,今天我逗她说,我就在门口的时候,她那么快就换好衣服,那么快……”   “三小姐,那您自己,不就已经知道了,双城小姐,是想你,还是不想你了吗?”如锦站起来,开始收拾餐桌。   言战闷笑一声,拍了一下脑门,“我真是……上楼去了。”   +++++++++++++++++++++++++半步猜作品+++++++++++++++++++++++++++++++++   害怕自己的高跟鞋踩出声音来惊扰了可能已经睡着的顾双城,言战走楼梯的时候,就干脆脱掉了高跟鞋,提在手上,一步一步的踏阶而上。   从市政厅到言宅的这段路上,言战觉得分外漫长,言赋靠在她肩膀上打了个盹儿,她却合不上眼睛,心里想着,必须要回来看一眼顾双城,才能倒头睡觉。   愈靠近卧室门口,言战的脚步就愉快,等到了门口,言战的脚步又立刻停了,灯光静谧的洒在她裹在丝袜里的两只脚上,显得既局促又安和。   r>  “……”卧室里一片黑洞洞,她站在门口,就见着自己的影子被走廊的灯光照得斜挂在地上。她把高跟鞋放在门口,又倚在门边,看向这敞开的卧室,她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小美人铁定生气了,说不定进了这个盘丝洞,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样一想,言战自己笑出了声,又连忙捂住嘴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夜半三点二十分。   小美人已经睡着了……言战踮着脚尖,慢吞吞的溜进门,“嗑嗒”一声把房门锁上,顾双城也在听见声响后立刻睁开了眼睛。   言战看向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帷幔,能非常隐约的瞧见一个身影侧卧在里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吞吞的走到床那边,蹲在地上,靠在床畔,看向顾双城睡着的位置——张了张嘴,言战没敢唤她。   帷幔里的顾双城闭着眼睛,能感觉到言战缓悠而热冶的呼吸声,那徐徐的,属于言战的气息,正个个踩着五彩祥云,飞速的往她鼻子里钻,拦都拦不住!顾双城干脆屏住了呼吸,她不想被言战的气息灌满感官,然后像个饿坏肚子的豹子一样撕开她风尘仆仆的衣裙。   静。   仿佛一切都停滞下来。   合。   仿佛一切都溶解在一起。   “GU—SHUANG—CHENG”   “……”顾双城感觉到言战的那两瓣唇正在无声的动着,她在拼读着她的名字……就像小时候一样。   “GU—SHUANG—CHENG”   “……”顾双城无法再屏息抗拒,她依旧闭着眼睛,但却比刚才放松,她知道言战扔在拼读。   “GU—SHUANG—CHENG”   ……顾双城就睡在床沿边,言战跪在地板上,隔着帷幔,她慢慢的将吻,落在了顾双城的额头上、鼻子上、嘴唇上——吻过了脸,她又隔着帷幔和被子,吻上了顾双城的肩膀、侧|胸、腰身、臀、大腿、小腿、脚背——她闭上眼睛,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刻无息的悸动,所有的疲惫,所有压在她肩膀上的繁复都散尽了。   顾双城睁开眼睛,一泓月光从窗帘的穿透进来,落在言战的侧脸上。   隔着一层帷幔,躺在床上的顾双城,就这么望着,紧紧的闭着眼睛的言战。   那是言战的眉,恬淡悠远的如同冬雪覆盖的青山;   那是言战的鼻梁,傲立骄挺的如同夏雷划过的苍穹之脊;   那是言战的唇,嫣然润泽的如同春雨滴过的汩汩绿水……   >  这是卸开外界种种的一瞬。言战深深的呼吸着顾双城的味道,她尽情的吞吐着这个味道。顾双城就睡在她的床上,顾双城是她的女人,不是假设,这是个事实……再没有比这个更令她兴奋不已。她又如同一个渴死的贪婪者那般,隔着帷幔和被子,按照回路,吻上顾双城的脚背、小腿、大腿、臀、腰身、侧|胸、肩膀,她睁开眼睛,顾双城又闭上眼睛,隔着帷幔,言战轻轻的嗅着顾双城唇上的味道,她吻了一下顾双城的唇、鼻子和额头,随即——有些艰难的把曲着跪在地上的膝盖直起来,她站起来了,又心满意足的看了顾双城一眼,接着小步小步的向更衣室走去。   借着从外面窜进来的浅淡月光,顾双城能看见言战那胜似得逞的背影向更衣室挪过去。   ——推开更衣室的门,打开灯,关上更衣室的门,言战惊讶的看着酷似被盗贼洗劫了若干遍的一室乱衣。   她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睡衣,决定明天再收拾了,五官扭在一起的打了个哈欠,她揉揉眼睛,又走向浴室。   “嗯?”一抬头,就看到顾双城高高的杵在浴室门口,“……”   “怎么,不认识我了?”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嗯。”顾双城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嗯,言战笑道:“让开,我要洗澡,睡觉了。”   “不让。”   “你去睡吧,不用等我了,我要泡一会儿澡。”   “谁等你了?不让。”顾双城站在浴室门口,不让言战进去。   言战捏着睡衣,“那好,我去里面的小卧房洗。”   “怎么,不想见到我?”顾双城问。   “你让开,要不然,我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顾双城松了手,言战从她身边擦过去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把言战抱住,压在墙上,一口吻住了她的唇。   “唔嗯……唔嗯!”言战推拒着,还呛了一下,顾双城的舌头勾住言战的舌头,顾双城的双手握住言战的双手,两人喘息着靠在墙上,言战最终败下阵来,任由顾双城吻了十来分钟。   “我……哈恩,就不让开!”顾双城笑着离唇,她用力的抚摸着言战的脸,所有言语都刻在她那双细长的深棕色眸子里,言战的气儿喘顺了,就开口道:“放开,别压着我的小腹……”   “为什么?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了?”   “……”言战一巴掌打在顾双城捏着她双|乳得手上,“我要尿|尿……你让开……快点……”   “就不让。”顾双城故意按了两下言战   的小腹,言战忙皱眉拦着道:“我是真的要尿|尿,今天喝太多了……你让开。你让开。等我洗完澡,咱们再说……”   “不,不让,不让。”顾双城使劲的摇头,看着言战急着要如厕的模样,她觉得有趣极了,她又捏住言战的下巴,碾转的揉吻起来。   “唔嗯!唔嗯!”言战的双手捂住下面,她使劲向后仰过去,唔唔道:“不骗你,我要尿|尿,松开,松开……让开!”   她推不开顾双城,顾双城便黏在她身上,蹭上蹭下,言战真快憋出哀痛来了,顾双城舔着她的脸,问:“真想尿|尿?”   “嗯!”言战被她控制在双臂之前,前后左右都逃不走,她重重的点头,顾双城便将她翻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哎?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双城竟如同抱着一个要嘘嘘的孩童一般,将言战抱起来。   “你的包臀裙这么长?”顾双城看向言战包臀裙狭窄的下摆,言战哭笑不得的说:“我还没老到私生活不能自理,你要给我把|尿吗?”   “来,言战乖,你尿|尿吧?要不要我给你脱裙子啊?”   “顾双城!”   “快脱裙子,尿|尿了。要不然尿进裙子里咯。我抱着你,你快脱。”   “……”言战苦着一张脸,找到包臀裙的拉链,“索拉“一声,拉开了裙子,脱下裙子,顾双城又说:“丝袜不脱,怎么尿|尿?”   “别玩了,真变态,我自己……”   “嗯?”顾双城侧过头,咬住言战的嘴唇,这种一边接吻,一边尿急的状态弄的言战差点就……她又被吻了个唇干舌酸。   “脱不脱?”顾双城狠狠的问。   “……”言战在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后又脱掉了丝袜,她拉下内裤,“嗯……啊!手……手拿开。”   “不准尿。”顾双城脚踩在马桶边缘,让言战跨坐她的腿上,右手覆在了言战的两腿之间,也不知道按住了哪里,言战忍无可忍的尖叫了一声。   “不准尿。”   “手,手拿开,你要憋死我……真憋死我了……别,嗯,嗯,别按。”言战喘息着,她这辈子还从没像现在这样热切的想要上一个厕所。   “不准,尿。”顾双城吻了一下言战的唇,冷冷的说。   “……嗯,嗯。”言战快难受死了,她喘了一口气,双眼含泪望着顾双城道:“求你了,求你了,双城……让我尿吧,求你了,求你了……手拿开,求你了……”   “这,还差不多。”顾双城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她挪开手,抱住言战,像是真给小孩把|尿   一样,在她耳边哄道:“尿吧……”   “嗯……”言战真怕是憋回去了,她闭上眼睛,靠在顾双城怀里,尽量让自己放松,放松——“嘶——呼——”   眼泪顺着她紧闭的双眼缓慢的滑到了两腮上,顾双城狠狠的亲了两下她的脸蛋,等她尿完了,她又抱着她走向浴缸。   经这么一折腾,言战的瞌睡全都被打跑了,她从未这么艰难的撒过一泡尿。   “瞪我干什么?你耍着我玩得时候,就不怕我瞪你?”顾双城调好水温,放好洗澡水,言战脱掉了身上剩余的衣服,只是右手上的紫色纱布没有褪,把手背在身后,她一步跨进浴缸里。   “你去睡吧……我泡一会儿。”   “十分钟,洗好就上来,太晚了,别泡了,明天我陪你一块泡?”   “……是,我的小太太。”言战看向顾双城半丝不露的睡衣,疑惑的问:“遮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哦……”顾双城的手指拨弄着温热的浴水,眉眼斜斜的盯着言战看,低喃道:“我做坏事儿了,怕让你看见呢。”   “什么!”言战立刻挤牙膏刷牙,她右手上的刀伤割得有些深,原本早就结痂了,又不小心撕破了,沾了水有点疼,“干什么坏事了,我要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顾双城笑而不语,款步迈出了浴室。   “我还没洗好呢,你别走!”言战从一缸被顾双城拨弄的波澜不定的浴水里站起来,拿起花洒,冲自己身上左喷右喷。   十分钟不到,言战就从浴缸里走出来,她把手反复洗了几次,右手换了一个鹅黄色的纱布裹好。   从浴室里跨出来——   一盏暗暗的壁灯开着,顾双城就躺在帷幔中央的大床上,言战能看到顾双城那一下一下眨动的睫毛……她弯起嘴角,脉脉的盯着顾双城陷在一片幽暗悱恻里的身体轮廓。   “……”言战拿起毛巾,擦了擦被吹得半干的长发,她从梳妆台的一个抽屉里抽出细雪茄,“啪”得一声点着,咬在唇间,她干脆坐在了梳妆台旁的公主椅上,静静的凝望着——在床上等着自己的顾双城。   ——卧室里不再像这十三天里那样安静了。顾双城看向坐在那里抽雪茄的言战,说来可真奇怪,言战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字都没说呢,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房是沸着的,耳朵也跟脱胎换骨了一样,她细细听着——能听见言战的呼吸声,幽微的风声,这宅内的树藤枝桠随风晃动的声音……   这个卧室一点也不大,小得装不下她和言战的心跳声   。   “言战……言战?”   “嘘——”言战吐了一口烟,“别出声,静静的躺在那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顾双城看向言战,咯咯的笑了。   言战低下头,也跟着笑了。她吸掉最后一口雪茄,便碾灭烟蒂,撩开帷幔,弯下腰,爬到了顾双城的脚下。   “哼嗯!”顾双城踢开了言战的手,把脚缩了回去,言战扑了个空,就爬在床尾,深深的盯着顾双城交叠在一起的两条长腿看。   “不准你的脏手碰我,洗干净没有?”   言战低着头,鼻尖在床单上蹭了蹭,她嗅了嗅刚才顾双城的脚丫子停留过的地方,“好香啊……”   顾双城被她狗模狗样的表情逗笑了,就伸出脚去,用脚抬起了她的下巴,言战仍旧学着狼犬的标准动作来反复的闻着她的脚背和脚丫。   “呵……”言战开始虔诚地舔|弄顾双城的脚丫,顾双城靠在枕头上,“痒痒,姑姑……好痒……呵呵……”   顺着脚背,言战的吻隔着睡裤上了睡衣,下了睡衣上了脖子,沿着脖子爬上耳朵,“踩”着耳朵又上了顾双城的眼睛。   顾双城不理会的闭上眼睛,言战就专|舔她的眼窝子。   “姑姑……”顾双城推了推浑身雪茄味道的言战,言战停止了舔|舐,看向脸颊微红的顾双城,“不舒服?”   “……”顾双城不说话,她揪住言战睡衣上的丝带,一下一下的绕着又松开,松开又绕上。   “告诉姑姑,做什么坏事儿了?捂得这么严实。里面藏了什么?”   “……”顾双城眨了一下眼睛,摇头不语,言战又在她耳边,问:“告诉姑姑,做什么坏事儿了?”   “……”顾双城摇头,言战捏住顾双城下巴,热腾腾的吻进她的嘴巴里,“嗯!嗯!——别撕……嗯——”   言战以两个扣子一裂的节奏,缓慢得撕开顾双城的睡衣,“做什么坏事儿了?”言战喘息不定的问,她的舌头从顾双城的嘴巴里腾出来,一路沿着她的下巴吻下去,整张脸就这么潜水似的一头扎进顾双城的胸口。   “呵呵……哈哈……好痒……姑姑!”   “小妖精……小妖精……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言战扯歪了顾双城的胸|罩,她含住那圆嫩的尖儿,吸吮着,含糊不清的以咒骂的口吻喊着:“小妖精,小妖精……我的小双城……我的小妖精……”   “啊恩……啊恩……”言战扒下了顾双城的睡裤,远远的仍在了地板上,她拉开她的双腿,看向被白   茉莉遮住的那处。   “我的双城真美,真美……”言战舔着那一朵天鹅绒和蕾丝攒出来的白茉莉,拉着维系着内裤的那条线,“叫,再叫大声一点,叫,喊我的名字……”   “啊恩!啊恩!”顾双城哆嗦的喊叫着,言战并没有脱去她的内裤,但手指早就钻进去挑|弄了。   “嗯,嗯,言战……姑姑……啊恩……”言战压在顾双城身上,她看着这张被□渐渐溶出的脸,“双城,双城……”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顾双城抓住床单,“你怎么了,有点疼……别……啊恩……”   言战用得是被鹅黄色纱布裹了两层的右手,那手掌里的伤口在跟她作对,她的手指在顾双城紧|致的身体里横行无忌,每刺探一下,她的整个右手都会泛过一丝疼痛,她的手指能清晰的感觉到顾双城体内的湿|热和吸附,也能感觉到刀疤的撕扯的疼痛在渐渐扩散到全身。十指连着那跳动的心脏,这个当口,言战感觉到了征服顾双城的灭顶快感里,夹杂着的……别样的锥心痛,她喘着粗气,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粉色雾,她望着顾双城皱起来的双眉,望着顾双城不停喊着姑姑的红唇,望着她双眼里浮动的泪气,望着她晃动的肩膀和双|乳,和紧紧攥着被单的双手,言战忘情至极的这么凝视着被自己弄得一下一下微微颤抖的顾双城……在掌心刀伤逐渐加剧的疼痛里,她的脑子里浮现了在老家时,她看到的一张张言家人的脸,老老少少注视着她的眼神,还有顾双城的爸爸言齐、妈妈顾依然,还有那个跪在地上,哭着冲自己说对不起的侄子言赋,还有,言战想到了自己对言赋说得那句话,我赦免你的罪……言战浑身颤了一下,那是她最没资格说得一句话啊。   “姑姑,不能再……嗯,嗯,别……言战……疼,疼……”顾双城娇声的啜泣着,她的双手揪住被单,英挺的鼻尖上凝聚了一层小汗珠。   “求你……”骤然地,言战慌乱的吻着顾双城的脸,顾双城感觉到身体深处渐渐开始痉|挛,“求你,双城……”   断断续续的语气让顾双城听得越发迷乱,“求我什么?噢姑姑,你不能这样对我,好疼,裂开了,姑姑……啊恩,呜嗯……好疼……”   “求你,赦免我的的罪……”言战的双眸涌现出一缕圣洁的白光,“求你,赦免我的罪……”她低下头去,把脸埋在顾双城汗湿的胸口,顾双城猛然昂起腰身,两条大大敞开的长腿向空气里蹬了两下,“姑姑,啊!”   “求你,赦免我的罪……”   顾双城低下头去,如万马呼啸而过的身体还在颤   抖着,一股回波般的脉动在她身体里的轻轻旋转,她抚摸着言战的乌发——言战的三根手指还扎在她频频收|缩的身体里,下面那见不得人的暗谷是那样的火热而紧|密,而言战的眼泪却一点一点的打湿她胸口处扑腾跳动的心谷。   “赦免我的罪,求你……”   “嗯?”顾双城翻身把言战压在身下,言战早就哭得泪深如海,她抚上顾双城的脸,无限悲悯而无措的乞求道:“求你,赦免我的罪。”   顾双城的臀向后退了一下,言战右手的三根手指就带着粘液的被“吐”了出来,“嗯——”顾双城仰起头来,手指滑出来的瞬间,她浑身又止不住的颤抖了两下。   “求你,赦免我的罪……双城,求你……”   言战的右手在流血,那红色的血液已经渗出了暖黄色的纱布,顾双城揭开纱布一看,里头有两个深浅不一的刀伤,像是被砍的,其中一个深一点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言战的中指根处。她皱起眉头,不止掌心有,胳膊上也有两个已经淡了的刀疤,她知道这一定是言战砍马头时留下的伤痕。   顾双城低下头去,舔了舔那个流血的伤口。   “嘶……嗯,双城……求你,求你……”言战虚妄的挣扎着,顾双城就深深的吸了两下她手心的伤口,言战浑身颤抖起来,疼痛在她全身上下如南飞的大雁般循环往复的折磨着她漂浮的意识和清醒的理智。   “求你,赦免我的罪。”   顾双城的手伸进言战的裙摆里,言战便听话的打开双腿,温顺的夹住了顾双城的腰。顾双城的中|指沾了沾她自己的湿|液,她深望着言战的泪眼,用力的把中|指刺|进去,沉声对言战宣布道:“不,我判你死刑。”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我不知道的花语——   一 龙舌兰:为爱付出一切。   (我反复提到言战的龙舌兰香水,但是我后来才知道龙舌兰的花语是这样。)   二 杏花:少女的慕情、娇羞、疑惑   (在《锦绣倾城》那一章里,言战在警局吩咐佣人换大床,换床单,床单换上的是岁岁红杏承恩图,言战用了杏花,这就是顾双城躺在她怀里时,她的感受吧……)   三 白茉莉:你是我的,或者是,你是我的生命。   (我的脑子里有顾双城这套内衣的样子,写完了之后问自己,为什么用白茉莉呢?于是顺手去查了一下花语。本章节中顾双城没用雏菊那一套内衣,而雏菊的花语是隐藏在心中的爱,本文上一次提雏菊是在第十六章《予你微笑》,原文是这样的【“咯吱咯吱”摇椅有点旧,是言家的老古董了,言战爷爷的爷爷就是坐在这个摇椅上过世的,每当她躺在上面,全身都会被灌满责任感和使命感。花果茶放在一边,她望着两个园丁在修理最小的雏菊园,将那些越界的雏菊一颗一颗割掉,她仿佛能看到那些被割断的雏菊,迅速的渗透出绿色汁液的颤抖。   清风悠悠,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感谢发明花语的人,我对花语一窍不通,行文之时全凭当时涌在心头的感受,回头看看,反而是花语给了我自己最好的解释,嗯,我就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当时会用这些花,尤其是龙舌兰,好吧,上帝总算给了我一种解释。   打滚尖叫着求火箭炮,求手榴弹,求地雷,求花花,求长评,求香吻嘞~~走过的路过的佳丽们喂~~半步猜正全速向结局驶去,借您手中的火箭炮,送我一日千里吧。 ☆、居家   +++++++++++++++++++++++++半步猜作品+++++++++++++++++++++++++++++++++   拧开蝴蝶型的水龙头,温热的流水立刻溢满刷牙杯。   关掉蝴蝶型的水龙头,言战端着刷牙杯,站在盥洗台前,迷蒙着双眼的刷牙。   “唰唰唰——唰唰唰——”   洗上一把脸,扎上一个简单的马尾,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言战从洗手间里出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向自己被重新包扎和上药的右手,那酸酸麻麻的感觉还充斥在心肝上,昨夜她在喘息中轰然入睡,也不晓得顾双城是在什么时候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的。言战看向梳妆台的圆镜子,那圆镜子正好对着床,帷幔在晨风的拂动下婀娜窈窕,而睡在床上的顾双城只用被子搭了个肚子,羞答答的肩膀和胸口露在外面,那两条总是让言战心猿意马的长腿如同缠绵在一起的两只细莲藕,光看着,就惹得言战想上去嚼一口清甜味儿,言战弯起嘴角,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小爱人一大早就吵醒。   端坐在梳妆台前,言战一边瞅着镜子里的顾双城,一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妆容的清淡,早已遮不住她比寻常更加嫣红无比的双唇,她细细看着那些飞上她眉头的雀跃,那些回荡在她耳畔的欢喜,那些在她脸上一圈一圈跳着恰恰的极乐,言战真有点儿觉得,自己今天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美。   淡妆敷不住一脸细腻入肤的媚色,言战索性没再化了,她扔下眉笔,走到更衣室,还是昨夜刚回来时的一团乱象。   “怎么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言战小声的叱了一句,她逐一打开顾双城那边大大小小的衣柜,开始收拾地上、衣架上、座椅上、台面上的那些裙子、外套、耳环、手表、项链、胸|罩、内裤等等等。   裙子最多,触手的质地感全都很好,一大早摸上这么一个个好料子,也算是一件非常滋养双手的美差。言战抚摸着这些裙子的腰身和裙摆,她把裙子一件件抖开,撑到衣架上,挂好后,她就抚摸着这些裙子的腰身和裙摆,明明摸得的是裙子,她的手却第一时间把顾双城柔韧的腰身和纤长的细腿得那些触感,传递到了她的脑子里……真是裙似主人。言战现在看到任何一件适合顾双城的衣服,都能立马想见这件衣服若是穿在她的顾双城身上,是何等的绰约怡人。   裙子一溜排,整齐的挂在衣柜里。   外套就只有六件,全都混在了一起,言战拿起一件皱巴巴的外套,很快   找到了放在柜底下的熨斗,低下头来,言战不太娴熟的开始熨衣服——   熨了一件得了趣儿,她又将顾双城的另外两套完全不需要熨的外套也熨了熨,熨着熨着手熟了,她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几件可以被熨得衣服,左一件,右一件的熨过去。   熨完衣服,言战就坐在地上,把那些耳环、手表和项链全都分牌子的放在配件盒里,她整理的很快。   散落在地上最多的要数胸|罩和内裤了,言战真闹不明白,为什么顾双城要把内衣扔在地上?这些内衣大多是言战给顾双城买的,言战蹲在地上,一套一套的整理好,一套一套的夹好了,摆进内衣柜里,就跟是放在商场橱窗里兜售得一样。   更衣室的门口到室内的拐弯处,一直摆着一个言战高价买回来的唐代屏风,上面画得大约是那时候的贵妇人外出郊游的胜景。顾双城打了个哈欠,她蹲在屏风后面,看着一件一件拾掇内衣的言战。   睫毛渐渐停止了眨动,顾双城盯着言战认真的侧脸和偶尔转过身去的背影,一泓又一泓得的温暖从她心底深处涌上来,她被这源源不绝的暖袭得浑身犯懒。她就那样蹲在屏风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望着她的言战。   夹好最后一套内衣,言战抱臂站在顾双城的内衣柜前,伸出手去,一件一件的拂过去,她觉得这些内衣不够有情调,根本配不上顾双城那具让她欲|仙欲|死的躯体。顾双城应该穿什么好呢?……言战犯难的皱皱眉头,她的顾双城穿什么都好看。   言战很喜欢给顾双城脱衣服,那个缓慢又燃火般的脱衣过程,每次都会让言战的心湖震动不已。她也喜欢观察顾双城的衣服被她的双手一件一件扒下来之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一晃而过的各式各样的情绪,或者惊讶,或者抗拒,或者慌乱,或者快乐,或者迎合,或者邀请……   把首饰全都摆好之后,言战就站在自己的衣柜前,开始找衣服换,她开口道:“你要在屏风后面蹲多久?脚不酸吗?还是害羞了,躲着我?”   “我的脚不酸,没躲你。你想看我是吧?偏不让你看!”顾双城裹了裹身上的睡衣,蹲在屏风后面和言战说话。   “什么时候醒的?”言战的手在那些宽松的居家服上穿梭,她笑着轻声问。   “刚刚。你什么时候醒的?”   “八点的时候。”   “怎么起这么早?”   “昨晚上睡得好吧。”   “我们是五点才睡得,我抱你去洗澡的时候,你哭哭啼啼   的,还以为我把你弄伤了呢……下面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感觉有点涨涨的。”   “一会儿我看看?”   “我早晨自己看过了,有点红而已,没事。”   “以后不准自己看。”   “这是什么道理啊,小双城,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我自己不能看?”   “我先进去的,就是我的。”顾双城义正言辞的说。   “……”   “怎么不说话了?我的小言战。”   “我的小双城,你说话真像个强盗。我是正经八百的小商人,不和小强盗说话,否则岂不是被洗劫一空?”   “生气了?”   “没有。”   “你先弄|我的,我怎么就不能弄|你了?”   “你的手指太粗了,也太长了。你用力的时候根本没轻重,而且你太快了。”   “我生来就是手指粗长,这又怨不得我?”顾双城故意委屈的抹泪道,“什么太快?”   “进去的时候太用力,出来的时候太快。刚开始的时候要慢,后面才能慢慢加快,你每次都那么心急,我都被你弄|得难受死了。”   “那你叫成那样,又那样那样的叫我的名字,我就是块木头、石子儿,也不可能慢下来啊?”   “什么叫那样、那样的叫我的名字?”   “哦~那我学一个现成的给你听。……嗯啊,嗯啊,双城,双城,就是那里,啊,啊,好舒服……”   “行了!一大早就不老实!别学了,再学下去,我看你的内裤就该‘滴水’了。”   “我的被你喝干了,十天半个月都‘吐不出水’来了。”   “那我可得做好抗旱准备。我的小双城不让我喝‘水’了,我会渴死的。哎。”   “你为什么……总喜欢喝我下面的‘水水’?”顾双城想起来言战吞咽的样子,她的双耳掠过一丝微热。   “因为很好喝,味道很好。”言战丝毫不脸红的赞美道。   “你……形容给我听听?”   “像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喝得热牛奶。口感很好,入口的感觉丝丝滑滑的,咽下去,到了喉咙这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被烫得暖暖的。”   “瞎胡说!”   “就是在瞎胡说啊。味道一点都不好,但是我就是想吞下去。那感觉……就像是把你连皮带骨头的吞下去,你就这么进了我的肚子,哪儿也别想跑了!”   和言战相比,顾双城更享受戳|弄她的乐趣,她喜欢把她和言战的湿|液混在一起,然后把它们涂在言战的全身各处……顾双城   干脆坐在地板上,她的头靠在屏风上,低声说:“你粗鲁的样子很迷人。”   “谢谢顾小姐的夸奖,我深感荣幸。”言战不咸不淡的答了一句,顾双城又啐道:“你就喜欢刚开始扮好好先生的迷惑我,后来就尽是欺负我……”   “贼喊捉贼!”言战笑着摇了摇头,“快到十点了,一会儿午饭想吃什么,我先下楼让厨房准备一下?”   “想吃你……”顾双城走进来,从身后抱住言战,在她耳边低低的说。   “吃多了会腻的。听姑姑的话,嗯?”言战侧过头去,两个人望了彼此几秒,嘴唇就碰在了一起,顾双城捏住了言战的下巴,一次一次的用舌尖去轻点她的上颚,言战闭上眼睛,任由顾双城掠去口腔内的每一寸空气。   “不玩了!”顾双城敲了一下言战的脑袋,“一点都不欢迎我……”   言战歪头一笑,捏住顾双城的下巴,踮起脚尖,狠狠的亲了三下她的嘴巴。   “快去洗澡。”   “不想洗,一个人洗澡没意思。”   “我不能帮你洗澡。”言战扬了扬右手,拍了一下顾双城的屁股,“乖,去洗澡。”   “一个人洗澡没意思。”   “那你就抱一只狗熊,和你一起洗澡吧!”   “言战!”   “顾双城。”   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也看向言战,过了一会儿,言战说:“好好好,我给你洗,走,走。”   “你的手行吗?”   “……”这个问句让言战不乐意了,她立即回答道:“昨晚弄|你都行,给你洗澡自然不在话下。”   “反正你心里除了那档子事儿就没别的。一见到我,你那两只眼睛就跟冒鬼火似的。”   “是吗是吗,鬼火在哪里?”言战立刻动手给自己整了一个鬼脸,顾双城撅起嘴道:“一把年纪还装儿童!”   “……进去!”言战一把将顾双城推进浴室里,“脱衣服!”   “先脱上面,还是先脱下面?”   “先脱里面。”   “好吧。言总,我现在就脱给你看~不要眨眼哦~”顾双城站在浴室中央,言战本来正弯着腰给顾双城放洗澡水呢,听她这么说,就转过身去,笑着欣赏她的show。   言战兴致极佳坐在浴缸边缘,上午的日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得整个浴室都波光粼粼的,这季节,明明是快要冰天雪地的隆冬,但这一室盛满得阳光,还有站在那里冲自己浅笑的顾双城,都让言战觉得自己是置身于仲夏的海边,她都快能听到海风吹过桅杆的声响   了,三分的海阔天空,七分的美|色尽览。   顾双城变魔术似的,不慌不忙的快速扭动着她的胯部和腰,在没有脱睡衣的前提下,她里面的内裤自己缓缓地掉下来。   “唔!”顾双城直接把内裤扔到言战头上去,言战伸手,把内裤从自己的头顶拽下来,又放在鼻端嗅了嗅,“好香啊。”   “那言总,接下来脱哪里?”   “……”言战捏着顾双城的白茉莉小内裤,打量着顾双城上身那件被自己撕掉了扣子的睡衣,她指了指顾双城的腿,“脱裤子。”   “噢~”顾双城的眼睛勾着言战,双手按在腰部,左一下,右一下,左两下,右两下的把裤子慢慢脱下来,她任由裤子卡在膝盖处,说:“脱不下来了,言总~”   “就脱到那个位置,美不胜收。”言战的视线从小腿逡巡到大腿,直直的落在了那个被上衣的下摆遮住的私|处,阳光像是完全听从于言战内心的憧憬,光圈就在顾双城的两腿之间打转,仿佛将那个地方镀上一层金光,言战的心脏开始突突跳动。   “现在脱哪里呢?”顾双城问。   “……转过去,脱上面……”言战的嗓音已然有些喑哑,顾双城点点头,转过身去,缓缓的褪下上衣,肩膀、后背、腰部到印满吻痕的臀,随着剥落的上衣,全都跃入言战的视野中。“把上衣,全脱掉。”   “……哦。”顾双城脱掉上衣,把上衣扔在地上,就这么背着身站着。   “跪到地上。”   “干什么?”   “跪……”言战攥紧手上的内裤,眼神专注的命令道。   “……”顾双城回眸瞧了言战一眼,言战立刻安抚道:“乖,跪到地上。”   “噢~”顾双城跪在瓷砖上,言战吸了一口气,“上半身趴好,下半身抬起来……对,把屁股抬起来。”   “言总,你到底要看什么呢?”顾双城低笑着问。   “张|开双腿,不,再张大一点,把屁股翘起来,否则我看不到我想看的。”   “现在看到没有?”   “还没有看到,你用手,指给我看?”   “我又不知道你要看什么?”   “把它拨开了,让我看看。”言战低声说。   “那用一只手,还是用两只手?”   “用两只手,拨开。”   “言总也会这么看别的女人吗?”   “不会。”   “哦。那我拨开让你看?”顾双城的双手从后探入,一左一右的拨|弄着那处,最后轻轻拨开一条缝隙。   >  “真美……”言战扔下手中的小内裤,她走过去,跪在地上,也伸手过去,轻轻的拨|弄着顾双城敞开的这方小小花源。   “言总,只能看,不能吃!”顾双城立刻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   “好,好,不吃。”言战蹲在地上,帮顾双城把卡在膝盖上的睡裤退下来,又拍拍她的小腿肚,“洗澡水放好了,去洗澡吧。”   “我不喜欢泡澡。”   “好。”言战站起来,拿起花洒,恭敬的说:“顾双城小姐,第一步,请先走进浴缸内。”   顾双城睨了她一眼,“站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我吃了你?”   双脚迈进温水里,溅起了一小串水花。   “第二步,我给你洗澡,你不动就好。”   “……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洗吧!”   “要打点香皂吗?”   “不要。”   “那我洗洗,抹点儿沐浴乳?”   “嗯。”   “水温正好吧?”   “再热一点,有点凉。”   “哦,哦……现在呢,水温可以吗?”   “可以了。”   “要搓背吗?”   “我站着你怎么搓背?屁股有点酸,你帮我揉揉。”   “哦。……这样好点没有?”   “右边,右边,嗯,就是那里,酸酸的。”   “好翘的小PP,这是谁家的宝宝,洗澡这么听话,呵。”   “行了。”   “哦……我再给你按按?”   “行了。你有完没完?”   “我……”   “摸哪儿呢?言战!”   “真红嫩……”   “你说什么?”   “哦。……还有哪里要按摩?胸口酸不酸?”   “……”   “要不然你躺进浴缸里,我给你按按?”   “……”   “不喜欢?那我们就继续站着洗。”   “……”   “……”   “言战。”   “嗯?”   “没什么。”   “你经常叫叫我的名字吧,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   “……”   “双城啊。”   “嗯?”   “没什么。”   “你也经常叫叫我的名字吧,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顾双城?”   “言战?”   “顾双   城……”   “言战……”   “顾双城!”   “言战!”   “顾双城~”   “言战~”   “顾、双、城!”   “言、战!”   “城双顾?”   “战言?”   “城双顾……”   “战言……”   “城双顾!”   “战言!”   “……”   “……”   “顾—双—城。”   “言—战。”   言战认认真真的给顾双城上上下下的洗了个干净,她小心的裹上浴巾,“走,姑姑带你去换衣服。”   “哦。”顾双城把手伸过去,言战握住她的手,在手心反复揉捏着,顾双城脸上挂着笑,言战说:“这是谁的手啊?真美。”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更衣室。   “我给你穿衣服?”言战说。   “我也给你穿衣服?”顾双城上下打量了一下言战身上的居家服,“我喜欢看你穿裙子,不喜欢看你穿裤子,我重新给你选一套宽松点的。”   “随你。……我也给你挑一套。”言战拉开顾双城的衣柜,顾双城拉开言战的衣柜,两个人各自帮对方选着衣服。   “你今天要上班吗?”顾双城问。   “今天不用上班。”言战回答,“你呢,今天要出去玩吗?”   “没有。”   “我今天才不让你出去呢!”言战说。   “我今天也不会让你出去的!”顾双城说。   “家里边最近没什么事儿吧?”言战问。   “没什么。就是花园和花房在整修,有一个喷泉也坏了,也再修。”   “在家忙坏了吧?琐事最是烦人了。”   “你也知道烦人,那你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过日子就是细水流长的烦人着 ,大事小事总是应接不暇,你在我身边,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提前让你知道有多烦人吧!”言战笑了笑,“不过,你只要帮我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行,外面的,不用你操心。”   “言战,你倒是说清楚点儿,我是你什么人?”   “不告诉你。”   “我就是你放在家里做摆设的小花瓶。”   “你还真别瞧不起花瓶。没你这樽花瓶,我早就枯萎了。”   “那我是你的命根子了?”   “嗯。”   顾双城笑了笑,言战也问:“双城,我是你什么   人?”   “我也不告诉你!”   “那我们都不说,等以后变成老奶奶的时候,你再说给我听。”   “一言为定。”   “好!”   言战给顾双城挑了一件很宽松的格子裙,顾双城给言战挑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裙,那裙摆是一直搭到脚背的。   “你不是喜欢看我穿裙子吗?这件裙子,就像是包粽子的竹叶一样?”   “我不喜欢你露腿。”顾双城走上前去,摸了一下言战的头,又低下头去,把言战身上穿得一丝不苟的家居服脱下来,言战张开双臂,任由她脱着,然后换上那件包粽子似的裙子。“看看镜子,这样多好?”   顾双城笑着从身后抱住言战,她低下头去,一下又一下,缓慢的吻着言战高高扎起来的马尾。   言战靠在顾双城身上,她的双手握着顾双城的双手,两人的双手缓慢的十指交缠,复又紧紧的握住彼此。言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顾双城亲吻着自己的马尾,顾双城眉间涌动的缱绻全都落在言战的发间,落在她的脸上,化成了她脸上那个淡似于无的笑容。   “下次起床,要一起起床。我不喜欢,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不在我怀里。”顾双城低声说。   “嗯。以后每一天,我起床了,就叫你也起床。”言战低声回答。   “睡觉的时候,要乖乖窝在我怀里,不准自己睡在一边。”   “可是你有时候抱得很紧,我都透不过气来了。”   “好,以后我抱的时候会注意,会抱得你很舒服,嗯?”   “……好吧。”   “我们每天要一起洗澡。”   “为什么?”言战警惕的说。   “我说一起,就一起。”   “……”言战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我喜欢抱着你上|床。”   “噢。”   “你喜欢被我抱着上|床吗?”   “……”   “说什么?”   “我喜欢……”言战眨了两下眼睛,顾双城的下巴搭在言战的头顶,满意的说:“嗯。”   “我不喜欢你从后面来……”言战认真的说。   “为什么?”   “……我会害怕。”   “好。”顾双城紧紧的勒住言战的腰,“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穿任何露|乳的衣服,你参加大型活动时候的晚礼服,要经过我同意,我最讨厌你之前穿过的那套透视装。”   “这个不难。……我也不准你穿暴|露的衣服。”   “我也没什么好露的,我可不像   你。”顾双城双手滑上言战的胸口,捏了两下,反复喊着:“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言战哭笑不得,她握住她的手腕,“你还要答应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接受男人和女人的搭讪?”   “这个不难。那你呢?”   “如果是非商业目的暧昧交谈,我会尽量避免。毕竟我现在有陈非这个未婚夫,搭讪的很少了。”   “但愿如此。”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了半天后,言战给顾双城穿好那件格子裙,她踮起脚尖来给顾双城系领口的那个蝴蝶结,顾双城看向她微红的眸子,轻声问:“我已经判你死刑了,所以以后不要再说求你宽恕我的罪那样的话。”   “好。”言战系好蝴蝶结,顾双城立即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唇,两人就这么站在穿衣镜前喘息涌动的接了一会儿吻。   “嗯~”言战轻轻推开顾双城,两只手在她胸口轻抚道:“该吃中饭了。”   “你让我再吃一口?”顾双城吧唧一口,响亮的亲了一下言战的额头,牵着她的走出卧室。   两人出卧室,到达餐厅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吴妈看向两人的气色,笑着说:“三小姐和双城小姐,昨晚上都睡得很好吧?”   “很好。”顾双城给言战拉开椅子,言战坐下来,顾双城就坐在她对面,“赋少爷今天一早就去公司了?”   “是的。”   “哦……那就好。”言战喝了一口水,顾双城问:“式微和二妈呢?”   言战的脸色变了变,说:“大概在你父亲那边吧。”   “那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了?”   “是啊。待会儿我们吃完中饭,干什么呢?”   “……果果怀孕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顾双城建议道。   “那我叫老陈准备一下礼物。”   “我们不去陆家,是子曰他们的小别墅,在海边。”   “那也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看你的朋友,我不能空手。”言战笑了笑,女佣们把饭菜摆上,两个人就面对面的吃起饭来。   “我怎么听不懂了,什么叫我们第一次一起去?他们订婚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去了呀?”顾双城吃了一口饭,不解的问。   “那时候你还不在我怀里呢,现在我们都睡一张床了,能一样吗?这是第一次,肯定是第一次。”   顾双城眨眨眼睛,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是不自禁的一笑。   ——顾双城开着敞篷车,载着言战,一路缓慢的行驶到陆子曰的   海边小别墅。   “这个地段价位还是很合理的,陆子曰这孩子总是很会选地方。”   “抢破脑袋才买到的。”顾双城笑着按了两下喇叭,小别墅的门是缓缓的开了,车开进去,还没下车呢,陈果就笑着站在门廊下喊道:“总算是来了!两位大忙人!”   “你们还请了别人吗?”顾双城问。   “就你们俩。”陈果走过来,挽住言战的胳膊,“好久没见着您了,好像瘦了呢。顾双城,你怎么照看的?”自从陈果从陆子曰那里大致了解了顾双城和言战之间的猫腻之后,她就不好意思在顾双城面前叫言战舅妈了。   言战眨了眨眼睛,“是啊,她对我很不好呢。”   “姑姑~你说什么?”   “呵。”言战握住陈果的手,“你就是来这里静养?环境真是挺好的。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呢?”   “我们结婚证已经领了。我妈妈怕我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早就在联络婚庆公司,婚礼月底之前肯定就办了。可是……子曰的爸爸好像不太喜欢我,嫌我长得不高,没什么本事。”   “敢情陆振霆喜欢女强人儿媳妇?回头我说说他。”言战捏了捏陈果的脸,“说我瘦了,你也瘦了不少。怀着孩子呢,可不能生气。你公公再不喜欢,但你肚子里头蹲着的可是他们陆家的孙子,生出来让他看看!”   “您怎么知道是孙子呢?要是个孙女……”   “哎,又来了……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我的老婆大人,别皱眉头……”陆子曰手上套着塑胶手套,他亲了一下陈果的脸颊,看向言战道:“您赶紧劝劝吧,不知道她在忧心什么!”   “男人懂什么呀,只有我们女人才懂。”言战把陈果拉过来,“走,我们到那颗椰子树下坐坐,看看海,聊聊天?”   “嗯。”陈果笑着点头。   陆子曰和顾双城并肩站着,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你又不是男人?”陆子曰说。   “你叹什么气,你又不是女人?”顾双城说。   两人对看一眼,又各自撇过头去。   “我在弄烤架呢,你过来搭把手。”陆子曰说。   “嗯。”顾双城也套起塑胶手套,两个人在院子里开始搭烤架。   言战和陈果两个人坐在椰子树下的藤椅上,喝喝热奶茶,聊聊天,今天太阳大,无风无浪的,整个海边没有言战想象的那么冷,着实暖热的不像话。陈果在孕中难得抓到一个人和自己说话,满腹的牢骚和幸福张口就来,言战听着   ,一时笑,一时怒。   “老婆,别说了,过来烧烤吧!”陆子曰喊道。   四个人围着烤架开始吃烧烤,陆子曰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陈果吃东西,顾双城也是一口一个问的给言战烧烤,陆子曰觉得自己的已经够妻奴了,但是他看到顾双城现在这个势头,今后顾双城一定比他更妻奴。   “我们玩沙滩排球吧?”言战吃饱了,便建议道。   “好啊,好啊。”陈果点头道。   “什么好,我们俩坐在这里,看她们俩玩。”陆子曰拧了一下陈果的耳朵,“别活蹦乱跳的,把孩子蹦出来怎么办?”   “干嘛总是说这种话吓我,陆子曰,你个大坏蛋!”   “不听话打屁股!”陆子曰拿出排球,和顾双城一起摆好场地,“喂,你们俩玩,我和果果坐那儿就行了。”   “嗯。”顾双城招招手,言战立刻走过去,两个人就开始玩排球。   陈果坐在藤椅上当裁判,撺掇着和陆子曰赌这一局谁输谁赢,刚开始还看着两个人玩排球看得起劲儿,后来渐渐瞌睡就上来了,坐在陆子曰腿上就睡着了。   顾双城看向陈果,言战也看向陈果,两个人放下排球,陆子曰摆摆手,小声说:“她最近就是爱睡觉,你们玩,我们先上楼了。”   “嗯。”言战点点头,等陆子曰把陈果抱上楼,顾双城说:“我们到他们家的保龄球室吧,就在那边。”   “还有保龄球?”言战随着顾双城来到一楼的小保龄球室内,“这是别墅附赠的吗?”   “是啊。”   “划算。以后我们也买个这样的,不大不小,两个人住着正好。”   “好啊。开始吧。”   顾双城熟门熟路的从柜子里找出细雪茄,言战大喜过望,“你经常来这里吗?还有雪茄?”   “最近常来的,你不在家,只能来找果果玩咯。”   顾双城点了两根细雪茄,两人一人一根的咬在唇间,她们站在各自的球道上,目光专注的——一,二,三——“啪”得一声,两个人的保龄球皆是稳稳的撞倒那些五颜六色的球瓶!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部分读者说我要草率完结的评论,请注意我的用词,我最后我说想一日千里,这就说明距离结局还有千里。   回复寻找索列尔,上一章节上,言战那种情绪可能不能称之为害怕,充其量就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在意而已,一边在意方方面面的目光,一边又执意而热烈的XXOO着顾双城。   很久之前,我就说过,我认为,对读者最好的方式就是写出好的故事,好的桥段,而不是读者们在讨论什么,我跑去参与讨论,真是没时间。   除去生活、工作和写小说的时间,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手疼不想多敲一个字,就是我现在的真实写照,对于剧情有任何疑惑的,比如浮云啊,你可以趁我上QQ的时候语音问我。 ☆、午酌   +++++++++++++++++++++++++半步猜作品+++++++++++++++++++++++++++++++++   高跟鞋踩下油门,言战打着方向盘,她的跑车缓缓的开出了言宅的黑色铁门,坐在驾驶席上,言战盯着后视镜里仍旧站在花园里目送着自己出门上班的顾双城,她露出了一个安宁的深笑。   跑车开出家门,一簇干练的冷色立即攀上她的眉峰,言战脸上的笑容也转瞬而逝,高跟鞋又踩了一下油门,跑车一路飞驰,超了两次车之后,言战抄近道把车开进言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言总。”   “言总。早上好。”   “早上好。”言战从车上下来,进了电梯,她站在电梯里,和公司里的两个小助理聊了聊天——“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两个小助理下了电梯,言战一个人靠在缓缓上升的电梯里,一脸平静的等待着。   ——顾双城看见言战的跑车开远,就立即回到楼上,换下裙子,穿上了一套白灰色的西装,大步的下了楼。   “双城小姐,三小姐说,中午十一点在【帝惜】的顶楼订了两个位子,要您陪她吃中饭。”如锦走过来提醒道。   “知道了。”“嗑嗒嗑嗒”顾双城踩着短高跟,拿起车钥匙,对如锦说:“我要出去一下。”   “是。三小姐给您买了新车,早晨刚运过来的。”   “……”顾双城点了一下头,“车钥匙呢?”   新车的钥匙躺在一个精致的小花篮里,如锦提着小花篮,顾双城伸手过去,从花团锦簇的篮中央抠出小小的车钥匙。   “双城小姐,中午11点,【帝惜】,别忘了哦。”如锦羡慕的看向她手中的车钥匙,顾双城点点头,拿着新车的钥匙走到言宅的地下停车场。   一辆炫黑色的订制跑车赫然停在最扎眼的车位,车牌号的后几位是顾双城的生日日期。看了几眼,顾双城打开车门,“嘭”得一声,笑着摔上车门,踩下油门,她眉梢的惬意渐渐泯去,出了言宅的大门,顾双城的脸上浮起一层冰霜,面不改色的超车了几次后,她驾驶着这辆新跑车,准点到达顾氏。   坐电梯上了楼,阮晶晶已经拿着一沓资料,站在总经理室等着她了。   “顾总。顾女士刚到。”   “她不在聚实集团呆着,来我这座小庙做什么?”顾双城低头整理了两下衣袖,她推开办公室的门,顾依然见到女儿来了,就放下手中的咖啡。   “妈妈,早上好。”   “早   上好。”   顾双城坐在电脑前,看向大为金控的盘面。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言战刚走出来,鼻尖就蹿上了一抹阴厉的戾气,言齐的鼻尖差点就碰上言战的鼻尖。   言战不动。   言齐亦不动。   站在两人附近的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这层楼全是言战的“御用军团”,言齐除了言忱死的那一天来过这里之外,这些年几乎从未踏足这里,他的身旁跟几个美女秘书,还有几个助理。   言战轻笑。   言齐亦轻笑。   “这么早?二哥找我有事?”言战上前一步,言齐后退一步,他侧过身让言战走过去,言齐笑了笑,“没事。过来看看而已。”   “那慢走,不送了。”言战没有回头,她看向其他人,“都站起来欢送一下言总,难得他过来!”   “啪啪啪啪……”一众身穿职业装的蓝颜红颜们全都站起来,齐刷刷的鼓起掌来,言战也转过身去,笑着看向言齐,她抚掌轻拍,眉头舒展的看着言齐。   言齐皱皱眉,他看向整个楼层精神奕奕的言战“爪牙”,带着他的秘书和助理,齐齐的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言战和言齐又再次四目相对。   电梯门合上——   “好了。”言战开口,所有人都停止鼓掌,纷纷坐下来各司其职。   “来闹了?”言战问小贾道。   “不算是闹了。大为金控现在是小言董手上的,谁也没辙。”小贾笑着说。   “小赋这孩子就这点最好,只要我叮嘱的事情,他每一件都干得漂亮。我们的小言董来公司了吗?”   “今天上午他要去开发区敲定一个地段,整个言氏纸业的分部要在那里落户的。”   “好。”小贾给言战拉开办公室的门,言战脱掉外套,小贾把外套挂好,言战坐在电脑前,看向大为金控的盘面,走势非常低迷,经历过这几天格外凶险的起起伏伏,所有人都开始对大为金控报以观望的态势了。   “咱们的小言董回了趟老家,外头的人,怎么说?”   “已经收到多家媒体的电话,所有人都在猜测,您是不是会让小言董提早接棒?”   “你怎么回答的?”   “圣意难测。”小贾打趣的说,言战双手交叉在一起,看向小贾道:“媒体们不去问言齐吗?”   “也问过。”   “他怎么回答?”   “据说是……冬天都来了,春天   还会远吗?”   “……”言战眨了两下眼睛,“言齐那边的人最近怕是不安分吧?”   “是的。”   “小言董去开发区之前,已经和操盘手们说了吧?”   “说了。开盘三小时之后就会恢复常态了。”   “嗯。大为金控撤掉原来那个总经理了吗?”   “小言董已经换了人,很妥当。没有引起任何风波。”   “好。他什么时候从开发区回来?”   “大概是午餐时间回来。”   “嗯。”   “聚实集团的报告呢?你整理好了吗?”   “整理好了,白色文件夹那个就是。我在查资料的时候,云氏方面的人也在查。”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言战翻开聚实集团的资料,认真的看起来。   ——“顾双城,你就打算在那里盯着电脑,把你的妈妈我晾在这里?”顾依然等了一会儿,见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她就只好先开口了。   “不敢。您没开口,我以为你没话和我说。”   “什么时候回家住?”   “什么……我没听错吧?”顾双城转动手中的签字笔,“回家?”   “顾宅呀。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还呆在言家,像什么样子?”顾依然微怒道。   “回家……”顾双城摇了摇头,她玩味的反复的念了这两个字,直到顾依然听得耳朵生疼,她便开口道:“行了,母女俩哪里有那么大的仇!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跟着我,不是死,也是死。”   “我们没仇。”顾双城省去了其他的话,顾依然抬抬眉头,“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抱歉,我要给言战养老,所以,没办法给你养老了。你不要对我指望太大,趁早找个男人,再生个一儿半女吧!”   “你!”顾依然拿起沙发上的横条抱枕,不偏不倚的扔在顾双城脸上,顾双城也没有躲,继续道:“我这辈子能把言战照顾好就不错了,我没把握同时把你也照顾好,尽管我知道,你很需要我。”   “你!”顾依然站起来,指着顾双城的鼻子说:“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人家言战需要你给她送终?给她送终的你有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是,我是鬼迷心窍了。”顾双城点头应道,她把抱枕放到一边,顾依然恨恨的说:“你不是讨厌你父亲吗?我告诉你,你啊,就跟言齐的脾性一模一样!我就不信,你能只喜欢言战一个!瞧着吧,等她年老色衰了,你一准找一溜排的新人!”   “等她年老色衰的时候,我   也差不多年老珠黄了。”顾双城认真的说,“再说,到那时候,我也没精力搞别人了。”   顾依然拍了一下桌子,“双城,双城,听妈妈的话,早点断了吧。回家来,少和言战掺合在一起。”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和我透个底儿,这一趟回来,你不止是要把聚实集团做起来吧?”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我女儿,我做什么,自然不会伤了你的。”顾依然本想摸一下顾双城的额头,顾双城立即侧过头去,她叹了一口气,“退一万步说,你天天和言战住在一起也不是件好事儿。”   “我是你女儿,言战就是你女儿的老婆。你要是伤了她,也是伤了我。”   “……”顾依然冷笑道:“行啊,终于承认你是我女儿了。顾双城,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搬回家来住,我就在言战面前掀了你的底儿!”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顾依然一早就醒来心里就分外不对付,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和言战同居下去!!顾双城还小,性子狠在外面是不受欺负的,可是关上门呢,言战要是欺负她,看现在这情形,她这个宝贝女儿是不管什么都认了!言战对顾双城的感情也未必就那么真,倘若哪一天言战玩腻了,又或者,各方压力之下让言战不能再玩了,她这个傻女儿在言家也是孤立无援,同性恋这种屎盆子,言战是不可能往自己头上扣得。   “你……”顾双城握住顾依然的手腕,“你最好别干蠢事!”   “你也最好按照我说的做。回家住。……我并不会干涉你和言战之间的来往,你们约会、谈恋爱,我都不会干涉,但你,必须回家住!”   母女俩人正僵持着,桌上的电话响了,顾双城看了一眼号码,“妈妈,我要办公了,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回家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   “今晚之前,给我答复。”顾依然拿起包包,推门而出,阮晶晶在门外擦了擦汗,倒了一杯黑咖啡送到了顾双城手边。   顾双城接起响了又响的电话道:“子曰,有事?”   “你看看大为金控?”   顾双城看了一眼盘面,她张了张嘴巴,“恢复常态了。”   “小半个交易所的人都吵成一锅粥了,真的只是言战一句话的事情。”   “你没赔?”   “谢你吉言,横竖我都赚了。”   “你上次说……要毒死我的人……果果肯定是他?”   “是言忱的人吩咐的,我让果果认了半天才找出来的。你要在白山呆五年,按照当时他   的意思,你在第二年开春就要死。但是言忱突然过世了,后来就没有人再和果果联络。”   “和果果联系的那个人,你现在找到了吗?”   “……已经死了,言忱过世不久之后,这个人就死了。”   “是怎么……”   “车祸,被撞死的。”陆子曰想了一下,“我真觉得这件事情,你要告诉言战。……因为,也许言忱,并不十分信任言战,否则,他为什么要背着言战,指使别人,到白山来,毒死你?”   “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把这个女人心爱的人给悄无声息的毒死,你觉得,这是为什么?”顾双城冷冷的问。   陆子曰当即只觉得后背一寒,他想了想,“顾双城……你当时才多大?开什么玩笑……”   “死神真是不眷顾他,他一次次想杀死我,我偏偏越活越好。……子曰,先把这件事塞进你聪明的脑袋里,等哪天合适了,我再拿出来说道说道。”   “好,我给你收着。”   “嗯。”   ——大为金控的涨落让小半个交易所吵成一锅粥,却让大半个交易所都活络了起来,这在大部分人眼里,是言战方面在下半年第一次较为明显的大动作,放在台面上的主角虽然是言赋,但是幕后的那个人,谁都晓得是言战。人人都知道言赋成为言董的那一天在渐渐临近,言赋这次把大为金控收入囊中,就像是给这出好戏敲响了第一锣。   ——大约十点十分,言赋从开发区回来就直接到了【帝惜】的六楼,言战刚刚和欧洲过来的两个供应商喝完咖啡,言赋坐到言战对面,笑着喊了一声,姑。   “来,脸凑过来。”言战从包里抽出一方丝帕,细细的给言赋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问:“言氏纸业的分部,就是让你给纸尿裤、卫生纸、餐巾纸选一个家呢,怎么选得满头大汗,选好了吗?”   言赋笑了笑,“选好了。姑,我还想在底层多呆些日子,多实践实践。”   “好。”言战收回丝帕,又从包里抽出一个格子围巾,“刚才在楼下逛了逛,就买了,现在天气冷了,你都是在外面跑,千万别冻着了。”   言赋立刻系上围巾,他拽着脖子上的围巾,小声说:“还是这样好……本来就该这样。”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得先回公司,本来很想陪你吃中饭的,可是我要回去见大为金控的另外三个负责人,怠慢不得。”   “哎。孩子。别慌,跟我说说,为什么怠慢不得?”言战按住言赋的手,又招手叫来服务生,“两菜一汤就行   了。”   “姑?”   “和姑说说,这三个负责人,怎么怠慢不得?”   服务生很快就端来了最家常的两菜一汤,言战慢悠悠的给言赋夹了菜,“不急,边吃边说。”   “姑。我真得回公司了。路上要是堵车的话,会议就该迟到了,你不是向来都要求我,要准时的吗?”   “吃菜。”言战安抚的眨了两下眼睛,言赋叹了一口气,低头吃了一口饭。   “怎么不回答姑的问题呢?”   “姑。你也知道,那三个负责人,在爸爸还在世的时候,连我爸爸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的?”   “那你父亲去世以后,这三位位高权重的负责人,给了我们姑侄俩几分薄面吗?”   “……姑。”   言战又拍了拍言赋的手,笑着问:“孩子,你是不是有点儿怕他们?”   “……姑……我……”言赋抿了抿唇,他犹豫的点了一下头,“爷爷在的时候,他们就……”   “除了他们,你是不是还害怕……河谷矿藏和良简煤业里头的人?”   “……”言战的一语中的确实让言赋无从躲闪,他现在根基不稳,对于这些扎在地底下三千尺的人物,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就连他的智囊团也是这么提醒他的。   “孩子,看着我。”言战又细细的给言赋擦了擦他鼻尖上的汗,她眸色定定沉声念道:“你是言忱唯一的儿子,你更是我言战唯一的侄子。你就是什么也不说的站在那儿,那些臭虫、蚂蚁、蟑螂、大麻雀、大癞蛤蟆,都要打颤。”   “他们算什么,大半个身子都埋进棺材里了,留着那一口气,那也是为我们言家喘的。你还怕他们翻了天,他们连翻个跟头的力气都没了!不仅如此,他们压根儿就不敢翻。”   “……”言赋眸色沉沉的看着言战,“是。他们要是翻出了言氏,到外头也就被卸成了十八块。”   “是啊。你给那些臭虫、蚂蚁、蟑螂、大麻雀和大癞蛤蟆提供栖身之所,他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还怕吗?男孩子可不能怕臭虫蟑螂之流啊,以后还得保护自己的老婆呢?嗯?”言战又给言赋盛了一碗汤,言赋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色匆匆,他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完饭,言战始终没动筷子,光给他夹菜了。   “姑。我吃饱了。”   “嗯。有底气了?”   “有。”   “这臭虫、蚂蚁、蟑螂、大麻雀、大癞蛤蟆,你要是实在讨厌,也不能踩它们,省得脏了自己的脚。”   言赋笑着点点头,眉间的郁色也一扫而空,言战点点头,“快   回公司吧。”   “嗯。姑。晚上回家见。”   “嗯。路上慢点。”   言赋走后,言战就坐上电梯,到了【帝惜】的顶楼,在侍者小姐的引领下,她走到了事先订好的大包厢里。   临窗而坐,包厢内翠竹悠悠,游鱼斑斓,温暖如春。   等了二十分钟,顾双城便推门进来了。   “等了很久吧?”   “没有。路上挺堵的吧?累不累?”   “不累!”顾双城坐到言战对面,她站起来,言战也站起来,两个人隔着桌子吻了一会儿,直到侍者敲门,两人才微喘的分开,各自在位置上坐好。   “这里的菜味道还行,下午茶倒是挺好喝的。”言战小声说。   “哦。”顾双城望了望菜色,全都是她爱吃的,“姑姑,你怎么不点你自己喜欢的?”   “我今儿就是过来,把你喜欢的菜都尝一尝。”言战煞有介事的拿起筷子,逐一开始品尝。   两人开始了你抢我的,你抢我的中饭进食模式,最后言战抢不动了,她扔下筷子和勺子,向后仰靠在沙发上,负气道:“我不吃了!”   “不吃怎么行!……我喂你?”顾双城干脆走过去,坐在言战的腿上,言战立马抱住顾双城的腰,顾双城咯咯的笑道:“就知道你在等这个……啊,张嘴?”   “啊……”言战笑着蹭了蹭顾双城的胸口,顾双城轻轻拧了一下言战的耳朵,“好好吃饭!”   “啊……”   “好吃吗?”   “好吃。”   “那吃吃这个?”   “啊……”   “好吃吗?”   “好吃。”   “那吃吃这个?”   “啊……啊咳咳,啊呸!这是什么………我要漱口……”   “姑姑,那是芥末和八角啊……” ☆、她不行了   +++++++++++++++++++++++++半步猜作品+++++++++++++++++++++++++++++++++   “听说了没有?最近外头风、沙可大了,我们平时去公司上班,一个不留神儿啊,那就得给风沙埋进去!”今儿是云中天邀几位老友傍晚小叙,他的这几位老友都是半退休状态,多大的家业都撂到儿孙辈肩头上了,每日去公司也就是做做佛龛上的摆设,大抵是不在商圈里走动的。   “可是我是真爱看这出戏,我早不就跟你们说了吗?就言齐那一肚子花花肠子,压根就及不了言战半根盲肠!天天在戏台上蹦跶,他自个儿是足足舒坦了五年,人家言战又不是吃斋的。一高跟鞋跺下去,多硬得核桃都碎了。”   “言齐也不是啃草的,他能风风光光的撑了这么久,那肚子里面,能没有金灿灿的金水?他老子过世的时候,继承人是没给他,但是给他的产业那都是来钱跟来自来水一样的,拧开水龙头,那钱自己就流出来了。”   “慈父多败儿呀!言矩要是从棺材里爬出来啊,那肯定得被言齐这小子再气回去!我先前就是羡慕言矩能生出来言忱这样的儿子,也亏得有这个老大,否则照言矩那个性格,真让言齐当了家,我看现在,就是十个言战都救不回来!”   “上一辈儿不就那几件事儿吗?”   “什么事儿?”几个年纪也一大把的老头子聊起八卦来也还是耳沐春分,一个个笑得心知肚明。   “言矩惦记人家顾家的大太太,最后惦记出什么来了?顾家大太太,就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寡妇,他言矩都拿不下!你还指望他坐稳言氏?”   “睡不着寡妇,您别急啊,言矩想睡寡妇,那全国的寡妇排队等着他呢,可人家言矩玩情深意重,惦记来惦记去,天天看着,吃不着,怎么办呢?人家真是二话不说,就把顾氏往火坑里推啊!顾家,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谁不是死在他手上的?那阵子可是火光冲天呐,我那时候年纪小,我父亲翻看报纸,那就跟一个‘灭门惨案’的事情差不离啊,你们说,为一个寡妇,用得着赔了他们言家和顾家几辈子修来的和气吗?”   “哎?那最后睡上寡妇了吗?我听我母亲说,顾家大太太在当年,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惜,很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后来……”   “睡?睡死尸去吧,还睡!大太太在顾家老五在军部被人动私刑之后,就死了。白白可惜了一个美人儿。”   “你们见过顾家大太太吗?难不成,长得比言战还漂亮?”   >  “比言战高挑一些,反正顾家的美人儿个头都高。”   “这事儿还没完呢!言矩到后来就跟个疯子一样了,心爱的寡妇死了,可顾家的美人没有死绝呀。他就跟挖祖坟似的,挨个儿的祸害顾家的女人啊。你们最近都瞧见顾依然了吧?那就是言齐从他老子嘴下抢过来一块嫩肉,掖着藏着不让他老子发现。这小子很会藏女人呐,还真藏住了。”   “那顾家,就没人能撑着了?”   “还撑什么呀!早就垮了,当年他们顾家多横啊,一个言疯子就闹绝种了。”   “说来真是邪门,言家的人一旦碰上姓顾的,一准出事情。言矩为了个寡妇闹得一命呜呼,言齐为了个顾依然,也是丢了继承人的位子,嘿,要是哪天言战也搞了个姓顾的小白脸,我看,又有翻天了!”   “这事儿还没完。言矩是顾家的女人吃腻了,改和别人抢起女人来!言战的母亲迟春水,本来应该是中天他爸云磐的未婚妻,言矩横|插一杠子进来,穷追不舍,花样都玩尽了,把他们这对成功的拆散了。拆了一对也就算了,他还接着拆别人家的,东拆西拆,搅得是没一家能安宁的!他愣是玩完了就走人,这是活生生的给云磐的脸上甩巴掌呐!他把迟春水母女俩扔在贫民窟,言战是他唯一的女儿,你自己不管,你总得让别人管管吧,他是绝情绝义到,愣是到死,都没和家里头的人嘱咐过她们母女的事儿。”   “得得得,别扯言战的母亲了,根本就没人知道她母亲是不是迟春水,说不定也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迟春水那都是谣言!要不然,言忱能十四岁才接她回言家来?”   “那言战都长成那样了,她母亲不是迟春水,还能是谁?”   “歇了吧。言战当时自己压根不想回言家的,人家喜欢自己单干的!再者说了,言忱接她回来,未必就是为了什么兄妹之情,不过,就是看她是个可造之材,他又是个爱才如命的人。”   话说到言忱和言战的时候,几个老头子面色都严谨了许多,之前的八卦气氛渐渐稀薄下来,一种油然而生的考究氛围“腾”地升起来。   “你们……就不觉得……”几个老头子挤在一起,嘴皮子动着,但谁都没发出声音来,几双眼睛各自瞧着,无声无息的议论完之后,又缄默下来。   “哈哈,怎么一个二个都不说话啊?”云中天落座,侍者立刻奉上香茶,几位老友打完哈哈之后,又开始聊其他话题。   “中天啊,你瞧今天这个天空,怎么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破了个大洞呢?”   “我瞧瞧   。”云中天沉沉一望,“真破洞了,那也得女娲补天。”   “女娲娘娘想从这破洞里飞出去,上九天之外逍遥去呢?看着架势?”   “……”云中天看向几位老友,他是巴不得言战把言齐一脚碾死,但言战绝不可能把他一脚碾死,身上没有几只寄生虫的狮子,那还能叫狮子吗?“怎么着,风沙大了,有些坐不住了?且看着吧,刚破题儿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瞧云中天这悬乎劲儿,几位老友胸口的石头又齐刷刷的悬上来,顾家殁了,云家上来了,言家和云家对上了,如今领头的是言战和云中天,没拼个你死我活已经是个奇迹,他们不指望这两位都不闲着的主儿真能“相敬如宾”。   “中天啊,上头来了哪尊佛呀?我们这些上赶着进香的,连佛脚都没看见呢?”   “是啊。一丝口风都没漏,我们家老七在市里也没瞧出门道来。”   “上次市政厅招标会谈的时候没来,这一次诺金会晤总要来的。我和言战都等着瞧呢,这位佛爷是什么样的莲花座和菩提口……”   云中天口中的诺金会晤,举办地点是在本市远郊最大的纯自然森林内的诺金庄园,这个庄园的前身是一个英国公爵的官邸,几经修缮后变成了政府的外宾接待处,此次诺金会晤来得都是和本市经济来往甚密的外商,和一些祖籍在本市的海外华侨。   ——“你到底去诺金庄园几天?”顾双城努努嘴问道。   言战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短西装,她昂起下巴,正对着一排镜子,面色无波的系领结,“和往年一样,就呆三天。……来,帮我看看,这套可以吧?上一套有点紧了,我真被你养得长小肚腩了。”   两人站在一家定制女装店的更衣室内,一溜排的西装和素色晚礼服悬在架子下,顾双城抱臂以观,“嗯,还行,看不出肚子。”   “这套穿着极其舒服。”言战望了望自己的后背,“不行,真是胖了呢。”   “胖点儿不好吗?”顾双城从身后抱住她,低头吻了两下她的耳朵,“我喜欢你胖点儿。”   “最近真是越吃越多,千万不能在肚子上囤肉,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怀孕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上头版。”言战摇摇头,褪下西装,“你问我去几天做什么?”   “我……”顾双城想了想,“我妈妈让我回家住。”   “什么?”言战顾不得换衣服了,她穿着内衣,走到顾双城眼前,搂住她的腰,抬头望着她嫩生生得脸蛋,“你说什么?”   “我妈妈让我回家住。”   “   小住几天呐?”言战眨了眨眼睛,她的左脚从高跟鞋里溜出来,顺着顾双城的裤管,缓慢的蹭她的小腿和脚腕。   “嗯。不是小住,是大住、特住,以后就住在家里。”   言战顿了顿,她收回脚,又驯顺的靠在顾双城的胸口,轻声问:“和我住腻了?”   “不是……”   “那你说什么大住特住!”刚才还猫在顾双城怀里的言战就这么猛地推开顾双城,立即冷脸道:“回家住?你家在哪儿?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昨夜临睡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件事吗?你这又是发什么脾气?”   “你把话说圆活了,我不会跟你发脾气。你说得这么戳人心窝子,还不准我发脾气!”   “我妈妈和我提过几次了,等着回话呢。我就等着你的回话,昨夜你不搭理我,我料想是你累了。今天,你总该给我一句话。”   “你自己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总该给我一句话?你怎么不说,言战,今天,你总该给我一个痛快!”   “……”顾双城眨了眨眼睛,软着语气说:“我妈妈年龄大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我又是她唯一的女儿,总该陪在她身边的。”   夹在言战和顾依然之间的顾双城越来越难受,就为这个回家住的话题,她和言战也好说了不止一次。   “别在我眼前卖弄你的孝顺。我是和你说,她终归是你母亲,你和她不必太疏离,但是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我也不希望你和她多亲近!顾依然是你妈妈,可她养育过你吗?九岁之前,你是一个人过,九岁之后,你是跟我过的!那时候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我亲手给你打理的,就是……就是你去白山……”言战红了眼睛,她望着顾双城,“逢年过节,我人不能去看你,东西都给你捎过去了,你就……不想着我的好?如今是母亲大,一句话就把你魂儿都招去了!回家住?你是回哪门子的家?你说啊?”   顾双城凝望着她嫣红潋滟的眸子,问道:“为什么,你人不能去看我?只送我东西?”   “我……我……我太忙了,那时候事情太多,言赋太小,我怕离了一步,都有人会害他,所以……”   “你没说实话。言赋太小,你怕人害他,那我呢?你就不怕有人害我?”   “……你大伯的遗嘱上,禁止我去探望你,直至你出狱后,才能见你。”   “到底还是大伯在你心里重要,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点怀疑都没有。你不是问我回哪门子家吗?我自然是回顾家了……”   “闭嘴!我不准你说顾家!”言战握   住顾双城的双手,“顾依然那里再好,也和你没关系,你是我的小太太,我住在哪儿,你就必须住在哪儿。”   “好□的言总啊,你的属下要是见到你这样,他们还会那样信服你吗?”顾双城背过身去,“姑姑,我妈妈让我回家住,你允还是不允?”   “不允!不允!这么荒唐的事情,我是不会点头的。你看着姑姑,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言战又走到顾双城面前,她看向她,“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你受气了,和姑姑置气么?”   “你对我太好了,好的我都喘不过气来。”顾双城盯着言战急翘翘的双眸,“我是你太太,就是太太,为什么,你总说,我是你的小太太?我是你的双城,就是双城,为什么,你总说,我是你的小双城?”   “我不和你讨论称呼,我只问你,是不是受气了,还是我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你……为什么离开我?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很多夫妻就是因为分隔异地,才渐渐疏远了,最后就离了?”   “顾宅离言宅不远。”顾双城后退半步,言战立即上前半步,两人的眸光胶着在一起。   “还不远?要是遇上堵车,我开车过去接你吃饭,就要整整两小时。要是没遇上堵车,遇上凌晨以后,我想你了,车根本开不过去,三环内的那个小立交桥,凌晨两点半就收起来了,我怎么去看你,我要是想你了,我飞过去?”   “……”顾双城又后退半步,她的心里装了一缸子乌七八糟的黑水,每次两人争吵时,这缸子黑水就会溢出来一点点,流出来的那些腐臭味道的渣滓就会侵蚀她的血管,她的全身就会变得冰冷而生硬。   这黑水,顾双城是再熟悉不过的,那是言战第一次猥|亵她时,她迷蒙不清时梦见过的……她当时差点被这黑水淹没。   “你就不心疼我吗?要是太想你,在路上开得太快,撞上……”顾双城捂住言战的唇,她伸手过去,抚摸着言战微颤的睫毛。   “和我住在一起,不要和你母亲住在一起。你姓顾,但是和顾家没任何关系。你是我言战一个人的,你只和我一个人有关系,旁得你不用管。”言战瓮声瓮气的说道。   “姑姑,你总说这些幼稚的话来哄我?你也用,这些幼稚的话来哄别人吗?”   “这不是幼稚,这是事实。你父母早就不要你了,是我要你的。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我们的情分,不,就算我不是你的爱人,顾双城,我总比他们在你心里份量重吧?”言战吸了一下鼻子,她抓皱了顾双城的外套领子,她仔细观察着顾双城的神   色,最终缓缓的放开手,抿嘴道:“抱歉……我怎么会,说出这么多废话来?你要是想回家住,你就回家住吧。”   言战转过身去,满目怆然的挑选着那些素色的晚礼服,她眉头攒聚着蛇信子般的执拗,又张口道:“……是,离得不远,我们……”   “别在我面前说那些,你不愿意说得话。”顾双城也吸了吸鼻子,现在的每个夜晚,对于顾双城来说,都是热火朝天的难熬着,言战那一声声酥麻入骨的低唤,小双城,小双城,我的小双城,都像是一根根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桃木锥,它们刺进顾双城的全身各处,如果她是吸血鬼的话,可能早就化作飞尘。   言战揪住了一件晚礼服,她挺直脊背,“顾双城,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顾依然那里去住,我就让聚实基金横着出去。”   “对啊,这才是言战该有的语气。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是你放在家里的小花瓶,你给我灌满了水,插|满了你喜爱的鲜花,天天回来抱着我睡觉。你是不限制我,可你处处限制我,你限制的悄无声息,让我无所觉察。”   “你才多大?你知道外面有多凶险吗?在我怀里,你是最安全的。我会牢牢的护着你。”言战转过身,顾双城瞅见她红透的眼圈,摇头道:“我不是三岁小孩,别拿这种话敷衍我。”   “这是我的真心话。双城,我不是你,我们相差那么多岁,你那么年轻,有那么多的可能性,我和你走在街上,有多少男人在看你啊,你的母亲,根本不可能接受我和你的关系,她是要拆散我们两个!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根本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们在一起!”   “我们之间就如此脆弱吗?就因为不睡在一起,不每分每秒的黏在一起,就会分开吗?你一直不放心我,言战,你睁开眼睛看看,就算是出轨,也是你,不可能是我!”   “顾双城!为什么我们要去涉险,不必要的尝试,我们为什么要去试?我们住在一起才多久,你就要和我分居?”   “你放在我身上的心,是不是比针尖儿还细?”   “你要和我分居,我能不和你吵吗?什么回家住,什么要孝顺你妈,你就是要和我分居!说来说去,你就是,就是要和我分居,顾双城,你要和我分居!你就是要在我心肝上挖出一个窟窿!”   “冷静一点,听我说,你离了我不会世界大乱,一个言氏就够你忙了。言战,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你现在这样……真叫我害怕。”   “害怕?那就是腻了,对不对?”   “腻不腻,你感觉不   到吗!”顾双城捏住言战的下巴,双眸瞪着她,阴沉道:“言战,我碰不到你!!……在床上是这样,床下还是这样。你的腿是向我敞开了,可你下面那个洞是冷的,又深又冷,我的手指钻进去,都快被冻僵了。你索求的不是我勇敢的征服,你索求的是我的胆怯,是我的顺从,是我无条件的依附,只有一条狗,或者是一个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婴儿,才会那样依赖你,你知道吗?”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我感觉不到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闭上眼睛尖叫着浑身颤抖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吗?”   “我……我……没有想什么,真的没有,双城,我……”   “哪怕一次,只要一次,你和我做得时候,能不叫别人,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是言战,你从未让我心满意足。”   “我没有叫别人!”   “那你叫的是谁?”   “我没有叫别人!”言战吼道。   “那你叫的是谁?”顾双城也吼道。   “是你啊,是你啊!”   “是我?你确定真的是我?”顾双城后退了一步,原地转了个圈,“你确定,是我?是我?嗯,看看,看清楚,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女人,就是我,就是我??!!说啊,回答我!”   “是……是……小双城。小双城……不是,是你……小双城……”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眼泪和□,不会再上了你的当。言战,在你没学会睁开眼睛叫着我的名字高|潮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别这样对我,双城……双城,别这样对我……”言战拉住顾双城的手,顾双城立即甩开,“闺房里的事情,没人有脸说出去。我也觉得自己没脸问别人,是我的问题,还是你言战的问题!我现在多希望你是个男人,这样,你就能更直观的看看,你自己能不能了?……到底……是……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是这件事,我不会再纵容你。”   “你还是要和我……分居?”   “不想我和你分居?那简单,我们现在就做,你睁大眼睛,全程看着我做完!不准叫小双城,你做得到吗?……我等得累了,你却乐此不疲,言战,你能不能好好的,好好的,看看我是谁……”   “……”言战立在原地,顾双城侧过身,大步的向更衣室门口走出去。   “呜嗯……唔嗯……”言战蹲在地上,低声啜泣着。   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让顾双城发觉的,言战无从得。   言战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潜移默化成这样的,也未发觉半点儿。   >     ——门外陪着言战和顾双城来的陈果,还真是头一次看见顾双城和言战吵架,不过情侣之间就是这样的,今天吵架,明天合好,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跟宇宙爆炸一样。   “走了。”顾双城把陈果拉起来,陈果瞪大眼睛道:“你们吵什么呀,都吓坏我肚子里的宝宝了?她呢?……你眼睛怎么红了……”   “上车再说。”顾双城冷道。   “你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顾双城按下电梯,硬是拉着陈果进去。等上了车,陈果还在吃惊当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喂,别吓着我的宝宝。你们到底怎么了?”   顾双城踩下油门,把车开到了近郊的湖边。   眼前望着在日光下澄澈无边的湖面,顾双城向后仰靠在驾驶席上,陈果等了一会儿,又劝道:“以前我和子曰也是这样的,吵着吵着就好了,没什么的。”   “果果……我没办法……”顾双城忽然握住陈果的手,陈果立刻反握住她的手,“你什么话都能和我说,我是过来人,我能懂你。”   “在尼泊尔,我用过你给我的那个东西……从尼泊尔回来以后,我一直在给她用催情药,还加了一点其他的……”   “……”   “我就知道她不行,果然,离了催情药,她越来越不行了……”   “不行?……”   “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只有男人不行的,哪有女人不行……刚开始用催情药,点在燃香里,后来她生病了,我没敢再用。我把催情药掺在我的香水里,每次做的时候,我就会喷点儿。最近我不喷了,言战……哈哈……”顾双城突然笑了,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陈果搂住顾双城,“双城,听姐姐的话,别难过……”   “她总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的身体,她总是半截上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碰她,她甚至疑惑看着我的脸,就像不认识我一样。白天在外头,她言战多威风啊,晚上到了家里,她就……她从来不让我开亮灯,我也知道,她越来越不愿意看见我的身子……”顾双城的头倚在陈果的肩头,眼泪珠子絮絮叨叨的,“这还不算,她知道自己不行,就偷偷在我眼皮子底下叫人做我十一二岁时候穿得衣服,晚上哄我穿上,唔嗯。”   “……”陈果的心凉了半截儿,她搂住顾双城,“言战她该死,她真该死!”   “她就像是毒瘾犯了一样……那天晚上我不想装了,她是我老婆,我就不能正儿八经的干|她吗?言战真是出息了,我违了她的意,还没做完,她捂着嘴巴,冲   进洗手间就吐了。那是她第一次吐,她推脱说,喝酒喝多了,可她嘴里一点酒味儿都没有。……后来,吐的就多了,忍着让我做完了,她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进洗手间吐。”   “哭吧…哭吧…不痛快都哭出来……双城,你们家言战这样下去,那是有病,她要去看医生,你总这样替她兜着,是害了她。”   “我怎么舍得让医生去治她……”顾双城摇头道:“我真怕哪天她真琢磨明白了……我怎么办?我以前特别想让她明白,可是现在,我又害怕让她明白……你不知道她看着我的眼神,有多可怜巴巴的……我的言战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修……三修……三修……三修……我以为你弃文了。   我的感觉,嗯,第一个开始写这个小说是我自己,那么走到这个小说最后一个字的,也是我自己。 ☆、别烧死她,求你   +++++++++++++++++++++++++半步猜作品+++++++++++++++++++++++++++++++++   已经在言宅外等了快三十七分钟的小贾在驾驶席上实在坐不住了,言战可从来不会迟到这么久,尤其是今天要去诺金庄园啊。   “贾秘书,您再稍等一会儿。”如锦差了一个小女佣提着一食盒饺子过来,“等了这么久,您肚子饿了吧?厨房刚出笼的蒸饺,您尝尝?”   “哎哟,我现在可没心情尝饺子!言总怎么了?还没起床?”   “早就起床了。如锦姐姐让我和您说,您着急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贾皱皱眉,“又吵起来了?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嗯。”小女佣也跟着皱皱眉头,小贾叹了一口气,拿起食盒,苦着脸说:“好,我吃我的饺子,总不能干等。双城小姐还真是小孩心性啊,就这么缠着言总可怎么办?你叫如锦帮忙劝着点儿,今天真不能迟到,我兜不住啊!”   ——“哗啦”一声,顾双城将一排首饰全都挥到地上去,言战立刻捂住耳朵,眼看着几块名表被摔个稀巴烂。   “我求求你,你小声点行不行?我们这个卧室隔音就是再好,也禁不住你这么闹腾?”   “小声什么?我有什么需要小声的?你怕被人听见,你怕什么呀?怕什么?”顾双城居高临下的盯着垂着脑袋的言战,“你自己说说,你怕什么?”   “我没怕什么。就是觉得这样,不怎么好。总是这样吵架,都是些小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迁就你,都行。真的。”   “好话都让你说了,赖话全都是我的。行。你不招供是吧?”   “呵,我招供什么?双城,你别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不好。你不是总拿我当小孩吗?小孩子,都有十分旺盛的好奇心。”顾双城伸手过去,缓慢的摸上言战的侧脸,迫使她抬起头来,“和我说说,你昨晚上后半夜,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去更衣室干什么了?”   “……”言战的眸子一潋,她笑了笑,“噢。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去诺金庄园,嗯,我整理一下行李,怕忘带了什么东西。”   “睡觉之前,我们就已经把行李整理好了。你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那,好。你忘带了什么?”   “是,是我的记性差,最后发现,都齐全,没忘带什么。”   顾双城笑了笑,右手又顺着言战的侧脸爬到她的耳朵上,言战觉得有点痒痒,她侧过头,顾双城立刻拧住她的耳朵,轻轻的提起来,“唉哟,好疼!双城,你放手,你放手!”   “你给我过来!”   “放手,耳朵快掉了!”   “你给我过来!”顾双城拧着言战的耳朵,拖   着她来到更衣室,言战脸色一白,“你看看那个时钟,我快要迟到了!等我回来,你有多大的火,都可以冲我发!现在,我要准时去诺金庄园!迟到了我会成为全市的笑柄!”   “哈哈,你还怕成为全市的笑柄?”   “……嘶嘶,别拽了,别拽了,耳朵皮都碾破了!”   顾双城一手拽着言战的耳朵,另外一只手伸到了柜头上,言战需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够到的盒子,顾双城踮起脚尖就能够到。   “嘶嘶……别拧了,我耳朵都拧断了……双城……”   “啪”得一声,一个纯白色的长方体盒子被重重的扔在更衣室的地毯上,顾双城的扔得很急,以致于盒子里的东西全都自己蹦出来了!   “……”言战不再喊疼了,她望着那些东西,只觉得心底最犄角旮旯的房间也被顾双城找到了,顾双城一脚就踹坏了那房间的门锁,不费吹灰之力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她遁无可遁。   “……”顾双城望着这些刺眼的小裙子、小运动装、小校服、小皮鞋、小发夹、小背心、小胸衣,小手套、小帽子、小内裤等等,这个盒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是她小时候穿过用过的。她拧着言战耳朵的右手开始打颤,言战趁机退了一步,她揉着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瞅着顾双城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顾双城任由她看着,她走到那个盒子旁,弯下腰去,粗长的手指就在那些小内裤上打转,言战提心吊胆的张开嘴巴,她想说什么,却终究是说不出来。顾双城找了一会儿,拿起一件粉红色的小内裤,她嗅了嗅,“是这件?”   “……”言战的双唇开始发颤,她看向整个更衣室明朗的日光,又看向站在日光里这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我……我……我以后不敢了,双城,我以后不敢了。”   “你是言战,你有什么不敢的?”顾双城捏着那件小内裤,“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用这件小内裤干|你自己的?”   “我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让我想一下,你一定是……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把脸埋在这个小内裤里,舔着,吻着,让这条小内裤滑到你的乳|尖上摩|挲,最后你会忍着喘|息,把这条小内裤放在你两腿之间的那个地方……然后……”顾双城哽住了,她吸了一口气,“你闻闻这条内裤上,全都是下面吐出来的水……昨晚,你是爽够了,是不是?比和我在一块舒服多了,是不是?”   “双城,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言战缓缓的跪到地上,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小东西,它们是那样可爱有趣,那样令她神魂颠倒,顾双城不在她身边的这五年,这些属于小双城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带给她安慰。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顾双城吼着撕   开了她手上的那条小内裤,“言战,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别,别这样,双城……”言战紧紧盯着那件被撕开的小内裤,顾双城缓慢的点了一下头,她盯着言战眸底涌动的万丈白雾,笑着问:“心疼了?”   “……”言战这才看向顾双城,她摇头道:“我叫吴妈把它缝好就行。”   “缝?我叫你缝!缝!缝!”顾双城一件一件的撕烂那些小衣服,前些日子言战是让裁缝人做小裙子,顾双城还在想着,她怎么能那么清楚的记得那些小裙子的模样?原来原版原型她收得好好的……   “不!不!停手!顾双城!停手!我叫你停手!我生气了,我真生气了!你不要撕!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停手!啊啊啊!不!不!不!住手!”言战起初是拽着顾双城手里的小衣服,后来见顾双城已经控制不住,她就拼尽全力,一把推开顾双城,慌里慌张的把那些小衣服全都扒进盒子里,她抱着盒子就向外跑。   “言战!”   “不能!不能!”言战没走两步,就被顾双城拦住了,她紧紧的抱住盒子,后退了半步,顾双城开口哄道:“乖,别闹了,把那些东西给我!”   “不!不!我不会给你!你休想!”   “给我。”   “不给!顾双城,你够了!走开!”   “你不是要准时去诺金庄园吗?把东西给我。我帮你收拾好。”   “不。我要带它们走,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它们。”   “我不会伤害它们,我保证。”   言战使劲的摇头道:“这是你的阴谋诡计,我才不会中计!如果我把它们交给你,它们就没了!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就像是个怒火中烧的妒妇!你把问题想得过于严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爱好,这些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   “别再提我小时候!”   “每个人都有些小嗜好,我也是个人,我当然有。这些,这些,也许在你看来,只是垃圾的东西,对我来说……它们很重要。”   “重要到什么程度?”顾双城哑声问。   “重要到,重要到,反正我不会让你毁了它们。”   “我,毁了,它们?”顾双城明了的点头,点了又点,她弓起身子,把落在地上一双小白袜子拾起来,扔向言战,言战立刻抬手去抓,“给你,给你。你收好了,等你进棺材,就让这些给你陪葬!”   “它们当然要给我陪葬!”言战理所当然的答道。   “好好,有它们给你陪葬。陪葬,哈哈,陪葬?”   “……”言战向前迈了半步,她看向顾双城哽咽的脸,“你不要生我的气。其实你也不要生这些东西的气,你想想,哪对夫妻,不有一些小情趣?对不对?我让你戴你小时候戴得花,穿你小时候穿得衣服,其实……这些,那些,都是小   情趣?是吧?你大可不必生气。言宅的大小事务,都是你说了算。我一个月有多少零花钱,也都是你说了算!”   “言战啊,你能把情趣当情人,你是古今第一人!”   “你小声点,别说了,只要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我们……”   顾双城的双眼泛着湛冷湛冷的寒光,言战眨了眨眼睛,她后退了两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撕掉它们。你要尊重我的个人隐私,它们是我的,你没有……你没有权利处置它们。”   “给我。”   “它们是我的,不是你的!”   “你的人都是我的,何况是你手上那几件旧东西?”   “你在强词夺理,我从来没有弄坏过你的东西。现在你弄坏了我……一,二,三,四……七件,整整七件衣服!”   “给我。”   “不给!”言战瞅准了顾双城身侧的空缝,顾双城再次向前一步时,她立刻从顾双城的手臂下钻出去,拔腿就推开更衣室的门飞奔而出!   “言战!”顾双城出了更衣室,卧室的门也大大的敞开,只听言战边跑边喊道:“来人,来人!来人!”   三楼的大客厅里,入冬之后就烧起了壁炉,一大早窗帘还未拉开,但是壁炉里早已是噼啪作响,燃起的木料透着一点松香。   “刚才你不是叫我小声点吗?你自己现在呢?吵这么大声干什么?言战?”顾双城三两步跨过去,她拉住言战的手,又一下一下的把她向自己的怀里拽,最终,顾双城不甚轻松的抱住言战,“言战?”   “……”言战微微瑟缩了一下,她仍旧抱着那个盒子,可惜这盒子就像是一杯自满而溢的水,她靠在顾双城怀里,歪头看向卧室到客厅的走廊,她一路跑着,那些小东西就一路掉着,小小的衣裙就像是孩童手中五颜六色的玻璃球,东落一个,西洒一个……她低下头,被紧紧抱在怀里的盒子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双城小姐……三小姐……贾秘书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如锦低着头,她惊讶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散落的小衣物,言战立刻吼道:“你给我滚下去!谁叫你上来的!滚!滚!”   “如锦,你先下去。”   如锦不敢看言战此刻的表情,她差点吓得腿软,言战何时如此严词厉色的对待过下人?她连忙后退,扶着楼梯就下去了。   “不是你自己在喊着,来人,来人吗?”顾双城抬起言战的下巴,“把东西给我,你去诺金庄园吧。我不会把你的东西怎么样的。嗯?”   言战坚定而缓慢的摇了一下头,顾双城捏住她的脸颊,低头欲吻,言战立刻发出了一声无比尖利的叫声!   “啊!”言战抬手将沙发茶几上的一套新茶具摔在地毯上,“你   凭什么要撕我的东西!你弄脏了它们,它们掉到地上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东西,那是我的!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言战痛心疾首的跪倒在地上,她一件一件的拾起那些小衣物。   顾双城僵硬的弯起嘴角,她缓慢的坐倒在沙发上,看着跪在地上收拾东西的言战……言战痛苦的嘶喘一声声的打在顾双城的心坎上,她听不清言战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微微颤抖的双手,就连她跪在地上的膝盖也是微微颤抖的,似乎那些小衣物有千金万金重,比她的任何一单大生意都要价值连城,她崇敬又虔诚的妥当收起,仔细的对着光叠好,叠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她停止了念叨,嘴角甚至带着无数个浸泡着幸好的欣喜。   “一件也不差。就是被你撕坏了七件。以后别这样了,下次再这样,我不会原谅你的。”言战轻轻的说。   顾双城双手打颤的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她侧头,打火机是打了三四次才打着的,她吸了一口雪茄,原本佝偻着的腰板渐渐挺直起来,她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打量着坐在地板上——高兴的抚摸着那些小衣物的言战。   她的头发乱了,梳好的发髻歪了一些,盘着头发的发卡掉在地上却不自知,两缕长发垂在侧脸上。西装裤没乱,可上身的白衬衫衣领大大敞开着,露出了里头的背心,拖鞋早就跑掉了,双脚就这么□着,性感的脚|踝泛着裸|色|光。   从窗帘里窜进来的光打在她白皙的双手上,顾双城看到自己送给她的那枚廉价戒指依旧稳稳当当的套在她的手指上。   “……”言战的红唇弯起来,她有些羞涩的看着顾双城,又小心的把那个盒子盖上,像是盖住一个谁也别想知道的秘密。顾双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雪茄白雾,她再也等不及了!腾地站起来,两步跨到言战跟前,一把将盒子拽过来!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白盒子在顾双城手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它直直的窜进了火星簇簇的壁炉里!于两三秒间,就轰然的窜起了火焰。   那火焰是微蓝的,冒出来的烟雾是乳白的——   “啊!啊!”言战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伸手就去壁炉里掏那个烧着的盒子。   “……”顾双城从身后抱住了言战,她的双手犹如万年长生的藤蔓,掰回了言战的双手,更缠得言战难于呼吸,她张大嘴巴,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我的,是我的……顾双城!快救它们,救救它们……救救我的小双城,她快被烧死了……求求你,救救她,她还是个孩子……你听见她的哭声了吗?她很害怕,你吓着她了!求你,求求你,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顾双   城的脸埋在言战的侧颈上,冷冷的盯着那个已经被燃掉三分之一的盒子,言战的热泪滚滚而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别逼我……把盒子还给我,还给我……求求你,求求你……”   “别闭眼,我要你睁着眼睛,看她,是怎么被烧死的。”顾双城舔了两下言战的侧颈,言战立刻浑身巨颤,“你疯了!顾双城,你疯了!放开我!啊!放开我!”言战的双腿踢打着,胳膊肘也向后打在顾双城的腹部,“你放开!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顾双城双手按住言战的腹部,硬生生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全盘感受着她莫大的挣扎与悲苦。   白盒子已经被烧掉二分之一,言战嚎哭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呜呜……我的小双城,我的小双城……”   “顾双城,你在干什么?”言赋一拳打在顾双城的侧腰上,“放开她,放开她!”   “!”一个不察,顾双城就松开了双手,言战立刻把双手伸进燃得浓烟大作的壁炉里,把剩下二分之一的白盒子拽住来,“我的小双城,我的小双城……”   “……”言赋看向挂在言战脸上的泪珠,“姑!”他立即抓住言战想要再探进壁炉里的双手,“你这是干什么?里面有火,你没看见吗?”   “呜嗯……”言战看向壁炉里一件烧得只剩下一个裙摆的小裙子,言赋也看向壁炉里正在燃烧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小女孩的衣服。   言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回廊中央装满水的大花瓶搬过来,“嗞嗞”“嗞嗞”——壁炉里的火被浇熄了,言战跪在一片飞灰碎炭里,双手摸进去,把一些还没烧完的小衣服掏出来,还十分宝贝的攥在手心里,她看向言赋,“小赋,快帮我把那些全都掏出来。”   “姑。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在诺金庄园门外整整等了您一小时。我只好赶回来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言赋看向坐在地毯上的顾双城,“双城?双城?”   “嗯?”   “……”言赋知道最近言战和顾双城经常吵架,半夜吵架,早晨起来吵架,在外头吃顿饭也能吵起来,“你……”言赋看向几近失魂落魄的言战,实在束手无策,他握住言战早已被烫伤的双手,“姑?姑?东西让双城收拾,好不好?我给你的手上药,疼不疼?”   “不疼。你别愣着,掏出来,全都掏出来……”言战睁大眼睛,又警惕的看了一眼顾双城,小声说:“别让她靠近我……她疯了。”   “姑……”言赋又看向顾双城,“你们俩闹别扭,也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啊?顾双城,你就不能迁就一点她吗?”   “你爸爸迁就她,你迁就她,所有人都迁就她。”顾双城站   了起来,“你们都在害她!都在害她。”   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指着言战的脸说:“他们迟早会害死你,言战。……言赋,你不信?好……”顾双城笑着蹲下来,她凑到言赋跟前,说:“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和你完美无缺的姑姑出去吃顿饭也能吵起来?你自己问问她,她跟我出去吃饭,眼睛都在瞟什么!整个餐厅那么多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长腿有长腿、要脸蛋儿有脸蛋的名媛都不够看了,她盯着人家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直流口水!!”   “……”言战低下头去,言赋喝止道:“行了!你在说什么……姑最近很忙,没空跟你耍小脾气,你就不能收敛一下?那么多事情等着姑去做,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别总是这样,会吓到她,你是她心尖上的,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影响到她的心情,就会影响整个言氏,整个言家。……顾双城,你既然和姑在一起,就应该要比从前稳重踏实。别净是扯着小辫子不放,姑对你,还不够好吗?”   “小赋,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对。是我,都是我……”言战看向顾双城,“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可爱,我没别的意思……你等我从诺金庄园回来,好不好?”   “好什么?”顾双城抿嘴问。   “给你一个……解释。”   “我要你的解释干什么?当花戴啊,还是当小内裤穿呀?”顾双城指着言战的鼻子,“言战,你是真下|流。你的骨头里流得都是肮脏龌|龊的血,你嘴里的那些污|言秽|语吐之不尽……”   “住嘴!”“啪”的一声,言战一巴掌打在了顾双城脸上,言赋瞪大眼睛,他立即抓住言战的手腕,“姑!你干什么……只是吵架而已,别动手。”   “……”顾双城弯下腰,拿起茶几上那根没有吸完的雪茄,她笑着吸了一口,冲言战的脸蛋上吹去一阵烟雾,轻挑着念道:“啧啧啧……啧啧啧……”   “吴妈!吴妈!”言战喊道。   吴妈立刻上楼来,言战扶住额头,她吩咐道:“这三天,禁止双城小姐出门。”   言战指着顾双城说:“好好在家呆着,好好休息一下,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餐厅里那个小女孩……真的很可爱吧?”顾双城细弱无声对言战说。   这声音恰似魔音灌耳般令人焦躁,言战又说:“我不会在外面乱来。”   “啧啧啧,那是你不敢乱来,你没那个胆子,言战,你根本没那个胆子。”   “顾双城……你少说一句,行不行?”言赋指着乱七八糟的壁炉说:“吴妈,你把壁炉收拾一下吧。”   “吴妈,请你把这些小东西,还有,你过来。”言战指着壁炉里没烧完的所有   东西,“只要是还剩下一点的,你都帮我掏出来,洗干净,你另外找一个白色盒子……不,白色箱子,带锁的白色箱子,把它们放进去。你要亲自动手,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碰,双城小姐包括在内,等我回来了,你再交给我。”   “是,是,三小姐。您的手……”吴妈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怎么弄成这样?”   “没关系,没关系……”   “那个小女孩,腿很长,脖子那么细,嘴巴又那么甜,眼睛又……”   “住嘴!”言战握紧双拳,顾双城啧啧啧的说:“又想打我?你打?打呀?”   “……回来再收拾你!”   “呵。”顾双城缓缓坐倒在沙发上,她开始对着空气吹烟圈,言战夺去她手中的雪茄,“吴妈,你叫如锦看着,不准她再抽烟!”   狠狠的碾灭雪茄,言战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烫伤的厉害,一股股刺痛传过来,她皱眉道:“小赋,我们走。”   “嗯。”言赋觉得这次吵架不像是过家家,两个人脸上都是显露无疑的狰狞,他头疼的跟在言战后面,明明最近在商场上,言战处处得胜,怎么后院就冒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火来?   上了车,言赋认真的给言战上药包扎,索性言战要戴手套,这手上的伤是能掩过去的。   “姑?”车子早就开出了言宅两个街区之远,言战有些魂不守舍,她拿起手机,仍是无法控制的拨通了顾双城的手机。   “……”那头接起了手机,但是没有任何声音,言战顿了顿,她也没有说话,手机两头的彼此就这么拿着手机,不言不语,直到小贾的一个急刹车召回了言战的注意力,她闭上眼睛,颓然的挂断了手机。 ☆、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手机从顾双城手里滑下去,“咚”得一声,闷闷的落在地板上。   “嗦啦——”一声,如锦拉开了客厅的窗帘,她看了一眼顾双城脸上凝霜般的神态,心里又是一惊。吴妈背过身,戴着厚实的塑胶手套,去拾掇壁炉里的那些烧得七零八落的小东西。   从壁炉里流出来的水全都是黑色的,乍看上去,那壁炉就像是一张魔鬼得嘴巴,那黑乎乎的碳水啊,就从它嘴巴里流出来,缓缓的流出来……   顾双城坐在沙发上,被言战挂断的手机躺在地上,她长长的双腿起初是向前倾着的,后来,她的双腿像是被毒蜂给蛰了一样,半寸半寸的缓慢向后挪动,她被泪水溢满的双眸里,似是能清晰的窥见那些黑水从壁炉里流出来,漫过沙发,漫过茶几,就快要,快要……漫到她的脚边了。   “双城小姐,双城小姐?”如锦跪在茶几旁边整理那些瓷器的碎片,她侧头一瞧,顾双城整个人都在发颤,她的眼睛里全是凝滞的泪水,映在白哗哗的日光里,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是一个有两只琥珀色透明眼睛的天使,她双手使劲的攥着沙发上的花布,整个身子都在向后倾斜,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怪物。   “双城小姐,双城小姐……您别吓我?双城小姐?”   如锦低醇的呼唤传入顾双城的耳朵里,她颤巍巍的指着那些距离她整整有七步之遥的黑水,“过来了……过来了……要淹死我了,快……打开门,打开门,把水放出去,整个房间都快被水给淹了……我喘不过气来,快,我快喘不过气来了。窗户也打开,都打开,让黑水……快淹死我了,我喘不过气来!”   “吴妈!吴妈!您快看看,双城小姐这是怎么了?”如锦握住顾双城的手,“您的手都快结冰了,双城小姐,双城小姐?”   吴妈放下手中的小衣服,立即脱掉手套,她赶忙跑过来,喊道:“快去拿些醒神的香水来,别太冲,如锦,快去!就在楼下的柜子里,快去啊!”   “好,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顾双城猛地揪住了吴妈的围裙,吴妈连忙抱住她,抚着她的后背说:“双城小姐,别怕,双城小姐,没事。别怕,三小姐不是生你的气,她不会真气你的。别怕,别怕,她最宠的就是你了。她说得都是气话,都是太在乎你了,才会说……”   “放我出去,我快被淹死了……”顾双城抱住吴妈的手臂,她看向那个壁炉,“黑水……黑水……就是这个黑水……就是这个颜色……”   “……”吴   妈看向壁炉,言赋刚才搬过来的大花瓶的水全都倒进去了,可是有一部分已经被地毯给吸收了,剩下的水大多都是淤积在壁炉里,只有小部分的黑水流了出来,划下了一个浅淡的水圈,“双城小姐,水已经快干了,黑水没什么好怕的……如锦?!”   吴妈喊了一声,如锦拿着小香水瓶跑上来了,“赶紧打开,让她闻闻?……”   “管用吗?”   “她大概是一夜都没睡,早晨三小姐又和她吵架了,她心里难受,没回过神来。”吴妈拍了拍顾双城的后背,“双城小姐,闻两下,快,啊?”   顾双城的睫毛抖了两下,泪水簌簌的淌下来,那泪痕深深得,看得如锦一阵心疼。英挺的鼻尖动了一下,顾双城轻轻嗅着那醒神的香水,她的目光呆滞了半秒,像是缓过气来了。   吴妈也感觉到怀里的顾双城渐渐放松,她又软声说:“双城小姐。从您回来,我就觉得,你的眼睛里总是怨着三小姐。可三小姐,不是你一个人的姑姑,她是咱们言家的顶梁柱。当年的事情,三小姐是顾了大局,也成全你的一条命。这五年来,但凡是你的东西,她都是挂在心窝子里收着。”   “逢年过节,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不说话的时候,吴妈我就知道,她是在想你了,她从来都知道她自己对不住你。她身上有多大的责任,才逼得她不得不从她的心尖上挖下你这块肉啊。她疼了五年,您出狱的前两个月,她在饭桌上总是无意间提起你,吩咐这个,嘱咐那个,她在等你回来,她都快等不及了,她就在等你回来……”   “……”顾双城摆了摆手,如锦把醒神的香水从她鼻端拿走,她抬起头,看向吴妈苍老的脸,吴妈继续道:“双城小姐,三小姐一个人喝醉酒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话,我言战这辈子,谁都对得起……最对不起的,就是双城……”   顾双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她又看了一眼那一汪快要干涸的黑水,“别说了。”   “你可慢点儿。这些日子,你们从月头吵到月尾。吴妈只是希望你知道,三小姐她……哎……”   顾双城毫不理会的缓步向卧室走去,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   “如锦,快跟过去。劝她好好睡一觉,她是真伤了神。”吴妈又叹了一口气,她继续拾掇那些被碳水染黑的小衣服。   “双城小姐,我扶您吧。”如锦微微搀着顾双城的胳膊,顾双城面无表情的向前迈着步子,到了卧室,她从敞开的更衣室、半掩的浴室、散乱的梳妆台,望到抱枕落一地的沙发、被帷幔的涟漪拨弄的若隐若现的那张大床……   “双城小姐,您上床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您得稳住,您不能自己吓自己,不是?”如锦正准备继续游说,顾双城就跑进更衣室里,拿起一套黑西装,眨眼间就换上了,她又拿出一个行李箱来,把原本挂的整齐有序的衣服全都拽下来,扔进箱子里。   “双城小姐,您可不能一走了之啊!赌气也不是在这个当口上啊!您乖乖在家呆着,等三小姐一回来,她还是会看着你的脸色做事的。她翻不出您的手掌心,她总归,就是您一个人的,没人有胆子跟您抢!三小姐根本就瞧不上别人!”如锦拉着顾双城胳膊,顾双城立刻摔开了,她拿了几件衣服,提起她自己的公事包,一口气也没喘,就这么下楼去了,如锦没追上,摔了一跤,楼下两个想要阻拦的男佣被顾双城两脚就踹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陈管家刚从外头回来,就差点在门口被顾双城跑车撞了个正着,“怎么回事儿啊?练散打呢,你们?”   “……没……没有。”如锦从楼上下来,看到那两个嘴角都挂着血痕的男佣,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半步猜作品+++++++++++++++++++++++++++++++++   言战挂断手机之后,还是紧紧攥着手机不放。   言赋盯着那支被言战握在手心里的手机,真害怕那轻薄的手机被生生捏碎,他想了想,刚准备开口,小贾又是一个急刹车。   “贾秘书,你今天开车,就不能稳当点儿?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言董,我是光顾着看时间,今天这路上,很堵。”小贾看向车内后视镜,他望着言战脸上的神色,知主莫若仆啊,“言总,要不要掉头回去?”   “……”言战这才搁下手机,“开你的车,别琢磨我的事。”   “是。”小贾这才减慢车速,从言战一上车,他就已经做好了往回开的准备,但他做好了两手准备,所以超车超得比平时快,开快一点,跑远一点,言战想要回言宅的几率就小一点,他必须减小这个几率,今天是诺金会晤,要是平时,小贾没必要费这份心思。   “姑……”   “别张口就问我那些没用的问题。”言战堵住了言赋的问话,小贾见言战顺顺当当的开口了,这才放下心来,原本疲于奔命的速度缓缓趋于平稳。   “……”言赋思忖了一会儿,“从诺金庄园回来,杨谊的事情……二审,你预备怎么做?”<   br>  “赖伟平怎么说?”   “胜算大,但是你一直在这件事情上回避媒体的提问,恐怕在二审期间,什么样的猜测都会冒出来。比如,杨谊的律师一直在拿恋|童|癖这种无稽之谈来扰乱陪审团的视线。”   “那依我们小言董的意思,我是该大张旗鼓的借市政厅的演讲场地,向全世界澄净,我不是恋|童|癖?”言战笑着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这件小事,成为你身上的一个污点。”   “我不回答媒体的提问,原因很简单,就是克里斯,和克里斯的那些粉丝闹翻了天,我照样不会回答。”   “为什么……”   “没时间。”言战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一起,撂下这三个字。   “小言董,您还是让言总休息一会儿吧。”小贾低声提醒道。   “……”言赋干脆侧过身去,看向外头不断倒退的树木,就这么数着时间,车子停在诺金庄园外时,言战醒了,言赋反倒是打起了瞌睡。   “小赋?小赋?”言战轻轻的喊了两声,言赋立即醒过来,“嗯?”   “下车,到了。”   “哦。”   “等等,你的领带歪了。”言战仔细的给言赋整理了领带,问:“不怯场?”   “我都迫不及待了。能见到那么多大人物。”   “大人物就稀奇啊?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言战又笑着抚了两下言赋的刘海,“好了,下车。”   言赋先下车,他走到言战那头,替言战打开车门,言战走下来,白皙温润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红唇微翘,正好和迎面走来的季东来季市长打了个招呼。   “今天可真是来迟了,你们没商量着要罚我一坛老酒吧?”言战笑着问。   “商量好了,一坛老酒怎么够?”季东来笑着握住言战的手,“……大家都在里头议论,你今次是不是不来了?”   “哟,原来是都不想见着我,行,那我先回去,这样的好天气,适合躺在被窝里睡上一觉。”言战转身欲走,季东来连忙拦住她,“你也不能怪大家这么觉得啊,小言董站在诺金庄园门外,大家都以为啊,这次,是小言董当家了。”   “哎哟哟。当然是我们小言董当家了,我是个陪衬而已。”言战笑着挽住言赋的胳膊,言赋笑了笑,“季市长,我们快进去吧。”   言战、言赋和季东来并排走着,到了大厅门口,季东来推开门,言战说:“季市长客气了,您先进去,我和小言董殿后。”   “你这可是折煞我了。   好……”季东来迈入富丽堂皇的大厅,言战挽着言赋,面色微冷踏进去,一时间,所有近年来在商圈里活跃着的各行各业的商贾们,甭管是熟的,还是不熟的,都轻轻朝言战颔首示意,言战的眼睛挨个的忙活过去,言赋也得到了一小批年轻企业家的特别瞩目。   ——前厅不骄不躁的喧哗声传入了顾依然的耳朵里,她走在去洗手间的回廊上,两个老态龙钟的贵妇从她身旁走过去,议论着——   “赶巧是来了。真怕言战不来了,这都迟到快三个小时了呢。”   “大家刚才不是都还在说吗?言齐是猎鲸的时候没来,言战是诺金的时候要是没来的话,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言战不来了,那有些人今年就不要过年了,得卷铺盖回老家去。”   “你看言战最近整言齐,那是整得毫不手软。对自己的二哥,都是这样,要是旁得什么人没有眼力劲儿的得罪了她,我看,不是得尸骨无存么?”   “言赋那孩子我是真喜欢,长得越来越像他爸了。他们俩站在一起,我就像是……哈哈,真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言忱和言战。”   “是啊,这孩子对谁都谦逊有礼,说话也是那样讨人喜欢。等到再大一点,真想把我孙女推到他身边去!”   “全市的奶奶辈,都想让言赋当她们的孙女婿呢。呵呵~”   ……顾依然挑了挑眉头,她不想去洗手间了,直接折返,刚走两步,手机就响起来,她立刻接起,这回廊上人太多,她就多走了几步路,推门走进外面的小花园里。   “你说什么?……你别急,说清楚一点?……可我现在人在诺金庄园,双城没有打电话给我?她不可能在我这儿啊!”顾依然着急的瞪大眼睛,手机里传来的是如锦的询问,她虽然和顾双城联系的不多,上次为了让她回家住也是闹得母女俩不欢而散,但是她能从顾双城说话的语气里感觉到,她的女儿不像前些日子那样高兴了。“她们……是不是吵架了?你倒是和我说清楚啊……什么,言战竟然动手打了我女儿?……那,她走得时候,一句话也没留下吗?……好,好,我现在打电话回顾宅问问,说不定,她真的回家了……恩,你等我一下……”   顾依然立刻拨通顾宅的号码,询问了一通,未发现宝贝女儿回家之后,她的心头又是一阵失望,更多的是沸腾的担忧,“……那你注意一点,要是双城回来,你们一定不能再得罪她,对,什么也别说,她吩咐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别多问。她正在气头上呢。你赶快派人,白的,黑的,立刻找……好,嗯。”   挂断手机,顾依然焦急的走   出了小花园,她大步的走进前厅,放眼望去,言战正在和云中天的太太罗可欣,以及西装革履的言齐相谈甚欢呢,她的脸上根本见不到半分情侣吵架后的戾气,言战看上去轻松自在、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她倒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喝酒闲谈,而她顾依然的女儿呢,现在也不知道赌气去了哪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女士,你好。”顾依然直直的朝言战走来,言战举起高脚杯,和顾依然手中的高脚杯碰了一下。   “抱歉,打扰了,言总,可以到小花园一叙吗?头盘还没上,离用餐时间还早着呢。”顾依然抿了一口红酒,开口道。   “好。”言战从未正眼瞧过顾依然,现下看过去,顾双城的眉眼间,和她母亲很像,她放下高脚杯,随着顾依然来到小花园里。   ——小花园的葡萄架旁,走在前头的顾依然停下脚步,言战也跟着停下脚步。   “你最近还好吗?自从你回国之后,一直没邀请你来言宅做客,我一直很抱歉,也和双城商量着,要请你来家里吃顿饭,可惜,最近我太忙。”言战开口道。   “做客就不必了。我一个姓顾的,跑去你们言家,不大好。”顾依然转过身去,她看向言战,问:“你们最近好吗?”   “什么?……哦,我和双城都挺好的。”   “没什么可瞒的,我自己的女儿,和什么人谈恋爱了,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她是高兴了,不高兴了,我也清楚的很。”   “……”   “情侣吵架是小事,但是动手了,还打人了?那就是大事。”顾依然看向言战,言战抿嘴问:“双城她……给你打电话了?”   “我这个女儿要是知道向外头诉苦水,我今天就不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言战,少和我客套!”“啪”得一声,顾依然一巴掌打在言战的脸上,言战抿起唇,顾依然笑道:“你还真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很有种。这一巴掌,我替我女儿还给你,亏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动手打她?我以为你是把她宠到天上去了,没想到你们吵架,原来也和别人一样的。”   “她没有打电话给你,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言战揉了两下脸蛋,目不转睛的盯着顾依然的脸,低声问道。   “你还不知道?看来……我女儿在你们言家,就是个没地位的。我真不懂,她小小年纪跟着你,她是没名没分,还得忍着你的脾气,你不觉得愧对她吗?你还有心情在宴会上谈笑风生呢?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丢了,你这个当家的,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   什么?你说什么?”言战皱紧眉头,“双城……我明明叫她在家里呆着的!”   “听听这口气,我女儿是你什么?是你养的一条狗吗?喜欢了,拉出来溜溜,不喜欢了,关在笼子里?我女儿生气了,还被你打了,你不把她哄好了,就出来谈生意,她在你心里,远远比不上生意。你也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一点,你这么看轻我的女儿,不得不让我佩服你的狠心!言战,你是要什么有什么,可你也没那么矜贵,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个有权有势的女人,你根本给不了我女儿,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家庭和孩子,和这个社会的尊重认可……看来,我让她回家住,是对的。”   “抱歉。我现在没工夫听你的训话,找人要紧,好么?”言战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她抽出手机,顾依然立刻打掉她的手机,说:“找回来干什么?再舔|着脸让你打?!!!你怎么就舍得打她了……她口口声声说,你对她好,这就是好?原来打嘴巴子就是好啊?”   言战的手机跌进了花园的水潭里,她开口道:“这是个意外,我根本不可能打她。打在她脸上,我也……”   “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离开她,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吧,我希望你能放过她。她只是个孩子而已。她什么也不懂,她那时候还小,她需要关爱,你或许给了她别人给不了的关爱,你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但是那并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暂时无法割舍的依赖,而你的外表,你的言行举止,你玩弄暧昧的高超手段,你对她不同于寻常的关爱,都会让她迷惑,都会让她,都会让这个孩子以为她自己爱上了你……”   “她是我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的每一天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的怀里把她抢走,包括你,顾依然女士。”   “言战,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想玩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你可以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玩笑。她现在成年了,她听得懂你说得话,割舍下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成长。你无法体谅,作为一个母亲,当我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在这段恋情里头破血流时,我心里有多么的难过……”   “你怎能如此残忍的践踏我和她的感情?你怎能断定,在你所认为的这一场玩笑里,没有我和她的眼泪,没有我和她的欢笑,没有我和她的爱?”   “天啊,她的父亲就是你的二哥,言战,她的亲生父亲,刚才还在前厅和你一起聊天呢,她的亲生父亲就近在你的咫尺,你不感到羞耻和不安吗?她是你的亲侄女!”   “我体谅你作为母亲的苦心,但很显然,你的母爱是那样的盲目而宽泛   ,每个母亲和自己的孩子都有特殊的暗语,而你无法敲开双城的心,你根本不懂双城。在你丢下她,让那孩子从襁褓里自己爬出来,让她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着四面墙壁,直至长到九岁……你才应该倍感羞耻和不安!……她是我的天使,只有我可以守住她,旁人谁都别想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有任何的财力、人力、物力、武力,来与我争夺!五年前或许你还有一线希望,但是五年后的今天,任何人,任何人,呵,她的一根毫毛,你都不配拥有!”   “你真是疯了!”   “是的,我为你唯一的女儿疯着。而且,我不仅过去疯着,现在疯着,将来也会疯着。我过去乐意,现在乐意,将来,也只会比现在和曾经更加乐意。我乐意的无以复加,我将永生永世的和你的女儿顾双城在一起。”   “你这个!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色|迷心窍的父亲,我怎么会连女儿都不敢要的逃跑!言战,是你们言家,是你们言家,活活断送了我和双城的母女情分!你们言家,没一个好东西!”   “顾依然女士,如果你再敢向我的双城不厌其烦的表达你所谓的母爱,让你脑子里那些可有可无的思想来玷污她的心,我不保证,你会不会和你口中的顾家人一样,慢、慢、消、失。我对你并无恶意,你的母爱只是我给双城的生活加上的一个小点缀,别试图来打扰我和双城平静的生活。”   “你……”   “闭嘴!……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言战推开顾依然,快步的跑到大厅,她仓惶的抓住言赋的胳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姑?怎么了?”   “把手机给我。”   “……给你。”言赋把手机塞到言战手上,言战差点没接稳,言赋立刻扶着言战来到靠窗的角落旁,“姑?”   “嘘——”言战睁大眼睛,她咬着食指,拨通了言宅的号码,“老陈,双城小姐是不是出去了?”   “……啊,这个……不是……”   “……马上叫家里的保安去找,立刻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给总警司罗石磊,就说我需要他的帮助,找出双城小姐的车牌号,让所有的交警都注意一下这辆车。打电话给陆子曰夫妇,不要说我和双城小姐吵架了,就说双城小姐说要开车出去散散心,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你们那里呢?我和双城小姐吵架的事情,半个字都不准往外吐。各大航空公司、汽车站、火车站,所有,所有,你都以我的名义打电话过去。二十分钟之后,打赋少爷的手机,准时告诉我调查结果。听清楚了没有?”   “是的,三小姐,立刻去办。”<   br>  言战正想再吩咐什么,云中天走过来,笑着说:“言总,小言董,我们要去花厅了?”   “……哦,外面的小花园挺漂亮的,我看得有些入迷了。小赋,我们过去吧。”言战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就这么攥在手心里。 ☆、樱血   +++++++++++++++++++++++++半步猜作品+++++++++++++++++++++++++++++++++   通往花厅的是一条笔直的水晶长廊,两面的墙壁全都镶嵌着各色透明的牡丹图腾,仿若无边无际的图腾一直蜿蜒到走廊尽头,言战抬头,看了一眼冰蓝色的天花板,复又迅速收回视线,云中天和言战并排走着,言赋半扶着言战,云中天看向言战脸上比那冰蓝色天花板还要寒上两分的神色,他开始期待去了花厅能见到哪尊佛了——   言战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她不慎果决得迈进电梯内,轻轻的把胳膊从言赋的手间抽走,她双腿交叉的靠在流光溢彩的电梯内,脑子里一会儿泛起来顾双城哭得红通通的双眼,一会儿又翻过去顾双城一个人躲在某地无助的哀哭的背影,这样一想,顾双城泪痕浸透的那张脸仿佛就近在眼前,就连那被泪水濡湿的每一根睫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言战难忍得咬了一下手背,她心里怆怆的钝痛着,她不该把顾双城一个人丢在家里,她能依靠的唯有她而已啊。   急匆匆的左手开始在冰冷的电梯面上敲击,一下一下无声的敲击,二十分钟——言战确信,自己将迎来人生中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两个百货世家的老总也上了电梯,他们礼貌同言战、云中天打了个招呼,电梯门刚预备合上,一家猎人头公司的光头老总也走了上来,言赋拉着言战向后退了退,云中天和那位光头老总聊上了,便站在前面。   过了半分钟,云啸尘也携着他的夫人丽莎走上来,又上来了两位高挑的名媛,电梯提示超重了——言战眼前一亮,她正准备开口说自己还是等下一趟好了,言赋就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能放你出去。放你出去,你就会头也不回的去找顾双城。”   言赋握住言战的右手,又小声在她耳边说:“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想出去抽一支烟。这里真闷。”言战无话可说,她侧头收敛了神情,言赋弯起嘴角道:“没人能看出来,你放心好了。”   言战苦苦的弯起嘴角,她深深的闭了一下眼睛,云啸尘回头恰好看到言战脸上不太愉快的表情。   “把手机给我。只要老陈打电话过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言赋在她耳边说。   言战睁开眼睛,正好与云啸尘观望的眼神撞个正着,她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个和平时差不多的笑容,她把握着手机的手在背后伸向言赋,言赋抓住手机——   “姑,松手。”言赋低声而认真的   说。   言战点头,手却不自觉的握紧,言赋失笑的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掰开言战的手,言战任由他掰着,直到他掰开五指,取出她掌心被汗湿的手机,言战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下。   言赋晃了晃手机,“我保证,只要手机一震动,我就立刻告诉你。”   言战点了一下头,云中天回过头来,也看了她一眼。   云啸尘小声在云中天耳边问:“哥,谁在花厅?他们都在说……”   云中天不着痕迹的摇了一下头,制止了云之啸尘的询问,电梯缓缓向上滑去,这电梯升得比一般商厦里的电梯要快,丽莎觉得有些头晕,便靠在云啸尘的肩膀上,娇声说:“老公,我头晕。”   “没事。很快就到了。”云啸尘搂住丽莎的腰,他不自觉的回头瞧了半眼言战,却失望的发现言战并未看自己一眼。   “叮——”得一声,电梯的门开了,跃入眼眸的就是一株树冠修剪得圆滚滚得菩提树,言战盯着这颗菩提树,眨了两下眼睛,一股未知感从她的脚板心蹿上来。   一行人从电梯上走下来,早就上楼的罗可欣就站在电梯门口等云中天呢,瞧见云中天上来了,她就立即挽住云中天的胳膊,“老公,我和太太小姐们都在偏殿闲话家常呢,你们都要去正殿的。”   整个花厅只有一个正殿,大大小小的偏殿大约有六个,正殿说正事儿,那偏殿就是给小姐太太们嗑瓜子打麻将聊八卦的,瞧罗可欣的脸色,就知道里头说得挺热闹,她是拨空前来看一眼云中天,立刻就得回去继续侃话。   罗可欣给云中天整理两下领带,倚在他身上说:“你和啸尘去正殿,我带丽莎去偏殿了。”   “姐姐真贤惠,忙不迭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云总系一下领带哟。”言战找回了活络感,她一开腔,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人人都是知道云先生和云太太感情很好,他们也是商界公认的模范夫妻。   罗可欣被这些夸奖弄得有些脸红,她嗔了一眼言战,“我也想拉着你去说话来着,可惜你得去正殿,忙完了就过来,多少姐妹等着你呢。”   “听这口气我就怕,还是不掺合了,被大美女小美女一包围,我怕我话也说不利索了。哈。”言战笑着回答。   “噗嗤——”丽莎也跟着笑了,言战耸了一下肩膀,从以前开始,她就从来没机会去偏殿和众名媛瞎掺合,通常都是在正殿聊完就天黑了。   “你和丽莎去吧,我们都要进去了。”云中天抚了一下罗可欣的耳坠,罗可欣笑着点点头,言战看向罗可欣脸上乖顺的喜色,她   又忽然想起来顾双城,要是有一天,顾双城也能如此严格遵守“言太太”的本分,那可就……想着想着便付之一笑,云中天和言战走在前面,穿过雕花的回廊,走了大约三分钟,就到了花厅的正殿——诺金殿。   整个诺金庄园外头瞧着很英式,里头可真是纯正的古色古香,诺金殿的厚重木门一打开,一股淡悠悠的沉香味就扑鼻而来。   透明窗纱层层叠叠的拨开,殿内的沙发都簇在一起,沙发与沙发之间的位置相去不远,离得最远的,说话也用不着喊话,吧台旁站着三名调酒师,言战瞧见一杯调得樱红似血得鸡尾酒,顿觉口干。   阳光通透明朗,站在落地窗前,能尽览整个庄园内的美景。远处有炊烟渺渺的木屋,一些伐木工人正在原野一旁的阳道上锯木材,那些深棕色的粗木一堆一堆的沐浴在这片风景里,真像是孩子们喜欢的巧克力棒一样。近处有花团锦簇、水杉环抱的【小时湖】,有几个打着花伞的名媛已经结伴在湖边开始散步,能听见若有似无的娇笑声传过来,和着清风,当真是万分悦耳的。   “姑?”言赋把那杯樱血般的鸡尾酒拿到言战面前,他进来就发现言战多看了一眼这杯鸡尾酒,“姑?”   “哦。”言战端起鸡尾酒,抿了半口,酒液顺着喉咙滑进去,言战说:“这里没变,除了多了那颗菩提树,还有外面那些小花园和秋千,几乎都没变。”   “我也纳闷着呢,小孩儿玩得秋千,去年还没见到啊,听说,那后院还有滑滑梯的。”言赋说。   “我们坐下吧。”言战坐在了沙发群中央,言赋和言齐坐在她身旁,云中天和云啸尘就坐在她的右手边,渐次的,所有人都找到恰当的位置坐下,在前厅已经寒暄过的众人,此时仍旧接着寒暄,对于很多与本市来往甚密的外商和华侨来说,诺金庄园他们都很熟悉了,没多久,大家就聊开来。   “言总,言氏明年上半年会否全面收回在美国的一些投资?”没聊多久,话题就带到了言战这里,言战开口反问:“谁说的?只允许你们来本市投资,不允许我去你们的老家投资吗?”   “呵呵,我们今年来本市,感受到了一股寒冷的气息。而言总您已经收回了在欧洲半数以上的投资。”   “在欧洲,言氏确实遭遇了一些挫折,但是并没有收回半数以上,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投资,没办法,我不是做慈善的,对于一些长久未见回报的投资,我的耐心已经见底。但是对于整个欧洲,我仍然抱有一定的信心。说到撤资,云总应该比我有更多的见地?”   话题扔到云中天那儿,他淡然一笑,“云氏已经收回了在欧洲的小部分投资,但是我和言总一样,尽管目前的形势颓靡,但是那里有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仍然抱有信心。”   “cheers——”言战和云中天碰了一下杯,两个人的表情都很轻松,但是在场的都知道这两个人说话都喜欢说一半,专挑最不重要的那一半说。   季东来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言战正在和德方的两个生产商聊天,他笑着走过来,举起高脚杯道:“各位,能来本市为你们效劳,是我季东来的荣幸,但是现在,我即将调任,而接替我的人,将会和我一样,兢兢业业的为本市的繁荣发展付出最大的心力……”   季东来还在说话,云中天和言战互看一眼,言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如果季市长是早已接到调令,那他不至于到现在才说,应该在上一次市政厅会谈的时候就对外公布消息。   “这个人还真是沉住气。”言战开口道。   “是的。”云中天点头。   “他当然沉得住气。季东来先行探路,他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言齐笑着说。   言战和云中天看向言齐,言齐摆手道:“你们俩看我做什么?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呆会儿千万别眨眼,省得一口气上不来就憋过去了。我是见惯了活人、死人、活死人、僵尸,什么都吓不倒我。”   ——“他也是我的老朋友,我们曾经在特种部队一起服役,他比我从政的早,对于如何治理好一个如此繁华似锦的城市,他可比我有经验。尤其是,这里,还是他的故乡。”季东来仍在慷慨陈词的铺述,霍启森还从未在这位老友脸上见到如此百感交集的神情,他还真猜不出来,这位空降的新市长到底是谁?   缓缓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言战却坐在原地,她扣着鸡尾酒杯,食指好整以暇的轻轻刮着杯身,似是在细细咀嚼着季东来的每一句话——从她第一次见到季东来这个曾在特种部队服役的男人,到季东来主动要求去拜祭言忱,再到九霄殿内她在季东来的生日Party上被罗氏兄弟带去警局,紫气东来,果真是后知后觉的“好兆头”……   言赋和云中天也坐在位置上,言齐站了起来,用眼角剐了向这边看过来的顾依然一眼,又不冷不热对言战说:“单知道窝里斗得欢实,这回子,还怎么斗噢~”   沉沉的木门被两名高大的男侍者一左一右的打开——   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门口,也有不少人在咬耳朵的做最后的猜测,类似   于陆子曰的父亲陆振霆之流,一个两个面色都开始凝重,外商们对于市长易主这件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老华侨似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已经有七分把握的明了这个新市长究竟是谁了。   所有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铅灰色的雾,各式各样的情绪从他们指间的烟头和手上的酒杯上溜过去,大家愈发安静。   言战微微仰头,喝了半杯鸡尾酒,她靠着沙发,目不转睛的盯着全然敞开的门口——   “我们这位新市长是个很随和的人,今天路上堵车,要不然,早就到了。”季东来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在场人士都听见了两个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渐近。   ……此时,纵观全场,只有言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   “啪啪啪啪”遵循惯例的众人,开始列开整齐的掌声欢迎这位新市长,言战则是在新市长携着一位如、仙、似、妖的和顾双城一般高的美人走进来时,分秒不错的站起来,加入掌声行列的,不过,她只是合掌,并没有鼓掌。   “……”这掌声如同一瞬间全部绽放的满园黑色郁金香,那男人细长眼眸里噙着势不可挡的锐气,寒冰般的眸子乍开融融的肃穆,他谦和有礼的巡视了正殿的所有人,那眸子是在看人,可胜似在看要被送去焚烧的一具具死尸,目光掠及之处,有人目瞪口呆的颤抖,有人被自己的烟蒂烫个正着,有人求救似的看向言战和言赋的方向,有人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也有一些人恍如隔世的盯着这个男人的脸……   “各位,上午好,我是顾沉渊。”   刚才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位新市长脸上,当这位新市长说出姓甚名谁之后,所有又都看向言战。   言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点端倪都没露。倒是站在她身旁的言赋,眸中的意外还能窥见一二。云中天右手握紧,他的眼神在言战和顾沉渊之间来回徘徊,些微的大势难控绽在他紧皱的眉心。   “很抱歉,我来迟了。其实早在一周前,我就已经来到本市,为接替季市长的各项工作做准备,在准备期间,我认真的故地重游。这里,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也承载了我此生最大的悲痛。我的二哥、三哥、四哥,都是在那一年……”顾沉渊松开女伴的手,缓步走到言战面前,沉声而不亢道:“我的三位兄长,都是在那一年,在本市撒手人寰,包括我那位红颜薄命的长嫂。作为顾家最小的儿子,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重新踏上这片带给我一切分离和伤害的土地。”   众人皆未说话   ,但是人人心底都已经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以为顾家的第五子顾沉渊在军部被动刑之后就死了,而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不是顾沉渊,还能是谁。   “我非常高兴,能荣归故里,为我故乡的繁荣发展,略尽绵薄之力。”   “您对本市既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那么我想,您一定会比任何人更加专注和用心的处理每一件关于本市的事务,我们所有人,都等待着您出色的政绩。顾市长,幸会。”言战伸出手去,顾沉渊也伸出手去,两人的手,在众人复杂的神色中,那样缓慢而真切的握在了一起。   当年言家和顾家的血账,就这么被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掀开,所有人都闻见了浓浓的血腥味。   短暂的握手之后,顾沉渊又看向言赋,“这位就是已故的言家大公子言忱先生唯一的儿子——言赋,是吗?”   “顾市长,您好。”言赋伸出手去,言战立即握住言赋的手,把言赋的手拉回来,笑着点头对顾沉渊说:“是的,顾市长。不过……我现在更好奇,您那位美丽的女伴是谁?”   顾沉渊和云中天也握了一下手,他看向言战,回答道:“我和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在打赌呢,就猜,到底言总你,能不能认出来她是谁?”   “哦?那顾市长猜得是什么?”言战的目光攫着那个女伴光滑的手臂,她深深的一口气,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笑着问道。   “我猜你认不出她。即便是朝夕相处,那孩子何时这样打扮过?这孩子偏不信,说你可以一眼认出她。”顾沉渊侧过头,笑着介绍道:“她是我的外甥女,顾双城。”   顾双城款步走过来,言战霍然的盯着她看,她却侧头,去打量一旁摆设。   “双城这孩子最近和她妈妈犟嘴,天天喊着要住在言宅,我这个做舅舅的向来民主,孩子呆在哪儿都行,她到底是姓顾的,不可能住在言宅就变成姓言的了。她妈妈却苦着哭着同我说,明明是我们顾家的孩子,怎么能让她天天这么住在言宅呢?我们顾家,现在又不是像当年那样沦落,总有一个地方让着孩子睡觉的。”   言战刚想伸手去握顾双城的手腕,顾依然就走了过来,她拉住顾双城,说:“这里都是说的事都无聊烦闷,妈妈带你去偏殿玩。”   “……”一口气噎在言战喉咙里——一头披肩波浪栗发,一件粉玫瑰色长裙,蛇皮般的高跟鞋更衬得顾双城脚腕处的冷艳,纵使一言不发,她高挑的身量伫在那儿,也散发着妖气万种的魅惑,言战早已心跳到失控,她骤然握紧拳头——顾双城竟连看都没看   她一眼,便跟着顾依然走出正殿,她转过身时,言战觉得眼前一刺,顾双城的裙子后是露背的,那夸张而倨傲的线条,一直裸|露到臀上,随着她走路的绰约摇摆,险些能看到那与腰肢紧紧相连的臀|缝。   “言总,双城这身衣服是我帮她挑的,还成吧?”顾沉渊抿了一口白兰地,笑着问。   “……”言战的怒火已然在眸底燃起,她眨了一下眼睛,立刻敛去怒火,“很美。”   “谢谢言总的夸奖。”   “你们打赌,赌得又是什么?”言战问。   “若是我赌赢了,那她就要搬回她妈妈身边去住,若是她赌赢了,那她就在言宅住。言总你没有一眼就认出她来,所以她就得搬回顾宅住了。”顾沉渊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慰劳一下勤奋而全力以赴的半步猜吧,求地雷、手榴弹、火箭炮、浅水炸弹、深水鱼雷等等鼓舞一下我的士气!   有个小请求,如果真心觉得喜欢我的小说,就请你在等更无聊的时候,回头去你没打过分的章节,给我打打分,替言战和顾双城谢谢你。   一个小小的支持,都能帮助这部小说,让更多人看到这部小说。   PS:很累,不回答任何问题,因为我一回答就会长篇大论,且涉及剧透,我需要保持体力和精力,我只能保持沉默。就像上一章言战就为什么不回答恋|童|癖这个问题的解释一样,没时间。   写一部小说不容易,看正版的去追一部小说不容易,我们彼此都不容易,现阶段,我希望你们相信我,把手给我,对,全都把手给我,我带你们,再飞一程,we are one. ☆、L.o.v.e.r   +++++++++++++++++++++++++半步猜作品+++++++++++++++++++++++++++++++++   夜幕早已低垂。落地窗外的天穹尽头,乌压压的夜色墨墨攒动。浓浓的白色冷雾就这么在原野里腾起,白日里飘出几许炊烟的木屋里亮起一盏盏晚灯,近处的湖中央也渐次的亮起玫瑰灯,屋外夜露深重,鲜少有太太小姐在外头嬉戏,院子里穿梭不歇的,只有庄园内忙碌着晚宴的男佣女佣。   指间的细雪茄被轻轻弹去烟灰,嫣红色的唇微微吹拂那一盏红枣桂圆枸杞茶,细细抿了一口,言战坐在顾沉渊身旁,两人闲谈甚欢。   “从很久以前,我就对那块地很看好,那地方风水好,非常适合做跑马场,跑马场的南边很适合建一个非常标准的驯马场。”言战话刚开口,云中天就说了句,又来了,言赋也笑着看向言战津津有味的模样,顾沉渊却点头道:“我还小的时候,家父也曾经和你有过同样的想法,但是那块地是政府用地。”   言谈间,顾沉渊和言战找到了共同话题——赌马,他看向言战眉梢的喜悦,问:“言总的老家应该有一块很大的跑马场”   “是的,是有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是跑马场。哈,大规模的建筑群已经占领了这座城市,平时大家一起出来聊聊天,也找不到一块有山有水的地方,光只呆在屋子里。”   “你是在抱怨绿化面积不够。”顾沉渊咬着雪茄,眯着眼睛说。   “远远不够,市长大人。”言战又抿了一口红枣桂圆枸杞茶,她看向顾沉渊和顾双城稍稍相似的细长双眼,一分神,脸上划过一些思绪,顾沉渊点头道:“言总在环保方面一直立场明确,这非常可贵。”   “……谢谢。”   这时候,诺金庄园的老管家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燕尾服走进来,言战站起来,和这名老管家拥抱了一下,众人也纷纷表示敬意的站起来,因为这名老管家的祖上就是本市的第一位富翁。   “好久不见,言小姐。”   “您看上去比我上次见您时更加帅气啊,白管家。”   “叫我老白就好,言小姐每次都如此谬赞,老朽实在受之有愧。言小姐比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还要美丽动人,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追求你。”   言战婉谢地弯起嘴角,白管家看向季东来和顾沉渊,说:“请前任市长和现任市长前去偏殿的大餐厅,先生们,用餐时间到了。”   “不知不觉就到晚餐时间了。我们还没聊什么呢。”云中天笑着说   。   “每年都是这样的,尽兴畅谈时总会嫌弃这里的时间过得太快。”白管家笑着说,他看向言赋,“赋少爷真是长大了。”   “您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大家都说他越来越像我大哥,您说像谁呢?”   “言小姐,他也很像你啊。”白管家看向言战,“让小言董先去宴上吧,言小姐,您得移步,和我去见两个人,她们等您很久了,但是没有邀请函,我无法让她们进来。”   言战瞧白管家的神色,就立即望了言齐一眼,言齐立刻耸肩道:“我和小赋先去偏殿用餐了,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办。”   言战立刻扯下手边的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餐巾,侧拭了一下唇角的茶渍,顾沉渊笑道:“言总,您可得去去就来啊?我们在席上可以再聊聊跑马场的事情。”   “那是自然。小赋,顾市长初来本市,你和云总可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言战看了言赋一眼,言赋微微点头,顾沉渊抬脚,一行人就跟着他出了正殿。   言赋和顾沉渊并排而行,他笑着说:“顾市长竟然也和我姑姑一样,对跑马场的事情很是热衷?云总每次听我姑姑谈论起跑马场,都觉得头疼。”   “是啊,言总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位,对于骑马非常热衷的女性。”云中天点头。   “常言道,声色犬马,若是声色沾得不多,那就要数犬马了,人总是要有点业余乐子聊以解乏。”顾沉渊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感意外,谁都觉得言战私底下能玩出一万种花样来,克里斯事件不过是言战私生活的一根凤毛而已。   ——大餐厅的门敞开着,顾双城坐在长长的主桌旁,她和顾依然的位置被安排在顾沉渊的左手侧,顾依然看向顾双城的脸色,“心情好些了吗?”   染过桃红的指甲拨弄着一丝不皱的桌布,顾双城心不在焉点了一下头,她看向门口,顾依然无法忍耐的小声问:“你是不是在看言战什么时候来?”   “不是。”顾双城立刻否认,顾依然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那些笑话和趣事一点也抓不住你的心吗?你一直在看门口,不是看她,你又是在看谁?……”顾依然握住顾双城的手,“既然是吵架,你生着她的气,就得端住架子。”   “妈。”顾双城喊了一声,顾依然连忙说:“好,妈妈我不说了,省得你又嫌我烦。我还是那句话,在你们两个人的恋情中,主控权必须要在你手上,我见不得我女儿吃亏。今天她能一巴掌扇在你脸上,明天呢,后天呢?你舅舅要是知道你受欺负了,别看他对你十分温和,要是他知道,   言战可吃不了兜着走。”   “妈……”顾双城抽回自己的手,她双手交叉在一起,沉声道:“我和言战的事情,禁止你告诉舅舅。来得路上,我和舅舅说过,我是两不帮的,他和言战,我谁也不倾向谁。”   “你这孩子。我和你舅舅都是为你好。……算了,你两不帮也好,我也不愿让言战有机会把你变成和你舅舅博弈的棋子。”顾依然望着一头长发的顾双城,“今天这样才好看,女孩子就该女孩子的样子。你和言战一走在一起,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像是她身边的小白脸,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   “妈!”顾双城剁一下高跟鞋,眉头皱了皱,顾依然抿住唇不再说话,顾依然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个唠叨的女人,可是一看到这个宝贝女儿,她的话就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拦都拦不住。   近处的女佣议论了几声,纷沓而来的脚步声一传过来,顾双城就侧过头,带着半点期待的看向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顾沉渊、言赋和云中天,三人皆是有说有笑,他们身后就是清一色的黑西装,哪里还有言战的影子?顾双城的双手骤然攥紧自己裙肩上垂下去的长长的薄纱,脸色阴翳而变。   按规矩,顾沉渊坐主桌正位,他看向左手侧的顾双城,小声问:“怎么,没看到想见着的人,和舅舅置气了?”   “没有。”   “我看你这浑身的气还没散去呢,一会儿等人来了,你再和人家撒气吧。”顾沉渊又笑着对那些有资格坐在主桌上的贵商们,“各位,请落座吧。和往年是一样的,大家都请随意。不过我右手边的这个位置可不能坐,那可是给我们言总留得。”   言赋坐在空位旁边,而云中天是坐在长桌那一头,从主桌的位次来说,各行各业的拔尖人物的位置都没什么变动,只是言战身边多了一个言赋。   主桌旁的其他桌子,按照远近亲疏,净资产的不同,排位就整体来说,也与去年没有多大的变化,倒是有一位靠社交网络上来的新贵让人眼前一亮。   “双城姐,你今天看起来非常美丽。”言赋笑着称赞道。   “谢谢。你身上这套西装,是我和姑姑一起帮你挑得,和我预料的一样,你一进场,多少女孩都眼巴巴的望着你不放呢。”顾双城回答道,她抿了一口水,以眼神询问着言战的去处,言赋没回应,顾沉渊在顾双城耳边说:“无论你和言战因为什么置气,她说到底还是你的长辈,尊卑有序,今天人这么多,舅舅不希望看到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顾双城理所当然的点头,顾沉   渊这才放了心,他笑道:“看得出来,言总很疼你。”   “姑一直对双城姐很好。”言赋也抿了一口水,一名主事女佣走过来,低头对顾沉渊说:“顾市长,言总说,你们先开席吧,不用等她了。”   “……”顾沉渊脸色一凝,看来,这顾市长的第一顿饭,言战就没打算坐下来好好吃了。言赋刚准备开口圆场,顾双城就说:“舅舅,我想你们在正殿说话都该说饿了。刚才我听太太们说,除了在正殿规矩大,诺金会晤是个非常放松的场合,都是本市的自家人聚一聚而已,我们就先吃吧,等言总来了,我们罚她三杯。”   云中天也开口道:“是啊,往年里,下了正殿也就没多少在意的了。毕竟不是正殿,品尝美食,闲话家常而已。”   “我家三妹身上事儿多,从年头忙到年尾也是忙不完的,年关将近,大大小小的事情,算起来可真够呛。顾市长,就像双城说得,等她来了,你再罚她三杯吧。我和霍总肚子都咕咕叫了。”言齐看向霍启森,霍启森点头,他又看向季东来,“东来,你肚子饿吗?”   季东来是不饿也得说自己饿了,他立即点头,说:“沉渊,你肚子不饿吗?”   “既然大家都饿了,那就上头盘吧。”顾沉渊撂下话来,那名主事女佣就退下来,头盘被缓缓的推过来,顾双城再次看向言赋,言赋摇头,他也不知道言战被白管家带去见谁了。   ——昏沉的走廊是通向佣人房和后院厨房的,言战走在白管家身后,笑着问:“庄园里多了几处花园和秋千,还有滑滑梯?以前都是没见过,怎么添置了这些?”   “噢。诺金庄园,以后就算作是市长官邸了。顾市长的夫人体弱多病,适宜静养,市政厅那里怎么也住不惯,就搬到这里来了。”   “那……”   “顾市长有两位小公子,一位小千金。”   “哦。那今日,怎么不见他们呢?”   “市长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两位小公子非常孝顺,自然是陪在病榻旁边,小千金不满三岁,很认生,就没出席了。”白管家推开一间整洁的佣人房,“言总,大餐厅的头盘估计已经上了,您早些说完话,还是去用餐吧。”   “好,有劳白管家。”   白管家立刻带上门就出去了——   “言战啊,你总算来了!言齐那个混账,把我们母女赶出来了!”木云歌一见到言战就跪倒在地上,她一把抱住言战的腿,“是我糊涂,这些年一直与你处处不对付,但是我是把言家当成我自己的家啊……”   “妈,你快起来!   求她做什么?她和爸爸是一样的!”言式微使劲的拉木云歌起来,言战看向母女二人的着装打扮,全身上下一件上万的配饰都找不到,她大感惊讶。在老家的时候,三位叔公已经在宗祠看着木云歌和言齐签下离婚协议书,也当着众人的面给言齐定下了一位无可挑剔的新夫人,木云歌也应该得到了一笔数目庞大的补偿金,何至于……母女俩……言战和言式微一起把木云歌拉起来,木云歌推开言战,“不许你碰我妈妈!请你离开这里,我妈妈只是不死心,现在见到你了,她就该死心了。”   “这是对姑姑说话的语气吗?谁教你的?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教你的?”言战看向言式微,木云歌已经哭成泪人,话也说得含糊其辞。   “哼嗯。”言式微将母亲护在身后,“你们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们母女俩,把我逼急了,我叫你们统统后悔的去见阎王。”   言战看向言式微眼中闪烁的那股愤恨,瞧着母女俩紧紧握在一起手,这母女俩现在的光景有些似曾相识,她像是看到自己和母亲在贫民窟相依为命的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本来不想多做停留的言战坐了下来。   “你坐下来干什么?来彰显你的仁慈吗?言战,你真虚伪,在宗祠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说,就任由那些老头子老太婆逼着我妈妈签下离婚协议书!”言式微吼道,言战忖度着言式微脸上的愤怒,她没有说话,“我妈妈不能生儿子,能怪她吗?言齐他自己在外面乱搞,他才有病!他才该死!凭什么让我妈妈承担后果!”   “式微,别说了。言战能来见我们母女俩一面,就很不错了。现在不一样了……”木云歌从言式微身后走出来,又哭诉道:“你们言家不要我,没关系,我老了,让我自生自灭也没关系,但是式微,我和言齐的女儿式微,她是你们言家的孩子啊!我在外面让人笑话,没关系,我人老珠黄,那个新人确实比我漂亮能干,我认了。可是我女儿,不能跟着我一块让人家笑话啊,她还姓言啊……”   “妈,妈妈,你别哭!为了言齐那种男人,不值得,为了言家,就更不值得!我们回去吧!”言式微扶住木云歌,木云歌连连摇头,她又跪倒在地上,看向言战道:“言战啊,我求求你,我的式微是脾气不好,但是她聪明又孝顺,她没犯过大错,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她在外头让人家笑话,心里实在难受,可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我和言齐的离婚的事情,已经让那个新人给宣扬出去了,现在哪个家族不知道,他们还怀疑,我的式微不是言家的女儿……式微,式微,从小也是在你身旁长大的,你都能宠着   顾双城那样的孩子,就不能,分一点点宠爱给式微吗?言战……”   “妈妈!”言式微的眼眶里全是仇恨的泪光,言战徐徐开口道:“我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人。”   “……言战……”木云歌听见这话,就立刻坐倒在地上,言式微扶住她,“妈妈,我都说了,求她没用,除名就除名,有什么大不了的!”   “哪天,要是我彰显仁慈了,那也就是我言战该完蛋的时候了。……式微啊,先扶你妈妈起来,坐好了,我们好好说话。我坐着,你们跪着,这算什么?”   “……好……式微,我们坐着,坐着。”听言战这口气,木云歌又立刻满含期待的望着她,母女俩坐好,言战又笑着感叹道:“二嫂,一晃眼孩子们都大了。”   木云歌点点头,她握紧言式微的手,“言战,我一直没机会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   “式微,小赋,双城,这三个孩子啊,都是在身边长大的。这三个孩子都是一样的,仗着在我身边长大,都以为我对他们没办法了,嘴上说话是毫无顾忌,刚才你也听见了,式微对我说话的口气多冲啊,直接喊起我的名字来了!”   “快,给你姑姑跪下!”   “我凭什么跪她!?”言式微看向言战,“你别想再羞辱我!”   “再羞辱你?那我第一次羞辱你,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言战问。   言式微终究被言战眸底的冷色摄住,她回答道:“……从老家回来,你就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就算你的心,是和言齐一样,是铁的,我想着,你也不至于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啊。我打你的手机,没人接,我来言宅找你,顾双城随便开了两张支票就打发了我们母女,我说想见你,她说你忙,你没空见我们,想见,到大门口跪一天就让我见!这不是羞辱,是什么!”言式微咬住下唇,“连老陈都只认新的二夫人,不认我妈了,保安也拦着不让我进我的房间!可她顾双城呢,嗯?言宅上上下下,现在竟然都是她说了算?她算什么东西!!”   “式微。你是三个孩子中最活泼的。……当年为了保你,我让双城进了少管所。你要是姓言,你哪怕还有一丁点脑子,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步田地,还在这里恶言恶语的诋毁双城!”言战拍了一下矮桌,言式微后退了一步,“哼嗯。她就不是个东西……姑,你对她是愧疚,对我呢,她进了少管所,我留在言宅,她对你不冷不热的,你却对她百般讨好,我呢,我又落下什么了?自从那件事之后,你们所有人对我又是什么态度?”   “言战,天底下就   没有比你更偏心的姑姑!顾双城就算是真杀人了,你也会替她掖着藏着,我要是真杀人了呢?你又会怎么做!小赋就更别说了,他做什么都没关系……呵呵……我呢,我在言家呢?你说得好听,三个孩子你一样疼,你问问你自己,你一样疼了吗?!”   “你还要我怎么对你?你说啊,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言战轻笑出声,她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言式微。   “我……我……”   “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我对你所倾注的精力,一点儿也不比旁人少。你念书不行,但个性活泼,社交很好。大错没有,小错一沓子。”   “跪下!”   “……”言式微后退一步,又缓缓的跪下去,言战又说:“双城不让你在言宅见我,你就不会去言氏等我吗?你就不会去找小赋吗?你们两个人感情自然是比你和双城亲得太多。一次羞辱就让你退回去了?”   “我……”   “你把时间和泪水浪费在无意义的愤怒上,式微,这可不是我教你的。你已经成年了,就像你刚才你自己说得那样,就算被在族谱上被除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在我言战身边长大的孩子不会蠢到饿死街头。是,你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的母亲呢,当别人怀疑你不是言家的女儿时,你母亲的境地会有多尴尬?”   “往远了说,你要是不姓言,也并不有利于你今后的发展,无论从事任何职业,你和别人说,言战是我姑姑,总比你说,木云歌是我妈妈要有说服力吧?因为一时之气,因为你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你就自己把自己翅膀上的羽毛都剪掉了?我是看着你们三个长大的,无论将来我们是处在什么立场,我都希望你们能成才,能过得好,能为社会出一份力。”   言战叹了一口气,她站起来,对木云歌说:“木女士,你放宽心吧。你和我二哥的婚姻问题,我无能为力。但孩子姓言,她就是姓言,新的二夫人再厉害,她可不姓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言式微就是我们言家的女儿。别再想不开,好好养身子。我先前听说,有一位医生一直很喜欢你,既然我二哥没这个福气,你就给别人一个机会吧,那医生的家世背景都很可靠,是个老实人,不会在外头拈花惹草。孩子的路还长着呢,你这个做母亲的,肯定想看她结婚生子幸福美满,那就更要照顾好自己……你们母女俩一路来这里也辛苦了,我让白管家派车送你们回住处。”   言战转过身,离开了这狭窄而让人透不过气来的佣人房,她没走两步,就听见母女俩低低而苦涩的哭声,言战立在廊下听了一会儿,   就在白管家的催促下走向大餐厅。   +++++++++++++++++++++++++半步猜作品+++++++++++++++++++++++++++++++++   踏着缓悠曼妙得钢琴声,言战迈进大餐厅,她的手从一旁的大花瓶里顺手牵了一支带刺的红玫瑰,她轻轻嗅了一下那含苞待放的味道。   头盘还没吃完,主事女佣盼月亮的总算把言战等来了,她立刻给言战的位置上端上一盅热腾腾的海鲜汤,顾沉渊见菜上桌,就看向门口——言战背着手,面带笑容的款款走来。   原本正在闲聊的餐桌也顿时安静下来,云中天侧身望了望,罗可欣也倚在他耳边小声问:“老公,言战手后面拿着什么呀?我……还以为她要给顾市下马威呢。”   “她哪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不过,我也看不出来她手后面拿着什么……”   ——顾双城已经听到旁人的议论,顾依然也拉了一下她的裙摆以作提点,她没有回头,依旧面色无虞的吃着鱼子酱。   ——“给今晚最美的女人。”言战走到顾双城身后,直接从后面若有似无的抱住顾双城,她的眉眼全是无与伦比的赞美。众人就看到言战手里噙着的那支玫瑰似是变戏法一般的跃然而出——花瓣与娇颜,从季东来的位置看过去,言战的大半张脸都陷在阴影里,但那一抹趴在红唇上的笑容却煞是灼人,顾双城侧脸和言战的下颚靠得极近,那朵还沾着水珠的红玫瑰早已在两人的容貌相较下黯然失色。   言战的声音软软的刷过顾双城的耳垂,言战的呼吸热热的打在顾双城的半张侧脸,她眨了一下眼睛,伸手从言战手中拿走玫瑰,低头道:“谢-谢。”   “抱歉,我来得有些迟。”言战的双手放在顾双城裸|出得肩膀上,她站在顾双城身后,看向顾沉渊,还有餐桌旁的其他人,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为了给今晚最美的女人摘一朵能与她相配的玫瑰,我找遍了整座庄园,这才来迟了。不过,为了美人,我和在座的所有未婚男士一样,必须全力以赴。”   话刚出口,就引来了所有男人们欢畅的笑声,气氛顿时异常轻快,言战拿起一个高脚杯,看向同样笑起来的云中天和顾沉渊,“对于云总和顾市长这样的已婚人士,当然无法像我这样对美人如此执着。已婚男士止步,还是回家陪太太吧。”   又是一阵轻笑。   言战又看向顾双城,“那么,今晚最美的女人,我的酒杯是空的。我姗姗来迟,必须得自罚三杯。   看在玫瑰的份上,你能为我倒三杯酒,慰藉一下我对你诚心诚意的赞美吗?”   顾双城拿起红酒瓶,坐在那儿,给言战斟了满满一杯红酒,那快从杯子里溢出去的红酒,在言战看来,就像是顾双城溢出来的愤怒,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双城精致剔透的脸,拿起那杯酒,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第一杯而已,喝那么急做什么?我可没催你。”顾双城的睫毛眨了两下,言战的睫毛也跟着眨了两下,有人为言战的豪爽吹起口哨来,除了主桌之外,其他桌早就吃完头盘开始吃主菜了。   “你的美貌让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包括我。”   “……第二杯。”顾双城拿起一瓶威士忌,又倒了满满一杯,霍启森开口道:“双城做得好,言总,你迟到这么久,可得好好罚一罚。”   “美人的惩罚,任何一种形式都让人甘之如饴。”言战盯着顾双城的双眸,又仰头一口气喝完了那满满一杯威士忌。   “……”顾双城看向言战嘴角亮晶晶的酒渍,她又拿了一瓶白兰地,不过这最后一杯只倒了一半,言战晃了晃就酒杯里的半杯透明液体,在顾双城耳朵旁说:“在正殿时,我是为你站起来的,而不是为了什么新市长……当你走进正殿时,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现在这样……”   整个大餐厅的灯光暧昧,故而,言战的手从侧面伸向顾双城的裙底也没多少人能察觉,顾双城立刻握住那只窜进裙子里的“歪手”,把她的手拽出来,狠狠的拧了一下。   “呵。”言战走到顾双城的对面,她稳稳当当的自罚三杯后,又泰然的坐下来,与顾沉渊笑谈几句之后,主桌终于是开始上主菜了。   席间一切随意。顾沉渊偶尔问及顾双城的儿时趣事,言战便兴致极佳的说到眉飞眼笑,顾双城则切切牛排,吃吃甜品,任由言战说着,每每言战把话题扔到她嘴边,她便不感兴趣的推回去,如此两三次之后,言战只好和别人开聊。   所有人都以为这顿饭言战吃得食难下咽,甚至于言战没来之前,就有人以为言战是在表明立场。但宴席中,言战胃口不错,吃得津津有味不说,还仍旧和顾沉渊说笑不歇,两人对于跑马一事上说得极为投机。   晚宴是在一种说不出的欢畅氛围下,你一杯,我一杯的缓缓滑向尾声。   没长眼睛的都看见了,言战一共喝了十六杯,主菜她吃了三道,甜品她吃了两份,下了宴席之后,不少人拿餐巾使劲擦了擦头上和手心的汗。   晚宴后,顾双城拉着顾依然去偏殿的赌桌旁试试手气,言赋和一众年轻的企业家去台球   室打台球去了,言齐和众多已婚男士一样,钻进名媛堆里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美人儿,也有不少人是晚宴后溜出偏殿就回客房休息的,比如言战。   “言总,这就回房了吗?”言战走进电梯,刚按下按钮,电梯就被人按开了,门外站着的是顾沉渊,言战笑着答道:“浑身酒气,是有些乏了,让年轻人去玩吧,我在场,他们倒是玩得不自在了。”   顾沉渊走进来,言战又说:“顾夫人身体不适未能出席,我感到很遗憾。”   “哦,我太太不喜欢这种场合。”   两人站在电梯内,迅速的下了一个楼层,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了,言战开口道:“我到了。替我给顾夫人带个好。”   “好的。”顾沉渊静静的站在电梯内,眼眸冰冷的看着言战愈行愈远的背影,直至电梯“嗑嗒”一声合上。   +++++++++++++++++++++++++半步猜作品+++++++++++++++++++++++++++++++++   手握筹码的顾双城玩得十分随性,连连输钱还是一脸惬意,顾依然本来坐在女儿身边,后来又转到其他赌桌旁,顾依然一走,不少家世阔绰得准继承人们便开始在她身旁打转,顾双城很快就几近“左拥右抱”,和这些个个样貌俊朗的男人在赌桌前打成一片,自有体贴的男士为其送上擦拭香汗的方巾,自有周到的男士为其端上一杯酸甜可口的果酒,更自有想一亲芳泽的男士大谈他们父辈的英勇事迹,以及和言氏的无尽渊源。   又输了两轮之后,顾双城微微颔首,从众男士的“包围圈”里走出来。   她前脚刚走远,就有一个男人叹道:“真是个尤物啊……”   “妈妈,帮我拿着包包,我要去一趟洗手间。”顾双城把小方包塞到顾依然的手上,顾依然点头,“快点回来啊,今晚妈妈比你手气好多了。”   “嗯。”顾双城转过身,向洗手间走去,偏殿的洗手间和电梯离得很近,顾双城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径自走向电梯。   几个头戴花帽的小女孩手拉手的走过来,她们看向顾双城,一个女孩指着顾双城说:“你们看,她就是今晚最美的女人,言战阿姨说的!”   “……”小女孩们统统看向顾双城,“谁让你们叫言战阿姨的?”   “她比我妈妈年纪还大,当然是叫阿姨了,姐姐。”   “谁是你们姐姐?”顾双城看到这些小鼻子、小眼睛、小耳朵、小嘴唇、小身体的小女孩就觉得鼻尖上想打喷嚏,浑身   不得劲儿,电梯很快就上来了,一小女孩又问:“姐姐,你去哪里?”   顾双城不予理会的抿起唇,等到电梯上来了,她一步跨进去,眼疾手快的合上电梯的门,几个小女孩在电梯外拍门,一脸无辜的被生生拒之门外。   电梯下了一个楼层,顾双城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向回廊深处走去——   ——“嘶……”言战坐在客房的沙发椅上,她正在给她那双被烧伤的手擦药包扎,左手给右手包扎好,右手又给左手包扎好。索性现在天寒,戴手套男男女女很多,握手的时候除外。坐在正殿里说了一天的功夫,那些迅速愈合的药膏也还管用,只可惜右手被顾双城在餐桌下狠狠拧了一下,当时她是皮开肉绽,疼得钻心咯。   “嘶……”右手活动了两下,言战又感觉到了在家里时她赤手去壁炉里掏那些小衣服时,指间感受到的那种高热,这样一想,额头就蓦然的冒出了一排排细密的小汗珠。   抬眼看向客房内的吊钟,言战立即走到门口,将卧室的门打开,虚掩着——然后又打开卧室的窗帘,她继续靠在沙发旁,目光关注的盯着外头茫茫的原野之夜。   又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门口有动静,言战就再次看向室内的吊钟,她抿了抿唇,干脆从公事包里拿出电脑,放在腿上,一刻不停的按动鼠标和键盘。   ——顾双城踮起脚尖的走到言战客房的门口,她一凑近,就发现门是虚掩的,悄悄的站在门后,顾双城弯下腰去,看向室内氤氲难辨的灯光,唯有坐在沙发上敲打键盘的那个背影看得十分真切。   “嗑噔”高跟鞋出卖了顾双城,主人微微一动,它们就发出了一个低低的声响,言战闻声,当即缓了一会儿,她把资料的文本框点掉,沉着嗓子问:“回来了?”   这三个字撂到地板上——顾双城听见,就轻轻的推开门,也不似刚才那样踮起脚尖走路了,她大喇喇的用力踩着地板,“嗑噔嗑噔”得,言战侧头,笑着凝望着她细长的双腿,步步娇俏的走向自己。   “……”顾双城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一旁,直接坐在了言战腿上,言战张张嘴,伸手要去抚摸顾双城的脸,顾双城“啪”得一巴掌打到她的手背上,右手之前被拧了一下,现在又被打了一下,言战疼得心里发颤,但是嘴上无论如何也不敢喊疼,她缓了一口气,“今晚手气怎么样?赢了多少?”   “输光了。”顾双城挤着眉头,她抱住言战的脖子,又看向整个暗昧的客房,“你这间客房是最大的,这么黑灯瞎火的,你坐在里   面干什么?”事实上,顾双城以为言战是下楼换套衣服就上楼来玩,她在赌桌旁坐了许久也没见言战上来,就愈发好奇她在楼下做什么了。   “嗯?”言战的鼻子已经嗅到了顾双城的胸口,隔着裙子,她不停的用鼻尖蹭着顾双城的乳|尖。   “起开!”顾双城想站起来,言战却费力的抱住她的腰,张口就吻上了她推拒的脖子和肩膀,直直的像她的胸口吻过去。   言战低喃着诱|哄,顾双城的呼吸一再散乱,不过最终,她还是一巴掌打在了言战的想要刺入裙底的手上。   “……”头发拱得乱糟糟的言战无辜的望着顾双城,又嗅了嗅她的一头栗色波浪长发,“顾小姐,过夜多少钱?”   “啪——”顾双城又是一巴掌打在言战的左手上,言战实在疼得受不了,只能放手,顾双城立即站起来,整理了两下被言战弄乱的裙子。   “外面的小女孩多得是,环肥燕瘦任你挑。你一个人在房间一定很无聊,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过来了。”顾双城转过身,就“嗑噔嗑噔”的踩着高跟鞋走向门口,言战泄气的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她抓住一个抱枕,紧紧的抱住,对这顾双城背影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嗯?我等你回来睡觉,早点回来。”   “你做梦!”“嘭”得一声,顾双城用力的摔上卧室的门!   言战笑着用手捂住了眼睛,嘴唇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楼上的顾双城抓着筹码,一轮又一轮的赢起来,从言战的卧室出来后,她就开始不停的赢着。赌桌上光有筹码已经不太好玩了,有的名媛们开始赌她们手上的钻戒和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顾双城也卸下耳朵上的一对耳坠,扔在赌桌上,顾依然坐在女儿身边,纳闷的问:“你去一趟洗手间,怎么去这么久?”   “有人掉进马桶里了,我喊人救她。”顾双城笑着说,她点了一根烟,夹在唇边,轻轻吸吮着烟嘴。   ——楼下的言战正在和言氏传媒的总经理视频,他们在谈论克里斯事件二审期间可能会造成的舆论影响。   “方研之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在传媒业,是出了名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她一直以来,都迫不及待的抓住您的把柄,言总,我和另外两家负责森冉国际这一块的CEO都觉得,这件事情,适合私下解决,且不宜再拖。您和方研之的私人恩怨,如果能解决,那对于言氏传媒旗下的所有公司而言,都是松了一口气的好事情。”   “如果可以私下解决的话,我不会留下这种祸害。”言战点了一根细   雪茄,“你们做好你们份内的事情,我就坐在这里,舆论不可能完全偏向她,一个克里斯就想把我的名声搞臭,她没那么天真,我看,你们还是盯着,看看她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那么,好的。言总。……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再见,晚安。”关掉视频,言战看向吊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拿下耳机,言战淋了个澡,换上睡衣,松松垮垮的系上睡衣的带子,她躺到床上,靠着枕头,拨通了庄园门房的号码,“喂。”   “言总,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想问一下,楼上的赌局还在继续吗?”   “言总,明天上午是没有活动的,所以,一些贵宾会玩到很晚。您是不是要玩一局,需要先给您预备好筹码吗?”   “谢谢。不用了。”言战挂掉电话,她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又弯下腰,把她自己的两支高跟鞋叠在一起放在门后,以便顾双城进来时,她能听见高跟鞋倒地的响动。   坐在床上,言战打开液晶电视,从财经台翻到卡通台,再到时尚频道,哈欠越来越多,她的双眼合上又睁开,睁开又合上。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言战就点了一根雪茄,抽到一半,她又拨通庄园门房的号码,说:“请把电话拿给顾双城小姐,可以吗?抱歉,我的手机……没电了。”   “好的,言总,立刻为您转接。”   女佣把电话捧到顾双城面前的时候,她已经从赌桌玩到台球室,正在几个男人挥杆呢。   “谁的电话?”顾双城问。   女佣小声的说:“言总。”   “言总,是谁,打错了吧。”顾双城拿着球杆,擦了两下巧粉,女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用眼神央求着,顾双城走上来,接起电话,“……”   “……是双城吗?”   “不是。”   “还在玩?”   “嗯。”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等你。早点回来休息。”   顾双城没有吭声,直接挂断电话,对那名女佣说:“别挡在这儿,去忙你的吧。”   台球室里也有一个镶着暗纹的正方形挂钟,女佣走后,顾双城瞧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分了。   “顾小姐,还继续吗?”   “……继续。再来两局。”顾双城缓慢的打完了两局之后,又到别的桌打了三局,当她再看挂钟时,已经快凌晨四点。   “双城,回去休息吧   ?”顾依然也从麻将桌上下来,纵然偏殿内的各处还是很热闹,但也有不少人回房休息了。   “好,我也困了。”顾双城挽着顾依然的手臂,走进电梯。   顾双城前脚刚走,之前给她呈上电话的那名女佣又来了,仍在桌边打球的男士问道:“又是顾小姐的电话?这是谁啊,催命似的,我来接接看?”   女佣立刻后退一步,把电话抱在怀里,礼貌的说:“先生,这是私人电话,可不能随便乱接。双城小姐呢?”   “不玩了。和她母亲下楼去了,估计是回房睡觉咯。”   “……谢谢。玩得愉快。”女佣转过身去,走到一旁,回拨了言战房间的号码,解释道:“言总,顾小姐已经回房了。”   “……那你把她房间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好的。”女佣立刻报出顾双城床头的号码,“言总,您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吗?”   “谢谢,辛苦了。”言战挂断电话,她小口小口的喝了半杯水,低头打通了顾双城床头的电话。   “叮铃叮铃——”老式的电话机响了两下,已经淋完澡的顾双城正在吹头发,她坐在床边,眼睛瞅着天花板,故意将电吹风开到最大档,那电吹风的鼓噪声彻底盖过了电话铃声。   电话响了三四次就恢复平静,顾双城也吹干了头发,她犹豫着拿起电话——   “嗑嗒”又撂下电话,等了一会儿,电话还是没响,她拿起电话,又撂下电话,第三次——“叮铃叮铃”电话骤然响起来,顾双城抱着双腿,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上,望着那个反复响起来的电话,直至它再次恢复平静。   “……”顾双城走到镜子前,戴上那个栗色波浪假发,化上浓妆,她踩着高跟鞋,悄无声息的走过回廊。   “嗑嗒——”顾双城刚推开言战房间的门,就听见有鞋子倒地的声音,她走进来一瞧,门后放着言战的两支高跟鞋,顾双城拿起那一双高跟鞋,远远的扔到了别处。   整个房间静极了——言战靠躺在床上,顾双城走到离床不远的丝质屏风旁,言战轻轻的吸了一口空气里顾双城的气息,她在昏暗的灯光里舔了一下上嘴唇。   言战靠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顾双城。   顾双城靠在屏风旁,一动不动的看着言战。   “为什么不敢开灯?”顾双城问。   “啪”得一声,言战打开了室内所有的灯,顾双城穿着睡衣,斜倚着屏风,高跟鞋头轻轻的划动着地板,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小声响。<   br>  “言总,要客房服务吗?我可以提供全套的客房服务,嗯?”   “那就给我提供全套的服务吧,一整晚,只有我和你。”   顾双城点点头,她身上的长睡衣很单薄,睡衣里头还穿着一件吊带裙,顾双城的眸子勾着言战,她的双手缓缓的爬上胸口的白色带子上,就这么慢腾腾的解开了睡衣,露出她淡色的肩膀。   半光着身子的顾双城,如同是春天里最嫩泱泱的一根柳枝,“啪嗒”“啪嗒”,她一左一右的笑着甩掉高跟鞋。言战平静无波的盯着她曝|露在灯光之下的躯|体,说:“我允许你穿着内|裤。”   “谢谢。”顾双城的双手轻抚着她那一头长发,整个身体的线条流畅淋漓的如同一幅一气呵成的名画。   言战吸了一口雪茄,勾了勾手指头,说:“过来。”   “呵~”顾双城露出了一个无比放肆而艳冶的笑容,她慢慢的走过来,像个长着猫耳的美人鱼,趴在床上,爬到了言战身边。   言战碾灭雪茄,抬手抚摸着顾双城的头,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家的小宠物终于回来了。顾双城笑得肩膀乱颤,她抬起头,本想吻住言战的唇,言战却捂住她的嘴巴,“你累了,睡觉吧。”   “……”顾双城的眼神一滞,她随即骑上言战的腰腹,伸手就去扯言战的睡衣,在光线无比充足的卧室里,她能看清言战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同样的,言战也能看见顾双城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不。”言战雷厉风行的抓住顾双城的双手,耸了一下腰,将顾双城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她认真的盯着顾双城眸子,“你累了,睡觉吧。”   “……”顾双城张张嘴,两瓣唇已经开始颤抖。这间卧室和她们两个的卧室差不多大,但这间卧室的灯比她们卧室里的灯要多,此刻,所有灯都开着,边边角角,没有本分阴影的遮掩。她在言战没有任何欲|色的眸底,看到了自己的脸,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脸和身体在别的男人眼里或许秀|色|可餐,但此时在言战眼中,却苍白到失去任何吸引力。   “睡吧……”言战扯开被子,顾双城用力的推开言战,喊道:“你毁了我!你毁了我!你毁了我!……呜呜……唔嗯……”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抱枕接连不断的砸在言战的头上,言战的眼睛半分不眨,就这么盯着顾双城哭泣的脸。   “你毁了我!呜呜!你毁了我!言战!你毁了我……唔嗯……”   足足用抱枕掼打了十分钟,言战毫不躲避,就这么任由她砸着。   ……顾双城打累了,言战仍旧那样   凝望着顾双城。   “呜呜……唔嗯……唔嗯……”顾双城掀开言战的被子,言战立即搂住顾双城,让她的泪湿的小脸靠在自己的胸口,顾双城呜呜咽咽的哭着。   言战跪在床上,将被子里里外外的规整好,伸手将床边的灯关掉,她钻进被子里,深深的拥住顾双城。   她的腿夹住了顾双城的腿,她结结实实的抱得顾双城无路可逃,左手在顾双城后背上轻轻拍动,右手则轻轻的揉抚着顾双城的小腹。   顾双城抽噎着把脸挤进了言战的双|乳间,言战嘴唇发颤的吻了吻她乱糟糟的发梢,吻了又吻,吻了又吻,吻了又吻……   ……翌日清晨。   顾双城揉着眼睛醒来时,言战已经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半透明的烈酒,而那个酒瓶已经喝去一半,也不知道言战坐在那里,盯着顾双城熟睡的脸,看了多久……   “睡得好吗?”   “还算平静……”   “我帮你卸了妆,假发放在一边了。……你月事来了,我给你换了卫生巾。小腹还疼吗?”   顾双城疲惫的摇摇头,她拿起两个枕头放在颈下,就这么高高的半躺在床上。   “我昨夜让你早点回来休息,也是想着,你今晚那个可能要来。把被子盖好,别着凉了。”   “你今天不是有事吗?别呆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你们今天还要去小时湖钓鱼呢。”   “小腹疼吗?”   “……不疼。”   “能看清楚,我是谁吗?”   “你是言战。”   “知道自己,是我言战的女人吗?”   “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月事来了,我想我今天早上不会放过你。”   “啧啧啧,吓唬我?……你根本不行,言战,你不行。”   “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的模仿能力和实践能力比你差。”言战放下酒杯,她慢步的走过来,“你不能总是把不行这两个字挂在嘴上,这会极大的打消我的自信心,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厚脸皮。”   “……我要再睡一会。”顾双城疲惫的用枕头捂住耳朵,不想听到关于那方面的任何只言片语,尤其是从言战嘴巴里说出来的。   “那就闭上眼睛……听我说话。”   “你去忙你的吧。”   “我说过,等我回去后,就要给你一个解释。”   “你能有什么解释?不过是敷衍、拖延,和哄小孩的那一套鬼话。”   “我开始说了。只说这一次。”言战厉声道。   “……”顾双城睁开眼睛,她坐了起来,言战凝望着顾双城看上去有些憔悴的脸——   “我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这种不安,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所以我不希望,这种不安影响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但是很抱歉,我影响到了你。你一定要问我为什么不安?你一定以为,你的爱人言战无所不能,她什么都敢干,她不会惧怕任何事情。但是这件事情,让我越来越不安的这件事情……”   “我们在尼泊尔第一次上床时,我已经不是处|女。”   “……”顾双城的眼神黯了黯,她陡然想到了言忱……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就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言战的眼神看上去甚至有些视死如归,纯然坦白的氛围惊得顾双城微微愣了几秒。   “我被人强|暴过两次。一次,是在【one night stand】KTV楼上的1314号房,一次是在一次猎鲸聚会之后,在我自己的游轮上。这两次强|暴我的人,是同一个人。”言战谨慎的抿起唇,她沉声继续说道:“这将是我言战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我已经吩咐我信得过的人,来调查这两件事情,但是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这个人,她是个很狡猾、训练有素、有备而来的人,就像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手。”   “非常令我无法理解的是,我也从来,没有收到过威胁信、恐吓信,或者哪怕一个勒索电话。这个人来去自由,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一个人一无所求的来做这件事情,那就说明,她要的不止是我所拥有的。”   “在1314号房那一晚之后,我去做过身体检查,你放心,我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游轮那次之后,我确实被吓到了,这也是我为什么非常唐突、毫无任何准备的就跑去瑞典找你,硬是把你哄到尼泊尔的原因。我当时已经完全失控,我唯一能清楚的意识到的,就是我要把你带走,我要确保你是安全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真是可笑,连自己都深陷在恐慌之中,还徒手要去保护你。但是索性那人没有追过来,我总是感觉她能知道我的行踪,就是来取我的人头,也是探囊取物而已。而在尼泊尔……我已经被你弄得忘记了一切,在尼泊尔的每一天,我们都是那样的甜蜜。我不想因为这些阴云,而弄得我们之间的甜蜜化为乌有。”   “………………”有什么堵在顾双城喉咙里,令她无法说出一个字。   言战哽咽了一下,她捂住嘴巴,等了片刻,她低头,复又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毫不怯躲   的小声说:“我非常害怕这个人。……我的私生活正如你所见到的那样,十分忙碌,我可以佯装风流,男女不忌,但是我没胆子风流,我没有风流的天赋,你说得对,我在那方面不行。旁人的亲近和触摸,有时候都会让我难以忍受,只有你,我只有你。而我佯装风流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我必须保持那样的一个表象,让别人以为,我言战和他们是一样的。至今为止,我从未委身于任何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唔嗯……”言战再次捂住嘴巴,顾双城伸手过去想要搂她,言战立刻摆手道:“别试图安慰我,别说,即便我没有处子之身,你也会爱我这种话。让我说完。你让我说完。”   “我非常珍视你,我也想把最完整的我,毫无保留的给你,然而当我们真正肌肤相亲之时,我已经不再完整,这是我很大很大的遗憾……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固执的老古董,但是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所遵循的原则。我可以左拥右抱,小白脸的成群的勾肩搭背,我可以去吻那些美丽的女孩,但是在这些商务应酬之后,我的身心依旧专属于我所爱着的你。”   “你说我下|流,你说我的骨头里留着肮脏龌|龊的血液,是啊,从你九岁开始,我就那样的渴望着你,在你离开我之后,我……承认,我承认有时候,当我实在无法抵抗的时候,我会拿那些小衣服自己……做那种事。……这些不太好的行为尽管让你觉得厌恶,但是它们能迅速的平复我,让我安静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么迷恋你,在你很小的那个时候,我就不太能控制这种迷恋……”   “尽管,我比你年长十一岁,尽管,我拥有你无法想象的财富和权利,但是我无法确切的,跟你解释,这种……过度的迷恋是什么,甚至连我自己也无法说清楚。但无论如何,顾双城,你是我的,我头到脚,你的嘴唇,你的乳|头,你下面那一朵只能为我一个人绽放的花朵,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有时候我无法肯定一切的一切……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永远不会。你是我的。”   “双城,我发誓,我会改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需要多长时间。在餐厅里,那个小女孩,我只是看了两次而已,因为她一直很有兴趣的望着你,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在看你。”   “……你让我在床上戴上我小时候的发夹和花饰,还让我穿小时候的衣服时,你还趁我睡着就去洗手间吐……”很多种分不清的情绪在顾双城的心里涌动,她张着嘴,说着说着又停下来,分不清主次因果,分不清来龙去脉。   “不。不。一切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这两次强|暴留在我身上的,远远不止这些,我不仅惧怕那个人……这两次强|暴的过程中,我把那个人想象成你了……借着那份想象,我才挨了过去,我甚至彻底骗过了自己,告诉自己,她就是你……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肮脏。但是那个人的身材,和你有些相似,不过,也许一点也不相似,只是我不想面对,所有就把她想象成你了。也因为,当时我把她想象成你,以至于现在……当你过度索取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害怕……顾双城,我怕你。有时候的你,让我觉得恐惧。”   “言战……”   “我知道这真的很可笑,但是我会害怕。我的身体在害怕,我的乳|房在退缩,我的双手总是想……有一次你弄疼了我,我甚至想要打你。当你的手指和舌头在我的身体里时,我似乎又想到了那个人是怎么夺走我的第一次……”言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犯恶心。但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和我们的感情的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放心。等我找到那个人,把那个变|态碎尸万段之后,我就会慢慢平复下来,我已经在找心理医生做疏导,我真的发誓,我会调整过来!这只是我短暂的……你相信我?”   “那个人就是我。”顾双城双手握紧,压住心里所有的情绪,硬着嗓子承认道。   “噢、我的双城。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心里就会好受一些。”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把脸贴在顾双城的手上,顾双城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镇定许多,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一半,“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像个哭哭啼啼的失去贞|操的小女人,但我确实因为这件事情饱受折磨,时时感到不安和愤怒,恐惧……我本来打算一个人承担,但是很抱歉,现在让你也跟着我去承担这件事情。”   “言战,那个人就是我!”顾双城再次承认道。   “乖。我已经全盘招供了,你现在,可以原谅我吗?”言战怔怔的望着顾双城,万般柔情在她的眸子里涌动。   顾双城忽然就不知所措的哭了,她望着虔诚向自己的“忏悔告诫”的言战,望着这个根本不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人的言战,低低的哭了。   言战立刻把顾双城搂在怀里,“我一直希望我在你面前的是无所不能的,可我总是弄砸了。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每一次当你和我争吵时,我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但我的心里,是想和你说出一切的。对不起,我在外头逞英雄逞习惯了,到了家里,   在你面前,我还是想逞英雄。”   “…………”   “可是……你有时候拨开帷幔进来时,你总是光着身子,像个男人一样。我不喜欢过度男性化的你,我那次和你说,我讨厌你从后面来,我说我会害怕,那都是真的。你说我喜欢看到你对我的胆怯,你又何尝不是?这些小情趣偶尔还可以,可你总是吓唬我……”   “对不起……”顾双城紧紧将言战拥入怀中,言战吸了吸鼻子,“你有时候太像个男人。我被你呛鼻的占有欲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身子不太好,忙起来的时候,晚上只希望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而你总是不依不饶。”   “你能猜到吗?那晚我们去餐厅吃饭,当你去洗手间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跑过来问,你好,我知道你是言战,坐在你旁边的哥哥很帅,他是你的新男友吗?”   “?”顾双城捧着言战的脸,一遍一遍的吻着,言战红着鼻子红着眼睛的望着顾双城的泪脸,继续说:“而那天晚上,我特地给你扎了一个小辫子,但连小孩也把你当成男人……我厌透了这种感觉。”   “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言战的女人。”顾双城哑着嗓子,一遍一遍的诉说着,言战鼻头酸涩的轻笑,两个人抱在一起,又是一下一下的亲吻。   吻一下,分开,亲一下,分开,如此反复。   吻到浓情之处,光着身子的顾双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裹紧被子,她靠在枕头上,对这些天下来的所有事情,她都觉得双耳发热,于是便撒气的说:“去吧!去小时湖钓你的鱼,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来吧!姑姑给你换身衣服,你陪我一起去?”   “言战,你真烦人!”顾双城推拒着,聚集在她眸子里的乌云濯然散去,言战吻了两下她清澈的眸子,“我还要烦你一辈子呢,我的小公主,我的小天使,起床吧!”   “我有什么重要的!言总你赚钱最重要,我才不在你旁边呆着呢,你赚得那么多,我光是数钱,就得数累死!”   “我赚得再多,也不及你和我吵架时,喷在我脸上的几滴口水。”   顾双城破涕而笑,言战也灿若向日葵的咧起嘴来,她半跪在地上,专注的给顾双城穿上袜子。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所有读者的支持。   喜获【瑶瑶】的长评,吾心甚慰,我会努力每一天。   题外话:在那一章之后,有不少喜欢双城的读者认为双城会逃走什么的,说句实话,我当时看到最先出来的那几条评论时,非常的……匪夷所思。用一个比较生僻但绝无恶意的角度来说,顾双城这个小王八蛋这辈子也许会干很多事情,但是唯独一件事情,她不可能干,那就是逃跑。嗯,双城的娘家人要摸清楚自家娃的性格啊,她踹飞俩男佣气势汹汹出言宅,那就肯定是去了诺金庄园,毫无疑问,看你们讨论她去哪儿的时候,我一口气憋得……   还有66同学,对啊,说得就是你,抬起头来,屁股撅起来,嗯,你当时点名让我出来回答你问题的时候,我也憋着呢,这张看完了,你当日的疑问就解答了吧?就目前的行文自我感觉来说,写了后面忘前面,自相矛盾的那种情况,我自己还没碰到,前后出入和反复,都是有原因摆在那儿的,每次我都很清楚为什么。嗯,我还是能hold此文的,尽管我做得并不尽善尽美,但没出什么刺眼的纰漏,请放心阅读吧。   11童鞋似乎对我很不满,自从我在某章的评论后说了你一句之后,你就总给我打1分,我很伤心,嘟嘴,揉揉泪眼,不要嘛,给人家两分,好不好?人家想要一捧鲜花做遮羞布,一朵能够我遮哪里啊,行不行么~ ☆、F.a.m.i.l.y   +++++++++++++++++++++++++半步猜作品+++++++++++++++++++++++++++++++++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把灯关掉?”言战问。   “我想到了你小时候和言赋说的话。”顾双城答。   顾双城翻手关掉整个琴房的灯光,言战就站在那盏最大的水晶吊灯下,她抬起头,看着窗边的小灯渐次熄灭,看着墙上的所有壁灯渐次黯然,看着头顶上的那盏仿十八世纪的欧洲宫廷吊灯呈圆弧形从外到内的断电,它彻底融入这一室的黑暗里。   她们两人在诺金庄园二楼的这间小琴房里,已经呆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关灯之前,她们坐在一起,在钢琴边弹弹奏奏,聊着白天时候在【小时湖】到底钓了几只鱼。   “什么话?”   “你以前跟言赋说过,处理恐惧和害怕,最好的方式是面对。”   “嗯。是说过,男孩子是应该这样的。”   琴房的窗帘并未拉上,花园里的灯光渐渐渗透进来,适应了黑暗的言战,能看到顾双城高大瘦削的身影就靠在落地窗边,言战后退了两步,摸索着找到了钢琴的位置,她坐了下来。   顾双城手里噙着高脚杯,她已经换下了那套让言战眼热的长裙,和平时一样,半长的头发,西装和长裤,她颈子上的长蝴蝶结是言战亲手给她系上去的。   在一片幽暗的灰色世界里,言战能清晰的看清顾双城的身形。   “…………”   “你又在害怕?”   “不。我只是……”言战的酒杯就放在钢琴上,她伸手过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你,好像又长高了。”   “对。长了两公分,现在是180.妈妈说,我大概会长到183.”   “别用这么居高临下的语气和我说话。很讨厌。”   “我很抱歉,身高我无法控制。”顾双城在窗边走了两步,她踱步到一个被花园灯光朗照的位置上,“能看清我吗?”   “很清楚。”   “知道我是谁吗?”   “顾双城。”   “很好。……”   言战能听见顾双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也跟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能走过去吗?”   “不。”言战不自在的笑了一下,“暂时别……别走过来。”   “我们谈恋爱的时间不算短。我们真正的相识的时间,七零八凑的来说,都够别人   生一窝小孩了。言战,你可以接受在阳光下的我,却总是对光线昏暗中的我心存芥蒂。我觉得这让我很难堪,很没面子,我既不是魔鬼,也不是恶灵……这点我不太想承认,但我知道,你有一些怕我,只是不知道你如此恐惧。”顾双城靠着落地窗,缓缓的滑坐在地板上,双腿交叠在一起,“让你瑟瑟发抖,对我来说,有时候觉得刺激,觉得那样的你特别性感,但有时候会很难过,你害怕时,我也会因你的害怕而感到难受。……但这是我自作自受,言战,我也会改的。”   这间琴房很空旷,看得出来,平时基本无人使用,只是个摆设。顾双城正对着言战坐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和烟,“你介意的话,我就不抽了?”   “介意。”   “好。”顾双城又把打火机和烟塞进口袋里,她就那样坐在地上,“我常常在想……我不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我无法令你怀孕生子,即便我是个男人,我们仍然不会有小孩。但是你很喜欢小孩子,这点我知道。”   “双城……”   “你也让我把话说完吧。……果果怀孕之后,我看到了她脸上的喜悦,还有子曰看着她的肚子时,那脸上初为人父的喜悦。那种喜悦很美好,但对于我来说,很陌生,很晦涩难懂。……一个正常家庭,应该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小孩,或者几个小孩。一个稳定的、温馨的、能长远维系的家庭,是由一对相爱的父母和一个小孩或者几个小孩组成的。”顾双城摸了摸后脑勺,“我想捆住你。非常的想捆住你。别的女人,例如果果,可以用婚姻和孩子来捆住她们想要捆住的男人,我发现,我却不行,这令我很意外。有时候觉得就像是在做梦,我似乎从来没注意到你的性别,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当然,性别和我们两个的姑侄关系,都没有对我造成困扰,我不是你,会因为我是你侄女而对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感到抱歉沮丧。”   “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应该为它对你和我的关系中造成的障碍感到羞愧和自责。我痛恨那些。……我们发生关系之后,我从未后悔,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个家庭的影子,我性格里的所有缺陷,唯有你能容忍我,反之,亦然。我们有时候水火不容,有时候又如胶似漆,和你上|床,我时常会感受到一种悚然的、濒临死亡的快|感,那种感觉很美好。在日常生活中,有时候你在围着我转,有时候我在围着你转,有时候我只要看你一下,你就知道把你盘子里的东西切一半给我,有时候你只要看我一下,我就知道今晚要早一点洗完澡上|床等你。我万分享受这种默契。”   “…………”   “你总是说,我们相差十一岁。你认为我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可能性。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只专注你自己的不安,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年龄差距,并没有让我产生任何优越感。……我最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你结婚了,和别人结婚了,大着肚子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们只是谈了一场让人惊叹的恋爱,谈完恋爱,激|情冷却,我们又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义务……在梦里,我哭得一塌糊涂,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和别人有了一个家庭,而我只能在旁边观看的你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像是在做梦,然而,我不想醒过来。”   “只要有方法,任何方法,我都会尝试着,让这个梦无限的延长下去,永不醒来,永不……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一切的改变而……而褪色。我爱你,言战……”顾双城用手蹭了一下酸涩的鼻尖,“我要和你在一起。”   顾双城撑着地面站起来,她微湿的棕色双眸虽陷在阴影里,但胜似黎明前第一缕射出云霭的日光,言战坐在原地,只觉得眼眶发热。   “我要和你组建一个家庭,言战。就像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简简单单的,每天我和你上班回来之后,坐在一起吃顿饭,看看电视,说说八卦,我恨透了一个人吃饭。别再说会养我一辈子这种话,你喜欢养我,我不喜欢被你养,我也要有自己的工作。……一栋别墅,不大不小的别墅,别太招眼,两辆车,我们可以领养小孩,在花园里种满你喜欢的花,等你过了四十岁,你就不要像现在这样忙碌了,你可以工作半年玩半年,我们要去四处旅行,带着我们的孩子……”   顾双城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她每踏出一小步,就说出一句话。及至走到言战面前,她缓缓的半跪到地上,握住言战的双手,亲吻了她手上的戒指,说:“我想和你像陆子曰和陈果一样,我要和你结婚。我要你做顾太太,我们的孩子以后要叫我爸爸,叫你妈妈。我们要举行一场简单的婚礼,只有真正了解你的朋友,和真正了解我的朋友,不要记者,也不要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不要求你在大众面前公开我和你的关系,但是在真正知道我们两个的人面前,我希望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们现在就谈婚论嫁,我不想来什么恋爱长跑,我们要有实质的婚姻和实质的家庭,要有共同抚养的小孩。一般家庭该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从现在就就开始?你别再等待,我也别再等待,婚姻就该一蹴而就。言战,嫁给我,只要你点头,我立   刻准备婚礼。”   这些年来,满打满算,言战已经参加过上百场大大小小的婚礼了,每次在婚礼上,她都会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很难穿上婚纱——此刻的感觉很微妙,言战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开着一辆大马力的越野车,穿过风沙大作的戈壁,穿过寂寥阴冷的山谷,穿过海市蜃楼的沙漠,穿过形形□的人海,这辆车永远不会停,永远都在高速运转——   “……我们,我们该在哪里举行婚礼?”——而此时,这辆越野车有机会停车加油了。   “……”顾双城低头狠狠的亲了两下言战的手背,她抬头,黑暗中的两人彼此相望,“去热带小岛,让神父戴上眼罩,我们两个人光光的站在太阳底下,说你愿意,我愿意。”   “哈哈。那样可不够庄重。难道我们要来宾全都戴上眼罩吗?”   “我只是在开玩笑。所以,热带小岛怎么样?”   “我们应该怎么布置婚礼现场呢?”   “如果是在岛上的话,那就简单多了,有数不尽的花环可供使用。”   “我们该穿什么婚纱?”   “我们从诺金庄园回去,就去选婚纱,要选什么颜色呢?”   “当然是白色。”   “你喜欢哪个设计师的婚纱?”   “我……我不知道,所有的婚纱看上去都美妙极了,都那么美。每一个新娘,每一个我见过的新娘,都是那么美。……”言战哽咽着嗓子,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我无法呼吸了……我们在说什么?这是真的吗?你怎么能对我开这种玩笑,唔呜……”言战呜咽了一声,顾双城站起来,抬起她的下巴,言战浑身轻颤的说:“我,我要穿上最美的婚纱,那种及地的,像是孔雀的尾巴,拖得很长,我要,后面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帮我提着婚纱,我的手里,要捧着什么花呢?……哦,不,不,我看过一些新娘出糗,长婚纱虽然漂亮,但是你知道吗,长婚纱的前摆设计都差不多,那样的话,走路就很容易跌倒的,我看过两次,新娘走着走着摔倒了,宾客们都笑得前仰后合。大家都没有恶意,可是真的很丢脸,我不想跌倒,会被人说一辈子的,那可不行……”   顾双城轻轻的用手指磨蹭着言战的下巴,她把额头靠在言战的额头上,两人的脸靠得极近,言战想了一会儿,又说:“短一点的婚纱……嗯,我才不要那样,在你面前,我的身高就快像个小孩子了。不过,短一点的婚纱确实俏皮可爱,只要设计师多花些心思,是会很典雅的,可是我总觉得那样太随意,结婚应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r>  “我们回去就试婚纱。”   “我们这样,算是一时冲动吗?没有周密的打算,就这么什么也不管的去结婚?”   “我想月老和丘比特都没有意见。长期同居却不结婚,也不是一件好事。我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这样的话,以后你在外面出差多久,心里都知道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我在外面忙到多晚,也都会知道你和孩子在家里等我,这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归属感,不是吗?”   “别跟我说大道理,我现在紧张极了,我还从未想过,现在就把自己嫁出去。我们的婚礼……通常牧师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肯定都是穿婚纱的,可是仪式举行以后,我们两个还需要两套衣服,敬酒用得,你知道吗?”   “我没参加过什么婚礼,等子曰和果果举行的婚礼的时候,我会好好问问,实际上,我们可以毫不费心的交给婚庆公司。”   “不,不,这是我们的婚礼,我们得自己动手。否则,那样就多没意思,只是抽出空来去结婚吗?”   “好,我们自己动手。”   “我们的孩子呢?到哪里去领养?她一定要很可爱才行,要和我亲。”   “和你亲,就不和我亲吗?”   “你说要喊你爸爸,通常被叫做爸爸的人,都是一丝不苟的坐在那里翻报纸,而孩子都是围着穿着围裙、笑容满面的妈妈转的。”   “呵,好,和你亲……”   “我预感到,我们会有一个很棒的家庭。”   “我也预感到了。”   “为什么你要做爸爸,除了身高,你有任何优势吗?”   “我天生就是做爸爸的料,你就是妈妈,我会是个称职的爸爸,你也会是个称职的妈妈。”   “我要做爸爸。”   “不行……”顾双城笑着低下头去,吻住了言战的唇,“啪”得响亮一声,琴房的灯不知道被谁给打开了—— ☆、Black Rain   +++++++++++++++++++++++++半步猜作品+++++++++++++++++++++++++++++++++   “嘭嗒”一声,门也在此时被陡然推开——   原本安寂的琴房就如同是一座无人祈祷的教堂,此刻就似是被一群乌拉拉的黑色蝙蝠敲开了门,那些黑色蝙蝠大小不一,个个露出它们平日伪装在暗夜里的谄笑,它们大摇大摆的飞到高高耸立的十字架上,在圣母的双唇上遛圈,在天使的肩膀上扑棱着蝙蝠特有的柔软而滑腻的翅膀,还嬉笑着剖开了它们干瘪而饥饿的肚子——   言战顿觉浑身冰冷,她微微躲在顾双城肩膀后,看向那被推开的门,琴房里全是黑暗,所有强烈而无所遁形的光线被那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影带进来,随之而来的,不仅有光线,还有走廊上清晰可闻的脚步声、笑声、肖邦圆舞曲、杯盏碰撞的声音、念商业经的理论声……她不自觉的握住顾双城的手,仿若这里刚才还是她和顾双城两个人沉静安稳的小世界,现在,又被外面那个喧嚣躁动的大世界猝不及防的撬开!她刚才还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喜悦中,此刻又被人无端打扰和终止了绕在嘴边的所有话语……   “哈哈,哈哈……甜心,你今晚看起来性|感极了,我的老公不及你千分之一。唔嗯……”   冲天的酒气也随着被推开的门弥漫而入,贵妇低哑迷醉的嗓音,年轻男子控制不住的兽|性|喘|息,都立刻窜到顾双城和言战的耳边。   “唔……”顾双城立刻跨坐到言战腿上,捧住她的脸,浓重的碾转着她的唇,她用自己的身体完全遮挡着言战的身体,并模仿的发出了和那个年轻男子一样的剧烈喘|息声。   “宝贝,你今晚也非常美。我们……”   “嘘——呵呵,哦,甜心,这里已经有人了,我们打扰了别人。”   “噢,呵呵,看上去他们正在进行中——”   狎玩的揶揄笑声从这对骤然闯入的□口中传出来,那贵妇轻挑的多看了几眼骑在言战身上的顾双城,她娇嗔拨弄了两下波浪卷发,那名年轻男子立即关上门。   “那小子还真豁得出去,不知道他傍上的那个是谁?”年轻男子抱着贵妇,笑着猜测道。   贵妇醉眼朦胧的说:“快点找个房间,我快忍不住了,啧啧,亲爱的,待会儿你也要坐在我身上,我想试试他们那个姿势,一定很舒服……呵呵……”   那对男女的声音渐远——顾双城抱住被她吻得几欲窒息的言战,她   喘了好几口气,不停的抚摸着言战的后背,“没事,没事了。他们走了。”   刚才的吻得太过惊魂,言战软软的靠在顾双城肩膀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顾双城能听到言战失去控制的心跳声,她连忙从她身上下来,又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的吻着她的头顶,“没事。言战。没事了。言战……”   一些羞恼爬上言战的额头,她使劲的敲打着顾双城的肩膀,顾双城任其打着,细长的眸子笑得弯弯的。   “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相视一笑,那控制不住的笑爽朗异常,她们就像是被误入藕花深处的游人打扰到的两只野鸳鸯,相互的用鼻尖蹭着彼此的脸,交换着那些被打乱的呼吸。   言战干脆坐在顾双城的腿上,她抱住顾双城的腰,脸埋进她的胸口,喘了一会儿气,她又拽住顾双城的领子,顾双城立即会意的低下头去,在她的脸上印满了一个又一个吻,言战终于在这些缓慢而连续的亲吻中逐渐平静下去。   “要是刚才让别人看到我说话的傻样子,我就是死十次,也会让人笑死的。”   “言战,我该说对不起,我竟然忘了锁门,对不起……呵呵。”   言战抬起头来,静静的仰望着顾双城的脸,顾双城又低下头来,亲了一下言战的唇,“吓坏你了,我的小可怜。”   “我们这样真像是和他们一样,在偷情……”言战摩挲着顾双城的胸口,她细细的听着顾双城的心跳,“你的心脏一点都不惊讶,它真平静。”   “我不像你那么做贼心虚,因为,我就是贼。”顾双城低低的在言战耳边说着,她抓住言战摩挲的手,“再摸就要着火了。”   两人的双手握在一起,言战又抬头望了顾双城一眼,撇嘴道:“你把我整个人都偷走了……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我们还是回房间说吧。”   顾双城放言战下来,言战双脚踩在地板上,她握住顾双城的手,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胆小,竟然这么害怕我和你的关系公之于众?”   “如果你每次胆小的时候都能像刚才那样,用看上帝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介意你一直这么胆小。”顾双城低下头去,吻了两下言战的唇,“公之于众对于你我都没有任何益处,我可不想随便走在大街上都要被人议论纷纷,这样挺好。”   “地下情,没名分。”   “我的名分,不是别人给的,是你给的。嗯?”   言战点了一下头,“走吧。”   打开琴房的门,顾双城搂住言战,半扶   着她走进灯光剔透的走廊,从一楼传来的乐队演奏声愈发欢快。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八步……两个人走了十几步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   “在那对男女没推门之前……”言战疑惑的眨了一下眼睛。   “琴房的灯是我关的,开关是在角落的花瓶后面,那对男女没进来之前,就有人……把灯打开了。”   “……”   “那个人还在琴房里!”顾双城立即回过头去,大步的跑回琴房——   刚才被她们二人关上的琴房的门现在是半开着的,顾双城的双手犹豫地插|入了头发里,睁大眼睛对言战说:“你立刻回房换晚礼服,去一楼,照常参加舞会。别跟着我。”   “你呢?”   “我从这边追出去找一下。……那个人一定是屏住了呼吸。”顾双城看向言战的脸,“交给我。”   “……好。”言战转过身去——   ——沿着走廊跑到出口,根本没瞧见一个人影,顾双城站在楼梯口,楼下是喧腾欢笑的舞会,楼上是处处紧闭的客房,思量片刻,她又沿着原路返回到琴房附近的客房里,一间一间的拿金丝撬开门,不是空的,就是几个男男女女在里头拥吻缠绵,她尽量悄无声息的打开,再悄无声息的合上门   她又走回琴房,仔细查找半天,整个琴房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沉渊敲了一下琴房打开的门,“正到处找你呢。你两个表弟说你在楼上,我还不信呢。舞会不好玩吗?”   “找我?”顾双城将撬门的金丝收起来,转身笑着看向顾沉渊。   “你在找什么吗?”顾沉渊看向琴房的地板,“是不是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我叫白管家,差人找吧。你现在得跟我去舞会上认识一些人。”   “好吧。”   “你得换件衣服,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你可以和别人介绍说,这是我外甥。呵。”顾双城弯起嘴角,她一脸疑窦的合上琴房的门。   ——言战的脚步由慢至快,她脚上的三厘米高跟鞋跟随着她的脚风,一路半刻不歇的来到她的客房,刚推开门——   “噢!”言战吓得后退了一步,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言式微,“你怎么在这儿?”   “姑,你怎么了?”言式微握住手上的小提包,眉心微蹙,“你脸色很苍白。”   “你怎么在这儿?”言战打量着言式微那身略显成熟的藏蓝色锦缎镶钻旗袍,又问了一遍。   >  她摘下耳环,褪掉手上的绿蕾丝手套,双手交握在一起,她低头冲手心哈了一口气,轻轻一嗅,她的手心皆是顾双城掌心的味道,思及她们刚刚在琴房所说的一字一句,她又忘记了那个逃跑的听客,内心的甜蜜如潮水般涌上来。   言战对着镜子,揉了揉她泛红的双颊和耳朵。   “今天是诺金会晤的第三天了。我爸爸让我来参加,可能是要给我订婚。”言式微眨了一下眼睛,她看向在镜前补妆的言战,“我过来找你,侍者只好让我坐在沙发上等。我以为你没参加舞会,肯定是在房间里呢。”   “我出去走了走。舞会有些沉闷,太吵了。我都快让那些孩子们吵得一句话也听不到了。”言战换了一副耳环,她招招手,“式微,过来,给姑化一个浓一点的妆。我的手不太方便。”   “哦,好啊。”言式微坐在梳妆台的一个椅子上,言战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你爸爸给你找了一个什么样背景的公子?”   “……是个残废。”   “你不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言式微拿起眉笔,开始勾勒言战的眉,言战笑道:“姑姑骂你一顿,你就去找你爸爸和谈了?”   “利用他的剩余价值。”言式微弯起嘴角,凑近了一点,吹了一下言战的眉头,“姑,你的眉毛真重。小时候,我见你,不修眉毛的时候,很像个英气的男孩。还经常和家里的那些堂叔比这个比那个,有几个堂妹和我关系不错,她们说,你过得真不像个女人。”   “可别取笑我,快点化。你要是不喜欢你爸爸给你找的,我就帮你推掉,婚姻可不是儿戏。”   “我身边的朋友说,婚姻就是儿戏,联姻,只是为了两个家族的生意。喜不喜欢,不重要。”言式微化完左眉,又化右眉,言战眉头一挑,“我们的式微小姐又开始和我这个老人家耍官腔了。你要是觉得没意见,找我做什么呢?”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吵架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你还要我怎么对你?你说啊,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你是这样说的,没错吧?”   言战看向言式微脸上的神情,她点了一下头,“是。但,我们并没有吵架。我说了,你也是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我希望你成才。听完我的话,你能立刻去找你父亲,并争取来这里,我很为你高兴,这样做很好,这才是我眼里的言式微。父母的关系再恶劣,你仍旧是他们的女儿。”   “我的父母都不像你这样,致力于把我培养成一个有脑子的人。”言式微放下眉笔,又开始给言战擦口红,“深红色,可以吗   ?”   “嗯。”言战微微张开唇,言式微笑着问:“那个男人不仅是个残废,而且还是个同|性|恋。为了和别人抢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儿,他是被一帮人打残的,哈哈。”   “……别说了。”言战握住言式微的手,“不喜欢,姑就帮你推掉。”   “言齐是我爸爸,他都脸不红心不跳告诉我,那男人活不了多久,我嫁给他,就是冲冲喜,等他死了,我就是一位价值不菲的遗孀。……你又为什么要阻止这桩只赚不赔的买卖呢?”   “说什么胡话。我言战需要卖孩子换糖吃吗?”言战刮了一下言式微的鼻子,“三个孩子里,就数你最爱拐弯抹角,明明想要的东西,你非说你不想要,明明不喜欢的东西,你又爱说你喜欢,你就是爱针对你喜欢的人。……行了行了,我帮你推掉这桩还没进行的婚姻交易,别跟我这儿撒气了。老实告诉姑姑,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言式微盖上唇膏的胭脂色小盖子,她望了言战一眼,“不告诉你。”   “也好。等你生米煮成熟饭,你再告诉我也不迟。不过,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言家的女儿,可不能太上杆子。”言战摸了摸言式微的头,“我得进去换身衣服。一起去舞会吧?”   “嗯。”   言战走进更衣室,换到一半,言式微又敲门进来,说:“我给你挑高跟鞋吧?每当服装师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你挑鞋的眼力会大大减弱。”   “哦,被你发现了?”言战整理好身上的晚礼服,言式微也立即挑好高跟鞋放在她脚下,言战坐在沙发上,穿好高跟鞋,系好那些繁复的鞋带。   “我……总是惹你生气。”言式微说。   “保持你能惹我生气的个□,已经很少能有人惹我生气了。你是其中之一。”言战走了两步,“你挑得鞋不错。”   ——“你去哪儿了?”罗可欣抬手,用浓灰色的手帕擦了擦云中天鼻端的汗,“交换下一个舞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在我背后呢,结果我和恒易的靳总跳上了。”五颜六色的舞池旁,云中天搂住罗可欣,罗可欣踮起脚尖,吻上云中天的唇,云中天也回应的吻过去,音乐声响起,两人又开始在地毯上轻轻起舞,罗可欣松了松云中天的领带,“老公,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   “和啸尘一起见了几个云氏的老朋友,我和他言辞之间,产生了一些争执。我这个弟弟啊,说到言战就恨不得把我剁成碎酱。”云中天抚摸着罗可欣的脸,“克里斯的事情,你没有跟着掺合吧?”   罗可欣脸色一变,随即摇头,她   靠在云中天身上,“老公,我们好好跳舞吧,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好好跳舞了。”   云啸尘和丽莎坐在桌边吃东西,云啸尘一边喝酒,一边盯着舞池里款步轻摇的大哥大嫂,那眼神,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仇视……   丽莎斟酌了半天,问道:“老公啊,你别这么看大哥大嫂,怪吓人的。刚才你也是,大哥说什么,你就反对什么。当着那些老总的面,你就不能……”   “他们这样的模范夫妻,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不会觉得腻吗?”   “嘘——老公,别说了。你在云氏,不是工作的很开心吗?”   “克里斯的事情,很快就要二审了。刚才听大哥的语气,恐怕又要乱上一阵子。克里斯,克里斯……这件事,大嫂应该没少帮忙……”云啸尘不屑的撇嘴道。   ——通往一楼的楼梯有两个,一边是黑色,一边是白色。   黑色楼梯是男士专用,上面是直达男洗手间和男休息区。   白色楼梯是女士专用,上面直达女洗手间和女休息区。   黑色楼梯铺得是长长的黑色地毯。   白色楼梯铺得是雪白的蕾丝边地毯,扶手也全用蕾丝包裹,远远看过去,尤其像是玉女细嫩的手臂。   言战扶着白色楼梯,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挲,她居高临下的端靠在那儿,视线在舞池和闲聊区逡巡个遍,还是没见到顾双城的影子。好不容易在走来走去的年轻人里找到一个短发女孩,可惜这女孩一回头,言战又失望的发现这个女孩的脸不及她家双城的十万分之一,她不自觉的鼓了一下嘴巴——   一串响亮的口哨声从对面的黑色楼梯传过来,言战望过去——顾双城的双手搭在黑色的扶手上,当言战双眼看到她时,她立刻拽掉了夹在唇间的烟卷,口哨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顾双城笑着和一些望着她的女孩打招呼。   言战皱皱眉,她转过身去,言式微拉着她的手臂说:“姑,你不下去?”   “你先下去吧,我去一趟洗手间。”言战大步朝女洗手间走去,顾双城和女孩们打完招呼,发现对面白色楼梯的言战不见了,只有缓步下阶的言式微?   顾双城皱皱眉,她靠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白色楼梯,像是要把长长的楼梯盯出一个窟窿眼。   大约五分钟之后,言战从洗手间出来,她吸了一口气,站在白楼梯的顶端,向对面看了一眼,确定顾双城不在黑楼梯上之后,她又有些失望的向下迈了两步。   顾双城发现目标人物   出来,立刻熄掉烟头,从黑楼梯的一隅闪身而出,她弯下腰,趴在黑色扶手上,深深的望着那个,穿着漂亮的高跟鞋,化着漂亮的贵妇妆,迈着婀娜的贵妇步,从白色楼梯上款款而下的顾太太。   走到半截儿,言战感觉到顾双城的目光,她望过去,就瞧见顾双城像个咧嘴的波斯小黑猫一样,正沉醉的盯着自己看呢。   言战缓慢的褪下蕾丝手套,把吻印在食指和中指上,“呼——”她把这个小小的飞吻吹向那头。   顾双城扬起脸来,装作是接受这个飞吻的模样。   顾双城站在黑色楼梯上。   言战站在白色楼梯上。   两人隔着醉醺醺的所有宾客,隔着那些晃得人眼花的珠光宝气,隔着那些艳丽的笑容和低昧得谈话——静静的,也紧紧的凝视着对方。   【我爱你。】顾双城的唇瓣动了三下,她抚摸了两下自己刚才接到言战飞吻的双唇,这么悄无声息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她的耳朵立即红了,竟然低下头去,平复了许久——那些在这一秒钟蹿上她心头的所有澎湃难控的情绪。   言战就这么望着顾双城那两只噌噌红透了的耳朵,望着她静静的立于楼梯上,等到顾双城再次抬头之际,两人的眼眸又再次对准胶着,言战清晰的看到了顾双城眸底尽头深涌的……恰似梨白色海浪般的火焰。   顾双城丝毫没有眨眼睛,任由那火焰清清淡淡的涌向言战的心海。   【小怪物。】言战的唇瓣也动了三下,她弯起嘴角,错开视线,两人各自下着各自的黑白楼梯,她们共同望着舞会上玩得尽兴酣畅的所有人,这个五光十色的华贵舞场像是盛夏里开得如火如荼的白热化花园,而她们两个人,就是从不知道哪个星球,哪个季节,哪个方向,哪个地方飘过来的两朵蒲公英。   她们要缓落的从半空中降落,她们降落在这个花园里,可能是落在一个长满野蘑菇的朽木上,可能是落在一朵还未绽放的花苞上,可能是落在园丁的大鼻子上,接着被一个打喷嚏呛得老远,直接落在长满绿草的田埂上,谁知道呢。   【你要干什么?】隔着众人,言战动了动唇,顾双城整了一下领子,指了指顾沉渊的方向,【舅舅要介绍一些人给我认识。】   【你喝什么?】   【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侍者同时来到了言战和顾双城身边,顾双城盯着言战的手,言战的手在侍者的盘子里摸了一圈,最后选了一杯绿色的苦艾酒。顾双城拿了一杯苦艾酒,隔着众人,顾双城抿了一口,言战也抿了   一口,顾双城隔着苦艾酒,冲言战做了半个夸张的鬼脸,言战捂唇轻笑。   两名侍者托盘子离开,经由其他宾客之后,这两名侍者在地毯中央的长桌上碰头了,一名侍者抱怨道:“刚才言总在我的托盘里选了大半天,我都吓死了,幸好最后选了一杯苦艾酒。”   “你也是吗?刚才顾市长的外甥女也在我的托盘里选了大半天,我也吓得够呛,以为酒有什么问题,今晚不能再挨骂了,大家都喝高了似的。”   做完鬼脸的顾双城转动着手上的酒杯,言战向前走两步,顾双城也向前走两步,言战走到高高的烛台旁,顾双城就享受似的眨了两下眼睛。   【我太太真美。】顾双城动了两下唇,言战站在烛光里,回了一句,【是啊,便宜你了。】   【我太太可不便宜,很贵的。】顾双城仰头喝完苦艾酒,她转过身去,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言战,言战动了两下唇,【去吧。】   顾双城笑着伸了一下舌头,她走到顾沉渊身旁。   “不是让你换套衣服吗?”顾沉渊在西装革履的顾双城耳边小声问。   “我的领结漂亮吗?”顾双城拽了拽衣领口的领结,问顾沉渊道。   “你真像个没喝就醉的混小子!”顾沉渊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又转过头;笑着冲他的政界和军界的朋友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顾双城。”   “这是我舅舅,顾沉渊。”顾双城也紧接着介绍道。   “呵呵……”原本严肃的气氛被顾双城的笑脸打破,一个喝多了的陆军中校半路醒过来勾着顾双城的肩膀说:“小子,来参军吧?好男儿应该保卫国家。”   “Excuse me,sir!我不喜欢保卫国家,我喜欢保卫美人。”顾双城认真的说。   “哈哈……”有人拍掌称快,那个陆军中校拍了一下顾双城的后脑勺,“国家都没了,美人怎么可能保住?看问题要想远一点,正所谓……”陆军中校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他躺倒在一个胖夫人怀里,鼾声如雷。   “顾少爷准备保卫哪一位美人呢?”   “说真的,长得和沉渊蛮像的,沉渊年轻的时候……”   “顾公子?”有人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脸,顾双城毫不在意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斗,自顾自的吸起来,顾沉渊敲了一下桌子,“够了,她是我外甥女,不是男孩子。”   “舅舅,我想保卫,那个美人。”顾双城随便指了一下,其他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她指的是一盆五彩斑斓的水果拼盘。   “沉渊,你们家顾少喝醉了。”众人笑道。   “我要保卫的这个美人,你们都见过。这个美人,难以形容,她真的很美。”顾双城仰头灌了一口酒,她站起来,拿着烟斗,继续说道:“没人不想得到她。你想,你想,他想,他也想……”顾双城用烟斗在舞池里挨个儿的指过去,云中天、云啸尘、言赋、正在和言战攀谈的一个高个儿男人……她眯着一只眼睛,又严肃的说:“但你们只能想一想。为什么呢,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是我的。从她头上的那个珍珠卡子到她脚上的一根毫毛,都是我的。你们,只能看看。”   “嗝!”顾双城打了个酒嗝,她站在一群男人之间,又弯起红唇,“让我告诉你们,她有多美吧?”   “……”大家醉眼朦胧的看着站在中央的顾双城,顾沉渊本来想从她手里把自己的烟斗拽回来的,顾双城一用力,他差点被她给拽倒在地上。   “舅舅,借我用一下,烟草能让我镇定下来。我整个人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热水,就在刚刚,我整个人做成了一件大事。嘘——别问我是什么大事,我要保密。”   口齿清楚的顾双城,走路已经有些晃悠了。   “她有多美。……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温柔的睡脸,我的意思是说,她没睡的时候,其实整个人挺凶的。她的嘴唇,那么甜,呵呵,比蜜糖还甜,她整张脸都是甜的,不知道用得什么化妆品。”顾双城又打了个酒嗝,“前段时间,我们天天吵架,你们也知道,是吧,但是今天,我是说,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哦呵呵~”顾双城坐在沙发上,抱着两个空酒瓶,使劲的亲那两个酒瓶口,她脑子里全是言战答应她求婚后的那些话,“她在某方面很聪明,但是在其他方面简直是白痴。但是人无完人,我非常的能谅解她,我,不希望她成为该死的圣人……”   顾双城越说越小声,以至于其他人根本听不见她一个人乐呵呵的在说什么,最后大家就开始说其他话题,军演如何如何、航母如何如何……   “听我说!”顾双城发现大家不理会她,她就立刻站到矮桌上,拿起一个乳白色的方形酒瓶,用烟斗敲了两下,“啪啪!”“听我说!每个人,专心的,听我说!”   大家仰视着站在桌子上的顾双城——   “我不是个暴力分子,我十分的温柔体贴,我保证不打人。但是你们要听我说!嗯?”那个睡着的陆军中校又醒了,他站起来,给顾双城鼓了两下掌,喊道:“好样的!小子!欢迎来陆军报道!国家需要你!”   “N   o,sir!美人需要我!”顾双城推了一下陆军中校的脸,他又仰头重新睡倒在那个胖夫人的怀里,“嘘——别吵——”   “因为这是个秘密,所以我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但是我真的很爱她,她也很爱我,今晚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我整晚都不想睡了,有点想大吼大叫你们应该知道那种感觉?出去跑几十圈,也许我会清醒一点,但是外面这么冷,她是不会舍得我出去跑的!干杯!”顾双城拿起杯子,其他人也笑着拿起杯子,“叮叮叮”顾双城挨个的碰杯,“你们知道吗?她非常的和我胃口,我不是肤浅的说肉|体关系,是其他的,我说不上来的!爱情总是莫名其妙,不是吗?”   吸了一口烟斗,顾双城蹲在桌子上,她吸吸鼻子,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贸然高呼道:“哦,我的天啊,我很开心……妈妈,我好开心,舅舅,我也好开心,表弟表妹,舅妈,我好开心……”   顾沉渊干脆走过去,捂住顾双城的嘴,他招手让顾依然过来,顾双城“呜呜”得叫唤着,这里的混乱言战早就看在眼里,她慢慢走过来,顾双城见到言战,就立刻站直身体,像个停下来的不倒翁一样,扬起脸蛋,“真巧,你也在这儿。”   “是,很巧。”   顾双城低头,整理好领结和衣袖,言战拿起手帕,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替顾双城擦了两下那顺着唇角向下淌的酒水。   “不要你擦,我不是个邋遢的人,我是个整洁的人。仪表堂堂,笑容温暖,牙齿很白,看见没有?”顾双城低下头去,使劲的龇牙给言战看,酒气从嘴巴里漾出来,言战侧头一笑,顾双城也张开嘴大笑。   “还有其他优点吗?”言战在顾双城耳边问。   “手脚勤快,脑袋聪明,专情不出轨……”顾双城抱住言战,在她耳边说:“保护你,爱你,守着你……”   言战轻轻推开顾双城,“你都站不稳了,还保护?你刚刚嚷嚷的美人是谁?”   “哈哈,是一份水果拼盘!”顾双城合掌眨眼道。   “哧!”言战转过身去,顾双城急急忙忙的跟过去,她跑了几步又回到原处,把烟斗递给顾沉渊,“我告诉你。”   顾双城忽然揪住顾沉渊的领带,顾沉渊张张嘴,“什么?”   “别伤害我要保卫的美人,否则舅舅没得做。我没在开玩笑。你不准动那一份水果拼盘。”   “………呵呵。”顾沉渊吸了一口烟斗,顾双城放下他的领带,转过身追到言战身边。   ——“去保护你的水果拼盘美人吧!”言战挤开其他人,顾双城   也挤开其他人,两人就这么围着舞池的回廊柱子追逐说话。   “你就像是从水果拼盘里走出来的美人,你不得不承认,我尝到你身上每一处的味道,都像是从田野里刚刚摘下来的果实,而且还没熟,但酸甜可口,每一口果浆都让我忍不住像个小屁孩一样吸吮我的手指。”   “你刚才在说醉话!所有人都在看你这个疯子呢?”   “我有机会为你变成疯子,他们到死都没机会,所以我疯的很高兴,他们要是知道,会立刻嫉妒而死。不过,我永远不会让他们知道。”   “如果你说出来,我就割断你的舌头!”   顾双城伸出舌头来,深情的,怪腔怪调的说:“看见了吗?这是我的舌头,它此生只为你效劳,只为你一人舔|干眼泪。”   “把舌头缩回去!”   顾双城缩回舌头,腼腆的拉住言战的手,“看见了吗?这是我的眼睛,它此生只能看见你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只为你一人哭泣和喜悦。”   “那这是什么?”言战点了点她的鼻子,问。   “这是我的鼻子,它此生只闻见你身上的味道,只为你一人呼吸。”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心脏,它此生只为你跳动,只为你一人忽快忽慢,哈哈~”   “你真像个疯子,顾双城。”   “不,我就是个疯子,今晚,就今晚。”顾双城刚想吻上去,言战就转过身去,拖着顾双城的手走进摇摇晃晃的舞池,顾双城拉着言战,让她转了两圈,最终,她紧紧将言战拥入怀中,音乐声已飘得很远,顾双城带着言战的步伐,两人望着彼此,一会儿笑,一会儿专注,一会儿又天旋地转的跟着所有人一起跳动。   ——“言战年底不会并购那家公司,我敢肯定。”   “谁说得准呢?每到年底总是会出事的。”   ——“言氏纸业涨了吗?”   “涨了。”   ——“那家娱乐公司的是言氏的,应该不成问题。”   “反正是言战手里的,我还算放心。”   ……两人一边跳舞,一边听听耳旁风。   ——“言赋要继位的话,老实说,言战往哪儿摆?”   “最有资格做言董的人,只有她。”   ——“言战和新市长好像挺聊得来的。”   “聊得来?到时候,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啊,你以为言家和顾家当年那是拍电视连续剧的?”   ——“云中天会站在哪边?我看这   次很悬。”   “就是啊,肯定会变天,但愿别玩那么大。”   ……坐在那里抽烟斗的顾沉渊看向在舞池里跳得乱七八糟的言战和顾双城,问顾依然道:“双城今晚在高兴什么?就差没把尾巴翘上天了。”   “……我也不知道。”   “她和言战的关系很亲密。言战小时候既然抚养了她,为什么又把她送去少管所?”   “她从来没和我说这些,只说,姑姑对我很好。她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真可惜,言忱竟然死了。我还以为,他会长命。”顾沉渊和顾依然碰了一下杯,“不过没关系,言战,也可以陪我,慢、慢、玩。”   ——云中天和罗可欣坐在桌边,云中天望着言战,罗可欣握住云中天的手,“老公,你累了吗?”   “不。”云中天喝了一口醒酒茶,他又看向顾沉渊,“你闻到血腥味没有?”   “……我想,言战足以应付一切。”罗可欣低头道。   “老婆,你这是什么话,我和言战是对手。我可不会为她担心。”   罗可欣笑了笑,“我倒是挺为她担心的,顾市长这个人,有些难琢磨。”   “言战变了……”   “她也有些难琢磨。”   ——言赋和言式微坐在一起,言式微已经微醉,她靠在沙发里,笑着问:“小赋,有没有觉得姑变了?”   “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再给我一杯吧?我觉得姑接下来会很忙。”   ……酒气逐渐散去,顾双城打了三个酒嗝之后,开口道:“你就像个只对我一个人不讲道理的孩子。言战,你再也没有遇见过比你更不讲道理的孩子了。”   “你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忘了吗?你那个来了。”   “我才没再想那种事,我在想……”顾双城抱住言战,“我们婚礼上用什么花?”   “我想自己买我们婚礼上的花。”   两人的舞步缓缓的挪向光线暗昧的角落,言战靠在顾双城怀里,顾双城又笑着说:“明天回去就选婚纱,选完婚纱直接举行婚礼,我要你成为顾太太,成为幸福的顾太太。”   言战双手按住顾双城的肚子,“你喝了几瓶?”   “我不知道,一时高兴就忘了数。我想和你说很多话,可是我嘴唇有点发麻。”   “我扶你回去休息?”言战半扶着顾双城,两人慢吞吞的从白色楼梯走上去。   进了电梯,顾双城抱着言战,吻了一会儿,到楼层之后,言战推开顾双   城,顾双城立即发出被剥夺权利的愤懑声。   “安静点!否则今晚睡厕所,听见没有?”   “哦。”进了客房,顾双城直接躺到床上,她皱眉道:“头好疼,这是哪里?言战,你把我灌醉,想做什么?”顾双城娇声娇气的模拟着被害少女,她捂住自己的领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言战半笑着站在床边,“乖乖的,别再吵。”   顾双城自己扯开衬衫,嘟着嘴巴嚷嚷道:“言战,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都给你看光了~”   “……别动!”言战掀开被子,给顾双城盖严实了,她走到更衣室拿出一盒卫|生|巾,“……”   顾双城窝在被子里,早已经睡熟了,言战失笑的摸了两下她的额头,又低头吻了几下她的唇,念道:“还说要做爸爸?喝得烂醉,还不是我给你换卫生巾?”   言战钻进厚厚的被子里,脱下顾双城的裤子,娴熟的给她换好卫生巾。   帮顾双城穿好裤子以后,言战从被子里爬出来,她凑到顾双城耳朵旁,命令道:“顾双城,说你爱我。”   “唔嗯……”顾双城烦扰的转过身去,言战捏住她的下巴,又命令道:“顾双城,说你爱我!不说不准睡!”   “我……爱……你……”   “你说什么?”   “藕……哎……泥……”   “……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唔嗯……我头疼……啊嘶……为什么揪我头发?”   “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什么大声干什么,被人听见怎么办……再说一遍……”   “我……矮……泥”   “再说一遍……”   “……我……唉……妮……”   “再说一遍……”   “……我……唉……妮……”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   “我爱你。”   “再……”   “我爱你。”   ……这一夜,言战就这么靠在顾双城的肩膀上,听着顾双城完全吐字不清的话,慢慢的沉入梦乡。   ……落地窗外夜色浑浑,后半夜便开始落雨。   在浓重的黑夜里,那每一滴雨水也像是沉黑的,黑色的雨水潺潺坠落,像是有一股阻挡不住的洪波从天际尽头奔涌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之前你说保龄球瓶都是白色的,我无法完全肯定,但是保龄球瓶应该有其他颜色的吧?   通常见到的保龄球瓶确实白色居多,但是那是在陆子曰的小别墅里,我当时用五颜六色的保龄球瓶,嗯,一方面,我在想,反正不是正规的保龄球馆,用一些五颜六色的瓶子摆在那儿,看起来应该蛮好玩,容易眼花出乌龙,另一方面,当时那是个章节氛围,城城和战战的那种休闲的感觉,适合用五颜六色,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那样的一个效果,所以,我知道常见的是白色,但在那一章里,我还是选择用了五颜六色。   记得当时写那一章,我试过把五颜六色改成白色,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五颜六色。   ……谢谢十年的指正。 ☆、W.e.d.d.i.n.g   +++++++++++++++++++++++++半步猜作品+++++++++++++++++++++++++++++++++   “靠岸!”   一声沙哑而铿锵的嘶吼从小港口传过来,顾双城伸了个懒腰,摘下茶色的墨镜,立刻从藤椅上站起来,她打了一个响指,吹了一个命令式的口哨,示意让几名坐在椰子树下打瞌睡闲聊的男佣全都打起精神来。   小港口上十分热闹,几个黑人小孩正在围着刚靠岸的那艘旧船唱不知名的歌谣,有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五官深邃,像是个中国人,她抱着洋娃娃,坐在高高的木架上,她那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那艘旧船上一大筐又一大筐的鲜花和水果。   数不清的花朵已经将那艘旧船的破落遮蔽住,当它从很远的海平线向这个港口驶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一片从天堂入口飘向人间的彩色云朵。   顾双城立刻叫来翻译,问道:“这是那艘船吗?”   “是的,顾小姐。船上全是您订购的鲜花,一共约六十七种,你可以点收一下,船上的新鲜水果是在这附近几个岛屿的大集市上刚刚采买的。”   “把我的清单拿过来。你们快过来,一筐一筐的向下搬。”顾双城摘下帽子,海风吹起了她的短发和那朵别在她耳际的盛放玫瑰。   “这东西像是八爪鱼一样,是水果吗?”顾双城拿起一串水果,吃了两口,“嗯,很好吃。快搬走。”   船长坐在船头吸烟,顾双城看了船长一眼,船长问:“小姐,您订这些,已经够举行十场婚礼了?”   “真的?”顾双城爽朗大笑,继续核对清单,她的额头全是汗,后背也汗湿了,“最后一筐?……嗯,好,全对了。把另外一半的钱给船长吧?”   船长点了点数,点头和顾双城挥别,顾双城冲他敬了一个海军礼。   在当地找的几个男佣把用筐装着的鲜花和水果全都放到木板车上,顾双城立刻谨慎的对翻译说:“告诉他们,小心点儿。”   “好的,顾小姐。”   戴上帽子,戴上眼镜,顾双城手里拿着几个红色的果子,缓慢的走在板车队后,她看向那个坐在高架子上,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就走过去,拿起一颗果子放进她的手心里。   那小女孩笑了笑,顾双城差点被她明晃晃的笑容闪得眼花,她抬起头,猛烈的阳光从椰子树上穿射下来,顾双城咬了一口果子,咒道:“这里的太阳太大了!”   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她低头   紧了紧自己的花花的沙滩裤,整理了两下她同样花花的雪纺衬衫,路边的黑人小孩全都在冲她吐舌头,顾双城也冲他们吐舌头,还冲他们踢石子。   板车队从港口一直运到另外一个大港口,顾双城骑着二手龟速摩托车,徐徐的跟在他们身后,坐在她摩托车上的翻译说:“顾小姐,来这里两天了,现在已经采买完毕,是不是开始要布置婚礼现场了呢?”   “嗯,好。”顾双城高兴的吹了个口哨,她站在摩托车上,加速行驶,在港湾的石阶旁停下来。   男佣们擦擦汗,说着顾双城听不懂的语言,翻译笑着问:“顾小姐,你买下的那个小岛还没起名字呢?”   “等我太太过来再说吧。”   “那也好。”   闲聊间,一艘小型游轮往这个大港口驶过来。   “你开那么快干什么?打仗吗?”顾双城摘下墨镜,看向一脸严肃的站在游轮上敞开花衬衫的陆子曰。   “果果和保姆两个人在岛上,我不放心。今天的水果和鲜花,都搞定了?”陆子曰叼着烟,顾双城点头道:“嗯。你还抽烟?”   “在果果面前我不能抽,这两天我都憋死了!女人怀孕了真是恶魔。”陆子曰愁眉苦脸的和顾双城靠在游轮的栏杆上,看着男佣们一筐筐的把鲜花和水果搬上来。   “喂,给我一根!”陆子曰给顾双城点了一根烟,顾双城吸了一口,摸摸后脑勺道:“东西都准备齐了,就差人没来。”   “你要的,那个在言战身后拾起婚纱的小男孩、小女孩,我已经找到了,金童玉女。”   “嗯。”   “我今天早上看网上的头条说,二审的时候克里斯当庭闹自杀。”   “他应该自杀,他不自杀,难道让我的言战自杀吗?”顾双城吸了一口烟,“有没有别的消息?”   来这座小岛之前,顾双城和言战早就商量好婚礼的所有细节,由顾双城过来筹备好一切,言战官司打完就立刻飞过来。在准备婚礼期间,顾双城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克里斯事件,她白天筹备婚礼,晚上和洛绯谈谈最近的几批军火交易。   “你真是越来越没人性了。二审看上去不太好,言战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没有说这件事?”   “没有。”顾双城很快的抽完手上的那根烟,她转过头,看向那些被抬到甲板的鲜花和水果,点了一下,便对翻译说:“今天你辛苦了,和他们说一声,谢谢。”   “好的,顾小姐。我在镇上会一直待到明年春天,你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的,谢谢,再见。”   游轮离港,快速的向东南方向开去。   顾双城走进驾驶室,陆子曰咬着烟嘴道:“言战肯定是惹上麻烦了。我知道的消息不多,但是这官司能打这么久,肯定是证据很确凿。”   “你想说什么?”顾双城喝了一杯水,“如果当局敢给言战定罪,早就定了。用不着二审。杨谊的妹妹杨喜是不是我的言战杀死的,这件事本身已经不那么重要。法制如果真能凌驾于利益之上,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陆子曰看向顾双城,“我还以为你对此事毫不关心。”   “我更关心言战想要我关心的事情,比如我们的婚礼。”顾双城叼着烟从驾驶室走出来,漫步到甲板上,她干脆坐在一堆五彩斑斓的鲜花和水果之间,刚出了一会儿神,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立刻接起——   “我很想你。你在干什么?”顾双城立即问。   “……我坐在警局里,喝喝咖啡,看赖大状和另外两个律师吵架。我都听不到他们在吵什么。”   “什么!耳朵怎么了?”   “我带着着耳机呢,小赋第一次一个人去开会,我在旁听。”   “……家里冷吗?累不累?”   “不,想到你,我就很兴奋,一点也不累。你那边,现在热吧?我这里,今天莫名其妙下了一小时冰雹,很冷。”   “一个人睡在吊床上的感觉太糟糕了,我的怀抱里没有你,我整个人都一团糟,我想你,言战。”顾双城吻了一下手机,那亲吻穿透手机,直接落在言战没有擦口红的双唇上,她在那头内敛的笑开了,小声说:“你的吻里有太阳的味道,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实际上,最近我睡得很早。体力充沛。”   “你,一切都好?”   “我的声音听上去,满怀心事吗?你呢?我很抱歉,让你一个人准备一切。”   “不,不,不,我只希望你准时来,然后带着你的体力充沛,给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婚、夜。我准备了一张足够大的床,一套足够美丽的内衣……嗯,它们都在等着你。”   “so,你要的是新婚夜,我要的是你认真准备婚礼?”   “yes,成交!”   “deal.”   “有问题吗?”   “没有。”   “有难题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no.”言战笑了一声,她摸了两下眉头,“你的舅舅和妈妈,最近联络你了吗?”   “n   o.”顾双城顿了顿,游轮已经一再加速,遥遥而望,已经能瞧见那个属于她们俩的小岛了。   她向后靠在栏杆上,随手在筐子里抓了一颗金色的果子,啃了两口,“我们的小岛,真是很小。”   “哦。你那边请的是子曰和果果,还有她肚子里的baby,我这边……”   “是,你还没告诉我,你要请谁?”   “稍等一下,我来看一下便利贴,他们一家应该已经坐飞机过去了?”言战在一堆便利贴里找到了阿玲和周世轩夫妇二人的航班时间,“他们是明天早上到。你去你那边的环岛机场去接他们,一对夫妇和三个孩子。”   “名字。”   “阿玲和周世轩。”   顾双城从来不知道言战有这么个朋友,言战察觉到那头的疑惑,立即道:“我到了,再跟你细说。阿玲是我的好朋友,周世轩是她老公,他们的三个孩子不是很调皮。”   “好。那么,你告诉阿玲,你是要和我结婚吗?”   “当然。……等一下。”言战调大了她的耳机音量,她是右耳用耳机在听言赋的会议,左耳在听顾双城的电话。   从耳机里头传来了一些非议声,言赋正在清除言齐那头的两个观念陈旧的老骨干,言战捂住了电话,打开耳机上的话筒,开口道:“言董。坚持自己的立场,让他发火,任由他说什么,只要他说出对你,或者对你父亲的不敬的话,你就有理由让他从董事会滚蛋了,耐心点儿。”   几欲恼火的言赋听完言战的话,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他目光沉厚的盯着那两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直至其中一个老顽固用鄙夷的口吻说:“我亲爱的言家小少爷,你不过是言战孵出来的一只从来没有真枪实弹的来过商场的小鸭崽,你认为你真的知道我们重工业目前面临的困境吗?”   “你对重工业一无所知,却在这里指手画脚!你过世的父亲可不会如此无视我们的意见!他一定会因你感到耻辱!”另一个老顽固也添了一句话。   “咳咳!”有一个端坐的元老咳嗽了两声,其他人都看向面无波澜,但眸底已经结冰的言赋,“哈哈,哈哈……”他即刻开口大笑,他拿起两本文件夹,扔在长桌中央,又是一阵大笑。   那个刚才还在慷慨陈词的老顽固用手帕擦擦唇角,言赋笑够了,直接pass掉着两个碍眼的老家伙,开始和其他人讨论问题,散会之后,他笑着拍了拍那两个人的肩膀。   上了电梯之后,小贾笑着对言赋说:“下一次再召开董事会的时候,就无法再看到这两个老头儿了。”   “我希望他们能安享晚年。”言赋轻笑了一声,“把耳机给我吧,我想和姑说话。”   “好的。”小贾立刻从公事包里取出耳机,同时从言赋耳际的头发里取出一个微型的小耳机。   打开话筒,言赋从楼梯上下来,立刻有几个要上楼的员工冲言赋打招呼——   “言董好。”   “你们好。”言赋也恭敬的点头致意,他对言战说:“成功。”   “我知道。呵呵。”言战正准备关话筒,言赋又问:“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事情?”   “没有。”   “我看了你的行程安排,明天你空出了一整天,你要做什么?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我已经有约了。你找其他人陪你吃饭吧。”   “嗯,你……和双城?”   “嗯。”   “只是吃顿饭。在哪儿?”言赋大步的走下楼梯,小贾跟在他身后,顿觉从会议室出来的那股得胜喜悦被一抹浓郁的怀疑取代,言赋的背影比早上来董事会的时候还要慌张。   “你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事情,你说没有。我问你和双城在哪儿吃饭,你……告诉我,否则我会胡思乱想。”小贾为言赋披上风衣,言赋站在车边,“一审的时候,你可不像现在这样开心,姑,告诉我?”   “女人应该有秘密。”言战笑了笑,“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我知道热恋中的人都不讲道理。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因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也是你很重要的人,嗯,我希望你在做一些重大的决定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我的意见。”   “所以?”   “顾双城没那么可信,她就像是美丽的糖纸包好的一颗糖。”   “小赋……”   “我要回分公司了,再见。开车吧。”言赋拽掉耳机,脸色不佳的坐到车内,三辆保镖车就位,这列呈防御攻势的小车队向前驶去。   “……”这头的言战扯下耳机,她又继续接听顾双城的电话,谁知道顾双城那头早就挂了?言战回拨过去,是陈果接得电话,陈果在那头说:“双城正在布置婚礼现场,在椰子树上系彩带。”   “好。叫她小心点,别摔着。我先挂了。嗯。好。”言战挂掉手机,她拿起手机,在警局的桌子上转动了几下。   “言总,《金融街》主编马魁的来电,有一个大的版面,希望你能接受采访?”一名助理谨慎的把手机递给言战,“马先生,你好,我是言战。”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言   战未置一词,等那头说完了,言战直接站起来,高高的举起手机,让已经因为通话而变得发热的手机自由坠落,“啪”得一声,手机非常斯文的砸在警局的地板上,即刻四分五裂。   助理抿起嘴唇,言战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是你的错。《金融街》最近销量下滑,马先生可能是脑袋让马踢了,我真想现在就去搬一桶马粪,从他那张马嘴里连桶都塞进去。明白了?”   “明白了。”   手机被摔碎的声响让赖伟平和其他两个律师停止了争吵,言战看向桌子上厚厚的辩护词,开口道:“你们继续吵。我到楼下吃个宵夜。”   穿上大衣,言战戴上帽子,罗天和带着六名警察紧随其后,言战身旁还站着四名保镖和两个助理。   “罗探长,我不是要出警局,只是去楼下的警察餐厅,吃个宵夜而已。”   “言总,我和这六名警察负责保证您的安全。您应该知道,早晨我们有一辆警车被克里斯的骨灰级粉丝扔了几十枚臭鸡蛋。”   “需要我付额外付你们洗车费吗?”言战笑着问。   “不,谢谢。”   “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   警察餐厅坐满了吃宵夜的警察,有不少是轮班的交警。言战走进来的一刹那间,几乎所有低着头用餐的警察都抬起头来,向她行了一阵眼神各异的注目礼。   “罗探长要吃宵夜吗?我请?”言战问。   “不,谢谢。我已经吃过了。”罗天和坐到言战对面,“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给你叫杯咖啡好了?”言战给罗天和叫了一杯咖啡,她自己点了一份披萨和一碗南瓜米饭,刚吃了半碗米饭,整个餐厅的警察都纷纷站起来,有的人甚至没吃完就大步离开餐厅。   两个助理皱皱眉头,刚才还座无虚席得的餐厅一转眼就空了,有两个巡逻警察从电梯上下来,叫了两份外卖,瞅了言战一眼,便离开了。   放下勺子,言战低下头,坐在落地窗边的小餐桌前,认真的用刀切着披萨,把那个圆溜溜的、颜色艳丽的披萨切成整齐的十八段之后,“啪”“啪”“啪”——连续三枚鸡蛋砸在落地窗上,言战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用叉子插取一点披萨,放入口中,“啪”“啪”“啪”——又是三枚鸡蛋砸在落地窗上,两个助理企图站到里面去遮住言战的目光,言战却开口道:“真是浪费粮食,这可不是臭鸡蛋。”   她话刚开口,罗天和就说:“克里斯的粉丝已经围住整个警局。”   擦拭了一下唇角,言战坐在   椅子上,向落地窗下看过去,这个餐厅正对着路口,上千名粉丝手拿横条和荧光棒,声嘶力竭的喊着要还克里斯和他妹妹一个公道!那些横条全是白底红字,那字体是血淋淋的,似是饱含着无限狰狞的冤屈。   言战又吃了一口披萨,她在粉丝群中望了一圈,“啪啪”又有两个扔鸡蛋的好手稳准狠的把两个鸡蛋砸在落地窗上,这次这两个鸡蛋是正好打在言战脸的位置。   蛋清和蛋黄顺着玻璃缓缓向下流淌,在楼下的那些激愤难平的粉丝们看来,言战的脸已经模糊了。   “你们看到她了吗?bitch!bitch!!”   “是她逼得克里斯要自杀的,她是杀人犯!她是凶手!”   “我们可怜的克里斯啊,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这是政府的黑幕,法院也在替她遮掩,竟然还不判她死刑!”   ……罗天和看向言战,“全国各地的克里斯的忠实粉丝,都来到本市了。他们到处都是,所以您现在无论去什么地方,需要层层防卫才行。”   “谢谢你的提醒。”   “如果您已经吃饱了的话,我们还是上楼去吧?”   “我才刚开饭呢。”言战重新叫了一份披萨,刚才那份披萨是用来切的,现在这份披萨是真正用来吃的。   罗天和惊讶的抬抬眉头,他看向楼下那群乌压压的粉丝们,实在觉得连喝口咖啡的闲情逸致都没了,而言战坐在他对面,细细的咀嚼完了那一份披萨,她还自己动手打包了几份奶茶,带上去给那几个吵得口干舌燥的律师。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赖伟平见言战还坐在桌前看资料,就喝着奶茶提醒道:“你明天就会被保释出去,不要在这里熬着了。”   “克里斯现在怎么样?”   “警方说,他已经被抢救过来了。”克里斯在法院割腕,索性是割得不深,不过当那深红色的鲜血染红法院的地毯时,陪审团看言战的眼神开始变了。   “他这么肯定我杀了他妹妹?”言战问。   “这些不需要您费心,还是去休息吧?”   “我想他脑子有点问题。你明白我说什么吗?”言战弹了弹烟灰,“我是说,当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是在看别人。”   “……言总,你的意思是?”其他几个律师和所有律师助理都凑了过来,言战摊开双手,“每当律师问我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一脸哀伤的看着我。那个眼神不是怜悯,不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对他来说,是某种形式上,重要的人。”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希望   我被判入狱,但我现在不那么认为,他想让我死,给他妹妹陪葬。他很聪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你们的辩词没有哪一次能让他意外?他很会在你们问他问题的时候,给予你们心理暗示。我说对了吗?”   “是。他是艺人,对于如何回答问题,在出道之前,肯定都受过专业的培训。”   “他很年轻,前途无量,能吃苦,他本可以成为他们公司的摇钱树,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再次续约?他太年轻了。我看过他的电影,他是个很有天分的演员,但是他现在不像是在演戏。……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令他如此绝望?”   赖伟平喝完奶茶,“如果从一个正常的角度,无法找到他满口谎言的原因,那么也许,我们可以从一个非正常的角度,去找到原因。”   “不,不。试着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试着尊重他,这样才能进入他的思维模式,不是吗?”言战她转动了两下笔头,“对不起,我最近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件案子上,我太忙,只是出庭而已。现在,让我仔细想一想。”   “他和我一样少年成名,我可以理解他所付出的辛苦,我可以感同身受,了解他所面临的很多压力。克里斯现在十九岁,已经名满亚洲,这说明他是一个极具天分的艺人。但是方研之在那次舞会上和我说,他是一枚被森冉国际丢弃的棋子,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比喻,我问过言氏传媒上下,克里斯的走红无法复制,整个克里斯团队还在那儿呢,是什么让森冉国际没有花大价钱去挽留这个超级巨星?退一步来问,是不是,方研之确实花了大价钱,但是克里斯就是因为,某个原因,某个很重要的原因,而没有续约。”   “艺人没有续约老东家,很正常。但是克里斯根本就没有找新东家,如日中天的他,没有找新东家??”   “克里斯的时间安排也很紧密,合约到期之前对我提起诉讼,合约到期之后和我对簿公堂。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方研之和我一样,是个爱才的人,她不会真为了把我的名声搞臭,而把克里斯推出来,这样很不划算。她大可以推别人的,二线的艺人,或者是一线的,没有克里斯这么赚钱的艺人,都可以。”   “克里斯的私人资产已经过亿,我想,也许他不想再做艺人了。所以没有找新东家。”   “不,你们真应该去看看他的电影。他对表演有极大的热情,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不想再做艺人,他就是想让我死,他仇恨我,但似乎仇恨的也不是我。”   “言总,你刚才说,方研之说克里斯是弃子,这就说明她做过努力   ,但无法让克里斯继续从事演艺事业,只、能,只、好放弃他。”   “是。我觉得是这样。杨喜死的时候是十三岁,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四年。我有一个假设,这四年来,克里斯,对我的行踪,对我这个人,一直很关注。尽管私下没有交集,但是他一直很了解我,甚至熟知我的说话方式,每次他都反驳的十分利落。……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是在游轮上。”言战看向赖伟平,她已经把猎鲸那次在甲板上那次“踩踏”,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赖大状。   “以他现在的地位,他当时,可以不去游轮。但是他去了,还被云中天安排去你的脚下。”赖大状说。   “……你想说什么?”   “他想见你,见你本人。而你本人做了一件让他无法承受,或者异常愤怒的事情,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你就是在游轮上惹怒了他,而他现在,要向你报仇。或者,他早就想至你于死地,你点燃了导火索。”   “嗯。”言战连续点了两下头,赖伟平摘下眼镜,说:“他不惜用自掘坟墓的方式来拖你下水,如果不是为了利益,可能也不是受了某些势力的指使,排除这两个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可能,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私怨。”言战一语点破,“他单方面执着的私怨。”   赖伟平和其他律师开始从另外一个方向着手去重新看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而言战打了个哈欠,躺在睡椅上……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一声刺耳的爆胎声响彻整个警局,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循环往复的警报声。   “……”言战揉了揉眼睛,困倦的睁开眼睛,“咚咚”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一下,小贾和两名助理一起进来了。   “言总,吃早餐吧。”小贾手里端着早餐,热腾腾的豆浆散发着清甜味。   “外面怎么了?”言战摆摆手,不是太想吃东西。   “一个粉丝扎破了您的保姆车车胎,还有两名粉丝想混进来,刚刚被警察抓住。”小贾放下早餐,言战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厚毯子,用手缓慢的揉了两下鼻梁,她微微侧头,掀开窗帘的一角,瞅向混乱的警局大院,大约七十几名粉丝正在徒手和一群拿着枪的警察对峙,警察在叫他们退后,而他们义无反顾的向前走着,他们的眸子全都盛满愤怒。   “言总?”小贾放下窗帘,“多少吃点东西。”   “我已经被保释了,对吗?”   “是。外面比您想象的更乱。”   “克里斯是一个很成功的艺人,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为他疯狂。我很欣赏他。”言战喝了半杯   豆浆,吃了一些煎饼。   “言董在调言宅的保镖过来,否则,您很难从警局出去。”   “你说谁?”言战眨了一下眼睛,小贾疑惑的回答道:“我说得是,赋少爷。”   “……哦。我一定没睡醒。我以为你说得是……真是走神了,我以为你说我大哥呢。”   “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了?”小贾问。   “我梦到他了,我好像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小贾心下了然,以前也曾遇到过比现在更棘手的情况,每次言战心里不痛快了,似乎都会梦见已经过世的言忱。   “言董在梦里说什么了?”小贾看了一眼手表,他重新给言战盖上毯子,“您还可以休息半小时。”   “他说他很想念我,希望我能多陪陪他。他看上去,有些脆弱。”这是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梦境,言战闭上眼睛,“半小时后叫醒我,直升飞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和政府部门打好招呼了吗?”   “已经开了通行证。没有问题。您休息吧。”   “别告诉小言董。”   “我知道。”   小贾轻轻合上休息室的门,言战靠在睡椅上,再次闭上眼睛。   半小时过后,言赋来到警局,小贾站在休息室门口,小声提醒道:“言董,言总看上去很疲惫,希望您不要说什么忤逆她的话。”   “多谢提醒。”言赋脱掉大衣,轻轻的拧开休息室的门,缓缓的走到言战的睡椅旁,他半跪在地毯上,为言战整理了两下盖在她身上毛毯。“……姑?”   言战的手指动了一下,眉头轻锁——梦境中的言忱就近在她的眼前,她伸出手去,喊道,大哥,大哥?大哥?   “……姑?”言赋拭了两下她额头的汗珠,“姑?醒醒?”   言忱也伸出手来,说,把手给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言战犹豫的问道。   我想你,我很想你,把手给我?   大哥,我也很想你,但我今天要结婚了,我不能和你走……   黑色的眼泪从言忱的眼眶里涌出来,他的双眼像是被时光的利刃戳瞎了一般,片刻不停的溢出眼泪。   大哥,你为什么哭了?你应该为我高兴,她很爱我。言战伸出手去,她踮起脚尖,想要用衣袖为言忱擦干眼泪,言忱立即推开她——   “啊!大哥!”言战睁大眼睛,她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哈恩……哈恩……”言战紧紧的握住言赋的   手,“对不起,别哭了,你别哭了,别哭了……求你……”   “姑?姑?”言赋抱住浑身颤抖的言战,“没有人在哭,姑,是我,别怕,没事了,是我,姑?我是小赋啊?嗯?”   “……”言战看向言赋的脸,她轻轻的抚上去,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好点没有?你的手很凉。”言赋握住她的手,言战眨了两下酸涩的眼睛,“你真的长大了,正如他们说得那样,你越来越像你的父亲。”   “也有很多人说我很像你。姑,好点没有?”   心跳渐渐平缓下来,言战摇摇头,“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半小时到了,我来叫你起床。我们得从警局出去,分两队来引开媒体的注意。”   “很好。”言战穿上鞋子,两人出了休息室,罗国庆和罗天和兄弟俩如临大敌的站在门口,罗国庆说:“外面的情势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谢谢。”言战的嘴唇有些苍白,她微微低下头,言赋替她戴好帽子和围巾,言战忽然握住言赋的手腕,“我梦见了你父亲。”   “……”言赋低下头来,把耳朵凑过去,言战用手挡着,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从未见你父亲哭过,但是他哭了。”   “……”言赋握住言战的两只手,“听着。那只是个梦。好么?”   ——一阵大风由海上袭向岛内,陈果头上的那顶礼帽差点被掀开,她连忙捂住帽子,“风可真大!老公,双城去接那个阿玲和她老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你坐下来,别站在风口上,你那件小礼服露那么多,不怕把我们的宝宝给吹着吗?”陆子曰拿着锤子和钉,正在加固那些随风吹拂的彩带,“听见没有,游轮的声音?”   “是啊!来了,老公,你真聪明~”陈果拿起一个深红色的丝巾,对着那个游轮使劲挥舞,两分钟后,游轮靠岸。   “欢迎五位来到顾双城小姐和言战小姐的婚礼。你们好,我是陈果,那个帅哥是我老公陆子曰。”陈果伸出手,阿玲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就是果果啊,言战说你怀孕了,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是吗?谢谢?不过啊,我长胖了。”陈果总算逮到一个人了,她开始和阿玲讲孕间趣事,周世轩挽起袖子,“风有点大,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陆子曰笑着说:“周先生辛苦一下,钉几个钉子就行。”   “没问题!”   三个孩子呼啦一阵子就跑向海滩,阿玲看向顾双城道:“由着他们去玩吧,你忙你的。看看   言战什么时候来?”   “嗯。”顾双城掏出手机,一根彩带飘到她眼前,拂开彩带,她眨了两下眼睛,正好瞧见给言战拾婚纱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正在餐桌旁搬一桶蓝莓酱。“你们在干什么?”   “sorry……”小男孩后怕的看着顾双城,小女孩说了一串这地方的土语,顾双城听不懂,她拿起一个亮闪闪的起子,“你们想吃它,对吗?都放开,我来撬开它。”   “顾小姐,这个婚礼,真美!就像一个dream.”周世轩望向那些飞舞的彩带,那用鲜花编织的花环和花毯子,连座椅上也挂满了花环,这就像个如梦似幻的鲜花之国,尤其是在烈阳的照耀下,美的如此让人觉得蓬勃有力,就连趴在餐桌上打瞌睡的胖胖老牧师也像是童话世界里一个和蔼和亲的虚构人物。   “no.这不是个dream,这是一个真实的婚礼,我和言战的婚礼。”顾双城高兴的蹙起眉头,这一桶蓝莓酱还真是难撬开,顾双城撬了半天不见起色,她干脆在小餐桌上找到一把明晃晃的餐刀。   ——“姑?那只是一个梦。人们不高兴的时候,难免会做一些晦气的梦。”言赋见言战还在出神,就轻轻拥住她,“姑?别再想那个梦了?我们得出警局了?”   “我今天很高兴。但,他在哭……也许,他想提醒我什么。”言战推开言赋,揉揉鼻梁,“走吧。”   言赋给言战披上了一件白色狐裘大衣,言战戴上白色手套,两人并排出了警局大门,罗天和带着两列警察跟在两人身后。   “咔嚓”“咔嚓”“咔嚓”相机闪得人眼花缭乱,言战和言赋刚走进镜头,就有记者开始现场报道了。言战压低帽檐,从警局的阶梯上走下来,短短的一百多个阶梯,尽管有警察和保镖开道,却仍旧寸步难行。言赋半搂着言战,将她护在怀里,伸手推开那些像是恶狼一样扑上来的记者,他没有作声,只是冷漠的盯着镜头。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当年他父亲骤然离世,这些记者也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拍到言战悲痛的脸,那时候还太小的他,有一次差点被突然出现的记者吓得哭出来,他握住言战的手,言战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言小姐,克里斯现在生死未卜,您是否应该给大众一个交代呢?”   “言总,你是不是要准备一个新闻发布会?”   “言总,言氏的商品最近频受投诉,这与本案有关吗?”   “无可奉告,谢谢你们的关心。”言赋对着上百个话筒说。   “将言战绳之以法!她   是个该死的恋|童|癖!”围在警局外的一名粉丝大喊道,原本还算安静的克里斯铁粉们又立刻整齐的喊起口号来,言战依旧低着头,在保镖和言赋的簇拥下,她走向车队。   “言战小姐,对于这些粉丝的谩骂,您难道没有要说的吗?”   “言战小姐,您和克里斯都是公众人物,在这起事件中,你们谁受到的损害最大呢?”   “言战小姐,默认就是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吗?”   一名保镖踉跄了一下,言战也跟着向前倾了一下,她差点倒在树丛上,突然,一名个头娇小的少女粉丝从树丛里窜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餐刀,“你去死!你去死!”   “……”   “姑!”言赋用力踢开挡在她面前的一个警察,然而已经太迟了,那把餐刀没入了言战的身体里,那名少女粉丝拽着言战的白色大衣道:“言战!是你玷污了克里斯!他原来不是这样的!是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你这个肮脏的老女人!”   “……”言战缓慢的张张嘴,缓慢的向后仰倒下去,言赋接住言战,“姑!!……”   ——“双城,你小心一点,别把手划伤,那桶蓝莓酱,就这么难打开吗?”陈果捂住裙子,“天啊,风又大了,周太太,我们进屋里说吧?”   “……”顾双城捂住额头,那把用来开蓝莓酱的餐刀从她手上滑落,陆子曰立刻从梯子上下来,“喂,你这家伙,怎么了?打不开,我去拿锯子。”   “别碰我。”顾双城只是觉得有点耳鸣,好像一瞬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听到从海洋尽头吹过来的风声。   “喂,顾双城!喂!喂!”陆子曰眼看着顾双城勉勉强强的站起来,向后重重的踉跄了两步,阿玲见状,连忙从屋内跑出来,“她好像是头晕了,是这阵子太忙了吗?”   “……”顾双城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这桶蓝莓酱可真难打开。”过了一会儿,她不自觉的咬住食指的第二个指节,“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没平时那么晒人,一切就绪,我做的很好,是不是?”   顾双城看向陆子曰,陆子曰立即点头,笑道:“别紧张。言战是下午过来,对吗?”   “把枪给我。”   “什么?”   “嗯?”   陆子曰把枪扔给了顾双城,顾双城对准那瓶蓝莓酱,“嘭”得一声,“好吧,终于打开了。”   蓝莓酱从子弹大小的孔洞里涌出来,就像是在警察局外的所有人看到的一样,那鲜血也如同这蓝莓酱一样,从言战的身体里涌   出来。   顾双城用手指蘸了一些,吮了一口,“很纯正的蓝莓酱。”   其他人早被那一枪给吓坏了,陆子曰连忙夺走她手中的枪,“你在干什么,在孩子面前开枪?!!”   阿玲的三个孩子已经躲到了阿玲身后,周世轩也不禁擦擦头上的汗,而那两个想要吃蓝莓酱的孩子已经吓傻了,双眼就这么盯着那些涌出来的蓝莓酱。   “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在谁那儿?”顾双城的双手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是在外套里吗?裤子里没有,我刚刚还见到了。”   “我的手机呢!!”顾双城忽然大声吼道,陈果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递给她,“……谢谢。”   顾双城拨通直升机机长的号码,“她上直升机了吗?”   “……没有?”顾双城脱掉外套,大步的跑回她的卧室里,陆子曰连忙安抚众人道:“没事的,结婚都很紧张,我去看看,你们不用担心。”   “双城?”陆子曰走进顾双城的卧室里,一进来,被眼前的三个大小不一的液晶屏幕给吓坏了,他连忙关上门,“你在做什么?你一直在监视言战?”   “没有。我只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顾双城坐在电脑前,对着话筒问:“发生什么事了?她在哪儿?”   三个液晶屏幕上大多是混乱的人群,还有两个对着天空开枪的警察,陆子曰这才认出来,这是在警局门口。   画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慌乱不堪,有一个镜头中央是一个白点,顾双城指着那个镜头道:“拉进一点,我叫你拉进一点!那是她,对不对?”   “顾总。我们必须马上撤走这些摄像头,否则会被警方发现。情况是这样的……言战小姐被一名少女刺伤了,警察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   “你确定,只是刺伤?”顾双城捂住嘴巴,“为什么她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顾总。请您先冷静。我们已经趁乱抓住了策划这次刺杀的大部分人,等您回来定夺。我们无法过多接近言战小姐,因为警察里有政府的特工,人群里也有。一旦我们被发现,整件事情将会变得更复杂。”   “撤走摄像头,你们带着那些王八蛋,马上离开。”   “哗哗——”三个画面立刻变成雪花点,顾双城双手颤抖的拨通了言战的手机——   ——“嘟——嘟——嘟——”手机响了一会儿,就立刻被人接起,顾双城听到了那头嘈杂的人声,他们应该是把言战抬到车上去了。   “双_城。”   “……”这头的顾双城   立刻捂住嘴巴,眼泪立刻打湿她的手背,强忍住哽咽,她压着嗓子说:“我把阿玲他们一家接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说,婚礼很美。”   “请_了,牧师吗?”这头的言战指着一个正要给她打麻醉针的医生,摇头不让他打针,言战靠在言赋怀里,望着他,唇瓣动了几下,【让我和她说完,求你?】   “……”眼泪从言赋的眼眶里凋落,他咬牙点了一下头,并小声吩咐司机开稳一点。   “一个胖胖的牧师,看起来很有福相。……你在来婚礼的路上,对不对?”   “对。”言战想了一会儿,“我,吃坏了肚子,咳,要去医、院。对不起。”   “不,我不要对不起,你答应过我,会准时来?”   “答应我,在那里,等_我?我会,很快,去找你。答应我?”   “……”切割心脏般的疼痛从顾双城的喉咙里涌出来,她已经能听出言战越来越虚弱的语气,“呼吸。”   “嗯?”鲜血染红了言战的白色狐裘大衣,急救护士剪开她的棉衣,她笑着握住手机,“嗯?”   “呼吸。慢慢的,呼吸。为我,呼吸。不准你,不准你,停止呼吸。”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言、战。”   “你愿意成为顾双城的妻子吗?”   “我……”   “言战……”那头的手机被言赋拿过去,他哽咽道:“快回来,快回家,无论你在哪儿,她很需要你。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半步猜生病中,很不舒服。请多多包涵。谢谢等更读者们的关心。   这是存稿,应miss 含一的要求,也因为不知道下次碰电脑是什么时候,大约得等到好几天后,不肯定,如果好得快的话,不过预感会很缓慢。   最幸运的是,有些存稿是在不舒服之前就写好了。挺难过的是,其实婚礼这一场到接下来,全都应该是一气呵成的,连续作业比较好,我现在没办法一气呵成,身体跟不上。   考虑到阅读观感,存稿不能全拿出来,因为我现在脑袋不够用,细节和台词肯定会有瑕疵。有一些存稿呢,我可以回头再捋一遍,比较稳妥,我不想让言战和顾双城失望,也不想让你们失望。   上帝保佑。   最后,谢谢你们在我身边,我意识到我需要你们的只言片语。   还有,及浪,你怎么看? ☆、半步猜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和我一起回到言战遇刺的那一天,这是言战遇刺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我希望我亲爱的读者们不会发生时空上的错乱,特此提醒。   目前更新是隔1-3天一更,主要根据情节和我自身的身体情况,会尽量逐渐提速,大家都祈祷我身体慢慢健康起来吧。   哦,还有,忘了说,I'M BACK.   +++++++++++++++++++++++++半步猜作品+++++++++++++++++++++++++++++++++   “啵嘭”一声,香槟的软木塞被螺旋状的开瓶器拧出来,这瓶香槟迅速的涌出了白色的泡沫。   “嗑噔”幽暗的书房桌子上被放上两个澄透的高脚杯,香槟瓶口贴在杯沿上,那馥郁芳香的酒液缓缓的流入杯中。   “电视上根本就是一团乱,你在看什么?”顾沉渊松开领带,把香槟倒入高脚杯里,“我们诺金庄园自产的香槟,口感还不错。”   顾沉渊把香槟拿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手边,他坐在沙发上,把那个女人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老婆,干杯?”   两人的杯子轻轻的碰了一下,市长太太有一头及臀的乌发,她靠在顾沉渊怀里,指着电视里言战被抬进救护车的混乱画面,问:“你就让她这么死了?”   “嗯?”   “太便宜她了。”市长太太搂紧顾沉渊,两人的侧脸贴在一起,“你要让她慢慢死,先折断她的手,再折断她的腿,最后拦腰给她一刀,让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这时候还不能让她死,她要活着,眼睁睁的看看他们言家,怎么一下一下的栽跟头。……好不好?”   “别看了。你该去检查三个孩子的作业了。”顾沉渊吻了吻她的唇,“这些事情都交给我,你照看好孩子,好好将养身体。身体好了,你就坐在我的怀里,慢慢看。那样不是更好吗?”   “呵呵。沉渊,我又怀孕了。”   “真的?”顾沉渊放下高脚杯,点了点女人高挺的鼻子,女人咯咯的笑了,顾沉渊抱起她,原地雀跃的转了几圈。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这样就正好了。我们顾家,又在一起了。”女人低喃着说。   ——云宅内。   罗可欣今天擦了纯白色的唇膏,她端起一杯红酒,在红酒的晕染下,她的双唇显得愈发白净。   “大夫人,二少爷刚刚开车出去,差点撞翻了花园里的护栏,二夫人正在花园里哭呢。这可怎么办?”   “把二夫人搀过来吧。”罗可欣调大了电视的音量,言宅外的直播记者正对着镜头详细的描述言宅内的一些情况,罗可欣点了一根言战平常爱抽的细雪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向空气里。两个女佣把哭得浑身发软的丽莎搀扶到沙发上,丽莎拽住罗可欣的胳膊,“大嫂,啸尘一听到言战出事,整个人魂儿都飞了!他都不避嫌的,这时候还要去言宅!拦都拦不住!那么多媒   体在那里!呜呜,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我对他这么好,都抵不过言战勾一下手指头!大嫂,你要为我做主!呜呜呜……”   “伤心有什么用?你比得过言战吗?”罗可欣疲惫的眨了一下眼睛,“你丈夫云啸尘,喜欢言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习惯。”   “大嫂,什么习惯……”   “你比不过人家言战,你就得认输。承认自己输了,才有赢得可能。再者说了,弟妹,不是我说你,你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呢?”   “大嫂……言战不会真的……她不能死,她要是真死了,啸尘他会……”丽莎擦干眼泪,她认真的看了看电视,“不可能啊,她不可能……”   “啸尘会怎么样?会殉情啊?弟妹,别傻了,男人可不像我们女人,他们不敢殉情的。”罗可欣擦了擦丽莎的眼泪,“趁这个当口,你得表现的大肚,扳回一局。”   丽莎点点头,又摇摇头。   罗可欣笑了笑,“我打电话给你大哥问问,看看该怎么办?你先别急。”   罗可欣打通了云中天的手机,担忧的说:“老公,我看到新闻了。言战不会有事吧?”   “……”   那头的云中天没有说话,但是罗可欣能嗅到自己丈夫全盘紊乱的呼吸,她沉吟了半天,说:“我本来是想立刻就去看言战的,可是我看电视台直播,言宅外面全是记者,要是我现在去,不知道会不会落人口实,毕竟,我是云家的人。”   那头立刻传来了尖锐的刹车声,云中天很显然是在一个很拥堵的路口,罗可欣吸吸鼻子,“老公。丽莎哭着跟我说,啸尘去言宅了,你看,我是不是该叫家里的保镖,把人给叫回来。这时候全城的媒体都在那里呢,我们去探望言战,是好意,可别人,会说我们居心叵测,言家的人,也未必觉得我们是真心关心言战。我真怕在这时候让言宅更乱呐。”   “拦住啸尘,把他叫回来。”云中天深吸一口气,淡漠的命令道。   “好。老公,我看,还是要等言宅的陈管家对外发布消息之后,我们再去探望,比较妥当。”   “好。我在忙。”云中天立刻挂了电话,他坐在驾驶席上,紧紧的攥住手机。   “云总?云总?”云中天的秘书陈勉气喘吁吁的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他敲了两下车窗,开口劝道:“云总,会议进行到一半,您不能这样就离开。这个会议对于明年上半年很重要,云总?”   “云总,您现在不能,如此堂而皇之去言宅,云氏内部已经有人对您和言战的关系产生非议了。”   “……”云中天喘了一   口气,他坐到副驾驶上,陈勉立刻坐上驾驶席,踩下油门,车开始快速的往回开,陈勉小心的说:“云总。我已经让陈非去言宅了,他去,顺理成章,只要他看到言战,他会第一时间发消息给您。”   云中天用手捂住眼睛,没有答话。   ——言拓推开竹楼的窗户,一眼望过去,外头闪电暴雨,天空已经被撕成一片又一片,近处的道路早已被淹没。他关上窗户,重新坐到椅子上,电视是开着的,可信号不好,一会儿有画面,一会儿又黑了,他吸了一口卷烟,一条避雨的蟒蛇从窗户里钻进来,言拓就盯着那只蟒蛇慢慢的蜷上了时好时坏的电视机。   “……”言拓站起来,走上前去,抓住蛇头,他拍了几下电视机,泰语新闻又开始播放了,他吸了一口气,那蟒蛇开始吐信子,画面忽然又停止了,恰巧定格在鲜血从言战的腹部涌出来的那个画面。   “啪啪啪”“啪啪啪”言拓掰开蟒蛇,使劲的又拍打了几下电视机。   “嘶嘶——嘶嘶——”被言拓扔在地板上的蟒蛇又再次站起来,言拓转过头去,一刀划开了它的身体,取出蛇胆,对着画面终止的电视机,他缓慢的吞掉蛇胆后又拿出手机,吩咐道:“取消交易,马上回国。”   +++++++++++++++++++++++++半步猜作品+++++++++++++++++++++++++++++++++   小直升机在半空中忽高忽低的徘徊着,顾双城面无表情的操控着这架摇摆不定的直升机,陆子曰紧张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双手拽着两个降落伞,喊道:“快点降落!!你这个疯子!!看准了!下面就是言宅!就是你们家后院!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坐稳了。”   陈管家站在言宅后院的空地上,抬头看向那摇摇欲坠的直升机,担忧的冲几个等待降落的保镖打手势。   保镖们站在空地外围,陈管家捂住耳朵,看着小直升机在最后十分钟,稳稳地从低空降落。   “快!”顾双城发现自己的双手发麻,陆子曰连忙打开机门,先从舱内跳下去,顾双城也跳了下来,陆子曰小心的接住她,他用力的拍了两下她的头,“你还好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死了没?”   顾双城深吸一口气,螺旋桨的声音完全盖过了陆子曰的声音,她什么也没听到。她看向熟悉的言宅,大步的朝一脸的担忧的陈管家走去,陆子曰紧随其后。   螺旋桨渐渐停止转动,顾双城看向陈管家,“言   战,在哪儿?”   “她在大卧室,手术快要做完了。”   顾双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五个多小时了,“医生怎么说?”   “乐观。”   陈管家领着顾双城向前走,顾双城起初觉得双腿发麻,最终她咬紧牙关,脱掉大衣和手套,扔给陈管家,大步朝前跑过去,说:“我先去!”   “小心点,双城小姐。”   陆子曰没走两步,就蹲在草坪上干呕了。   言宅还是几天前的言宅,但是从前门和后门传来的喧哗声已经扰乱了平日的安宁,顾双城从假山里抄近道跑出去,她的突然出现,让不少忙碌中的女佣吓了一跳。   “是我。”顾双城喊道。   “真的是……双城小姐吗?怎么一脸的黑?”   顾双城推开客厅的门,言式微正站在桌前,六个男佣正在接电话,电话震动的频率是每过三分分钟就响一下,言式微正命令着:“《京北时报》的来电必须谨慎作答,这份报纸的销量很大。”   “式微小姐,双城小姐回来了?”一名女佣对言式微说。   言式微吸了一口烟,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下顾双城,“你是刚从地沟里爬出来了吗,一脸的黑心油?瞧瞧你,就像个灰头土脸的难民!外面全是记者,你想在这时候上头条吗?”   女佣立刻给顾双城递上一个湿巾,顾双城扔掉湿巾,“我现在去楼上。”   “市政厅那边的宣委,不必和他们说实话,照官方敷衍一下。他们不敢说出我姑姑生命垂危的话,他们一向只看到尸体才报死讯。”言式微冲一名男佣说完后,就大步跑到顾双城面前,“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顾双城脸上!“听着。你最好在这里等,姑姑在楼上做手术,需要一个稳定的、没有波动的环境。吴妈和如锦在楼上就够了。”   “我要去……”   “过来,坐好。”言式微用力的把顾双城拖到沙发上,“你的手在流血,我叫人给你包扎一下。听着。我已经把言赋打晕了,你不想被我打晕吧?我知道你想见姑姑,我也想,但是我相信她能熬过去,你也必须相信。”   “她还活着吗?”一滴圆润的眼泪从顾双城的眼睛里流出来,言式微看着这张乌七八糟的脸,还有那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她不自觉的笑骂道:“你开什么玩笑!她是言战,她怎么可能会死!只是一个比兔子尾巴长不了多少的餐刀而已!就能要了她的命吗,你他|妈有没有脑子!你最好保持清醒!”   “她还活着吗?”   “她活着。”言   式微毫不犹豫的厉声答道,“我在处理那些该死的电话,没有时间管该死的你!!我希望你能乖一点,别再这时候给大家制造麻烦!你是言家的一份子,顾双城,这是我们整个言家,最、耻、辱的一天!我不允许,任何人再做蠢事!听见没有!!??”   顾双城点了一下头,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剧烈的呕吐,言式微立刻招来女佣,“照顾好她,别让她这时候再给我出什么乱子!知道了吗?”   “式微小姐,《金融街》主编马魁打来的电话?”一个男佣举起电话来,言式微深吸一口气,她走过去,接起电话,“是马主编啊,您现在在喝下午茶吗?……我正在喝下午茶呢,那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伤而已,刚才我还和我姑姑说话呢,不过医生说了,她要好好休息。对啊,嗯……记者们都喜欢捕风捉影,您可不是喜欢捕风捉影的人。……哦,当然。好的,再见。”   轻轻放下电话,言式微闭上眼睛,泪水也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你们别看着我,轻松应答,别像是死了妈一样的说话。老家的电话,全都由我来接。”   她看了一眼时钟,又看了一眼楼上静悄悄的回廊,言式微双手合十,低头默祷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式微小姐,顾依然女士的车,请求开进来?需要给她开道吗?”   “让她立即离开!告诉她……她姓顾,请她再三注意自己的身份,还告诉她,本小姐,现在看到任何姓顾的,都想一枪崩了她。”言式微回答道。   “式微小姐,还有陈非陈先生?”   “也一样!”   那名男佣立刻领命退下了。   “式微姐。”言赋一脸苍白的走过来,言式微指着沙发道:“坐下。贾秘书已经把发言稿准备好了,你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十五分钟后,你要和陈管家一起,到门口,给媒体一个简短的、不回答任何提问的发言。”   “让人给我画个妆吧,我的脸色太苍白。”言赋开口道。   “你看清楚稿子,立刻背熟。”言式微招手让一个女佣过来,“把他化得精神一点,得不着痕迹。”   “小赋。姑姑就在楼上,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我知道。”言赋盯着稿子,那女佣给他上妆,言式微点了点头,她转过身,顾双城也换上了一件干净衣服,面色早已沉下来。   “我陪小赋出去。他的腿受伤了。”顾双城说。   言赋的腿被那名少女粉丝给划伤了,言式微看向顾双城,顾双城也看向言式微。   r>  “能笑出来吗?”言式微问。   “可以。”顾双城露出了一个如常的微笑,言式微点头道:“出去别说话,微笑就好。”   “好。”   “很好。你妈妈刚才过来了,你最好回个电话给她,报个平安,别让她因为担心你,而在记者面前说错话。”   “好。谢谢。”顾双城坐到言赋身边,回了个电话给那头早已心急如焚的顾依然。   言赋已经背好了稿子,女佣蹲在地上给他包扎受伤的膝盖,他问顾双城道:“回来了?”   “嗯。”   “我们出去吧。你在我的右手边,老陈在我的左手边。”言赋站起来,顾双城站在他的右手侧,老陈提点道:“不能接受任何提问,记者很会钻空子”   “嗯。”言赋抿了抿唇,他和顾双城稳步走到言宅的正门,铺天盖地的“咔嚓”声传过来,提问也是此起彼伏,言赋露出一贯温暖内敛的笑容,他开口道:“各位记者辛苦了,我是言熙和,我的姑姑言战,一切安好。”   言赋对着镜头,鞠了一躬,“我代表我姑姑,感谢各位的关心。”   有的记者停止提问,有的记者则继续穷追不舍,言赋的说辞显然不是发言稿,他只是从言宅踱着步子走出来,告诉所有记者们,都散了吧,这里没新闻!这可把一些记者难倒了,摄像师们也对准言赋,三百六十度的抓拍他脸上或许会呈现的哀伤表情,然而没有,无论是言赋,还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高个女孩,都是一脸笑意。   “谢谢。”言赋转过身,顾双城不着痕迹的扶了他一把,两人肩并肩的走回客厅,言赋立刻抬起右腿,“给我换纱布吧,流血了。”   “没有从裤管里流出来,你很了不起。”顾双城将他扶到沙发上,她自己也脱掉了手套,言式微走过来问:“你怎么不按照稿子呢?”   “按照稿子太刻意了,记者会觉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太正式了反而不好。”顾双城替言赋回答道,言赋点点头,他添了一句,“只要发正式声明,我们言家就输了。小事而已,用不着小题大做。”   “……”言式微喘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   “手术结束了吗?”顾双城和言赋异口同声的问。   “刚刚结束。”言式微回答。   如锦手里端着一个似是盛满鲜血的金盆,低头缓慢从楼梯走下来,顾双城双目阴冷的盯着那盆被鲜血染红的热水,它波澜不惊的摇曳着。   “双城小姐,您,回来了?”如锦的眼眶红了,“我在擦卧室的地板。”   “我知道   。”顾双城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你忙你的。”   “……嗯。”如锦转过身去,紧接着,又有另外三个女佣端着“红色”的金盆从楼梯缓步走下来,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放得很轻。   “包扎好了吗?”言赋把视线从那些金盆上挪开,替他包扎的女佣说:“好了,少爷。”   “扶我上楼。”   “我扶你。”言式微扶住言赋,两个人上楼去了。   顾双城泰然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便安静的夹在手间。直到如锦忙完了,看她还坐在原地,就说:“双城小姐,您怎么不上楼?”   “咳咳!”顾双城被烟呛了一下,如锦又说:“医生们在另外一个房间,主刀医生说,三小姐一小时后就能醒过来。”   “哦。”顾双城盯着手表,看着时针和分针在转动,这一个小时格外漫长。她就这么咬着烟,坐在客厅里,看着男佣们把那些快被打爆的电话挪开,看着女佣们收拾被鲜血染上点点樱红的地毯,也看着几个医生走向后院的餐厅用餐……   佣人们都觉得顾双城是坐在那里想什么,但究竟在想什么,没人能瞧得出端倪来。   一小时的结束等待了。   顾双城碾灭第十根烟头,她踏上楼梯,快速的走向她和言战的卧室。   但,她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露出一条细缝的门口,看向守在言战床边的言赋和言式微。   从这条细缝里,顾双城只能看到言战打着点滴的手,她微微低下头,专注的看过去,言战苍白的脸像是一泓快要熄灭的烛光,盈满了顾双城的眼瞳。   “小赋,小赋,姑醒了?”言式微对言赋说。   言赋的脸靠在言战的手上,他立即抬头过去,言战微微睁开双眼,言赋张开嘴巴,低低的叫了几声,言战点点头,过了半响,她悠悠的说:“别哭丧个脸,我自己也不想动手术。”   完整的听到了言战第一句话之后,门外的顾双城立刻稳住身形,认真的侧耳听着言战的任何动静。   “呜呜……呜嗯……”言赋的脸偎依在言战的右脸上,他微微抱住言战,“姑姑,我不能没有你……不准你离开我……姑姑……呜呜……呜呜……”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乖,别哭了。”言战伸出输液的那只手,“式微也过来。”   “我才不过去呢!呜呜……唔嗯,你是傻子吗!你不知道躲吗?当时你身边那么多警察,随便拉出来一个让那个白痴粉丝捅个够啊!”言式微站在床边,边哭边骂道:“呜呜,那些个报纸   就跟苍蝇一样问个不停,我都烦死了!呜呜……都等着看你怎么死呢,你高兴了吧!呜呜……唔嗯……”   “过来,式微乖。”言战虚弱的招招手,言式微立即跪倒在床上,她握住言战的手,像言赋一样,抱住言战,把泪眼靠在她的耳侧,“呜呜……呜呜……姑姑,姑姑……唔唔,不让你死,不准你死……呜呜…唔嗯…”   ——顾双城用双手捂住嘴巴,肩膀颤抖地,转身从门口离开。   她快速的走到楼下,休息好了的陆子曰见到她满脸泪痕的样子,焦急的问:“怎么了?言战没事吧?”   顾双城咬咬牙,她擦干眼泪,“子曰,你去把果果他们先接回来吧,周先生周太太先住你们那儿。婚礼押后。”   “好。你不陪着言战?”   “她现在不能见到我,看到我,她会……”顾双城哽了一下,“医生说,她现在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你去哪儿?”   “我要去一趟顾宅。”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天擦黑之后,云宅的佣人们再也没听见从他们的二少爷云啸尘房间里传出来摔东西的声音。忙着给餐桌上菜的佣人都在议论,今天二少爷车开出去就是直奔言宅的,可惜半路上被大夫人派保镖活活逮回来了!被锁进房间里以后,一直摔东西摔到现在,恐怕一屋子金银玉石都被摔得面目全非。   “妈,尝尝这冬笋吧?”罗可欣夹了一块嫩冬笋给坐在轮椅上的楚惜云,“弟妹,丽莎?你也尝尝?”   佣人端上一盘颜色清淡的冬笋,罗可欣先夹给自己的婆婆,后夹给自己的弟媳,最后又夹了一筷子给自己的丈夫。   丽莎的筷子戳|进米饭里,她听着楼上的动静,“哎,啸尘,总算是……”   “总算是消停了。”楚惜云摇摇头,“丽莎,你和可欣都是我的儿媳,我没有女儿,就只有中天和啸尘这两个儿子,你们呐,就是我女儿。丽莎,你得好好学学可欣,别总是唉声叹气的,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有什么可叹气的?”   “对不起啊,妈。”   “懂事就好。”楚惜云一边吃饭,一边喂中风后一直只吃流质食物的云磐吃饭,“石头,对了,好好吃饭。说不准哪一天,你就能陪我出去散散心了。”   “妈,爸爸最近是不是好了一点?”云中天看向自己的父亲,伸手过去,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也算不上好,饭量好了一点。没有以前那么难喂。”   “那也是好了一点。”云中天握住云磐的手,“爸,我给你挪一下轮椅吧?这样坐,不舒服吧?”   罗可欣微笑的望着给父亲挪动轮椅的云中天,丽莎调侃道:“大嫂对大哥的爱意无处不在,结婚这么多年,还能这样,哎哟,我都腻歪死了。”   “就你话多。饭堵不住嘴吗?”罗可欣扔了一根鸡腿到丽莎碗里,丽莎立刻把鸡腿给了小佑,灵灵吃完了,擦了擦嘴,说:“奶奶!我想看电视!”   楚惜云笑着说:“去看吧。”   “爸,这样舒服一点了吧?我给你再加个垫子。”云中天沙发旁的柜子里找垫子,灵灵打开电视,正好跳到新闻台,画面里慌乱的人群正是今早言战在警局外遇刺的画面。记者绘声绘色的描述没有入罗可欣的耳朵,她看到云中天翻找垫子的手很明显的顿了一下,继而又继续翻找。   罗可欣放下筷子,再无食欲。   云磐的轮椅恰巧被云中天转向电视屏幕,灵灵把遥控器扔到一边,钻进茶几下面翻找五彩斑斓的零食盒,电视没有调台,仍旧在播放着言战满身鲜血的被抬进车里的画面。   “呃……唔……”云磐的一只手开始抽抖,最先发现的是吃鸡腿的小佑,他大喊道:“爷爷的手在抖!”   “石头,石头啊……”   “爸?”云中天扔下垫子,云磐瞪大眼睛,望着云中天,他的嘴巴歪了歪,双唇也开始发抖,“爸?你怎么了?爸爸……”   原本喂进去的饭食全都被云磐呕了出来,云中天干脆抱起云磐,“爸,你别怕,儿子在这儿呢!可欣,快叫卢医生过来,丽莎,你照顾妈!”   ——入夜之后,顾双城开车从顾宅回到言宅,她刚走进园内,吴妈就站在花廊下说:“双城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嗯。她还好吗?”   “好是好,我刚刚给三小姐擦了身子,她是睡下了,可是手里攥着……攥着……”吴妈想到前儿她们两个还为那些被扔进壁炉里的小衣服吵得脸红脖子粗呢,现在……“没什么,她睡下了。”   “式微和小赋都歇下了吗?”   “都歇下了。单就剩下你一个没回家呢。”   “她到底怎么了,吴妈?”   “你回来就好,也早点休息吧。”   “和我说实话,吴妈?”顾双城脱掉大衣,守夜的女佣给她挂好大衣,吴妈妈想了一会儿,“恐怕,只有你敢,也只有你能掰开她的手。”   “什么?”   “三小姐做手术之前,让我拿了一件……上次你烧掉的小衣服,一直攥在手心里没松过。我给三小姐擦身的时候,还攥着,怎么掰也掰不开。你看……”   ……   “吴妈,你去休息吧。”   “我今晚值夜,就在你们的大卧室里。”   “不用了,您忙了一天,一定很累,晚上交给我,放心好了。”   “这……我看,我在你们卧室旁边的小卧室睡一宿吧?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立马叫我。”   “……好。不过应该没事,你大可以安心睡一觉的,这段时间恐怕你要有得忙了。”   吴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顾双城的神色,好像并没有因为小衣服而像上次那样……她放心的点点头,“我先去小卧室。你先吃个夜宵吧,晚饭没吃吧?”   “是。”顾双城走到餐桌旁,全都是暖胃的菜肴,她喝了一碗浓粥,吃了两碗饭,饭后就慢慢的走回卧室。   卧室里早就收拾妥当,甚   至闻不到一丝的血腥味,窗帘拉得整整齐齐,顾双城松开围巾,望着帷幔里,躺在那里的言战,她吸了一口气,转身去浴室淋了个澡。   换上宽松的睡衣,顾双城缓步的迈到床边。   透过帷幔,顾双城能清晰的看到躺在被子里的言战,她看了一会儿,便弯下腰来,拨开帷幔,轻轻的跪坐在床上,掀开被子——   言战的手上紧紧的攥着一件小裙子,是格子裙,纽扣有些松了。   顾双城盯着这个小裙子,她对这件裙子还有一点印象,好像是有一次她的成绩从倒数变成前十八名,言战特意给她量身定做的。   她抚摸着这件有些褪色的格子裙,也抚摸着言战温热的手,最后,她慢慢的低下头去,吻了吻言战攥紧的手,从大拇指,到食指,到中指,到无名指,到小拇指,到手背,逐个吻过之后,顾双城又吻了吻言战的手心。   睡梦中的言战不为所动,她依旧攥着不放,顾双城耐下心来,又开始舔|弄她的手,从手心,到手背,到小拇指,到无名指,到中指,到食指,到大拇指,仿佛那些唾液成了润|滑|剂,言战僵攥的手开始逐、渐、松、开。   顾双城闭上眼睛,睫毛微颤的吸|吮着言战的每根手指,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她吸了一下又一下,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言战已经松开了手。顾双城轻轻的拿出那件小裙子,又拿在手里,对着灯光观察了许久,倒是没有染上血迹。   把那件被言战攥得温热的小格子裙叠好,顾双城将它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言战并未醒来,顾双城又用自己的睡衣擦干她手上的唾|液,掀开被子,顾双城把灯光又调得暗了一些,她侧卧着,靠在枕头上,抚摸了两下言战的睡脸。   就这么看着看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言战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是在顾双城的怀里。   微微抬头看一眼,言战露出了一个松软可口的微笑,顾双城抱她的姿势很讨巧,完全没像平时那样,将她完全压在身下,胳膊腿啊跟树蔓似的缠着她不放,她现在是那样轻易的,就完完全全的抱住她,让言战觉得,她整个人就在她怀里,哪儿也去不了。   “……”言战嘘了一口气,她费劲的挪动了一下双腿,拉开顾双城的手,她半是踉跄的抬起上半身,吻了一下顾双城的唇。   吻完以后,她极其缓慢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极其缓慢的从床上下来,佝偻着腰,走向洗手间。   拿马桶刷撩开马桶盖,僵着腰,缓慢的脱下内裤,姿势别扭的站在马桶旁   ,细细的哗啦声飘过,言战捂住肚子,尿完之后,她的大腿内侧都湿了。她嘘了一口气,“嗯……”   “……”顾双城站在言战身后,她拽了一些绵软的厕纸,言战是先看到她的长手,再看到她的人,“你……干什么?!”   “别动。”顾双城蹲在言战的屁股后面,一下一下的帮言战擦干净那些淋漓而落的尿|液,言战尴尬的发现,连睡衣的裤子也被浸湿了。   言战不好意思回头,就只好盯着被她淋湿的马桶圈,良久,顾双城擦完了,就说:“你现在不能洗澡,我去拿内裤给你换,先站着别动。”   “哦。”言战俨然沦落为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不死,她等了一会儿,顾双城拿着内裤,“我帮你换,你扶着我的肩膀,你不能弯腰,对不对?”   “嗯。”   “好。一步,两步,三步。脱下裤子。”   “顾双城嗯……”   “好。四步,五步,六步。脱下内裤。”顾双城仰起头来,冲言战笑了笑,言战刮了刮她的鼻子,“一步,两步,三步,穿上内裤。”   “慢一点。”   “好。那,四步……五步……六步……穿上裤子。……好了。”   言战转过身,两人望着彼此。   “牧师错过时间,就会离开,是吗?”   “我和他说,我们的婚礼押后。他说可以。”   “那给我托着婚纱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呢?”   “我给了他们一罐蓝莓酱,他们答应,等我们正式举行婚礼,他们还会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们想看美丽的新娘子。”   “哈……噢,我现在可不能笑。”   “周先生和周太太现在住在果果那里,你想不想见他们?”   “暂时不要,我怕阿玲会……”言战吸吸鼻子,她摸摸顾双城的脸,“你晒黑了,也瘦了一点。”   “你变白了,脸肿了一点   顾双城捏了捏言战的耳朵,“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   “我也这么觉得。”   “我想抱你到床上去,可以吗?”   “不可以,伤口会……裂开。”   “那我扶你。”   言战点点头,“伤口不是很深,没有大问题,主要是撞到腰了。”   “嗯。”顾双城低着头,言战盯着她的脸,两人极其缓慢的来到床边,言战极其缓慢的躺下去。她靠在枕头上,顾双城坐在床边,“天快亮了,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做。”   “我现在要吃药膳。   吴妈知道的,你坐在这里陪我吧。”   “陪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想这么看着你。我好想你。”   顾双城凑过去,吻了一下言战的额头。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瓶指甲红,说:“我给你擦脚趾甲?”   “别像平时那样挠我痒痒……”   “嗯。”顾双城抿了一下唇,抬起言战的一只脚,认认真真的给她涂指甲红。   言战看着顾双城脸,她的手不自觉的握了两下,“?!!……我的,那个……那个……哪儿去了?”言战在被子里找了两下,顾双城低着头涂脚趾甲,回答道:“我给你叠起来,呐,放在柜子上,看见没有?”   “…………双城,我……”言战看到那件小格子裙确实被叠得好好的,放在柜头上。   “还疼吗?”顾双城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又冲她明媚的笑了笑。   “……有点。”言战低下头去,双手握在一起。   顾双城安静的涂脚趾甲,言战也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双城,你还没吻我呢?”   “不,我吻了你的额头。已经吻了。”顾双城说。   “嘴唇。”言战张张嘴,重重的发出了这个字节。   “嗯?”   “嘴唇?”言战嘟起嘴巴,把舌头微微伸了出来,顾双城松开言战的脚,像个猎豹一般缓慢的爬上言站的身体,她的双手按在言战的枕头两侧,低□子,吻上她的唇。   两人轻轻的接吻,直到门被轻轻推开——   “……三小姐,双城小姐……”如锦尴尬的站在门口,顾双城立即坐到言战身后,充当她的靠垫,对如锦说:“你一会儿再进来。”   “好的。”   门又再次合上,两人相视一笑。   言战靠在顾双城的肩膀上,顾双城抚摸她的侧颈,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了一会儿。   “我叫如锦进来了,我帮你洗脸。”   “……”言战捂住顾双城的唇,顾双城握住她原先紧攥着小格子裙的手,“怎么了?”   言战扁了扁嘴,她吸吸鼻子,摇头鼓起两腮,顾双城掀开被子,更加贴近的抱住言战,轻拍着她的后背说:“言战,不怕,不怕了……没事了……”   “唔嗯……”   “我允许你流泪,但不允许你发出声音,你可以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要不然你掐我、拧我也行。好不好,嗯?”   言战打了一下顾双城的胸口,她不甚利索的抱住顾双城的腰,不再抽噎,不再呜咽,只是默默的流泪。顾双城静静的吻着   她的发线,轻轻的呢喃着言战的名字,轻轻的对言战说,别怕,我在呢,言战,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末日更新。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快到年底了,网络上的一些知名视频网站开始盘点本年度最具影响力的视频,主要根据点击率、争议性、话题的热门程度来算的,也举行了不少网友投票的大型活动。刚开始票数最多的是本年度三位一线明星的绯闻,但【“恋童癖”言战被疯狂“克粉”一刀毙命】的视频刚出锅,就一路热气喧腾的成为主流视频网站的热门TOP No.1.   鼠标点击了一下视频,缓冲几秒之后,当天警局门口那混乱的场面就如同场景重现,有热心的网友剪辑了各大官方电视台的视频,最后拼了一个完整版,足足有十六分钟,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近镜头拍摄,能比较清晰的看到言战受伤后脸上的表情。   言战坐在床前,手中的鼠标又点击了另外一个视频,她啃了一口苹果,这个视频比较短,只有六分钟,标题全是表情符号,缓冲了一下,视频开始播放,恰巧是当时言赋撑着受伤的腿,咬牙抱着她上救护车的情形。   瞟了几眼视频下面的评论,不少网友都挤眉弄眼的称赞着,真是“姑侄情深”啊,言赋,你就娶了你姑姑吧~~   叉掉视频,言战又在网上游荡了一会儿,多数评论大概都是克里斯的粉丝在说话,对于言战的谩骂随处可见,认为言战活该被捅了一刀的比比皆是。   言战啃掉苹果,顾双城推门进来。   “还不起床?”这已经是言战受伤后的第四天了,顾双城每日伺候着言战的吃喝拉撒,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言赋照常上班,言式微照常在社交圈里如鱼得水,成日里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并在宴会上一律嘲笑着言战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就让那些媒体成了无头苍蝇!弄得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们都摸不清言战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言齐和新的二夫人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来言宅探望过言战了,新的二夫人见到言战似乎煞是紧张,说错了几句笑话,阿玲和周世轩在言宅住了一晚,其余的探视者都是顾双城接待的,言战并未露面。   “你好烦哦。让我起床干嘛?”   “花园搬来了很多鲜花,我推你出去看看?”顾双城端着洗脸盆走过来,言战扬起脸,顾双城用热毛巾给她擦了几下,“手洗一洗。”   言战把手伸进温热的洗脸盆里,搓了两下,顾双城擦干她的手。   “把电脑关掉。”   言战关掉电脑,顾双城把轮椅推过来。言战皱皱眉头,“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园子里的鲜花,是去复查,对吧?”   “是的。你真聪明。”   “我不去医院!”言战皱着鼻子说,顾双城哄道:   “我特地帮你联系了一位很好的医生,你必须去一家私人诊所进行复查,反正我陪在你身边,不会让医生吃了你的!”顾双城从吴妈那里得知,自从她入狱后,言战就再也没去过医院,顾双城觉得这话很愕然,言战又不是小孩子,专等着她出狱后带她去医院?她记得以前言战还是愿意去医院,顾双城又从阿玲那里才知道,一个叫言战的女人当年就是去了趟医院回家后才发现她捧在手心里的一个叫顾双城的小女孩因杀人罪被警察带走了!自此之后,她就十分抗拒去医院,手术要在家里手术,看病也是在家里望闻问切。于是她又细细问了小贾一番,结果让人瞠目,言战这五年,是真的未踏入医院半步。就连最近一次做身体检查也是让医生来家里做得。   “不能让他来家里吗!”   “言战!”顾双城把轮椅推出来,“不听话,打你屁股咯!”   “哼嗯!”言战瞪着顾双城,顾双城也瞪着言战,瞪着瞪着,顾双城就软声说:“听话啊。嗯?”   “……”言战鼓了鼓两腮,她张开双臂,顾双城弯下腰来,将她抱起来,小心的放到轮椅上。“要加个垫子吗?”   “这样挺好。”顾双城推着言战出来,到楼梯口的时候,陈管家走上来,两人把言战抬了下去。   “老陈,那两盆龙舌兰,是谁送的?我看客厅里,原先没有这两盆。”言战问。   “是刚送来的吗?”顾双城也问。   “是云宅的管家送来的,说是云总自己养的。”   “?”言战轻触了两下那墨绿的叶,“管家来,没说别的?”   “没说。”   “好啊,我都坐轮椅了,他就只送俩盆栽给我!可饶不了他!双城,把手机给我。”   顾双城把手机拿给言战,“这可是他自己养的。”   言战拨通了云中天的号码,“嘟”了一下便被他接起来,“……好多了吗?”   “我好得很。今天要去复查。我可算是休了一个小长假呢,谢谢你的龙舌兰。”   “那就好。”   “……”言战眨了一下眼睛,“你的语气比我这个被扎了一刀的人,还要没力气?”   云中天只觉得绷了几天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没听到言战的声音之前,他觉得自己会有很多话和她说,听到之后,反而就忽然无话可说。罗可欣和丽莎一起去言宅探望言战的时候,云中天没有去,他忙于云氏满目疮痍的欧洲市场,也忙于自己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父亲。   “你去哪家医院复查?”   “……”言战问了一下顾双城,回答道:“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   “这么……是么。”云中天思忖片刻,“我父亲也在那儿。”   “云老爷子怎么了?”   “你去探望他一下吧。我会告诉保镖的。”   “…   …你大概很不好受。真难得啊,能看到云总气息奄奄的样子。”   那头的云中天低笑一声,“我定个位子,晚上一块吃个饭吧。”   “嗯。”言战挂了电话,顾双城开口问:“能走了吗?”   “久等了!”言战心情颇好的刮了一下顾双城的鼻子,顾双城推着轮椅,缓缓的出了大门,走进园子里,沿途的女佣们皆是一脸安心的喊道,三小姐,下午好,言战亦笑着应过去。   上了车,言战又问:“老家怎么说?”   “三位叔公有些生气,那补品都快堆成仓库了。其余倒是没什么的,都盼着你早点把那事儿给平了。”顾双城抽出手帕,擦了擦言战鼻尖和额头的细汗。   “什么事儿?”   “你说呢?”顾双城捏了一下言战的脸颊,又亲了一下她的唇,对司机说:“开车吧,慢着点儿。”   “这得看人家克里斯闹没闹够,他要是没闹够,我这回挨刀,下回挨枪子儿,再下回挨大炮!”   “你怎么这么没心呢!那一刀是戳进狗肚子里了!你还笑的出来!?”顾双城把言战搂在怀里,又不敢像平时那样拧她几下解气,最后只好咬住她的唇,撕扯了片刻,言战倒是笑得更欢了,她推拒着,微喘道:“被人捅一刀多稀罕呀,何况是我言战被人捅一刀,那就更稀罕了!”   “你!”   “别咬啊,再咬我的嘴唇就被你吞下去了。”言战慢悠悠的闭上眼睛,靠在顾双城肩膀上,轻轻的说:“到了叫我。”   “……”顾双城无奈的笑了笑,车行百里便停在了一处雅静闲逸的小石林外,司机见到了诊所的后门,就转过头冲顾双城小声的提醒了一下,顾双城在言战耳边轻轻的唤道:“到了……起来。”   言战眯缝着眼睛,继续装睡,顾双城舔了两下她的眉头,“到了、起来。”   “我睡着了。”言战说。   “真睡着了?”   “嗯。”言战话刚落音,顾双城就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言战轻叫一声,“真轻啊。”顾双城在言战耳边叹道。   “……”顾双城把言战从车上抱下来,言战睁开眼睛,入眼的全是青葱低矮的常青树,个个被修剪的精神灵气,像是一个个刚从宴会上回来的绅士。小石林的高处伫立着几只黑色的鸟儿,它们一动不动的盯着被顾双城抱在怀里的言战。顾双城每踏一步,抱得就更紧了一些,顾双城问:“这样抱着,疼吗?”   “有点疼,别抱这么紧。”言战打了个哈欠,那些黑色的鸟儿依旧注视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在这恍若春日的阳光里,言战把半张脸都埋进顾双城脖子上松松垮垮系着的围巾中,那鼓起来的、一圈又一圈的围巾,既温暖又染透了顾双城身上的气味,熏熏然的,言战当真舒服的打起瞌睡   来。   六个保镖分别站在两人身前、身侧和身后,这小石林看着不大,可真要穿过去直入诊所内,还是费些脚力的。顾双城低头一瞧,言战的侧脸拱入绒绒的围巾里,小鼻子、小嘴巴都瞧不见了,眼见着是真睡上了,她轻唤一声,言战果真没理会她。   言战是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她能瞅见小石林里的那些树影花枝,还有那些站定不动的黑色鸟儿,介于睡着和醒来之间,一些从肚子上的伤口窜上来的痛感缓缓的流入言战开始变得温吞的脑子里,她半睁开眼睛,似是睁开右眼瞧了一眼……   言战?快醒醒,言战?   言战听见言忱在唤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到言忱温暖而粗糙的指头在她脸上轻揉,她睁开了眼睛,言忱就近在眼前,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单薄瘦小的孩子,而言忱仍是大人的样子,言忱抱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   大哥,你又来找我玩吗?可是我不能陪你玩,我受伤了,现在要去复查。   如果你是我在怀里,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没人能保护得了你,唯有我。   我不再是个孩子了,大哥。   不,你是个孩子,你一直被顾双城所蒙骗,她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言战,跟我走,好么?   大哥……   言战想要推开言忱,却发现自己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孩子,她咬了一口言忱的手背,从他怀里跳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言战低下头,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和言忱站在望不到尽头的冰原里。   冷风猎猎的吹拂着言忱墨黑色的短发,他轻抚似的拍了一下言战的头顶,说,看着我,言战。   言战不确定的看向此时双眼含泪的言忱,又堪堪的后退两步。   看着我,言战。   言战知道这一定是个梦,言忱从未像这梦里这般被脆弱腐蚀到难以分辨的面目。真实的言忱,真实的言忱……言战恍然发现言忱的脸就贴在她的脸上,她能确确实实的闻到言忱身上的雪茄味和白兰地味道。言战半是惶恐半是留恋的拥住言忱,怀着一份侥幸的希冀,她真有些希望言忱还在人世。   我很想念你,言战。非常想念你。   除了我妈妈之外,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你并不仅仅是我的家人,你还是我的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伙伴。我总惹你发火,让你担心、为难和无奈,然而你却不遗余力只为让我成为更优秀的商人。   言战每说一句,那黑钻般的眼泪就一颗一颗的从言忱的眼眶里滚落,言战也不自禁的哽咽起来,断断续续的说,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将忠于我的允诺,你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我发誓。……所以,求你,求你,别再折磨我,我要和双城在一起。   她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不,   不是!她不是!   她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不,不是!大哥,她不是!她爱我,就像我爱她那样!   那么,为什么你不敢睁开眼睛看看她?   我敢!   那就睁开眼睛啊?看看她,看看你的顾双城,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   言战立即转过身去,朝冰原那一头跑过去,喊着,够了!我要离开这儿!   没跑多久,言战就浑身无力的坐倒在地上,言忱从冷雾中缓缓走过来,他轻而易举的将言战抱起来,言战泄气的捶打着四周冰冻的空气,吼道,我要离开这儿!   跟我走。   大哥,我不会跟你走。你已经死了。   那就……和我……一起……   还没等言忱说完,言战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霍然地从梦境中挣脱而出!   突兀而又沉重的咳嗽声吓坏了正抱着言战下台阶的顾双城,言战痛苦的呜咽一声,顾双城连忙凑到她眼前,喊道:“言战?言战?看着我,看着我。”   “我不能和你一起死,不能,不能……咳咳!咳咳!”含糊不清的一些字从言战口中蹦出来,她睁开濡湿的眼眸,顾双城焦急的脸庞映入心房,刚才似乎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言战猛然清醒,她张张嘴巴,四处看了看——   “我们现在到一楼去复查。这是VIP区,没有其他病人。”   “我睡了多久?”言战问。   “十四分钟。”   “……”言战抓了一下顾双城的胳膊,“放我下来。”   “你的双腿在发抖。”顾双城想用自己的额头贴一下言战的额头,言战却立即侧过头去,肯定道:“放我下来。”   “你……又梦到了言忱?”   言战诧异的看向顾双城,“……”   “他想拖你下地狱,是吗?我问过言赋,他说从警局出来的时候,你确实非常心不在焉,才会让那个女粉丝有机可乘。”   “……别再说了。”   “他在梦里都说了什么?”   “顾双城!”   “你让他从梦里出来和我争?只敢在梦里和我争?”   “你在胡说什么?!”   “是。我确实在胡说。你在我怀里,而他却能轻而易举的钻进你的梦里,让你像个可怜巴巴的白老鼠一样发出怪诞的咳嗽声!该死的,我刚才差点被你吓得……”顾双城看向言战被眼泪晕染的眼眶,她顿了顿,“我尊重死者。”   “放我下来。”   “不。”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我不!”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不!”   恰似梦境中抱着言战不停向冰原另一头走去的言忱,言战张大嘴巴,就这么怔怔的望着不肯放自己下来的顾双城,她停顿了几秒,在争执不下间,她竟然从顾双城脸上看到了几分肖似言忱的影子,她再次吼道:   “放我下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   “…………”   “别碰我!”言战的一只手捂住了左眼,另外一只手用力猛推着顾双城,“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不,不,不,不,不!!!!”   “别碰我!”言战像是在梦里咬言忱的手背一般,咬了一口顾双城的手背,她双脚软趴趴的踏在地上,靠着诊所里淡白色的墙壁,认真的比划着手势,说:“别碰我。别碰我。”   “……”   顾双城不再说话,言战微微颤抖的身体就这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微微向后缩去,就是不肯靠近顾双城半分。   她从脚到头的望了顾双城一眼,视线又在她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上停了一下就顺势低下头去。   “我有点不舒服……”言战恳切的望着地面,又加了一句,“是真的不舒服。”   “……”顾双城知道言战复原的不错,但是睡眠极其不好,半夜里总是出冷汗。   言战静默的靠在墙边,双手捂在唇间,偶尔哈一口热气,倒真像个刚从冰原里走出来的人。   顾双城也感觉到一丝凉意从走廊的窗户里钻进来,她脱下手套,用双手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脸,不时望一眼言战。她不想无端的违逆言战,让她这副病颤颤的身体再因为愤怒而摇摇欲坠,顾双城望着言战,言战则望着冰冷的地面。   这走廊上虽说没有其他病人,但是有护士在走动,有护士一眼就认出了言战。她们在议论言战是不是恋|童|癖时,顾双城看到言战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那苍白的手指如同折翼的雏鸽,纤纤一动。   当第五个护士经过时,言战抬起头来,冲那个护士笑了一下。   “真的是言战……”那位护士微微怔住,唏嘘的低声说。   “……”言战随即看向顾双城,“我们去复查,现在就去复查。”   顾双城没有抱言战,言战也没让顾双城抱她,接下来做检查的时候,言战都是自己缓慢的走来走去,顾双城面无表情的站在言战身边,她无从得知言战刚才究竟梦到了什么,而言战显然不想对她多说半个字。   “言小姐,恢复的很好……”医生笑眯眯的说着,言战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听着医生说话。顾双城听医生说得差不多了,就推着轮椅走进室内。言战大约是检查过程中的确走得有些累了,就半是顺从的坐到轮椅上。   “我自己来。”两人出了诊室,言战抬头看向顾双城。   “什么?”   “我自己来,反正这轮椅是遥控的。把遥控器给我。”   “……”顾双城立即把双手伸进轮椅后面的袋子里,学着孩子找玩具的不耐烦劲儿,捣腾了半天,才把遥控器扔到言战手里,“给你。”   “谢谢。”言战拿着遥控器   ,顾双城摊开双手,建议道:“言小姐,我先回家?”   “……”言战低着头,摆弄着遥控器,她犹豫了一下,“你先回家吧。”   顾双城眉头瞬间凝住,她没想到言战真会这么说!!她张了张嘴,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来回走了三下,猝然开口道:“我根本抵不过言忱给你的一个噩梦吗?!!!”   “这不是你的原因,也不是我大哥的原因,我只是……”   “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你的眼睛可不这么说。”   “去吧,回家去!我晚上会回去吃饭的。”   “……”顾双城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病房。   言战盯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可就是叫不出她的名字来,有什么噎在她的嗓子眼上,让她万分的……万分的……言战一只手抚住额头,对保镖说:“我们去云老爷子的病房。”   保镖们点头,一行人上了电梯,到了三楼,一位年轻漂亮的护士已经等在电梯口,她笑着说:“言小姐,云老先生的病房在这边301室。”   ——“叫护士把我父亲病房里的花儿都搬出来吧,一溜排的花,看得人眼花缭乱。”云中天正在去吴定慧女士私人诊所的路上,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渐入黄昏,他估计言战已经复查完了,便打了个电话给护士长,“是的,言战言小姐会去探视我父亲。她过来了吗?哦,还没有?”云中天看了一眼手表,再复杂的复查也应该做完了,“那就麻烦您打内线提前让护士告诉她一声,我父亲的病房在四楼407室。我忘了和她说了,这会子她的手机也打不通,可不能让她敲错门。好的,好,再见。”   云中天把车停在路边,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条条马路都是寸步难行。他立刻拨通了保镖的电话,吩咐道:“言战若是来了,别让她呆太久,省得她难过。探视完了,你们和言家的保镖一起,把她小心的护到【香溢馆】,就说,我在那儿等她吃晚饭,一定得赏我这个脸。这边太堵了,我去不了医院了。”   吩咐完之后,他又再次拨打言战的手机,可那头依旧无人接听,望着愈黑愈沉的暮色,他的心没来由的揪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李小海,你昨天叫我加更我看到了,但我身体不舒服,尽管我真的很想干。   有一位叫痒的读者,也许还有一些其他读者,觉得我哪些台词或描述有些翻译体的话,嗯,我想说,我本人在难过伤心或者和亲密的人说话,或者用心向我在意的人表达一些事情和感情的时候,我自己本人说话就是那样的。这一点,我自己也注意到了。可能我回过神来,会觉得那样挺娘,挺……反正我自己不太喜欢自己那样,有点别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时那刻,我就会那样表达,包括和在意的人吵架。   可能因为我个人的习性,导致文章里有些句子会成这样,不知道那样算不算翻译体,痒、单色,你能指出来有哪些台词和段落是那样的吗?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嗑嗒”一声,护士打开301病房的门,言战向安静的病房里看了一眼,又对保镖们说:“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言小姐,我推你进去吧?”女护士笑着问。   “好的,谢谢。”   301病房或许是整个三楼最大的病房,大到让言战觉得有些空旷,她侧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画,说:“这幅画是真品?我十年前在拍卖行还有幸见过。”   “是的,言小姐,当然是珍品。我们诊所内的大部分画品都是吴定慧女士私人珍藏的。”   “原来如此。”   那护士放慢脚步,推着言战走向内室。   轻轻一嗅,言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问:“什么味儿?”   “……是很好的熏香,闻着闻着,你就能……”护士走到言战跟前,掀开了碧玉镶嵌的玉帘,言战眼前一暗,细细一瞧,内室里仅有一张空床。   ——保镖们恭敬的站在门外,偶尔贴着微掩的病房门听着里头的动静。病房里挺安静,离病房最近的走廊上,几个忙碌的护士觉得这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真奇怪!站在301这个空病房外干什么呢?   ——“……”护士缓缓走到病床旁,她弯起嘴角,有些拘谨的转过身去,她认真的看了言战一眼,睫毛微颤,像是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言战也弯起嘴角,她立即转过头去,轮椅刚一动!护士就从床上拿起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前门和内室就直直升出一扇门,牢牢的阻断了言战的呼救。   “……”言战后退了一些,她双手交握,认真的看了护士一眼。   “你好。”有些沙哑的男音落地,言战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护士,回应道:“你好。”   “别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别忘了,我可是个拿过影帝的演员。”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扮演的是护士吗?你演得非常好。真是一位相当年轻漂亮的护士,男士们会为你着迷,女士们会为你侧目……你非常美。”   “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和你说会儿话,可真不容易,言总。”护士坐在床上,又眨了两下眼睛。   “是很不容易。”言战点了一下头。   ——云中天调转车头,从小道向【香溢馆】开去,开到半道上,他又忽然踩下了煞车。   犹豫了几分钟,云中天还是调转车头,向私人诊所的方向开过去,他忽然想起来早晨克里斯的前经纪人说克里斯从医院的层层监护下跑出来,到现在都没找到人在哪儿!   ——“我来向你道歉的。”护士走向言战,“我为我的那位粉丝向你道歉,她刺伤了你,这真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我真的很抱歉。”   “……”言战抿着唇,“杨谊,如果你一直为游轮上那件事情感到屈辱,那么我在这里也向你道歉。我必须告诉你,当时我只是在应酬,并不想对你造成伤害,任何伤害。”……杨谊徐徐的半跪在地上,他看向言战的脸庞,并没有答话。   言战就这么僵直着身子任由他看着,直到杨谊的手轻轻握住言战的手,恍若无声的说:“我想念你,非常想念你。”   “你说什么?”   “我想念你,非常想念你。”杨谊温顺的靠在言战的腿上,侧脸贴在言战的手心里,“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的妹妹。我很想念她,非常想念她。”   “我能理解,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可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你为什么看到我,就想到她?”   “因为你是我妹妹唯一爱着的人。那样忙碌的你一定没办法注意到,在宴会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正满眼爱意的盯着你看。为了能看到你,她可做过不少傻事。她很爱你,你知道吗?”杨谊忽然握紧言战的手,“但你辜负她至死不变的爱意!”   “……”言战望着杨谊眸子里——那如火如荼的盛开着得疯狂,瞬间绽放,又瞬间凋谢,热烈的浅褐色偏执在他眸底游曳飞舞,涌动成一汪汪辨不清中心的涡旋,言战看得有些发晕,她张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杨谊已经掐住了她的喉咙!“你变了!”   “……”   “你再也不是我妹妹爱着的那个言战了!”   “咳咳!克里斯,我曾是很多小女孩小时候的偶像,但这并不代表她们爱我,她们长大后照样会嫁人!咳咳!”   “你竟然和陈非那种没有脑子的导演订婚了!”   “……咳……”言战快要咳嗽不出来了,杨谊瞪大眼睛,“你和早年简直判若两人!你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你也打着慈善的招牌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在轮船上,你和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们一样,以玩弄别人为乐!如果我妹妹还在世,你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吗?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   “我……只……知道你的妹妹叫杨喜……你能说说……关于你妹妹……”两滴眼泪从言战的眼角滑落下来,杨谊松开了手,又认真的问   :“你真的想知道,关于我妹妹的事情吗?”   “……”言战呛得又流下几滴眼泪,她重重点头,“我和你妹妹见过吗?”   “……没有。”杨谊后退两步,他从护士服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了他自己额头上的汗,言战看出来他的双手在颤抖,甚至于他全身,都在颤抖……“我和我妹妹也是出自名门,可是我父亲在一次海啸中死去了,我母亲也改嫁他人。”   “所以,你在电影中饰演豪门公子,总是十分的得心应手,有时候,我都希望我的侄子能像你一样,风姿倜傥,能言善赋,你甚至能说一口标准的德语和俄语,你真的非常了不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谢谢。”杨谊看向言战,“我母亲丢下了我们,然后我开始进入演艺圈,我妹妹那时候还小,所以,只能呆在家里。……她的房间里全是你的照片,你的报纸,你的演讲录影带,我从未见到我妹妹那样开心过,只要她说起你,总是一脸的笑容。”   “……”言战认真的看向杨谊的眸,杨谊接着说:“你的形象,你的事业,你在言氏的那些出格举动,你的一切,都能让我妹妹开心起来。”   “如果她还在世,也许我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言战说。   “但是她死了。”杨谊冷冰冰的笑着说,“她死了!!!”   “……”言战用力的呼吸了一次,腹部的伤口好像被撕开一般,疼痛像个活蹦乱跳的刺猬,开始在言战身上爬行。   “她的葬礼无人参加,因为她没有朋友。”杨谊从袖子里轻飘飘的拿出一把短刀,言战吸了一口气,那短刀做得十分精巧,刀刃蹭蹭亮,刀柄上是曼陀罗花纹簇拥着三颗冰冷的菱形蓝钻。杨谊站起来,走到言战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以近乎神父的口吻说:“言战。如果你依旧是当日的言战,那么我不会这样对你。”   “她在过世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杨谊将刀刃贴在言战的侧脸上,轻轻划动着,“她说……”杨谊骤然握紧刀柄,“她想见见你。……现在,我就送你去见她!”   “!”言战向后仰过去,轮椅倒在地上,杨谊一刀扑了个空,他看向言战,“原来你也怕死。”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言战喘了几口气,一些鲜血开始从她腹部的伤口里渗出来,她厚厚的呢子大衣是敞开的,里头的毛衣已经被染上一朵静静绽放的血花。   “……我讨厌你。”杨谊顿了一下,伸出手去,把言战结结实实抱起来,他的额头抵着言战的额头,又重复了一遍,“我讨厌你。”   “……讨厌我的人很多,想杀死我的人也很多,但是你,是最让我想不明白的。”言战用力捏着杨谊的后颈,迫使两人的鼻尖抵在一起,言战望着杨谊眼中的泪水,恶狠狠的喝道:“明明是你要杀我,为什么你要流泪!”   “我妹妹至死,想要见到的人,依然是你……”杨谊又笑了笑,将言战的轮椅扶正,“坐下吧。我这就告诉你,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言战拭去他的眼泪,那明晃晃的短刀就横在两人之间,杨谊的一滴眼泪就顺着刀身滴落到地毯上,危险的气息近乎淡化,言战约莫能嗅见丝丝温情……关于这对兄妹的温情。   “没人愿意和我谈起我妹妹,确切的说,没人认识我妹妹,所以她死后,没人可以与我谈论她。我的经济人只在我的基本资料里,写着幼妹早夭,粉丝们同情我,没人提关于我妹妹的问题。我取得了比别人多十倍的成绩,但我只想和我妹妹分享。无论在我贫困时,还是在我富裕时,在我健康时,还是病弱时,我都给予了妹妹所有的爱。”   “你是个好哥哥。就像我大哥一样。”   “可为什么我所有的爱加起来,都抵不过你言战一个笑容!!!”刚才还在杨谊眸中脉脉流动得某些记忆片段又纷纷破碎,如同洒落的黑雪积成的冰川,他低声一叱!万丈冰棱都冲着言战而来,言战无言以对,小孩子对偶像的喜爱总是莫名的炙烈。   “……”杨谊再次握紧短刀,“她至死,想要见到的人,仍然是你。”   “……”两簇不加掩饰的爱意从杨谊的眼中直直冲出来,在他眼底的最深处,言战看到了那个满眼纯真的、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杨谊,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此时的杨谊有些亲切,言战嘴唇微颤,“……你的妹妹,是怎么……死的?”   “他杀了他妹妹。”顾双城冷漠的声音窜入耳畔,言战费力的转过头,顾双城掀开玉帘,缓步走进来。她没有看言战,只是盯着穿着护士服的杨谊看,“杨先生,你杀了你妹妹。”   “我没有!”杨谊吼道。   “……”顾双城笑了笑,“你爱你妹妹,如妻子般的爱着她,宠着她,给予她一切。然而某一天,你忽然发现,她爱上了……言战。”这话分明是冲着杨谊说得,顾双城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对着言忱说这些,“你不允许她爱上言战,你妹妹死前,你已经开始在电视台幕后工作,且收入不菲,可你妹妹就是在那时候过世的。没人认识你妹妹,是因为,你一直把她囚禁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公寓里。”   “住嘴!住嘴!”   “别再冠冕堂   皇的找言战麻烦。你和你那位失去理智的女粉丝有何不同。杨先生。”顾双城大步走过去,言战的心跳已经失速,“要是我姑姑与陈非导演的订婚这么让你愤怒,那么我会尽量拆散他们这对佳偶的。”   “……滚开!滚开!”杨谊一把抱住有些昏昏然的言战,刀刃直指她的太阳穴,“你给我站在那儿!别动!”   顾双城看向杨谊,“杨先生。你杀了你妹妹,现在还想让我姑姑给你妹妹陪葬,全天下的好事都让你摊上了,这可不成。”   “……”杨谊看向顾双城,“……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顾双城坐在轮椅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雪茄,“抽个烟不介意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庭审期间,法庭是有录像的,我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庭审中的录像。”顾双城点燃雪茄,吸了一口,好整以暇的说:“我姑姑说的对,你是个很好的演员,演技非凡,但是我曾经见过比你演技更好的……一个男人。”   “巧的是,这个男人也深爱着他的妹妹,为了他的妹妹,他近乎不惜一切。我不了解这个男人,我不熟悉他,但是我熟悉他的眼神……而你,杨谊,你在谈论起你妹妹的眼神,几乎和他如出一辙。”   “……没有人知道。”杨谊抱住言战,“从没有人知道。”   言战轻咳一声,从进门就闻到的熏香已经扰乱了她的神智,她听不清顾双城在说什么。顾双城吸了一口雪茄,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到言战脸上,她笑着说:“杨谊,你不是要杀了言战吗?动手啊。”   “咳咳!”被雪茄烟雾呛到的言战重重咳嗽一声,她一阵头疼,用尽全力的看向顾双城,伸出手去,细若蚊蝇的呢喃道:“救我……救我……”   杨谊沉浸在过去,他愈发“深情”的拥住言战,“从没有人知道,从没有……”   ……眼前逐渐昏花,言战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棉花海里的一头小白鲸,身体在缓慢下沉,海水漫过膝盖,漫过腰间,漫过胸口,漫过嘴唇,最终淹没头顶,她很快就沉到底部的软绵绵的海藻上,人事不知了。   “言战……言战?”顾双城蹭着言战的脸庞,“言战?醒醒?”   “……”当言战睁开眼睛时,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顾双城的灿然一笑,“我们在【香溢馆】的小阁楼里休息呢,言小姐。”   “……”言战张开干涸的嘴,顾双城喝了一口温水,抬起言战的下巴,舌头立即顺着唇口游动进去,言战咽了两下,   顾双城吻了两下言战的唇,“你和云中天约在这里吃饭的,你休息好了,我就推你过去。”   “……杨谊呢?”   “交给我吧。”顾双城扶言战起来,跪在地上,从鞋盒里拿出一对新的高跟鞋,低头替言战穿上。   “告诉我?嗯?”言战摸摸顾双城的耳朵,“我晕过去以后,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应该是我没把他怎么样才对,我的言战……顾双城如此好笑的腹诽着,。可脸上的表情倒是万分严肃,她谆谆而谈,“他是名人,我是你这个名人背后的女人,我们做事可不能那么野蛮。所以绝对没有流血,没有牺牲,也没有暴力。”   “没有惊动医院吧?吴定慧女士近年来一直从事着儿童慈善事业,所以杨喜的事情……”   “当然不会惊动医院。”顾双城揉了两下言战的脚腕,“踢我一脚试试?看看这双高跟鞋合不合脚?”   “顾双城!”   “是的,我在这儿,言小姐,您有哪儿不舒服吗?”顾双城立即站起来,她冲言战娇嗔的眨了一下眼睛,又以魔术师的架势掀开了盖在言战身上的厚毯子,低头从系着淡色蝴蝶结的大礼盒里拿出一套冬裙来,“我来帮你换衣服。”   “杨谊呢?!!”   “你和他一见如故吗?还是你晚上也请了他一起吃饭?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和要杀你的人,还能一本正经的聊天和赞美对方,知道我躲在帘子后面有多着急吗?”顾双城瞪了她一眼,“而对于救了你的我,你竟然对我不冷不热、凶神恶煞!”   “双城……我……”   “吻我?”顾双城嘟着双唇,言战只好吻了她一下,即刻又问:“快告诉我。我可不想这次又闹得满城风雨。”   “实际上,已经满城风雨了。”顾双城小心的给言战穿上冬裙,她的手在言战腹部按压了两下,言战立即“嘶嘶”得痛叫两声。   “他企图杀了你。并且已经承认是他杀死了他的亲生妹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与你无关了。”   言战的双手捧住顾双城的脸,“尽管我不能全明白,但是……他真可怜……”   “他是很可怜。”顾双城知道言战说得是杨谊,也知道自己说得是言忱。   “咚咚——”侍者敲了一下门,顾双城立即笑着对言战说:“瞧,云总已经快等不及了。”   “我差点忘了和云中天约好……你不是回家了吗?”言战凑过去,吻了两下顾双城。   “你以为我真的会因为一个梦而和你发火吗?那就   不是他可怜,而是我可怜了。”顾双城叹了口气,忽然又不甘愿的狂吻住言战的唇,将她压在小榻上,狠狠的吻了一通,吻罢之后又在脖子上制造了一个小吻痕,“听着。下次不准再这样。听到没有?”   “……嗯。”言战侧头一笑,“你的手已经钻进我的裙底,它还要去哪儿?”   “它走错路了。”顾双城撤回自己的手,将言战抱进轮椅,又缓慢的推向云中天订下的包间里。   包间儿的门左右而开,云中天立即站起来,“……今天可把我也吓坏了,这个克里斯真是比他演绎的任何一个角色还要疯狂。”   “云总的胆子就这么点儿大?那可不行,得养养才能拿出来见人。”言战笑着望向一桌素食,“还真是知道俭省!嗨哎,不过我现在五脏六腑都在将养,沾了荤腥就得罢工,这桌菜看得我很有胃口。”   “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刀子都快钻进太阳穴了!”云中天笑着摇摇头,顾双城也帮腔道:“云总说的是呢,我姑姑就是没心没肺的。去诊所的路上我还说她心眼丢了呢。”   “你们俩这样对待病人可太没有公德心了!”   “行了行了,说话慢着点。”顾双城给言战系上餐巾,她又看向云中天,“云总,您也坐吧。”   “坐。坐。不过,闹今天这出,也算是把那乱七八糟的事情给了了。”云中天说。   “谁说不是呢。幸亏我姑姑事先得到消息说克里斯从医院逃出来了,所以就叫保镖们警醒着点儿,这才逃过一劫的。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姑姑就特别怕兔子。”顾双城这么一说,言战端着白瓷碗的手一抖,差点把碗摔地上,她后知后觉的瞅了一眼顾双城,想到自己先前心绪烦乱时无端赶她离开,要是没有顾双城,她言战的脑袋现在就被杨谊割下来了,越是想,心里的那些愧疚就莫名膨胀。顾双城权当没看见这些愧疚,继续往言战脸上贴金,“哎,云总,你说我姑姑怎么精明谨慎的人,怎么就能着了杨谊的道呢?真是天都看不下去了……”   言战苦下一张脸,顾双城笑了,云中天也跟着笑了。   席间云中天没提什么正事,言战也省得烦神,一顿素斋聊得都是吃喝玩乐、疗养进修等休闲话题,饭后云中天本来想送言战回去,顾双城也婉拒了,两人上了车,言战就打了个嗝,顾双城看笑话的说:“云总请得饭就是香,你最起码都吃了两碗多一勺呢。”   “不吃也得揣着。真让云中天知道我伤筋动骨了,我看他非翻天不可。”言战困乏的靠在顾双城肩头,顾双城笑了一声,“人家   巴巴的绕过原配老婆来请你吃饭,就为了看你有没有动筋骨?说出去谁信啊?”   言战拱入顾双城的大衣里,没再说话,呼噜呼噜的,倒像是睡过去了。   顾双城拧了一下言战的屁股,“你之前赶我走,也是要绕过我来和他吃饭,是不是?”   “你说话啊?”   “……不是!”言战仰起头,“不是!”   “……”顾双城的手指在言战脸蛋上打滑,滑了半天,她笑意盈盈的说:“最、好、不、是。”顾双城瞪了言战一会儿,又将她拥入怀中,拿出毯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睡吧。哦,对了,医生说你伤口被挣开了,要重新缝。”   “什么?”   “已经麻醉缝过了。你冲我瞪眼干什么?”   “……哦。”   “本来快好了,这么一来,你又得休养些日子。”   “也好。”   “城里大概得乱一阵子,我们现在去我新买的乡下别墅,不回言宅。”顾双城低下头去,在言战的脸上印满吻,拥抱一阵收紧,“睡吧。”   言战闭上眼睛,低低的问:“那个男人是谁?”   ……顾双城皱紧眉头,侧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迷离夜色,她知道言战那时候还没晕过去,她说得话言战都听见了,思索两下,顾双城回答道:“瞎编的。”   “……”   想着想着,言战就觉得顾双城编得真是绘声绘色,简直就像是真的有那样一个男人存在,她笑了笑,便悠悠入睡。   顾双城想起来……在最后,杨谊那满脸憎恨的泪水,那憎恨就像是扎根在他的骨髓里,至死不变的憎恨,让人毛骨悚然,以及他口中不停控诉般的喊着,因为她爱你,所以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里下了今年的第二场雪,各位要注意防寒防冻哟。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因为她爱你,所以我要杀了你。   这句话钻进顾双城的心孔里,直到翌日她醒过来,耳边还是回响着杨谊的这句话。   乡下别墅的早晨不似在言宅,扑鼻而来的田野气息已经从落地窗的缝隙里钻进睡意沉沉的卧室,顾双城打了个哈欠,言战仰躺着,就在她怀里。   她就在我怀里……顾双城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是的,她就在我怀里,再没有比这更确切的事情了。顾双城低下头去,在言战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下了床,净手洁面,顾双城穿上一件淡橘色的冬裙,她晃着脖子来到一楼的厨房。   “哗啦——”一声,拨开窗帘,白色的落地窗成了画框,原野里还在打瞌睡的花草树木成了自由涂抹的油彩,那浮游于原野里的浓雾遮住了通向这座别墅的道路,连昨夜费力打开的高栅栏也不见了,无端的,这画框里的别墅成了一刹那存在的幻影,无根而存,既没有出口,住在这里头的人不用出去,也没有入口,旁人谁也进不来。若是这清晨里,有人从这别墅的园子外经过,如此雾绕云撩的,怕也看不清这栋别墅是否真的存在。   这别墅是顾双城自己选得,依山傍水,是块安宁地。   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顾双城的背影斜倚在这偶然落入清晨的画框里。   这画框里没有一丝明媚的光线,除却顾双城身上那件淡橘色的冬裙给它描上一些明亮。顾双城动了一下,她解开随意别在发间的发卡,随手扔在流理台上。失去发卡的束缚,顾双城的头发丝丝缕缕的披散到肩上,这些被言战揉抓了一晚上的发丝个个蜷曲着,只有刘海毕恭毕敬的覆在顾双城的额头。她微微仰起头来,深棕色的眸子望向从落地窗顶端滑落的水珠,那水珠一滴一滴的向下,她的视线追随着这些水珠,直到看倦了,她又凝望原野中翻滚的浓雾。   笔直的双腿微微交叉侧着,左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右手手臂,她的睫毛缓慢的眨动,好像在思索什么,也好像什么都没想……言战扶着腰从楼梯口无声的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溶进画框里的顾双城。   落地窗上的水珠不停的滚落,也不停的蒸发,愈显模糊的窗户也愈显明净,言战望着那些水珠,总觉得是落地窗在哭泣,就像个打输了的小孩,哭着哭着又停了。言战索性坐在楼梯口,就这么欣赏着这幅画——这抹淡橘色的身影是她一个人的!言战鉴赏半天,就只得出   了这么一个评价。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顾双城立即就察觉到了,她微微侧头,言战立刻笑着说:“早安,顾小姐。”   顾双城没有回过头,也没有答话。但言战料想,她是在笑的。   迈着缓慢的步子,从铺着白毯的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及至近前,言战又有点不想靠近这幅画了,无论是远观还是近瞧,顾双城的背影都让她想……言战从未见过这样令她想要紧紧拥住的背影,她近三十年来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背影,言战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又细细的瞧了一会儿。   顾双城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她背后捣鼓什么,只能觉察到言战眼神的热度。   从刚才言战端坐的楼梯口看过去,原本只有一个背影的画布上又多了一抹墨蓝色的身影,只是这身影净是来回踱步,既不上前,也不退后,或许是在琢磨什么。   前些天被开了一道口子的言战时常觉得眼晕,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一切,她知道谁是谁,但真是看不清谁是谁,她也知道什么是什么,但真是看不清什么是什么。不过此刻,她肯定,自己能清晰的看到清顾双城的背影,就像是模糊世界里唯一清楚的某样什物。   昨天让杨谊闹的那一出,她整夜都拽着顾双城衣角,整个人疲惫至极,但偏偏睡不下去,半夜硬是拽着顾双城的头发让她陪她说会儿话,后来也不知道说没说话,言战最后只觉得拽着顾双城的衣角挺丢脸的,但同样的,言战也不知道后来到底拽没拽了。言战眨了两下眼睛,又确定般的望着顾双城的背影,没话找话的问:“昨晚,我拽你衣角了吗?”   顾双城没理会她,侧头睨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两人之间六步远的距离。顾双城就算没说话,言战也知道这眼神的意思——站这么远做什么?   言战轻咳一声,她揉了两下自己的腰,缓慢的走上前去,又缓慢而崇敬的轻抚顾双城的肩膀,顾双城厌厌的抖了一下肩膀,言战的双手就被抖掉了,言战缩开双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左手搓着右手,踮起脚尖,在顾双城耳边讨好的说:“让姑姑抱抱。”   “……??”顾双城侧头深瞧了言战一眼,言战努努嘴,“抱抱嘛。”   刚才言战那燃火般的眼神差点把顾双城的后背烧出两个爱心,顾双城纯粹是被灼得恼怒了,也摸不清言战到底想干什么,只好抖抖肩膀拒绝挑衅,不过现下想想,她一个“病妇”能干什么?   “别转过来,就这么抱。”言战说。   顾双城撇了一下嘴,又转过头去看她的花园。等了一会儿,言战的双手又缓   慢的抚上她的肩膀、腰线和背,就在顾双城要在这恍似无穷无尽的抚摸中发火时,言战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顾双城。   “……”一口怒火噎在肺里的顾双城煞是一惊,几只从浓雾里飞来的黑色鸟儿落在落地窗前,迈着滑稽的步伐走来走去。她眨了两下眼睛,言战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从身后抱住她就把手伸到前面去在她胸口打转使坏,这是一个……无声的沉甸甸的拥抱。   ……画框里的淡橘色身影总算不再单影凝望,那个墨蓝色的背影纹丝不动的抱住了她,两抹身影在画布越溶越深,加上那些偶尔扑棱着翅膀的鸟儿,这幅画算是画完了。   浓雾算是留白,主角就是这相拥的两个身影。   可这不是真正的一幅画,这只不过是我们的言战和顾双城的一个还没吃早餐的清晨而已。   顾双城被抱着抱着就觉得饿了,她握住言战的手,转过身去,捏着言战的脸颊说:“我们该吃早饭了。这是要抱到什么时候?”   “……”言战踮起脚尖,手指在顾双城脸上弹起了钢琴,顾双城微微恼怒的抓住言战的手指,反复的啃噬了两口,言战轻叫着缩回手,扁扁嘴道:“好疼。”   “吃早饭。”顾双城使劲揉着言战的头发,直到把她的头发揉着鸟窝才算真的解了昨夜之恨,她微微推开言战,“昨晚你半夜不睡觉,我都困了,你硬要拉我起来……”   “对不起嘛。”言战跟在顾双城屁股后面,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顾双城拿出四枚鸡蛋,“搅蛋。”   “嗯。”言战拿出大玻璃碗,顾双城就靠在流理台上,又用发卡把头发固定住,她双手抱胸的望着两手无力的言战“艰难”的打碎鸡蛋。   “我来。”顾双城从后半拥住言战,拿起搅蛋器,细小的轰鸣声让言战不适的眨了眨眼睛,三分钟后,顾双城把蛋液拿过来,指着流理台旁的椅子上,“坐那儿,给我摘菜和葱。”   “嗯。”顾双城从冰箱里拿出五种青菜,几颗葱,言战就坐在椅子上开始摘菜,摘着摘着她就有点瞌睡了,顾双城摇摇头,敲了一下流理台,“言战?”   “嗯?”言战眨了眨眼睛,抬头朦朦的望了顾双城一眼,顾双城忍不住放下锅铲,深深的吻了一下言战。   “……”言战推开顾双城,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你干什么?煮面呢。”   “……”顾双城笑了笑,把言战摘好的菜洗干净,切切剁剁,扔进热气腾腾的锅内。   “什么时候能吃?”   “马上。拿点面包和奶   酪出来。”   “哦。”言战从椅子上费力的下来,她捂住腹部,顾双城说:“你再跑来跑去,一大早我就得给你重新拆线,再缝一遍!医生给了我针和线。”   “……”言战愕然后怕的回过头,顾双城已经把两碗面、面包奶酪放进托盘里,“给我过来吃饭,我坐厨房,你凑什么热闹?”   “……”言战努努嘴,“我也有厨艺。”   “知道。知道。”顾双城把一碗颜色鲜亮的细面条端到言战面前,“吃吧。”   “嗯。”   落地窗外的浓雾还未散去,两碗面条的热气滚滚的窜到盛满温暖的天花板上,吃了一会儿,顾双城觉得有些热,言战的鼻尖也冒出细汗来,顾双城按下桌子底下的控制按钮,所有窗帘全都开了,外头的天色已是大亮,她又关掉悬在餐桌上头的小吊灯,顾双城走到正门口,抬手打开大门,外头的雾就跟会走路的云彩一样,接连不断的钻进客厅里,顾双城又关上大门,随手开了半寸小窗。言战才不管这些呢,埋头只盯着她碗里的瓦白的面条和鲜润的菜蔬,顾双城又忍不住摸摸言战的头,淡淡的说了句,吃慢点。   吸溜吸溜……   吸溜吸溜……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不大不小的咀嚼声脉动在顾双城和言战之间,顾双城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给言战拭了两下鼻尖和嘴角的汤渍。   双手交叉在一起,顾双城微微低头,盯着言战吃面的样子。   这客厅里的一壶一杯,一碗一筷,一椅一榻,都在随着外头逐渐明亮的光线发生变化,独独不变的是,就单单只有,顾双城望着言战的眼神。   那些落地窗上的水珠终于落尽,玻璃面由模糊斑驳变得清晰洗练,乍从这窗户瞅外头,一切都不像刚才那样弯弯扭扭,近处是院子里的花草,远处是浓雾笼罩的一条大路和几条小径,高高的栅栏关得紧紧的,微眯着眼睛,就能从影影绰绰的浓雾里看到更远处,那山的形状,森林的轮廓,天穹的线条。   浓雾就将熄泯,阳光就快冲破云层,直达这所顾双城和言战的宅邸。   顾双城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湿润,她望着窗外正在迎接太阳的世界,好像是看到了今后的几度枫红,眼前一会儿是春意盎然的绿树红花,一会儿是夏日炎炎的高藤暴雨,一会儿是秋意融融的硕果鎏金,一会儿是冬雪嗷嗷的冻枝朔风……她阖上眼睛,桌底下的双脚钻进言战的裤管里,言战抬起头,就瞧见顾双城正闭着眼睛呢,她凑过去,吧唧一口,大声的亲了一下顾双城的嘴唇。   一吻,梦   惊。   顾双城睁开眼睛,眸底似是沉冽的暖水,潺潺得流向言战。   言战微微一笑,她走过去,坐在顾双城腿上,又抱住她的脖子,正准备张口说点亲热话,外头就传过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引擎声,清晨的第一位访客来了。   ——这不是言战的私宅,也不像是其他人给言战呈上的年底薄礼。车子从大路上连连绕了三个弯才近了这宅子的身,这地理位置和言战的两处大道环伺的远郊宅邸相比,简直就是弹丸大小的犄角旮旯里又套了个犄角旮旯,再没见过比这更难找的别墅!而且来得路上有村镇在修路,过一阵子恐怕进来又要绕半天,言战自己肯定是不可能选这种地方的,要是言氏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这车怎么开出去?   更可笑的是,刚才进来的时候,真以为这是进入了一个湿漉漉的山谷。路上的雾气不大,进了这一带,那雾气近乎遮掩了一切,包括这座……临山而建的古—朴—别—墅。   嚯!说是一座古朴内敛的别墅怕是高看了它!这是座二手别墅,根本是廉价货!瞧那高高的栅栏上像是爬满了半个世纪前的藤蔓,最不成器的园艺师也能瞧出来那园内的地砖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旧样,言式微咬着烟嘴打开车门,高跟鞋尖儿不屑的在铺向园口一块缺了一角的花砖上踩了两下,这种砖头,现在能值得了几个钱。她拿起手机,当即查了一下这座别墅的价格,查完之后,她又轻轻哼了一声,重重的吸上一口烟,不甚乐意的抬眼瞧向高栅栏门口。   车子停在院门外快三分钟了,里头还是没人来开门。   言式微坐在车里,飞快的吸完她嘴里的烟,最后半个烟圈从她嘴里窜出来,她随手扔掉烟蒂,对着小镜子补了个妆,接着按下车喇叭,连按三次,那高高的栅栏门可算开了。   浓雾全都袅娜而冉冉的散去,就如同盘旋在圣殿外头的妖女,趁着夜风而来,追着晨露而去。来开院门的顾双城已经换上一身黑色便服,毛衣领子有点高,正好遮住了刚才言战在她侧颈上印下的吻痕,她抬起头来,盯着天空——原本以为会是个烈阳高高的晴日,不成想,太阳只出来溜了一会儿就被云朵遮去,又是一副阴沉沉的光景。   言式微从车上下来,也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今儿阴天,出不了太阳。”言式微不冷不热的说,“这老房子里估计得烧壁炉才行,否则可冷得慌。”   “刚烧上,你就来了。城里头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吗?”顾双城问。   这么多年来,这是两姐妹头一次正儿八经的站在一起说话,两人都多   看了彼此几眼。   隔着半打开的栅栏门,言式微细细的瞧了几眼顾双城的脸蛋身段,她还真找不出来自己和顾双城哪里相似,就是放在那些眼力极好的名媛面前,也没有哪个眼毒的人会发现她们二人是一个父亲播得种。她料想,顾双城也如此觉得。   “姑呢?”言式微拎着深粉色的大包装袋,“怎么?不让我进去?”   顾双城低头一笑,领着言式微进了院子,言式微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你这房子多少银子拿下的?姑可不会入手这样的房子。”   推开大门,言式微看过园子,又看看一楼的沙发,“这里头倒是布置的不错,姑能住得惯吗?她好像从来没住过低于千万的房子。”   “你可真像售楼小姐。”顾双城眨了眨眼睛,给她倒了杯橄榄水。   抿了一口橄榄水,言式微放下大包装袋,解开风衣,说:“MiSS林刚从法国回来,带了点东西给姑姑,千求万求的让我带过来的。我可忙着呢,没完没了的聚会,别人找不到姑姑,就只能找我,我可没你悠闲,还有时间往这种地方来,买这种房子?”   “你好像很不喜欢这房子。”   言式微立即点头,“不嫌寒碜吗?躲到深山里就能扮灰姑娘了吗?就真能清净了?要是公司有事情,你让姑姑插|上翅膀飞回城里去?”   “你不喜欢就好。你要是喜欢了,赖着不走,住下了,我就该头疼了。”顾双城轻抚胸口,像是松了一口气,“说吧,什么事?”   “姑呢?”   “楼上。”顾双城指了指楼上,回答道。   “那我上楼去。”言式微站起来,顾双城注意到言式微脚上的高跟鞋是言战鞋柜里的,她略显惊讶的说:“这双鞋姑姑穿了五年,现在怎么跑到你脚上了?”   “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再怎么说,也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我张口要的东西,她哪次会不给我?”言式微俏了一下眉头,正要到楼上去,顾双城拦在楼梯口,说:“她在休息。”   “餐桌上的两碗面还冒着热气呢,姑姑她,能这么快就睡着了?你在诓谁呢!”言式微穿上高跟鞋也和顾双城差不多高,她用鼻子睨着顾双城道:“再说了,我要见自己的姑姑,什么时候要得了你的批准才能见了!……让开。”   顾双城再次抱臂道:“她在休息。”   “成心想挤兑我?”言式微问。   “她需要休息。天大的事情,你得先告诉我,你忙你可以说完了先走,等她醒了,我会转告她。”   “顾双城,这种话,你可没资格说。你再拦着,我就   打电话给律师,说你非法限制我姑姑的人身自由。”言式微靠在扶手上,拨弄着扶手上雕刻的西番莲。   “……怎么、怕我吃了言战?”顾双城低下头去,半笑着沉声道。   “……”言式微正了正身子,阴恻恻的说:“我就知道,你没把她当亲姑姑。”   “我这么疼她,怎么可能没把她当亲姑姑呢。”顾双城又笑了,言式微皱紧眉头,“疼她?你也有脸说这些话?……”   “我怎么没脸了,我也是在她跟前长到十三岁的。”   “别以为我和姑姑一样心慈手软!打你从少管所出来,进了言宅,到今天你舅舅顾沉渊回来,这个局,你这个外甥女是布得尽职尽责啊。亲姑姑?呵呵,哪门子的亲姑姑?你不过就是回来寻仇的。寻你们顾家的仇。不过,我原话撂在这儿了,回去告诉你舅舅,我们言家什么都不多,就是聪明人太多了!芝麻粒儿大的事情,只要我们言家想查,这粒芝麻是从哪个土缝里钻出来的,我们也查得一清二楚。克里斯的事情闹得那叫一个漂亮,我就纳闷了,一个呆头呆脑的白痴粉丝,怎么能躲进警局里树丛呢!真是太巧了,跟拍电影似的。这下明白了,连政府的特工都跟着出力,这事儿能闹得不漂亮吗?”   “……”   “袖手旁观,煽风点火,你再来一出苦肉计,妙极了。”言式微上下审视着顾双城,“要不是姑姑现在身子不爽利,你以为,我会放着你在她身前?你今天不放我进去,我就立刻找律师。”   “姑姑刚从法院回来,你又要把她拉到法院上去?”顾双城笑了笑,她转身退至一旁,沉声道:“二十分钟。”   “什么二十分钟?”言式微踩了两个台阶,转过头问。   “有什么太刺激的事情,你最好别告诉她。别看她还能和你说几句胡话,她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要你多嘴!”言式微抓起Miss林叫她捎过来的深粉色包装袋,大步的跑上楼去。   这房子的二楼倒是出奇的宽敞,壁炉里燃起的香木噼啪作响,那绵绵软软的温逸气息让言式微终于放慢脚步,进内室的鞋架上放着拖鞋,言式微一看那些拖鞋的牌子就不想把脚伸进去。她一屁股坐在那张靠近壁炉的躺椅上,刚躺下没两秒,她就立刻弹簧般的站起来,跑到前后左右的几个大小格子窗旁,朝外头看了看,一眼还不成,她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光看还不成,她的眼睛眨了眨,轻轻吁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从茶几的一个贝壳盒里抓出一把装饰用的鹅卵石,她靠在窗边,扔进最近的树丛和草丛里,专砸那些能   藏人的深草丛。一把鹅卵石很快就被她砸光了,她认真的一扇一扇扣上木窗。然后又吁了一口气,坐倒在躺椅上。   窗户都合上了,外头的风声是半分都听不真切。言式微没躺多久就坐起来,她轻咳几声,费力的脱下风衣,规规整整挂在桃木衣架上,这件杏仁白风衣也是言战给她买的,她难得的学着女佣们的样子,用她戴着几枚钻戒的双手来来回回的整理了这件没那么昂贵的风衣,即便它根本没有一丝褶皱。   像模像样的整理完风衣,言式微又系好白颈上的围巾,她对着镜子整理半天,确认自己不像来时那样慌张以后,这才蹬着高跟鞋,有些犹豫的向二楼主卧走去。   一路上言式微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天没亮的时候,她的手机就被人打爆了,她从没试过在还没睡醒还没化妆的时候就开始与人比饶舌的速度。手机,手机,想到手机——言式微连忙跑回衣架旁,她的手指僵硬的按着关机键,把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彻底关机。   言式微望着黑屏的手机,心也跟着一沉,她第三次吁了一口气,转过身,主卧是半掩着,里面没什么响动,或许言战真睡了。她低着头走到门前,轻轻的推开门,言战靠在枕头上,正在翻杂志。   言战和平时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言式微不适的低下头,擦了两下眼睛,复有抬起头,喊道:“姑。”   “嗯。”言战放下杂志,言式微说:“Miss林给你的,两双新一季的鞋子,一瓶香水,四款手工丝袜。还有……”   “……还有什么?”言战掀开毯子,她里头只穿了件毛绒绒的吊带睡衣,言式微的视线在言战的腿上打了一个转,她坐到床上,没来由的问:“姑,你小腿上,有痣吗?”   “我问你,还有什么?”言战的注意力全在那深粉色的包装袋上,“Miss每年都给我带好东西的。”   “还有,你自己看。”   言战把袋子扯过来,低头翻了半天,笑着说:“春天不用买化妆品了。”   言式微木讷的点点头,言战问:“难得我们式微对化妆品无动于衷?怎么,是不是Miss林给了你更好的?拿来我瞧瞧?”   “没有。她只给了我一套这个牌子,其他系列的。”言式微回答。   “你这孩子……怎么后背全是汗?”言战坐过来,摸了一下她的后背。   “没什么……你这卧室真热。”   “是么,我倒不觉得。”言战侧过头,去拿空调的遥控器,言式微又问:“姑,你小腿上,有痣吗?”   “你自己看!”言战并起   双腿,在她眼前晃了晃,顺手拿到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一点。   言战的腿一动,言式微就按住她的膝盖说:“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瞎子,盖好被子,别着凉。……我就过来送个东西,先回去了。”   “很忙吧?”   “嗯。很忙。”   “不用老来看我。有双城照顾我就行了。”   “嗯。我知道。来之前也问了医生,你现在就好好养着。这房子真好,这里风景更好,天晴了你还能逛逛林子,爬爬山呢。来得时候我都仔细看,顾双城选得这个地方,挺不赖的。”   难得听到言式微夸赞顾双城,言战摸了摸言式微的头,“我也喜欢这个房子。不过,夏天来这里消夏是最好的。”   “反正年底言氏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有小赋在,你也不用操心。”言式微握住言战的手,“姑……”   “怎么了?”   “没有。我得走了。”言式微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头看向言战。   言战睁大眼睛,“你这孩子今天真是……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生病的狮子,你左看右看的,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担心。我不担心。”房门阖上的一刹那,言式微的笑脸也即刻敛去,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最终捂住嘴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二十分钟已经过了,顾双城系着围裙走到楼上,瞧见的不是刚才那个满嘴嫌恶的言式微,而是一个在客厅旁的洗手间里不停用冷水冲脸的“披发女水鬼”。   “哗啦”一声,言式微抬起头,望向镜子里靠在洗手间门上盯着自己的顾双城,她扯下一块毛巾擦干脸。   “粉底过敏?”顾双城问。   “……”言式微摇头,她没有补妆,擦了擦发梢,缓慢的走到顾双城面前,顾双城礼貌的后退了一步,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缓慢的穿上风衣,“下楼。我有事儿和你商量,但你得保证,不能告诉姑半个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的第二天。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那不可能。”   “……”言式微的左手扣着马克杯,她向来灵活的大拇指不利索的在平滑的杯沿上机械的摩挲,眼眸看向顾双城,嘴唇似是畏冷的哆嗦了一下,她认真的说:“我不是来和你探讨那该死的可能性。”   顾双城向后坐了坐,她的左手和右手交叉在一起,整个沙发被她坐得凹陷下去,她侧过头,望向言式微来时带来的小雨伞。   这对姐妹从没像今天这样坐下来谈话,尽管这个谈话只在一楼的客厅里持续了二十六分钟又三秒。言式微一说完,顾双城就即刻否定了刚才她刚刚从言式微口中听到的一切。   “可能,不可能,对于你我来说,对于言家,都没有意义。双城……”言式微咽了一口吐沫,她咬紧牙关,又咬住唇,最终她闭上眼睛,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她瞧顾双城一动不动的样子,就站起来,抓住顾双城冰冷发汗的双手,“顾双城?”   “啪”得一声,顾双城打开言式微的手,紧接着又反握住她的手,几欲捏断言式微的手腕,她沉声问:“你要干什么。”   “顾双城。”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嘘!”言式微着急的捂住顾双城的嘴,无奈手腕疼得钻心,她摇摇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刚才我们说好的,你半个字都不能告诉姑。小声点。”   “……”顾双城眯着眼睛,言式微无奈的松开手,顾双城转过身去,“我去给壁炉添点木柴。”   “顾双城。”言式微又再次握住顾双城的手,顾双城这次倒是没推开,她再次坐倒在沙发上,望向言式微的脸庞,“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那不可能。”   “如果是平常的事情,我不会一大早就过来。更不会特意来告诉你。一路上我想得很清楚,我……”   “请你离开。”顾双城站直身子,盯着言式微道。   “……”言式微咬了一下唇,“小赋人在东京,老家我吩咐过了,你和我的父亲可能现在已经看到了,老家的人,瞒不了多久,很快……所有人……”   “请你离开。”顾双城再次开口道。   “别让姑知道。嗯?”言式微再次说。   顾双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言式微又说:“我当你答应我了。”   “保镖。……从言宅调保镖过来。”   “……”言式   微笑了,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钻表,“我会立刻安排。”   “不能调熟面孔。”   “当然。都是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的生面孔。”   “很好。”   “一天之内,不会有媒体到言宅来。”   “我不会让她离开这里。”   “很好。”   顾双城和言式微对视一眼,又再次异口同声的说:“别让姑(姑)知道。”   “成交。”   “成交。”   言式微戴上礼帽,拿起小雨伞,她头也不回的推开客厅的门,轻轻的踩着高跟鞋,大步的离开了这栋别墅,踩下引擎之前,她又望了一眼二楼言战的卧室。   低低的引擎声从栅栏外飞驰而过,顾双城靠在沙发的一侧,壁炉里的火光微微闪烁,她的耳畔忽然“生出”一根探入往昔的黑色藤蔓,那黑色藤蔓每生长一寸,顾双城就能听见很久以前言忱的声音,起初只是左耳能听见,而后是右耳也能听见了——   “言战,过来,看看这对耳环你喜欢吗?”   “言战,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言战,我有事要和你谈,就现在,你马上过来。”   “言战……”   “言战……”   顾双城“拽住”那一根在她耳朵里生根发芽且在不停抽节生长的黑色藤蔓,她“握住”藤蔓,手心微疼——那藤蔓又旋即化身成会动的成年黑蟒,优哉游哉的缠缩在顾双城的脖子上,顾双城甚至能听到那“嘶嘶”的吐信子声,不知何时,它就会张开蛇口,咬上顾双城喉咙!   “双城!你在干什么?双城!”   顾双城立即转过头,言战靠在楼梯旁。   “我……没什么。”   “……”言战踮起脚尖,看向顾双城身后。   “你看什么?”   言战努努嘴,又后退两步,她实在不敢靠近现在满脸鱼血的顾双城,方才她下楼的时候就瞧见顾双城一动不动的站在厨房的洗碗台旁。   顾双城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好看的围裙上全是嫩红的鲜血,她又看向自己的双手——一只用来给言战熬鱼汤的黑色肥鱼已经被她活活掐死,鱼脖子被她掐瘪了,鱼嘴大大的张着,一丝丝鲜血从它嘴里缓慢的流出来,那对鱼眼睛凸出来,像是脱力的弹簧,就快要掉进洗碗池的冷水中。   这条黑鱼肯定扑腾了很久,但最终,被顾双城活活掐死在离案板不远的地方。   案板上的刀一点血也没染上,顾双城眼前一花,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一松   ,那条已经死去的黑鱼整只滑进洗碗池里。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了一下,言战见顾双城仍旧一动不动,就取笑道:“你杀一条鱼怎么这么费劲儿,不过是杀了一条鱼,怎么像是杀了一个人似的。”   言战心情颇好的从楼上走下来,她换了副妆容,见顾双城始终不对她看一眼,就说:“刚刚试用了式微带来的粉底,你都不看看我?待会儿给你抹点儿试试,挺好的。你赶紧把脸擦一擦,不怕吓着别人?我开门儿去!”   “!”顾双城大步走过来,拉住言战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言战看向顾双城凉凉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你上楼休息。我来开门。”   “不,我要去开门。”言战眨了两下眼睛,“你让开。”   “听话,上楼去。”顾双城轻轻抱住言战,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我要开门。”言战推开顾双城,顾双城干脆将她抱起来,门铃还在不停的响着,言战不依不饶的捏住她的脸颊,“我开个门都不行?大白天睡什么觉?躺在床上看杂志也无趣。”   “言战,上楼去。”顾双城怕牵动到她的伤口,又不得不放她下来,她软声一哄,言战就故作同意的点了一下头,等顾双城一松手,言战就笑着跑到门边,“嗑哒”一声打开门。   顾双城心头一紧!   “你好。请问你找谁啊?”言战笑着问。   “啊?哦,我找那位小姐。”站在门口的是这附近集市上的老渔夫,他看向顾双城,说:“小姐,你刚才在我摊子上买了一条鱼,你的钱,我还没找给你,你就走了。呐?”   “……谢谢。”顾双城接过钱,笑着说。   “不用谢。你们刚搬来的?以后买鱼就在我这儿买,我们家的鱼新鲜,一早刚从河里抓上来的。”   “谢谢。”言战笑着点头,老渔夫转身离去,顾双城的额头沁出一丝细汗,她竟记不得刚才言式微走后她是去集市上买了一条鱼回来……   “想什么呢?找钱给你都不要就回来了?”言战问。   “我想着要给你炖鱼汤。再说,只是几个零钱。”顾双城捏着手上的几张沾上鱼腥味的纸币,皱眉道。   “和式微吵架了?”   “没有。”   “真没有。”   “没有。那条鱼太肥了,汤一定鲜。”   “那我就等着你的鱼汤了。”   “你上楼睡一觉,听话。”顾双城抱住言战,吻了几下她的侧脸。   “……好吧。”言战勉强的答应道。   言战打开卧室房门的轻微声响传到楼下,顾双城呼出一口气,双腿有些酸软——刚才没有绵延生长的黑色藤蔓,也没有勒住她脖子的黑色巨蟒,她是买完鱼就从集市上狂奔回来,一路上看到从高处垂下来的墨黑色古藤……顾双城走到壁炉旁,将那些腥臭的纸币扔进壁炉里。   轰然一声,纸币烧出了黄绿色的火焰,顾双城的眼睛眨了几下,她缓慢的坐在地板上,盯着那火焰瞧了一会儿,瞧着瞧着,她的双手就不自然的张开。   蓦地,她像是一只在丛林中找同伴的猎豹一样站起来。   侧耳一听,楼上什么动静也没了。顾双城安心的走到地下室,找到钳子和剪刀,拨开这宅子古旧的开关总闸,先后剪断了电话线、电视线和新装的网线。   剪完之后,她又把钳子和剪刀恭敬的放回原处,锁上地下室的门,顾双城走回厨房,剖开那条被掐死的鱼,洗干净剁好,用油煎几下就扔进汤锅里开始熬炖。   戴上皮手套,顾双城用抹布擦干洗碗台上的血迹,和地上的一些晕染开的血迹,她像一般主妇那样,开始煮饭烧菜,表情也由原先的凝重变为轻松,翻炒菜蔬时,她低低的吹了一会儿口哨,炒好装盘时,她还特意翻弄几下,让整盘菜看上去更好看。   ——三菜一汤,外加一小碗燕窝羹,这桌菜的颜色足够喜庆,筷子伸进去戳了两下,言式微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她略显头疼的收回筷子,吃了两口米饭,站在一旁的吴妈疑惑的问:“式微小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一早吴妈就听锦绣说式微小姐天还没亮就出门办事,忙了整整一上午才回来的。   “不是。很好吃的。就是我不太饿。”言式微舀一口燕窝羹,咀嚼两下就放下勺子,说:“撤了吧。我上楼休……”   “吴妈,我刚才在网上看见……”一个吴妈从老家带回来的小丫头是刚进言宅,她咋咋呼呼的走进来,言式微盯了她一眼,问:“在网上看到什么了?”   “……式微小姐。”小丫头吓坏了,“没什么。”   “给我看看。”言式微笑着说。   “真的没什么,式微小姐。”   “拿过来。别让我说第三次。”   “……”小丫头走过去,把大屏手机放到言式微手上,言式微只瞟了一眼就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她笑着擦拭两下唇角,“你在网上看到什么了?”   “就是……就是那个。”小丫头求救的看向吴妈,言式微安抚的看了吴妈一眼,“没事儿。小丫头片子对这种八卦是最热衷的。”   “你叫   什么名字?”   “式微小姐,她叫宝熙。”   “宝熙,你看到那照片……”   “式微小姐,那是我同学发QQ给我的,不是我发的。”   “照片好看吗?”   “……”宝熙不敢说话了,她咽了咽口水,“式微小姐,我只看了一眼。”   “还想多看几眼啊?”   宝熙摇了摇头,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从后院回来的锦绣见状就忙打了个圆场,言式微笑着说:“哎,连我们自己家的女佣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她看向锦绣,“你随我上楼来,吴妈,老陈是一早就回老家了吗?”   “是的。现在应该到老家了。”   “好。吴妈,你得好好教教宝熙,小小年纪,别随了那些一条腿跨进棺材里的老婶子,成天就知道嚼舌根,还是嚼自己家主子的舌根。舌根要是只能用来干这个,我看,那还是割了喂狗吧!”言式微拉着锦绣上了楼,吴妈出了一后背的热汗,她拍了一下宝熙的脑袋,问:“你到底在网上看到什么了?”   宝熙哇得一声哭着跑出去,死活不肯说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合上门,言式微坐倒在沙发上,锦绣皱皱眉,从怀里抽出手帕来,给言式微擦了擦手心,轻声问:“式微小姐,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没事。外头冷,家里太热。”言式微握住锦绣的手,“我不和你说废话了。锦绣,你来我们言家这么多年,现在,你也是贴身照顾我姑姑的,有什么事儿,我也不瞒着你。最近,你要帮着吴妈管好下人的嘴。我叫陈管家去老家了,言宅内的每一张口,你得封住。”   “式微小姐,究竟是?”   言式微把手机拿出来,“你看一眼。”   锦绣看了一眼就立刻后退两步,“……双城小姐,知……知道吗?”   “一早就和她说了。姑姑现在由她看着。”   “三小姐现在养伤,双城小姐看得住。可是……”   “……”言式微没说话,摇头道:“你管好家里上上下下这些人,我不想小赋回家,或者姑姑回家,听到任何一句风言风语。”   “式微小姐。”   “我没事。你先下去。”锦绣推门而出,言式微又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那张清晰无比的照片,她不停的放大,可这张照片毫无瑕疵。   喝了一口烈酒,她拨通某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那张照片,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早就看到照片了,   是吗?这是谁发的照片?我可不认为我父亲手上有这种照片。”   “式微小姐,这是个意外。有人切入了我们的内网。”   言式微站起来,“不止这一张?”   “是的。”   “谁?谁?是谁!!”言式微打翻了酒杯,“真是可笑。”   “我们找到了内奸,但是一些东西已经被泄露出去。我们暂时没有找到指使内奸的人。有人可能已经盯上了你。”   “这是一张截屏的照片。”言式微鼻头微酸,“……我为你们杀了不少人,有人盯上我不奇怪。本来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好……”   “式微小姐,我们尽快找出那个人是谁。”   “言战是我的姑姑,她是我亲姑姑!她把我养大,教育我……我一直在为你们效力,她是我亲姑姑……她对我很好,她刚刚才订婚,这张照片会毁了她一辈子!!你他|妈还说不只这一张!她是我亲姑姑,我可不想她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过完这一辈子!尽管我也看不惯她!”   那头停顿了一下,言式微也停止愤怒的哽咽,她冰冷的开口道:“那个人要毁了我姑姑。或许是云中天,或许是顾沉渊,或许是……我绝不会让这个人毁了我姑姑。”   ——云中天打了个喷嚏,他按下内线,刚想叫秘书陈勉把空调调高一点,陈勉就自己敲门进来了,“云总。”   “怎么了,这是。”昨晚云老爷子的主治医生说老爷子已经顺利度过危险期,云中天今天心情也轻松不少,他喝了一口热水,见陈勉还是敢张嘴不敢说话的观望样子,“快说。”   “……云总,您该吃中饭了。”陈勉手上捏着一份文件,文件里夹着一张刚打印好的照片,他紧紧捏住文件,不敢让那张照片漏下来。   “我差点忘了,最近攒了太多事情。”云中天站起来穿上西装外套,“啸尘和小言董都在东京,两个人没起冲突吧?”   “没有。”陈勉肯定的说。   “这是我这个弟弟,头一次单枪匹马的去开会,我不担心不行。小言董就不一样了,从小跟在他爸爸和言战身边,看开会都看会了。”   陈勉笑了笑,云中天说:“一起去用餐吧?”   “我吃过了,位子已经订好了,您去吧。”   “……大夫人来了?”   “是的,云总。”   云中天上了电梯,陈勉按下手机,说:“大夫人,云总已经过去了。”   “好。照片的事情,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大夫人,我这可是不要脑袋的为您办事儿啊?”   “什么为我办事?这也是为你们家云总好。虽然说早看晚看也没区别,可是终究……你自己忖度吧。”罗可欣挂掉手机,她笑盈盈的站起来,这餐厅雅致静逸,云中天走过去,老夫老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坐吧。我点好菜了,今天累吗?”罗可欣问。   ——“累吗?市长大人。”市长太太挽起一头及臀的乌发,坐在书桌前看公文的顾沉渊左看右看,说:“老婆,缺了一根簪子。”   “嗯。”市长太太坐下来,任由顾沉渊温柔的重新挽起她的头发,给她簪上一根花簪。   “这下漂亮了。”   “别看了,吃中饭吧。”   “走,下楼吃饭咯。”顾沉渊抚摸了两下市长太太的大肚子,“小家伙,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饭咯。”   市长太太笑着摇摇头,“宝贝,你爸爸今天心情不错哦。”   “是啊。竟然不用我动手,就有人要给我敲锣打鼓的看好戏,还是一出接着一出。我那外甥女上次来顾宅,冷冷的问,舅舅,是不是你让克里斯来这一出的?笑话,我用得着和那个疯戏子联袂?唉,我本来不过是想和言战在商场上较量较量,可是现在……我看她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咯。”   “可千万别是及时雨?”   “老婆,我们不管那些,今天我叫姐姐也过来吃饭了。”   两人下了楼,顾依然正在和两个小侄子、一个小侄女聊天,她看向顾沉渊,“你这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比你可爱多了。”   “姐姐早就来了?”市长太太说。   “……嗯,早就来了。你这肚子又大了一些,最近是不是很嗜睡?”   “还好。双城怎么没过来?”   “谁知道这孩子干什么去了!”顾依然走到顾沉渊身旁,小声问:“照片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顾依然皱皱眉头,“你事先,就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你们母女可真是奇怪,双城上次也是用这种眼神望着我。”   “那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对言战和言忱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我回来,只是拿回原本就是我们顾家的那一份。”顾沉渊倒了半杯红酒给顾依然,“如果有可能,我最希望的是,盛名之下的言战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氏帝国因为她的无能,彻底倒塌下来。”   “……我不希望双城受到伤害。”   “我也一样。第一次,第一次,当我在白山看到那孩子躺在一滩血里,被别人踩着脸甩嘴巴子,姐姐,您以为,我不心疼吗?我喜欢这孩子,我当   然不会伤害她。但是她和言战确实走得太过亲近,她在出狱后第一天就坚持要返回言宅,这令我非常诧异。”   “……”顾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抿了一口红酒,“我的预感很不好。女儿是我生的,我没养过她,现在……我想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可这孩子竟然不要。”   “姐姐,双城很糊涂。糊涂到,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你这个外甥女要的是言战,你会相信吗?”   “哈哈……姐姐,你真会开玩笑。她在出狱的前一天告诉过我,她   作者有话要说:半步猜回复单色锡箔纸及其他关心我身体状况的读者,我这病要慢慢调养,每次有人问我身体怎么样时,我都头疼到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呢,因为我死不了,就是人不舒服,得慢慢来,不是那种一刀下去就好了的病。暂时整体来说,反正还是身体不适,虚得很,我自己知道,谢谢乃们的关心哇。   半步猜回复某三修,嗯,今天也是两个文一起更,但我不想向你保证我会加快更新,因为我身体说罢工就罢工了,有身体的局限性在,我只能说,我能更我就更,不能更,就只能辜负你的满园春色了。   半步猜回复杀猪刀:你的问题太多,不能逐一回答你,我是个病人请见谅,不过你太可爱了,所以勉强上来说一句。嗯,双城认识那五位少年,很显然不是头一次见面就那样熟络,顾双城不是自来熟那种人,从他们对话也能看出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她蹲在白山,怎么能搞这些呢?顾沉渊的出身是特种兵,他或许官场无人,但军界有人。白山少管所理论上来说是和军界搭边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言战进不去,言战在官场商场有人,但军界可能无人,要不然早就杀进去把她的小城城揪出来按倒在床上了。(开个玩笑,额……)   给个火箭炮嘛,本病人准备天天在大冬天更文给你们看耶~走过路过嘛,给条活路嘛。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雪。   干雪。   干燥的白色雪花落在脸上,因为脸太冰了,所以这雪花即使有幸亲吻到脸颊的主人,也无法融化。   有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了瞳仁上,整个世界都被分割成这雪花的摸样,四分五裂又四分五裂……顷刻,小雪花融化了,化作一滴冰冷的热泪,从那深棕色的细长眸子里滚落而出。   “咳咳……”十四岁的顾双城躺在白山少管所后山的一个小潭上,幽深的潭水早已冻成一面不规则的明镜,天空是苍南的,没有鸟儿飞逐,也没有云层耄耋。她蜷缩在这小潭中央,全身上下,除了那双一眨不眨的眸子,几乎全被冰晶覆盖住了,刚才集体放风,有几个人将她打倒在地,那几个人同心协力的将她拖到这里来,还细心的给她全身上下都倒上温热的水。那几个人笑嘻嘻的走了,昏迷中的顾双城被冻结在那温水中,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这是她来白山的第一个冬天。   顾双城拼尽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雪花仍旧不停的向她的眸子里飘落,她的眼圈红了,骤然恸哭起来,那抽噎声如同发自于被栓在炸药桶旁的小老鼠。   滚滚而落的热泪淋湿了她的脸庞,她鼻尖上的小冰块开始融化,她唇角上的血水开始溶解,顾双城继续恸哭着……除了哭泣,她想不到别的方法可以唤醒自己疼痛的神智。   不记得哭了多久,脸上的冰终于融化了,她急忙伸出舌头来,反复的舔|舐着被冻住的双手,直到舌头都舔麻了,她的拳头才能勉强伸展开。   双腿已经被冻僵了,小小的顾双城像是一只上身能活动自如,而□却无法动弹的冰装美人鱼。她嘶吼一声,却仍旧无法站起来,她望向四周,细若蚊蝇的喊道,救命……救命……   这小潭的四周没有人。   一个人没有。   她入狱以来,也从未有人来探望她。   顾双城哽咽着向前匍匐了两步就精疲力竭了,她躺在冰上,双目无神的瞅着树林里蹦蹦跳跳的小灰兔,有几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她们嘻嘻哈哈的走过来,有一个人踩住顾双城的脸,另外一个人拿着薄薄的木板,“啪啪啪”的甩顾双城嘴巴子,她们在咒骂着什么污言秽语……顾双城听不清,耳朵里嗡嗡响,她忽然想起来,言战曾买过兔子给她当宠物,她不喜欢小白兔,言战就给她买了一只小黑兔,她也不喜欢小黑兔,言战就给她买了一只小灰   兔……顾双城张开嘴巴,恍然觉得言战就在附近,她低低的叫着,姑姑……姑姑……姑姑……   然而,四周没有人。   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顾沉渊撑着一把黑伞,面色冷峻的走过来,所有的打骂都停止了,顾双城听见顾沉渊对她说,双城,我是你舅舅,我来接你回家……   ——“姑姑……姑姑……姑姑……嗯……”从梦境中堪堪醒来的顾双城只觉得下|身一阵温热,“嗯!”她刚一出声,双腿就被大大的分开,顾双城睁开眼睛,伏在她身上的言战立刻扯开被子,顾双城豁然向后退了一步,言战立刻侧头咬上她的大腿内|侧,顾双城猝不及防的“啊”了一声,言战按住她意欲窜逃的双腿,哑着嗓子命令道:“别_动。”   “啊……”顾双城半个身子还浸泡在梦中的阴冷里,现在半个身子又被言战拖进现实的酷热里,她的双手抓住枕头,侧头一看,天已经亮了。   “我是被你叫醒的……”言战含混不清的说,她的双手抚摸着顾双城的腰腹,舌头已经浅浅的进进出出,顾双城低下头望去,言战给她垫了一个枕头,她哭笑不得的低声问:“你到底弄了多久?”   口水已经从顾双城的微微敞开的湿口处缓缓流下去,言战狠狠吸了一下,顾双城抬起腰来,难受的“嗯”了一声。言战温柔的覆舌而上,顾双城喘息道:“你挨了一刀,怎么比以前精神了?嗯?”   言战挑起眉头,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顾双城起伏的胸口,两人就在吸食声和舔|舐声中望着彼此,直到言战把手指缓慢的送进去,顾双城才难忍的啐道:“你给我出来!”   “你里面可不这么说?听——”言战轻柔着玩|弄着顾双城里面的嫩|肉,她每按一下,顾双城就轻吟一声,言战跪在顾双城的两腿之间,就这么望着顾双城一步步难以自控。   “姑姑……姑姑不要……姑姑不要……唔嗯……呜呜……”顾双城低低求饶着,言战笑着说:“姑姑要,姑姑要,姑姑疼你,姑姑要……”   “姑姑……姑姑……”强烈的抽|送引得顾双城最终哀叫起来,言战一刻也没让步……   “叫我的名字?乖,叫我的名字。”   “姑姑……”顾双城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身体内部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停的酥叫,她鼻子一酸,怔怔的望着言战,喊道:“言战……言战……言战……”   “早上好!”言战笑着在顾双城耳边,重重的说。   “啊啊啊!”言战抱住顾双城抽搐的身体,顾双城这时才觉得她自己是真的醒过来了,她   闭上眼睛,两滴眼泪滑了出来。言战捏捏她的脸蛋,“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没办法不碰你了。”   说这话时,言战着迷的抚摸着顾双城仍旧沉浸在悸动中的身体,缓缓的问:“我的女人,昨晚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她在梦里一声一声的唤着我姑姑、姑姑、姑姑……”   “我有点累,陪我睡一会儿。”顾双城摸了一下言战腹部的伤口,“流血了吗?”   “没有。”   两人盖好被子,言战靠在顾双城的肩头,顾双城轻轻搂住言战。   “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呵。”顾双城拽住言战的耳垂,睁开眼睛笑着说:“先把手指拿出来我就告诉你。”   言战脸一红,不情愿的把手指退出来,她吻上顾双城的颈,顾双城捏了两下她的臀,说:“今天我们上山打猎。”   ——“我今天没心情打猎。”   “……中天,这是早就约好的。今天正好是晴天。”罗可欣好久都没听到云中天说过这么孩子气的话了,她笑着收好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骑马装,“老公~是不是嫌马鞭太旧了?要不,我就给你换一条新的?正好我和丽莎刚去过爱马仕。”   “不是。”   “那是身体不舒服啊?昨晚不是好好的?”罗可欣倚在云中天怀里,溺哄的问。   云中天侧过身,他吸了一口气,“帮我推了吧,公司有事,我去一趟。”   罗可欣的笑脸实在挂不住了,她拉住云中天的胳膊,“老公,早餐还没吃呢?”   “我不饿。”   “爸爸才刚好一点,妈妈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今天你若是不打猎,就在家陪陪妈吧?啸尘要再过两天才能从东京回来呢。老公。”罗可欣从身后抱住云中天,“今天是晴天,我们可以在院子中央沏壶茶,聊聊天。”   “……今天真阴郁。”云中天低声说。   “怎么了嘛,老公?”罗可欣握住云中天的手,云中天反握住罗可欣冰凉的手,他叹了一口气,问道:“可欣,贵妇圈是消息最灵通的圈子,是吗?”   “……是啊。”罗可欣低下头,云中天转过身来,依旧握住她的手,“哪怕是最不堪入目的消息,你们贵妇圈也是第一个知道的?是吗?”   “是啊?”罗可欣笑着歪过头来看云中天,她心疼的抚上云中天的下巴,“怎么了嘛,老公?老公?”   “你是云太太。贵妇圈里,就算是顾市长的夫人,也没有你尊贵。真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是吗?”   “是啊。”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没说过一句谎话。你对我说过谎话吗?”罗可欣抓住云中天的领带,认真的问道。   “你是本市第一个知道的,是不是?”   “是。”罗可欣把玩着云中天的领带,“我是你云中天的老婆,我是云太太,上流社会,哪家名媛出了点儿什么花边新闻,我当然是最先一个知道的。”   “……你真让我感到陌生。这还是那个和我结婚了这么多年的罗可欣吗?”云中天眉头微皱,他向前一步掐住罗可欣细瘦的腰身,凝声问道:“告诉我,你不知道,好吗?”   “我知道。”罗可欣抬起头,笑得高雅恬静,她弯起嘴角,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云中天立刻放开了她,罗可欣哈哈一笑,她点了根细雪茄,抽了两口,又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从第一张照片,到……截止到今早的第四张照片,我都仔细看过。是言战,是言战,就是言战。”她每说一次言战,就加重一次语气,云中天深吸一口气,他怀疑的看向罗可欣,“她和你情同姐妹,你竟然,一点点都不替她……”   “我替她着想,谁替我着想?”罗可欣吐了一个烟圈到云中天脸上,“仔细闻闻,这是言战的雪茄,她送给我的。其实……这味道,我闻到就想吐。知道我为什么在你面前抽吗?”   “……”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出去风流的时候,我没说过一句话,我不在意那些高价的妓|女爬上你的床,你明明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是谁?你明明知道,云中天,你太可怕了。”   “……”云中天双手微颤的倒了一杯水,他抿了一口,铿锵的否定道:“不是言战。不是言战。那不是言战。”   “是言战。是言战。就是言战。”罗可欣坐在沙发上轻笑起来,她用力的吸吮了一口雪茄,“你今天出门,就能听见你商界的好朋友们是怎么议论的了。呵,你们男人对这种照片最感兴趣。中天,你信不信,只要出了这个门,今天你什么话都能听到,而且我保证,会非常,非常,非常精彩。”   “不是言战、不是言战、那不是言战。”   “是言战。是言战。就是言战。”罗可欣无辜的看着云中天,“瞧瞧,这就是我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噢,我也想说,那不是言战,可是你告诉我,那照片里的婊|子怎么能笑得那么像言战呢?”   “不是言战!不是言战!那不是言战!”   “是不是的,其实真有那么重要吗?都是别人‘两口子’的私事,只是倒霉了吧,被人宣到网上去。不过说实在的,拍   得太好看了,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那都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算是真见识了。”罗可欣好看的手指甲已经嵌到手心里,鲜血被她握在掌中央,她却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和云中天抽烟说话。“你就不奇怪吗?言战身边干净的连个舔尿的小白脸都没有,她平时,跟谁上|床呀?”   “你!”   “打呀,冲这儿打下去!千万别手软,你打了我这一张脏嘴,外面,还有千千万万张脏嘴等着你!你全都打过去,有本事,你就叫他们全都不说这事儿啊!啧啧啧,是我的嘴太脏了,我自己打我自己,行了吧?”罗可欣伸出流血的那只手,正要自己打自己的脸蛋,云中天就抓住她的手腕,罗可欣哽咽着说:“我自己打自己还不行,你想让言战亲自来打我,是不是?”   云中天松开她的手腕,“我要去一趟公司。你照顾好家里,别多想。那不是言战。”   “你就这么不敢相信吗?   云中天打开房门,听见这话时他顿了一下,正在罗可欣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云中天立即摔上房门出去了。   ——“嘭”的一声摔上房门!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言赋生生握碎了一个装满葡萄酒的高脚杯,他窒息般的撕开衬衫的领口,“哗啦”一声,他又打翻了矮桌上的所有瓶瓶罐罐,从外头传来的江户时代的音乐让言赋心乱如麻,一个一个日语字母像是噩咒,从手心传来了剧痛让他直直跪在地上,他打开灯,敲门声立刻就传了过来。   “我马上就出来。”言赋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小贾半跪在门外,说:“言董,我不是催您出来,您的手机响了,是式微小姐的来电。”   “你告诉她,我们在聚餐,人太多,我没时间接她电话。“   “言董……“   “……”言赋包扎好手心,他站起来,抬起头来,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扣好衬衫,“好,我来接电话。”   门一打开,小贾就认真的瞧了几眼言赋脸上的神色,言赋笑着接起电话,“姐,什么事儿?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正喝在兴头上呢。”   “……没事没事。姐就是打个电话给你而已,你别喝得太多,让小贾和那几个助理端酒杯就行了。”   “我没喝多少。今晚有很多年轻的继承人在场,所以多喝了一点点。”   “哦……那……你忙吧。晚上要注意休息。”   “……”言赋捏紧手机,“……姑姑呢?”   “姑姑正在休养,你放心,她很快就会好的。”   “……那就好。”言赋压住那口涌到嗓子眼的戾气,   “先挂了。”   “好。”这头的言式微松了一口气,听言赋的声音,好像还是不知道的,她希望等他回来后再亲自告诉他。   这头的小贾已经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他看向言赋微红的眼眸,劝道:“言董,这年头PS的假图太多了,这阵子闹克里斯的事情,我们言总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陈年的假绯闻也闹出来了,这是有人故意在拿……拿……刚才运通钢化的陆总是喝多了瞎嚷嚷,您别听他的,是有这么个事儿,但是太假了,我就没和您说。国内的媒体太不靠谱了,就没一句真话。”   “把IPAD给我。”   “言董,我们还是先回宴席上吧。我给您换一条领带。”   “把IPAD给我。”   “赴完宴之后,言董可以回酒店看的,这里没有WIFI.”   “把IPAD给我。”   “…………”小贾从随身携带的小公事包里拿出IPAD,言赋立刻打开了三个搜索引擎,分别在这三个搜索引擎里的搜索框里输入【言战言忱】,无一例外的,每个搜索引擎里都弹出了近两万多个相关网页……随便点开一个相关的BBS,里面的灌水人数都多得惊人,最大的一层楼已经盖到了四万六千两百层……言赋又立刻登陆他自己的微博,当他进入言战的官方微博时,铺天盖地的粉丝评论,全都直指……言战和他已经过世了这么久的父亲。   ——“嘣!”顾双城一枪打在一颗粗树上,言战头疼的笑着指责道:“你这是在打猎吗?根本就是在浪费子弹,这林子太浅了,我们走进去吧。”   “不行。”顾双城看向言战,“不能走太远,你就只能在这里活动一下筋骨。这里平坦,再上去,就陡了。”   “看来,真不是来打猎的。”   “要休息一会儿吗?”顾双城背上长猎枪,抬起袖子给言战擦了擦头上的汗。   “好。”言战四下看了看,冲顾双城招了招手,说:“低下头来。”   “嗯。”顾双城低下头,言战就亲了一下她的唇,说:“双城,别再放空枪了,给姑姑打一只又肥又嫩的野鸡,好不好?”   “好啊。你再亲我一下。”言战欣然的又献上一吻,顾双城摸摸她的脸,言战打开她的手,说:“专心打猎!”   顾双城在前头拿起猎枪,瞄准林中的风吹草动。   言战在后头蹲□子,悄悄的钻进草丛里,向林子里爬去。   “你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顾双城说。   ……“……”顾双城转过身,“言战?言战?   ”她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四周安静透了,连林子里的鸟儿都成了哑巴,“言战!不准在这里玩捉迷藏。出来,言战出来……”   “言战!!”顾双城大声喊了一下,四周仍无人回应。   “好……你玩你的捉迷藏,我打我的猎物。”顾双城笑着拿起猎枪,对准了一个微微晃动的草丛,她笑着扣动扳机,“嘣!”   “啊!”言战立刻从草丛里站起来,说:“你真开枪啊!”   “嘣!嘣!嘣!”顾双城又笑着开了三枪,全都打在言战身后的那个小树上,言战气呼呼的指着自己的心脏说:“你冲这儿开枪啊!”   “好啊!”“嘣”顾双城又是一枪送过去,言战弯下腰来,捡起一块石头,扔到顾双城的帽子上,“你再开枪!你再开枪!”   顾双城握紧猎枪,手心开始冒汗,她喘了一口气,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放下枪,我就告诉你。”言战笑着后退一步,她的右手始终背在后面,不知道在掖着什么。   “你告诉我,我就放下枪。”   “不,你放下枪,我就告诉你。”言战把两只手都别到身后去了,一脸神秘的望着顾双城。   “……对你,我不会放下枪。”   “你不放,我就不告诉你。”   “……我能相信你吗?”   “嗯?”   “相信你身后有我喜欢的东西。”   “你一定会喜欢的。相信我。”言战等了一会儿,见顾双城就是不放下枪,就没劲儿的说:“我逮到一只小灰兔哦!”   ……顾双城笑着拽掉帽子,“走吧,言战,我们回家去,该吃晚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儿在YY上被发光安童鞋说了一通,这孩子毒蛇的说我竟然还不写那是什么照片儿!!潜台词大约是你写这么多字到底是在搞毛线?想骗我的JJ币是吧?拖剧情有意思吗?最重点的你为什么不写?为毛,为毛~估计大伙都特想知道那照片到底是什么。我的想法是很人道主义的,原子弹本身到底长什么样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原子弹投下来、爆炸了,有多少人会遭受影响,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就如同这张照片,我更想关心的是,因为这照片,言战和顾双城会产生怎样激烈而又不同于以往的互动,我认为那才是重点。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好了,比如现在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我可能不会关注这件不好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而是会更多的去关注这件不好的事情会对我所在意的人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以及,我可以为我在意的人做点什么,言战和顾双城属于我在意的人。   三修修,一起保重身体吧,有空一起喝中药好不好?╮(╯▽╰)╭   继续求被火箭炮射来射去,╮(╯▽╰)╭. ☆、半步猜   血。   湿血。   那血迹像一滴落在白纸上的墨渍,迅速的染红手套,血水是温热的,特别像是那暖春的第一泓泉水,十五岁的顾双城张开双手,军用手套十分厚实,却也经不住这血水的侵蚀,她摘下手套,望着自己已经开始起枪茧的双手迅速沾满鲜血,顿时觉得脑袋里都是温热的。她脚边躺着一只抽搐的麋鹿,那麋鹿在弥留之际,仍旧双目惨然的望着一身军装的顾双城,顾双城也望着它,顾双城喜欢这只麋鹿的眼睛,要不然她也不会策马追到这林子的最深处来亲自猎杀它。   这只麋鹿的眼睛和言战的眼睛像极了,尤其是它眸底涌动着的什么。   马蹄声从近处传过来,顾双城摘下军帽,冲坐在马上的顾沉渊敬了个礼,顾沉渊笑着说:【你该回白山了。】   顾双城点点头,她没有说话,收起猎枪又坐回马上,临走之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麋鹿,顾沉渊称赞道:【你学枪学得比我快,这么喜欢开枪?】   【是的,舅舅。】   【以后每逢周三,我都会去少管所接你出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去了哪儿。除了开枪,你还想学什么?】   顾双城想了想,肯定的说:【一切。】   “一切,一切,一切……”顾双城按住言战的肩膀,在她意乱情迷的耳畔重复着这两个字,言战呜咽的侧过身,乱糟糟的床上,只能瞧见顾双城的掠夺和言战的步步退却,言战没想到换块纱布能换得如此热火绵绵,她抽噎了几声,顾双城捏住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上去堵住她的嘴。……顾双城的两根手指已经伸进最里面,一波又一波的热液像是湿血一样溢到顾双城的整只手上,无尽的兴奋涌进顾双城的脑袋里,就像当年她猎杀那只麋鹿一样。   “啊嗯……哈嗯……”顾双城松开唇,第三根手指挤进去的时候,言战的叫声冲破这床上悬挂的帷幔,从半掩的窗户里窜出去,惊飞了屋外藤蔓上停驻的鸟儿。   这张床开始晃动,顾双城难于呼吸的啃噬着言战的脖颈,言战伸手要去解开绑缚她右手的丝带,顾双城按住她的臀,又是一记深|捅,“啊!”言战抬起双腿,顾双城立刻将她抱起来,单手扯断了丝带。   “别再……嗯嗯……”   顾双城把手指抽出来,言战向后仰靠在她身上喘了好几口气,她示弱的望着顾双城,而顾双城则眼睛通红的望着言战身上的吻痕,随着言战的喘息而喘息。   薄薄的微汗黏住她和她的身体,顾双城拨弄了两下言战腹部的伤口,她的手指在纱布上悄悄摸索,就像当年那个倒在血泊里   的麋鹿一样,言战发出了低低的嗯声。   “还没结束呢,言战。”   “别再弄了……我……哎?”   顾双城把言战抱起来,放倒在沙发上,这卧室的沙发正对着一面古朴的圆镜,言战捂住眼睛,哭泣着问:“双城,不要了,不要了……”   “双城要,双城要,双城要你,双城要……”顾双城从身后抱住言战,她看向镜子里赤身被自己搂在怀里的言战,双手覆上那娇挺的嫣果,言战无力的说:“我快要死了……我要死了……”   “睁开眼睛。”   “……唔嗯……”   “睁开眼睛。”   “……”言战一睁开泪眼,顾双城的手指就顺势滑了进去,她使劲的向后拉开言战的双腿,让她亲眼看着她正在被侵|犯的部位全都暴露在清晰平滑的镜面上。   一抹湛蓝的阳光轻柔的拂过镜面,顾双城眯起眼睛,瞅着镜子里白溜溜的言战。   言战似羔羊,她似胡狼。   “不准闭上眼睛。看着。”   言战眨了一下微湿的双眼,她只望着镜子里肤色若麦的顾双城,不敢看下|身被挞伐良久的湿|口。   所有细微的水声都在此时窈窕而来,顾双城似是只为言战拍岸停泊的远舟,言战似是只为顾双城踏板前游的离人。每呼吸一次,言战就抱紧顾双城一次,顾双城咬着言战的耳垂,行了远舟,歌了沿岸的桃花嫣蕊,过了千山的叠崖疑嶂,入了那脉脉跳动的永无之乡。   顾双城唤着言战的名字,随了言战的恸哭而恸哭,仿佛她整个人都钻进言战湿|热的身体里,她就这么变成了言战……   “唔嗯……唔嗯……”身体一步步被挤压至酥麻难握,言战侧过头去,她企图合上双腿,顾双城便再次颤声命令道:“睁开眼睛……看着我……言战。”   言战唤着顾双城的名字,她紧紧闭上眼睛,跟了顾双城的暴虐而暴虐,仿佛她整个人都融进顾双城汗|湿的身体里,她就这么变成了顾双城……   手指带来的微痛感从言战的大腿中央一直蜿蜒到她的心窝子,酸麻过后尽是一片浅浅疼痛的颤栗在无情无理的嚣张,莫不是指尖踩踏的欲望在不停的复苏和疯长?欲望若是军队,那这湿谷里日日夜夜滋长的渴望就是它一见钟情的俘虏。军队在厮杀,一刀一剑一枪一炮,俘虏在逃亡,一闪一躲一避一挡,言战的身体就是顾双城最喜欢的战场。   一场战争需要胜利来浇灌希望,顾双城索要的却是比希望更昂贵的什物,在那胜利之前,她要拿到言战的啜泣和求饶,她要拿到言战的颤   抖和恐惧,她亦要拿到言战的渴慕和想要。   “双城……双城!”   若着魔一般的顾双城绝不想在言战的眼泪里鸣金收兵,她要在言战如瀑布般奔涌的喜悦里亲手扯断系在言战身体里的抗拒。   “双城……啊嗯……双城……”   她要和言战从那最高最五彩斑斓的瀑布上,一起纵身跃下!   “嗯啊!”   “哈嗯……哈嗯……”   两人齐齐从瀑布上空跃下去,跌入最温暖的谷底。   顾双城捏住言战的下巴,她望进言战的奄奄的眸子里,她轻抚着言战的眸,又让她看向镜子,言战眯着眼睛看过去,顾双城把手指抽出来,专心的在她的水淋淋的圈口处打转,对着镜子里的言战露出了一个冷肆的笑容。   言战闭上眼睛,被索要过度的双腿即使被小心合上了还是在颤抖,她侧卧着躺在床上,顾双城立刻下床去端来热水,在蓊郁如森柏的热气里,言战累得睁不开眼睛,任由顾双城擦拭着她浑身上下的口水和湿|液。   “晚安。”顾双城吻了一下言战的嘴唇,沉沉的说。   “现在是下午。”言战动了一下嘴皮子,这句话说得含混不清,顾双城笑着回答道:“你昨晚没睡好,现在好好睡一觉,起来给你做好吃的。”   “别哄我。”   “就哄你。”顾双城低□子,用鼻尖蹭了蹭言战的眼睛,言战大约是太累,眼皮揭不开,否则一定瞪穿顾双城那一口白牙。   顾双城半抱着言战哄了一会儿,言战嘴皮子顿了顿,两句话还没说完,就真得睡过去。   再次亲吻了一下睡去的言战,顾双城赤身站起来,她随手拿起言战的薄纱睡衣披在身上,低下腰,在床底下把空调的遥控器找到,她调低了室内的温度,把加湿器开小了一些,她绑好头发,弯下腰把她和言战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来放好。   做完这些之后,她轻轻的拧开门把走出卧室,身上依旧披着那件白色的薄纱睡衣,可惜言战的睡衣太短了,只能勉强遮住她的臀,顾双城毫不在意的在室内穿行,打开窗户,收拾沙发,把垃圾袋从垃圾桶里抽出来,她的双腿就这么光光的在空气里穿行,和累得趴倒不动的言战不同,顾双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在跳探戈,轻快愉悦又带着挑逗,她脑子里正如火如荼的想着下一次该用什么指势让言战□呢,直到她来到书房,顾双城才收敛神色,锁上房门,拉开窗帘,扣上一件外套,她就这么光着屁股坐在办公桌旁的皮椅上,从桌子一侧的夹层里拿出超薄的笔记本电脑。   桌子上摆着一个水果拼盘,顾双城打开电脑,咬开半颗柠檬,她刚一上线,安心养胎中的陈果就要求视频对话,顾双城没心思和陈果对话,对着屏幕说:“叫你老公陆子曰过来。”   “你知道现在外面多乱吗?你到底在哪儿?”   “……”顾双城无奈的摊开双手,直到陆子曰走进视频里,顾双城才开口道:“叫你老婆出去玩,我有话和你说。”   “好。”陆子曰求爷爷跪奶奶的把陈果赶出去,之后对着顾双城说:“事情你知道多少?”   “到今天,已经有六张照片了。”   “……”陆子曰叹了口气,“你和言战在哪儿?”   “有人跟你打探言战的消息?”   “审克里斯案子的时候,言战就已经找机会和我谈过,只要陆氏和言氏今后能保持良好合作,她已经把橄榄枝抛给了我。有些老家伙知道我和言战有来往,所以就问了几句。”   “噢?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时候在忙婚礼,我也没时间告诉你。”   “这么说,你大哥该出局了?”   “是的。”陆子曰笑着说。   “恭喜。”   “……本来我也想对你说声恭喜,现在……”陆子曰脸色难看,顾双城笑着吃了一口西瓜,“恭喜我这么多年来都戴着这顶‘绿帽子’到处走来走去。”   “顾双城。”   “陆子曰。”顾双城放下水果,点了一根烟,她咬在唇间,白悠悠的烟气从她鲜红的唇瓣里钻出来。   “言战还好吗?”陆子曰小心的问。   “我没打算让她知道。”   “那不可能。”陆子曰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顾双城,他压低声音,强调着说:“八卦杂志已经脱销了,年终的各大颁奖典礼上,所有名流聚会的场合,所有人都被问到言战的这件事,每一个人都在盯着这件事,你上网自己看看,有人已经丧心病狂的把言战这么多年来在公众场合和言忱的所有合照搬出来了……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情。你不在市中心,你难以想象这件事情有多么的无孔不入,所有人都在言战身上做文章,言氏传媒根本压不住这件事情,连警察都刹不住,而这件事情还在继续。”   “我,没打算让她知道。”顾双城加重语气,陆子曰抿起唇,“我会配合,一个字都不会在言战面前提。”   “这样就很好了。”   陆子曰双手交握在一起,她看向顾双城没什么表情的脸,“顾双城,我现在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所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会一直尽我所能的帮助你,即便那是不   可能的事情。”   “谢谢你。”顾双城关掉视频,又立即敲向阮晶晶,“你把我们和洛绯在今年三月份的交易记录抹掉,洛绯要做一笔账,我不想他难做。”   “是的。顾总。”阮晶晶点头道。   “我听说杰森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已经以你的名义慰问过了,不过,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更想慰问一下你。”阮晶晶停顿了一下,又报告道:“上次我们在警察局外抓到那一批组织策划刺杀的人……”   “多谢他们提供消息,我才能在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里,把克里斯这只苍蝇赶走。嗯,让他们安乐死。”   “……顾总,这里头有一个人说,她不是克里斯的粉丝,只是有人付了她钱,让她煽动这几个克粉去刺杀言战。”   “这是她不想安乐死的托词,还是的确……让我等到了这个人。”顾双城笑着说。   “我们正在查这个人。暂时只有一些蛛丝马迹。”阮晶晶又停顿了一下,说:“在您的别墅四周都已经布置好了人。”   “上次是在尼泊尔的山地,这次也是在山地,不过现在,山地里可是冷得很,叫他们多注意。”   “今晚您要和言式微小姐一同赴军方的宴会。”   “我知道。”   “……好的。”阮晶晶退出视频,她察觉到顾双城现在不想多说一个字。   言战并没有睡多久,在傍晚的烟霞染红她的枕畔时,她就在丝丝袅袅的香气中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瞧见顾双城端着一碗鸡汤跪在地板上望着她。   “唔?”   “睡得好吗?”   “从来没这么好过。”言战脸红的蹭了蹭枕头,喃喃的回答道。   “肚子饿吗?”   “有点儿。”   “起来吃饭,还是我喂你?”   “唔……你喂我。”   “先喝点汤。张嘴,已经不烫了。”   “嗯。”言战靠在床上,张开嘴巴,顾双城喂了一口,喂了一口,喂了一口又一口。   汤碗很快就见底了,顾双城擦拭了两下言战的唇,言战嘟着嘴巴,顾双城就低下头吻了她几下,言战这才评价道:“这鸡汤真好喝。”   “张嘴,吃饭。”   “啊——”言战吃了一口,吃了一口,吃了一口又一口。   “双城,我吃饱了。”   “好,擦擦嘴。”顾双城检查似的探出手去,在言战胃部轻轻按了一下,言战咯咯一笑,嗔道:“真的饱了。”   >  “你昨天说网线坏了,不能上网,我也检查不出所以然,我得开车出去找修理工。”   “电视也不能看!”言战偎依在顾双城胸口,抱怨道。   顾双城笑着摸摸她的下巴,“是在抱怨我买了一个破房子吗?”   “没有。”言战蹭了两下顾双城的胸,顾双城捏住她的耳朵,言战抬起头来,说:“就不能明天去吗?马上就天黑了。”   “那你和我一起去?”   “……”言战软趴趴的捶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我没力气。”   “你老实在家里呆着,现在困吗?”   “不困。我刚睡醒呢。”   “我去找修理工,顺便开进市集买点东西。可能会晚点回来,放你一个人在家,我可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言战纳闷的说。   “我去拿一个拼图给你玩,好不好?”   “这里有拼图吗?”   “有很多拼图。”顾双城笑着跑下楼,从客厅的抽屉里找出一个拼图,言战靠在床上,看着顾双城拿拼图进来,言战一看,说:“你让我拼拿破仑?”   “太难了?”   “不难。等你回来,我肯定拼好了。”言战信誓旦旦的说。   “要是我回来,你没拼好,那就……”   “我就任你处置!”言战立刻拆开拼图,顾双城给她准备水、饮料和一些解闷的可爱坚果,见言战已经开始着手拼,顾双城说:“你得等我走了再拼,否则,对我不公平。”   “那你快走啊!”   “好,我这就走。”   “快,快。”   顾双城离开宅子之前,按了两下车喇叭,言战可是竖起耳朵等着这喇叭声呢,车喇叭一响,她就立刻低头开始拼图。   +++++++++++++++++++++++++半步猜作品+++++++++++++++++++++++++++++++++   这座城市的聚会从未停止。   聚会是个有礼貌的LADY,即使冒着最凛冽的寒风,她也会准时踩着粉红色的高跟鞋,步步引君入瓮的走下高贵的马车,向马车夫低头莞尔,向宴会上的侍者侧头示意,再糊涂的侍者也会在此时走上前来,问一句,LADY,想来一杯吗?   没人不爱这样一位花枝招展的聚会。   你无法拒绝“她”的美貌,你无法拒绝“她”的娇笑,你无法拒绝“她”身上香水的味道,你甚至无法拒绝“她”看向你时的那副蛇蝎心肠。   一切在灯光、音   乐和高脚杯的衬托下,变得令人前仆后继般的趋之若鹜。   这就是聚会。   军方的聚会从来都是在门禁森严的军区内部举行,只不过今年选在王思朝将军的官邸。受邀的军政商界人士都是提前十到十五分钟赶来的,有几个有求于王将军的半小时前就进去了。   距离宴会开始大约还有三分钟,言式微坐在跑车内,焦急的从后视镜里向后一瞧,不瞧还好,一瞧,这一溜排全都是军装士兵站在几颗松树下,目光严峻的瞅着这边。   果然,一名士兵哥哥小跑着过来,敲了一下跑车的车窗,问:“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等人呢。”言式微笑着回答。   俩人话刚落音,一辆疾风劲走的二手车就窜到院子里,差点撞翻了那尊清代的喷泉,兵哥哥跑过去,顾双城从车上下来,言式微松了一口气,也跟着从车上下来,说:“来了就好。”   “进去吧。”   “你就不能穿得像个女人一点吗?”言式微对顾双城这身太过硬气的深棕色大衣很是反感,顾双城大步走在前面,言式微踩着高跟鞋追在后面,进了内堂,她就小声的问:“你怎么骗过姑姑的?她不会跟来吧?”   “不会。”顾双城进门就脱掉了大衣,言式微拉住顾双城的胳膊,说:“今天不是让你女扮男装。”   “这身衣服有问题?”顾双城好笑的拨弄了一下她颈上的黑色领结,“哒”她打了一个响指,对走过来的女佣说:“雪茄,谢谢。”   “您的雪茄。”女佣立刻为她点燃雪茄,言式微又说:“这身衣服很有问题。”   “真的?”顾双城放慢脚步,和言式微肩并肩的走进稀稀落落的人群中,顾双城握住了一个陆军中校的手,“中校您好,上次在诺金庄园的聚会中我们见到过,我叫……”   “顾双城!”陆军中校拍了拍顾双城的肩膀,“顾市长的外甥女,抱歉,那晚我喝醉了,把你当成男孩。”   “我可没忘记您说的话,您希望我报效祖国,叫我参加陆军。”   “哈哈……”陆军中校举起酒杯,顾双城端起一杯白兰地,两人碰了一下杯,“抱歉,请问你看我舅舅了吗?”   “我在这儿。”顾沉渊眉头微皱的说。   “舅舅,好久不见了。”顾双城抱了一下顾沉渊,顾沉渊在她耳边问:“你在干什么?差点迟到了。”   “舅舅。我是个女人,总要化个妆。”顾双城笑着说。   顾沉渊冲顾双城身后看过去,环视一圈,不禁问道:“言战呢?”   “我没见到。你看到她了吗?”顾双城笑问,言式微也笑着说:“全场就缺我姑姑一个人了,这聚会看上去有点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呢?”   “天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顾双城和言式微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言战受邀了。”顾沉渊说。   “谁说不是呢。”言式微和顾双城语气各异的同时说,两人在场中看完一圈之后,就一起走向今晚的东道主王思朝将军。   “谁是王思朝?”言式微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她动了两下嘴皮子。   顾双城咽下半口酒,抱怨道:“这酒太烈了,我可不能喝太多。”   “谁是王思朝?”   “那个被众人包围的军装老头就是他。”   言齐在这时也看到了他的这两个女儿,一个父亲能看到向来不合的两个女儿还算“亲昵”的走在一起,心里定然十分欣慰,顾双城看向眼眶发热的言齐,言齐立刻侧过头去与旁人说话,顾双城好笑的问:“言式微,你爸叫什么名字?”   “……”   “哈哈。”顾双城欠身拨开几个军人家属,两人走到王思朝将军的面前,言赋和云中天也恰巧就坐在王思朝的近手边。   “wow.王将军,这就是我的两位姐姐。”言赋站起来,走到言式微身边,笑着介绍道。   王思朝看了一眼言式微,又看了一眼顾双城,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们也很高兴认识王将军。”顾双城和言式微同声说。   “小鬼?好久不见了。”王思朝指了指顾双城腰间挎着的短刀,眼前一亮的说:“这把短刀是哪儿来的?”   “我姑姑让我带给您的。”顾双城刚坐到王思朝身边,王思朝就一记冷拳打向顾双城的脸,顾双城不慌不忙的侧头避闪,近身互搏了一分多钟,王思朝才摆手道:“你这小鬼倒是记性好,教了你一点防身术,到现在还记得。”   顾沉渊笑着说:“我这个外甥女,就是爱动拳脚功夫。”   “这样的姑娘好。”王思朝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把短刀里面有什么名堂?”   “我姑姑说,您看了就知道。”顾双城奉上短刀,等王思朝看完了,她就声情并茂的沉声说:“我姑姑人不能来,就想着心意要到。千金的礼物抵不过一个烈士的英魂,所以,就只能送这一把随身之物。”   “……好。”王思朝泪光点点,顾双城也跟着红了鼻子,说:“我以后,也想像您的次子那样,为国为家。”   云中天朝那把短刀看过去,心里对言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众人都   知道王思朝将军的次子王立飞在海战中殉国了,那把短刀是国内制造的,目前早已停止生产,可王立飞生前最喜欢这个牌子的短刀。   “我替立飞谢谢你姑姑。”   言赋说了几句圆场话,免得这位失子的将军陷入愁苦中。   众人齐心协力,安抚了感怀良多的王思朝之后,言赋趁着大家人云亦云之时,拽着顾双城走到回廊里。   “姑姑在哪里。”   “我不知道。”顾双城低头整理了一下被言赋弄乱的袖口,她看向言赋的额头,“你长高了,好弟弟。”   “姑姑在哪里。”   “我不知道。”顾双城一脸的认真的回答道。   “姑姑在哪里。”   “言战应该嘱咐过你不止一次,你得叫她姑,不是姑姑。”   两个人站在冷风汩汩的回廊里,你不动,我也不动。   半分钟之后,言赋重新问道。   “姑在哪里。”   “不知道。”   “姑在哪里。”   “不知道。”   “姑在哪里。”   “不知道。”   “注意一下你愤怒的拳头。”顾双城挑眉道,“想象一下,今晚,你在军区里揍人了。明天连头条盛下不你这条重磅新闻。你是言忱唯一的儿子,你是现在言氏最有权势的人。”   “我也是言战唯一的侄子,我有权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我也有权告诉你。我不知道。”   “!”言赋揪住顾双城的领结,“哇哦。很漂亮的黑色领结,这是姑的,不是你的。”他凑上去,嗅了两下那领结上的香味,“我猜这领结在不久之前还在姑的手里。”   “你应该把想象力用在这宴会上的任何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身上,而不是用在一个无辜的领结上。”顾双城盯着言赋的眼眸,小声的说:“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某个在言宅的夜晚。那天晚上你被姑姑赶出了言宅,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那样愤怒的事情。”   “顾双城。她在哪里。”   “不知道。”   “……”   言赋后退了一步,“除非你今晚不回去,顾双城。”   “准时回家,是我的习惯。”   “你们在干什么?”言式微缓步走过来,“我一眨眼你们两个人都跑了,靠我一个人撑场面吗?我都快被人问开花了!”   “姐,姑在哪儿?”言赋问。   言式微拉住言赋的手,“小赋,姑要静   养,你现在这样,我没办法让你和姑见面。”   “你就这么放心顾双城?”言赋看向顾双城,顾双城吹了个口哨,看向言式微,言式微说:“狼看家,总比狼狗看家安全。”   “谢谢。”顾双城转过身去,“两位慢慢聊,我进去了。”   言式微拦住要去追的言赋,“小赋,今天晚上不是找姑的时候,姑不在,就只有我们撑着,难道要让顾市长,还有云中天抢了风头?这点小事,我们还是办得好的。”   言赋愤怒的望着顾双城惬意的背影,久久不语。   由顾沉渊牵线,顾双城先后和今晚的军界英才一一握手,她也心情颇好的和两个高大英俊的上校跳了两支圆舞曲,但是当一位大校的女儿要求和她共舞一曲时,出乎顾沉渊意料的,顾双城一口回绝了,这一回绝,倒是惹恼了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娇小佳人。   “抱歉,我们双城可能是刚才跳舞跳得有些累了。”顾市长圆话道,他冲顾双城使了个眼色,顾双城看向佳人,万分坦白而真挚的喝了一口红酒,侃侃道:“我一点也不累。”   “……双城喝醉了,抱歉。”顾市长看向大校,不好意思的说。   大校的女儿死活不依,哭着问:“你不累,为什么不和我跳舞?别人都抢着和我跳舞!”   “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个秘密。”顾双城拿起纸巾,把这丫头拽到一旁,擦擦她的眼泪,认真的说:“我只会和一个女人跳舞,可是这个女人今晚没来。”   “……”那丫头不再说话,推开顾双城,低骂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大校听女儿这么骂,也颇为尴尬,忙对顾沉渊说:“女儿让我惯坏了,抱歉。”   顾双城对着那丫头的北影,疑惑的笑说:“事实上,我穿上女装还不赖,我是个女人,和你一样。”   顾沉渊没好气的笑了,说:“双城,你真的喝醉了。”   “没有,我还要开车回家呢。”   “我送你回家。”   “我可以自己回家。”顾双城看向顾沉渊,直到他确定她没醉时,顾沉渊才松了口,“自己小心点,你早些回去吧。”   “谢谢舅舅。”   侍者为她拉开门,顾双城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坐入驾驶席,“咚咚——”车窗被敲了一下,来人是云中天。   “这就回去了?可以谈谈吗?”   “抱歉。我得准时回家。家里有人在等我。”   “……你……姑姑……”云中天的问句还没出来,顾双城就提醒道:“云总,在你身后六十步的   地方,你的夫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云夫人今天很漂亮,你们非常般配。”   云中天回过头去,罗可欣果然正朝这边走来,他点点头,说:“谢谢你对我太太的夸奖。”   “她本来就很漂亮。”顾双城关上车窗,她的车缓缓后退,像是突然从夜色中开来一样,她又忽然钻进夜色里,任谁也瞧不见!   +++++++++++++++++++++++++半步猜作品+++++++++++++++++++++++++++++++++   “咳咳!”顾双城比她预想中提前回到宅子里,她的手上抱着一个大纸箱,纸箱里全是刚才超市买的菜蔬和一些日常用品,双脚刚一踏进屋子,言战就穿着拖鞋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我等了你好久……我的拼图都拼了三次,你才回来。”言战抱怨的说。   “我就知道你在卧室里呆不住,肯定会来一楼的客厅里。”顾双城抬着纸箱子,言战就这么抱着她,也不让她挪动分毫。   “放开我,我要把箱子放下。”   “不,不放。我一个人在卧室里可害怕了,外面晚上有很多鸟叫,那些鸟真奇怪,专喜欢趴在我们的窗台上乱叫,长得也奇怪。”   “你不是不让我乱杀野生动物吗?我就说应该枪毙了它们这些吵人的小畜生,你又不准,现在嫌吵了?”顾双城继续端着箱子,言战抬头说:“你就不能不杀它们,用其他方法让它们别来吓我吗?”   “我想到了。”顾双城煞有介事的说。   “什么?”言战认真的听着。   “把它们活捉了,割掉舌头,再放回去。”   “那它们会一辈子变哑巴,这样不好。”   “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   “我去动物专家那儿学习学习,变成一个驯鸟师,学个几十年,把这些鸟儿全都驯服了。”顾双城笑着说。   “那你要从现在就开始学。我现在还算年轻,鸟儿吵一吵没什么,等我老了,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我可是会真的发火的!”言战皱皱鼻子,“好了,好了,放开你。把箱子放下,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   “买了这几天的菜。放冰箱里吧。”   “好。”两个人走到冰箱旁,顾双城蹲在地上分类塞进冰箱,言战站在旁边指点她如何如何放。   “这根白菜不应该放在这里,太大了。现在是冬天,完全可以放在厨房的那个篮子里就行了。”言战说。   “那这些芹菜呢?”   “也不用放。你这   些羊肉牛肉,这些肉类,全都装进去。”   “这样放?”顾双城请示道。   “不是,这个横放,这个竖放,节省空间。”   “哦。”   “嗯,我说得对吧,这样最节省空间了。我以前和吴妈说,吴妈说我不懂家务事,我怎么不懂了。”言战指点完毕之后,她就蹲在纸箱旁,拨弄纸箱里的其他东西,顾双城见她不向这边看了,就快速把刚才按照言战的指示排列的肉类全都按照平时吴妈的方法摆好。   “你又买了拼图?”   “这个公司新出的拼图,我看着,好像挺难的,就买回来给你玩了。”   “谢谢~”言战抬头笑着说。   “今天的拿破仑,你真的拼好了?”   “骗你做什么,就在沙发上呢,你自己去看!”   顾双城走到沙发旁,拿起那个拼图,拿破仑将军坐在一匹跃起的马上,一切了然清晰,“拼得很好。”   “哎?你买这个老式唱片机干什么?”言战扒到了纸箱的最底层,“这个能用吗?”   “我来试试。几十块钱买的,可能已经不能用了。”   “可是这里没有唱片,言宅倒是有的。”   顾双城笑着放下拼图,她关上客厅里的其他灯盏,单单只留下那一盏被繁复的金属藤蔓包裹的中央小吊灯,言战站在一束浅白色的灯光下,顾双城走进四周的黑暗里,没一会儿,她就变魔术似的拿来一张唱片,顾双城把唱片放在唱片机上,那老掉牙的歌谣就在冉冉的在四周围歌唱起来。   言战立刻笑着脱掉拖鞋,踩顾双城的皮鞋面上,在这仅有的一抹白光里,两人如同一对老太太那样,左左右右的轻晃……   作者有话要说:你问我对于……有没有信心时,我没法回答你。   这一章我准备了9999个字,这就是我的信心。 ☆、半步猜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期间,加上频繁坐车奔波劳累,脑子一直绷着什么,我曾经说过,对于此文,我希望我总能有相对更好的状态来落笔,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不会动笔,所以抱抱所有等更的读者。   很多东西都在变,但我对本文最初的期许和坚持一直未曾改变分毫。无论正在看文的你是否信任我,每一天的那些时间里,我都在为本文做着你能看到,或者你看不到的努力。   谢谢你们。   +++++++++++++++++++++++++半步猜作品+++++++++++++++++++++++++++++++++   “小蜗牛对蜗牛小姐说,你的唇上全都印满了我的吻,你的尾巴上全黏上了我的口水,你的两根触须套上了我的真心,你的胸口盛满了我对你永生不变的爱,无论你是隐居在丛林的高树之上,还是藏匿于臭水沟的砖洞里,我都将找到你,并与你在一起。”……顾双城念完这一段,言战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顾双城也满眼笑意的望着她,言战低下头去,和顾双城十指交缠在一起,这两天日头好,顾双城学着在尼泊尔的样子,弄了个圆形的矮榻,两人睡在上面,脚趾抵着脚趾,言战的脑袋埋在顾双城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   这栋老宅子的地下室里全都是发霉的旧书,言战不是爱书之人,但喜欢晒书,小时候她母亲在晴天里最愿意坐在藤椅上指使小言战蹦蹦跳跳的把屋子里的书拿到院子里晒一晒,小言战由此喜欢上晒书这项小憩活动。瞧见了不?矮塌四周那些泛着黑湿之色的书籍,全都是言战趁顾双城出去买水果的间隙,自己个儿猫着腰从地下室里搬出来再平铺晒好的。   顾双城拎着一篮子水果,移开高栅栏走进来的时候,但见在一片扉页翻飞的白色中央,言战正半跪着在翻一本被老鼠啃了几口的小书,由此言战便招招手让她过来,俩人拖鞋、除袜,后上了榻,言战裹在毛茸茸的厚被子里,听顾双城念这本书里的故事。   “继续念。”   “这几页被老鼠啃坏了。看不清字。”顾双城无奈的说。   言战把书拿过来一瞧,果然是这样,她的手指在那些老鼠啃噬的地方拂过去,歪歪扭扭的凹处还散发出一种怪味,顾双城连忙把书扯过来,说:“老鼠尿的味道,好闻么?”   言战立刻捏住鼻子,问:“这本书是谁写的?”   “你喜欢这个小蜗牛和蜗牛小姐的故事?”   “嗯。”言战点点头,顾双城摇头道:“我觉得这个故事写得太让人起鸡皮疙瘩。”   “不,写得很好。”   顾双城继续摇头,她翻到这本小说的第一页,“这本书的作者叫半步猜。”   “嗯?”言战凑过去瞧了一眼,“是笔名?”   “大概是。”顾双城又翻了一页,说:“这个叫半步猜的作者已经过世了。”   “……”顾双城大致看了一下这本书的序,“半步猜生前性格孤僻,胆小怕生,长期居住在一幢危楼的小房间里,很少出门,体弱多病,有一天,这   幢楼倒了,她就意外过世了。这里面说,她还写过一本涉及恋|童|癖的小说,不过已经禁止出版了。”   “真遗憾。我以为她很年轻呢。”   “她过世的时候确实很年轻,也就二十四岁。”   言战裹紧被子,“等回到市里,我得找找出版社的朋友,帮她再出版她的作品,我觉得很有意思。”   “还要继续读这个故事吗?”   “不用了,中间全都没了,我不要只有首尾的故事。”言战闭上眼睛,靠在顾双城的肩头,两人皆是抬眼望向群山环抱的枯黄叶海。   一阵向阳的暖风吹过来,这连绵无尽的落叶之海全都卷入眼前,十几片不规则的落叶飘落到矮榻上,顾双城拾起一片落叶,握在掌心里,再松开手时,那片落叶化为无数个碎片,手一扬起来,碎末儿全都随风飘远了。   “姑姑,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是恋|童|癖?”   “为什么这么问?专家应该有界定的科学标准。”言战坐了起来,她也拾起了一片落叶,但不似顾双城那般,她仅仅是将枯萎蜡黄的落叶稳稳当当的捧在手心里。   顾双城盯着言战手心里的那片黄叶子,说道:“那篇序上面说,半步猜这个女人生前没有爱人,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知道她为什么要住在那幢危楼里吗?”   “为什么。”言战低着头,食指拨弄这她手心里的落叶,淡淡的应着。   “危楼旁边是一个小学,她喜欢听孩子们放学的下课铃声,每次孩子们放学了,她都会去那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为什么?”   “这样她就能看到很多孩子。”   “真是煞费苦心。……听上去有点……”   “有点恶心。”顾双城顺手从一旁的藤架上端起一杯温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言战见状,犹豫的点了点头,抿唇含糊不清的说:“好像是有一点……”   “幸亏她死得早,如果她活到三十岁,不知道会伤害多少小孩子。”   “…………难道一个女人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就说明她是……她是……”提及恋|童|癖这三个字时,言战生硬的哽住,她看向顾双城,最终也还是发不出这三个字来,仿佛这三个字比我爱你更难脱口,“我也口渴了,给我倒一杯水吧?”   “呐,喝吧。”顾双城立即给她倒了半杯水,言战轻轻的扔下落叶,接过水杯,低头又说:“之前克里斯那边的律师,也一口咬定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莫名其妙的就下定论说我是……我是……”   “恋|童|癖。”   “对。这多荒唐可笑。他们事先都不去专家那里咨询吗?”   “你在法庭上是怎么回答的?”克里斯事件里,言战从头至尾都没让顾双城参加,尽管顾双城后来看过录像,但仍旧希望看到言战能在她面前再回答一次。   “咳咳。……”言战侧过头,她的手捏紧水杯,“回答什么?”   “你在法庭上怎么回答的,就怎么回答。”   “可这里不是法庭,也没有辩方律师,法官,还有《圣经》。”言战抿了一口水,“我想那个半步猜只是喜欢小孩子而已,她已经死了,其他人可能为了利益和噱头,在编造她的生活。”   “姑姑,你当时在法庭上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了,这里不是法庭。”言战又抿了一口水,她握住顾双城的手,“我们今天在外面呆得时间够久了,回屋吧?”   顾双城也回握住言战的手,低声说:“这里不是法庭,没有控方律师和辩方律师,没有法官,也没有人让你把手放在《圣经》上宣誓。只有你,言战,也只有我,顾双城。”   “…………”   顾双城指着近处阳光笼罩下的林子,“没有人坐在那里看着你,既没有你熟悉的人,比如言家的人,你信任的商业伙伴,或者是我的父母,我的舅舅,也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只有,我和你。”   顾双城又指着远处的山峦脊背,“这座山将你和我与那座荣华无比的城市隔开,当下的这一刻,你与那座城无关了,你不再是城里的那个言战,你只是我顾双城一个人的言战。”   “只有,这里,只有我和你。”   言战咬紧下唇,她皱起眉头,咬着牙根说:“这里不是法庭,我也没必要回答那些无根无据的问题。”   “那倘若,那些问题都变得有根有据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   “放松点。”   “我没有紧张,只是你为什么突然要问我这种十分无意义的问题呢。”   “……”顾双城吸了一口气,她吻了一下言战的额头,模仿着克里斯的律师的口气问道:“言小姐,在过去这十年间,您有没有对一个小孩子动过感情呢?”   【当然,我对几个小孩子都动过感情,我的侄子言赋,我的侄女言式微……那些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我都付出了很多感情。这个问题很愚蠢。】当时在法庭上,言战是如此回答的。   顾双城问完之后看向言战,言战只是笑着晃了一下神,她点了点顾双城的鼻子,“你想做律师来盘问我?”   “言小姐,您曾经对一个小孩   子动过情|欲吗?”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个律师疯了。】当时在法庭上,言战是如此回答的。   此时言战的手抚上顾双城的脸庞,她的两瓣唇紧紧的合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嘴巴里涌出来,而她绝然不能让那东西无端涌出。   “言小姐,您曾经侵|犯过一个小孩子吗?”   “言小姐,你是恋|童|癖吗?”这最后一问,顾双城换上了自己的语气,她的鼻尖抵着言战的鼻尖,静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言战依旧没有回答,她放下水杯,抱住了顾双城,并像顾双城儿时那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言战搂着顾双城,轻轻的抚摸她的后颈。   刚刚还学着律师腔的顾双城这才终于安静下来,她尽量蜷在言战怀里,然而却再也不能像儿时那般整个人窝到言战的怀抱里去。   良久。   言战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   顾双城连忙从她腿上离开,“你哪里不舒服……”顾双城这时再看向她时,言战早已满脸泪痕,缄默的泪水覆住她平日里光彩夺目的面容,打湿了她决断而不容置疑的明眸,亦模糊了她绰约深稳的眉头……言战忽而变成了一个哑巴,她脉脉得望着顾双城,可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顾双城想抱住她,言战摇摇头,她坐到一边去,直接挤掉了那个被她放在矮榻拐角的水杯。   水杯“啪”得一声落在地上,顷刻粉碎。   “我……”顾双城咽下酸涩的眼泪,她揉了揉眼睛,哄着言战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瑞典那边我休学了,我看式微在大学里念书念得那么好,心里想着我念书那么不好,也不善交际,以后该做什么工作呢。律师好像不错。”从容的胡话从嘴里“唱”出来,顾双城笑着看这些胡话冒出来,也笑着看这么不言不语的坐在被子里的言战。   言战看上去有些虚弱。   像是这些问题抽走了某些支撑着她身体的力量,让她的身体在瞬间塌陷下去。   良久。   言战掀开被子,她穿上拖鞋,一步一步的向屋内走去,顾双城看着她的背影,便问:“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   “……”顾双城直接光着脚从哪些旧书上踩过去,她走到言战身后,说:“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你嘴上不问,心里还是会问。我就在你心里,你一问,我便听见了。耳朵清净了,心可清净不了。”言战拉开门,她的手在餐桌上缓慢划过,“你也和那些人一样吗?热衷于探寻这种滑稽可笑   的问题?”   “放松点。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一点也不紧张。”言战右手颤抖的给她自己倒了一大杯热腾腾的玫瑰花茶,她灌了一口,笑道:“你就不能玩点别的花样?竟然和那些愚蠢的律师问一样的问题!你说得对,这里不是法庭,这座宅子,甚至于这个林子,和这整片地方,只有你我两个人,你大可以问得再露骨一些!”   “你不能生气。你别忘了伤口刚刚合上。”   “别和我提那伤口!什么是恋|童|癖?你不是问我什么事恋|童|癖吗?克里斯就是!他竟然对他自己年幼的妹妹做出了那种事!他才是恋|童|癖!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些律师、媒体,包括陪审团和高高在上的法官,都希望能从我这儿看到点乐子吗?”   “言战,别再这么高声说话,你的伤口会裂开。”顾双城走过去,刚下夺下她手中的玫瑰花茶,言战就立刻摔碎了厚厚的玻璃杯,这碎裂声万分浑厚,一点儿也不刺耳,但闷闷得,震得两人的心脏都开始难受。   顾双城后退了一步,“我知道那些人不安好心,但我不是。”   “我不是。”   言战靠在吧台上,她揉了两下太阳穴,“我想我们在这儿住得够久了,我要回市里,我要回言宅。双城,这里很美,我在这儿过得很开心……”   “在你没有完全复原之前,我不会让你回去。”顾双城堵住了她要说的话,言战抬起头来,沉声质疑的问:“这是医生的原话吗?”   “不是,这是我的意思。已经到年底了,你该忙得早已经忙完了,你明年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安排后年的工作吗?”   “我回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唯一漏掉的地方,就是你的身体要检修。”   “你问我……你问我,有没有对一个小孩子产生情|欲?”   “你没有。”顾双城立刻回答道。   言战笑了,说:“你问我,有没有侵犯过一个小孩子?”   “你没有。”顾双城立刻回答道。   言战笑出了声,压着嗓子说:“你问我,我是不是一个……一个……一个恋|童|癖?”   “你不是。”顾双城立刻回答道。   “唔嗯……”言战缓慢的蹲到地上,骤然呜咽了一声,顾双城没有碰她,立刻拿起扫帚把碎玻璃杯扫进垃圾桶。   言战没有哭,只是一声干巴巴的呜咽。   等顾双城清理完碎片,她又抱怨道:“为什么维修师傅还不来?既不能看电视,也不能上网,电话也是坏   的。”   “这里在修路,师傅很难过来,我催了好几次。你现在是来养病,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要打电话吗?手机给你?”顾双城把手机递给言战,言战顿了顿,问:“那个作者叫什么来着?”   “半步猜。”   “我要打给出版界的朋友,让他们把她的小说多印几本出来。”   “你真的喜欢她那个小蜗牛和蜗牛小姐的故事?”   “是的。我想知道中间都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天来,这是言战头一次碰手机,她很快拨通了电话,问:“宗佩,我是言战。……”   顾双城紧盯着通话中的言战,她坐在一旁,很快那层层叠叠的细汗就从她的后背和手心里渗出来,顾双城擦了擦额头,言战忽然惊讶的看向顾双城,窃窃的说:“宗佩居然认识半步猜!……”   “哦。”顾双城笑着回答。   那头的宗佩似是说了一堆话,言战眨了眨眼睛,一边点头一边问:“你是说,她那部有关恋|童|癖的小说不能出版是吗?连印都不能印?你有没有原稿?……那部小说叫什么名字?说得是什么故事?……哦,是说一对姑侄……”   顾双城坐在沙发上数秒针,她心慌的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已经长出苍蝇的翅膀,从手机里钻出来,“嘤嘤嘤”的飞进言战的耳朵里,它们从言战的耳朵里进去之后就直接飞入言战的脑子里,再从眼睛里、嘴巴里和手心里钻出来,每一只从言战的身体里飞出来的流言蜚语都被言战的鲜血染红了……顾双城望着还在打电话的言战,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她掀开沾上一点污渍的桌布,一恍然,那些浑身是血的流言蜚语又从桌面上钻出来,它们成群结队的盘旋嘤叫,顾双城得找点事情做,她站起来,握着四方四正的桌布,走到厨房的水龙头下,一打开水龙头,成千上万只流言蜚语就“嗡”得一声从拧开的水龙头里涌出来,它们耀武扬威的在厨房的所有食物上蜇来蜇去。   鲜红的苹果被蜇烂了,挂着露珠的草莓立刻腐蚀成一半,尖溜溜的小柠檬被蜇出了一个孔洞,几只大一点的流言蜚语钻进去,很快就吞噬掉那酸甜可口的果肉,那挂浅紫色的葡萄被蜇成了一个蜂窝,蹲在拐角的火龙果和哈密瓜也被蛰得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深吸一口气,顾双城扔掉桌布,打开厨房的小柜子,从柜子里抽出了一套新桌布,一抖开,她又看到有六只浑身沾满粪便的流言蜚语从柜头上爬过来,它们探头探脑的望着顾双城,比苍蝇大了一倍的脑袋上镶嵌着两只恶臭的鸡眼,顾双城望着它们,它们也望着顾双城。   最终,它们从柜头上爬下来,爬到了顾双城的脚边,顺着她的裤管,开始向她的腿上爬……   “哐当当……”   “噶咔咔……”   “嗑嗒嗑嗒……”   “双城?双城?”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腕,一把拉住了她,顾双城的额头上全是汗,她咽了一口戾气,说:“我……没干什么,你接着打电话吧。”   “我打完了。你这是干什么?”言战弯下腰,捡起来一颗被丢在垃圾桶旁边的小柠檬,说:“这些苹果、葡萄、哈密瓜、火龙果,还有草莓,柠檬,这些,这些,全是你早上刚买的?你全都要扔掉?”   “……”顾双城看向垃圾桶里个个完好无缺的水果,她看向整个干净整洁的厨房,又看向桃木桌子,最后看向一脸不乐意的言战……刚才那么多只流言蜚语都在言战说话的一瞬间消失了!   一口气生生的噎在她嗓子眼,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出了很多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顾双城睁大眼睛,她抚上言战的脸,言战弯起嘴角,抱住她说:“累了咱们就上楼睡一会儿?”   “……嗯?”言战亲了一下顾双城呆愣的唇,拉起顾双城的手,一边上楼一边说:“我和宗佩说,让她印几本那个作者的书给我,可惜她连原稿都没有,半步猜死后,连原稿都没留下……” ☆、半步猜   第七张照片。   比前六张照片更加清晰。   第七张照片。   是一张完完整整的照片,并不像之前那样只是一张尺寸不大的截屏照片。警方能轻易的查出这张照片是在言忱过世的前五个月拍得,那时言忱的右侧脸上还带着在参加军演后的小擦伤,媒体们也能在全面核实之后确定这张照片是在言忱和言战休假期间拍的,有网友已经把拍这张照片里的房间做了三百六十度的对比,最终确定是在西城郊的【凝神山庄】无疑。   有人笑评就差没把房间号翻出来!不过根据枕头和那张大床上的刺绣,已经有网友披露那是山庄后山【磬音竹林】里的那两间天价套房中的一间。   截止到言赋上他自己的微博小号时,善于明察秋毫的网友已经把房间号翻了出来,而【凝神山庄】的官方微博也成了今日微博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每隔一秒就能刷出两千多条评论来。鉴于【凝神山庄】四周环境优美,整个山庄也是依山傍林而建的全城最古典建筑,它除了是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们的开房宝地之外,也是拍摄时尚大片的首选之地,更是名媛们拍婚纱照的不二之选,所以有的网友就在其官方微博下发问,是否言忱和言战这对“感情很好兄、妹”也在【凝神山庄】拍过“婚纱照”?顿时一呼百应,求“婚纱照”、求“大片”的人挤破了整个评论区。负责管理山庄微博的姑娘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她正准备澄清谣言的时候,上头就发话叫她闭嘴,她就只好看着网友们在评论区里欢腾的刷来刷去,很快就捣腾出来了一句流行语,妹妹想开房吗?哥哥带你去【凝神山庄】哦~~~   凝神山庄在十一个小时内,火了。   已经连续一周在各大新闻网站高居商业新闻第一名的“忱战门”今日的热度依然不减,警方无法抓住这个总在不经意间给本次重磅事件加温加热的幕后黑手,只是在官网上严称正在调查,坊间流言调侃着,警察叔叔别查了,小心你的顶戴花翎掉地上去!官媒到目前为止,已经无法不对这个炸弹事件进行报道,新闻稿的态度已经渐渐由客观陈述,偏向到道德底线被彻底踩破的论调里。言氏新闻发言人的两次发言稿都被所有新闻社当成废纸,扔进了纸篓的最底层。   《人民之声》的主编宗悄然在其博客上严厉的指责了言战就职言氏这十五年来的种种出格行径,称年少轻狂的言战能在商界立足之根本,无非就是她有一个没人能惹的长兄!洋洋洒洒三千字尽数了言战的目中无人和野心,而对本次事件,宗老认为这是言战想要从言氏全身而退并另立   门户的一个看似自毁实则必须的权宜之计。   《雨都时报》的大编辑秦森率成了所有文字家中最沉默的一个,他在照片出来的第三天就拿掉了关于“忱战门”的任何版面,他本人也在微博中表示他是言忱和言战两人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这种空穴来风的报道伤人伤己,实在没有什么报道价值。在他微博发表的第二天,他就被免职了。《雨都时报》迅速追上其他同行,开始事无巨细的报道这一事件中的所有惊人爆点。   秦森率,在一句话也没开口说的情况下,打败了所有滔滔不绝的评论家,火了。   金融专家在分析股市时,对于言氏股价的暴跌一律百口莫言,电视上的他们显然都在状况外,没人觉得这七张照片真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而实际上,它确实让所有和言氏沾边的东西都笼罩上了一层禁忌的郁色。   老师们不敢让孩子们看有关于言战如何从贫民窟走上商业金字塔的励志书籍了,孩子们从大人们眼神里的厌恶中产生了疑惑,而这些孩子在此之前从未疑惑过那个叫言战的阿姨曾经亲自来参观过他们的小学,曾经和他们握手叫他们好好学习,曾经在夏令营的时候忽然出现,还和他们一起在帐篷旁边玩拼图呢,曾经在每年的新闻发言上说祝孩子们新的一年里开心快乐!而现在,孩子们疑惑的看向屏幕里的新闻报道——   男人们不会再让自己的女友多学学言战了,在他们眼中最想娶回家做太太的这个三十岁的女人,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惹人憧憬,在越来越多男人的议论里,言战成了被权利和金钱包裹的欲望,看着仍是好看的,可惜没了昨日那样新鲜,就像是放在最昂贵的花瓶里的一支玫瑰,现在花瓶碎了,玫瑰自然掉落在地上,任人踩踏。多数人恨不得再多踩几下,因为他们曾经仰望了这支玫瑰已久,想过很多种结果,就是没想到,是这样一种结果。言氏制造,被男人们扔在了一旁,他们甚至不愿再买一张言氏纸业生产出的一张纸,就算是擦屁股,他们也怕屁股生烂疮。   言战的公信力,在节节下降。   初入商圈的骄子们很难在聚会上找到如今“处处可见”的这个女人,处处可闻别人对她的议论,却无一处能见到到她本人。年终的聚会一拨又一拨,举凡所有规格超高的聚会,没人不期待能在聚会上瞧见言战那张或许已经被气成墨绿色的美人脸。幸福的名媛太太们嘴上举着高脚杯同情着言战的遭遇,下一秒却又开始指责言战的不小心,这种照片怎么敢留下来?就算真舍不得要留下来,也应该烧成了灰烬,和   着烈酒咽进肚子里。只有那些作风大胆的闺中小姐们,才会聚在沙龙里,一边整理着裙角一边盛赞言战追逐爱情的勇气,她们是真的同情言战的深情,也同情着言战和言忱之间无法公诸于世的爱情,在她们眼中,言战仍是满分的,言忱则成了她们眼中唯一能与言战相配的男子。   平时最起码每隔四天就能看到言战本人一面的一些言氏合作者有些坐不住了,从言熙和(言赋)那张酷似言忱的脸上,他们问也问不得,生怕一问成真,他们开始失去了一开始看八卦的闲情逸致,因为他们已经开始为这些八卦造成的损失埋单。   言氏内部,包括言齐那边的所有会露面的高层,已经达成了一套可信的统一说辞,面临言氏所有产品的市场冷遇,他们只能不动声色的祈求这场还在继续的风波骤然而止。每位高层也在风波中明白了一件事,现在坐在那把椅子上的已经不是言战,而是言忱之子言熙和。从前他们还等着言熙和继任之后踢走言战,现在他们彻底不抱希望,试问,哪个做儿子的会真去动他老子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从前他们还等着言齐有一天能不再制造出更耸人听闻的风流新闻,收敛心思,认真经营家族事业,现在他们明白了,言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制造出比言忱这桩新闻再风流一丁点儿的新闻了!他们开始对言齐的情妇们抱以宽容态度,原因很简单,一万个言齐的情妇也比不了言忱抱在怀里的那个女人的半个指甲盖抠出来的巨额损失。   言战党和言齐党在这意外的风波面前,有过相互的猜忌和试探,但是面临市场和合作者给予的双重压力,他们开始一起把目光转向在这场风波里大为获利的云氏。   短暂的剔除矛盾和流言蜚语生出的利刺,言熙和在逐渐宽松的夹缝里开始对云氏展开了他接手言氏以来的第一场商战。   +++++++++++++++++++++++++半步猜作品+++++++++++++++++++++++++++++++++   “言董,好消息。”   下班的前一秒,言赋松开领带刚准备离开,小贾就兴致勃勃的把一份刚从打印机里抽出来的热文件拿到他眼前,言赋抬眉看过去,说:“这说明云中天在欧洲市场上输得比我们惨,他收不回来了。只要云氏的那些资金无法回流了,我们就可以继续让他接着输。”   “正如您所料。”小贾舒了一口气,这一周以来,也就这一刻,他觉得全公司上下有赢得感觉,“我也很意外,言齐那边的人这次能这么爽快的和我们合作,真是事半功倍。”   “不合作就一起赔死,我二叔再糊涂,也明白这个道理。”穿上外套,言赋低头抚摸了一下桌上【董事长言熙和】的名牌,小贾望着言赋低头那一瞬的表情,轻声问道:“您今儿又上微博了?”   “嗯。”言赋点点头,小贾说:“言董,您这一周都没好好休息了。您忙起来可真像言总,没日没夜的。”   提到言战,言赋的表情又凝重了一些,他收敛心神,“我得回家吃饭了,你替我请客吧,昨天熬通宵的全请。”   “您放心。晚上您没有安排,路上请小心。”小贾以为言战现在每日都在言宅养伤,就捎了句,“替我和所有同事对言总说,有我们呢,让她别担心。”   “我会的。”言赋拍了拍小贾的肩膀,一路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在十二个保镖的簇拥之下,他和最近一样,顺利的躲过了暗藏在言氏大厦附近的所有官方媒体和八卦媒体。   回言宅的路上,言赋闭上眼睛休息了二十分钟,当他睁开眼睛,言式微的电话正好敲过来,“姐。姑姑到家了吗?”   那头的言式微语气有点紧张,她小声说:“刚给双城打了电话,还在路上呢。你也还在路上吧?有没有人跟着你?”   “没有。”   “她的伤口怎么样?”言赋深吸一口气,问道。   “还没好。待会儿回来你见着她,千万别乱说话。你就装作和平时一样。我和我妈,还有双城,我们会说服她去瑞典玩一阵子的,就当提前把年假给休了。”   “……好。我快到家了。”   “等等。我跟你说,二叔公来了。”   “什么?”   “嘘。我跟双城说了,你回来要先和二叔公在正厅吃顿饭。”   “……我明白了。”   “我还没说呢。你明白什么?二叔公那张脸简直就不能看了,他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到主宅来过。”   “我到家门口了。让吴妈上菜吧。”   “……好了好了,反正我陪桌,实在不行,就让二叔公踹两脚得了!”   “姐。我现在是整个言氏家族的主人,就是按祖例,现在在整个言家,也没有谁有资格踹我两脚。”   言赋冷冷的说完这句话,言式微听到了心坎里,刚才还似热锅上蚂蚁的她渐渐安定下来,哼了句,“对呀。现在你最大,姑姑的事儿,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就不是什么!就像以前,大伯是咱们家最大的,三个叔公都得听他的!!”   “我挂了。”言赋笑着下了车,这阵子城里总是阴沉沉的,到了傍晚就会落下绵绵的寒雨,   他一下车,老陈就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他看向老陈,笑着问:“二叔公来了?厨子们做得菜都精细吗?”   “我知道二叔公的口味,菜色他应该喜欢。”   到了正门口,老陈收了伞,言赋脱下黑色大衣和黑色手套,老陈打开门,言赋便缓步迈向香气袅袅的正厅,菜已经上齐了,言式微正在斟酒。   “二叔公。”言赋眉眼一舒,笑到了二叔公的眼窝子里。   一直绷着脸的二叔公仔细打量着长高了不少的言赋,缓缓点头道:“和你父亲越发像了。你每天都是这时候下班吗?”   “没有应酬的时候,都会早早回家来。”   “和你父亲一样顾家。”   言赋坐到二叔公的左手边,“下车的时候才知道二叔公来了,心里很高兴,老家的叔公叔婆们都好吧?现在天气越来越冷。”   “都好。都好。看你这黑眼圈,最近累着了吧?”二叔公看向门口,“……式微和我说,你姑姑在养病,不见客,二叔公专程来得,不会也不见吧?”   “姑姑想见您呢,她打上次从老家回来就惦记您,可惜身子实在不爽利。姑姑说到底是女人,女人家都爱美,这阵子脸色憔悴,哎,连我也是不见的。”   “当真不见?”二叔公又问。   “二叔公,您先喝碗开胃汤吧。我们陪您吃,不是一样的吗?您大老远过来,只是关心姑姑,不关心我们这些小辈吗?”言式微笑着说。   “你们个个生龙活虎的,不需要我来担心。倒是言战,克里斯那个女粉丝的一刀,可是看得我们所有人一惊,原以为丑闻过了,你姑姑就没了凶险,可这越是到了年关,就越是……”二叔公喝不下汤,他盯着门口道:“熙和,你让言战来一趟,不见着她,这一趟,我没颜面回去见宗祠里的祖宗!”   “您要是没颜面,我就借您一个颜面。”言赋端着碗,拿起勺子,说:“这开胃汤爽口的很,您不吃不喝,我就更不能让您见我姑姑了。”   “……”二叔公看向言赋,“啪”得一声打碎了汤碗,叹道:“我是老了!等了一天都没见着她!言战她这是在躲着我吗?她能躲得了我这把老骨头!她还躲得了那么多双眼睛?她能躲得了那么多双眼睛!她还躲得了列祖列宗的质问吗?”   “她不用躲。”言赋看向一地的碎瓷片,“二叔公,您登门就砸汤碗,这也是主宅的头一遭。现在家里家外是我主事的,您这样,是在斥责熙和的无能吗?”   “孩子,我怎么会是对着你呢!我不过是想听句明白话。丑事都捅到海底下去了,我就不能听见   个响?”   “二叔公。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了……”言赋站起来,目光沉静的看向二叔公的脸,“您此番前来,是希望,我猝然离世的父亲从棺材里受难复活,走到您面前来,给你一句明白话呢?还是希望,我的姑姑也在我、的、眼、前过世?”   “……………………”二叔公看到这孩子眸底的闪烁,他刚想开口,言赋又说:“您一路奔波而来,着实辛苦,熙和还是敬您一杯吧,嗯?”   二叔公拿着酒杯,闭上眼睛一饮而尽,他望着满桌的菜肴,是半点胃口也没有。草草吃了几口便咳嗽道:“罢了。咱们言家的将来只寄望你一人了。只是二叔公有句话,你还是要听进脑袋里。”   言赋点点头,挥手让餐桌边的佣人全都离开,言式微也欠身离去。   出了正厅,言式微就出了好几口气,她轻抚胸口,又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前厅,她正想拨通顾双城的手机,顾双城的电话就来了,言式微立刻接起,轻声问:“到哪儿了?”   “已经到言宅外了。”顾双城笑着说。   “你笑什么笑?二叔公拉着小赋正在谈心呢!也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你们这时候回来要撞在一起可怎么办!”   “噢。吴妈烧了这么多菜,太荤腥的姑姑可吃不了啊?”顾双城笑着看向坐在副驾驶上朝外看的言战,言战高兴的说:“我吃得了!好久没吃吴妈烧得菜,可想死我了。”   好久没听见言战声音的言式微也是一激灵,一方面像小时候一样为见到姑姑而高兴,一方面心里悬着石头害怕二叔公泄了底。她不上不下的站在那儿,应了句:“吴妈亲手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姑,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   “式微,你再这么说,我要飙车了!”   “千万别,安全驾驶!千万安全驾驶。菜不会凉的。开慢一点也可以。”言式微不舍的挂掉电话,老陈站在她身旁,说:“保镖说,双城小姐的车后面跟了三辆车。”   “都是保镖。”   “言宅外多了两家媒体,双城小姐的车只能从后侧门进停车场了。”   “她知道的。”言式微握紧手机,上了楼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木云歌靠在沙发上,问:“言战是回来了?”   “嗯。马上进宅子。”   “那就好。能见着人,我的心就安一点儿了。外头的话太难听,她是要面子的人,我真怕她知道想不开……”木云歌叹道。   “妈,我姑姑是什么人,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想不开?”言式微说完就再次出了好几口气,母女俩正说话呢,门就被言   赋敲开了,他站在门口说:“姑姑回来了,一起到门口去接她。”   言式微惊讶的反问道:“那二叔公呢?”   “话还没说完就倒了,我叫锦绣在他的酒里加了点东西,能让他老人家好好睡一觉,已经扶去大客房了。”言赋说。   “你……”木云歌气得笑出来,说:“二叔公没老糊涂,等他察觉出来,非扒了你小子的皮不可!你们这三个孩子呀,果真都是言战教出来的。”   言式微做了个鬼脸,挽着言赋的胳膊就“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到言宅后侧门这条路是笔直的,言战坐在车里,有些雀跃的望着这条被朦胧的路灯光填满的窄路,指着路边的一排水杉说:“这是新移栽的吧?”   “嗯。”顾双城的缓慢开着,这辆车就像一个蜗牛一样向前爬行,言战不满意的敲了敲顾双城的头,说:“你就不能开快一点吗?马上就要到家了。”   “为什么呀?给你当免费司机使着,一路上还喂你吃水果,给你讲故事,临到门口,你还使唤我?你再使唤,我就不开了。”   “……”言战摸了摸顾双城的脸,哄道:“乖双城,开快一点嘛?”   “不要。”   “嗯嗯~”言战拿自己的脸蹭了一下顾双城的脸,顾双城弯起嘴角,问:“真想让我开快一点?”   “嗯。”   “亲我。”   “什么?”   “亲我一下。”   “啵~”言战重重的亲了一下顾双城的左脸,顾双城扬起右脸,“这边也来一下。”   言战又亲了一下她的右脸,顾双城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言式微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来了,她接起来,言式微在那边兴奋的问:“姑姑人呢?”   “好。马上就到了。”顾双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言战,说:“你亲一下,我就开快一点点,你亲的越多,我就开得越快。”   言战瞪了顾双城一眼,她笑着跪在副驾驶席上,抱着顾双城的脑袋说:“我亲了!”   雨点般的吻落在顾双城这一路紧张到汗湿的脸上,顾双城踩下油门,计算着言战给了她多少个吻,最后直踩油门,这辆车以一个极其利落的直线之姿,迅速滑进了言宅的停车场。   停了车,顾双城干脆把言战抱到腿上来,轻按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吻至她的喉间。   “呵呜!不闹了!”言战喘着气推开顾双城,“都到家了。别这样。”   “……嗯,好。”顾双城直接抱起言战下了车,言战看向来开门的言宅保镖,说:“你松手,放我   下来,让人看见了!”   “我就爱抱着你。别动。再动晚上只准你喝白粥!”顾双城蹭了蹭言战的鼻尖,言战苦着一张脸,把脸埋在了顾双城颈子里,不愿多打量保镖们的脸。   穿过停车场,穿过花园的石子路,穿过假山里的小径,顾双城在走到正门之前放下言战,又仔细给她捋了捋头发,拽了拽衣领,抚了抚裙角的褶皱,最后从口袋里掏出口红,给言战的两瓣唇补了补妆,她退后一步冷眼瞧了瞧,说:“行了。”   言战跺了两下高跟长靴,原地转了一圈,说:“仔细看看,要是瘦了,穿得不讲究了,妆化得不用心了,他们肯定以为我是有什么不好了!我可不能让我的家人为我担心。”   “好。”顾双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蹲在地上给言战擦了擦靴子,说:“一点灰而已。”   “我们言战的靴子上怎么能灰蒙蒙的呢?吴妈会碎碎念的~”言战走在前面,顾双城笑着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正门。   “姑姑!”言式微第一个跑过来抱住了言战,木云歌笑着说:“这孩子,你慢点,别撞着她!”   “我才不会呢,最近我可是又减肥了!”言式微握住言战的双手,“路上冷吗?我们等到现在,以为被堵在路上了呢?”   “不冷。”言战嗔怪的望了一眼坏笑的顾双城,顾双城耸肩道:“我们进屋吧。”   言赋静静的站在门口,从头到脚的凝望了一遍言战,他没有说话,老陈见状,就开腔道:“三小姐,双城小姐,进屋再说,这雨刚刚停,外头真冷啊。”   锦绣走过来要扶言战,言战立刻笑着说:“不用扶我。你们全都别扶我,我现在好多了,用不着扶着。”   言战笑着走进客厅,她看向新沙发、新地毯和几个新花瓶,说:“式微买的吧?那地毯得多少钱才让你这个小祖宗给挖过来?”   “还是姑姑识货。大家都说我呢,他们压根不知道这地毯是多宝贝!”   “就你知道淘换东西!”言战摸了一下言式微的头,她又看向言赋,“小赋今天怎么不说话?”   言战走向言赋,言赋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他转过身想去餐厅倒杯烈酒,言战则一把拉住言赋的手,笑着说:“不是生姑姑的气吧?这么多天不给你打电话支招,在公司被人为难了吧?是不是啊,生姑姑的气?是不是你二叔又为难你?”   “…………”言赋抿着唇,他摇摇头,想把手从言战手里抽出来,言战不信的再次握住他的手,“真的生姑姑的气啊?”   场面僵下来,顾双城低着头擦了擦手心的热汗,   后又从锦绣手里接过一杯热水,她端到言战面前,说:“小赋怎么会生你的气,喝口热水吧?”   “小赋?”   近在咫尺的言战,这张脸,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唇色,熟悉的表情,从幼年时到现在……言赋很想开口对言战说,姑姑,你回来了?身体好点没有?你好像瘦了一些,不过气色很好……但这一刻,他就是无法开口,那七张照片里的脸,那七张照片里的脸……   “小赋。”言战想抚一下言赋的脸,言赋侧过头,避开了触碰。   顾双城看向言赋攥成拳头的右手,说:“我看小赋是太想念你了。见到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不是?……言赋,是不是。”   木云歌打圆场道:“都站着说话做什么?我们吃晚饭吧。”   吴妈笑着说:“做了一桌子菜,你们都不吃吗?快吃饭吧!”   “……”言战看向侧过头的言赋,她推开了顾双城递过来的热水,说:“你们先吃。”   “你不是饿了吗?”顾双城看向言战,言战看向言赋。   “走,跟姑上楼去。”言战拉着言赋的手,欲拽他上楼,言赋站在原地,盯着言战握住她的手,“走啊?”   言战拽了一下,言赋不动,言战拽了两下,言赋仍不移步。   “……”言战看向言赋,沉声道:“走——”   言赋的双腿惯性的迈开了,随着言战的脚步踩上楼梯,言战握着他的手,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吃吧。”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还是言战的卧室。   床,和床上的被子的褶皱,沙发,和沙发上排列整齐的抱枕的流苏,地毯,和地毯上蜿蜒回转的花纹,床头灯,和床头灯上罩着的那一层若隐若现的蕾丝灯罩。   今晚的卧室,和那一晚的卧室,是那么的相似。   那晚迷离的灯光,那晚言战呵斥挣扎的眼眸,那晚言战的巴掌和拳头……言赋又忽然全盘想起了许久之前他失控的夜晚,当晚即使是被言战遣到凝彩路的别院,他还是一夜沸腾无梦。他又忽然想到在老家时,言战抚着他的头顶,对他说,我赦免你的罪。   ……这里,仍是言战的卧室。   言赋站在这间卧室里,望着坐在梳妆台前摘下耳环的言战。   ……小时候,他经常跟在他的父亲身后,来到言战的房间外,催促她快点化妆,然后拖着她的手去参加楼下人声鼎沸的舞会,在顾双城没出现之前,他总是喜欢把自己小小的手放进言战的手心里,他和言战走在前面,他的父亲就走在后面。小小的言赋抬头就能看见言战的笑脸,转过头就能看到他父亲的笑脸。踩着长长的阶梯下楼,与姑姑和父亲,一起去参加舞会,这是小小的言赋最喜欢的事,那时仿佛这个世界都在艳羡他。   那时候,他的父亲喜欢安静的站在言战的房门外,没有表情的瞧着坐在梳妆台前慢哒哒得涂口红的言战。有时候,小言赋发现了,言忱就对他说,嘘,你姑姑正化妆呢……   “呆站着做什么?坐啊。”言战摸了摸耳朵,问:“究竟怎么了,板着一张脸?”   “你的耳朵怎么了?”言赋看向言战那两只通红的耳朵,反问道。   “可能是这耳环的质地不够精粹。”言战笑着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过来坐。”   “不。”言赋看向淡笑盈面的言战,“……我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天,现在,不想再坐着了。”   “我们的小言董长大了,敢对我说不了?”言战笑着倒了一杯水,言赋答话道:“我是长大了。”言赋很少对言战说不,他细想了想,他好像从来都不对你她说不。   言战抿了一口水,她有些欣慰的将头仰靠在沙发上,“长大了,知道给姑姑甩脸子了。”   “我才没有。”言赋的左手按在沙发上,他认真的观察着这间卧室,走到落地窗边,言赋拉开窗帘,言战侧过头去,言赋便淡   笑着靠在被雨水洗刷干净的落地窗上,四肢舒展,头倚在明净的窗上。   他的背后,是一片被雨水淋湿的夜色。   言战瞧着言赋侧头的样子,嗔道:“真不公平。明明是我带大的,你怎么越长越像你的父亲,一丁点儿也不像我。”   “不。我像你。”言赋在他自己心脏的部位的画了一个爱心,说:“这里像你。”   “行了。别和姑尽说好话打弯子,怎么回事儿?一张扑克脸。”   “……”言赋摇摇头,淡淡的说:“没事儿。”   “你二叔没给你吃一堑?”   “没有。”   “是不是几宿没睡了?”   “睡得挺好。您不是教我办事效率要高吗?”   “又和姑逗呢吧?瞧你那黑眼圈,遮都遮不住。你坐过来。”   “不。我要站着。”言赋沉了沉嗓子,“在顾双城那儿,吃得好吗?”   ……言战点点头,“好。”   “睡得好吗?”   “好。”   “玩得好吗?”   “好。”   言赋点点头,“咱们下去吃晚餐吧。”   “我看你一脸的事儿,竟一件也不愿意和姑说?”   “就许你们女人一肚子心思,不许我们男人一肚子心思?”言赋走到言战身旁,言战听见他这么说,正想给他脑门上来一记巴掌,言赋就半跪在地上,捉住了她的高跟靴。   “我看你走进来的时候,小腿好像不舒服。”   “是有点。”   言赋抬起头来,冲言战露齿一笑。言战心一软,说:“好好好,孩子大了,都有心思。我不问了。啧啧,瞧瞧这黑眼圈哦。”   言赋低下头去,右手缓慢的按揉言战的脚腕。   “痛吗?”   “不痛。”言战的手抚在言赋的头上,“生意上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问姑姑。你大了,想做什么决定,自己也可以大胆的做。就算是得罪了云氏,姑姑替你撑腰。”   ……言赋的手顿了一下,外头的风言风语窜进耳窝子里,往日里父亲的谆谆教诲像黑绿色的啄木鸟,一下一下的啄烂他的耳朵,他的掌心也似是被毒蜂哲了一般,他不堪刺痛的握住言战的脚腕,低吟得问道:“姑姑,你说,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言战歪头靠在沙发上,笑着说:“你的父亲是我的大哥,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该是个怎样的人,但在我眼里,他就是他,言忱就是言忱,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他的判断和决定,我从未遇到过,一个自始至终都在做自己的人。”   言赋望向落地窗外又开始落雨的黑色天幕,他憋着一口气,如此问道:“姑姑,你爱我的父亲吗?”   “他是我的家人,我当然爱他。”言战无奈的摸了一下言赋的头,“很多年前,我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就经常遇到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当然爱他。我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我们是分庭抗礼的对手,我们是一起失败和成功的同盟者,也是一起年轻和老去的劲敌。如果你的父亲还在世,现在言氏一定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而我的确亏欠他很多,他在世时,我总是惹他生气,总是一意孤行,我用一个又一个令他匪夷所思的商业计划来证明,我言战比他言忱优秀。呵,而你父亲总是笑着包容我,尤其是在我搞砸的时候,我犯大错的时候。我呢?甚至从来都没对他说过……大哥,对不……”   “咚咚——”敲门声引回了言战的思绪,她看向言赋,言赋立刻抿嘴转过身去,他走到门边,用力的拧开门把,卧室的门敞开,顾双城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轻声问:“聊好了吗?”   “嗯。”   顾双城盯着言赋微红的眼眶,“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言赋挺直脊背,顾双城这才发现言赋确实忽然长高了不少,他们面对面的平视着,“走吧,下去吃晚餐。”   “恐怕要添一双筷子。”顾双城望了一眼坐在沙发旁换鞋的言战,又望了一眼侧头静默的言赋,语气平静的说。   “谁?”言赋收回心神,问道。   “云中天。”   言赋的手搭上顾双城的肩膀,顾双城笑着对专心换鞋的言战说:“你去换套衣服。”   “我是得换套衣服,腰上长肉了。”言战提着高跟靴,大步走向更衣室。   言赋合上门,两人站在卧室外。   “罗可欣也来了吗?”言赋问。   “没来。但是上来之前,我已经叫锦绣通知她了。”顾双城回答。   “晚餐时间造访,并且不带夫人,你认为他是来顺道来言宅吃顿便饭的吗?”   顾双城想了想,“我希望是这样。”   言赋哼出了一个笑容,“……他不可能知道姑姑今晚回来。”   “你告诉他的,是吗?”顾双城一本正经的问。   “你有时间站在这里,不如下楼去和他多说几句话。鬼知道这个老家伙心里在琢磨什么。”   顾双城凑近了一点,目光直视着言赋仍旧看上去微红的眼眶,她阴沉沉的说:“你真的有一个好父亲,连死了也不让别人安生。”   “谢谢。他当然是一位好父亲。”   “你想和你父亲一样,拍点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   “够了!”   言赋目光冷峻的盯着顾双城眼瞳深处涌起的厌恶,他开口道:“你可以带她去瑞典玩一阵再回来。”   “我和她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我换好衣服了。吃晚餐吧。你们说什么呢?”言战拉开门,问道。   顾双城和言赋对视,一唱一和的开口道——   “我们只是在闲聊。”言赋和顾双城同时说。   “姑,今天晚上有惊喜。”言赋说。   “姑姑~猜猜惊喜是什么?”顾双城说。   “天都这么黑了,还下着冷雨,别告诉我,你们还给我准备了一个接风的Party。”言战挑眉道。   言赋和顾双城同时伸出了胳膊,言战左边挎着顾双城的胳膊,右边挎着言赋的胳膊,她闭上眼睛嗅了嗅四周的气息,顾双城眯着眼睛睨着言战合眼静听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问:“闻什么呢?”   “闻一闻有没有Party的气息啊?没有音乐……没有浓稠的酒味在空气里发酵……也没有女士们香水混合在一起那种奇妙味道……没有……我甚至闻不到香槟的味道。”   三人并排着走下楼,顾双城扶着楼梯,言赋盯着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定的云中天。   言战依旧闭着眼睛,她遗憾的说:“我只能听到阴郁的雨声从窗外传过来……我一定是太久没参加聚会了,耳根子清净久了,反倒是想念那些喧闹的日子来。”   “睁开你的眼睛。惊喜就在你面前。”顾双城用魔术师的口吻说。   “这绝对是个惊喜。绝对意想不到。”言赋添了一句,对站起来的云中天微笑示意。   言战皱着眉头,她闭着眼睛道:“我想我能猜出来……家里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来了,是吗?”   “睁开眼睛。乖。”顾双城在言战耳边亲昵的说。   “……”言战不甘心的睁开眼睛,云中天立即机械的微笑道:“你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云总?……这真是个惊喜。你最近好吗?”言战松开手,从楼梯上走下来,问道。   “……很好。”云中天的头发上沾了点雨丝,在灯光的反射下看过去,就像是他额头的黑发变成了白丝一般,言战立即对女佣说:“去拿一块毛巾来。”   云中天接过毛巾,揉了两下头发就扔在了茶几上,他认真的问言战道:“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   你怎么有空到言宅来?是不是熙和邀请你的?”言战看向言赋,言赋淡笑不语,言战就如此以为了,“那还是我们熙和的面子大,我以前邀请你和嫂子过来玩玩,可是比登天还难啊。对了,嫂子呢?”   云中天脸上的神色又换了一副,他张张嘴,略显尴尬的摸了一下戴着结婚戒指的无名指,正预备说什么,前厅的大门被打开了,身穿晚礼服的罗可欣笑意盈盈的走进来,当她看到端坐在那里的言战时,明显一脸震惊,但她很快敛下去,只是嘴巴木了,慢了半拍才笑着说:“我可是来晚了呢。”   “…………”云中天从头到脚的望了一眼罗可欣,并没有说一句话。   顾双城笑着说:“大夫人身上这套晚礼服可真是漂亮。”   “是啊,真漂亮,新款吧?”   言战说着就站起来,正欲走到罗可欣身前去细细一观,云中天就站起来,挡住言战,他走到罗可欣身旁,搂住她的肩膀说:“累不累?路上的雨,下得不小。”   罗可欣脸色一白,她挤出一丝笑容,“不累。……不是,不是说好了来言宅吃顿饭吗?”   “……是啊,说好的……”   言赋和顾双城对看一眼,言式微歪着嘴巴让他们俩看一眼罗可欣的胳膊,眼尖的顾双城瞧见她胳膊肘上贴着的一个创可贴,这夫妻俩来之前……或许有过争执。   “人来齐了吧?我们吃晚餐吧。”言战笑着说。   “我和言战坐在一起。”罗可欣生硬的推开云中天,她挽住言战的胳膊,嘘寒问暖道:“看你精神头不错,最近一切都好吧?”   “好啊。I一切都挺好的。”言战落座,罗可欣落座,其他人也逐一落座。   “一切都好?”罗可欣惊讶的反问了一句,云中天立刻给她夹了一片鱼,说:“尝尝这鱼吧。言战成天就吹嘘他们家的厨子是个侍弄鱼的好手。”   “……好。”罗可欣嚼了一口鱼,顾双城给言战的碗里夹了几个菜,夹完了说:“这些菜你能吃,那些,你不能碰,是忌口的。”   “只要不是白粥就好。”言战拿起刀叉,轻轻的割开了一个塞了馅儿的圣女果,她低头咀嚼的时候,言式微开了话头,对罗可欣说:“您这身晚礼服是全球限量吧,那个设计师只做了三套,听说这三套也各有不同,您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它穿到身上去啊?”   “我看不用花多大力气,云总在欧洲多得是朋友。”言战拿起高脚杯,敬了云中天一杯酒,云中天瞧她仰头喝酒的样子,皱眉抿了两口,言战拭了一下嘴唇,“云总,我这可不   是酒,是葡萄汁儿。无奈,我现在真是不能碰酒。”   “那我也换成葡萄汁儿吧。”云中天说。“回去还得开车。”   “…………”言战捏着叉子,笑着问:“这么晚了,你是自己开车来的?”   “……”罗可欣急红了眼,她可不想让言战知道,她自己的老公听到言战好像回言宅了,就立刻扔掉一个大应酬直接自己开飞车飞到言宅来……她的心砰砰跳,面上依旧和颜悦色,“我们家那司机喝多了。只能中天他自己开。”   “这年头的司机……”言战笑着摇摇头,女佣立刻给云中天换上了葡萄汁儿,“可欣姐,吃菜。”   “你也吃菜。”   顾双城时不时的给言战夹菜。   言赋企图让云中天的注意力转移到言氏和云氏之间的硝烟上,但是云中天嘴里的话越来越少,只聊了五分钟,云中天的脸就彻底冰下来。   唯一聊得酣畅自如的只有言式微和罗可欣。   “那好像是一款变色指甲油。”   “真的吗?我还没用过。”   “改天我给你一瓶玩玩。”   “谢谢大夫人,您可真好。”   “这又没什么。我和你姑姑走得这么近,看你也特别亲的。只不过你们这些没嫁人的小姐们,那打扮的花招可比我们多得多,一个一个,小妖精似的……”   言战起初听着顾双城在她耳畔咬耳朵,渐渐地……云中天定在她身上十秒都没有挪动分毫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什么,她看向云中天,云中天也看向她。   云中天捏着餐刀,言战捏着叉子——   “言战。这葡萄汁儿真难喝,你们家的酒窖在哪儿,我自己去选一瓶像样点的来。”云中天放下餐刀,拭了两下嘴唇。   “我陪你过去。”言赋笑着站起来,“云总这边请。”   云中天坐在那儿不动,他盯着言战,又说道:“我自己去选,让佣人带路就好了。”   言式微和罗可欣仍在继续聊着,言战本来很有心情听她们说道最近的化妆品,可惜云中天的眼神着实搅了她的兴致,她猜想最近她不在,言赋肯定是没对云氏下软手。   “我带你过去。我们家的酒窖,一准儿比你们家的大。”   “我陪你们一块去。”顾双城笑着站起来,言战按住她的肩膀,说:“不用了。”   顾双城的眼神暗了暗,言战在她耳边说:“没事儿的。”   顾双城抓住言战的手,言战的食指蹭了蹭她的掌心,“一会儿就回来。乖,双城,松手。”   扯下系在脖子上的餐巾,言战走在前面,云中天走在她身后。   言赋和顾双城互看一眼,先后找借口离席,唯有言式微面不改色托住罗可欣的手,赞不绝口的欣赏着脸色苍白的云家大夫人的……指甲油。   去酒窖要穿过两个回廊,云中天始终走在言战身后,言战没有回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听着外头愈显深郁的落雨声。   到了酒窖门口,言战拉开两道深棕色木门,云中天后脚踏进去。   “这边全是葡萄酒,年份和口感都不错,这边是白酒,最外边那三排是果酒。”言战向葡萄酒那边走过去,“我知道可欣姐喜欢红葡萄酒,我挑一瓶给她带回去,今天我真不知道你们过来,饭菜还合胃口吗?”   言战转头一瞧,云中天一动不动的站在她身后,她屏住呼吸,轻声笑道:“这里头光线暗,你可千万别吓我。”   “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刚才回答过你了,很好。”   “很好?”云中天低笑着反问道,“你一定觉得很有趣。”   “我……我想你喝多了。你身上的酒味可真大。”   “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看来我们熙和,还真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做出了一点成绩,竟然能让云总亲自登门……”   云中天望着言战脸上的淡笑,再次问道:“你是不是真觉得很有趣?告诉我。”   言战弯起嘴角,她转过身去,把那瓶红酒放好,认真的说:“我现在的想法和几年前不太一样了,你也看到了,熙和已经长大成人,我现在非常放心把言氏交到他手上。有些事是他的决定,我就不能多过问了。所以,有些事,我不想过问,也不会过问。哎,怪不得这还在刚才在房间里对我支支吾吾,想来,也是为了言氏和云氏的……”   “嘭啪!”云中天一拳打在言战的嘴角上,言战向后踉跄了一步,一排红酒碎倒一地,恰如美人哭湿的红胭脂。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我有时间,而你的问题让我没理由不回答你,我都会回答你。这是我关于顾双城为什么隐瞒的解释。】   如果你从这种隐瞒里看到的仅仅只是荒唐、好假,那么我只能说,你大概还不能体会什么叫亲情,还有那种你希望竭尽全力去维护你爱的那个人的心情。   哪怕再多护着她一秒钟,你也觉得值得。   也许就像是亲手把你养大的父母,如果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东西是会伤害到自己的子女,你的父母会怎么保护你?他们定然会用尽方法的将你纳入他们的羽翼下,尽量不让你受到伤害,或许他们也会用一些在你看来会很蠢的方法。   先不说这种方式是对是错,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但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那样费劲心机去做时……我感受到的是和你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无论这种呵护是多么的不合常理,但它绝对是用心想出来的方式。   是,明眼人都知道瞒不了多久,但双城、言赋、言式微,甚至于木云歌、老陈、吴妈,为什么都参与了这个看起来确实足够荒唐的隐瞒行动?   明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还要尝试着尽量去做,你试过吗?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所有人都是白痴吗?   你觉得双城不够理智?不,我觉得她很理智。   一来,言战伤口没好,在舆论最激烈的时候,你愿意把一个身体都没康复的人推进去,让她知道这事儿?   二来,这事儿关系言忱,890,你说你是一直看这个文,那你应该明白言忱在言战心里的地位,撇开所有来说,你客观看看,言战对言忱的信任和尊重是沉甸甸的,那声大哥是从心里叫的,她很敬重他,他在心里的那份重量是曾经顾双城都难以撼动的,不论照片和言忱有没有关系,这都会对言战造成很大的伤害。顾双城不确定这种伤害会到什么程度,但她显然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事情来尽量降低这种伤害。   三来,顾双城的个性就是把这事儿扛住,她更乐意向言战表现出一副即使天塌下来,我还能替你顶着的这一面。   890,还有所有觉得我写得太荒唐的读者,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告诉言战,让这个病人面对这一切?让她难过,让她承受更多的难过?不做任何事情的把她放在风口浪尖上!如果你会这么做,那么你就是读者,你不是顾双城,不是在本文中爱着言战的顾双城。她希望能尽力呵护言战,哪怕再多一秒?再多一秒……这种努力在你看来,确实可笑,因为你是旁观者,你又不爱言战,你要的只是剧情发展。   我亲爱的读者们,如果这本书的前面,你都可以完全看懂的话,不可能我现在写得,你看不懂。   【最近有读者认为我受情绪影响而导致文章产生非常大的问题,我在此给予郑重回答,尤其to 890童鞋。】   890童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珍惜你能成为我读者之一的这个小缘分,这就是为什么回复你的根本原因,更因为你那句这文我是一直看到现在的。   那天我周末坐在那儿认真回复你的本意,就是希望你能看到,究竟是谁在受情绪的影响?   不是我,好像更像是你。   请你不要模糊重点,或者转移话题,你觉得我本人受到情绪的影响,以至于如今的剧情发展变得晦涩难懂?那么请你认真的指出,我最近的哪个章节是受情绪影响脱离了全文的故事节奏在一通乱写?我的哪个台词是致使人物变形、故事变味的?我的哪个情节设置让你觉得纯粹是在乱盖?我的故事节奏哪里又变调到你根本就认不出来了?事无巨细的告诉我,就像我认真的回复你一样,你一个一个指出来,我就一个一个认真回复你。   大小姐,您单方面臆测我受情绪影响,甚至您都没问过我本人,喂,半步猜,你丫是不是最近情绪不好,导致姑姑搞成这副模样的前提下,你就臆测我是真的因为情绪不好而对本文造成恶劣影响,你一直在臆测。即便是这文在按照一个正常的节奏进行,你也能看成不正常。   您自己回头瞧瞧,您对我这部小说的那些评论……您的评论我都看过,没有哪一条是让我觉得你是真认同我的作品,相反地,我看到的只是您对我本人的各种不满意,你的这些评论是客观呢,还是受情绪影响的气话呢?   对于完全在无理取闹的读者,对于不care的人,即使她骂得再凶,我也不会浪费半个偏旁部首在她身上。我尊重你,所以昨天回复的时候,我满怀希望的觉得,你会和我很真诚的细数最近我的章节里,让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我都做好一一回答你的准备了,可是你却一句“只是觉得作者最近受情绪影响。文章有些难懂。不过会继续支持的。”回复我,这句话本身在欲盖弥彰,也就是说,我用心打出来的大段解释,你可能都没有看。   姑娘,我就闹不明白了,你是和我睡一张床吗?要不然,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情绪的呢?这到底又是谁告诉你,这哪门子的情绪影响小说呢?   我彻底不明白了……半步猜不知道别的作者怎么写小说的,就我本人来说,写小说,必须要理智的驾驭所有感性的情感,这样才能客观和具体的看到每个人物的反应,而我一直在这么做,前头我也说了,在我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不会写姑姑这个文,也就是说,你现在看到的每一个章节,不存在什么情绪影响,姑姑这个小说本身对我也意义特殊,我不可能会把自己生活感情和工作中的情绪带进来,我确保它是纯净的,我本人真要宣泄情绪也绝不可能用在这个文理,这点我向你保证。   anyway,谢谢你的继续支持,但是我随缘,缘来了,你是我的读者,缘散了,我不强求。   【最后,最近过年,我事情多,私人空间和时间都很有限,手也总是酸疼,所以更新慢了,你们多担待。谢谢你们。】 ☆、半步猜   +++++++++++++++++++++++++半步猜作品+++++++++++++++++++++++++++++++++   “我尊重你。”   “咳咳!”言战捂住嘴角,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个重重打了她一拳,后又重重的,或者说得确切一点,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我、尊、重、你这四个字的云中天。   在光线昏暗的酒窖里,所有的气氛都被云中天这一拳打散了,安宁与平静摔碎了一地,一丝阴冷的凉意从言战的脚尖一直窜上她的鼻尖,她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大约二十七八瓶的珍藏红酒。   “言战,什么都可以。但这样……不行。”云中天咽下所有哽在嗓子眼里热烈燃烧的情绪,言战也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她半靠在一个没有分崩离析的酒架旁,一抹幽暗的光从他们二人的眼中掠过去。   “什么都可以。但这样不行。”   言战走到一动也不动的云中天面前,认真的盯着云中天眸底撞击在漩涡里的碎片和洪流,她皱了皱眉头——酒窖外的敲门声愈来愈大,顾双城和言赋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言战的舌头在嘴巴里舔了一圈,挨了一拳的嘴角位置发出一阵阵钝痛。   “我不知道,是谁借了你胆子,让你可以来我家撒酒疯?如果是上帝借给你胆子,叫上帝来和我说。云中天先生,睁开你的醉眼看看,这里是言宅,不是云宅。告诉我,我是谁?”   “我刚才喝得是葡萄汁,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你是……”云中天的声音哽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本想触一下言战的脸,可迎上言战冰冷的眼神,他又只好收回手。云中天有些痛苦的回答道:“你是…言战。”   “很好。我是言战,站在你面前的是言战。”言战又凑近了一点,她盯着云中天开始躲闪的眼眸,“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我自己是谁。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的上帝。这是我本年度经历的,最、荒、唐的一件事情。”言战笑着仰起头,她围着云中天转了一圈,边转边说:“在我自己家,在我自己的酒窖,一位我熟识多年的老友,给了我结结实实的一拳,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他也知道我姓甚名谁?我想,我没有睡了你云中天的女人,不过我现在开始怀疑了,我是不是真的不小心睡了你的女人呢?”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言战。”   “我不想听你嘴里吐出来任何一个字。云中天,你喝醉了,你在开玩笑。我在侄子和侄女在外头敲门,请   你转过身去,我们可以装作和进来的时候一样,再大步走出去。”   “我没有!!”云中天吼道。   “难道是我喝醉了!难道是我在用暴力在开这、该、死、的玩、笑!!”言战也吼道,她拿起一个酒瓶就砸在云中天的脚边,她指着云中天额头说:“我会叫管家把这些酒的价格全都核算好,包括那个酒架,云中天,你必须为你自己的愤怒埋单。那么现在,按照我说的做,转过身,我们走出去。现在!”   “嘭!”一声枪响划过,言战捂住嘴巴,难堪得退到了一旁,云中天看向一枪打开门走进来的顾双城,言赋也紧随其后的走进来。   “姑……”言赋看向一地碎片,目光愠怒的看向云中天。   “小心!!”言战背过身去,顾双城一步跨到她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又快速的从那个幽暗的角落里将言战拽出去。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瞬……   顾双城的手里仍旧拿着枪,那刚刚开发射过子弹的枪口似是有些温热……那枪口抵在言战的身上,在顾双城拽着她的时候,枪口像条温热的毒蛇一样在她腹部、腿间和后臀上划了一条蜿蜒的线,一股蜇人得电流从那枪口传递到言战的全身上下,她陡然从刚才被打了一拳的震惊里脱离出来,周围似是完全陷入黑暗中,她的身后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体正挟着她,那人沸腾的喘息声,那人眼神的热度,那人能轻易制住她全身上下的手势力度,那人快速跳动的心脏……就像是……在游轮上的那个人……   “啪”得一声裂响,从高处落下的一瓶红酒终于安全坠地,言赋捏了一把汗,他看向顾双城道:“幸好你眼疾手快,否则就会砸到姑了。这里真是事故多发地,云总,我们还是出去吧。”   “……”顾双城抱紧言战,却发现言战整个身体都冻住了,“姑姑?”   “………………”言战尝试着握住顾双城的手,但犹豫了三秒之后,她有些踉跄的缓慢推开了顾双城。   “姑姑?……”顾双城走过去,半抱住言战,在她耳边喊道:“言战,言战?……”   言战立刻烫伤了一般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的手一捂住耳朵,嘴角的红淤立刻就暴露在众人眼前,包括那几名刚刚走进来的男佣,没人敢窃窃私语的议论刚才的惊天响动了,言赋难以置信的心疼道:“这……姑?你的嘴角怎么了!!”   顾双城松开手,她看向伫立在那儿的云中天,她向他走了一步,言战就立刻后退了一步,她推开了同样过来搀扶她的   言赋,命令道:“……双城,你站住。”   酒窖里很安静。   几名男佣全都望着言战的一举一动,这酒窖可是言战的宝贝,如今砸毁了这么多……怪不得她脸色那样不好了。   言战张张嘴,她低着头闭上眼睛,仔仔细细的听着这酒窖里所有人的呼吸声。   是的。   如此安静,以至于每个人的呼吸节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言战听了一会儿,她捂住心脏,瞪大眼睛望着顾双城的鞋子,看着看着,她就笑着抬起头来,看向云中天,说:“我一定是喝醉了。不是你喝醉了,是我,我喝醉了。”   “…………”云中天意外的看向抬起头来,嘴角浸着一点鲜血的言战,正欲开口,言战就走过来对他小声说:“云中天,你失控了。我不和失控的人争辩。……是,我喝醉了。我不希望再影响我的其他家人,这本该是一个愉快进餐的夜晚。所以,请你,转过身,走出去,就像我们进来时一样,就当是为了你冒雨而来的太太,好吗?”   “……”云中天转过身去,言战又回过头去,匆忙的在架子上选了一瓶白葡萄酒,对男佣说:“包好,要送给云先生云太太的。”   “是,三小姐。”   “你慢点儿。”顾双城把枪收了起来,她握住言战的手,“是不是伤口疼?”   “…………”言战侧头看向言赋,说:“你先回去,我和双城随后就到。别把这事儿告诉其他人,省得吓坏式微的妈妈和……可欣姐。没事儿。”   “什么事情也没有。”   “……好。”言赋攥紧拳头,嗓音沉沉的说。   “是不是伤口疼?先回卧室吧,我给你看看。”   言战缓慢的坐到橡木桶上,“双城,我一定是喝醉了,我有点头晕。”   在言战眼中,这座酒窖就是那晚游轮上那个倒立的卧室,它随着海浪似有若无的晃动和倾斜,那个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大床就悬在天花板上,对了,还有受伤的【亲爱的】,它在巨大的鱼箱里游来游去……好像正朝她这边游过来……   顾双城望着言战,言战专注的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一切,都像是那一晚的倒影。   “你在看什么?到底哪里不舒服……言战,乖,告诉我……”   明晃晃的汗液从言战的额头上渗出来,正在收拾那些酒瓶碎片的男佣们全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天花板的言战,他们也随着言战的视线望向天花板。   可天花板好端端的,一丝   裂缝都没有。   顾双城也看向天花板——   ……耳边能听到平缓的海浪声,那是一个难得风平浪静的海上之夜,言战谨慎而小心的指了一下天花板,后又缩回手,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天花板上清晰若真的倒影,此刻,她像是真真正正的回到了那个她不愿多去回忆的夜晚。   她要去喂【亲爱的】,手上提着一桶小鱼,那些小鱼在小铁桶里窜上窜下,像是等待看笑话的小丑们一样,精力出奇的旺盛。她的心情也很好,能在十年后再次碰见【亲爱的】,这近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言战,在那之前,心情真的是难得的好。   ……卧室的灯原本都是亮的,整个卧室都特别敞亮,【亲爱的】乖乖的在鱼箱里游曳,正等着她喂小鱼呢,可忽然,对,就是忽然一下,灯全都熄灭了,全都,全都黑了,什么也看不见。然后……那个人就来了……她用枪口肆无忌惮的蹭弄着她,那把冰冷的,随时可能会走火的枪,甚至蠕动细长的软蛆还让人犯恶心,恶心,她舔她,她轻而易举的挟制住她,她反抗不了,一点也反抗不了……她把她扔在了那张无边无际的床上,就像笃定她一辈子也不能从那张黑暗中的大床上爬起来一样,她压在她身上,她陷在了黑暗深处,她哭了,而她只是轻飘飘的喘息……一次又一次,很痛,很痛……很害怕……好痛……很害怕……   【亲爱的】是她和言忱很多年前一起救上来的一只白海豚,它也在害怕,它在鱼箱里不安的游来游去,在她痛苦的哀叫时,它在用身体撞击鱼箱,它也许想从鱼箱里跃起来救她,可是鱼箱太高了,它根本跃不起来了。它每跃一次,那人的手指就进得更深更重,她就会加倍的痛,那人似在嘲笑什么……   痛,恐惧,哀求,抗拒……她想让那人放松下来,于是她开始迎合,用身体去迎合,可那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失控,她像是不会失控的人……她失败了,精疲力竭……当她再次醒过来时,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个人,没了……   ——“言战,言战?”顾双城蹲在地上,擦拭了两下言战的额头,言战缓慢的握起拳头,她依旧望着天花板……【亲爱的】是只漂亮的白海豚,它的背部镶嵌着钻石,它非常美,她蹒跚的裹着被单去鱼箱旁看它……可它死了,眼睛是睁开的。从鱼箱外看过去,那一整夜,它的眼睛都看着那张床上发生的一切,她跪在地上,抚摸着它眼睛的位置,从它的眼睛里,言战能看到自己浑身肮脏的吻痕……层层叠叠,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言战……别坐这儿了。这   里冷,我们回屋。好不好?”顾双城轻轻的握住言战的手,言战看向顾双城,又看向天花板……白海豚似是还在游动,言战站起来,那只白海豚向她游过来,就像是真的一样,它欢腾雀跃的从海洋那头游过来,游至近前时,白海豚忽然张开嘴,言战看到两排细密的獠牙正刺入她自己的颈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就被【亲爱的】一口吞进了黑黢黢的鱼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很想更新,可惜后台无法登陆……   不知道大家过年都在玩什么? ☆、半步猜   原来,鱼肚子里不是黑黢黢的。   到处都是,一片煞白。   言战攥着牙刷,抬头看向被日光刷出一片亮白的天花板,又低头看向噙着一些小水珠的白色浴帘,她探出手去,关掉了在嘀嗒嘀嗒漏水的莲蓬花洒,她的手指在牙刷的凹纹上来回摸蹭,她看向盥洗台上方镶嵌的圆形镜子……   “咳咳!”言战在一片淡白色的水汽缭绕中,看到她自己的唇角周围也爬满了乳白色的牙膏泡沫,包括她自己的脸色,也是有些苍白的。   “咚咚”敲门声一响起,言战就立即被吓了一跳!她按下水龙头,迅速冲掉嘴角四周的泡沫,她望着那些泡沫随着漩涡涌入盥洗池中心的金属洞里,随即冲门口朗声喊道:“我就快好了。”   “我们在等你吃早餐。”   顾双城的声音清晰有力的从门的那一边传过来。   言战又抬头看向这大到足以让马戏团最顶级的小丑来回腾空翻十几次的洗手间……她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只觉得自己还是在鱼肚子里。   这个洗手间就像鱼肚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言战擦了擦濡湿的刘海,她走到瓷白得墙壁前,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用食指戳了一下墙面,照常理来说,鱼肚子里肯定十分柔软,但是这墙壁是冰冷而坚硬的。   “……是不是墙壁不干净?”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顾双城笑着握住言战的手,轻声问道。   “……”言战哑口无言,她抬头望向顾双城的脸,木讷的抽回手,点头应道:“家里的丫头们最近都疏懒了,这墙壁擦得不够亮。”   “我一会儿告诉锦绣,让她叫女佣再多擦几遍。头发还没梳呢?我帮你梳。”顾双城拉着言战来到镜前,拿起梳子,娴熟的打理起言战的乌发。   起初,言战无所事事,低头开始剪指甲,随口问道:“昨晚可欣姐喜欢我给她挑得红酒吗?”   “喜欢得很。”顾双城望向镜子里低着头的言战,嗔道:“你不该就那么放云中天回去,打了人还吃着拿着就走了?你倒好,你自己看看镜子,嘴角的淤青还在,你就只关心别人的老婆喜不喜欢你给她的红酒?你就这么喜欢别人的老婆?”   “……是我喝醉了。我不是喜欢别人的老婆,是可欣姐胆子小,怕吓着她。这事儿嚷嚷出去,谁都不好看。”言战侧过头,放下指甲钳,抚了一下已经消肿的嘴角,这是她第三次被人揍了,只是前两次揍她的都是哥哥辈,这一次倒是让多年来的对手来了无缘无故的一拳?“他回去的时候,脸色是不是很不好?”   “那倒没有。他大概是酒醒了,知道自己打了人,入席之后倒是没再说什么。”   言战望向镜子里低头认真梳发的顾双城,她的脸,她的耳朵,她的脖子……良久,才低声的嘟囔了一句,“我、这、酒……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你说什么?”顾双城梳好了发,笑着问道。   “我说啊……你好漂亮。”言战缓缓的将手伸到镜子前,屏息凝神的轻触着如水波般轻轻泛起波澜的镜面,她的手指在镜中顾双城的脸上拂过去,食指划过顾双城的眉眼,划过她的嘴唇,划过她高挺的鼻梁,划过她额上的刘海,继而,又将双手按在镜子里顾双城的胸前。   “姑姑~”顾双城瞪了一眼在镜子上作猥|亵手势的言战,可又怕搅了她的兴致,顾双城脉脉的盯着言战在镜子上不停变化的手——言战喔起红唇,冲镜子哈上一口温绵的热气,镜中的顾双城立即被模糊在她的气息中,言战笑了笑,认真在那层气息上勾勒起顾双城的身体线条,她的中指很快就画好了顾双城两瓣酥|胸,画好了还不成,她愣是用她的中指反复捻|弄着胸|前的两点,顾双城半咬着唇,又嗔了句,“姑姑~”,言战没有作声,手指向下划,画好她双腿之间的位置之后,手指便在那个位置里来回打转,不时的轻按,又不时的作出进|进|出|出的样子……言战发出了压抑的轻喘声,她望向镜子里深眸剪水的顾双城——   “言战!”顾双城从后抱住言战,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扳过来,正欲吻住言战的唇,言战就把中|指塞进顾双城的嘴巴里,笑道:“我们还要吃早餐呢。”   “…………”顾双城咬了一口言战的中指,言战呼痛的将中指从她嘴里抽出来,她转过来,抱住顾双城的脖子,说:“昨晚睡床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床软和多了,这几天在那别墅里睡得那张床,宽敞是宽敞,就是硬了点。”   “不喜欢那张床?嗯?”顾双城用鼻尖反复蹭着言战的鼻尖,言战点点头,“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人照言宅的样子,弄得软和些。”   “那地方,连修电视和网线的师傅都过不来,你叫谁去换床褥?”言战拍拍顾双城的左脸,笑着问道。   顾双城望着言战的笑脸,握住她的手,说:“那边一直在修路,再过几天大概就修好了。”   “我们回言宅的时候,走得是夜路,我没瞧见哪儿在修路。”   “那是我绕道走了。要不,我们昨晚早就到言宅了。”   言战又拍了拍顾双城的右脸,她没有作声,转身出了浴室,顾双城随即跟了出去。   >     “我帮你换衣服。”   “不用了。我马上就下楼去吃早餐。”   顾双城环视卧室,指着床上的蚕蛹般拱起来的被子说:“我叠被子,你换你的衣服。”   “你先下楼去吃早餐吧。”   “……”顾双城看向敞开的窗户,“今天外面有风,我把窗户关上。”   “我要透透气。把窗户开着吧。”   “……”顾双城看向敞开的更衣室,她低头看向言战的表情,“要不要我把里面收拾一下?”   “里面很整洁,不需要收拾。”   “我早晨换衣服的时候弄乱了。我还是去收拾一下吧。”   “我说不要收拾,就不需要收拾。你先下楼。”   “……”敞开的窗户直通大阳台,更衣室的侧门也能直入后院的假山,顾双城看了一眼窗户,看了两眼更衣室,言战再次说,“我马上就下楼。你在看什么?”   “好。”顾双城迈出举棋不定的步子,她不确定的看向言战万分确定的表情,“好。我们都在楼下等你。”   “好。你们可以先吃。”   “不,我们等你吃早餐。如果……如果你不来,如果你不早点下楼,我们全都不吃早餐。”   “……”言战头疼的捂住额头,定然问道:“为什么那别墅里的电视和网线都坏了?”   “那边在修路,师傅的车开不过来。我出来也是绕路。你就这么想看电视,想上网吗。”   “我有多久没看到我自己的手机了?”   “给你。”顾双城把手机塞到言战手里,“你现在看到了吧,你的手机就在你手里。”   言战按下开机键,开机音乐一响,她就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言战揉了揉鼻梁,“你不要生气。我只是……”   “你是不是烦我了?”顾双城问。   “没有。我只是……”言战捂住眼睛,“我的嘴角有点痛。”   “如果我天天出现在你面前,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问你做这做那,你烦了,你可以告诉我,我立刻回瑞典!”顾双城盯着言战的白皙的发线,刻意厉声道。   “别这样。”言战指了指她嘴角的淤青,“你看看这里,很痛。”   “你怎么不敢回答我?你用不着顾左右而言其他,要是烦我了,你张嘴说呀。低着头干什么?地上有数不尽的美人,还是有晃得你眼花的钻石?……你,抬头啊?”   “我……”言战侧头不语。   “看来……我妈妈说得对。”顾双城也学着言战的样子侧过头去,双手交握在一起,从鼻孔里哼出这句话   来。   “你妈妈对你说了什么?”言战立即抬起头来,正声问。   “你管我妈妈说什么,反正,我现在觉得我妈妈说得对了!”顾双城转过身,两三步就跨进更衣室里,瞧她那气急匆匆的背影,言战顿觉不对劲儿,她连忙跟在她后头也跨进更衣室。“你进来干什么?出去!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我每天在你眼前忙里忙外,你就当我是根草!别人家的老婆,什么也没做的,跨进门来,你就热脸贴过去!我算什么,累死累活,到头来,你倒还嫌我烦了。”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这是干什么!”言战抓住顾双城的手腕,顾双城立即挥开,她从衣柜上头拿出一个蓝格子行李箱,“嗑嗒”一声放在地上,“嗦啦”一下拉开箱子,双手利落的拉开抽屉和衣橱,一件,两件,三件,四件,眨眼间,那行李箱就被塞得半满。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妈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一大早的,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双城,双城,你别这样。”   “你还关心我妈妈说了什么,你不是就关心罗可欣喜不喜欢你给她挑得红酒吗?”   “……这是哪门子的话?双城,来,来,把衣服都放下,过来,你过来。”   “你不过去!我贴上去干什么……”顾双城红了眼圈,就这么望着言战,言战立马觉得腿软,她张张嘴,哄道:“我,我刚才没睡醒。”   “手指在镜子上弄来弄去的时候,你没睡醒!??”   言战顿时脸一红,她举起双手,心疼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这样收拾行李,是要去哪儿?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吗?”   “你还知道你身上伤没好啊?!”顾双城竖起食指,一下一下的开始轻戳言战的太阳穴,言战的脑袋被她戳得歪到一边去,顾双城瞧言战微微缩起脑袋的样子,就哼道:“我一大早叫你下去吃早餐也有错了?问东问西,瞧你这张疑神疑鬼的脸!对你好,也有错,那别墅里安安静静有什么不好!离了电视、电脑、手机,你就活不成了?还是天天都对着我,你就腻味了?你不就是变着法儿的,叫我你别在你跟前晃吗?你说啊?”   “我就是问问。我真的就是问问。”言战指了指唇角,正准备哭疼呢,顾双城就笑道:“嘴角疼,是吧?活该!你还把它勋章啊,指什么指?我就当没看见,看见了我就有气!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你当这一拳很光荣,是吧?”   “我……我……我就是不知道,小赋最近在言氏到底做了什么,让云中天这么……”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出来,反正我是想出来一件事儿了。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管,我就是纳闷,别人家的老公为什么要打你一拳?”顾双城凑到言战眼前,汹汹的问道。   “你这又是哪门子的问话?我怎么知道云中天为什么……”   “言战,我到底是你什么人?”顾双城问。   “你是我……”   “停——我不想听你回答。别人家的老公,连夜亲自上门来,给了你一拳,而你呢,竟然就让他这么走了?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云家大夫人,你的可欣姐,做了什么!!??”顾双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言战百口莫辩的焦急脸庞,一边觉得幸好幸亏,一边又觉得好玩好笑。她不甘的盯着言战,言战就更加腿软嘴麻,她想了十几秒,缓了口气说:“双城。双城?”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双城,我保证,这肯定是生意上的矛盾,我和可欣姐是多年的老朋友,不可能……”   “还是多年的老朋友……以前我随手翻翻杂志,都能看见你可罗可欣出双入对的参加名媛派对,你对她那么好,你……言战,你倒是说呀!你叫我怎么想!”顾双城转过身去,言战立刻凑到她跟前,做小伏低的说:“什么出双入对,我们的社交圈子就那么几个,碰在一起是难免的。我对她哪有多好,不过是礼貌上的和气。”   “话说得好听,你就没见你对其他谁谁谁这样周到过!我妈妈说得就是对!”   “你妈妈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告诉我呀!别不和我说,是我的不周,我改,我都改。”   顾双城知道,这会子言战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了,而她自己是万不能松懈分毫的,吸了吸鼻子,顾双城受气的眼神绞着言战焦灼的双眸,迟迟地,才启唇道:“我妈妈早晨打电话过来问我最近在干什么,总不见人影子,我就回答说是在照顾你。我妈妈立刻就笑话我了……哼嗯,言战,我这么一门心思的照顾你周全,也不过是希望你早些康复,都快到年底了,赶紧将养好身子才是。没成想……你竟这样不信我,我的一片真心就被你踩来踩去,迟早也是碎的,与其被你踩碎,还不如我自己摔碎了!”   “妈妈又问我有没有受委屈,我是顾全你的面子,才不和她说一个字的,你说说,我这不是受委屈,又是什么。见你被云中天打了,问也不能问……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你倒好,又问这个,又问那个,问那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你就不能问问紧要的!我顾双城可不是你言战的老妈子,也不是你言战的下属,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同我说话?好歹我妈妈和我舅舅都在,我娘家还有人!”   “不得再说这样的气话!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   问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言战踮起脚尖来,双手抚上言战的脸,“别生我的气,我大概是被云中天一拳打懵了。我上次也是被言忱打得一拳回不过神来……别生我的气,别生我的气。你不是我的老妈子,更加不是我的下属,瞧你,每天忙着照顾我,我瞧瞧,你自己都瘦了。你有委屈了,得告诉我,和你妈妈说什么,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就是断了这口气,也舍不得踩你的真心啊,双城。”   “他敢打你?!”顾双城捏紧言战的手,言战习以为常的说:“你大伯还在的时候,特别喜欢让我陪他练拳击。”   “你!就让他打?”   “那次我在言氏犯了大错。我要是他,拳头也是横竖忍不住的。小时候我妈就常说,我们家言战做错事的时候,不给她一拳头她是回不了头的。”言战摇摇头,她摸了摸顾双城的两只耳朵,说:“多漂亮啊,生气了都这么漂亮。”   “你……你再这样,我就回顾宅,反正我又不是没地方住,省得我妈妈总念叨,连个名分都没有,我还成天把你捧上天,上杆子凑上去,生怕你冷了热了渴了饥了睡不着了做恶梦了,我妈妈说了,你越把谁看得珍贵,时间一长,谁就越糟践你,拿你不当一会儿事,男人女人都一样,时间一长,新鲜感也就断了,上赶着,只会给别人添三分恶心!”   “不准。不准你回顾宅。”言战撅着嘴,她伸出双手,端放在顾双城唇下,“把刚才的话全都吐到我手上,我要把它们扔进搅碎机里,碎尸万段。”   “哼嗯!”顾双城打了一下言战的手,言战立即缩回手,笑着说:“你这小嘴巴是忍了多久,一下子全都万马奔腾的飞跑出来,我都被你的马蹄子给踢得头晕眼花了。顾双城小姐,能借我靠一靠吗?”   “那你说,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顾双城捏住言战的耳朵,“听不听?听不听?听不听?”   “听,听,听。你说什么,我都听!”言战拽住顾双城的衣袖,委屈的睨着她嘟起的红唇,顾双城笑了笑,问:“为什么那别墅里的电视和网线都坏了?”   言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那边在修路,师傅的车根本开不过来。”   “为什么你有很久没看到你自己的手机了?”   “是我自己忽视我的手机。”   “嗯?”   “那我是眼睛瞎了。”   顾双城仰起头来,满意的嗯嗯一笑,十分凑合的说:“行了,胸口借你靠一靠。”   “……哦。”言战这才紧紧抱住顾双城的腰,把脸贴在顾双城的胸口,深深的蹭了两下,顾双城也紧紧的抱   住言战,说:“嘴角还疼吗?”   言战无声的摇摇头,又深深的蹭了两下顾双城的|胸,过了一会儿,言战才喃喃的说:“……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会离家出走……”   “我、也……吓死了……”顾双城抬起言战的下巴,对着她的额头吻了又吻,柔声哄道:“我帮你换衣服,真该下楼吃早餐了,好么?”   “嗯。”言战张开双手,顾双城给她换上厚外套,拖着她的手下楼去了。   ——早餐桌前的言式微时不时的张望楼梯口,她的手指不耐烦的在桌上敲来敲去,反观言赋呢,这位刚上任的一家之主正端坐在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前,神态自若像平时一样翻开报纸。   “小赋,顾双城都上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说会不会……姑知道了。”   “不会的。”言赋翻了一页报纸,“顾双城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早晨二叔公天没亮就走了,他是不是知道你在他酒里下了东西?”   “他知道,还是不知道,他都走得及时。”言赋看向言式微紧张不安的脸,认真的答道。   “那你觉得……云中天他们夫妻俩,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人都打了,他们知道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还有用吗。”   言式微眉头一皱,“为什么你和顾双城的表情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说什么?”言赋喝了一口牛奶,笑着问道。   “现在说什么都有,天都被说破了。”   “人人都害怕言战不说话。姑姑一个字不露,也顶得了别人说一万句话。多少人指望着言战过日子,你也不想想?”   “是,是,我弟弟可真聪明。……哎,下楼了。”言式微站起来,不满的敲了一下咖啡杯子,冲言战说:“姑~你怎么才下来!快来吃早饭,我都饿死了。”   “我去非洲瞧见过哪些快饿死的饥民,没见到哪个饥民像你这样活蹦乱跳的敲杯子!”言战拍了拍言式微的肩膀,“坐下,吃饭吧。”   “昨晚睡得好吗?”言赋问。   “睡得挺好。”言战坐下来,双手交叉在一起,顾双城和言式微坐在她的右手边,言赋坐在她的左手边,言式微拿手在言战面前晃了晃,说:“别看了,我妈妈一早就约会去了。”   “约会?我看她气色不错,原来是恋爱了。”   言式微颇有些感慨的说:“上次在诺金庄园,您不是说,那个穿白袍的笨嘴医生很喜欢我妈妈?您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这家伙一知道我妈妈正式离婚了,就屁颠屁颠   的开始追求我妈妈。”   “呵呵。真是大好事。你妈妈苦了这么些年,总算等来个心疼她的男人。”   “姑,这事儿可还没成呢,顾双城,言赋,你们俩不准说出去。”   言战拿起筷子,指了指顾双城和言赋,“不准说出去啊。式微,你告诉你妈妈,好事近了就通知我一声。”   “那要是真成了,姑姑你可不能……”   “嫁妆算我的。”言战笑着说。   “姑姑最好了~~”言式微眉头一挑,乐得一嘴丫子笑容朵朵。   顾双城和言赋对视一眼,不由转头看向言战,皆学着言式微一脸的谄媚相,嗲声说:“姑姑最好了~~~~”   “呵呵……你们两个真是……”   “你们两个!!”言式微敲了敲了顾双城和言赋的牛奶杯,“吃饭,学我做什么!”   这顿早餐吃得言战暖意融融,她望着这三个孩子,心里满满得,暂时便忘了自己是不是在鱼肚子里。   ——言宅的早餐在三个孩子的笑声中开始,云宅的早餐却在一片静默中动起了筷子。   罗可欣一会儿看看一言不发的婆婆楚惜云,一会儿又看看没什么心思咀嚼的丈夫云中天,她在这沉默中隐隐觉得不妥。这时,晚起的云啸尘也坐到餐桌前,没吃两口,云啸尘就问:“妈,你怎么不吃啊。哥,你不是有早会吗?大嫂……你们怎么都不动筷子。”   “啸尘……”丽莎在桌下踢了踢云啸尘,“老公,你吃这块面包吧,我亲手烤的。”   “哦,好……”云啸尘不再说话,他捏起面包,低下头咀嚼起来,小佑和灵灵这两个孩子也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俩孩子都渐渐放下了筷子。   罗可欣看向小佑和灵灵,正准备说什么,一名女佣就拿着昨夜言战亲手给罗可欣挑的红葡萄酒走过来,问道:“大夫人,这瓶酒要放进酒窖里吗?”   “……这瓶……”   “扔了。”楚惜云看向云中天,冷冷的撂下两个字。   “妈妈,这瓶酒是……”罗可欣正想解释,楚惜云就冲那女佣招了招手,女佣走过来,她就立即从女佣手里把红葡萄酒夺下来,“啪”得一声掼在地上!小佑和灵灵立刻捂住耳朵,缩进了丽莎的怀里。   “那么大的应酬说抛就抛了,我当你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原来是心急火燎的去言宅讨一口饭吃。”楚惜云看向云中天,冷笑着说,“这真是奇了。言家那档子浑水,人人避之不及。你又不仰仗着言家的人过活,怎么就能这么上心?真是一点分寸都没   了。”   云中天没有说话,他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   “你母亲我是老了,管不了你们兄弟俩在外面做什么,可事关云氏,事关云家,我就不能不管。我不能眼见着你们父亲辛苦了一辈子的基业毁在你们手上。”   云啸尘看向云中天,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罗可欣红了眼圈,她看向楚惜云,说:“妈,您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这不关中天的事儿。”   楚惜云看向云中天,“言战的那些照片,你都看到了,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也听到了。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云中天拭了两下嘴唇,他站起来,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说完,就转身离开餐桌,推门而出了。   “你这个不孝子!!”楚惜云痛斥道。   ——云宅的早餐在一声呵斥中结束了,而诺金庄园内顾市长的早餐才刚刚在孩子们的笑声中开始。   “老婆。多吃点这个。”顾沉渊摸了摸他夫人的头,笑着说。   市长夫人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好。”   顾沉渊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都笑着说:“妈妈,你多吃一点哦,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吃。”   “好,你们最乖了,吃早餐吧。”她看向顾沉渊,“最近都没见到依然姐姐,她在忙什么?”   “还不是忙她的乖女儿顾双城吗。”   “也好久没见到双城了。”   “不提那孩子了。”   “最近这样沸沸扬扬的,这孩子倒沉得住气。”   +++++++++++++++++++++++++半步猜作品+++++++++++++++++++++++++++++++++   “我要和你谈恋爱。”言战忽然开口道。   “……什么……”吃完早餐后的言战懒洋洋的,她窝在顾双城怀里晒着太阳,晒着晒着,就晒出来这句话了。   “我是说,趁我现在生病了,公司的事情都不用管,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言战睁大眼睛,捧起顾双城的脸,“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之前都不是在谈恋爱吗?”顾双城望着言战眸子里涌动的什么,那就像是在最幽深的山谷的绝壁上忽然探出来一颗苍翠挺拔的奇松,如此充满着生机和期许。   “哈哈,那当然是在谈恋爱。可是之前我都太忙了,我们的约会只有吃饭。我们甚至,没有一起去看电影,就像所有其他千千   万万的情侣一样,我是说,一起去买电影票,买爆米花和可乐,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然后……”言战跨坐在顾双城腿上,“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吗?没有任何行程安排,也不会有大生意找上门,多亏了克里斯的粉丝给了我这一刀,否则全言氏上下谁能放得过我?哈,我竟然和你干坐在这里浪费良辰美景!噢,顾双城,这根本是在犯罪。……顾双城,我要和你谈恋爱。”   “你有多久没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顾双城亲了一下言战的脸蛋,问。   “十五年。”言战从顾双城身上走下来,“快起来,我们去谈恋爱,像所有情侣一样。我以前约过你看电影,可你那时候拒绝了我。”   “…………”顾双城一下子就想起来小时候言战确实喜欢邀请她去看电影,但是顾双城一次也没去过。顾双城站起来,揉了揉言战的脸,说:“那我现在……就答应和你,一起去看电影。”   “我们走吧。”   “你先上楼去一套衣服,瞧你嘴角的伤,你想让全城都认出你来吗?”   “那倒是。我去换衣服,只要不化妆,没人能认出我来。”言战高兴的上楼去了,顾双城目送她欢快的背影,立即拿起手机,拨通电话道:“我和言战要去中心区看电影吃饭逛街等等,叫所有的保镖和狙击手们注意,不准任何人靠近言战。”   接到电话的阮晶晶吓了一跳,中心区人流量那么大,他们就算是撒下天罗地网,也不一定能保证每一个路过民众不会说起言战的那些照片,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只能硬声说:“好。”   顾双城挂掉电话,又拨通言赋的号码,说:“我和言战要去中心区看电影吃饭逛街。”   那头的言赋没有迟疑,应道:“我立刻叫保镖们去中心区布置。酸橙游乐园旁边新开了一个小海洋馆,是言氏的。玩得开心点。”   “你还在打电话?走了走了。”言战戴着墨镜和贝雷帽,一身毫不惹眼的街拍装,仰起脸来,笑着替顾双城挂掉手机,挂机前,那头的言赋也听到了言战愉悦的声音,他弯嘴一笑,仿佛这些日子听到的风言风语都不是什么,只有言战的脸上的笑容才是他心里的最什么。   因是到了年下,中心区的人流量是平时的两倍,吃喝玩乐的地方已经都被笑闹声挤得爆棚,跑车还没开进中心区,言战就已经侧耳在车窗前听到了愈显沸腾的人声。   “不准开车窗,今天风有点大,你的围巾和手套都戴好,还有帽子。”   “这不是敞篷跑车吗?敞开。”许是太久   没见到这条条道路上车水马龙,没见到这天桥处处的人山人海,就连站在烈阳下的交警也让言战觉得新鲜,更不要说那些处处摆放得花红柳绿的家家店店。   “风大。再不老实,我就不带你出来了,顶着嘴角的伤,要是被记者拍到,还指不定说什么呢,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不想跟着你一块丢。坐好!”   顾双城一喝,言战就立刻在副驾驶上正襟危坐了。   刚坐好没三分钟,言战就按下敞篷按钮,正好遇到红绿灯,顾双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战坐在座椅上头,还得意的吹了个口哨。   一群车从十字路口轰然而过——顾双城逐渐减速,言战立刻坐在高处提醒道:“这里不能停车,想吃罚单,或者想吸引前后车的注意,或者是让交警叔叔过来协调,随你便。”   “下来。”顾双城拽了一下言战的腿,说。   “前后车已经开始注意我们了。放心吧,我的围巾都围到鼻子上了,帽子也遮住了,没人能认出来的。”   “下来,危险。”   “好,好的,听着,我十五年都没这么干过了,我买了那么多敞篷跑车,一辆都没开过,每天只能坐在那种什么都有的但就是密封起来的加长林肯里,你知道这有多悲苦吗。”干燥的冬风吹起言战的围巾,她整个人稳稳的坐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对顾双城义正言辞的说。   “喂,言战……”   “我今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开车!”   顾双城呕了一口气,踩下油门,维持原先的速度,向电影院开过去。   “很好。”言战仰起脸来享受着阳光,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一无所有且遭人唾弃的某电子商务人士时,她最喜欢租敞篷跑车出来,就这么半醉半醒的站在跑车的座椅上,静静的趴在这里,就是这里,接着,在急速穿行中,瞅着这座处处有人在捞金的城市。   那感觉……真好,就如同现在一样。   跑车在悬挂着巨大五彩氢气球的电影院门口稳稳的停了下来,泊车小弟一见车牌,就立刻上前来殷勤的说:“顾小姐,我是来帮您停车的。”   “谢了。”顾双城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顺手戴上了一个微型耳麦,阮晶晶的声音立刻从耳麦里传过来,“顾总,刚才在路上有三辆记者车和两辆不明车辆跟着你们,现在驱散了。电影院,以及周边的所有娱乐场所,基本已经布置好了。……另外,狙击手说,言总的装束还是会很容易让人认出来,如果她笑起来的话。”   “呵呵~”……耳麦里阮晶晶话刚落音,前侧   方不远处言战就蹲在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身旁,笑得如花似蕊,顾双城不自在的抿了一下唇。   路边的行人似乎有不少人都开始对蹲在小姑娘裙边的言战投来注视的目光,不过暂时没人认出来什么,顾双城环视了一翻,也看到了在行人中来回走动的保镖。   “你叫什么名字?”言战蹲在那儿,一边挑选小姑娘篮子里的鲜花,一边问道。   “我叫小爱。”   “小爱。名字很美。”   “这种名字满大街都是,你敢说很美?”顾双城走过来问道。   言战拿起几支粉红蔷薇,对小爱说:“帮我系在一起吧,随便用什么都行。”   言战摸了摸小爱的头顶,冲顾双城说:“她很漂亮。我一下车就看到她了。……小爱,你今年多大?”   小爱用一根短丝带把粉红蔷薇系了起来,娴熟的打了一个蝴蝶结,她笑着抬头道:“我今年十一岁。”   小爱一回答年龄,顾双城就立刻沉下脸来。   “走吧。”顾双城把钱塞在小爱手里,拉着言战就要走,言战挣开她的手,说:“等等。”   “等什么?你是城管吗,来调查小贩?”   “小爱,你的爸爸妈妈呢?”言战半蹲□子,就这么盯着小爱那纯净无暇的眸子看。   “我妈妈在电影院里卖票,我爸爸因为做错事进警局了。”小爱回答道。   “我很难过,你的生活一定过得很辛苦?”   小爱想了想,点了点头。顾双城头疼的捂住额头,这时耳麦里的阮晶晶说:“言家的保镖全都在附近,暂时没有看到任何人偷拍,不过这边高层建筑很多。”   “……该走了。”顾双城在言战耳边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小爱,给你一张名片。”言战从包里抽出一张陈非的名片,“这是陈非导演的名片。他在筹拍一部电影,他在找一个小女主角,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小爱睁大眼睛,“……?”   “等你晚上回家,可以打名片背后的号码给陈非。记住,要打名片背后的这个号码。”   “……”小爱呆呆的看着言战,言战又郑重的说:“你非常美,非常吸引人,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说完,言战转过身,顾双城皱起眉头,“顾小姐,还不走吗?你也觉得小爱很适合演电影,是不是?”   “我没看出来。”顾双城拉起言战的手,两人大步走上阶梯,顾双城谐谑道:“以后别人会不会说,你言战在路边捡了个小影后。”   “一定会。”言战嗅了嗅她手   中的粉红蔷薇,“……好香。”   “别再笑了,嘴都笑歪了,小心牙齿掉到地上去。”   “为什么不笑?我平时在公开场合一年只能笑八次。”   “……你说什么?”   “我的笑容是有明文规定的,自从二十三岁以后,在公开场合,我几乎不笑了。”   “为什么……”两人上了电梯,言战见顾双城越来越惊讶,就说:“与其数那八次,倒不如不笑啊。可谁知道二十三岁之后,我人生的关键时刻都在公开场合呢。”   “我是问,为什么只能笑八次?”顾双城握紧言战的手,忽然觉得她自己并不了解言战的生活,最起码她手上的资料从未提及过这一条。   “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言战拉着顾双城的手说:“因为这是商业。”   “……”   两人出了电梯,言战又耐心解释道:“我的笑容在一些公开场合会影响很多事情,如果我发出笑声,那就会影响更多,为了把影响和风险降到最低,这是最好的方法。但在私下,就没这些拘束了。”   “什么鬼方法。今天,你要尽情的笑,无论笑得多大声都可以。”   言战有些兴奋的使劲点头。   “你要做什么?我去买票。”   “不!我要自己买票!”言战立刻抢到顾双城手里的纸钞,紧紧的捏在手里,皱着鼻子说。   “……”顾双城看着言战的劲头,实在不敢相信的问:“你手上拿得几十块而已,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又不是几十亿。”   言战左边看了看,全是排队买票的观众,右边看了看,全是刚从放映室内笑着走出来的观众,她确定没人在看向这里以后,就凑到顾双城耳边,小小声说:“我从来没有自己买过电影票。”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言战点点头,兴奋的说。 ☆、半步猜   大白天看电影,人的确不多。   有些大约是偷偷从学校里溜出来的中学生,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有些是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两个人偎依在一起,时而窃窃私语,有些是一脸落寞的单身人士,一个人坐在并不醒目位置上思索些什么,而其他观众,则是一副警惕架势的保镖们……现在,放映的是一部儿童喜剧片。   “哈哈哈~!”言战抱着爆米花桶,张开嘴巴又是一记大笑抛在半空中,顾双城也随之弯起嘴角,她伸手过去拿爆米花,言战立刻侧到一边去,小声说:“你的爆米花在那边,不准你和我抢。”   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顾双城还是能瞧见言战咧开的眉眼,她因言战的高兴而高兴,于是便不争不抢的拿起她自己的爆米花桶,说:“好吧。我吃我的。”   “哈哈哈~!”言战盯着荧幕,再次大笑起来。   从坐下来到现在,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已经放了一半,顾双城一眼也没看电影。她要么望着言战,要么就是望着那些看向言战的人,托言战的大笑声的福,原本没人笑的影院里,笑声越来越多了。顾双城没有觉察出任何危险的异样,她这才转过头去,看向荧幕。   ……巧的是,这部儿童喜剧片的主角也是一只小蜗牛。   “你为什么不看电影?”言战小声问,顾双城摇摇头,言战又说:“这电影很好笑。这是一个小蜗牛的冒险记。”   “……我在看你,你比电影好看多了。”顾双城极少见到言战笑得如此大声和不顾形象,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细胞都因为言战的笑声而引燃。   言战捏了一下顾双城的脸,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黑的地方?小孩子都不喜欢黑的地方。”   “那你呢?你喜欢黑的地方吗?”顾双城在言战耳边哈着气问。   “我喜欢黑的地方。”言战点点头,“我有……六年,没毫无顾忌的看一部电影了。”   “你为什么喜欢黑的地方?”顾双城吻了一下言战的耳尖,有些意外的问。   “在黑的地方,别人看不到我,我也……不用看别人。”言战抓起一小把爆米花,就这么全都塞进嘴里。“哈哈哈~!”言战指着荧幕上的小蜗牛,又是止不住的一声大笑,顾双城脸上在笑,心里却似是被红蝎蜇了一下,她搂紧言战,反复的抚摸起她的肩膀……那是一个瘦削单薄的肩膀,就像是一个寻常女子的肩膀,顾双城曾无数次亲吻这个肩膀,可在这一刻,顾双城才骤然感觉到这肩膀上独自扛起来的沉沉重量。   “你还记得我们在别墅里看得那本书吗?小   蜗牛和蜗牛小姐的爱情故事?双城,嗯?”   “记得。”   “那本书的作者叫什么来着?”   “……半步猜。”   “她已经过世了,是吗?”   “是的。你还说要给她出版小说呢。”   “我看到这部电影,就想起了小蜗牛和蜗牛小姐的那个故事。待会儿放完了,我们出了电影院,干脆约宗佩出来。”   “不行,什么时候帮半步猜出版不行,非得选在我和你约会的时候?”   “宗佩可是出版界的大忙人,我约她出来,她也只是坐一下就走的,绝对不超过十分钟。我真是心里有点痒痒,让她把原稿先印出来给我看看。”言战笑了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小蜗牛和蜗牛小姐,最后有没有在一起,也想看看半步猜那一部被禁止出版的,那部关于姑侄的……”   “啪”得一声,放映室的灯全都开了!两人说话间,这部儿童喜剧片已经放完。   观众站起来纷纷离场,言战立刻自觉的戴上帽子、墨镜和围巾,她坐在座位上,望着已经黑掉的荧幕,顾双城也坐在她身旁,说:“等他们先出去,我们再出去,否则推搡着,会伤着你。……电影结束了,言战。”   “光顾着和你说话,都没看结局。”言战嗔怪道。   “这种小孩子做梦的片子,结局有什么好看的。”   “你真是……”言战把爆米花桶塞到顾双城手上,“把手机给我,打电话给宗佩,让她立刻把半步猜的作品印出来,送到我面前来。”   “言战……”   “今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言战举起手机道。   “你……”顾双城看向门口,有三个少年正在朝里面张望,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死死盯着言战,顾双城立即站到言战身前,朝那名男孩看过去。   三个少年起初只是偷偷张望,这会儿竟没了顾及,三人大咧咧的观察和议论起来。   言战什么也没瞧见,她笑着转过身靠在顾双城背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宗佩的号码,那头很快就接通了,言战轻声说:“宗佩。……”   三个少年还没走进来,当着顾双城面儿,两个保镖就借故将他们三位“请”出顾双城的视线,顾双城听着身后的言战和宗佩笑言笑语,也看着那三个少年一副好奇到咬牙切齿的狠相。   “走了。宗佩一会儿过来,我们找家餐厅坐坐。”言战拿起包,挽起顾双城的胳膊,拉着她走进影院内红地毯铺就的走廊内。   地毯是红的,衬得白皙的墙壁也变成了红的,刚才的观众们   全都一拥而散,言战纳闷的前后看几眼,笑道:“看来今天来看儿童片的人真是少。”   “谁还像你。这边是儿童影片区,除了学生还是学生,今天可不是周末。”顾双城嗔了一眼,她握住言战的手,两人静静而悠缓的在长长的走廊里迈步,走了一小截儿,白皙的墙壁就被成群的电影海报替代了。   “不是儿童影片区吗?怎么……”   灯光打在那些流光溢彩的海报上,一张连着一张,故事连着故事,俊男美女连着俊男美女,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缠绵悱恻的爱情片儿。每一张海报都做得温情脉脉,看在言战心里皆是一暖,她放慢步子,顾双城解释道:“现在最难熬的冬日,电影院每年都会做冬季暖爱专题,为期两周,会放很多经典的爱情片。”   “你怎么知道?”言战一眼瞅过去,自言自语道:“我都没看过。”   “你跑去买门票和爆米花的时候,我看宣传横幅看到的。……这些片子,你都没看过?”顾双城问。   “没有。没时间看这些。”   顾双城皱了皱眉头……言战和顾双城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迈向走廊的尽头,两人进了VIP专用的电梯,顾双城问道:“现在想吃什么?”   “去【色香餐厅】。”   “也好。”   【色香餐厅】位置偏,是中心区最安静的一家古树餐厅,这餐厅中央长着三颗高低不一的古树,几代餐厅老板换了几次装潢,可就是这三棵树舍不得砍。整个餐厅有两层,建得如同精简的罗马斗兽场。说来也是全城皆知的高档餐厅,十年前倒还商贾名流聚集,十年后的现在就只有一些老爷爷老太太过来“谈情说爱”了,二楼今天基本没有客人,只有一对老太太点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喝着咖啡,打打毛衣,闲闲的打发时光。   言战一踏入餐厅大堂,就立即惊飞了停留在餐厅中央那树梢头的一只黄雀。   顾双城抬头看向眼前这三颗修剪的齐整挺拔的大树,不由说道:“怪不得人家说色香是斗兽场,这树上大大小小这么多鸟窝,要是客人一个不留意,非得被这些鸟给啄死。”   “小孩子只要不听话,就该带到这里来吃顿饭,让鸟嘴啄几下就乖了。”言战嘘声说,满头白发的大堂经理懒洋洋的走过来,言战环顾只有六桌客人的一楼,“经理,今天生意不错。”   “托言总的福。”大堂经理笑出一脸褶子,说:“您有日子没来了,楼上空一些,您还是去楼上吧?”   顾双城也环顾了两眼坐在一楼那些老眼昏花的爷爷奶奶们,   问道:“姑姑,为什么这里全都是老人家?”   “怎么,不喜欢?”言战反问道。   “喜欢。清净的地方好,不耽误我们俩聊天,最好是与世隔绝。你都不知道,回回我和你出来,就生怕别人认出你,一认出来,肯定就安生不了。谁叫你是言战呢。”顾双城软声道。   “喜欢就好。随我来。”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前头有大堂经理蹒跚的步子带路,她们俩也走不快,楼梯是回旋的木楼梯,走起来更慢,“来这里吃饭省心。客人、老板、伙计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都挺随和。我和你出来的时候,也害怕别人认出我,哎呵,谁叫我是言战呢。”   “呵。”顾双城轻轻捏了一下言战的屁股,“早知道有这样的餐厅,就该早告诉我呀?”   “给你个惊喜不是更好吗?现在知道了这个好去处,不该谢谢我呀?以后,你在我身边的时间长了,媒体肯定追着你不放,像这样的好去处,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你啊,就是一肚子东西,可就是呢,不肯全都痛痛快快吐给我,嘴里就没句实心话。”   “空心的话,那就叫甜甜圈啊。”言战笑着拉开椅子,说:“顾小姐,请坐。”   “怎么,伤好了,学绅士?”顾双城坐下来,瞪了言战一眼,言战笑出声来,认真的睨着顾双城的毛衣领口说:“我喜欢给你拉开椅子。就是喜欢,不是学绅士。”   顾双城侧头一笑,“那我就发发慈心,让你喜欢好了。这么盯着人家做什么?”   “我还喜欢拉开你的领口。”言战低下头来,一眨眼就娴熟的解开了顾双城的领口,她重重闻了一下从领口里窜出来的那股气息,顾双城拍开她的手,轻哼道:“窗边还有两个老太太呢,越在外面,就越不知道害羞!”   言战歪过头看向有些耳热的顾双城,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就是喜欢。”   “坐下。”顾双城拍了拍身旁的座椅,睨着言战道。   “好。”言战坐下来,就这么盯着顾双城看,从肩膀到胸口,从胸口到腰身,从腰身到腿,从腿再回到胸口,顾双城轻咳一声,说:“今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干|我就行了。”   “想什么呢。”言战笑着摸摸顾双城的后脑勺,侍者端着菜单走过来,言战拿起菜单,说:“我来点。”   “……这里点菜怎么用毛笔写?”顾双城新鲜的问。   “瞧,菜单也是繁体,你们这些孩子怕是看不懂。”言战拿起小毛笔,在印着山水的一小张宣纸上写了几个菜名,顾双城凑过去一瞧,全是繁体,“你这毛笔字比我   舅舅的还灵秀。”   “顾家祖上为官的不少,毛笔字不好,科举可怎么过?言家祖上大多从商,我这手毛笔字,不过是附庸风雅,遇到商界的老前辈,卖弄一下点墨,套套近乎。”言战写完了,恭敬的交给年迈的侍者。   “这里的厨师,也是老人家吗?”顾双城问。   言战抿了一口茶水,“是。据说是哪朝哪代的御厨世家呢,刀功了得,碰上他心情好,那就有口福了。不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不好?”   “你是这里的后台老板?中心区是寸土寸金,这么大的地方,这么醒目的三棵树,你养得起吗?”   “不是。这里是政府在养。瞧那边。”透过落地窗,言战指了指不远处白帆般的体育馆,她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圈,“这片区域,将来连在一起,会成为中心区的环保地带。”   “还说不是你在养!”顾双城刮了一下言战的鼻子,“现在的政府就知道赚钱,哪懂得搞什么环保,不过都是嘴上说说痛快。你不掏钱,那么多张嘴说下去,谁敢把这个【色香餐厅】留到现在?这三棵树早就当柴火烧了吧?”   “呵呵……”言战低头笑了笑,“这三棵树都快一百年了,谁砍了谁就动了本城的筋骨,风水大师们全都不赞同把这三棵树砍掉,砍了,全城的人跟着喝西北风。动不得。你瞧,多少鸟窝在树上悬着,看着多赏心悦目。”   “今天……你的话还真多。”顾双城颇觉奇怪的说,正此时,阮晶晶的声音又从她耳麦里传过来,“顾总,附近没有记者,也没有一个可疑的人,不过,餐厅后门刚才有一辆言宅的车开了进去……言总,会不会是察觉了什么?”   言战看向脸色白了一下的顾双城,皱眉道:“平时忙,话少,你不高兴,现在和你出来谈恋爱,话多,你又给我脸色么?”   “才不是呢。这段时间养病,你都没对我说几句话,忽然说了这么多,我这是高兴的。”   言战拿起帕子,擦了擦顾双城额头的细汗,顾双城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杯,“你喝这么猛做什么?这茶水很和你的口味吗?”   “今天撒娇撒太多了,嘴里有点干。”顾双城郑重其事的说。   “呵呵哈。”言战露齿一笑,顾双城的耳朵倒红了起来。   原本以为坐进这样一个老人餐厅,菜会等很久的,岂止顾双城刚红了耳朵,侍者就推着菜过来了?顾双城嗅了嗅空气中溢满的香气,“嗯……比言宅的厨子好。”   “那今儿是交到好运了。厨师心情一定不错。”   “这是您点   的菜。”两位侍者一道一道的上菜,眼看这圆桌就放不下了,顾双城看向言战手边的粉红蔷薇,说:“还舍不得扔?到底是这束花好看,还是电影院门口那个叫小爱的小女孩好得让你想随身带着?”   “花不能扔。”言战沉声说。   顾双城听完,干脆只瞅着菜色,言战笑了笑,只瞅着顾双城,菜齐了,言战拿起银筷,递给顾双城,“尝尝看,喜不喜欢?”   “好……”……言战的肩膀微微掰直着,她的双腿也不像平时吃饭那样紧紧并拢起来,而是微微敞开,且来回并紧和敞开了三次,就像是双腿不知道放在哪儿一样,手上拿着银筷,可夹东西的手势谨慎拘谨,这是她们两个人的餐桌,又不是国宴,哪儿来的这股子如坐针毡的难安感?顾双城收回打量,她不再看言战,只认真的盯着碟子里颜色鲜嫩的菜肴,吃了六七口,后背就开始出汗了。   “好吃吗?”言战只吃了三口,便放下银筷,她拭了拭嘴唇,问顾双城道。   顾双城望着她水光汩动的眸子,点头说:“好吃。……我们喝点酒吧?”   言战立刻站起来给顾双城倒了一小杯红酒,顾双城擒着高脚杯,笑着和言战碰了一下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不说话,言战像是想到了什么顶重要的事情,心思压根不在吃饭上。   “我妈妈和舅舅告诉我,你很有钱。”顾双城有些忧郁的说,“他们时常提醒我,这一点。”   “……”言战抿了一口红酒,专注的盯着顾双城问:“你很介意我非常有钱吗?”   “这无法忽视。”   “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钱,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的生活里没有钱,只有数字。我几乎不和钱打交道,只和人打交道。从二十岁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金钱观念的人,只剩下了时间观念。”言战掏出了她皮包里的钱夹,低头打开钱夹,“双城,你看,我的钱包里没有一分钱。”   顾双城拽过钱夹,“全是卡,这些不是钱吗?”   “只是数字。一二三四五而已。我一年中,兜里真正揣着纸钞和硬币的日子屈指可数,我去什么地方都会有人提前给我付好账,我自己很久都没转过硬币玩了。……我没有钱,只有一些数字。真的。”言战觉得顾双城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她问: “你的妈妈和舅舅,还说了什么?”   “舅舅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妈妈就不同了,虽说没养过我,但我毕竟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有时候见到她为我的将来操心,我真的……”顾双城低下头去,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   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先前我对她的态度是有些疏离,我和她的关系也有些僵硬,但请你相信我,只要花上一些时间和功夫,我和她会相处的很好。你不必担心这一点,我可以做得很好。”   顾双城皱皱眉,言战这一番说辞真让她一头雾水,她怎么可能和顾依然处理好关系?真是哄小女孩的骗话!顾双城撇了撇嘴,言战这不就是占了人家的女儿,还要让人家的母亲心甘情愿吗?索性话题是岔开了,顾双城心里松了一分,她抬起头来,含情跃跃的望着言战,却不知她身后正缓缓推过来一样东西。   言战的表情瞬时松了下来,她专注的凝视着顾双城,低缓的说:“这些日子……脑子里都乱哄哄的,可是有件事情一直记在心里,年前是一定要办的。……今天出门前和老陈说了一声,东西拿过来了,这阵子被克里斯的事情搅得费了些时间,我自己没去看,老陈说那个犹太人手艺很好,钻也好,款式是我们从尼泊尔回来后,我自己挑的。”   “?”顾双城皱紧眉头,还是没发现那东西已经被推到她背后三公分的地方了。   “我嚷着要从别墅回言宅,不是为了回家吃饭,也不是为了看看小赋和式微在家里乖不乖?言氏有没有出乱子?我还有没有没做完的公务?……而是为了这样东西。”言战肯定的说。   那东西被推到了言战和顾双城之间,顾双城瞄着侍者,不解道:“什么东西啊?推过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侍者笑着说:“我们这儿地板特别好,推土机过去都没有声音的,小姐。”   “下一秒你就该叫她太太了。”言战说。   “二位慢慢享用,告退。”侍者笑着离开,顾双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不打开看看,是什么?”言战问。   原本的木质餐车被鲜花裹了三层,立时就变身成一朵胖乎乎的花云,翠叶遮住花云中间躺着的东西,顾双城伸出手去,摸出来一个四方四正的小黑盒子。   这盒子真到了手里,顾双城才明白过来言战这是在做什么……她看着言战,言战也定定的看着她,说:“顾双城,很抱歉,婚礼那天我还在警局,婚礼那天,我没有到场,害你受到那样的惊吓。”   “………………”   “很抱歉。你在岛上用心准备婚礼的时候,我还在法院接受克里斯案件的审理,忙得头疼脑热,你打电话过来,我一个都没有接,这让你,也让我们的婚礼不太光彩。”   “言战……”顾双城红了眼眶,她攥着那小小的黑盒子,默默的回应着言战的注视。   r>  “我知道你的母亲会怎么说,同性恋也就罢了,竟然还找言战这样行迹恶劣的人?也知道这次克里斯的整个事件会让你听到多少诋毁和猜测,双城……谢谢你信任我,在我受伤这段时间,一直陪在我身边。你年纪还小,以前也受了不少苦,将来和我结婚,短时间内,你可能会听到更多不好的声音,我希望无论何时,请你像现在这样信任我。”   顾双城点头,她哽咽道:“好。”   言战也红了眼眶,“打开看看吧?”   顾双城点头,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没了力气,这些天周身紧绷的所有情绪全都烟消云散,顾双城忘记了一切,通体软绵绵的,像是苦经一百年才终于融化的积雪。   试了两次,终于打开……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枚九克拉的钻戒。   “戴上试试?你手上没个钻戒,以后串门子别人会笑话你。……可能有点重,打牌恐怕不方便,我看你不太玩牌,大概也不碍事。”言战见顾双城不说话,就再次问:“不喜欢这个款式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换的,嗯?”   顾双城摇摇头,眼泪珠子在她细长的眸子里晕开、旋转……翩翩起舞。   “……你……你帮我戴上?”   言战弯起嘴角,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张张嘴,最终半跪在地上,又顺手从桌上拿起那束她在那小女孩手里买的粉红蔷薇,她捏着钻戒,顾双城接受了那束她一路觉得累赘碍眼的粉红蔷薇,催促道:“你帮我戴上。”   言战微微抬起顾双城的右手,她抚摸着顾双城的无名指,笑道:“戴上了,你可就是我言战的妻子。我很忙,以后你可能会做我的老妈子,或是天天见不到我的人影,怕不怕?”   “不怕。”   “戴上了,你就是我言战的妻子,别人再也碰不得你,你要是喜欢了别人,我就杀了她。你回过头来,还是得喜欢我,这辈子只能我喜欢我一个人,很枯燥的,怕不怕?”   “不怕。”   “戴上了,你就是我言战的妻子,你会拥有很多很多常人几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也会失去很多很多常人伸出手就能拥有的东西,你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不一样,唯一不变的是,你要一直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怕不怕?”   “不怕。”   言战虔诚的点点头,顺着无名指,将这枚钻戒稳稳当当的套了进去。 ☆、半步猜   时间静止了一会儿。   包括这一桌如花似眷的菜肴,包括这餐厅中央这三棵树梢头上那群鸟的爱巢,包括这二楼唯一一桌客人——坐在床边打毛衣的一对老太太,更包括正温热的注视着彼此的言战和顾双城。   ……………………   ……………………   顾双城翘起手指来仔细端看,最后哈哈一笑,言战的脸红了,顾双城问:“为什么你出了那么多汗?”   “因为我的身体不满于我的蠢笨。差点说不出一句话来,腿一直在打颤。”   顾双城嗅了嗅粉红蔷薇的香味,一股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在她心窝里周而复始的回旋,她无话找话道:“怪不得出门前你和老陈在说耳语!……你啊,怎么想起来给我补这个求婚仪式?”   “什么补。原本就该是这样,否则成什么样子。你那时兴头全都放在婚礼的布置上,我又抽不出时间来安排这些。”言战始终明白她和顾双城的一切是从尼泊尔的那间森林小屋里……那张简陋的猎人床上开始的。偶尔想起来那头一次,言战会隐隐兴奋的无以复加,然而,也会觉得终是不大光明磊落,在那个被萤火包裹的暗夜森林里,她根本就是个诱惑纯情女孩的恶毒巫婆,索性的是顾双城年纪小,想不到这上头去,将来等她大了,难保不会想到这上头来。   依言战来想,她和顾双城的血缘关系就摆在那儿,面子上的东西,她暂时不能给顾双城多少,例如顾依然所说的名分,她甚至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顾双城太过亲昵,太多的人在关注言战的一举一动,即便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里握着的所有移交给言赋,那也需要时间,再则,即便出了言氏,也要再等一段漫长的时间,那些如眼镜蛇一般盯着她的人们才会真正游离而去。原本从尼泊尔回来想来个快刀斩乱麻的言战,经由克里斯这一刀,改了想法,她若一心交权之后带着她心爱的顾双城远走高飞,那她手下的很多人都会因此丢了保命饭碗,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欲速则更易横生枝节,交权交得太痛快,言氏疑心,言家疑心,那这戏台就会晃荡起来。言齐那头现在似是傍上了顾沉渊的大腿肚,言赋这头初初登台,刚亮了个好嗓子,要是戏台晃来晃去,他这一台戏也不好唱得细水长流、莺歌婉转。顾沉渊最乐意看到一台好戏搭不起来,言战知道顾沉渊这个舅舅对顾双城还是有几分浓切亲情在,生意上的火烧不到内院的女眷,但若是舅舅和生母联合起来给这台戏喝倒彩,顾双城就算是人跟着她言战走了,心里还是会怅然若失。   面子上的东西给不了,里子内的东西就得   实打实的给足了,寻常女子该有的,顾双城得有,寻常女子望眼欲穿而就是不得的,顾双城也得有,这枚钻戒只不过是个开始。   言战抿了一口红酒,平时和她真正坐下来谈生意经和女人经的都是些二奶满地开花的男人,经年累月的在男人堆里泡着,她可能不知道每个女人的心思,但集思广益而言,送钻戒是没错的,她细细打量着的顾双城脸庞上的神采,终是确定顾双城是喜欢的,因而,她刚才的紧张逐渐如乌云般散开。   “言战,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还能安排这些?”顾双城鼓了鼓嘴巴,言战笑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也能安排很多事情。就看你,有没有动脑子安排了?嗯,cheers言太太。”   “……什么言太太,言战,你现在是顾太太。”   “言太太~”   “顾太太。”   “言太太。”   “不嘛,顾太太,顾太太。”顾双城不依不饶的说。   言战摇头,正色道:“那不可能。”   “……这么认真做什么?我不过是说说,瞧你,脸都黑了。”顾双城擦了擦眼泪,她拿起高脚杯,“好,好,我是言太太。干杯?”   言战眨了眨眼睛,把手臂绕过顾双城的手臂,“干杯?”   坐在窗边打毛衣的那对老太太在这时静静的看过来,一个老太太努努嘴,对另外一个老太太说:“你瞧,那边,那俩孩子在喝交杯酒。”   “你忘了,我们以前也喝过?”另外一个老太太笑着拿起一块小蛋糕,送到那个老太太的嘴边。   两个老太太的说话声音都十分苍老细声,可惜这一楼再无旁人,听进顾双城耳朵里只觉得眼眶再次发热,她看向言战,言战再次说:“干杯?”   “干杯。”顾双城弯起嘴角,慢慢地喝完了这杯交杯酒。   “菜都没怎么动,继续吃吧?”言战一饮而尽,她拿起筷子,建议道。   “嗯。”顾双城低头夹菜,两人一边吃菜,一边说小话,言战吃完半碗白饭后,说:“就明天吧?”   “明天?不嫌太快太仓促了?”   “明天傍晚去那个岛上,谁也不请,就我们俩、牧师和花童,把上次的婚礼,结了。”   顾双城婉然一笑,点头道:“也好。年底家里不是送礼就是收礼,城里的名媛们不是谈八卦就是说帅哥,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今天谈恋爱,明天结婚。”   “那今晚做什么?”言战意味深长的牵着顾双城的眼眸,顾双城不依道:“你不是喜欢礼数周全吗?那今晚,   照礼数,我们可不能见面,你要洞房,也是明晚。”   “咱不能把这个礼数省了吗?今晚洞房。”言战捏了一下顾双城的脸颊,顾双城握住她的手,小声说:“晚上手洗不干净,不准上床。”   “呵……”   正说着,一名侍者走过来,欠身说:“言总,外面有一位叫宗佩的小姐找您,说是您约她到这里来的。”   “真来了啊?快点请进来。”言战顿时喜上眉梢,“今晚能好好看完半步猜的小说了。”   “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鸟窝!”宗佩“嗑噔嗑噔”的踩着高跟鞋走上来,手里捧着一沓子A4纸,一瞧见言战笑嘻嘻的模样,她就满脸怨气的说:“言总,不带这样整人的!大冬天捧着这堆死人稿子在街上走,那可真不是滋味。风吹得我头皮疼,你倒是暖暖和和的在这里喝酒吃饭!”   “人来了就别嘴上不饶人。今儿,有人在呢。”言战冲顾双城努努嘴,宗佩仔细一瞧,“哪里来的孩子?长得这么不饶人,早知道不来了,这一比,我都觉得自己人老珠黄。”   “哒”的一声,宗佩把密密麻麻的稿子放在桌上,说:“刚打印出来的,半步猜的全部作品都在这里,小蜗牛和蜗牛小姐那个,姑侄那个,还有一些风言风语的短篇都在这儿,这个死鬼要是知道到现在,还有人,尤其是言总这样的人喜欢她的小说,她一定乐得从棺材蹦出来继续写小说。”   听宗佩的语气,言战问道:“你和半步猜很熟?”   “谁和她熟了。”宗佩黯然的应道,她侧过头,继而笑道:“今天太忙,只打印了,没装订,来得太急,也没装进袋子里。反正,反正这死鬼的稿子带到了,我这就回工作室。”   “不坐下来喝一杯?”   宗佩摇摇头,“……那本被禁的,都说是恋|童|癖的小说,要是言总能让它出版,我在此,就先谢谢言总的垂青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风风火火的上楼来,又风风火火的下楼去,顾双城望着宗佩的背影,对言战说:“你把这位宗小姐惹伤心了,看来,她和这个半步猜有一段情呢。”   “怪不得快四十六的人了,身边连个相好的都没有。”言战摇摇头,她看向那一沓厚厚的稿子,“宗佩成天就知道出书。”   “你呢,成天就知道赚钱?”顾双城把稿子放到一边去,说:“吃饭吧。”   言战伸了个懒腰,“今天走了不少路,我的腿都酸了,下午我们就在这里喝下午茶,看看小说得了。成吗?言太太。”   “随你。”顾双城看向落地窗外人来人   往的小广场,保镖们也穿行其中,她叹了句,“这下安生了。”   ——这老天真不讲理,明明一上午和一下午都是阳光朗照,偏生到了让人惬意的傍晚就下起雨来。冬日里的雨水最是恼人,阴冷湿寒,黏糊糊的从天穹落下来,顾双城原本以为这样枯坐到傍晚就能回言宅去,谁晓得侧耳一听,即是雨落色香?   这【色香餐厅】也真是怪地方,外面的雨水铿铿锵锵的砸进来,雨声似是被过滤了一便,从中央这三棵树上落下来,只剩下娇滴滴的水声点点,不留神听,还真不晓得外头在下雨。   到底是雨水留人,这下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回言宅了。   整个下午,言战就坐在那儿看小说,顾双城就低头玩着手机,言战看到小蜗牛和蜗牛小姐对话的精彩之处,就会一句一句的小声念叨出来,顾双城闷不吭声的听着,手指在手机触屏上来回滑动,一会儿看得是媒体们的喉舌都在说什么,一会儿是去言战的官方微博下看看到底已经被刷出了多少条评论……自从最清晰的第七张照片出来之后,照前七张照片的发布速度和频率来看,这第八张照片也该出来了,顾双城在网上逛了半天,还是没见到这第八张或许更清晰更无尺度的照片。   “你在玩什么?”言战抿了一口玫瑰茶,从小说里钻出来,瞅了顾双城一眼,“好好的糕点都被你捏扁了,放下,把手擦干净。”   “小蜗牛和蜗牛小姐的故事好看么?”顾双城放下糕点,面色微郁。   “非常好看。你要不要?”言战拿起一沓A4纸给顾双城,顾双城摇头,她指了指外面,“在下雨,吃了晚餐再回家吧。”   “……”言战看向外面,“还真在下雨呢。外面一定很冷。”   “你慢慢看,饿了咱们再吃晚餐。”   “好。”言战低下头去,继续看小说,她整个人放松的窝在餐厅环绕着三棵树摆放的大沙发里,顾双城则姿势僵硬的靠在沙发里,不是玩手机,就是观察餐厅里偶尔走进来的客人,两人的位置是在偏角,一般不引人注意。   第八张照片……   第八张照片……   第八张照片……   顾双城把手机抓在手心里转来转去,直到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是陆子曰的电话,她立即接起来,那头安静了三秒,陆子曰开口道:“没有第八张照片。”   “嗯?”   “是一段五分六十七秒的视频,很清晰,有声音。”陆子曰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又迅速陷入沉默,他闭上眼睛,“果果不敢看,让我看的。是一个   论坛发出来的,下载量在一小时内超过了六千。”   顾双城没有说话,她的心跳慢了一拍,陆子曰的意思她全都明白,可这一刻她非常不想明白,望着手上言战刚刚给她套上的钻戒,她挤出一点笑意说:“果果肚子里的孩子还真是闹腾,一定是个儿子,陆子曰,你真有福气。”   “你和言战在一起?”陆子曰仔细听了听手机那头的声音,“你们在外面?”   “是。”   “…………”   “最近忙,没时间去看你们夫妻俩,等哪天有空,我和言战一块去看看你们。行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挂了。”顾双城挂掉电话,她眼眸湿润望着低头看小说的言战,过了几分钟,她轻声说:“言战?言战?”   “……嗯?”   “我们随便吃点什么就回家吧?在这里呆着好无聊。”   “……可是……”言战捏着手上的小说,她揉揉通红的眼睛,说:“好吧。”   “小蜗牛和蜗牛小姐的故事这么感人吗?”   “是……另一篇,是恋|童|癖……那一篇。”言战又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还是回家再看吧。我肚子也不饿,我们先去取车吧?外面天都黑了。”   顾双城拿起包,见言战抱着那一沓子纸,就说:“我来拿吧,重么?”   “不,稿子我来拿,你拿包。”言战珍惜的把稿子抱在胸前,顾双城见状便点头道:“你走前面,我走你后面。”   +++++++++++++++++++++++++半步猜作品+++++++++++++++++++++++++++++++++   出了色香,外头的雨忽然又停了,冷风也堪堪停了。   近处的店家全都亮起闪烁的彩灯,到处都是热气滚滚的小吃摊,卖花的小铺面也开到了广场中央,在鲜花的簇拥中,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马戏团舞台上,正有魔术师在倾情表演,魔术师手中的白鸽不请自来,玫瑰也不笑而开,在魔术师的侧刀下,精致的金发美人儿被“砍成”几段,又不愈而合。   无数笑呵呵的小朋友们围成一圈,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魔术师的表演。   “我要去最前面看表演。”言战想凑个热闹,顾双城的浑身上下却只能感到危险,马戏团的表演是缘于一个大商场的开张,靠近的舞台的地方全是摄像机和照相机,言战只要一过去……顾双城拉住言战,“我们回家吧?这里人太多,你嘴角的伤还没好,那么多镜头等着你出丑呢。”   “……嗯……”言战不满的喔起红唇,“我要去最前面看   表演,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顾双城不忍辜负了言战眸中的全是孩子气的期待,她妥协的问道。   “那边,你看,帮人画脸谱的。”言战压低帽檐,拉着顾双城走到一个摊位上,走近才发现,这个为路人画脸谱的小老板是个瞎子,他问道:“是要画脸谱吗?”   “你自己都看不见,怎么给我画?画一个多少钱?”   “众生的脸大同小异,美与丑,都是那么一张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的脸而已。不贵。看你要用哪种油彩?好一点的四十块,次一点的十五块画着玩。不过好一点的,卸妆容易,次一点的伤皮肤,玩一会儿就得卸掉。”   言战笑了笑,“得画多久?”   “简单的二十分钟,复杂的四十分钟。”小老板也跟着笑了,言战说:“你给我画一张最简单小丑的脸,嗯,要好一点的油彩。二十分钟,四十块钱,双城,给钱。”   顾双城付了帐,小老板笑着说:“还是第一次遇见有女士要画小丑的脸,行,马上就好。”   小丑的脸,具体也分成五种,言战挑得是国外马戏团那种最简单的小丑脸,小老板油彩一上脸,没用到二十分钟,这小丑脸就画好了。   “这位女士,您照照镜子,还满意吗?”   言战看都没看,单瞧着顾双城的那脸色就知道这下谁也认不出她了,她立即点头,称赞道:“画得真好。”   顾双城没办法的摇摇头,言战脱掉帽子,把墨镜和围巾都塞进顾双城手上,说:“走,我们去最前面看表演。”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小朋友们中间,台上的魔术师表演已经结束了,正巧来了一群骑着独轮车的小丑,言战望向台上那些和她的脸谱一模一样的小丑,顿时笑得不行,顾双城搂紧她,说:“你还笑,那帮小丑都被吓得从独轮车上滚下来了。”   “这些小丑是一群小帅哥。”言战津津有味的看着表演,他们身旁的小朋友们见魔术师不再出来,就全都一哄而散,小丑们尽心尽力的表演没招揽来多少路人的观赏,就只有言战一个人站在那儿,认真的看表演,也认真的鼓掌,顾双城向台上看去才发现,有些小丑是残疾人,只有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   “好棒啊!!”言战大喊一声,台上的几个小丑们冲她笑了笑,他们更加炫技的表演又引得言战几声叫好,顾双城看向人群中的保镖,有几个路人已经被拉开了,还有一名记者的照相机被“不小心”摔碎了,看来,可能已经有人认出了言战。   “看好了吗?”   小丑们的表演结束了,言战送上   最后几个口哨,点头道:“看好了。咱们去那边吃小吃。”   “好。”   两人走进涌动的人海中,言战一会儿吃烤串,一会儿喝糖水,顾双城在她身后付账,不时看到一些路人被保镖们拦走或拉开,言战顶着一张小丑的脸,小朋友们瞧见她,都围着她指指点点,或是要来摸她的脸,或是直接喊她,小丑,小丑,言战不以为意的笑着,她像这些孩子们一样笑嘻嘻的只顾着吃吃喝喝和到处看新鲜。   路过一家海鲜铺的时候,言战指了指一对父女,当爸爸的把女儿扛在肩头,那小女孩就骑坐在她爸爸的脖颈上,手里拿着一个带彩灯的风车,爸爸笑得很开心,一直在说什么,女儿笑得也很开心,嘴里喊着爸爸,爸爸,你买那个给我……   “双城……”   “你也要像那个小女孩一样?”顾双城问了一句,也没等言战回答就温顺的蹲在地上,说:“骑上来吧。”   “你……行吗?”言战质疑的说。   顾双城蹲在地上,抬头望了一眼言战,言战立刻扔掉烤串,骑了上去,顾双城豁然站起来一瞬间,言战几乎能俯瞰整个广场的夜市,她笑得合不拢嘴,学着那小女孩的声音,娇嗲嗲的说:“双城,双城,你买那个给我……”   “买哪个啊?”顾双城问道。   “我就是说说。……你累了吗?要不要我下来?”   “一点也不累,坐好了。”顾双城向前走过去,她脖子上挂了个小丑,自然引来了更多的目光,言战左看看右看看,说:“那稿子你给我拿着吧。”   “行,给你。”顾双城把半步猜的那一沓稿子拿给言战,言战抱在怀里,“过了夜市,我就下去。你慢点。”   “你坐稳。”   又向前走了几步,这就到了花市,不少都是全家上下一起出来买过年用的鲜花,置身于花海中,言战看到许多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的小家庭,她揉了揉眼睛,低头看到手里的稿子,便不自禁的翻看那部关于姑侄的小说,她在色香已经看了一半,认真数了数页码,剩下的也没多少,言战想先知道结局,于是便翻到了最后一页,哪知道这时候突得一阵狂烈的冷水吹过来!她一时没抓稳当,这些没有装订的A4纸就如同雪花一般,轰然洒落在花市里!   言战急得心一颤,花市里客人多,那些稿纸掉在地上就被一张一张踩上鞋印,刚才落过雨,踩几下就稀巴烂了。   这冷风吹了一次便停不下来咯,店里的鲜花也被吹起来,稿纸被吹得七零八落,有的散落到附近的人工湖里,有的   散落到通向地铁口的路上,有的散落到盆栽树的树杈上,大多数都和稀泥了,被一地的冷雨弄得半个字也辨认不出来。   花瓣里裹着稿纸,愈飞愈远。   “双城,快放我下来。”   “你坐稳了,不能放你下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这风太大,可能要下冰雹。”   “稿子怎么办?我刚准备看结局呢。”   “不要了!你看大家都在躲雨。”   顾双城没理会她,不少花店收了帐篷,推车离开了,一些小吃摊也飞速收摊,做活动的礼仪小姐们都开始收东西。   “我要把稿纸捡起来!”   顾双城依旧没理会她,言战正准备说话,一张从暗黑的雨空中飘过来的报纸砸在了她脸上,言战负气的扯下报纸!……那边的马戏团表演还没有结束,有几个玩杂技的小丑吊着威亚上场了,舞台灯打得特别亮,正巧照到言战扯下来的这张报纸上,言战清晰的看到报纸上□的言忱和……和……   报纸上的文字还没看完,言战的手一松,那份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报纸,又被冷风刮走了。   “现在我放你下来。”顾双城连忙脱掉大衣,小心的包住言战,说:“我让人过来接我们。”   “我……帮我捡一下那边的稿纸。”   “……”顾双城无奈的看着言战,“好,好,我去捡,你站在这儿别动。”   顾双城跑进雨里,就近迅速的捡起了十几张还能看的稿纸。   “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几个孩子围住了言战,笑着喊道。   顾双城回过头去,从言战的那张小丑脸谱上,顾双城看不出什么,她无奈的笑了笑,嘟囔道:“谁叫你画了个小丑。”   言战张张嘴,但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孩子们笑着这样说,言战就这么听着。   顾双城捡了大约三十张稿纸之后,温柔的雨水变成了暴烈的冰雹,砸得她头皮疼,她转过身去之时,已经不见言战的身影。   “…………”顾双城捏着稿纸,大步走过来,那几个孩子还在喊着,小丑,小丑,小丑,顾双城抓住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孩子问:“刚才那个站在这里的姐姐呢?”   “你是说那个矮巴巴的小丑吗?”   “那个姐姐在哪儿?!!”顾双城阴冷的四处看了看,还是没看到言战,附近的保镖们全都乱了套,一家报刊亭被冷水吹倒了,五花八门的报纸全都被吹向人群。   >  “哈哈哈,小丑被我们吓跑了!”一个小女孩大笑着说。   “啪!”得一声刺响,顾双城狠狠一巴掌摔在那个小女孩的脸上,小女孩倒在一片冰冷的泥泞里,哇得一声哭叫起来,童真无邪的双眼立刻涌出伤心的热泪。 ☆、半步猜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广场当夜发生的事儿。   O(∩_∩)O~让我们玩个游戏,大家猜一下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什么职业?如果有超过三人猜对了,我就发稿发快点。   【封面征集】我需要你来做《姑姑,你被捕了!》的定制印刷封面!如果有读者脑袋里有画面,有idea,喜欢本小说并有一定的绘画和制图基础的话,请联系我的QQ2499866173,或者发到这个QQ的邮箱里也行,我自己有一些想法,需要你来帮我实现,价格面议。   黑瓷碗。   形似美人骨,杯沿质地细嫩,泛着微湿的水光,杯口沾上了一个唇印,一缕又一缕如逝者之魂的热气如鬼魅般窜出来。   ——出广场的路上,一辆出租车也叫不到,那是本城冬日里经常冒出来的冷风作得怪。路上的行人被风灌得不辨原样,个个如同失了巢穴得蝼蚁,避雨避得晕头转向,前一刻还在表演着,喧嚣着,笑闹着得广场,这一刻就轻易的慌张到竹篮打水。小贩们最是可怜,原本想趁着今晚载歌载舞的表演多笼络些顾客,摆出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可恨这卷起一切的冬风!毁了一夜的好生意。顾客们的脸上全是抱怨,都在议论着,没听说今晚降温,怎么下起了比鹌鹑蛋还大的冰雹,老天爷这是要砸死谁呀!   砸死谁。砸死谁?砸死谁呢。   路过小丑表演的舞台,灯暗了,红色的大幕收了,舞台上取悦观众的物件和人全都打包纳入箱子了,小丑们的表情和她的一样,瞅不清,因为她和小丑们一样,脸上有那张脸谱遮着。还是叫不到出租车,广场上越来越乱,横着刮过来的冷风掀起了无数花铺里的零卖的花束,有个醉汉被玫瑰砸中了,玫瑰的刺扎了他的脸,拉出一道道细细的口子,他操着外地口音谩骂着,一口一个祖宗十八代;有个长发的姑娘被郁金香的花瓣糊住了眼睛,她的男友上来给她擦眼,却是被这姑娘一脚踹开,她说得是本地话,字正腔圆的诅咒着,一口一个断子绝孙;有一对姐妹趁着风头捡起好几支完好无损的绿玫瑰,妹妹捡的多,姐姐捡的少,姐妹俩旁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妹妹推开姐姐,怒气腾腾的中伤着,一口一口骚|货狐狸精;竖着刮起来的冷风直接抖落了喷泉里的许愿水,“哗啦”一声闷响,水自动溅出来,一半洒在她的高跟鞋上,一半洒在一个被孩童丢弃的洋娃娃身上,洋娃娃望着她,她没望洋娃娃,转身去找出租车。   出租车也像是发了疯的蚂蚱,蹦来跳去,就是不往这个乱作一团的广场里开。   找到避雨处的人多了,在冰雹里走动的人就少了,她戴上贝雷帽,头还是被冰雹砸得生疼,有人指着她说,嗨,小丑,到这里来避雨吧!她朝那边看过去,又转过身去,回到喷泉旁,迅速的弯下腰来捡起洋娃娃,她抱着洋娃娃,大步朝最近的主干道跑过去。   她逮到了一只蚂蚱,那出租车司机车还没停稳,她就拉开后车门,连人带洋娃娃的猛地坐进去,司机被这干净利落的、就跟奥运会跳水运动员一样的入车动作给惊呆了,就差没鼓掌!惊讶之余,他也立即问:“这位小姐,您要去哪儿?”   “西亭路。罗宅。开慢点。我犯恶心。”   “好的。小姐您坐稳。”   前半段的路特别长,车头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动,而引擎声也成了快断气的老朽,在暴躁的冰雹砸落声里愈显无力回天。坐在车里,特别像是坐在防弹车里听外头的一声一声枪响,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扫射……   车里很沉闷,细微的忍冬花香味弥漫着,她把抱在怀里的洋娃娃放到一旁去,摆了一个端坐的淑女姿势,洋娃娃的双眼正视着前方拥堵的车流。   “嘭!”得一声,前头的一辆大巴滑了轨,撞上了路边的旧护栏,车全都停了。   “小姐您坐稳,得绕个道了。”   她没答话,司机绕道另一边,缓缓的开回了原来的广场,绕着广场开始转路。   蝙蝠群一样的报纸在光线明媚广场里回旋,还有塑料袋、纸饭盒、面纸、纸袋、丝巾等等,除了会呼吸的真人,能浮起来的东西全都浮起来了,圆形的广场,酷似吞噬掉一切的鱼肚子。司机踩下油门,穿过这一片乱象,她看向广场,只瞅了一眼便没望了。   终于绕过广场。   车前头的玻璃上黏上了一小块被风卷过来的报纸,雨刷刷了几下,那报纸还是紧紧的吸附在上面,她和洋娃娃一起看着这一小块报纸,车向前开,路灯也明亮,字字句句,图图片片,全都看得完整。   “小姐。罗宅到了。”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币,递到司机手上,她下了车,司机连忙打开车门把洋娃娃塞到她手上说:“小姐,你的洋娃娃?”   “谢谢。”   ——   黑瓷碗。   不成形的热气在注视下渐渐殁了……杯口上的唇印亦跟着淡却。   一碗茶的时间,过了。   “言总……您在看什么?”坐在言战对面,小腹微隆的女人是总警司罗石磊的妻子,名叫汪碧筠。言战按门铃之时,她听佣人一说,就惊得一头冷汗,连忙拿起最近时兴矜贵的一套黑瓷茶具,问言战要喝什么茶,言战只说犯恶心,她就忖度她的脸色,泡了一壶止吐的花茶。那茶水闻着没有中药味,看着也好看,汪碧筠见言战喝了几口,还以为是缓和了气氛,可这一碗茶的时间里,言战只是盯着黑瓷碗看,一动,也未动。   “几个月了?”言战看向汪碧筠的肚子,问道。   “五个月。我太瘦,不显肚子,老罗说,还和没怀的时候一样呢。”   “有阵子没见你,比没怀的时候漂亮多了,富态一点儿好。你这耳环倒漂亮精致,难得的好翡翠。”女佣给言战又斟了半盏茶,汪碧筠看向言战,“来串门的姐妹都说我漂亮了,言总,我可不像你有本事,在老罗家,只能母凭子贵。”   “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本事?”   “……”汪碧筠摸了摸肚子,“我不会说话,言总别见怪。刚才给老罗打了个电话,他马上就回来,警局的事情太多,他三天两头不回家也是常事儿。”   “我是来找碧筠你聊聊天,可不是专门来见罗总警司的,我们说说话,又不是吵架,你还要把你老公抬出来帮腔哟?”言战笑着嗑了一颗瓜子,“什么事儿啊,闹得总警司也回不了家?”   汪碧筠又出了一身汗,她听着外头冰雹砸窗户的声音,憋出笑脸道:“是让走私闹得,全城的地下市场换了水,旧的大佬淘换干净了,接二连三的出事横死,新的大佬还没见着庐山真面目,瞧把我们老罗急得嘞。”汪碧筠挥了一下丝绢,站在桌旁伺候的两个女佣就退下去了,客厅里暖洋洋的,两人相视一笑,只把黑社会当笑话来讲。   “你说得这些够新鲜,今年我还没听人跟我说呢。”言战听完汪碧筠一席话,抿了口茶,汪碧筠继续说:“媒体也造反了,我们市不是提倡新闻自由嘛,一自由,就出大祸,活话死话正话反话,那些没心没肺的就一个劲儿的往外说,这和随地吐痰有什么区别。该抓,该打,该罚,该好好惩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说得是谁,是吧?”   “这年头言论绝对自由,断了线的风筝嘛,飞得越高,栽得越、狠。”言战皱起嘴角,汪碧筠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言总看见那些风筝一溜排全栽下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好看,且让它们飞着去吧。”   “放风筝的人是谁呢。”   汪碧筠侧过头,“听,车喇叭响了,是老罗回来了。”   “那我告辞了。”   “言总……您可不能这样,难得来,我们夫妻俩得好好招待你一翻。”   “难得罗警司这么早回家,你还是抓紧时间和他叙叙夫妻之情,今晚过来,不过是借你家的水洗了一把脸。”   汪碧筠想到言战登门时那一脸八爪鱼般凌乱的油彩,不由心里一惊,她当时差点没认出言战来,若不是她开口喊了声罗太太,她还真……事儿来得蹊跷,她断不能放言战走,言战硬没留步,前脚罗警司匆匆的刚下车,后脚她就走到罗宅门口。   “……”罗石磊看见言战,一时没说话。   言战也没说话,低头进了汪碧筠差管家给她安排的一辆车里。   “老罗,快拦住她!你说话呀。”汪碧筠推搡着罗石磊,罗石磊摇摇头,并没有去追,汪碧筠眼睛一红,“老罗,你倒是说句话呀,她平白无故为什么来咱们家里,你这位子还保不保得住啊?!铁打的言战,流水的官儿,这道理你怎么不懂!老罗……”   “事情压不下来,就是压不下来。”罗石磊疲惫不堪的说。   +++++++++++++++++++++++++半步猜作品+++++++++++++++++++++++++++++++++   “言总,您去哪儿?”   “言氏。”   雨夜冰雹不停歇,开车的是个老司机,汪碧筠出门前一个眼色就勒令他不能看言战的脸。老司机是老司机,可是最近是条条新闻通言战,全城的口水都快把言氏大厦给淹没了,他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言总,大厦外头全蹲着记者,高矮胖瘦全有。”   “到路口的时候,换我来开。”言战没有抬头,淡淡的答道。   “好。”   到了路口,言战和老司机换了位置,她套上老司机的外套,手放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对老司机说:“听听电台节目,不介意吧?”   “言……”老司机摇摇头,本想说,最近很多电台新闻节目都会拿那些照片调侃,后又没说,只点点头说:“不介意,言总,您开车辛苦。”   电台节目打开,言战随便调了一下台,就到了本地的最知名的新闻栏目,不过三分钟,主持人就开始说:“很多本节目的忠实粉丝纷纷发短信过来问,网上下载量现已突破两万七千多的那段视频,到底是不是言氏集团已故董事长言忱和言氏集团现任董事总经理言战?我们只能说,空穴来不了风,至于视频是真是假,还需要警局方面的鉴别,包括言战本人的解释,才能真正知晓,只可惜言战本人,包括言氏方面,至今也未对此事作出澄清,我们在此也只能静观其变。”   车子上了坡,又下了坡,老司机抓紧座椅,车子一下坡,就开始加速,他看向车窗外,路上所有的车都开始向后倒流,他没有吭声,也就眨眼几下的功夫,车子已经行驶到言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附近。   言战面无表情的减速,老司机则警惕的朝外头看过去,这趟差事要是没跑好,回去肯定让汪碧筠炒鱿鱼。他在心里求了一万遍菩萨,最终还是灵验了,地下停车场附近忽然站出来不少言家的保镖,开始是十个,后来是二十个,再后来是三十个,老司机揉揉眼睛,最后整整出来了五十九名保镖,这辆车总算是顺顺当当进了言氏的地下停车场。   “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言战脱掉老司机的外套递给他,老司机连忙下车给她开车门,他接过外套,“谢谢言总,您慢走。”   五十九名保镖去了二十名,有三十九名保镖把言战围了起来,她走在保镖们中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走过停车场,十一名保镖跟着言战上了电梯,保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言战摘下墨镜,看向保镖们,说:“去顶楼。”   “笃笃笃——”刚刚下班的小贾正在阳台上放血减压,刀刃还没割下去呢,他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一瞧,是从言战办公室里敲出来的,他皱皱眉,有些不敢相信的接起手机,“……言总?”   “言氏投资开发的三位负责人,言氏纸业的一个负责人,言氏创业旗下的四家风投负责人,让这些人立即过来一趟。”   “是。”   “把先前我一直想收购,但是碍于人情债没有收购的六家能源公司的资料,全部精简一下,拿来给我再看一次。”   “是。”   “从今晚开始,停止小言董和云氏之间的友谊赛,明早对外界宣布言氏和云氏现阶段合作为先,没有罅隙。”   “……是。”   “言氏传媒旗下的所有媒体,从今晚开始,允许报道……呵、‘忱战门’。”   “………………是。”   小贾立刻联络诸位负责人,等他拔腿飞到言氏大厦的时候,整座大厦的一楼都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寒冷的深夜里还能有如此明亮的镁光灯。摄像师们一个个笑嘻嘻的在议论什么,记者们冻得直哆嗦,可看得出来一个赛一个的兴奋如马,还有不少非媒体的业余人士也拿起DV对准门口,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小贾费尽力气挤进大楼里,他转过头来,冲记者们笑了笑,后又不急不慢的走进电梯、按下顶楼。   同站在电梯里的几个助理都沉重的开玩笑道:“真羡慕我们贾秘,现在他的微博粉丝涨过了克里斯,他家楼下天天有记者等着,出门去买张卫生纸都有亿万粉丝热情的上传到微博上!”   “对啊。还有一个粉丝专门寄了一坨大便到我家。多好的粉丝啊,赏你们几个?”小贾笑了笑,也就几天,他头上的白头发都出来了。   电梯门开了,助理们不再嬉笑,全都跟在小贾身后,他们走到顶楼最大最舒适的领导级别会议室门口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惊得没敢说话,不为别的,什么时候开会负责人和言战本人比他们这些布置会场准备资料的助理们来得早过?!!可切切实实的,会议室里头言战的声音铿锵有力的传出来,那些熟悉的老总声音也是如雷贯耳的响着!会议最起码提前了半小时。   “这些老总,都是飞过来的吗?”一名助理问。   小贾点点头,“是飞过来的。”   “谁在门外?”言战猛地拉开门,一干助理们吓得没敢喘气,都盯着好久好久没见的言战看,言战从他们的眼神里就看到了自己的脸。   小贾问:“言总……”   “开会资料是陈总和沈总撬保险柜拿的,你叫一个助理把我办公室里的保险柜修好。余下的助理去买咖啡,要新鲜的热咖啡,还有一些吃的,多买点,连总最近胃炎犯了,专门给他买碗粥。新加坡的程总连夜来了,他带他女儿一起来的,他女儿发烧了,立刻安排一下。”言战咬着雪茄,她吐了一口浓浓的白烟,转过身正准备走进去继续开会,但又立在原地,对小贾说:“给言宅去个电话,就说我在开会,叫双城不要等了,先睡吧,我今晚……不回家了。” ☆、半步猜   作者有话要说:呜~还是没人同时猜出我父亲和母亲的职业呢,谢谢所有参与猜测的读者。   不少读者猜测我父母可能是教师、医生、警察之类的……看来,看一个人写的小说,其实也许看不出这个人的父母之类的东西。上个游戏玩完了,我们再玩一个游戏,告诉我,你们童年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只要我和其他读者能从你的描述中真实感受到你的童年,我就快快发稿哟~!   ……嗯,我的童年是在田间地头度过的,主要的生活内容也就是赤脚跑来跑去,在河边,在田野里,在泥泞的乡道上,在稻田里,在麦地里……春天的时候和我妈妈去挑荠菜,拿到市场上去卖,最多一次卖了三块钱,我很开心;夏天能干的事情就很多了,比如在夜晚和我哥哥拿着桶和铁叉沿河捉小鱼,整夜睡在凉床上看星星,赤脚去塘边看大家游泳,和小伙伴们做游戏,捕蝉等等,我喜欢酷夏大汗,抱着一缸茶水,坐在门边看日落;秋天的时候就是去小树林烧烤了,会烧芋头,会烧年糕,我最爱钻小树林的荆棘丛,因为没有玩具玩,我最喜欢拿一根线栓一个四脚小板凳,把它当成一只狗,或者一只什么宠物,拉着它走在满是落叶的树林里,踩得落叶咯吱作响,我还会和它说话;冬天,我通常不会出去,打打雪仗,砸砸冰溜子之余,我就在家里看黑白电视和偷嘴,我看过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在冬天看得,叫《罗马假日》,说实话,那时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为结局难过。我爷爷爱听戏,可能我也会和他去我们镇上唯一的戏院,看戏班子咿咿呀呀,通常我会睡倒在他老人家怀里,其实我不是去听戏,吸引我去的是原因只有一个,我爷爷会买烧饼给我吃。笑,我好像每次都是去戏院后的男厕所尿尿,而且总会碰到戏班子里的武生之类的。   综上所述,答案揭晓,我父亲的职业是一名建筑工人,小时候他常年在外,每到过年前夕,我就开始等待他回家,包括我的那些小伙伴们,也都会等着他们的爸爸回家;我母亲的职业是一个农民,不过现在不种地了,改行做了全职家庭主妇,她不识字的哟,所以我最喜欢在她身边写东西,写什么她都不知道,嘻嘻,小时候我一会儿喜欢她,一会儿不喜欢她,长大后还是如此,老爸老妈至今仍然吵吵闹闹,相亲相爱,总而言之,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我经常会威胁我妈妈说,妈妈,我很爱你,你不爱我可不行!……我都说我爸妈的职业很普遍的,居然大家都猜不中。   ok,扯这么多,其实,写姑姑这篇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童年,尽管整个篇幅好像和我的童年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某种感情,我融在了里面。   【   陈祁东。   沈嘉盛。   程源。   连如白。   四位言战御用军团里的重要人物,自从昨夜十点二十七分进入言氏大厦之后,直到今晨九点十分都没有出来。众所周知,陈、沈、程、连四位皆是当年为言战打江山的老臣子,这四位在诺金会晤的时候都未曾出面,却在昨夜齐齐赶到言氏?这不得不让业界所有人开始揣测,是不是一直对诸事都保持沉默的言战正准备打破某种沉默,或者僵局?言氏的新闻发言人今晨九点钟于[一周雨都]宣读了仅仅三分钟的官方发言,然而,令在场所有官媒失望的是,三分钟的演讲竟然只是澄清最近言氏和云氏不睦的传闻?在这么多谣言四起的日子里,这也是媒体们第一次见到言氏的新闻发言人,下面请收看记者前方在现场发回来的报道。】   云宅的后花园里摆着一台电视,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每个新闻台都在播放的言氏新闻。一只苍老的手气定神闲的揭开白瓷碗,被褶皱环绕的薄唇抿了一口茶。   “老夫人,要给你生个暖炉吗?”女佣问。   “妈,你瞧这丫头!真不够激灵,今儿天阴着呢,当然得拿来暖炉过来,放点儿茉莉花瓣进去。”罗可欣拨了个龙眼,送到楚惜云的嘴边,“妈,这龙眼新鲜,您别总一大早就喝茶。”   楚惜云张开嘴,她放下白瓷碗,说:“言战真像她母亲迟春水。”   “……什么?”罗可欣削尖了耳朵,问道。   楚惜云吐掉龙眼的籽,说:“我说,言战很像她母亲,无法被激怒。在她心里,没有止不住的愤怒,只有止不住的利益。”   罗可欣摇摇头,“妈,是不容易被激怒而已,她心里肯定难受,这么大一口丑字画在脸上,她呀,只是装作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而已。”   “有空,多陪陪中天,不用陪着我,我看看电视,也不觉得这日子有多寂寞深长。”   “妈……我两个哥哥最近正愁呢,明明克里斯的案子都铁证如山了,偏偏让言战给钻了空子。”罗可欣说得两个哥哥,正是在克里斯案件中尽心竭力的罗国庆与罗天和二人,“官场上的事儿我确实不懂,可是谁都知道铁打的言战,流水的官儿,言战在其位,我这两个哥哥,又怎么能和罗石磊相抗衡?哎。我父亲做了一辈子缉毒警,却没有我大伯那个连枪都不会开的书生官位高,我大伯自己是总警司,儿子罗石磊能有多少实战经验,也是总警司!我打小就觉得不公平,我两个哥哥在前头流血,获利的却只有罗石磊,他那个老婆汪碧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媳妇。”楚惜云握住罗可欣的手,“今次克里斯这案子,你,还有你那两位哥哥都是尽心竭力的。这事儿,当初我属意你插手,不过是见那克里斯是疯子,脏东西沾不到你身上,可惜啊,克里斯是疯过了头,一件正事儿也没办成就被依法枪毙了。下次可得找一些办得了正事儿的疯子。你不必眼红罗石磊现在的官威有多大,他现在也焦头烂额着呢,你两位哥哥只要略等一等,这罗石磊再硬的石头,也是不攻自破。”   “妈,您就别安慰我了,言战还在呢。这办得了事情的疯子也是有的,譬如克里斯的一些铁粉,都已经自发组织了起来,一面悼念克里斯,一面也计划着怎么除了言战,那帮人怂了些,不过,只要妈你肯点拨一二,也能成事儿。”罗可欣今早可比楚惜云起得早,牙也没刷就去看了新闻,东看西看,还是没看见她想看见的,心里的失落一阵又一阵,她真是怕夜长梦多。……本来已经是一只快要断气的鱼,要是谁给她吹几口气,谁再给她松松筋骨,指不定她这尾巴一撩,又活蹦乱跳的回到深海里……再捕,就找不到这次这张渔网了,那可就难捕了。   “言家那三个叔公还在呢,尤其那个和言齐一个鼻孔出气的三叔公,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这三叔公可断不会坐视不理。”楚惜云端起白瓷碗,啜饮一口香茶,惬意的说。   “您是说……就算言战在人前摆得妥,人后,她的后院也一定会烧起大火来?”罗可欣高兴的问。   “不烧,那除非言家的三叔公死了。”   罗可欣点了点头,“若是言齐上了马,那对云氏,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老夫人,您的暖炉。”女佣拿过来一个黄金暖炉,楚惜云指了指电视,说:“把电视关了,推老爷子出来,太阳好像又出来了,让他出来闻闻这新鲜空气。”   “是。”女佣拿起遥控器,“咔噔”一声,电视被关上了。   ——言宅。   “咔噔”一声,电视又被关上了。顾双城看向一把将自己手中遥控器夺过去的言式微,皱眉头道:“我只是想看看电视。”   “我一点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听到外头那帮杂碎在说什么。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电视上说得全是一派胡言,压根听不到真话。你别再开电视了,再开,我就把遥控器扔进鱼缸里。”言式微捏着遥控器,顾双城点点头,“坐,吃饭。”   一向齐乐融融的餐桌前,此时只剩下顾双城和言式微两人在动筷子。   “你今天去哪儿?”言式微夹了一块软骨,嚼得咯吱作响。   “留在家里。……你呢?”   言式微点点头,“算你聪明。现在不能出去,言宅外面的记者比蚂蚁还多,出门就能踩死一坨。……你看了网上的视频吗?”   “没有。网上也听不到真话,不是么?”顾双城眼眶微肿,言式微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真算起来,言式微比顾双城早出生几天,她能算是顾双城的姐姐,言式微吃了几口饭,见低头细细吃饭的顾双城不像刚出狱那会儿讨厌了,就捡起话头,“你知道吗?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要恭喜我们的父亲呢。”顾双城早就听说言齐的新夫人是怀着言齐的种进的门,是早就和言齐好上了,木云歌被长辈们押进祠堂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这位新夫人遮得好,愣是没有谁瞧出来她肚子里睡了个太子爷,这位新夫人遮得妙,先前来宅内给言战探病,也没有谁觉得这位新夫人是位有脑子会上位的人精。   “哼嗯,三叔公就等着我父亲能有个儿子,这下好了,趁了他的意!我们的父亲一定美出来鼻涕泡了!”言式微撂下筷子,“顾双城,有没有闲的发慌?”   顾双城瞧着言式微那阴毒的眼眸就知道她要干什么,顾双城摇摇头,说:“我只想呆在家里。”   “我们请那位新夫人来家里玩玩~”   “你真的是闲得发慌了。”顾双城看向言式微,“你在言氏是有股份的,不如去公司给姑姑端茶递水去,要是你,实在闲着的话。”   “现在我可不敢送到姑面前去,不被扒了皮才怪!我也劝你别往跟前送,小赋中午去言氏就被姑赶他和程总一块去新加坡了!”   “去新加坡做什么?”   “去新加坡做什么轮不到我们管,小赋说了,姑姑面儿都没让他见,一纸文件下去,就把他赶去新加坡了。他叫我们在家里也最好别再做小动作,姑这次可恼着呢,只是腾不出手来捏咱们。”言式微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位新夫人肚子里那个男娃娃,“顾双城,你不觉得那女人的肚子特别碍眼吗?”   “没见过。”顾双城放下筷子,招招手让锦绣过来,“锦绣,让陈管家打电话去言氏问问,姑姑中饭吃了没有?”   “好的。双城小姐。”   言式微看向顾双城,“你真的,不闲得慌?那我就单请那位新夫人来家里,你上楼,去你自己的房里呆着,别碍着我的事儿。”   “这是胡闹。你这时候请新夫人来言宅,即使那新夫人自己脚笨摔倒了,摔死了她肚子里的男孩,别人,也会算在姑姑头上,言家谁不知道姑姑保了你和你母亲,你们是姑姑这边的人,做了什么,最后害的还是姑姑。”   听完这话,言式微压下一口气,不满的低声说:“大伯就从来都不重男轻女,他还在的时候,看我和小赋都是一样的。我们的父亲呢,怎么就这么重男轻女……难道他的女儿,都是不值钱的破玩意儿?”   顾双城闭上眼睛,她吸了一口气,“姑姑在,就够了。”   言式微湿了双眼,她摇头道:“你自小和父亲就不亲,我和你不同,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说不要我们母女,就不要了。前天好不容易接到他的电话,你猜他和我说什么?”   “说了什么?”   “说是找了好人家,叫我早点嫁人。我等了父亲这么久,没想到只等来了这个。哼嗯,我的婚姻也不过是给他铺路的。从前,我以为爸爸因为忘不了你的母亲,才会这样,没想到,为了夺下言氏,他是什么都肯舍。”言式微吸了吸鼻子,“姑待我如此,我自然不会做伤害姑的事。只是,我一定要为我和我母亲,向言齐这个色迷心窍的老鬼讨个公道。”   顾双城拍了拍言式微的肩膀,“你也是整夜没睡,上楼休息去吧。如今我们的父亲是真有了儿子,也不知道三叔公这次又要做什么大文章了。”   顾双城发现她自己对言齐没有这样的恨,大约是因为她从来没得到过言齐的父爱,而言式微曾经得到和拥有过,如今被活活割下,还是言齐亲手割下的,想必她心里真是血淋淋的,否则,也不会在她这个昔日里被看作是蟑螂的人面前说这一翻话。   顾双城心里没有别人,只有言战。这些都激不起她的丝毫情绪,无非是和言战沾了边,她才多说几句。她看向依旧义愤填膺的言式微,又劝了一句。言式微转过身,大步的跑上楼去了,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蓦地扑在床上,没天没地的哭了一通,哭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号码就立刻收敛神色,接起道:“您好。……是的,言战已经去言氏了,早晨股价回升了不少。”   “式微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   “请您明示。”   “我们被人发现了。”   言式微立刻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们怀疑我吗?这几年来,我从未……”   “式微小姐,你的每次任务都很出色,我们信任你。指使内奸的人是趁着克里斯案件的发生,才从我们的内网窃取了那些照片和视频。”   “听着,如果你们信任我,就不该再和我说是从内网上窃取出来的?难道你们每一个知道内网的,都看过那些照片和视频吗?如果你们都看过,上次你给我打电话之时,就不会一副慌了手脚的语气。到底……是从谁的电脑上偷出来?我忠于大伯的遗命,如此殚精竭虑的为你们工作,你们说信任我,这又是哪里信任我?”言式微擦了擦眼睛,那头机械的回答道:“式微小姐,您不该忘了言忱先生委任你的遗命里,包含了一条,不该问的,别问。”   “从谁的电脑上被偷出来,就说明这个电脑的主人有问题,它攥着这些照片和视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来勒索言战吗?我无法不停止我的猜测。我们是合作者,是忠实的伙伴,不是么?”言式微没有像平时那样退一步不敢言,她被这些疑猜搅得不得安宁,凭着第六感,她只觉得这个电脑的主人和过世的言忱之间,必然是极尽亲密,这个人,或许就是这些年遥控她完成任务的‘总指挥’,即便不是‘总指挥’,也应该是整个‘遗命履行专务组’的重要头目。   “式微小姐,电脑的主人,不是您可以猜测的人。”那头冷冰冰的说道。   言式微一听就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她没有再多问,重提话题道:“您说,指使内奸窃取照片和视频的人,是趁着克里斯案件的发生才动手的?这也就是说,这个指使的人,不就是策划克里斯案件、制造那些垃圾舆论的人吗?”   “是的。这个人可能早就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它在找机会,克里斯案件成就了它的机会。由克里斯案件生产出来的负面新闻还未消散,再加上那些照片视频,这个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毁了言战,也要毁了已故的言董,进而,毁了整个言氏家族。”   “那只能是顾家。倒不像是云家做出来的事情,云中天这几年和我姑姑,也算是和平共处。现在本城的商圈不同以往,要是云家和言家反目,它云家只会面临更大的外来势力,云家不至于这么妄自尊大。”言式微小声的猜测道。   ………………   +++++++++++++++++++++++++半步猜作品+++++++++++++++++++++++++++++++++   ——言式微上楼去了,一楼的大客厅里只剩下顾双城一个人,她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出神的盯着摆动的壁钟,女佣们过了很久才进来收拾桌子,大家见她在看钟,也就没人敢和她搭话。在女佣们眼里,外头的谣言早已吹进言宅里来,她们受了吴妈和锦绣的训诫,平时洗菜收拾房间的时候,都不敢议论,只敢偷偷观察顾双城的脸色。   “都在瞧什么呢?快收拾。”锦绣徐步而来,在顾双城耳边说:“陈管家刚才给三小姐办公室去了电话,贾秘书接的,中饭在会议室吃的。”   “吃了几口,问了么。”顾双城皱紧眉头,问。   锦绣挥退了女佣们,放缓语气说:“双城小姐,贾秘书答完话就挂了电话,想必一定是很忙。话也不宜多问。”   “我不问。我能怎么办?人也见不着,话也问不得。”顾双城坐下来,“……锦绣,我想去言氏看看她。”   “贾秘书说,三小姐状态很好。您不必太过忧心,三小姐见惯了大风大浪。”   “好?状态很好。那我倒要瞧瞧去,要是她状态很好,为什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顾双城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那一晚广场上的混乱,她只要稍微放松一丁点,整个人就会疲惫不堪的梦见她还在那个广场上找言战,找啊找,找啊找,可就是找不到她。“我……很久没见到她了,想去看一眼,远远看一眼也行。你和贾秘书说,我不打扰她工作。”   “……双城小姐?您……”锦绣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吴妈提着食盒走进来,担心的说:“双城小姐,我看眼下这情形比当年大少爷过世的时候还着急,三小姐的中饭肯定没吃什么,我看,还是您送点吃的过去,外头买的菜再好,还是家里的饭香。”   顾双城立即点点头,锦绣拦也拦不住,只见顾双城飞速提着食盒走了出去,陈管家没拦着,叫了几辆保镖车跟着顾双城到了言氏。   贾秘书知道顾双城来了有些吃惊,但知道这位双城小姐是言战看重的,也就没拦着,他把她带到会议室旁的休息室,门微微一开,就听见言战正在对陈祁东说:“这次收购势在必行,我最怕见到金条被放在保险库里长霉了!现在是年底,我要让他们跪在地上捡我言战的金条。”   门又推开了一些,言战立即抬头看向门口,陈祁东也看向门口。   “什么事。”言战没看顾双城,只看小贾问道。   “双城小姐专程送了些吃的过来,言总,您还是吃一些吧。”   他们俩的到来,明显是冲撞了休息室内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陈祁东喘了一口气,他看向言战,“言总,其他收购,我和所有人都信任您的判断,您的远见。但赛迪能源的收购请您三思。……您先休息一下。”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和陈祁东一起出了休息室。   言战放下黑色水笔,她坐在软椅上,盯着顾双城的皮鞋看了一眼。   “……”顾双城打开食盒,说:“姑姑。吃点儿东西吧。”   “吃过了。”   “那,喝碗汤吧?”   “喝过了。”   顾双城低头站在桌边,她的手不自在的放在食盒上,“那我给你按摩按摩,你开了这么久的会?”   “按过了。”   “………………”顾双城看向言战,言战则只是盯着她的皮鞋看。   两人皆是沉默,顾双城走到言战面前,缓慢的分|开腿,跨坐在言战的腿上,她抱住言战的脖子,轻声问:“累不累?”   “不累。”   言战看向顾双城,“别坐在我腿上,有点沉。你回家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   言战的双手扣在顾双城的腰上,她骤然把顾双城推开,又说了一句,“回家去。”   气氛正僵持着,小贾敲门进来,说:“言总,安捷能源已经成功收购。”   “很好。送顾小姐下楼。把这食盒送去给陈总他们。”   “…………”顾双城红了眼眶,她看向言战,言战仍旧不看她,顾双城咬唇而去,忍着没有再回头看言战一眼。 ☆、半步猜   一连三日。   言战没有归家。   顾双城也没有归家。   言赋在新加坡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在家,整个言宅,就只剩下天天闷在房间里的言式微。   打开电视,今天要么就是能源界的资深人士在镜头前狠批言战想垄断整个中部能源市场的险恶野心,要么就是八卦新闻上“越杀越狠”的【忱战门】不断升级的失|控报道,是的,就连言宅里的女佣们都觉得这个城市的新闻失控了。   新闻的喉舌上生了烂疮,成千上万的喉舌全都生了烂疮,它们天天向外吐苦水,那些苦水里带着病毒,流入每个听众的耳朵里、嘴里、眼睛里,不断的滋生繁衍,不断的侵略腐蚀,不断的蔓延摧毁。   从前,女佣们在收拾卧房的时候,都习惯打开电视图个乐,现在大家全都远离遥控器,那遥控器根本不像是从前的遥控器,它像个定时炸弹,一按下去,“嘭”得一声就炸得人四分五裂,你甚至不知道,这一按下去,会瞬间引爆多少吨炸弹。   主人家不在,佣人不开电视不开广播,连手机铃声都极少听见,原本就突然静下来的言宅愈显死寂。陈管家每天都能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每次接完电话陈管家就会坐在椅子上大半天的不说话,嘴上不说,饭量是一天天的减少,老人家在言宅这么些年,就这三天瘦得吓人。吴妈也是整日愁眉不展,只是偶尔念叨着,老天保佑,让我们三小姐度过这个劫,她还和陈管家一同远郊的寺庙求了一签,不求还好,心诚的去求了,居然求的是下下签,解签的和尚一脸凝重,说是几十年难遇的下下签。   自求签后,吴妈病了。第四日清晨,言战的车开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望了卧病在床的吴妈,吴妈一见到言战,身体就像是忽然又好了,她抱着言战,一是询问她最近吃得好不好,二是询问她最近睡得好不好,三是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言战连连称是,安慰了她许久,吴妈才止不住了不停往下掉的眼泪。   出了吴妈的房间,言战没瞅见平时都跟在顾双城的身后的锦绣,她脱下腕表,径自走到言式微的房间外,门也没敲,就这么转动门把走进去,吓得一头乱发的言式微跳了两跳!   “咳咳。”言式微的房间里全是烟味儿,言战一进门就咳嗽了两声。   “姑!……”索性地上全是烟头,屋里全是烟雾,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瞧不清楚,言式微连忙收起满床的文件,从床上立刻下来,走到言战面前就一把抱住了她,“姑,你可算回来了。”   “咳咳。”言战根本睁不开眼,她的手在空气里挥了两下,说:“你抽得比我还多,什么烟,烟雾这么大?”   “我们出去说话吧!”   “吴妈说你天天关在房间里,就是在房间里放火么?咳咳。”言战皱皱眉,转身出了言式微的卧室,言式微也立刻关上门,随言战走了出去。   “姑,我才不是在房间里放火呢!”言式微有些后怕的嗔道。   “那么大的烟,还以为是进了焚烧炉呢。”言战从酒柜里拿起一瓶烈酒,两个高脚杯,“你随我到书房来,姑有事和你商量。”   “好啊。”言式微抚了抚鬓角,重新用手梳了梳那一头三天没梳理的乱发。   “坐。陪姑喝一点。”言战到了小半杯烈酒给言式微,言式微立即点头称好,她心里倒是觉得惶惶,照以往,言战进门头一件事情应该是去找顾双城,然后下人肯定会事先通知她言战回来了,言式微想到她床上的那一沓又一沓她自己整理了三天的文件,顿时脑袋就一片空白,想不出来言战进门第一个找她究竟是要说什么。   局促的喝下一口烈酒,烈酒随着喉咙涌入肠胃,言式微望着言战那张明显消瘦的脸,有一种被灼烧的痛感在胃里翻腾。   “姑。你瘦了很多。”   “孩子,你也瘦了很多。”言战抿了一口酒,轻轻抿唇,似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又看了一眼言式微,“因为很多客观原因,我可能要从我的位置上退下来。”   “…………”言式微盯着言战真挚关切的眸子,心也张惶的随着她的话语而跳动,言战的语气是那样镇定,但又是那样的异乎寻常的未雨绸缪。   “式微,可能我在言氏的时间不会像之前那样充裕了,董事会,还有家族给予我的压力,都让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从那个位置上,自己踩着台阶走下来的最好时刻。我要完成一些,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本市环保地带的建设问题,这是我职业生涯里一直很想,也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姑。你不要这么说。”言式微跪在地毯上,她握住言战的手,这漫长的三天里,一切匪夷所思都发生了,言式微不敢出房间的门,她怕一打开门,就看到这座她赖以为家的宅子已经轰然倒塌下去……   “式微,你不要难过。”   言式微哽咽的说:“没有言战的言氏,还是言氏吗?”   “这是最无奈的时刻,这是最坏的时刻,但我更想称它是最好的时刻。只要善于把握,任何坏的时机,都会是最好的契机。对不对?”言战笑了笑,她摸了摸言式微的脸,“你在言氏占得股份不多,小赋我是用不着担心,可你就不同了。我收购了一些能源公司,这些能源公司将来都会投入到我的环保计划里,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完成我的环保计划。短时间内可能会有亏损,但放长远些看,收益是会倍增的。我已经和你父亲谈妥了,只要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就行了,你负责这一块,做好了,在言家也就站稳了。”   言战将笔拿给言式微,言式微捏着笔,她红着眼眶说:“姑,你知道我听到你这番话的心情吗?”   “签字吧。把你安排妥当,我就放心多了。”言战站起来,她拿着高脚杯,背过身去站在窗前,窗帘微微拉开着,她向外随便瞧一眼,就能看到记者们在猛拍。   “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听到你这番话的心情吗。”言式微迅速的签下名字,低吼道。   言战看向言式微,言式微低声说:“……就像当年大伯离世时的心情。”   “傻孩子。”言战摸摸她的头,抱住她安慰道:“没事的。”   +++++++++++++++++++++++++半步猜作品+++++++++++++++++++++++++++++++++   三日未归家的顾双城手里握着那条在言忱的遗物里找到的项链——名曰【红樱】,她的反复摔打着这条项链,弄得陆子曰都看不下去了,他从顾双城手里拽下项链,说:“我那位世伯不是给你鉴定过了吗?这条是纯血钻,姚千山先生的作品,是真的血钻,你这样摔来摔去,一点都不心疼吗?砸一下,就不知道砸扁了多少金条!”   “是么。”顾双城不以为然的说。   “要是我那位世伯看到,非得气吐血。他还一直问我,你有没有把这条项链还给博物馆呢?”   “为什么要还去博物馆?这是在言忱书房的花瓶里找到的,要还,也是还到言宅的东阁里。”顾双城捏了捏鼻梁,她合上笔记本,看向陆子曰,“你喜欢,就给你好了。”   陆子曰连忙将【红樱】如同烫手山芋一样扔还给顾双城,说:“我为你这条项链也查了不少资料,它真是文物,拿着也不能戴,戴了让人瞧见就是犯法呢。”   顾双城嘘一口浓烟,“陆博士什么时候怕犯法了?”   “我是要比那些守法说法的人更懂得法律。你珍藏可以,以后不要随便一生气就拿它出来撒气,摔来摔去的。”   陈果端着果盘走出来,附和着陆子曰的话说:“摔来摔去是可以的,在我们家你可以拿出来显摆一下,可是去了外头,千万不要把这条【红樱】拿出来,被警察叔叔逮进去可不好受,够你坐好几年了。……你们吃点水果吧,我看阮秘书在里头困得睡着了,你们俩要不要睡一会儿?我还怀着孕呢,你们俩就当着我的面,研究了三天杀人案,你们有没有公德心?”陈果尽量让自己用轻松的语气说话,但她心里真轻松不起来了,也许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淘气,现在连晚上睡觉心里也觉得惴惴不安,一是担心她孩子的爸爸陆子曰先生会受到这次大风波的影响,二是怕她孩子的干妈顾双城……陈果不敢再想,她指了指钉在墙上的那些照片,说:“你们研究出来了多少,我听听。”   那些照片上的人,全都是和言战有过亲密交往的男性和女性,而这些人,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唯一一个幸存的就是至今仍然还躺在病床上做植物人的格蕾丝。墙上的照片静静的被钉在那儿,顾双城手里捏着项链,“嗒”得一声,她把项链扔在第一张照片上,【红樱】和第一张死者的照片一起掉到地上,陈果捂住眼睛,“真血腥的照片。”   “老婆,你之前收集的资料十分完整,再加上阮晶晶和我的人脉,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做这些事的人应该是言忱的人,言忱死前,这些人就在帮着言忱不着痕迹的控制这言战的私生活,言忱死后,这些人仍然在不遗余力的做这些事。四年前,这个叫克瑞斯的男人,听说是英国贵族,和言战吃过几顿饭,被外界传两个人在约会,结果没多久,他就在英国参加赛车的时候车毁人亡,照片当然血腥,简直是血肉横飞,他原本长得很帅。细查起来,言战当时对这个克瑞斯先生只有朋友的好感,但这位克瑞斯先生对言战就不仅仅如此了,同样在四年前因相同的原因,一位男士破产,一位男士到现在还在牢里蹲着。”陆子曰用尽量调侃的语气说着,瞧见顾双城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就没再说下去。   “行了行了,别说了。直接告诉我,这些人究竟在哪儿!”陈果捂住眼睛,实在不想看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她只想知道谁杀死了这些人。   “现在很明显能看出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开始注意和调查言忱的这些人,克里斯事件就是这两方人起冲突的一个导火索。有言忱的那些人,就不可能容得下克里斯这样的疯子出来作乱,不可能由着克里斯出来抹黑言战,这是不可能的,这些人致力于塑造言战在商界的完美形象,他们比言战身后的团队还要细心周到,并且完全不顾法律。”   顾双城盯着掉在地上的那串血钻项链,说:“克里斯事件里最热心的要数罗国庆和罗天和两兄弟,他们眼红罗石磊的总警司位置,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也太有恃无恐了。他们恃得是什么?一定是有人属意了他们,告诉他们接下来言战恐怕就要坐不稳了,因为只有言战坐不稳,罗石磊才会从总警司的位置下跌下去,新任市长换成了我舅舅顾沉渊,那本就是不稳的初始……”顾双城皱了皱眉头,“我舅舅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但他手上能有几张牌,我是知道的。……能绕过言忱的那些人,直接把克里斯事件揭开的人,一定不是顾沉渊,他现在等于是坐拥渔人之利,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看到我姑姑摔了个大跟头,有个人替他收拾言家那些人,他一定很高兴。”   陈果听着听着,就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怀疑云中天?”   “他打了我姑姑一拳,如果是恨之入骨的仇敌,他不会就此失了分寸,他肯定不知道这些照片和视频是哪儿来的?如果他知道,他不会打这一拳。”顾双城肯定说。   陆子曰弯下腰,拾起跌在地上的【红樱】项链,“是……罗可欣吗?这位云家大夫人?”   “她和顾沉渊一样乐见其成,煽风点火还可以,她心里痛恨我姑姑,但每次见到我姑姑,总是百般讨好,装作温顺胆小的样子,这就说明主使的人一定不是她。要不是克里斯事件,我们也看不到那些为死去的言忱做事的人,他们和鬼没什么区别。”   陈果摸了摸肚子,“那到底是挑起克里斯事件的这个‘厉害人’重要,还是言忱养得那帮‘忠鬼’重要?”   “二者都重要。我要比言战更早知道这些人是谁,我一定要比她更早知道才行。”顾双城闭上眼睛,心里又是堵堵的钝痛,“我一定是把什么人给忘了。”   “顾总,刚收集来的资料。”阮晶晶打着哈欠,把一份传真放到了顾双城眼前,顾双城睁开眼睛,略略看了几行,“对。……可不就是她么。”   “谁?”陆子曰拿起传真看了几眼,“……是云家老夫人?”   陈果难以相信摸摸后脑勺,“她都七老八十快进棺材的人了,搞出这些事情来做什么?是不是弄错了。现在谁都晓得云氏和言氏之间是有合作的,时局都变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成天需要斗狠,她这么做,让云中天怎么和言战继续合作下去?”   “……她从来都不想看到她的两个儿子和言战走得过近。”顾双城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云中天和言战都知道现在的形势变了,他们两个也希望极力促成言氏和云氏的浅合作关系,但是云家老夫人已经……或许恨言战入骨。”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能保持如此的怨恨,心里不仅恨,还一直在瞅着机会把言战推下深渊去,这说明,这股子怨恨已经融进她的骨髓里,她半个身子进了棺材,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呢,她要拽言战和她一块去……地狱?”陆子曰深吸一口气,阮晶晶接着说:“她孤注一掷的要把言战弄得身败名裂,可能也是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少日子里,在最后的时间里,总要做点什么才对?”   顾双城忽得站起来,她从陆子曰手里拽下那条【红樱】,来回走动道:“我姑姑做事向来都是公私分明,即便和任何人在商场上闹得血雨腥风,也不会把商场上的事情祸及到各家后院的女眷,那些名媛们都喜欢和我姑姑打交道,可不就是因为她这个脾性么。我姑姑这么些年,结下的梁子不少,但都在商场上结下的,何时和这位云家老夫人楚惜云有过大过节?”   “……你再往上面想想,言战没在你面前,提过云家老夫人么?”陆子曰问。   顾双城摇摇头,“我姑姑向来待人亲厚,对待她那样的老人家,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果闷声一笑,“啧啧,你们听,张口一个我姑姑,闭口一个我姑姑,是,是,你姑姑什么都好。那有些疯狗就是喜欢瞅准了浑身上下都没毛病的人咬啊!”   脑子像是被什么疾风骤雨给堵住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顾双城捏着项链,脑子里又是突突的跳动,“这可怎么是好,眼下言战忙着她的商场,暂且瞄不到这里,等她真回过神来顺藤摸瓜,肯定比我知道的快!不行,不行,我要比她知道的早,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的言战,我的言战……”   三人见刚才还冷静分析的顾双城开始用项链砸头,都觉得十分心疼,阮晶晶看向陈果,陈果摆摆手道:“你们别逼我,我真想不说所以然,肚子里有宝宝了,人也变笨了。”   陆子曰叹了口气,“夫妻俩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她看向陈果,“云家老夫人的恨,云家老爷子云磐能不知道?云磐要是还能主事,能容得下他的夫人这么对付言氏?他现在坐轮椅睡病床……”   “……云磐?”顾双城不再砸头,她低头认真盯着这条价值连城的血钻项链,似是透过这条项链在琢磨些什么,良久,她开口道:“我要见云磐。”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纪念已故的张国荣先生】   对于我来说,张国荣是从一而终的程蝶衣,是总爱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的何宝荣,每次在深夜,当我无法入睡,当我伤心难过之时,我最喜欢看得电影就是《霸王别姬》和《春光乍泄》,在万籁俱静的时候听程蝶衣的一些台词,总会让人产生某种铭心刻骨的感觉,而看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在那间曾经两个人生活的房间里独自哭泣时,总会觉得哭得那么真实,很多电影里的哭泣都让我清楚的知道这是演戏的哭,而在春光乍泄里,我见到了一种……这就是leslie在哭,那种哭泣不加修饰,甚至是无比苍凉干涩的,你听到这样的哭泣,眼睛不会跟着流泪,但心里却跟着流泪了。   在很多歌独自难过的夜里,谢谢张国荣的电影陪我一点一点的入睡。谢谢。 ☆、半步猜   云磐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怎么让他开口?他睁着眼睛,能见到这世界的一切,但说不出,他侧着耳朵,能听见角落里的所有话,但也说不出……   上次言战去吴定慧女士的诊所,本来就是要去探望这位差点断气的老绅士,若是没有克里斯假扮女护士这一茬,那言战也就去探望,她上次要是探望了,那这次顾双城就可以借这个理由去云宅再探云磐。   青天白日,又怎么恰如其分的去云宅呢?   “双城小姐,到了。”司机开口道。   顾双城没听见,她的脑子里全是陆子曰、陈果和阮晶晶的话,他们都劝她暂时莫去特意探云磐,若是让云家老太太察觉到什么,外头的形势只会更加恶化。顾双城知道这话有理,但她心里是涨涨的疼,她去言氏看到忙碌中的言战,一则觉得骄傲,二则觉得格外心疼,言战现在是既要在前头打仗,又要在后头盯着暗敌来犯,她在前头血雨腥风,面对的是整个业界和无孔不入的大众,她在后头匍匐蛰藏,面对的是整个言家揣测的目光,谣言和舆论就是有某种可怕的魔力,它甚至能把一些人对言战多年来的信任在一夕间瓦解的丝毫不剩……   “双城小姐,到了。”司机回过头去,只见顾双城的额头和鼻尖上都是细汗,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她盯着路两边站着的记者,司机见状,就解释道:“双城小姐,在这里下车,没人能瞧见你,很安全,不会被拍到的,您还是安心下车吧。”   这是第四日的正午。顾双城前头还正在和陆子曰讨论一批“新货”上陆之后该如何处理,后头言式微就打了个电话、派了个司机过来……顾双城看向司机,问道:“你知道式微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那倒不晓得,式微小姐催得急,我就负责来接您。”   目前警局对走私已经盯出了一根硬刺,“新货”不屯好,明年上半年就没得卖,顾双城的脑筋在“新货”上转了转,最近的大小码头都不能看了,到处都是警察的耳目。……她摇摇头,款款的下了车,这是从侧后门入言宅,她两步就进了后门。   锦绣等在后门口,一见着顾双城,就小声说:“三小姐在书房,三位叔公来了,都在书房,我送过一次茶水进去。……吵得厉害。”   顾双城点点头,她招了招手,言宅的保安总管从近处走过来,小声汇报道:“保安们在宅内各处都布置了,三小姐出门去言氏也是严加防范,记者们都在控制内,毕竟整个弥生道不止言宅一家豪宅,我们也联络了其他家的保安。”   顾双城点点头,保安总管顿了顿,又说:“记者们倒是其次,言宅收到了两次炸弹包裹。”   顾双城看向保安总管,“没对外界宣扬吧?”   “我们嘴巴紧,您放心,都是小心处理的。……克里斯在监狱过世之后,有些他的粉丝开始活动,扬言要言战一命偿一命,我们逮到两个,正审问,恐怕这些人还不少。”   “他们一千条狗命也偿不了言战十分之一命。小心查,别惊动警察。”顾双城吩咐完,就匆匆上了楼,锦绣跟在她后面完全跟不上她的步速,到了书房门口,锦绣连忙拉住她,说:“双城小姐,您千万不能进去。”   陈管家站在门口,他看向顾双城,劝说:“双城小姐还是先去换套衣服吧。”   顾双城侧耳一听……一丝声音也听不到,她看向陈管家头上的白发,问:“进去多久了?”   “俩小时。”陈管家回答道。   顾双城点点头,转身回了她和言战的卧室,锦绣没跟进去,她叹了口气,吴妈恰巧端着一壶白茶走过来,锦绣连忙走上去,说:“吴妈,我送进去吧。”   “也好。我见不得那三个老头子为难我们三小姐,见到他们,我就想把这滚烫的茶水泼在他们不知轻重的老脸上!尤其是那个三叔公,他的八字就是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净想着分家!”吴妈气呼呼的说。   “……分家?”锦绣瞪大眼睛,她接过那壶白茶,紧紧的捏着托盘,“……分家?”   “是嗯。回回都是这样,大少爷没了的时候,扛着千斤重的是我们三小姐,现在外头闹得这么难看,顶着那些脏话的也是我们三小姐,那个三叔公,就知道拆家保自己。”   “……我,这就进去。”锦绣微微低着头,心里砸翻了五味瓶,倒不是她对言战没信心,而是这次谁都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挽回的。三叔公说要分家,无非是不想被那些还在继续涌出来的照片和视频给连累,他是要和言战划清界限,免得被平白吞噬掉。三叔公这说法可足够冠冕堂皇,他是瞅准了言战的脾气,言忱去世的时候,各方闹成那样,言战都没有提分家,他知道言战宁愿损点儿利,也绝不想看到言家一分为二,他提出分家,无论言战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获利的仍是他,还有言齐。锦绣立即想到了尽心尽力侍候言战的顾双城,她已经听说言战为言式微准备了一条林荫路,让她去管理已经发展了两年的言氏环保,那么,言战为她的主子顾双城,是否有更好的打算呢?   “吱呀”一个细声,锦绣低着头走进书房。   “我们都知道这些已经照片和视频对我个人的公信力,对我言氏的市场造成的重创,但是再深的伤口,只要有时间这味良药在,不怕它不愈合。市场确实很奇怪,它给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位,财富、名望、地位、权利和美人儿,但在瞬息间,它收回了这一切。我很遗憾,也很难过,看到这一幕。”   锦绣放下茶壶,她微微抬头看向正在说话的言战,四周一打量,书房里又多了好几个人,全都是言家的拔尖儿人物,气氛低沉,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但我不得不说,在如此猛烈的金融飓风下,我们言氏仍能按照诸位的愿景,举步维艰的向前迈出既定的每一步,那正是言氏集团这么多年一直岿然不动的原因所在——我们深知市场,我们服务市场,我们拥有别的企业无法比拟的影响力、凝聚力和行动力,我们总是赢家。”   “言总,身处在一个拥有无限力量和发展潜力的巨轮上,我们一直很开心,但现在,我们眼睁睁额看到这艘巨轮就像当初的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川一样,这艘巨轮现在无法前行,我们在黑夜里,我们一点也不关心这艘巨轮会不会带我们驶向美好的未来,我们关心的只是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结冰了,太冷了,我们会不会死在今晚?”河谷矿藏的总裁言成栋吸了一口烟斗,他说完话,立即有人反驳道:“多大的风浪我们没见过?几块浮冰就能撂倒我们,言成栋,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我们的威风吗?”   “言总,您说呢?”言成栋笑着看向言战,问道。   “泰坦尼克号会沉下去,是因为这船上的掌舵者……没有脑子。”言战抿了一口锦绣给她斟得茶水,她笑道:“成栋,我一直相信你,包括河谷矿藏上下,都是非常非常……有智慧的。”   大家都笑。   “刚才不少人悲观的估计了现在的市场。你们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收购什么,别人就会指着我的鼻子喊,哎,那个言战又要搞垄断了。他们指责我是野心勃勃的垄断家,他们讨厌我,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呢?因为这群没脑子的钱奴做不到,他们心里没有服务市场的真心和决心,他们无法把握市场,无法深入市场,无法受到市场由衷的欣赏和喜爱,可市场喜欢我们言氏,我们能给市场提供所有它想要的,我们的服务独树一帜、无可替代,这不是垄断,是市场选择了我们言氏。……是,金融危机之下,多少我们眼熟能详的大公司死于非命,但只要我们的服务还在,只要我们懂得变通,市场的喜爱不会因为几张照片和视频就此消失,言氏制造的高品质,已经根植在很多人的意识里,而当所有的消费者进行对比之后,他们仍然会发现,言氏制造是最好的选择。”   一半人不像刚进书房那样不安了,个个面色稍霁,令一半人坐在言齐身后,有些心急火燎想让言齐发言,言齐没有说话,三叔公开口道:“市场就像个善变的女人,老三,你怎么这么肯定你现在的估计不是过于乐观了呢?你没看财务报表吗?”   言战笑了一声,她拿起财务报表瞅了一眼,顺手就扔在一旁的火炉里,“轰”的一声,那一沓记录损失的财务报表就此被烧着,言战沉声道:“我同意你说的。你说市场就像个善变的女人,这是个很好的比喻,但我,天天睡这个女人,睡得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有人忍不住笑了,三叔公气得站起来道:“你自己闯下的大祸,你自己要损兵折将,你自己损去,为什么要拉着言齐!他这么多年来,尽心竭力为言氏,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努力着,你在外头风光的时候,媒体们全都舔着你的脚背的时候,你想不到他这个二哥,现在你在外头泼大粪,才想到拉他这个二哥来给你挡!!你如此自私自利,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看见那些财务报表了吗?它们已经烧成灰了。记录在财务报表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在座诸位,和我,用血和汗拼出来的,你把这些已经再也丢进大海里的钱拿到我面前来,让我看?让大家看?三叔公,您是在质疑我,还有二哥的能力吗?您是在怀疑,我,二哥,还有在座的诸位,已经丧失了赚钱能力,无法把这些已经烧成灰的蝇头小利赚回来吗?……您如此目光短浅,也实在无法让人忍受。”言战站了起来,她看向坐在座位上的二叔公和四叔公,说道:“外头有人泼大粪了,应该说谢谢,农家肥有益于农作物的成长,是肥力,旁人想要还没有。同根生的两颗大树,有人给我泼大粪了,我怎么好独享,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得分一份给二哥了。……同根生的言家,就只有一个言家,一刀砍下去,分成两半,那就不是言家。……市场没变,言氏没变,言家要是变一变,那市场和言氏也会变呀变,到时候,市场会不会选择言氏,就难说了。言家的当家人言熙和现在还在新加坡杀一儆百,他要是一回来就见到家将不家,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交代?”   书房安静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说话了。   三叔公猛地坐下来,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言齐神色隐忍,二叔公站起来,说:“言战这几天够累了,你们别再烦她,都是一家人,不要疑来疑去,只要团结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   四叔公不耐烦的站起来,“都散了,各忙各的,别给言战添麻烦,自己人都不信,还出去拼什么。”   言战灌了一口水,她看向众人道:“公众需要乐子,否则会民不聊生的,坦白说,我没想到那些照片和视频能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快乐。公众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媒体要什么也给他们什么,只要他们喜欢的和我喜欢的不一样,我不会和他们抢。”   话说完之后,言战在锦绣耳边问:“她回来了吗?”   锦绣立刻会意,点头道:“在卧房。”   言战转身,离开了香烟环绕的书房。   锦绣和进来的几名女佣开始收拾书房矮桌上的茶水和果点,分属言战这一方的人纷纷笑着离场,分属言齐那一方的人则坐在位置上,呵斥进来的收拾桌子的女佣,有两个女佣被吓得站到一旁,锦绣不说话,暗示女佣们全站在一旁,等着这些人离开。   三叔公一边抚平胸口的怒气,一边指着二叔公说:“我们千里迢迢从老家过来,言战给了我们一个笑脸吗?她那是笑吗?那是鄙视、轻蔑!简直没了王法!这回,是老三的错,她还错的理直气壮!她是在毁言家!我要分家,也是为了言家,分了,言齐这一面没有损呐,还存了我们言家的元气。什么只要他们喜欢的和我喜欢的不一样,我就不会和他们抢!这不是大放厥词是什么,不就是警告我们,要是我们敢和她抢她喜欢的,她一定会抢过我们!”   “少说两句,你又不会死?”四叔公吃了一口枣子,“我就喜欢言战这脾气,照她说得办,也没什么错。这时候分家,别人还真当我们言家垮了呢。”   二叔公看向三叔公,又看向言齐,冷冰冰的说:“我随你们来,不是站在你们这头。刚才那些话,我全当没听见。别再惹怒言战,你们兜不住。”   “我看她,倒不像是生气,市场是她的女人,她天天睡,亏她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荤话!”言齐阴着脸说。   “你们生气,她看得见,她的愤怒,你们拿放大镜都看不见,多少人就是这样死在言战手上的,那几家能源公司的下场,你们也想尝尝?”二叔公叹了口气,转身出了书房,四叔公也跟着走了出去。   锦绣看向奸计未逞的三叔公,他使了使眼色,言齐就立刻站起来,扶着三叔公走了出去,书房里的人也呼啦一下子走出去,锦绣看向几个女佣,说:“你们快收拾,三小姐不喜欢这么大烟味。”   “是的。锦绣姐。听说,二叔公今晚要在宅内休息?”   “是么?”锦绣走出书房,低头端着盘子,悄无声息的走在三叔公和言齐身后,没跟一会儿,三叔公和言齐就骤然闪身站在回廊的柱子后,两人屏息凝神的听着什么……锦绣也蹲在一个大花瓶后,削尖了耳朵听着——   “我今晚歇在言宅。老三说,熙和明早就从新加坡回来,我要和熙和说说话。”是二叔公的声音,锦绣前后看了看,继续听着。   “你真要把阿忱的那份遗嘱给熙和?”四叔公小声问。   一听到遗嘱二字,锦绣后背出了一身汗,她看向三叔公和言齐,两个人半是惊讶,半是兴奋,锦绣在言家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言忱有拟定过别份遗嘱,看来,这次言氏内部的分化确实万分凶险。   二叔公剧烈的咳嗽声传过来,四叔公开口道:“好了,我知道这次非同小可,你不能这样熬着,万事还有老三在。”   “老三毕竟是女流,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怕她太爱赢……你今天不是没看见,言家,已经不是我们这些人的言家,言家,已经快成了一个人的言家!要是她趁着这次风浪,把阿忱的功劳全都抹掉,不是不能啊,没了阿忱的功劳,熙和这孩子以后如何立足?我叫脑筋转不过来的三叔公和言齐不要惹怒言战,就是怕言战一怒之下彻底吞了言氏,那我就回天无力了。”二叔公重重的咳嗽一声,四叔公不满道:“你在心里难道偏着言齐那个败家子儿吗?”   “没有言齐,言家就更不是我们这些人的言家。我肯随他们过来,不过是想看看言战的反应,现下看来,言战要彻底吞了言氏,那也只是一念之间,她谁也不怕,包括我!”二叔公重重吸了一口气,“阿忱生前把这份遗嘱交到我手上,就是为了倘若哪一天,言战真有了这个心,这份遗嘱,一定能制住她。”   “……“四叔公头大的说:“难道阿忱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小家伙,全家加起来都敌不过老三吗?真是的,我看你们是把老三妖魔化了,她就是太优秀,老的小的都嫉妒,她优秀能是她的错吗?”   “和你说不通!”二叔公叹了口气,“这不是儿戏,关系这我们言家上上下下。……我回房休息,遗嘱的事,你知道就好,断不能和言战提起,省得她多心生暗鬼。”   “你看过遗嘱吗?阿忱手上能有制住老三的东西?我才不信呢,他们兄妹俩每次掐架,哪次不是言战赢?”   “这份遗嘱。只有熙和才有权利打开。”   …………   二叔公和四叔公的话越说越小,锦绣听不见了,她一眼瞄过去,刚才还在柱子后面偷听的三叔公和言齐也不见了,她端起托盘,走到落地窗旁一看,两人已经信步走到假山里。   “锦绣姐,书房已经收拾好了。”   “哎哟!你可吓死我了。收拾好了,你们就到咱们家二叔公的房间门外看看,他老人家是不是需要帮忙?”锦绣笑着打诨过去,刚想叫几个女佣和她一起去假山那边,就看到假山周围站了几个言齐的保镖。   “锦绣姐,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记者。”   “什么时候这些记者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咱们言宅就安生了。”   “是啊,都是记者。”   +++++++++++++++++++++++++半步猜作品+++++++++++++++++++++++++++++++++   顾双城取下耳环,她靠在窗边,没有拉开盖得严严实实的的窗帘,只微微拉开一角,她打量着从正门口缓缓开出去的车辆,以陈祁东为首的言战派一行人,已经率先开车出去了,她又踮起脚尖望了望,以言成栋为首的言齐派,好像还没有车出去。   看来,书房里的会议是开完了,恐怕开得不尽人意……   “回来了。”   “……!”顾双城转过头一瞧,言战正悄无声息的坐在床边,也不知道默默的看了她的背影多久。   整个卧室里暗暗的,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混沌不清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顾双城能看到言战的睫毛近乎凝住,她的眼睛是一眨也不眨的。   刚才大约是太过出神的想着怎么去云家了,连言战来了都没察觉,顾双城微微吸了一口气,问道:“看什么?”   “你。”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都看过吗?”卧室里温暖如春,一点也不像外头那样寒风烈烈,顾双城脱下厚重的大衣,扔在了床上,她正准备走过来,言战开口命令道:“别动。站在那儿。”   听上去,言战口吻冷漠阴森,活活像个刚从集中营回来的纳|粹军官,顾双城笑了笑,她抱臂靠在窗边,问道:“我站在这儿,言总,您是要搜身吗?”   言战低低一笑,“聪明的女间谍可不会把她的秘密带在身上,即便是分|开她的双腿,也依然尝不到秘密的味道。”   顾双城立即摘下手镯,扔在言战脸上,“不在书房逞能,来卧房逞能了你!言战,你当着贾秘书的面儿,把我给你送的饭菜,一口没尝就送给你的下属!那你有本事晚上就抱着你那些下属睡啊!”   “呵呵,我的女间谍生气了。”言战依旧坐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双城的脸。   “少用那语气和我说话!办公室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在【色香】的时候,你跪地上给我戴上戒指的,你都忘了?我在广场上足足找了你两小时,摔了两跤,冰雹下得那么大,我心里慌了,还真怕你被冰雹砸出毛病来。你这么大的人,去哪儿,不知道和人说一声吗?”   言战的唇动了动,发出了唤小狗的声音,顾双城气得要跨过来,言战再次命令道:“站在那儿。”   顾双城吸吸鼻子,满目哀怨的望着言战,言战不动,说:“阿玲上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惜我们的婚礼没办成。……我真不想让阿玲替我查那两件让我从脚底板冷到天灵盖的事,但是没办法,只有阿玲能帮我查。”   顾双城几乎想也没想的,就立刻知道了她是指1314和……游轮上的那一夜……这两件事,上次拜云中天的一拳所赐,言战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叫【亲爱的】,起初顾双城以为言战是在梦里叫她,可听着听着,她就知道言战是在叫那只已经死去的白海豚……顾双城开始觉得,或许是云中天对她说了什么?但这可不能,这两次她都可以确信没有半点纰漏。   心里缓缓的笑开了,前些日子,顾双城希望言战能发现这两次的作案人是谁,但当前这种情况,顾双城不希望……   “照片和视频是怎么回事”顾双城也冷下脸来,问道。   言战望着顾双城,缓缓开口道:“……你这三天去哪儿了?”   “……去了陈果那里,她让我陪她,反正我一个人在家呆着。”   “是么。还以为你回顾家了。”言战站起来,转过身要出房门,顾双城喊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静默了两秒,似是皆为对方的语气感到惊讶。   “你根本就没问我问题,你叫我怎么回答?而我,我呢,言战,你知道我去陆子曰他们那儿,我感觉自己像什么吗?你瞧瞧我手上的钻戒,多漂亮,谁看了都羡慕,可是……我感觉自己像个笑话。”泪水缓慢的渗入顾双城的双眸,她无力的靠在窗帘上,目光睨着言战,“我知道自己在言家的位置,也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我天天和你睡一张床,你都能笑我是女间谍?哼嗯,我偷了你们言家什么了?!!……我什么都不敢问,怕一张口,你又要嫌烦。我心里什么也装不下,只怕你忙坏了身子,急急忙忙的去言氏给你送吃的,你却那样对我?你以为我回顾家了?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吗!”   “…………”言战转过身,大步迈到顾双城跟前,她走过来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戾气也如剑雨般飞扑而来,言战一把掐住顾双城的后颈,迫使她看向自己,“你这三天,就在想这些?嗯?”   两人鼻尖抵着鼻尖,顾双城没有在本能反应下一把将言战撂倒,她微微瑟缩着肩膀,点头道:“我还能想什么?我不敢去顾家,妈妈要是见到我,再说起你的事,我还拿什么说服她?”   眼泪快要从顾双城的眸子里溢出来,言战压着一口气,轻轻吻上了顾双城的唇,刚吻了三秒,言战就像快要窒息一样的放弃了这个吻,她不看顾双城的脸,“哗啦”一声把窗帘全都拉开了。   “你……”顾双城一动也不敢动,言战浑身都在发抖,她似是痛苦的在心里扼死了一切。   窗帘拉开了,室内一片敞亮,满眼含泪的这张脸是顾双城式的目眩神迷,言战望了一眼就侧头看向窗外的世界——冬日里的言宅,和那些蹲守在言宅附近的记者……   “姑姑……”顾双城喊了一声,言战立刻将她整个身子翻过去,她从后紧紧的压着顾双城,“嗯,姑姑……”顾双城被言战抵在玻璃上,半张脸贴着窗户,她看向外头那些不停举起相机拍摄的记者,“姑姑,你要干什么?嗯……”   言战睁大眼睛,她的鼻子嗅着顾双城头发的香味、脖子上的气息、衣服上的海腥味,还有她呼吸里的满满的味道,每闻一下,那些气息就会像成千上万只小蛇一样,钻进她的嗅觉里,每闻一下,她的脸就愈来愈冷。顾双城的身子开始发软,她用力回过头去,喊道:“姑姑,姑姑,不要……”   “不要?不要?……”言战的手伸到前面去,直接撕开了她的毛衣,拽开了内衣,两双手附在顾双城的|乳|上,狠狠的捏|弄搓|揉。   “啊嗯……呜嗯……”顾双城蜷缩起身子,疼痛快速的从胸口开始蔓延,她不停的呼痛,言战不停的在她耳边反问:“不要?不要?不要?……”   “姑姑……姑姑……”   言战一口咬在顾双城的肩膀上,顾双城仰起头来,言战立刻压住她的腰,猝不及防的重重将两根手指撞|进了她的身体里,“啊!”顾双城一声大叫,言战面无表情的捂住她的嘴,评价道:“里面好干……别光顾着上面哭,下面也要一起哭。”   顾双城的眼泪滚滚而下,很快就弄|湿了言战的手心。言战再一次压低她的腰,又加了一根手指,毫不温柔的捅|了进去,顾双城的身体随之摇摆,内裤和打底裤已经掉至膝盖处。   “唔……”顾双城的声音被言战捂住了,她看向庭院里一只正在放哨的小狼犬,看着看着,就觉得她像是一只狗一样被言战压在玻璃上,反反复复,毫无爱意的进|出着。眼前一晕,下|身的疼痛再次加重,顾双城只好温顺的翘|起臀|部,让言战的手指能进|得更深一些,深到,足以淹没言战浑身发颤的愤怒……   “看见了吗?大门口全是记者,他们都在拍你。那么多双眼睛在那儿看着我|干|你,你是什么感觉?告诉我?”言战松开手,顾双城颤巍巍的说道:“你是什么感觉,我就是什么感觉……嗯嗯啊……”   “…………”言战喘了一口气,她立刻把手指拿出来,顾双城缓慢的转过身,下半身像是短暂失去了知觉,她看向言战微红的眼眶,“姑姑……你不要继续吗……你舒不舒服……”   言战看向顾双城那被她捏红的双|乳,又看向从她双腿之间缓缓留下来的血水,她惶然的捂住额头道:“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顾双城顺着窗户,缓缓的坐倒在地毯上,一张脸已经被泪水爬满了。   言战转过脸去,没有看她。   “咚咚”房门被敲了一下,言式微在外面说:“顾双城,你衣服换好了没有?我叫你回来,是让你陪我去云家的!罗可欣要做慈善晚宴,喂?你在不在里面?”   言战没有说话。   顾双城吸了吸鼻子,应道:“我在里面!你再等我一会儿。”   “哦!记住,要穿得好看一点,女人一点。我先下楼了。你有没有看到姑?”   “没有。”顾双城撑着地面站起来,她再次看向窗外,刚才那些记者好像不是在拍这边,而是在拍言齐派的人,她脱光了衣服,靠在窗边,言齐派的人开始从正门出去了,记者们的镜头全都集中在正门……没有哪个记者朝她这里拍一下?   “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言战隔着几步远,轻轻的解释道。   “新换的玻璃?”顾双城光着身子靠在落地窗前,哑声问道。   “嗯。”   顾双城彻底拉开所有窗帘,言战盯着顾双城双腿之间的血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拉开所有窗帘,顾双城就笑着看向衣冠楚楚的言战,她款款走过来,言战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顾双城凝视着言战的唇,一步一步的把她逼到床边,言战退无可退,一屁股坐上了床,顾双城就这么光条条的站到了她两腿之间。   “你今天……手劲儿倒是很大。”顾双城抬起言战的下巴,言战向后微仰,一侧头,拒绝了她的触碰,顾双城弯起嘴角,食指和中指重重推了一下言战仍旧绷紧的肩膀。   “……”言战忽而倒在床上,她一动不动的望着顾双城。   顾双城像猎豹一般趴在她身上,东嗅西闻,抱怨道:“一身的烟味。”她的手指在言战的裤子上打转,转了一圈又一圈,言战闭上眼睛无奈的说:“你和式微去云宅吧,你们去最合适,我不能,我不能……去。”   顾双城掀开被子,她躺了进去,正对着言战,以极其缓慢的姿态——打|开了双腿。   “……”言战伸出手去,本想擦干净那些血迹,不料被顾双城一拉,整个人压在了顾双城身上,“你……”   “你为什么喘|息的这么厉害?我的鲜血和眼泪,让你兴奋起来了么。”顾双城的手指在言战脸上逡巡着,言战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正准备说话,顾双城就用双腿夹紧了言战,她舔着言战的耳朵,可怜兮兮的说:“啧啧,你的心跳真快,你在浑身发热啊,言战,你生病了吗?”   “……”也不知怎的,言战忽然控制不住的咬上了顾双城的唇,狼吞虎咽的啃噬起来!   ———三十分钟过去了。   言式微在楼上吃了一整块白蛋糕,她看了看时间,虽说这云宅的慈善晚宴是在晚上,但是去早一些总是能听到更多消息的,言式微招招手,冲锦绣道:“你上去催一下!”   锦绣点点头,她连忙上楼,走到了卧室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道:“双城小姐……双城小姐?”   喊了三声,里头没有应,锦绣只好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哈嗯……哈嗯……”房门刚刚露了一丝缝,满室的吟|叫声就立刻冲进锦绣的耳朵里,她吓得一口气也不敢出,僵立在门外。“言战,言战……言战……嗯嗯……”   顾双城的声音是从被子里传来的,锦绣咬着舌头,往里一看,两人窗帘都没拉,顾双城的衣服堆在落地窗边,言战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锦绣继续咬着舌头,她赶紧把门给重新锁上,她踮起脚尖从门口提溜到回廊里,等到了回廊上,她才大口大口喘气道:“怪不得三小姐要换玻璃……”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锦绣,顾双城到底在上面换什么衣服?换到现在?”言式微头疼的问,她有些等不及了,毕竟她去云宅可不是去玩的,经过她这几天的分析,云家可能会是那个内奸背后的指使人……   锦绣擦擦汗,说:“想来,双城小姐有些不舒服,我再去催一下。”   “快去,再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既然你要自己去,那又为什么急吼吼的打电话让我回来呢?”   言式微和锦绣齐齐看向站在楼梯口的顾双城,二人皆是一惊,最惊讶的要数言式微,她差点被还没咽下去的热咖啡给呛死,她指着顾双城,连连道:“你……你……好啊,今天穿得跟天仙一样,是要抢尽我的风头啊?”   “好美啊……”其他女佣也用极其陌生和艳羡的目光望向一头波浪长发的顾双城,这身装束在别人身上见到,那可称不上惊艳,可是上了顾双城的身子,就跟裹上了一层魔力,看得人移不开眼。   锦绣完全知道顾双城为何如此粉面桃腮,她摇摇头,一想到刚才这难熬的一个半小时,她的脸就彻底红了。   顾双城走下来,言式微点头嘟囔道:“嗯,今天穿得倒像是我妹妹……”   “你说什么?”   言式微满意的摇摇头,“没说什么,咱们去云宅吧,晚了失礼数,那些贵妇的碎嘴是很可怕的。”   顾双城点点头,两人肩并肩的走出去。   看到姐妹俩总算顺利出门了,锦绣不得不抚了抚胸口,一抬头,就看到一身简约黑西装的言战正站在二楼,目送着姐妹二人离开。   “三小姐……嗯,那个,您肚子饿吗?”锦绣顿了一下,问道。   “是有点饿了。拿些吃的来书房。”言战侧头一笑,她走入回廊,拿起手机,拨通了手机,那头一接起来,她就哽声说:“阿玲,停止调查。对……那两件事,暂时停止调查。……是,我,现在……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在沉默中挂了手机之后,言战又打通了贾秘书的手机,她舒展了一下酸疼的右手,换了副语气吩咐道:“我要知道言齐和三叔公最近的所有动向,和云氏的合作项目我要亲自过目,叫嘉盛多盯着言成栋,我要知道河谷矿藏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敢在这时候和我顶嘴。明天小言董要回来了,准备一下董事局会议。另外,把我的一半保镖拨给小言董,我要确保他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作者有话要说:多多留评哟~这么大一章呢。   老实说,发一章少一章,就是我现在的心境,我珍惜这个故事,对它,我始终如一。 ☆、大手   年末的慈善晚宴是扎堆一箩筐。   不过,云宅领头办慈善晚宴,这倒是头一遭,名媛们嘴里说什么?   “要是言宅今年还风光,哪儿轮得上云家大夫人率先办慈善晚宴?哪一年不是言战头一份?”   “言战现在就是镶了金的菩萨,只能放在家里供着了!想见着她,那可别登天还难。”   “难什么难?一上网全是她和言忱那档子事儿!”   “喂喂喂,那片子拍得太清晰了……不是我没脸皮说荤话啊,他们是真配,从头到脚都配~”一名新婚少妇心跳脸红的陶醉着,反正围坐在桌边的全都是平时知根底的闺蜜,她就悄悄说:“我老公的体力根本及不上言忱半个指甲盖!而且啊,他真的好温柔……简直就像小说里写得男人……我很喜欢他的背。”   “我爱他的腹肌!”   “啊,难道你们没人喜欢他的手吗?他的手很厉害。”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言战……”   “呃……”   “听说警局已经开始封杀这些照片和视频了,你们再不下载,就没得下了。”   “不是吧?我听说,照片和视频会越来越多,这还刚开了个头呢!我研究了很久,他们两个去迪拜开房的那个酒店,我和我老公度蜜月的时候,也去过!”   “哎哎哎,你们一个两个都聊得这么开心?他们是兄妹!他们是兄妹!”   “管它的!”众人嘘声道。   →一杯威士忌在手上晃了二十三圈,顾双城不自在的摸了两下耳环。   她靠在沙发群的一隅,耳边像是路过一万只苍蝇,嗯嗯嗯的诉说着,穿西装和穿高跟鞋的都是一样语速和口吻,方圆三十步的地方,大家隔着桌子,议论的是同一件事情,议论的都是两个名字。   言战。   言忱。   言战。   言忱。   言战。   言忱。   ……顾双城仰起头来,一口灌下了被她晃了二十三圈的威士忌,入喉处,是一股呛人的苦涩。   她和言式微踏进云宅的时候,罗可欣热情的接待了她们,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就像看两个活体移动的动物园怪物。   “怎么还坐在这儿呢?”罗可欣笑着走过来,缓缓坐在顾双城身边。   顾双城醉眸微懒,她靠在沙发上,指了指在美妇们中间辗转自乐的言式微,说:“我不像式微,认识那么多姐妹淘。我也不会说话……”   罗可欣夺下顾双城手里的酒杯,说:“女佣和我说,你都喝了半瓶了!可不能再喝了,要是喝醉了,你姑姑回去肯定会埋怨我没劝着你呢?”   “她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顾双城笑了笑,罗可欣心里一喜,大约真如她的好婆婆所说,言战的后院是起大火了,财经报纸上的言战忙着挡外头来的枪零弹雨,累得浑身是脏血,回到家指不定一碗好茶都喝不上,就被三叔公逼得怒指千秋!   罗可欣心里高兴,脸上倒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顾双城看向罗可欣身上的旗袍,问:“大夫人,您身上这旗袍,我姑姑……好像也有一件。”   “是,是么?!”厌恶的难堪立刻爬上罗可欣的眉头,那份恶心头,是挡也挡不住的立刻凸显在罗可欣脸上,顾双城故作喝醉的凑近了一点,她认真的看了看,又摇头道:“不像,不像,是我喝多了,眼花。”   “……我看,你是喝多了点儿。这慈善晚宴刚开始呢,你就喝醉了,瞧,那些男人想和你搭讪都没机会,你真是辜负了这些绅士们的心。”罗可欣招了招手,让两个女佣过来了,“你先去楼上的客房休息一下吧?”   顾双城醉醺醺的笑了笑,任由两名女佣搀扶着她走上楼去。   有人问罗可欣道:“怎么了?”   罗可欣笑着摇头回答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言宅的事儿,哎,可怜的孩子,肯定是被外头这些风言风语给吓坏了!真叫人心疼呢。”   丽莎看到顾双城醉得脚不沾地的模样,就凑到罗可欣面前说:“大嫂,你看看,以前言战风光的时候,他们言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嚣张跋扈,搞同性恋的搞到政府高官的嫡子头上去的、还有吸毒的、他们看别的家族就像是看一坨鸟粪一样!现在呢,今晚统共也就来了两个言家的孩子,一个喝醉了,一个呢,你瞧,式微在太太里面根本插不上话,谁搭理她呀!怪就怪她言战目中无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行了行了,嘴上不把门,还等着我给你上锁呀?这言家确实今非昔比。”罗可欣看向丽莎,“你要看好你的老公啸尘。”   “现在他可不用我看了!乖得很,谁能想到,他掏心掏肺喜欢的女人,原来不过是个和自己亲生哥哥上|床谋财力的浪|坯子?也不知道他以前要死要活是给谁看的!”丽莎看向罗可欣,说:“大嫂,大哥今晚不下来吗?”   “我特意叫管弦乐队演奏的声音小一些的,他在书房忙呢,晚饭都吃过了,估计不会下来。只是个小小的慈善晚宴而已,有我坐镇就行了,不劳烦他。”罗可欣脸上有些郁郁寡欢,同时,又有些万分解气的舒坦。“啸尘呢?也没见到他?”   “他在应酬,不到后半夜回不来的。”丽莎皱皱眉,“妈妈会下来吗?”   “说是下来了,我叫人去问问。”   女佣听了罗可欣的吩咐,连忙去楼上的大主卧请老夫人。   ——趁着刚才喝酒的空档,顾双城已经差不多摸清楚楼上各个房间的位置。两个女佣把她搀扶到客房之后,小心的将她安置好。   一名女佣说:“她好漂亮。以前没怎么见过。”   另一名女佣说:“好像和言式微一样,是言战的侄女,当然漂亮咯。不过,她好像是私生女……”   “是言战的侄女?难道天天藏在家里,不见人么?”   两名女佣聊着聊着就走出房门,她们走出去五分钟后,顾双城就立刻睁开了眼睛,不复刚才的醉意,那细长的眸子里全是警惕,她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朝大主卧走去。   大主卧的房门被敲开,云家老夫人坐在轮椅上,由一名女佣缓缓推出来,女佣笑着说:“老夫人今天比平时都精神漂亮呢。”   “鬼丫头,都学了可欣的甜嘴,哄我这个老太婆咯。”楚惜云今天确实盛装打扮,她指了指,说:“你们不要呆在我屋里,吓坏了老爷子,全都出来。”   在里头服侍云磐的女佣们,个个低头走了出来,楚惜云看向屋内,说:“石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休息一下。”   “老夫人,要打开电视给老爷子看么?”   “不要。”楚惜云忽然沉声斥道,“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开电视吵着他!上次老爷子就是因为看了电视才进了医院,差点就送了命!你们还敢为了自己解闷,就开电视!”   “老夫人,您消消气。我们就是看老爷子一个人在屋里……”   “行了,还敢说?”站在楚惜云身后的女佣向其他女佣使了个眼色,“把门关上,让老爷子静养,你们都知道老爷子是刚出院不久,别天天在老爷子面前晃,知道么?”   “嗯。留下几个在这儿看着,今晚宴会人多,免得那些调皮的小孩子跑上来瞎闹。”楚惜云吩咐道。   “是。”   六个女佣留在原地站着。   顾双城站在廊柱后,前后左右的看了一翻,前门是进不去了。她记得来云宅的时候,远远瞧见这间卧室的后窗倒是能翻进去……她后退了两步,从走廊尽头的窗户轻巧的翻了出去。   屋外的冬风呼啦啦的吹着,这天气像是真要落雪,顾双城的裙摆在风中被吹皱了,她爬到正对着那后窗的大树枝上,刚准备跃过去,就听到树下的云宅保安在“打趣”。   “哎哟嘿,里头那些有头有脸的,和我们这群在外面喝西北风的,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议论言战和言忱么?他们以为他们有多高尚,不过是比我们这些老实人,更懂得走歪门邪道。我呸!”   “言战和言忱那片子,你们看了吗?”   “呵呵……呵呵……那对|奶|子可真大,晃来晃去,晃得老子夜夜睡不着觉,早知道不看了,现在跟媳妇|搞都没劲儿。”   “我也是,对着那片子,简直是……尤其是言战下|面|那张|嘴,水|好|多……”   “哈哈……”   “呵呵……”   树下的对话还在继续,顾双城却已经腾空一跃!安全到达后窗的小阳台,她差点撞翻了一个花盆。……“呼……”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她立刻伸手抓住了那只倒下去的花盆!顾双城蜷在小阳台的右侧,她朝里头望了一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床尾的穗花,她放好小花盆,随即拐到左侧。从左侧一看,云家老爷子正安详的靠在一张沙发上,可惜只能见到他的右侧面,正脸是瞧不到的。   又一阵冷风吹过来,顾双城朝花园里看了一眼,成群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烟花,正围着花园里的小喷泉跑来跑去,不大不小的管弦乐声音也徐徐地从一楼主宴会厅绕出来,大约是老夫人到楼下发言去了,掌声也随即传出来。   “嗑嗒”顾双城撬开后窗,她提着气,一蹴而就的翻进卧室里。   用力屏住呼吸,顾双城躲在床后,抬头望向天花板和各处可以安装摄像头的地方,看了三分钟,她才发现这个大主卧还是旧时老房子的格局,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重新装修过,她匍匐在地毯上,赫然发现只有高处的花瓶旁有个摄像头,但是衣柜后则是摄不到的死角。   “……”匍匐了几十下,顾双城终于坐到了衣柜后,她微微侧头,看向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厚毯子的云磐,和上次他过寿时相比,他又瘦了很多,两只眼睛呆滞的望着窗户。   “……”顾双城的手在云磐的视线内绕了绕,在陆子曰那儿已经大致看了如何与中风患者交流的专业知识,只不过,临到用时,方觉得用处不大。她只好轻扣地毯,没想到只那么一声,她就感觉到云磐本已呆滞的眼睛,骤然的——竟望向了她。   隔得不近不远,顾双城拽下假发,小声说:“很抱歉。打扰您了。我是顾双城,言战的……”   刚说出言战两个字,云磐的嘴唇就开始哆嗦,顾双城望向云磐的眸子,那就像是一堆已经化成飞灰的陨石又突然缓慢的凝聚在一起,正等待来一次惊险刺激的太空之旅呢。   “我希望您能知道,我爱言战,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但是很遗憾,你的老伴儿正在用一种极端卑鄙的手段,企图毁掉言战的商场信誉。”   云磐的眼睛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顾双城说:“你眨一下眼睛,我就当你是知道这件事情了。”   顾双城发现云磐的听力非常好,或许她刚从后窗翻进来的时候,这位看似已经是活死人的老人家,就已经知道有人进来了。顾双城继续望着云磐缓慢蓄起眼泪的眸子,望着望着,她就感受到了千言万语从这眸子里窜出来,一丝从前被她全然忽略的惊人相似就这么涌到她眼前。   “……你爱言战吗?”顾双城细若无声的说。   云磐的手指开始颤动,他拼尽全力的闭上眼睛,泪水也顺着他饱经沧桑的脸颊上滑下来,顾双城震惊的坐在地上,尽管她还没完全清楚自己为什么震惊,她张张嘴,只是刚才那几秒,顾双城确信自己从云磐的眼睛里读到了什么。   那是一样沉甸甸的东西,也是一样不经修饰也无法遮掩的东西。   ……顾双城曾经看到过这样东西,她在她自出生后就没照看过她一天的母亲眼里见到过。对……顾依然时常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一边又喃喃的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啊……   她正想张口说什么,房门就被推开了,她不得不屏住呼吸,侧身避到衣柜的最里面。   “你们怎么能全站在外面?我不是说了好几遍吗?不能放老爷子一个人在房间里。”冷声斥责的是云中天,随即有几个女佣也跟着走进来。   云中天的脚步声听上去很沉重,躲在衣柜后的顾双城再次屏住呼吸,但她的心脏跳得奇快无比,原先笼罩在她心头的许多全都啪得一声如彩色肥皂泡般消失的干干净净,在赫然无比而又盛大华丽的黑色狂喜里,她发不出丝毫声音来,甚至有点儿头晕目眩。一切都像是假的,容不得她把从小到大以来所有的观察都粉碎,一切又都像是真的,正在催促她把猜测全都抹上奶油,端出去让众人品尝。   “看护师呢?”云中天问女佣道。   “老夫人嫌那么看护师成天问老爷子问题,今早就把看护师给辞了。”女佣回答。   “那哪是问问题,不过是舒活一下老爷子的思绪。”云中天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我陪老爷子说会儿话。”   女佣们全都低头走了出去。全家上下都知道,老夫人从不喜欢任何人和老爷子走得过近,那个看护师在家里只呆了两天,看护师怎么说也是专业人士,他提问的都是些简单问题,旁观者看起来,那些问题也并不是为难老爷子的。女佣们都觉得有那个看护师在,老爷子比以往精神好,可老夫人不喜欢那看护师和老爷子多说话,看护师走得时候还拿出他的专业证书,据理力争的说,只要按照他的一套方法来和老爷子正常交流,不出半年,老爷子就能真正开口说话!老夫人啐这看护师为了保住饭碗而信口开河,女佣们眼见着那名看护师气急败坏的从云家离开。   到底那看护师是来治疗老爷子,还是来折磨老爷子?女佣们中间的说法不一,倒是有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众人都觉得这次老爷子住院回来,从鬼门关过了一趟,整个人和以往不同了,说不准哪天真能开口说话。   “爸。你冷不冷?”云中天半跪在云磐身旁,掖了掖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先前我抽时间去上过两堂课,像您这样情况的老人家,也是有的,但是现在有法子,能让您和从前一样,和我们说说话。您就放心好了,这个看护师要是不灵,我就再请一个。”   “爸。”云中天握住云磐的手,“上课的那位老教授说,不能让您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您会感到孤独的。”   云磐的眼珠动了一下,云中天大喜过望,“您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云磐眨了一下眼睛,云中天叹了口气,“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您总在我面前滔滔不绝,要不是六年前您中风了,您现在,恐怕也会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吧?”   云中天抚了一下云磐的脸,“爸,您刚才哭过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嗯?”   云中天有些慌了手脚,他看向云磐的脸,“爸,您别怕,有儿子在这儿呢,没事的。”   慢慢的,云磐似是安稳了下来,但云中天能感觉到他的父亲正遭受着某种痛苦的切割,他无法开口说明,只能那样望着他。   “……爸。不如,我和你讲一讲最近商场上的事情,好么?”云中天记得,这六年来,每次他说到商场,云磐的眼神就会和平日不一样。   云中天擦了擦云磐湿润的眼眶,思考了半天,说:“……每个人都在说,言战这次凶多吉少。但我相信,她能度过难关。”   提到言战时,云磐的手指动了一下,云中天握住云磐的手,“爸,言战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是她多年来的对手,真的,我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以为我很高兴,但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议论她,永无休止。”   “爸,您曾经……喜欢过您的对手吗?”云中天无奈的笑了,“我是说,那种喜欢。你尊重她这个人,你享受和她较量时的刺激和快|感,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对手,不是么。”   长长的静默横亘在两父子之间……   “爸。……你知道大家有多可笑吗?看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女人不是她,等看到视频以后,呵,我就彻底确定了那根本不可能是她,没错,非常相似,浑身上下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破绽……爸,真难以置信,言忱居然能作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言战是她亲妹妹,而他居然对她抱着如此肮脏的想法。”云中天看向云磐,“言战很狡猾不是么,她居然不开口澄清这件事,您瞧,她总是在一片混乱的汪洋里自得其乐。……但也许,她心里很难过……”云中天用云磐的手捂住了他自己的双眼,“爸,为什么她不澄清?她为什么要……折磨我……她只要把她当年的行程表拿出来,就完全可以证明了!她当时根本人在国内,那天我们,还有几个高官,我们乘火车去南部视察,看了一晚上的歌剧表演!她明明在国内,在迪拜开房的怎么可能是她?……为什么她不澄清?爸……”   衣柜后的顾双城就这么听着,云中天反复问道为什么她不澄清……直到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谁?”云中天又恢复了平静,他朝门口问道。   “大少爷,老爷子该吃晚餐了。”   “好的。”   女佣端着托盘进来,云中天说:“我来喂吧。”   “是。”   “爸,吃点东西吧?”女佣退下,云中天坐在沙发上,开始给云磐喂食。“爸,等开春以后,我带您和妈去郊游,我们全家一块去。”   “呕咳!”云磐把云中天喂进去的食物吐了出来,“爸,是不是太烫了?”   “嘭哒”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云中天看向门口……“妈,您不在下面多玩一会儿吗?”   “慈善晚宴也就那样,能有什么好玩的?怎么了?今天有空来表孝心呢?把碗放下,你没喂过,不知道怎么喂。”楚惜云话刚说完,云磐就再次“呕咳”的吐了一口出来,“说你不会喂吧,把碗给我,我来。”   “哈……”云磐沙哑的哈了一口气,云中天看向他发抖的右腿,“爸,你是不是腿不舒服?”   “没事儿的,你去书房忙你的,我替他捏捏就行了。”   “不行,我还是抱爸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这孩子,外面正冷,这么晚了,少折腾你爸。”楚惜云摇摇头,云中天轻轻按了两下云磐的腿,谁料到云磐的手忽得跳起来抓住云中天的手腕!   “爸?爸?您能动了吗?”云中天满眼泪水的问道。   楚惜云连忙喊道:“石头,石头?”   云磐没有看楚惜云,他就这么盯着云中天,唇瓣动了几下,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云中天凑到他唇边,楚惜云立刻喊道:“快抱你爸去医院吧!快啊!”   “爸好像要说什么……”云中天连忙抱起云磐,“赶快去吩咐司机!我们从后门走,拿条毯子给我!去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快!”   ——“去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伏在案头的言战捂住腹部的伤口,她重重的嗯了一声,伤口开始又痒又疼,外头是黑漆漆的寂静之夜,顾双城和言式微去云宅赴慈善晚宴还没有回来,她本想等顾双城回来带她去医院走一趟的,可惜那伤口越来越疼……疼得钻进她心里,让她无法专心看手中的文件。   “言总,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电话那头的小贾有些焦急的说,这几日言战根本是在连轴转,她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小贾准备了一辆毫不起眼的小面包,他等在言宅后门口,其他三名保镖则开着豪车从前门出去引开记者,后门也蹲了一些记者,不过大家见到是平时言宅用来运输菜蔬的小面包车后,就省了点菲林,并没有拍摄,反倒是听到前门有车开出去就立即全都跑向前门。   见那些记者全都跑了,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贾才从车内走下来,言战也在锦绣的搀扶下走出来,上了车,言战就立即开口道:“快!”   “是的,言总。您坚持住。”   !这路有这么难走吗?”   “抄近道!”管家瞧云磐那灰白的脸色,也跟着催促起来,他看向云中天,“大少爷,要,要通知二少爷吗?”   “……对,叫啸尘快过来!”云中天抚了抚云磐满是泪痕的脸,“爸,你不要怕,到诊所就没事了。上一次我们都过来了,是不是?”   ——“到了。”小贾对双眼紧闭的言战说。   “……”言战张张嘴,有些透不过气的夸奖道:“开得很快。”   “是。”小贾搀扶着言站下来,从吴定慧女士的诊所正门走进去,没走两步,就瞧见三个急救医生脸色匆匆的跑出来,好像是要去门口等什么人过来。   “言总,这边请。”小贾已经预约好言战的主治医生,他见到言战的脸色,不由担心道:“这下真要重新缝针了。”   言战苦笑着叹了口气,两名护士走过来搀扶住她。   “这么晚了,谁的急诊?”言战心里堵得慌,只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医生指了指三个急救医生的架势,小声说:“是云家老爷子。”   “什么?”   “言总,咱们先检查吧?”小贾皱皱眉头,“最紧要的,还是您自己个儿的身子骨。”   “是啊,三小姐,瞧你这一头汗。”锦绣擦了擦言战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言战虚弱的点点头。   诊所门口。   三个急救医生刚站定,云家的车就开到了,云中天抱着云磐走下来,众人很快就将老爷子推进了急救室。   隔着七个手术室,言战在这头麻醉缝针,云老爷子在那头电击抢救。   锦绣和小贾本以为言战要在医院呆一晚上呢,谁晓得主治医生四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言总没事儿,不能太累。”主治医生擦擦头上的汗,小贾也跟着擦擦头上的汗,言战走出来的时候,锦绣连忙走过去搀住她,言战摆摆手,“不疼了。……我们去看云家老爷子吧。”   “云家的人估计都在那儿,您还要过去?外面围了记者,都是听说云老爷子病重。”小贾劝道。   “少废话。过去。”言战伸开双臂,锦绣立刻给她套上狐裘大衣。   +++++++++++++++++++++++++半步猜作品+++++++++++++++++++++++++++++++++   上了二楼,走廊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两列云家的保镖,个个神情肃穆,他们齐齐看向面色苍白的言战时,明显是一个比一个惊讶。   “言总。这不合时宜。”小贾不得不躬身拦在言战身前,“等云老爷子好些,明日来探视,才算合情合理。您这一进去,明日但凡有人知道,云老爷子要是一个不好,云家的人指不定怎么说你,您何苦落人话柄?”   “嘴巴长在别人嘴上,他们说什么,我管不了,同样的,腿长在我腿上,我去哪儿,也没人能管得了。”言战目光冰冷的盯着那两列保镖,小贾回头看向走在身后的言家保镖,说:“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一身白狐裘大衣,一张苍白的没有任何妆容的脸,一头随意挽起的乌发,言战就这么走在两列黑衣保镖们之间,渐渐的,本来想拦住言战的云家保镖们,一个又一个的给她让开了路,她挺直脊背的走到病房门口。   “抱歉。只能允许言总一人进去,您二位,还是在这儿等着吧。”保镖们面目阴森的提醒着小贾和锦绣,锦绣心里一急,就立刻打电话给了顾双城。   ——“锦绣?”顾双城刚从楼上下来,她的胳膊肘在从后窗翻出来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正流着血呢,她四处望了望,云宅这头,慈善晚宴还在照常进行,罗可欣和丽莎二人仍在与绅士们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倒是没瞧见言式微去了哪儿。   “锦绣?”乐队的演奏越发激越欢快,所有人举杯畅饮,全都夸赞罗可欣的慷慨爱心,盛情的赞誉声盖过了锦绣在手机里说得话,顾双城不得不快步推开门,走到大门口,“锦绣?锦绣?”   “三小姐,现在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   “什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烟花声轰然点燃于天空中,原本在室内载歌载舞的淑女绅士们全都跑到外面来了,一时,人声鼎沸,顾双城不得不再次跑回室内,“锦绣?”   ——几名老医生从云老爷子的病房走出来,一个两个都是摇头。   “……”言战知道这几名老医生都是这里最好的医生,她看向他们,他们也意外的看向她,“……他……还好吗?”   此句一问,几个医生都不再说话,其中一名医生说:“还没度过危险,我们全都尽力了。”   “……”言战点头了然,她转身,缓慢的走到病床前,云中天和云啸尘一人一边,两人都握着云磐的手,父子三人都很安静,言战进来后很久,云中天才发现了她。   “……你,怎么来了?”云中天哑声问。   “我过来缝针的,伤口又裂开了。”言战开口的时候,才发现一股酸涩难过已经沾满她的喉咙,“……我来看看老爷子。我能……走过去吗?”   云啸尘还在流泪,他后退了一步,趴在云磐脚边,一动也不动的望着他的脸。   “嗨。老爷子,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您做八十大寿的时候,我还陪您跳过舞呢?您看上去,又帅了很多。”言战抿了抿嘴,“您不知道么,您从小就是我的偶像,我妈妈很喜欢说您的故事,她总是说,言战啊,以后长大了你要从商,要像云磐那样,我就说,我才不要成为一块石头呢。呵……”言战低下头,云中天惊讶的发现云磐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爸?”   “……?”言战看向云磐,“您有话要对我说吗?那我坐在这儿,听您说?”   眼泪顺着云磐的眼眶滑下来,他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发出声音,言战望着他的眸,“您有两个非常出色的儿子,还有两位非常美丽的儿媳,您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您还年轻呢,可不能耍小孩脾气,现在就走了?我家里有一本您的传记,我天天都等着,哪一天您好了,给我签个名呢。这可是我的梦想之一。”   云磐的眸子不是被泪水给淹没了,而是被一种巨大而无名的哀痛而湮没,言战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她吸吸鼻子说:“我小时候住在贫民窟,我身旁的小朋友都喜欢看漫画书,但是我妈妈却喜欢给我看金融方面的书籍,您的传记我看了不下二十次,我一直想成为,像你那样的商人。”   云磐的手缓慢抬起来,云中天和云啸尘对视一眼,云啸尘说:“我父亲或许很喜欢你……他想抱抱你?”   “……嗯。”言战缓慢的侧靠云磐的怀中,云磐陡然张大嘴巴,怪声怪调的喊了两声什么,随即又沉默的流泪,他枯瘦的手缓慢的放在言战的头顶,言战能感觉到那掌心里……从死亡那头渗出来的某种厚重的温暖,云磐的手指在微颤的摩挲着她的头顶……这种感觉,就像是很多年以前,她的母亲一边念着她的名字一边数落她那些调皮捣蛋事儿一样。言战不自觉的开口道:“我的妈妈叫迟春水。我长到十三岁,就再也没听过她的话,天天在外面投机倒把,她每次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言战抬起头去,她轻轻凑到云磐的耳边,小声说:“我猜,我妈妈心里也很仰慕你,要不然,她不会让我多看几遍你的传记,她是个很美的女人,我保证,你看到她,也会喜欢她。”   云磐重重的眨了一下眼睛,有两名医生走进来,他们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都小声对云中天说:“老爷子比刚才稳定了很多。”   云中天看向言战,“你晚上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请多陪陪我父亲吧?谢谢你。”   “……当然可以。”言战点点头,云啸尘对云中天说:“哥,那让妈妈过来吗?还有大嫂和丽莎呢?”   “暂时不要。我怕妈妈受不住这个打击,你大嫂和丽莎来了,只会哭哭啼啼。”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言战侧靠在云磐的怀中,一会儿说起她小时候的生活,一会儿说起她的母亲,一会儿又和云中天说起两人在商场上的争斗,云磐的眼睛缓慢的眨动,似是听得津津有味,他的视线从云中天的脸上,转到云啸尘的脸上,最后就定格在言战脸上。   大约两小时过后,云磐困倦的闭上了眼睛,云中天小心的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他只是睡着之后,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两小时之前,顾双城也早已到了诊所,锦绣觉得奇怪,顾双城来到诊所,一不劝言战回去休息,二不进云老爷子的病房陪着言战,她只是站在吸烟区,望着落地窗外冰冷彻骨的夜色,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翌日的黎明还没有到来,云磐就睁开了眼睛。   云中天是第一个醒的,他摸了摸云磐的脸,随即叫醒了言战和云啸尘,三人围在云磐石身旁,只见云磐的脸早已毫无血色,连一丝呼吸也没有了,只有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爸?……爸?爸?”云中天睁大眼睛,云啸尘立刻泣不成声,整个人瘫倒在病床上,唤了好几声爸爸,云中天也不禁默然流泪。   “……您……走好。”言战正要抽回手,却发现不知昨夜何时,云磐把她的手、云中天和云啸尘的手都握在了一起,她一动,云中天和云啸尘也发现他们三人的手被云磐握在手中,就如同一位父亲的大手牵着三个孩子的小手。   ——病房里的哭声第一个惊醒了整夜没睡的顾双城,她立即推开保镖,走进了病房里,言战木讷的望着闯进来顾双城。   “对不起,我要带她离开了。请节哀。”顾双城搀着浑身脱力的言战,小声在她耳边安慰道:“走,我们回家去。”   两人刚踏出病房,云家的人就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老夫人一见着言战,就脸色大变,悲痛的指责道:“你怎么敢在这儿!瞧你这身白衣是穿给谁看!你是来给谁送终!!你是巴不得他早点死是吗?”   罗可欣和丽莎头上都簪了白花,小佑和灵灵两个孩子好像是刚睡醒,还没弄清楚是发生什么事。   “老夫人,通常只有女儿会第一时间在父亲要过世的时候来给他饯别,这不是送终,这是尽孝。”顾双城沉声喝道。   老夫人脸色一震,顾双城打横抱起言战,说:“各位,请节哀吧。”   无言的疼痛撕扯着言战,她的耳边都是嗡嗡混响,什么也听不到,她唯有将脸埋在顾双城的侧颈,不去看任何人的目光。   “妈,别理会别的,我们进去吧。”罗可欣一身的酒气,她原以为老爷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没想到……宿醉让她走路有点歪歪斜斜,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悲伤过度。   顾双城把言战抱到车上,言战靠着座椅,看向诊所外那一片黑压压的记者,云宅的管家已经站在无数话筒前宣布云磐的离世。   出了诊所,顾双城握住言战的手,说:“我们回家。”   “嗯。”   到了半路上,车子忽然停下来,保镖车也跟着停下来,隐约的,有低低的哭声从顾双城和言战那辆车里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要写姑姑,我心里都痛痛的。 ☆、鬼门     就这么疲惫的坐在机舱内,言赋半眯着眼睛,望着云层下的这一片雾气朦朦的城市,纵使他的脑袋里有些混沌,但一些地标性大厦已经告诉他,这是快到雨都,快到家了。   高挑俏丽的空姐见他已经醒了,就殷勤的走过来询问道:“言董,您需要喝点东西吗?”   “不,谢谢。”言赋望向机窗外,空姐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言赋问道: “还在下雨吗?”   “是的,言董。细雨绵绵。”   言赋点点头,坐在他身旁的程源问:“言董,您是不是太累了?”   言赋摇摇头,两人说话间,飞机落入雨都机场。   下了机,程源立刻说:“言董,云老爷子今晨过世了。”   “…………”言赋对于云磐的印象完全来自于言战的谆谆口述,他很小的时候,言战就喜欢拿云磐举例子。“不是说,身体已经大好了吗?怎么突然……”言赋能感觉到,言战定然非常难过,他加快步伐,想要早点赶回言宅,无奈一出了贵宾通道,一涌而上的记者就如同腰力强劲深水蚂蝗,拼死拼活的在他眼前张开吸血大口。程源也没想到出了机场能见到这么一大票记者,他微微踮起脚尖,不远处的言宅保镖们已经大步跑了过来。   “言董,您刚从新加坡回来,是吗?”   “言董,对于您父亲和言总的绯闻,您怎么看?”   “言董,您看过那些视频吗?”   “言董,您对那些网友不堪入目的评论有什么想说的吗?”   “言董,专家鉴定说那些视频都是真的?前任言董有和您提及过他和言总不同寻常的感情吗?”   “言董言董,您避而不谈,是不是觉得此事让您很难堪呢?言董,言董?”   ……   无数个话筒都被保镖们拦了下来,记者的提问由浅入深,回答与不回答,都能掉进语言陷阱里爬不上来。言赋在保镖的簇拥下,一句话也没说,待到上了车,程源关上车门,叹了一句,“现在的记者,什么都敢问,越问越露骨。”   “难得有这么天大的新闻,他们当然捅破了天的问。我要是他们,也想从这桩新闻里啃出一口肉来。”言赋冷冷的说,他疲惫的闭上眼睛,靠了一会儿,车子驶出机场,尾随而来的记者大部分被甩在了后面,言赋睁开眼睛,打通了顾双城的手机,“喂?”   “咕嘟咕嘟”那头传来了煮汤的声音,顾双城的声音很是沙哑,言赋差点没听出来,“……她还好吗?”   “她……”顾双城盖上了汤锅,还躺在床上不肯吃饭的言战可谈不上好,她只好避而谈其他,“你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是的,马上就到家了。听说云老爷子过世了,你不知道,姑一向以他为榜样,我怕她心里难过,又是在这个时候过世……”   “……”顾双城站在言宅厨房的一隅,她望向窗外讳莫如深得青松,这一   株墨色的老松自从入冬以来愈发的精神奕奕,厨娘们说这棵青松是当年言忱亲手移栽的,不为风水也不为改运,只是为了他偶尔亲自下厨来给言战炖汤的时候,能有个景致赏玩两眼,若不是一位老厨娘提起,顾双城真没想到言忱会为言战系上围裙……她此时站在这里,也完全不能想见,那样的言忱会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刻,和现在的她一样,亲自给言战炖一盅汤。“你早点回来吧。家里,二叔公还等着你呢。”   “好。”言赋挂了手机,上次二叔公亲自来言宅似是将要和他说什么,可惜被他“灌醉了”,一句话也没说上,临走时仿佛还在生气呢。他闭上双眼,前头正在堵车,他本想休息片刻,可惜车子陡然向前震了一下!原本这辆车和前面一辆车的距离最起码有一步之遥,这下他们这辆车是直接撞在了前面那辆车的车尾,连车牌都撞掉了!   “言董,交给我吧,您还是休息一下。”程源一眼就看到前面那辆车的车牌号,那可是得罪不起的人,偏偏先前言家已经有人得罪过了,这一撞,恐怕又是雪上加霜。   程源下了车,交警走过来,眼前这三辆车挤在一起,前头那辆车的车牌号被撞到了地上,交警虚虚的瞧了一眼……真是中央的车。他看向程源,又退后两步,虚虚瞧了一眼……是言家的车,交警只好又状似无意的后退两步,幸好幸好,这第三辆车是个无名小卒,他立刻瞧了一下那辆车的车窗,车主唯唯诺诺的看向交警,说:“交警同志,我不是故意的。”   “熄火。驾照。”交警查着这辆车的驾照,又招手让后面的车从大道的一侧绕开行驶,他心里哀叹着今天是走了哪门子的邪运,言家的车和中央的车?中央的车和言家的车?他哪个也不敢多问,要是让他主持公道,他就得腿软的给这两位跪下了。   言赋坐在车内,眼睛是闭上了,心神倒是还清明,能听见交警在询问他们后面那辆车的情况,扣分罚款,弄得那位车主快哭了,前头那辆车呢,安静的很,没有一点动静,大约十五分钟过后,车门打开,程源进来了,只对司机说:“让前面的先走。”   又过了五分钟,前面那辆车开走了,程源就盯着那辆没了车牌号的车开走了,他微微握紧右手,先前贵妇圈子里传得如火如荼的言氏某公子搞|同性恋搞|上了高官嫡子的那件事情,指得可不就是刚才那辆车里的那位吗?程源确实捏了一把汗,他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言战,人家的嫡子矜贵着呢,被言家的混小子这么一闹腾,哎……真是无缘无故言战头上又被记上一笔孽债,家里的孩子作死,言战也得跟着受牵连,那位高官对这件丑闻自始至终都没吭气儿,怕是着实气得无话可说,刚才瞧他的脸色,那事儿还没从他心坎上飘过去呢。   刚才这一撞,这连名讳都不敢正面论起来的高官,心里怕是又添上一堵,而如今的言氏,最怕的就是四面树敌啊。   车子过了最拥堵繁华地带,绕着林荫大道行了一会儿也就到了言宅正门。   门口还是巴巴的等着一窝记者,程源对司机说:“直接开进去吧。”   进了正门,言赋睁开眼睛,眼前清净了,是自家的停车场,也是自家的佣人,没了那些记者心急火燎的嘴脸,言赋登时没了疲惫感,还没等男佣来给他开车门,他就自己走下来,男佣们毕恭毕敬的说:“双城小姐说,让少爷您回来,换身衣服就去后花园,二叔公等着您呢。”   “好。”终于是回家了,新加坡这一趟,是去得言赋在大浪里滚了一大圈,差点连通身的贵气都被大浪拍得一干二净,这是他第一次同时面临那么多呼啸而至的言氏难题,言战为了磨磨他,一个锦囊都没发,他这从头至尾脑子都转得生疼,可巧是凯旋而归了。言赋脚步轻快的上了楼,他走到言战的卧室门口,锦绣正站在那儿,她看向言赋,说:“少爷……”   “睡着呢?”言赋问。   “三小姐喝了双城小姐煲得汤,刚睡下。”   “睡着了,我就不进去了,等我姑醒了,和她说一声,我可是一回来就来看她的。”言赋笑着转过身,立即进他自己的卧室,随便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他站在镜前梳头发,梳到一半,他就盯起了镜子里的这张脸……他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脸,简直,就像是言忱的翻版,眉眼、神态、甚至是偶尔低沉的呵斥。   在宴会上,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会向他投来迷恋的目光,那目光是给予他父亲的,并非给予他。最近他开始思考一个很荒唐的假想,那就是……如果他不是言忱唯一的儿子,言战,会这样尽心竭力的呵护他吗?   “咚”门被敲了一下,言赋停止了脑子里那个荒唐的假想,他再次看向镜子……一夜未合眼的顾双城倚在门口,就这么望着镜子里的言赋。   “无可挑剔的眼睛、鼻子、下巴,你眼睛里的迷惑和冷酷,和你的父亲言忱一模一样。我站在门口,差点就以为,嚯,言忱重生了,他活过来了。”顾双城细长的眼睛里晕开了一抹沉沉的敌意,言赋也看向镜子里他自己的这张脸,回答道:“我父亲已经过世了,他不在了。”   “那么,你是谁?你父亲的影子?”   “请你别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刚从新加坡回来,没力气和你说这些。”   “说点儿什么吧。我想听你说点儿什么。”   言赋确实疲惫不堪,每当他停止忙碌,耳畔全都是那些记者的问话,就算是有人躲在最旮旯的角落里,他也能听见他们的议论,他转过身来,靠在桌子旁,瘦削的脸庞上爬满了厌恶。   “你要问我什么?”   “说说你父亲那天突然过世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我的父亲,是突然过世,突然,是突然!你居然问我他有没有对我说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哦,天啊,你过了变声期之后,声音也越来越像他。……如果你真是他,该多好。”顾双城想走上去,生生的拧断这根脖子,再捏爆他那满是算计的脑袋、鲜血淋淋的双手和总是喜欢走到言战身后再向朝她鄙夷一看的双腿,她侧过头去,言赋睡得这间房里,放了不少言忱从前用的旧物,桩桩件件都是有年头了,色泽沉淀下来,看得人越发冷郁,“请你小声回答我。你父亲,有没有在……醉酒的时候,或是生病神志不清的时候,或者只是和家里的其他长辈闲聊时,说过……言战根本不是他妹妹。”   “啪”得一声,言赋一手挥掉了他桌上的一尊明代花瓶,还没等顾双城抬头,言赋就已经跨到她面前,用力揪住了她的衣领,高声吼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蠢货!你的脑子里的装了多少风言风语,才能让你这张自以为是的嘴巴问出这么愚蠢可笑的问题!她是我的亲姑姑!她是我的亲姑姑!谁?谁?谁又在拿她的血统来策划可鄙的阴谋?她是我父亲这一辈子最宠爱的亲妹妹!你不过是个外人,顾双城!!!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家庭里的一切!你这个外人是不可能懂的。你没有血肉,你没有亲情,你有的,你的眼睛里有的,只有报复和掠夺!”   顾双城阴冷的看向暴怒中的言赋,言赋顷刻间就将满腔的怒火烧在了舌尖上,一簇一簇的火焰顺着他的言辞射|在了顾双城结冰的眸子里,冰与火就这么一静一动的对峙着。   “你惧怕这张脸不是么?你从小就怕我父亲,不是么?”言赋又凑近了一点,“谁?!到底是谁,谁在质疑我姑姑的血统?你那个和你一样无能又自大的父亲吗?是言齐对吗?”   “请你小声回答我。你父亲死后,是不是还留给了你一些人脉……一些言战也不知道的人脉,或者智囊团?专门为你这个唯一的儿子铺路的?”   “不是你的父亲,那么,是顾沉渊?”言赋松开了顾双城不为所动的衣领,他拍了下顾双城的肩膀,“我想,她该讨厌你,因为你有一双和顾沉渊相似的眼睛,你是顾家人。你是顾家人,你就是我们言家人的敌人。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不怕你在姑身边的好日子,明天就要到头了吗?”   “请你小声回答我。刚才我问你的两个问题。”顾双城再次说。   言赋笑了笑,“呵,我亲爱的双城姐姐,左右逢源的大谎话家,让那一地碎片回答你吧。”言赋不屑的推开顾双城,顾双城那一地碎都碎得姹紫嫣红不可方物的明代花瓶,眼神黯了黯。   一步一步走向后花园的言赋只觉得两腿像是灌了铅,他痛恨所有怀疑言战血统的人,言战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们是血缘至亲,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和真理并无两样。当初言忱过世之初,言齐联合三叔公,一致诋毁言战的身世,还要求言战去验DNA,验了一次又一次……真是太可笑了。每当言氏有什么风吹草动,这群怀揣着【言战非言家人】言论的蠢蛋们就开始肆意嚣张的说胡话了,真是太可笑了。   二叔公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微微靠着抱枕,脸色看上去大不如前,和上次来这里的愤怒相比,此刻他苍老的脸上尽是死气沉沉的担忧。言赋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二叔公远远瞧着这孩子,心里酸涩难当,如同是看到当年在风雨飘摇中一骨碌站起来扛起所有的言忱,他是老眼昏花了,才真将言赋看作是言忱。   “二叔公。”   “坐吧。刚下机吧?”二叔公招招手,男佣立刻端上了早就备好的茶水和点心,言赋无丝毫胃口,刚才对着顾双城的那一顿火,真是发得嘴里一股腥甜,他拿起苦茶,连连喝了两大口,压下了那股涌到嗓子眼的腥甜。   “去新加坡累着了吧?不过,这次你做得很好。言战,果然把你教出来了。”   “二叔公,您多注意身体吧。言氏的事情,有我在,有姑在,不会有多大问题。”   “……”二叔公挥退了站在一旁伺候的男佣,后花园静悄悄的,两人对饮苦茶,想得都是同一个人——言战。   “听双城姐说,你等了我很久,一下机,我就赶过来了,二叔公,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二叔公也没拐弯抹角,他身上的病来得快,自知时日无多,言氏这次这趟浑水能顺顺当当的淌过去,他大概还能活到明年春天,要是淌不过去,他恐怕……“这是你父亲过世之前,给我的一张遗嘱。”   二叔公将那一纸遗嘱推到桌子中间。   “什么?”   “这张遗嘱,和之前那张遗嘱不同,这张遗嘱,只关于你和言战两个人。他当时交给我的时候,只说了这些,他原本以为根本用不上的,谁也没想到阿忱他走得那么急……”   “父亲,难道还有其他资产要留给姑?”言赋拿起这个没被拆封过的纯白色纸袋,“这个遗嘱,是多久之前立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大约……好像是在双城那孩子入我们言家第二年,还是第三年的时候。真是记不清了,我也从没想过,真要把这个拿出来,原本,二叔公是要带进棺材里的,但如今言氏这情形,言战……她绝不是一个甘愿栖息在贵枝上的金凤凰。二叔公知道,你信任她,尊敬她,和言氏家族的其他孩子一样,崇拜着她,言战是样样好,但你要知道啊熙和,你太年轻,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内,你都驾驭不住她,你父亲这张遗嘱,恐怕……就是让你能多少捏得住言战一些。”   “二叔公。她是我亲姑姑,我有什么驾驭和不驾驭的,她对我的好,旁人……无法与我感同身受。”言赋觉得这遗嘱看着有些刺眼,“我不需要驾驭她。这张遗嘱……无论父亲是出于爱护我,还是出于其他的心意,我都不会看。请二叔公,拿回去吧。”   “你这小子!熙和,你难道是糊涂了不成?什么亲情,什么亲姑姑,等整个言氏都落到言战手上的时候,那就是陈祁东、沈嘉盛、程源、连如白等等等等,那些压根儿就不姓言的人的天下!熙和,你父亲这张遗嘱,可不是要害你,他是要保你,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没有言战的一寸把柄,以后,受制于她的时候,二叔公可真帮不了你。”   “…………”言赋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忽然真有些参不透父亲的意思了,他怀疑的拿起那个纸袋,正要拆开,二叔公按住他的手,“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再拆吧。要记住,二叔公今天什么也没和你说。”   “好。”   “好孩子。言战是你的姑姑,这不假,言忱,可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连你自己的父亲,都要去怀疑吗?哎。我回客房休息了。”   言赋坐在原地,他又喝了两口苦茶。   是的,刚才那一刻,他确实在怀疑言忱,总觉得,拆开这个纯白色的纸袋,里面装得不是一纸遗嘱,而是一扇推进去就会掉进一个无底荆棘丛的鬼门。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半步猜的正式群号是319741358,之前的群号241150707三日内会解散,请看到提示的亲爱的们,快点加新群,有读者想要姑姑那个文案上的那段音乐的,比如找到我的天下,你呢,就可以进新群,去群共享下载一下即可,包括本文被锁的89章,进群后我语音确定一下,也会发送给你哟。   另外,本群不欢迎遥遥,也请遥遥不要再阅读或者订阅半步猜的任何作品,读者与作者的缘份尽于此,请你止步。   O(∩_∩)O哈哈~鞠躬谢谢所有正版订阅的读者,你们是最美丽的人,一个正版订阅,代表的就是一个正能量,谢谢你们给予我的正能量,让我在写到心疼之处还能有个希冀,有人正在用我最需要的也最正面的方式来关心、爱护、认同和肯定我。   快要到母亲节了,无端的很想说些什么来谢谢所有正版订阅的读者。   对了,母亲节,你们会送母亲什么礼物呢? ☆、又是猝死   二叔公屏退所有佣人。   他微微驼着背,迈着缓慢的步子进了客房,“嗑噔”一声把门带上了。   锦绣猜想,恐怕是在后花园和言赋聊得不甚愉快。她向其他几个女佣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还是得去客房外守着,免得二叔公要人端茶递水,还得费嗓子喊人。   安排好人瞧着二叔公,锦绣就转身进了书房,正在桌边签署文件的顾双城见她进来了,就问道:“怎么,二叔公和小言董,这么快就谈完了?”   “是的。双城小姐,我有件事儿,得和您说。”锦绣神色机警,她是顾双城这头的人,自然处处要为顾双城打算,若不是昨夜言战实在是不大好,锦绣早就将二叔公此来是带着言忱遗嘱的事情告诉顾双城了。   “说吧。”顾双城放下文件,认真的看向锦绣。   “双城小姐,刚才二叔公和赋少爷谈得事情,不是那些照片视频,是……”   “哐当!”一声,书房的门生生的被拧开,一个女佣神色焦急的说:“锦绣姐,不好了!二叔公病发,倒在客厅里,人已经没知觉了!”   “什么?”顾双城立即站起来,锦绣连忙跟着跑过去,客房的门开着,两个男佣已经开始给二叔公做急救了,“怎么回事儿?”   “是心脏病突发。可能是吃药的时候吃得太多,噎到了。”一名男佣抬手掀开二叔公的眼皮,他看向顾双城,“双城小姐,您还是快让三小姐过来吧。这非同小可,陈管家一早去港口置办最后一批年货,请您快点让他回来,这事儿得立马和老家去个电话,慢一步,三小姐又要遭人非议。”   “嗯。”顾双城快步进了言战的卧室,言战是刚睡下,恐怕才初初沉入梦乡,她正要叫醒言战的时候,又回想起来,昨夜她为云老爷子流下的泪水,那些泪水让言战自己觉得是无缘无故而又止不住的,那些难过让刚刚缝合过腹部伤口又流下了两滴如眼泪般的赤血,她还记得最后言战头疼的握住她的手腕,泪眼朦胧的望着她,伸出手来,温柔而又虚空的轻轻触着她的眉头,这样对她说道,“双城,愿我相信的一切都不是浮生的幻象,愿我坚持的所有都不是滑稽的空想,愿我尊爱的人不是地狱怪笼里食人的鬼兽,愿我心心念念的所爱不是撒旦幻化的一把匕首。”   顾双城忽然不想叫醒言战,忽然不想了。然而容不得她迟疑,言赋已经进了卧室,噗通一声跪倒在言战床边,哽咽的叫道:“姑!姑!你快醒醒,你快醒醒!”言赋着实吓坏了,刚才和他说话的二叔公虽说口吻有些弱气,但绝不能在二十分钟都不到就没了呼吸呀,他也并没有顶撞过二叔公,“姑!你快醒醒,二叔公死了!他死了!”   “……”言战先是微微睁开眼睛,似是没睡醒,后是耳畔听到言赋那如同从水底漫出来的声响,嘟嘟囔囔、毫不真切,她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见到那年言忱突然离世时还那么小小一个的男孩样的肖言赋,他哭着鼻子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跪在她身旁,哭得声嘶力竭……略略向一旁瞥过去,她眼前豁然一亮,猜猜她瞧见了什么,噢,这一定是个梦境,她瞧见只有十岁的顾双城,她浑身都在散发着细细软软的光亮,昨夜在言战心底翻滚沸腾的疼痛慢慢休止,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双城的手……   “姑姑。你醒了吗?”顾双城的声音低沉隐忍,言战彻底睁开了眼睛,顾双城握着她的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刘海,“姑姑?”   “……”言战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言赋立刻抱住她的另外一只手,说:“姑,你快去看看吧?二叔公心脏病发,死在客房里了。”   言战揉眼睛的手立刻僵住了,她难以置信的望向眼红红的言赋,又望向顾双城——顾双城点点头,说:“是的。姑姑,你起床去看看吧?”   “跟保安说一声,禁止任何人出言宅。老陈呢?”言战掀开被子,指着言赋说:“别哭了,赶紧去二叔公跟前尽孝,要哭,到他老人家跟前哭,我先换件衣服,双城,立刻打电话给你爸,就说二叔公快不行了,叫他赶紧过来,二叔公还有话嘱咐他。式微呢?式微呢?”   “姑!我在这儿。”在云宅的慈善晚宴上,言式微就不见人影了,她一夜未归,穿得也还在昨晚去参加晚宴时的那套晚礼服,她是刚回来就听见锦绣说二叔公去了,这去得也太突然,言战从头到脚的看了她一眼,“立刻换正装,封住全家上下的嘴,别让门外的媒体嗅出味道来,这事儿的消息要全面封锁,二叔公现在还没断气,还在全力抢救,你们懂吗?”   顾双城点点头,言赋点点头,言式微也点点头。   顾双城先是知会保安不要放任何人出言宅,后是在书房给言齐打电话,接电话正是言齐的新任太太。   言赋进了客房,立即叫人关上了门,只留急救的两个男佣和一个家里的医生在场。   言式微立刻去她自己的卧室换了套正装,她出门招来锦绣和所有女佣男佣,在大厅里的训了话,又派人去外头瞧了瞧记者们的动静,索性大部分记者现在镜头里都叼着云老爷子过世的消息,今天的记者最起码少了一小半。   顾双城的电话撂下了,言齐已经在路上,新任二太太大着肚子无法过来。她看向言战的卧室,里头传来了讲电话的声音。   “替我看一看云氏的股价,今天跌了没有?……我们言氏呢?涨跌和云氏相比是多少?嗯,好,好,辛苦你们了,继续保持稳定。”言战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眼睛有些浮肿,她涂了点眼霜,顾双城走进来,说:“程源还在偏厅等着。他陪言赋下机后,好像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要当面和你说。”   言战的眉头挑了一下,“我先去偏厅。你父亲过来了吗?”   “言齐在路上了。”   “好。”   “等等。衣领还是有点皱。”顾双城走过来,低头给言战整理了一下衣领,言战握住她的手,说:“不问我为什么不说二叔公已经过世了。”   顾双城笑着摇摇头,言战摸了一下她的鼻子,“和式微一起管着家里,我去偏厅了,你父亲来了,再派人来叫我一声。”   “去吧。叫锦绣热了两份早餐,你和程源一起吃早餐吧,我就不陪着你了。”   言战捏了一下顾双城的屁股,缓步从侧边的回旋楼梯下到园子里,绕过园子来到安逸的偏厅,程源见她来了,连忙站起来,大约这些天在新加坡都没空吃早餐,程源正吃得欢实呢,嘴角还沾着一点面包。   “坐。别拘礼。吃吧。我肚子也饿了。”言战拿起一块抹好的面包,咬了一口,程源擦了两下嘴,喝了一口浓香咖啡,言战瞧了他一眼,问:“在路上遇到什么怪兽了?”   “……”程源四下瞧了瞧,他站起来,躬身侧到言战耳边,说了一番话,言战微微一滞,“他怎么到本市了?总不至于是路过。”   “我也正担心呢。先前也没收到过消息,突然造访,有些不祥的预感。”程源笑了笑,又坐回对面,说:“言总,您别怪我话多,那孩子敢去糟践中央高官的嫡子,还闹得人尽皆知,这责任,他就得担着。您为了言家要护着他一些,我们都能理解,但是,他要是不尝尝苦头,别的孩子争相效仿,言总,您也不是万能的啊。”   “这事儿善了根本不行,我就是想送那个不知轻重的混小子去里头蹲几年,也送不进去,对方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没得商量。我把这事儿晾在这里也是没办法,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只能兵来将打水来土掩。”言战喝了一口牛奶,“距离领导人换届是越来越近,最近有些平时四平八稳的官儿已经开始晃动了,我们言家在官场上的人,眼看,就得被换下来几个。柏南筝如今升得也不顺当,云家那头的人打压的厉害,赶巧了顾沉渊又借力打力。”   “官场上的有些人,我们也指望不上,三叔公口风紧,全都巴着言齐,对我们也是吝啬至极。”程源皱皱眉头,言战吃完了早餐,说:“二叔公在言宅,你知道?”   “知道的。下机后,小言董觉都来不及睡就得去见他老人家,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说起那些照片和视频太过生气了,刚才心脏病突发,过世了。”   “什么!!”程源吓了一跳,今天不是愚人节,这玩笑也太过惊悚,他站起来又坐下去,“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刚刚开过家族会议,又是在本宅过世,恐怕一些人又要给您泼粪了。”   言战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子酿,“我看这事蹊跷的很。……我知道二叔公一直对我有芥蒂,纵使相信我,心里也是埋怨我用的都是外姓人。”   “那您……心里芥蒂我们这些外姓人吗?”程源半开玩笑的问,他与陈祁东、沈嘉盛及连如白,包括所有言战手下的非言姓人,长期以来都遭受着言氏家族内部强大的排外困扰。   听见程源这么问,言战眨了一下眼睛,拿起高脚杯,“干杯?”   程源望着言战眼中忽然溢出来的一抹流光,心里有些肃然,他小心的拿起高脚杯,问道:“为什么干杯呢?”   “为了接下来的新局面。”言战意味深长的沉声说。   程源也跟着笑了,碰完杯后,他一饮而尽,说:“我从来没想过我能这么快喝到这杯酒。”   “你们都是我这头的人,长期以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你们所忍受的排挤和无辜,也正如同是我所忍受的。所有加诸于你们身上的不公和比其他言姓人双倍的辛苦,我会一一让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们加倍奉还。”言战也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红酒,程源瞬间坦然起来,这就是他们熟悉的言战,总能在一片疯狂的混乱里依旧保持清醒的可怕的头脑。   “你女儿现在还好吗?”言战想起了程源那晚是带着发烧的女儿来开会的,她一问,程源就笑道:“小孩子,发烧第二天就光着脚在酒店的地板上跑来跑去了,你不用挂心。”   “她几岁了?”言战记得去新加坡喝程源女儿满月酒的时候,那小姑娘柔柔软软的被裹在襁褓中呢。   难得和言战闲话家常,程源打开话匣子,开始说他女儿的成长趣事,言战听得津津有味,程源就是个絮絮叨叨的慈父,凡是关于宝贝女儿的,事无巨细能说上一整天。   ——那头的二叔公被电击抢救了两下依旧毫无生气,看得一旁的言赋心也跟着拎起来,二叔公猝死在本宅,这又要让人大做文章了。   猝死?又是猝死……   +++++++++++++++++++++++++半步猜作品+++++++++++++++++++++++++++++++++   言战和程源正侃侃而谈呢,一名女佣走进偏厅来,恳切的说:“三小姐,双城小姐让您过去呢。”   “好。”言战拭了一下嘴角,欠身站起来对程源说:“你也过来吧。”   两人绕过园子的时候,就见到言齐的车堪堪停在了大园子中央,车头撞在了喷水池旁,连车都没开进停车场就直接奔进去表孝心了?程源脸色一黯,小声说:“言总,这下恐怕有好戏看了。”   “是呢。好久没见着言齐演戏了,也不知道这演技长了没有。”说到此处,言战加快步伐,呵,进了正厅就瞧见佣人们鸦雀无声,除了锦绣被言齐训斥得低下了头。   “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他老人家的?居然让他老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就客死在……”   显然是训了几分钟了,一些女佣的脸色变了变,她们心里是不屑的,言齐算什么东西,到主宅来耍威风?还敢指着锦绣姐的鼻子骂?也不看看如今这家里头的主子是谁?   “二哥,你得注意说辞,二叔公可还在抢救呢。要是他老人家醒了,听见你说他客死……这可不大好。”言战表情哀穆,她知道言齐没胆子训斥她,自然也就只能拿佣人们出出气,他看向言战,“你好歹管管家里的佣人,一个赛一个的没用,连二叔公都照顾不好。”   “佣人有的是时间去管,二叔公可没时间等我们,我心里急得很,二叔公这也太突然了,我和程源正夸他老当益壮,这怎么就……我们上去吧,趁着二叔公还有一口气。”言战抬腿上楼,言齐紧随其后,顾双城和言式微守在客房门外,言齐问道:“人缓过来了吗?”   言式微悲伤的摇了摇头,“爸爸,你来得太晚了,本来二叔公刚才还清醒着,有话要交代你,可惜刚刚已经……”   “什么……”言齐推门而入,跪走到二叔公的床前,登时眼泪汪汪的说:“二叔公,是我妹妹言战她不孝啊,佣人都管不好,没有好好照顾好你,佣人们真是太没用,让你这么突然就……呜呜,二叔公,您这一走,叫我们这些小辈可怎么办?”   言战冲围观的程源翘起了大拇指,意指言齐的流泪速度是比言忱过世那会儿快了,程源苦笑半声敛住了神情,参与抢救的两名男佣想要拉开状似悲伤过度的言齐,言齐甩开了他们的手,说:“你们是怎么抢救的!”   言齐泣不成声,他拍了拍跪在一旁言赋的肩膀,“二叔公,熙和还小,你这么一走,他可怎么办啊?”   望着言齐哭得越伤心,言赋心里就越冰冷,当初他父亲猝死之时,言齐哭得和现在一个样,他这么哭,多半是心里已然有了什么取而代之的阴狠计划。   “二叔,你别难过了。”言赋抱住言齐,这叔侄俩就各怀心思的哀哭着,言战吸吸鼻子,缓步走过来,半跪在地上,安慰道:“今年真是我们言家的风雨之年。”   言赋望向言战,言战一瞧,就知道言赋这孩子是触景生情,怕是想到了当初言忱离世之时的人情冷暖,她静静的望着言赋,没一会儿,言赋就觉得心里暖和起来,他没有再流泪,言式微在这时候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她冲言赋使了个眼色,言赋立刻会意的拍了拍言齐的肩膀,说:“二叔。你别难过了。叔公也肯定也不想看到我们难过。”   “你如今也是我们言氏的当家人,也不能悲伤过度啊。”言齐看向好像是松开了心理防线的言赋,问道:“二叔公临死前,要和我说什么?”   “二叔公等了很久,你还是没来,他最后和我说,希望你和姑能齐心协力,帮言氏度过这次难关,千万不能分家。”   “…………”言齐在心里啐了一口,原以为是什么有用的话,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临死了还是要把他和言战这个娼|妇绑在一起!他缓慢的站起来,擦干眼泪道:“这真是他老人家的临终遗愿?”   言战扶着言赋站起来,言式微也站起来,顾双城走过来,扶住了言战,言赋也站直了身子,点头回答道:“是的。二叔。这是叔公的临终遗愿,他说完,就……”   “言战,你说,这真是他老人家的临终遗愿?”言齐打断了言赋的话,问道。   言战和言齐四目相对,气氛顿时由之前的悲伤转为对峙。   言战没有说话。   “若不是因为你和言忱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二叔公也不会被你们气成这样!他本来还能多活几年,现在,就这么归天了!二叔公会这样就走了,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二哥。个人的命数自有天定,当着叔公遗体的面儿,你能不能把这些话收起来?你来了,我们就得商量着对策,一旦外头知道二叔公过世的消息,刚刚稳定了一周的股价肯定要再跌,你的这种说法要是谣传到市场上,言氏制造的公信力恐怕又得往下坡路上栽。”   “利益,利益,你脑子里就是利益?现在二叔公死了,没气儿了,你高兴了对不对,现在整个言家根本没人压得住你!你现在,想干什么了就干什么了?我不管二叔公临死之前有什么遗愿,你最好,能痛痛快快的把你之前吞了我的大为金控交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这个败坏门风的女人!”   言式微皱眉,明明口口声声索要利益的是言齐,他怎么就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指责言战脑子里只有利益?她恶心了,为有这样一个用泪水敷衍亲情的父亲。   顾双城知道言齐最近一直在撺掇言氏内部的一些老人,要他们帮助他从言战手里拿回大为金控,说服他们的说辞也极其简单,那就是提醒他们要是言战嫁人了,那大为金控就成了本世纪最让人跌破眼镜的陪嫁。   言赋也知道大为金控是整个言氏五矿的命脉,言齐真是知道挑时间,言战收大为金控已经快一个月,这期间大为金控的股价一直走高,即便是最近出了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大为金控的股价还是在向上升,言战肯定是注入了充足的资金进去。   “二哥。兴师问罪也得找准时间、地点和人物。二叔公刚去,我们不能在他的遗体面前这么大声说话,到了回魂夜,我怕他老人家,找不到回家的路,三个孩子都在这里,你只凭一时怒气的说出这么有损你我兄妹感情的话,孩子们可是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的,不利于维系我们家族之间深厚的感情,叔公啊,是最见不得这样的。”   言齐后退了一步,如今这言战真是炼得喜怒不形于色,这么多冤枉话砸进去,偏生没砸她一个血窟窿出来,他咬了咬牙。   客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三叔公走进来,看那步伐就是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趾高气昂,如今二叔公没了,家里头最大最有权势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哥哥啊,弟弟来迟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三叔公坐在床边,老泪纵横的握住了二叔公的手,他双手发抖,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到后来就哭得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言战怕他情绪失控,让言式微赶紧看好了,要不然,一天去了俩,她就等着背一世恶名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就是一世恶名了,等三叔公哭完,定然是一番“枪零弹雨”“煎炸烹煮”候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半步猜的正式群号是319741358,验证名是小说中任意人物名,进群后需验证您的晋江后台订阅记录或V章留评,有读者想要姑姑那个文案上的那段音乐的,去群共享下载一下即可,本群只欢迎正版订阅的读者,请通过非晋江或wap晋江订阅的非正版订阅的读者勿扰。   ╮(╯▽╰)╭相信我吧,只有真正钟爱此文的正版订阅读者,才能最终看到本文的结局。所以,无论你是怎么看到此文的,发现你自己是在看盗文之后,就别再继续看了,停止对本文的喜爱吧。现在就停止。 ☆、防盗章节   SHOT Ⅰ溺渊の始前被遗落的楔子   ——顾双城从少管所出来那天,发现自己仅剩的小包里,只有三十块零钱和一块摔烂的旧手表,爱马仕的经典款式。轰隆的暴雨砸个不停,雷光电闪的,像是在给她庆功,包括重获可贵的自由,和实施报复的权利。……能再见到那个亲手把她推进少管所的变态姑姑,她全身都因为仇恨而兴奋起来。   ——言战打开车窗,看着这一季停不下来的雨水,长嘘着揉了揉鼻梁,连日来不停歇的高层会议令她疲惫不堪,面对她手下一帮叫嚣着变革的功臣,和那些誓死扞卫言氏传统的元老,她夹在正中间,就快找不到平衡点了。车里挂着平安符,而平安符上悬着一张全家福,她眯起眼睛,开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照片里只有十岁的顾双城……    ☆、家族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抱歉,只要是晋江订阅的,无论是手机还是网站,都属正版,让你们困扰了,是我嘴笨,话都说不周正。请你们原谅我。   费了这么一大撮吐沫星子,原来不过就是眼红着大为金控。   这可怎么办好呢,就算是言齐他瞪瞎了他那双和言忱有那么一二分相似的眼睛,言战也不可能给他。程源望了一眼言齐,没等他那厌恶外姓人的嘴唇张开,他就在言战耳畔,用不大不小的但整室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言总,请节哀,这是您的家事,我先出去了。”省得言齐赶人,又拿着话柄子戳言战的脊梁骨。   程源一走,三叔公的哭声也隐隐的降低了一个声调。   言齐不再吭声,他状似哀伤的低着头,从他的侧脸看过去,一如当初言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时的侧脸一眼,睫毛缓慢的眨动,他就像是一个思索着如何凿金洞的铜鼹鼠。   言战抬手示意,那两名急救的男佣立刻垂首立到一旁,家里的医生捏着听诊器,他黯然的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门。言战走到他身边去,这位从言忱幼时就忠于言家的林医生十分寡言,他眼眸不忍的望着窗外晦败的天空。   “也是这样的天气。是么?”言战低声问。   “是的。”林医生看向言战,言忱也是在这样一个平静而又稀松平常的一天里,不期然的离开了,那天早晨林医生给言忱做检查的时候,他整个身体都已经冷了……“二叔公的心脏病我也听老家的中医说过,说是能熬到明年春天。”   言战侧过头去,三叔公已经哭至平静,三个孩子的表情各异。林医生把手轻轻的覆在言战的手腕上,若有似无的给她把了一会儿脉,顾双城见状,倏然看了一眼言战,为了不让顾双城担忧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言战看向林医生,低声说:“我没事,只是一夜没睡,有点憔悴而已。”   言战欲抽回手,林医生却轻捏住她的手腕,他又切了一会儿脉,如此切脉切了四次,林医生终于抬起头来,他出神的盯着言战的双瞳,就像是言战的眼底藏着什么会变形的妖精,言战眨了几下眼睛,“我只是最近…………”   “别动。”林医生掀开言战的眼皮瞧了瞧,顾双城立即走过来,“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的。”言战说。   林医生看了一眼顾双城,他在言战耳侧说:“你中毒了……等这里散了,二叔公的死因,我再细说给你听。”   “…………”言战立刻敛住表情,顾双城立刻问:“到底怎么了?”她拽住言战的手,言战摇摇头,“没事,林医生说我最近肝火太旺。”   “是的。”林医生点点头,“这样下去会熬坏身子,要注意休息。”   “如果只是肝火太旺,为什么你要在她耳边说?”顾双城看向林医生,全言宅上下如今都是她的人,除了老陈,也除了这位无法开除的、背景不明的、没有什么朋友的林医生,这个老头能在言战耳边说话……这是顾双城第一次看到一位男性有幸如此自然得当的在言战耳边说话,而言战居然没有在两三秒之后摸摸她自己略感不适的耳朵——她信任这个顾双城几乎挖不出什么秘辛的老头。   “顾小姐。”林医生低声开腔了,直呼顾小姐,三个字就把顾双城疏离开,仿佛她问这个问题很没有礼貌,“失陪了。”   林医生站到一旁去收拾医箱,言战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这不是问医就诊的场合。放心吧,我没事。站到小赋和式微身边去。好么?”   “……”顾双城点点头,她望了一眼林医生的背影。   ++++++++++++++++++++++半步猜作品+++++++++++++++++++++++++++++++++   “老三啊,你过来。”三叔公有些虚弱喑哑的张开了嘴,言战微微低着头,半跪在好像哭掉了半条命的三叔公膝下,他又招了招苍老的手,言齐立刻跪过去,哭着说:”三叔,是我们小辈不孝,您千万不能太过伤心,我们已经失去二叔了,不能再失去您。“   “是的。”言战点头,二叔公叹了一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呐,言战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亲去了,如今你二叔也去了……”   “二叔膝下无子无女,他如今就这么与世长辞,三叔放心,二婶那里,我一定妥善安置。我会叫几个堂哥,肯定是要守灵七日的。”   二叔公有一个儿子,可惜活不过三岁就夭折了,大约是早年丧子,所以看待言忱尤其亲厚,特别是言忱的父亲言矩过世后,更是大力扶持言忱,言矩生前在三个弟弟中,也最为看重这位二叔公。看在父亲和长兄的薄面上,二叔公对言战的诸项事业,也基本开绿灯予以放行,在保守而恪谨的言氏内部,众人皆知二叔公就是一杆秤的存在,如今这杆秤断了。   三叔公有两子三女,两个儿子不顶用,除了花天酒地干不了正事儿,顶着一份言氏的闲职还三天两头的出岔子,三个女儿都移居国外,三叔公本来是很想扶着自己的儿子上位,可惜他们两个是比言齐还要扶不上墙,董事会上一票都没捞到,故而他视言齐为亲儿子一般栽培照料。言战如今半跪在这位三叔公的膝下,却明显感觉言齐靠得近一些,这一看过去,三叔公和言齐真是情同父子,一晃神,言战又想起云老爷子弥留后那嘴角的一抹笑容……是那样的安详。   “言战啊,你在商场历练了这么多年,为‘我们的言氏’立下了汗马功劳。”三叔公用手帕擦擦泪眼,含混的说。   什么叫你们的言氏?三叔公这就开始摆谱了吗?言式微皱紧眉头,她看着言齐像被阉了个干干净净的太监一般匍匐在三叔公脚下,心里的恶心更是有增无减,她又看向半跪的言战,言战虽然是半跪着,可为什么就没有半点言齐的奴才相和谄媚逢迎呢?   “都是二叔公和三叔公的细心照拂,我才能在商场上为家族出一份微薄之力。这是应当的,我姓言呀。”   微薄之力?姑说得也太轻巧了,整个言氏家族谁不知道言战是一家之主?越是功高,越是得谨言。言式微向言战身边跪了跪,言赋也跪在言战身旁,这下顾双城反倒没有就近的地方可跪了,她索性挪了一下膝盖,今日她打电话让言齐过来,本就让言齐对她多了一份小信任,这时若是跪在他身边,那就再能博一份认可了。   言齐见顾双城跪了过来,心里倒还真暖了一分,他知道如今他和言战已经撕开脸,就算言战从前再怎么看重顾双城,现在恐怕也要另眼相看了,他又想到当时顾双城因言式微受了牢狱之苦,心里就愈发怜悯起这个女儿来。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儿和自己很相似,在言家,都是无法抬头直背的人,确切的说,是都被言战的光环淹没了,变成了对这个家族都无关紧要的人。言齐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以示安抚,顾双城低着头,微微点了一下头,明明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确充分调出了此刻言齐的慈父之心,是的,在这位慈父看来,顾双城就像一个长期遭受打压的怯懦孩子,就连点点头都不敢抬头直视。   “老三。你和陈非的婚约,我同意了。你们订婚的时候我没去,嘴上不同意,是舍不得你。”三叔公哽咽着说,“我舍不得你。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独身一人,为了我们的家族荣耀,你牺牲的太多。现在三叔是心里同意了,老三,你终究是女人,再能干,还是要嫁得好才行。为了你将来的美满,三叔就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也不能再耽误你。你二叔是老糊涂,一直给你的婚姻打岔,如今他人不在了,你爱着谁,就和谁过日子吧,家里,没人再会阻拦你的幸福。”   “是啊,言战。你和陈非既然早就订婚了,还是尽早完婚的好。我看到别人家的妹妹连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还是单身,二哥心里也不好受。你瞧瞧双城和式微,二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一个女人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言齐帮腔道。   居然在这时候让言战考虑婚事?亏得三叔公说得出口,言赋开口道:“三叔公,二叔公的遗体就在您身旁,他人一走,您就要抹掉他的意愿?您也知道,二叔公根本不同意和陈非结这门亲。三叔公,您今天一定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我不累。熙和,我只是看着你二叔公走了,顿感世事无常,你姑姑这么多年,又要照料家里,又要看顾公司,还要管着你们这三个孩子,真真是辛苦她了,若她能早些结婚,对她也是好的。”三叔公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老三,二叔公过世的事情,暂时只能这么压着了。要是被媒体知道,我看股价会再跌一次。”   在三叔公没来之前,言战就早已经吩咐下去了,轮不到三叔公嘱咐。这个三叔公,究竟想说什么?言式微已经快听不下去了,家里刚死了人,就开始谈论婚事?这也太火烧屁股的瞎着急了。   “这是自然。我会吩咐下去的。”言齐立刻应道。   三叔公见言战未答话,就开口道:“老三。我想了很多天,直到你二叔今天就这么离开了,我才想明白。你,和陈非,最好是现在完婚,这样,既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让所有媒体的视线集中到你们的婚礼上,也可以给家里冲冲喜,你说,这到年底了,事情接着一件又一件,真是我们言家的大灾之年。”   “嗑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是从港口赶回来的陈管家,他脱下帽子,看向躺在床上已经不可能有救的二叔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来迟了。”。   “老陈,你不必太难过。活到这把年纪,生老病死早该看开了。逝者已矣,生者还是应当好好恪尽职守。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伤了身子,快起来吧。”三叔公站起来,亲自走过去搀起陈管家,陈管家老泪纵横,“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早晨我去港口前还来给二叔公请过安,早晨……还是好好的。”   “别难过了,老陈。我看门口那么多记者,你早晨出去一定被跟了吧?”三叔公看向言战,“哎,你瞧瞧,言家上下如今都饱受外面的流言纷扰,老三,这时候你若是能和陈非结成连理,那是再好不过的一剂良药,你自己可以脱身,也保了我们全家老小的安宁。对于女人来说,名节声誉,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三妹,既然你和陈非迟早是要结婚的,倒真不如趁着现在。刚才二哥太悲伤了,说了许多不对的话,二哥不是谴责你,那些流言也不是你搅出来的,二哥是爱之深责之切,二哥真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妹妹就这么被人说臭了,今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现在要是结婚了,婚姻生活美满了,旁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言齐如此说道。   言战没说话,三叔公走到床边颓然的坐下去,他和言齐交换了一个眼色。   顾双城攥起了一只拳头,她目露阴冷的盯着言战跪在地上的左膝。   言赋也攥起一只拳头,他正欲站起来,言战按住他的后腰,他只好继续跪着。   什么家族荣耀、名节声誉,根本都是狗屁!言式微在心里骂开了,她微微挑眉,低声说:“论辈分论年龄论资格,我在这里都是没有说话的份。但我还是要说,三叔公,您可真狠心,二叔公这刚一走,我们言家刚少了一个人,您又要让我们言家再少一个人!姑这么多年都苦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让姑嫁人!我不让姑嫁人!”说完言式微就装作孩子一样的哇哇大哭起来,她死命的抱住言战,“姑,你别嫁人!你别嫁人!式微不让你嫁人,式微要永远和姑在一起!呜呜……呜呜……姑,你别嫁人!式微不让你嫁人!”   老陈见状,才知道他没来之前,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卧室里到底在说什么,三叔公想用完婚的法子来堵住外面那些戳破天的流言,这确实是个法子,但用在这里,是兵行险招,出了一点差池,那是赔上了言战的一辈子,思及此,他伤怀的说:“式微小姐真是小孩心性,莫哭莫哭了,没人要夺了三小姐去。三叔公,二少爷,三小姐,如今言家的当家是熙和少爷,熙和少爷差着辈分,但终究是一家之主,婚事,丧事,都得他拍了板才能办下去。”   老陈看向言赋,言战这才松了手,拍了一下言赋的后腰示意他站起来,言赋这才站起来,膝盖都酸透了,他直起腰来,缓慢的整了一下领口,看着三叔公道:“三叔公,您看您脸色都哭差了,我叫下人给您收拾一间客房,您先休息一下吧。”   “我个人的苦楚都在其次,主要啊,还是老三的婚礼该如何办妥。熙和啊,不是三叔公……”   “三叔公,您该好好休息了。”言赋走上前去,将三叔公缓慢的搀起来,两人四目相对,三叔公从言赋的眼睛里看到了言忱和言战杂糅在一起的目光,言赋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人上了年纪,就容易为一些本该不必过问的事情过度操心,您操心是应该的,我们都是您的晚辈。您说得对,姑是个女人,名节声誉比什么都重要,但这事也关乎我的父亲,您一直对姑在家族内的影响力颇具微词,此刻却要用一个女人的婚姻来博一把?我们言家不是毫无还击之力的将死之国,病到需要用女人来联姻避战。那陈非的底子再干净,也配不上姑的一根脚趾头,我看他不上,整个言氏家族都看不上他。”   “那照熙和的意思,三叔公得好好给言战选个全家上下都钟意的丈夫。”三叔公打心眼里不喜欢言赋,仗着言忱和言战,这小子居然当面驳斥他的话。   “呜呜……呜呜……式微不让姑嫁人……”言式微还在蛮哭,言战搂着她站起来,对三叔公和言赋说:“我陪式微回房间,这孩子鲜少哭成这样的,真是要心疼死我。老陈,给三叔公安排一个客房吧。”   “我住不惯主宅。”三叔公冷冷撂下这句话,言战原本要转身离去的双脚膈应在原地,她转过身,对言赋说:“熙和,留在这儿照看好三叔公。”   说完,言战就搂着哭哭啼啼的言式微出去了。   三叔公皱了皱眉头,说了这么久,言战一没点头二没摇头三没置喙,真是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他叹了一口气,“行了,我这就回去。免得进来太久,外面的记者也要生疑,以为我们言家又出了什么事情。熙和啊,二叔公的遗体,你们千万要照看好,苦了他,恐怕要推迟葬礼。”   进来时还悲痛之至的三叔公,现在又顿时清明了,言战开溜了,一肚子话也再难说下去,对着言赋的感觉就像是同时对着言忱和言战,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三叔公慢走。路上小心,千万别伤怀过度。”言赋又把言齐搀起来,“二叔一路赶过来,想必已经很累了。”   “我也住不惯主宅,家里还有孕妇要照料呢。”言齐立刻说。   “我是想让双城姐姐送您回去,您的车,撞到了喷泉旁,恐怕得先去送去修理才行。”言赋说。   三叔公和言齐显然不想在这刚刚死过人的房间里再多呆一秒,这还真是少见,二叔公没了,二叔公的权利和财富还在,三叔公不会连这个都不在意吧?居然从头至尾都没提到权利移交的事情。   顾双城自己站起来,一场哭戏演完了。   “那就让双城送我回去吧。”言齐看向顾双城,顾双城点点头。   ——站在窗边,言战目送着顾双城开车离开。   “姑,你刚才怎么都不出言反驳,三叔公简直太欺人太甚!这个老东西,是嫌他自己活得太长了!”   “式微,姑已经过了那种需要说很多话才能办成事儿的年纪。说与不说,全凭我乐不乐意,那些废话提不起我的乐意。”   言式微破涕为笑,她知道就是这样。   “姑,你为什么让双城去叫我父亲来言宅,而不是叫我去打电话让我父亲过来?”言式微擦掉眼泪,也站到了窗边。   “式微,我要让双城姓言。”只有姓言了,待言战摘下言齐手上的一切后,才能不偏不倚的扔到顾双城的手上去。   车子开出了言家,三叔公走了,言齐走了,顾双城也走了。客房里只剩下言赋和死去的二叔公,等了三分钟,言战去而复返,林医生也走进来。   “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进客房之前,明明还和我说得好好的。”言赋问道。   林医生手里攥着一个药瓶,他看向言赋,“这瓶药有问题,你也可以说它没问题。是轻剂量,一般人吃十粒都没事,但是他这病情,吃半粒就要了他的命,他吃的又太急……这瓶药我已经收起来了。”   “不是意外的意外,对么?”言赋问。   “他知道二叔公的病情,非常的具体的知道,这是很温柔的杀人方法。他不想让他有多痛苦的死去。”   “行了,这些话不要在他面前说。我们进书房说吧。”   “……为什么?我现在是一家之主,我有权利知道,二叔公到底是被谁……”言战上前,用食指按住了言赋的唇,“孩子,别将那些丑恶都说出来,你会被它们染黑的,让它们烂在你的肚子里。你我都知道是谁,何必宣之于口。”   “……”言赋嘴唇发颤,他哽咽的问:“那么……那么我父亲的离世呢?” ☆、遗嘱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像是千万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言战的耳畔挥动着它们色彩各异的蝶翼,言战也变成了一只蝴蝶,她听不懂人话,亦听不到人声,只能听到次声,比如鸦羽般的黑色短发被春风拂起的声音、丝绒般的烟雾从烟斗里徐徐冒出来的声音、贝壳般的新款夏季凉鞋被放置在鞋架上脉脉等待主人的声音、冬雪般的冷钻手表紧紧的覆在手腕上发出记录光阴的声音……那是言忱的黑发,被春分拂起,露出了和冷峻面容不甚相称的暖融融的耳朵;那是言忱的薄唇,他咬着烟斗,独自坐在燃起壁炉的沙发上;那是言忱的双脚,打高尔夫的时候被刮伤了脚踝,贴着创可贴的双脚就这么钻进夏季最新款的凉鞋了,喔,正好合脚;那是言忱的手腕,被一块手表紧紧的吸附着,陪他度过各色会议和晚宴……言战似是有一瞬的失聪,言忱的脸就在眼前,她望着过去曾经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琐碎画面,心跟着揪了起来,她看向嘴唇发颤的言赋,过了良久,耳朵才开始听见这客房里的声响。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的头眩晕了一秒,要不是林医生扶着,恐怕她得栽进沙发里,言赋这才觉得自己问得话太勾人伤怀,他的嘴唇不再发颤的半张开着,他抿了抿,最终咬住唇。   “三小姐,您昨夜一直没睡,您得好好睡一觉才成。”林医生说。   “他没那么大胆子。”言战吸了一下酸疼的鼻子,她揉了揉鼻梁,冷冷的开口道。   言赋看向言战,这段时间,姑侄两人谈话时都分外小心,生怕会把话题指向言忱。“你父亲,不是他杀。我想他可能……”言战微微抱住了头,她不适的看向躺在那里全然僵硬的二叔公,没了呼吸的二叔公灵魂真的已经到了生的彼岸了吗?才不过三小时,灵魂已经死去的二叔公脸上就没了活人的精气神,脸皮向下塌陷,再不复活着时候的威严。   “姑……”言赋害怕的望着满眼泪水却流不出一滴,满眼悲伤却说不出一句话的言战,这多像是他父亲猝死时言战脸上的神情,林医生也目露哀色,“三小姐……”   “你父亲死时不像这样。”言战出神的盯着二叔公的脸,“他的脸依旧意气风发,好像明天还要和我谈一轮收购案。”言战轻触着二叔公的额头、眉眼、鼻子、唇和耳朵,言赋觉得她就像是在抚触当年没有了呼吸的言忱,他出神的盯着言战流露出所有敬爱的双眸……在此刻,他忽然确信,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她,视频里的女人也不是她。   “直到入殓的时候,你父亲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他随时会醒来一样。这么多年来,我都感到很愧疚,那时我的全副心思都在双城入狱这件事情上,如果当时我花了,哪怕十分钟来和你父亲谈心,也许他不会这样就……你知道对着媒体的那套说辞是官方的,我只能那么说。从小你就喜欢问我,姑,为什么我爸爸会死了?别人的爸爸都还好好的。现在你长大了,小赋……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爸爸忽然就没了呼吸。你知道多可笑吗?你爸爸没有心脏病、高血压,他很健康,他很注重健身,他全身上下都没病……心理医生说,可能是突然遭受了重大的打击,长期以来的压力的累积,或者其他什么见鬼的理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姑,姑,我陪你回房,你该休息了。”言赋微微抱住言战,他的心快碎了,只要言战再说一个字。   “我,不知道。”言战强调道,她怔怔的望着言赋,又毫无情绪的说了一遍。   “三小姐,您需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林医生把言战按坐在沙发上,言战抱着头,头疼的问:“二叔公的遗体放到地下室的冰窖吗?”   “停下来,别再想了。”送完言齐就飙车赶回来的顾双城连忙抱住言战,将她那快要裂开的脑袋按贴在她的肚皮上,抚摸着她的头发,放缓语速的喘气道:“停下来,言战。没有任何人要求你要知道每件事的答案。停下来,言战,停下来,别再思考。停下来。”   言战的侧脸贴在顾双城只有一两肉的肚皮上,她缓缓的抱住顾双城的腰,“不,双城,我是言战,我要知道知道每件事的答案。我必须知道。”   “停下来,停下来你就能知道答案了,好不好?我抱你回房。你只喝了点汤,我现在需要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连觉都睡不好的言战,怎么能打胜仗呢?对不对?”顾双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言战流不出眼泪的双眼,别无他法,只能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姑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言战?”   林医生回避的转过身去,言赋咬紧牙关,压着嗓子说:“姑,新加坡那边很顺利,等你睡一觉醒过来,精神头足了,我再给你汇报,好不好?”   “……”站在门边的言式微仍旧双眼通红,她真不像顾双城,有胆子踢开门就进来,言战和林医生进来之后,让男佣守在外面不让人进来,她就一直站在门外。……那些照片和视频对谁的伤害最大?不是言忱的生前死后的一世清誉,不是言氏制造的利益损失,更加不是言氏一族到哪儿都被指指点点的人身诋毁……是言战,是眼前这个被顾双城拥在怀里,嘴上说着我不知道的言战。言式微哭了,所有人都在忽略言战的心理感受,包括她和言赋,他们只知道言战在有条不紊的做每一件事情,他们只知道言战从来不会垮掉……她跑过去,抱住言战道:“姑,我们都在这儿,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都在你身边。”   被三个孩子拥在怀里的言战不像先前那样头疼了,她有些疲倦的望了顾双城一眼,“我陪姑姑去睡一会儿。式微,别哭了,她只是有点累而已。”   言赋拉开言式微,言式微嗯了一声,点点头孩子气的说:“姑,我们需要你,你不要难过。”   言战点点头,“我没事。二叔公交给你们了。”   自始至终,言战没有在三个孩子面前流泪。   +++++++++++++++++++++++++半步猜作品+++++++++++++++++++++++++++++++++   言宅的厨师们一起忙了两小时,终于做成了一个冰棺。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做菜的手艺要用在死人身上。   六名年长的男佣恭顺的抬着的二叔公的遗体,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制冰棺里,这些厨师的手艺还真不错,大小刚合适,合上冰棺之前,言赋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二叔公。   从冰窖里出来,他让老陈给这几位厨师加了半个月的工资,厨师们颇为欢欣鼓舞。忙好一切已经是夜半无人之时,他顺手从酒窖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喉咙不太舒服,想用那鲜红的发酵葡萄汁来润润嗓子,否则,他怕明天去言氏开会,他会冷不丁地变得无话可说。   挪步至大厅,可大厅的吧台旁竟站着一名女佣?   “谁叫你站在这儿的?”   “是双城小姐。”   家里的吧台旁从来不会站人,除非最近谁会半夜爬起来宿醉一番。言赋疑惑皱皱眉头,女佣立刻解释道:“最近三小姐晚上可能会下楼来喝酒,所以双城小姐就让我站在这儿了。要帮你开红酒吗?”   “好的。……她喝得多吗?”   “通常烈酒一两杯,红酒一瓶,三小姐不愿意让我伺候,都是拿着酒瓶和酒杯去壁炉旁的,自己窝在沙发里头喝。”女佣回答道。   “还有谁会晚上不睡觉下楼喝酒?”   “嗯呃……”女佣看了一眼言赋的身后……言赋回过头,是穿着睡衣的顾双城。   “她睡了吗?”   “睡着了。”顾双城看那瓶刚开的红酒,回答道。   “要是你们俩不介意,我们三个一起喝一杯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言式微说道,言赋侧过头,看见她正在小厨房里拿小点心。   三人落座。言赋的红酒,言式微的点心,凑在一起,颜色十分好看。顾双城关掉大灯,开了小灯,光线变了,颜色就愈发嫣媚,言式微食欲尚佳,一口红酒一口烤肉片,吃得喋喋不休。   不动筷子也不动刀叉的是顾双城和言赋。   “她这几天晚上根本没睡觉,是吗?”言赋问。   “我想尽了办法,但她总会做梦,最后干脆不睡了。她有忙不完的事情。如果你对儿时还有记忆,能不能告诉我,言忱是怎么哄她睡觉的?我想她这不是第一次失眠。”顾双城回答道。   “顾双城,这一点都不好玩。”言赋看向顾双城,“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还有那么多事情在等着她,稍不留神,你手中的言氏就会出笑话。昨晚上流出来的视频,你们看了吗?”   言式微放下刀叉,“我们三人从来没有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我们又不是仇人,不要用这种语气互相角斗,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姐姐,我能请你们好好说话吗?”   “闭嘴。”顾双城和言赋同时对言式微说,言式微耸了耸肩,笑着说:“瞧,你们可真有默契。”   言赋抿了一口红酒,顾双城也侧头抿了一口红酒,顾双城动了两下被言战枕得发麻的手臂,说:“那该死的视频像吐不完水的妓|女一样,没完没了的漏出来。视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警察局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在网上放得这些视频。一个比一个劲爆,你父亲真是……”   “怎么,你羡慕我父亲的体力吗?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言赋气得双手打颤,他咕咚咕咚的喝掉了一杯红酒。   “你父亲非常令人恶心,而你,有过之而无不及。”顾双城捏碎了高脚杯,言赋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攥住了顾双城的衣领,说:“顾双城,你一定是嫌命太长了。”   言式微叹了一口气,摊手道:“你们到底在较什么劲儿,这时候大家谁都不好过。坐下吧。坐下。坐下。你们俩要是想明天一脸乌青的出门,我也不反对。真的,反正现在言家已经是公众视野里的最大笑话了。”   “顾双城,你该搬回顾家住,屈居在我们言家,你会受牵连的。”言赋松开手,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又倒了半杯红酒。   “我真高兴你开始为她着想,不过她不能走,姑需要她近身伺候。”言式微认真的说。   言赋知道言式微压根就不晓得顾双城在言战的卧室里都在干什么勾当,他也从来不想挑明了说,“对,近身伺候?呵。”   “这有什么好笑的。姑现在需要人看着。”言式微看了一眼顾双城,又看了一眼言赋,“照片和视频都会过去的,哪个豪门其实都有这样的时候……反正,只要我们像姑那样做就行了,站住脚,忍过去,就行了。”   “式微,如果……言战不是你亲姑姑,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为她的难过流眼泪吗?”顾双城抿了一口红酒,问道。   “顾双城!”言赋冷声斥道。   “你什么意思?顾双城你有病是吧?你是姓顾,但你是言家人。你难道真听信我们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父亲的话?他那边的没什么能力,就知道编造瞎话来蛊惑人心,弄得人心不稳!她当然是我亲姑姑。”言式微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然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不是亲的,能这样吗?”   “那么假设呢,式微?”顾双城问。   “我想你是疯了,顾双城,我没想到你疯得这么厉害。你竟然也学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一样,拿姑的血统来开涮是吧?我现在真想吐一口浓痰在你这张分不清真假的脸上!”言式微生气的站起来,“我为什么会觉得你这种牢里放出来的人会有救呢,你没救了,你这个疯子。”   “为什么急着走开,你害怕我的假设?还是,你也曾经假设过?”顾双城对着言式微的背影问。   “难道你们不好奇,为什么视频里的言忱会那样……那样的去和一个……一个和言战……一模一样的女人……那样的……那样的……”顾双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她说不出来那些粗鲁的流|氓|话,言式微停下脚步,她重新坐回座位上,指着顾双城的鼻子,双眼通红的说:“我警告你,什么话你都可以说,但她不是我亲姑姑这种屁话,你最好咽回肚子里。”   “…………”顾双城后退一步,她坐回椅子上,点了一根雪茄。也许就连言宅的狗都认为言战是言家的人,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默认了,顾双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言忱做得真是太成功,他让所有人相信了,即便他死了,所有人也依旧相信着这个压根是谎言的事实。   言赋、言式微,包括言战,他们都生活在这个谎言里。   “你最好向我和小赋道歉。”言式微认真的说。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顾双城碾灭烟头,她看向言赋,问:“那么,二叔公断气之前,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们在后花园谈了那么久。”   “没什么。”   “噢。是么。看来你父亲的那份遗嘱,你还没有看呢。”顾双城站起来,“我去陪姑姑睡觉了。”   “顾双城,你……在偷听我们说话?你可真卑鄙。”言赋拽住顾双城,难以置信的说。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什么遗嘱?”言式微也十分惊讶。   “式微,你说我们是一家人,如果是一家人,言赋,你就把你父亲的那份遗嘱给我们看看。”   “你是不是在全家上下都安插了你的耳目?你真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遗嘱在哪儿?书房里,还是你的房间里?”顾双城从锦绣那儿得知二叔公这么急着要见言赋是为了言忱的遗嘱之后,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里。她迫不及待的要看到那一份遗嘱,她确信这份遗嘱里有言忱最真实的声音。   “我不会给你这种人亵渎我父亲的机会。”言赋后退了一步,顾双城那细长的眼睛里有着深邃的东西在迸裂,如同言赋的眸底一样。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遗嘱,前一秒亲手将遗嘱交给他的二叔公就变成了尸体,他越发不想打开那一份遗嘱了。   “你不敢打开遗嘱。言赋,你不敢打开。”顾双城上前一步,她没有扯他的衣领,只是握住他的双肩,道:“我可以帮你打开。只有我可以。”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个恶魔?自从你来到我家之后,我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言赋又后退了一步,不,不,他不能打开这份遗嘱,这辈子也不能打开,绝对不能打开。   顾双城弯起嘴角,她转身,大步朝言赋的卧室跑过去,言式微紧随其后,小声说:“喂,你们不能打起来,会吵到姑的。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小声点儿!”   从小言赋就跑得比顾双城慢。   圣诞礼物永远是顾双城第一个拆开,新买的脚踏车永远是顾双城第一个骑上去,风筝永远是个子稍高的顾双城第一个放飞到蓝空,成绩单永远是顾双城第一个拿到言战的家长签名,言战新烤的曲奇也永远是顾双城第一个尝到味道。   一共两百三十个台阶,顾双城领先了两个台阶。当她一步跨到言赋卧室门口的时候,言赋一拳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为什么总是你?凭什么总是你。”   “开门。”顾双城转动着剧痛的手腕,言式微哪里有这两位脚程快,她气喘吁吁的站在走廊上,仍旧小声提醒道:“别在门口动手,你们要打去房间里。”   “顾双城。你最好适可而止。”言赋攥着拳头,顾双城也攥着拳头,她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是要与你为敌,更不是要亵渎你的父亲。请你原谅我,在那么多人都在伤害我的言战的时候,我只能无可奈何的选择忍耐,你能真正了解那种心爱的人备受煎熬,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心情吗?请你尊重我,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保证她不受伤害前提下做的,如果你认为我有什么居心叵测的私心,她就是我的私心。你的父亲,是你的父亲,但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他除了是你的父亲,他还是一个……一个……一直对言战……对言战……男人。我无意伤害你们的父子之情,言忱是个好父亲。”   “二叔公说过,那遗嘱只有我能看。”言赋松开拳头,“我很抱歉,我不能成全你的私心。我的父亲,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你……”   “请你原谅我,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也请你尊重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保证她和他不受伤害的前提下做的。”   顾双城冷笑着点点头,复又点点头,她冲言赋敬了个军礼,沉声在他耳边说:“嚯!你可真是言忱的好儿子。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彻头彻尾的告诉你,言战她根本不是言忱的妹妹,也根本不是你的亲姑姑。你的父亲,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言战究竟是谁的女儿,言战,言战她……”顾双城哽咽起来,言赋一拳打在了顾双城眼睛上,“全世界只有你希望这样,顾双城,全世界也只有你这种恶魔才会恶毒的希望事实变成这样。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世界!你那是妄想!那是妄想!”言赋像是听到吃人的噩耗一样难受的打开门,闪身钻进了他自己的卧室,一踏入卧室,他就一头扎进浴室,提起花洒就冲脸上喷冷水。   冰棱般的冷水浇在炽烈燃烧的脑袋上,言赋愈来愈清醒,他能听到顾双城在外头的轻微敲门声,还有言式微透过门缝小声央求他开门的声音。   他从浴室里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双眼狰狞地望向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纯白色纸袋,他多么希望这纸袋里头只是装了几份重要合同,哪怕是一份最高法院的传单,也不要是那份让他心里狂掀险浪的夺命遗嘱。   要打开这份遗嘱吗?   不要。   言赋泄气的想要把纯白色纸袋扔到地上,可是又舍不得扔,二叔公说这是父亲手写的遗嘱。他拿在手上,又像是拿着几吨炸弹的引线,他嗅了嗅,已经能闻到从未知的远处飘过来的引线烧着的火药味。   他的耳朵里全是言忱的话,言战的话,言忱的话,言战的话……他们的话重叠在一起,共同引导着言赋的婴儿期,童年,少年和青年,也共同构成了言赋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们都是言赋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人。   如果他们水火相容,何至于会有这份遗嘱的出现?   如果他们水火不容,何至于会共同成为言赋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两个人?   若二叔公句句占理,那这份遗嘱就是言忱对言战野心的丈量,到了言赋这里,言忱把剪刀递给他,要他“好好修剪”一下言战的野心。修剪一株植物尚且会流出植物赖以维系生长的汁液,更何况是修剪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一定会流血,很多很多的血……他不要言战流血,哪怕是伤她一根毫毛,言赋也不要。   言赋左手捂住双眼,右手捏着纯白色的纸袋,是了,这遗嘱或许是他言赋这辈子最大的劫难。   顾双城微弱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言式微在门那边已经不说话了,反正言赋也不会开门的。   “开门,言熙和,像个男人一样开门吧。”顾双城小声的说。   言赋在这敲门声的伴奏下,双手捏住纯白色纸袋,他半跪在地上,既虔诚又颤抖,撕开封口的白色胶布,一圈,两圈,三圈,纸袋开了,原本封闭的袋子里照进了灯光。   顾双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金丝,言式微见状,“你丧心病狂吧?你以为你撬得开吗?”   “过去。”顾双城缓慢的把金丝插|进钥匙孔里,言式微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告诉我,里头到底有什么?你们到底在较什么劲儿?”   “里头有一个人在做梦,我要把他叫醒。你也一样。”   “…………”   “嗑嗒”顾双城转动了一下门把,门就这么开了。   言赋正要把手伸进纸袋内,顾双城就上前夺了过来,“顾双城!你最好别把手伸进去!你这个卑鄙小人。”言赋推了顾双城一把,也把手伸进去,两人一人钳着遗嘱的左边,一人钳着遗嘱的右边,互不相让。   “……”顾双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睁大眼睛,说:“这,就是言忱的遗嘱吗?”   “你没资格看!”言赋一用力,顾双城也用力,几张遗嘱立刻分成两半,顾双城手一扬,雪花般的扉页窜入半空中。   言式微张大嘴巴,“你们两个人,就是要争这几张白纸吗?”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祝之之生日快乐,12点之前的生日祝福都有效吧?赶上了~~~   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我也许毫不了解你呢,但是当我听到喜讯的时候,我分享到了你的幸福和快乐,如果我有那个荣幸,我希望在你吹生日蜡烛的时候,站在你身边,亲口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眨眼,坏笑)不过,我可不想做电灯泡。祝愿你们的每一天都销魂、缠绵、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等等等……(再说下去儿童不宜了~你们懂得~请尽情享用对方,深深的,深深的……) ☆、血钻   +++++++++++++++++++++++++半步猜作品+++++++++++++++++++++++++++++++++   半城白雪浇熄了这一片弯弯曲曲的红梅森林,原本怒放在枝头的寒梅这会儿是傲不了雪了,杏黄的花蕊和胭红的花瓣全都死死的被冷雪遮掩,一夜的怒放,倒是没能夺来行人半点欣赏的目光。   坐在车内的人看过去,去云宅必经的这条红梅幽径没有往年的冬日红火了,沿途悬挂的白灯笼随着寒风腊雪飘摇不定,眼前这景致就像是没有涯没有际的浮生。人说在本城过冬,缺不了三样东西,一样是得意楼的汤包,一样是糖锦斋的驴肉,一样那就是云宅的红梅林。今年的红梅林是无法绽放出往年的热闹了,反是应了云老爷子过世的景,一片凄艾的化作惨白的雪花色。   “今年是没微薄可发了,一瓣梅花都看不见。”陆子曰坐在车内摆弄着手机,他本来是要带陈果过来看看这千载难见的盛大葬礼,可惜陆父陆振霆一万个不愿意拦下来了,他叱责陆子曰道:“你小子以为云老爷子的葬礼是马戏团玩猴戏?!果果怀着孩子呢,下葬的地方阴气太重,要是我孙子有个万一,你小子以后就别在我眼前晃了!”不仅狠狠叱责了一番,陆振霆还特意嘱咐陆子曰,这葬礼上最好是装哑巴,半句闲话也别说,闭着嘴巴去参加,闭着嘴巴回来,事事警惕,别让那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撬开口,要是不小心漏了嘴,这辈子魂魄就在山上呆着永不超生。陆子曰说父亲是迷信太重,但终究还是没带陈果来观一观这世纪葬礼。   风水大师岑东流说云老爷子的墓地选在和言忱的墓地隔山横水相望的一块皇室陵墓区,而且正好是选在最贵的八卦图正中央。这块墓地是国家的,能拨给云磐那是国家对这位驾鹤西去的商业巨头的最后惦念。言忱的墓地当年那是殖民地时期本城最后一个法国将军的宅邸,生生夷平了,做了言忱阴曹地府的安魂之所,当时,那块地还是有价的,天价归天价,好歹确实是有价的;云老爷子的墓地那是动都没动过的文物保护区,连挖都没挖过,地底下埋着的大约是历朝历代的本城的诸侯、将军、郡王、驸马等等正儿八经历朝皇室的宝藏,当年是被一个盗墓的给发现的,后来国家没开采任何文物,生怕挖出来跟兵马俑似的保存不好,国家还特地下来一份文件,这片地不动,那这块地就是无价的。   无怪乎全城的焦点开始从【忱战门】稍稍转移了到了云磐的葬礼上,谁都知晓云家向来低调,但这次的葬礼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下来,云磐的死没造成什么巨大的轰动,倒是云磐的葬礼,成了众人瞩目的一大盛事。没人觉得已经活到这把岁数还中风的云磐应该留在世间受苦,早早驾鹤西归绝对是首选,何况是葬在这样的准皇室墓地里,那是别人奋斗几朝几代都得不来的至高荣耀。   “你别绷着个脸了。放松一点。”陆子曰放下手机,他和顾双城坐得是一辆车,现在是冬日清晨的七点左右,去云宅的这条梅花路已经被大小豪门的靓车给压得一块积雪都没了。这次葬礼,云家邀请了全城一半以上的豪门,除了在金融危机中实在再也爬不起来的破产家族外,有头有脸的都收到了葬礼的邀请函。   显贵们一早就盛装以待,坐在车里的男男女女们虽保持着去参加葬礼该有的肃穆,但他们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猎奇,谁进去过那块无价的皇家墓地啊?没有!未知的墓地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传说,那些佛教徒,玄学掌门人,风水大师们,捉鬼大师们,个个讲经论道的时候都会谈到这块比龙脉还龙脉的皇陵禁区,别人一辈子也进不去的禁区,他们今天能进去,即便是走不到八卦图里头一观究竟,但也能进去拍张照片上微博去风光一阵子了。   达官们一早放下繁重的城中政事,携着妻儿老小的有之,携着秘恋小情人的有之,携着探测仪器的有之,他们都是国家的人,可也从来没踩过这皇陵禁区的一块泥巴,在各式各样的传说的阉割下,这片禁区也被说成了是升官发财的灵气福地,要是能进去走上一圈而能迷途知返,那一定能在中央大展拳脚。   顾双城的脸上没有前后左右车主们的蓬勃好奇,她的脸绷着,双眼冷冷的盯着外头的雪梅林,陆子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还绷着个脸,最近你都赚翻了,你还绷着个脸。”   “罗天和和罗国庆这两兄弟已经闹得罗石磊寝食难安了,我看再这样下去,不仅罗石磊这个总警司要摘帽子回老家,整个治安系统也会变得乱七八糟。我只是利用一下那些治安漏洞,没想到会赚得这么快……我爱这个城市的码头,他们承载着我的欲望、名利和一切。”   “停,别学言战说话,听着真不像。你充其量也就是个走私货的。你倒担心起治安系统了。我看现在都在赶着言战下台,言战一松动,罗石磊就四面受敌,况且,罗石磊联合了国际刑警都拦不住那些视频,抓得那几个都是猥琐的大学生,根本不能抵罪,他这般没用,言战恐怕真会换了他吧?”陆子曰看了一眼手表,他们这辆车已经堵在这里快二十分钟了。这么长的车队塞在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去奔丧,这简直就像是一群法拉利在赛车,结果连环撞在了公路上!整个一法拉利和稀泥比赛,这样耗着,恐怕得到九点钟他们才能进得了云宅的正门。“你倒是说话呀?司法部那三个都是言战的人,你也看到了,三个一起下油锅,煎得皮都烂了。”   “墙倒才众人推,墙还没倒呢。一点风吹草动,有人就大做文章,言战哪里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她眯着眼睛呢,眼皮都没动一下。”顾双城摇摇头,心里还是让那几张白纸遗嘱给弄得蹭蹭作响,遗嘱是被人掉包了,就在二叔公眼皮子底下被掉包的,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就要了二叔公的一条老命做封口的黑皮胶带。顾双城彻查了整个言宅上下,凡是她手里的人,都一根毫毛一根毫毛的挑干净了,宅内的人没问题,唯有伺候四叔公的一个老妈子是嫌疑人物,可惜四叔公因为二叔公猝死也一病不起,那老妈子云姑在四叔公回老家就医的途中销声匿迹。言赋那头够呛,一点风吹就草木皆兵,他和顾双城一样想在言战知道之前捏住这份遗嘱,但眼下它在哪儿?三叔公那儿?言齐那儿?找遍了,没影儿了。   言战每分每秒都在为整个言氏家族考虑,她和林医生都知道是三叔公遣云姑送了二叔公的命,却在那之后只字未提,甚至还送一支雪域老参给三叔公滋养补气,化凶案为祥和,不愿动一次干戈。同时,顾双城又觉得言战似乎在等待什么,如同草丛里极度忍耐的猎豹,全身上下都蓄势待发的盯着跳来跳去的那只猎物。   从大局来看,这时候连二叔公的葬礼都在无限期延后,那就更何况是一件足以冲击整个言氏家族的父辈兄弟下毒血案了。股价刚刚回暖的现在,言家的一举一动都牵涉言氏的一毫一厘,言战深谙形势的急迫,她安排好了言式微的未来,也规划好了今后十年言氏的未来,即言赋的未来,那么,接下来,就是和她出生入死的那些外姓下属的未来了吗?   顾双城每分每秒都在想着能抓住言战不说话的时候脑袋里的思绪,但每次,她都能感觉到等她明白的时候,言战早已经着手做到头了,她压根跟不上言战令人打冷颤的节奏。言战可以一言不发,不让任何人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的做一件事情,直到那件事情破茧而出,所有人才能看到那究竟为何物?而那时,统统都为时已晚,只能等着被从深海里一跃而出的言战一口吞噬……任何人都毫无反抗还击之力。   日日睡在枕边的顾双城感受着纯然游骋于商海的言战,她开始正视这样的言战对言忱的致命吸引力,以至于这个男人毕生都乐意在好哥哥的角色里迷失自我。   ——顾双城和言赋已经在来参加葬礼的前一晚达成协议,趁着葬礼,得和忙的□乏术的言战说出有这么一桩事情,让她好在心里打个底。谁攥着这份遗嘱,也不能让他因这份遗嘱拿到辖制言战的主动权。顾双城打开车窗,她揉了揉暗暗发疼的太阳穴,不知道言赋现在有没有和言战说,这件事,只有言赋和言战说,言战才会相信言忱这个好大哥会真的留一份遗嘱来专门控制言战的余生。   顾双城望向车窗外,陆子曰叹了一口气,车子连半步都没挪动,真是罕见的堵车死。他弄了一杯热咖啡送到了顾双城手上,说:“双城,要是有一天,你姑姑知道你手上到底攥着多少东西,她一定会尖叫着晕过去的。”   “我倒宁愿她永远不知道。只当我是她的小双城就谢天谢地了。”顾双城抿了一口咖啡,陆子曰又把那条【红樱】项链拿了出来,说:“果果人没来,倒是再三嘱咐了,这条项链还是扔了吧,博物馆都不敢收的。姚千山当年那些血钻是非法得来的,外国皇室也不承认这条项链。”   “为什么?我拿回言宅就是了。”顾双城拿着项链,陆子曰说:“把它埋进皇陵禁区是最好的选择,它真是文物。”   “你是说,这些血钻可能是从皇陵禁区挖出来的,谁这么胆子?那地方不是没人去过吗?”顾双城望着【红樱】,“真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项链会在言忱房间的花瓶里,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言忱直接拿这一条价值连城的血钻项链去喂那支还不及它一百分之一身价的花瓶?要不是我发现了,不知道又要被埋没多少年。”   ——言战从一堆文件里分神出来,瞅了一眼车窗外堵得一动不动的车流。   “还有多长时间?敲个电话问一下云宅的管家,问他需不需要言宅这边派人来帮他梳理一下这里的交通。……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言战看向连如白,车内坐着的还有程源、沈嘉盛和言赋,连如白开口道:“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就已经大大超出预算,在此之前我从未涉水过远洋运输行业。”   “为什么不呢,如白。本城的远洋运输行业只有那几个寡头在那儿虚张声势,政府的填海工程一旦开启,最起码有七个码头会沦为一片摩天大楼,他们就像是一群断臂的龙虾一样挥舞着红爪,实际上就快被人掏空了。我想趁虚而入,我要让别人盯着我手上的棋子,而不是我们的棋盘在哪儿。”言战放下笔,她揉揉钝痛的太阳穴,又望向窗外,沈嘉盛好奇的看向言战无动于衷的表情,问道:“言总,您看看窗外,所有人都在为要进入皇陵禁区而兴奋不已呢,哦,抱歉,这是一场葬礼,但你应该能看到所有人都在为云老爷子高兴。”   “所以呢?”   一直找不到机会和言战说话的言赋问道:“姑,难道你就一点点也不好奇,我们要进皇陵禁区?是皇陵禁区!”   “噢。原来你们在说那地方啊。”言战摇摇头,她喝了一口白兰地,“我年轻的时候进去过。”   “什么?”程源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进去的?这不可能,你又在开玩笑,言总?”   “我只是进去挖了几块石头。”言战耸耸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什么样……的石头?”沈嘉盛猜想,那绝对不是石头,肯定是宝石。   “红色的石头,很沉。”言战看向他们三个,认真的整了一下衣领,说“我对皇陵禁区不感兴趣,我们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红翡翠?”连如白猜道。   言战挑了挑眉,摇了摇头。   “红貔貅?”程源猜道,他立即再次改口道:“红珍珠?”   言战笑着摇摇头,一副你们猜死也猜不中的表情。   “红玉?”沈嘉盛猜道,“红宝石?”   言战仍是笑着摇摇头。   连如白、程源和沈嘉盛目目相觑,他们又把目光都投向言赋,“言董?看你的了?”   “……”言赋看向言战嘴角上扬的笑意,“嗯……血钻?”   言战笑着睁大眼睛,她骄傲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你们都睡了,晚安。 ☆、离鹰 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神经步的读者们,拥抱你们。   您现在已再次乘上言战号,我们将在航行若干天后抵达梦之彼岸双城港,请尽情享受本次旅程,如在航行中遇到任何问题,请自行在文下盖楼解决。我是你们依然健在的船长半步猜。   有多大?   几朵盛开的深红牡丹那么大。   有多沉?   一块皇陵禁区的玄黑大理石那么沉。   有多好看?   比衣衫尽褪的未央少女要好看。   有多值钱?   和这皇陵区一样,是无价的,金钱无法衡量它。   有多迷人?   像是夏天从海湾尽头吹来的一片姹紫嫣红的云霞。   听见言战这么说,连如白、沈嘉盛、程源和言赋都陷入了各自的想象中,言战形容的这一块血钻,到底会有多美?   “你们问好了吗?”言战缓慢眨了一下眼睛,她向后仰靠着,“中央能把这块墓地用来安葬云老爷子是在情理之中,但在我的意料之外。程源,你和小赋路上撞坏了人家的车牌,人家立马就把这块墓地给了云老爷子。”   程源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位突然造访本城,大约就是为了这块墓地的事情了。……言总,这是不是能表示,云家很受下一届领导人的青睐,这就算钦点了。”   “我想、是的。”言战望向车窗外依旧岿然不动的车流,她缓慢的抽出了一支雪茄,“哒哒”她将雪茄头轻轻的在雪茄盒上敲了两下后,正准备缓慢的放到唇边,言赋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鹿形的打火机,“不,谢谢。”言战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起来盖住了打火机喷出火焰的豁口,言赋皱眉,关于遗嘱的事情,是时候和言战说一声了,这些天言战连睡满一个小时的精神头都没有,来参加葬礼这一路上,言战比平日要放松一些,他正欲开口,前后左右的车都打开了车窗,大家议论纷纷的说:“下雪了,下雪了,好大的雪。”   言战看向车窗外,眸眼一抬,仿佛那些菱形花瓣般的雪花都悄然落入了她的干涸的眼底,她捏着雪茄,眉头舒然一紧,似是在雀跃什么?连如白一察觉就连忙按住言战的肩膀,刚才一直对插手远洋运输行业兴趣缺缺的他笑着说:“我们可以继续聊远洋运输。”   “不。”言战微微站起来,她佝着身子,“我要下车去。”   “今天受邀的知名媒体都是从京城赶过来的,从这里到云宅,全是镜头。您知道,这些无法估计到底有多少个的镜头是专门特地为您摆上的。”程源开口道,言战的手扣在车门边,沈嘉盛嘘了一口热气,“Please,别下车,别在这里制造混乱,我们是要去葬礼,如果只是去一个成功人士的表彰大会,我愿意为您保驾护航,让您想在哪儿曝光就在哪儿曝光。”   沈嘉盛的语气颇为玩味俏皮,言战笑道:“这几天除了上厕所,你们一秒不离得陪在我身边。我深受其害。作为一名拥有合法自由身的女士,我必须控诉你们对我的潜意识监控。”   三人对视,程源立刻欠身以玩笑的口吻道:“言总,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女儿已经开始认为我和您之间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坚贞情谊之外,还有其他方面深厚的友谊。她颇为期待呢。”   沈嘉盛和连如白无奈的又对视一笑,程源的女儿总是成为他们这几个老男人的救场的借口。他们都晓得言战最近小至公司内活动范围,大到出差国家的最终选定,都是在小贾的刻意安排和他们的诚挚提醒下规划出来的。适逢年底,有不少年底言战乐意出席的晚宴、午宴、早宴等上流聚会全都清出了需要尽量避讳媒体的行程单,没有参与行程规划的陈祁东指着沈嘉盛、连如白、程源和小贾说,你们这样限定曝光言战,不仅媒体们会被你们逼疯,言总也一样。是啊,连格外小心的行程单,言战恐怕早就觉得不自在,现在才说出口来,他们三人已经是预料之中,作为御用军团,只有陈祁东不坐在这辆车上,能为言战保驾护航的,就是他们三人了。   “坐在这儿。你们都别动。”言战已经微微拉开车门,渗进来的寒雪气息让言赋从背后打了个冷颤,言赋拽住言战的胳膊,“姑,你要去找顾双城吗?”   言战点点头,从言赋手里拿过那个鹿形的打火机,“借我用用。”   “嗑嗒”——“嗑嗒”——“嗑嗒”——言战下车了,沈嘉盛下车了,连如白下车了,程源也下车了,除了程源个头稍逊,沈嘉盛和连如白一米八的身高一踏上雪地,就引来了隔壁车辆的注视,小贾最先下车,他撑着一把丹顶鹤般的黑伞,快步的跟在言战身后。   一辆车上同时下来了这么多人,想不引来侧目都难,不过这当口下车留影的人也确实多,倒是没招来过多的议论。   一时间,车上只剩下言赋和司机,言赋侧过头,看向后视镜里愈行愈远的言战,眸子暗了暗,这背过他向着顾双城走去的情景微微令他疼痛,司机向后看一眼,只看到言赋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灼伤了,泛着冷意的泪光,他立刻回头问道:“言董,您怎么了?昨夜您又熬夜了?”   “没事。”言赋弯下腰,缓慢的抚了一下言战刚才坐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   “嗑嗒”一声,陈祁东坐进来,他笑着看向言赋,“言董,我来陪着您。”   言赋立刻收回手,他下意识的把左手背过去,陈祁东笑着问:“您的手怎么了?”   言赋摇摇头,指尖的温热让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手上那一点来自言战的温热。   陈祁东没有多问,他拿起手机,说:“我在言董车里了,已经调三分之一的保镖跟过去了,如白,华尔街的人你认识,别让那帮毒舌靠近言总。言董这边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手机那头连如白的声音很平静,也没有多余的喧哗,看来言战走在风雪里没造成什么骚乱。言赋安心下来,还在堵车,所有车辆像是凝滞在一滩白色的死水中,他拿出手机,敲给智囊团一个消息。   【二叔公那头还是没有动静吗?】   来赴云老爷子葬礼的言氏家族,照例还是分成两拨,二叔公和言齐一早就出发了,这会儿恐怕被堵在了最前面,言赋和言战出发的稍晚。   【二叔公没什么动静,言齐坐在车里接了三个电话。】   【什么电话?】   【截不下来。靠近云宅的地方有干扰。】   言赋皱皱眉,找遍了都没影儿的遗嘱,到底还是和二叔公、言齐脱不了干系,三叔公的死因是摆明了的,从头找到尾都没有,最终言赋只能把注意力矛头指在言齐身上。他合上眼睛,半张脸就这么印在车窗玻璃上,落在某处白哗哗的监控屏幕上,这半张脸与他的父亲言忱是何其相似!   ——“是这辆车!”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暗房,墙上却镶了六个监控液晶屏幕,且都从各个角度正对着在小憩的言赋,房间内有五个人,他们面色冷峻而兴奋,“终于抓住他了。”   “可怜的小言董好像落单了。车内只有陈祁东。”   “C组的人注意,目标浮出水面。”   “言战去哪里了?”   ——食指轻扣着鹿形打火机,言战咬着没有点燃的雪茄,一步两步三四步的行走在徐徐而落的鹅毛大雪中,雪愈大,伸出车窗的脑袋就愈少,随行的保镖们步伐也闲散下来,至于护驾的连如白、沈嘉盛和程源三人,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装作是在赏雪。   小贾的伞撑得高高的,言战一抬头,黑伞遮住了天幕,她推开伞,天空灰蒙蒙之中透着一股暗红的血色,在云深处飘若游龙的翻腾着。   她皱皱眉。   小贾的手顺着顾双城车的方向一指,言战立即拿过黑伞,“我自己过去。”   “言总。这可不行。我得为您撑伞。”小贾上下打量了一番,裹在白色风衣里的言战比去年冬天单薄多了,风吹起来,立起来的领子如同栀子花的花瓣,一片莹润的凝白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帽檐低垂,眼神看得不真切,上半张脸也遮住了。   “听着。”言战走到小贾跟前,“没有你们的跟随,就没有人能认出来我是言战。我的光环并不来源于我自己,而是来源于你们,所以,请你,和那边那三个,高抬贵手,在今天摘下我的光环吧。”   小贾认为言战在说不吉利的话,他顺着言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连如白、沈嘉盛和程源都已经停下脚步望向这里,三人目光紧逼着小贾,意在让他必须跟在言战身后!   言战缓缓地抬起头来,与小贾矛盾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今天想和我爱的人,一起拜祭我最尊敬的人,请贾秘书往开一面。”   即便言战向来尊重下属,也鲜少如此说话。小贾缓慢而坚定点了一下头。他后退了一步,朝附近的保镖打了个返回手势,连如白等三人已经气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言战看了他们一眼,程源开口道:“算了,还是祁东说得对,云老爷子是言总从小到大的偶像,意义毕竟太过重大,我们都拘着她多少天了,当作放她一天假。”   “我只是不想她出乱子,我知道她很难过。”沈嘉盛到底是不放心的,他走过去,站到言战身边,小声提醒道:“无论哪家媒体问你,你都不能回应一个字。纵使他们的言辞有多肮脏可鄙,你都只能当作是疯犬乱吠。我们都在用我们的方式保护你,但你的心,只有你自己能保护。”   言战看向沈嘉盛,她点了一下头,“我容得下,你们安心。”   言战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顾双城正在和陆子曰拉扯那一串血钻项链。   陆子曰:果果说了,你还是把它埋进皇陵禁区吧。   顾双城:我要留着它。自己戴。   到底埋不埋成了两人争执的焦点所在,一串好好的血钻项链被拽得七弯八扭,陆子曰扯得手指疼,刚一松手,顾双城就拽了过去,“咚咚”清脆的敲窗声乍然响起!顾双城细长的眼睛撂过去一个滚开的眼神,还以为是嗡嗡响的记者,不好,正眼一瞧是言战!   陆子曰来不及遮掩,手一滑,这条血钻项链就狡猾而急促的钻进了顾双城的长筒黑色军靴里。   卡在靴子里的血钻让陆子曰忍不住闷笑,他侧过头去,顾双城动也没动的看向车窗外,咬着雪茄的言战低下头来,几缕乌发搭在眼角,她做足了浪□郎的坏模样,冲坐在里头顾双城,笑了又笑。   【开—门】言战无声开口道。   顾双城不适的动了一下黑色军靴,她眉头一抬,故作为难的按下车窗,她趴在车窗口,娇嗔的说:“难得啊。言总不要陪着你的御用军团,肯来我这里小坐片刻?我真该感谢这里堵得这么厉害啊。”瞧言战的脸色,顾双城不确定言赋有没有和言战提起那个消失了的遗嘱。   陆子曰把笑憋没了,那串血钻项链还在顾双城的靴子里烙着呢,亏她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言总,您进来坐吧。”   “这儿没你什么事。”顾双城斜了陆子曰一眼,陆子曰又笑了,这感情就是新郎要来迎娶新娘得先要开门红包的气氛,他看向顾双城微微发红的耳朵,知道自己确实该闭嘴。   “还生气呢,我的顾大小姐。”隔着玻璃窗让顾双城“呜咽着流血”那一次,到底还是让顾双城记在了账上,这几天言战也极少和顾双城说话,她忙得脚不沾地儿,有功夫和顾双城讲句整话的时候也多是到了半夜,她也不想吵醒顾双城。纵使睡着一张床,言战也确实冷落了顾双城,纵使她认为自己冷落的有道理,到了顾双城这张小脸和这张小嘴上,也是不占半分理。   “这么冷的天,没功夫和你置气。”顾双城撇过头去,不望言战。   言战笑了,“噢,那你关上车窗吧。我去找有功夫和我置气的人去。”   “你!”顾双城立刻拉住言战的胳膊,“你……”拉住了,轻轻摇了两下,顾双城迟疑而别扭的喊了一声言战的名字,言战就立刻回过头来,笑着弯下腰去,凑到顾双城眼前,“顾小姐,借个火。”   顾双城望着她手里的鹿形打火机,愈显娇媚害羞的伸出手去,拿起打火机,“啪”得一声,焰火跳跃出来,言战歪着头去,雪茄很快涌出了烟雾,言战少有的冲着顾双城的脸吹了一个烟圈过去,这动作颇为调戏,顾双城立刻把打火机扔到她手里,说:“你走吧!”   陆子曰使了个眼色给司机,原本紧闭的车门被言战一拉就打开了,雪已经稍稍停歇,言战弯下腰,作绅士邀请的姿态道:“走吧,顾小姐。”   望着言战整张脸上蹦跶的调皮,顾双城犹豫着伸出手去,手刚伸过去,就被言战一把拉进怀里,顾双城还没完全站起来,身高优势被抹杀殆尽,她抬头看向言战,还没看,唇上就被深深的印下一吻。   满满的,冰雪气息的吻。   ……吻完了,言战深深的看向顾双城,“顾小姐,我现在邀请你和我一道去参加我最尊敬的人的葬礼,这漫天的大雪让我感到非常悲伤,请你与我一起去为那位永远沉睡的老人家送行……可以吗?”   言战说得极小声,顾双城却听得真真切切……她就这么望着言战,死死的压住了许多话,她试图让自己和言战一样,只当做云磐仅仅只是言战最尊敬的人,只当做云磐仅仅只是一个将永远沉睡的老人家……   顾双城站起来,从车内拿出一个披风,披在言战身上,她站直了身子,撑起伞来,认真的抚摸了一下言战的脸,“走吧,我们一起去。”   这件披风是走私货,行家一看就知道是意大利中世纪的东西,那绒面在风雪里愈见其刁滑。坐在车里躲避风雪的吊唁者们略略朝外一看,就能瞧见玄黑色披风下的一个身影被护在一个笔直高挺的身影旁边,他们似乎是一男一女,也像是两位憋不住堵车预备就这么走路去云宅的倔强千金,外面可真冷啊,就这么走过去会被冻僵的吧?   两个肃穆的背影走得是大路最旁边的小路,随着二人的步伐的加快,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一丛被冰雪覆盖的梅花树旁,很快就,就消失在了梅林深处。   有人又怀疑,或许只是路人罢了,不是来参加葬礼的!这来葬礼的,哪里肯屈就下车踏雪啊?   +++++++++++++++++++++++++半步猜作品+++++++++++++++++++++++++++++++++   云宅后门。   男佣们进进出出,后门口的雪地刚被铲平,这当口又开始下雪,这不,还得继续铲雪。宅子里传来了几个老妈子的哭声,口口声声喊着些什么,风雪声太大,听得不清楚。二夫人丽莎撑着伞,大夫人罗可欣向来怕冷,此刻站在钻冷风的后门口,她是禁不住一个喷嚏一个喷嚏的打着,嘴上倒是没停下,督促道:“你们铲雪的铲雪,搭帐的搭帐,动作都利索点,你们当今天是什么日子,容得了你们这么磨磨唧唧的!阿欠!”   “大嫂,咱们还是进去吧?”丽莎不耐烦的说。   罗可欣看向她,“不成体统!娇生惯养也不该在这时候。”   丽莎脸一白,哆喏着小声说:“狮子倒了,扶起来就行了啊。”   罗可欣瞪了丽莎一眼,“门口那两尊狮子能上溯到唐朝去,什么时候不倒,偏偏今天倒了,你知道吗?这是大劫,我们云家什么时候这样过?”罗可欣不敢叹气,今天是老爷子出殡,凌晨四点就开了大门,一开门就看见两尊石狮子倒在了雪地里,雪花已经埋到了狮子的嘴巴上,几个本就呆在云宅灵堂里的祭师说这是大不祥之兆。老夫人又是一通大哭,险些晕过去。云中天也变了脸色,石狮子是云老爷子生前的爱物,他年轻时候什么都爱摩登,偏是这两个镇宅的石狮子一直没换过,云老爷子说他们有灵性,一能护家宅安宁,二能保子孙福泽,三能聚世代之荣华。当年找已故的无修方丈诵经白日,又在菩提寺开的光,最说不得的是从山道上运下来之后,云老爷子找的是当时本城的政界、商界、军界、文艺界、风水界的五位高人一起合力把石狮子从莲花座上抬下来镇宅的,所谓心诚则灵,这两尊石狮的灵性也就无可置疑。   鬼神从来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云中天听祭师说,石狮一倒,宅内小鬼、厉鬼、冤鬼乱窜,家宅必不宁,子孙恶鬼缠身,或早夭,或折寿,或有血光之灾,云宅根基已动,商场也将步步失利,万金散尽四处受敌,最重要的是,石狮一倒,云老爷子就不能从正门出殡,正门的阴阳路已经一片漆黑……这些话一股脑的浇下来,连原本不信封建迷信的云啸尘也开始后背发冷,几个年迈的祭师向来不开玩笑,云中天掂量着祭师的话,又征求了族内长辈的意见,只能先让管家把那些来参加葬礼的人全都堵在路上,再让祭师卜卦,当初合力把石狮子抬上去的五位老人如今去了俩,剩下三个都移居国外,当务之急是要在年轻辈里找出有资格抬石狮的人。   罗可欣又打了个喷嚏,要在年轻辈里找出五个有资格的人,还要在政界、商界、军界、文艺界、风水界一起找,谈何容易?她只好做二手准备,找不到五个人抬狮子,她就只能先让人抬着老爷子的棺木从后门绕到前门去,出殡的日子就该出殡,横生枝节了也要出殡,罗可欣还等着看看皇陵禁区长什么样子呢。   “丽莎,你去灵堂问问,算出来是哪五个人了没有?人都堵在路上,好好一个葬礼,可不能办砸了。”罗可欣不信鬼神,她只信,这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大葬礼,她可要好好沾沾死去公公的光,好好看着自己的婆婆去做一件前所未有的痛快事!   丽莎小跑着穿过回廊,来到静悄悄的灵堂。   几个祭师围坐在蒲团上,云中天和云啸尘兄弟俩并排坐着,老夫人哭肿了眼睛,满眼焦心的盯着卜出来的卦象。   “好了,请长孙云天佑把这些卦象牌呈到老爷子的灵位前,三拜九叩之后,只要蜡烛焰火不动,这就是老爷子的意思。”一位胡须花白的祭师沉声道。   小佑是第一次被人唤他的全中文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丽莎站在雕花门外急着想要进去,下一秒却见云中天站起来,手把手的教小佑怎么把卦象牌举起来,小佑的中文不好,云中天就用他更为熟悉的英文详细讲解,这孩子平时不紧张的时候还能听懂中文,现在这么紧张,只能用他的母语英文和他沟通了,身为妹妹的灵灵在一旁揪着心,她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中国式的酷刑。   小佑行了三拜九叩大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烛火真如祭师所说,没有摇曳。云中天放下心,说:“请释卦吧。”   灵灵跑过去,搀扶着小佑起来,小佑神情认真,这是他所不了解的中国式繁文缛节,虽繁复,但庄重坚毅,让人无法不信服于某种神秘力量。祭师的解释,在场没人能完全听懂,但听到某个人名从祭师的嘴里飘出来以后,灵堂立刻陷入一片死灰般 ☆、离鹰 二   作者有话要说:尊敬的各位乘客,已经航行一天了,请除了观光外要注意防晒,注意喝水。   我是你们还是健在的船长半步猜,关于本次航行的航海日志(即姑姑的实体书印刷),我已经于很久之前在我的微博上征集了,主要看乘客们想要订多少,如有人需要,请关注并前往半步猜的新浪微博,新浪微博名字:半步猜。   以下澄清关于航海日志的几大误区:   1.船长最近身心俱残,以至于没有更新,部分乘客以为已经靠岸了,自行下船(即以为我不更新了,痛苦的弃坑),这是不对的。   2.有需要实体的请去我的微博说,船长,我要航海日志,你不说,我不知道你要,你不说你要,我肿么给你?目前shot1\shot2,和shot3的部分篇幅已经排版好,除了我没写完的,都排版好了,人多我印起来也欢脱,封面也在鸡飞狗跳的制作中——   3.我知道船长今天更新,你和你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 o ⊙ )啊!希望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多留下评论,以激励我你们没有中途跳船,不慎坠海~(⊙o⊙)…   梅林深处是九连环的路绕路,未曾来过云宅的顾双城凭借着过人的听力来分辨方向,很快就带着言战逐步靠近云宅的后门,隔着一排雾凇,顾双城听见里从后门传来的老妈子的哭声,口口声声的嚷着,“怎么能从后门出殡!老爷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容得了你们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哭声沙哑尖锐,不像是在胡乱说话,且云宅的老妈子和言宅的老妈子不同,个个都在云宅工作了大半生,多是云宅本家的女眷,如此出殡的大日子,也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言战解开披风,一路上走得疾,她已经出了一头汗,站在雾凇下看过去,一群男佣在铲雪搭台,言战皱皱眉,这难道是要从后门出殡?举凡本城的富贵人家,还真没开过这种有辱亡灵的先例,尤其是这些年西化的势头减弱,更多的名门望族都选择遵从古时的下葬仪制,这风水、阴阳、时辰都十分讲究。外媒这次也对云老爷子的葬礼做了一个系统的报道,称从未见过如此庄重的中国式葬礼。   听了片刻,言战就举步走到刚搭起来的矮台上,顾双城紧随其后,她看向惊讶的罗可欣,言战已开口道:“我是平生第一次走后门,没想到这么多人来欢迎我?赶巧,又被姐姐你抓住了。”   罗可欣是在丧期,不能笑,只能放松神情,说:“嘘。妹妹,你还是走正门吧。免得冲撞了。”   “正门过不去,一路堵着呢。实在是焦心宅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和双城走小路赶来瞧瞧的。”   罗可欣狐疑的看了一眼言战,难道她知道那两尊狮子倒地不起了?这是来看云家的笑话?她是御宅的大夫人,自然不能外人瞧见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没什么事,是佣人躲懒,没有清理好路面,大雪压倒了树枝,很快就能恢复交通。”   “姐姐今天倒是和我生分了。这是老爷子出殡的大日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肖姐姐一句话就成。”里头的老妈子还在干嚎,老佣人都这么慌了神,罗可欣这么镇定就奇了怪了,她眼睛睨着罗可欣,闪身就一步跨过后门的大门槛,打趣而玩味的说:“我这辈子可算是走了一回后门了!”   “哎?妹妹!”罗可欣恨得牙痒痒,她拦不住言战,她……始终拦不住言战,即便是在她自己个儿的家里。   顾双城欠了欠身,也一步跨进去,罗可欣知道拦不住,就差人跟着这姑侄俩,又差人走小路去灵堂知会丽莎一声。   ……言战走得越来越快,边走边问道:“双城,灵堂在哪儿?”   顾双城心里腹诽着,我又没来过云宅,我怎么知道?她不愿言战去灵堂,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归根结底,她是不希望言战再和云家的任何人接触,尤其是仿佛要生剥了言战的老夫人,这葬礼本就危机四伏。   “双城,灵堂在哪儿?”言战知道她们走这条回廊应该是没有走错路的,但具体在哪个方位……她回过头去,顾双城立刻把手从靴子里抽出来,那条血钻项链还在她的靴子里磨蹭了,这刚想拿出来,言战就回过头来了!   “那边——”顾双城指了指,看来,只有让血钻项链躺在靴子里才最安全,这里是到处都是耳目的云宅,被有心人看到这血钻项链恐怕不妙。   “你的靴子进石子了吗?”言战问。   “是的,已经掏出来了。”顾双城回答。   两人一阵疾走,终于到了灵堂。   顾双城瞧着一片寂静的灵堂,只见祭师在翻卦,言战一露面,老夫人就摔掉拐杖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晦气!晦气!中天,是你把她叫来的吧?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老夫人的怒吼打破了一潭静水。   云中天缓慢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言战,又缓慢的移开视线,他看向祭师,说:“务必请各位再占卜一卦。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如有其它资格相当的,还请各位明示。”   “就是啊,论资排辈,也不可能是言战啊,何况她是言家人!怎么能让她扶呢?”   “言战是小辈,何况现在的名声已经成那样了,这不是给老爷子的灵位上抹黑吗?这祭师的话也不能全信。”   “应该在叔伯辈分里选德高望重的人,年轻人扶的话,这也是折了那两尊狮子的灵气,也是不好的。”   云氏的家族的老股东们纷纷发言,言战能感觉到,在她还没来到灵堂之前,他们的争论更为激烈,连几个极少露面的老头子都开口了,无论是什么话题引到了她身上,言战都下意识的开口道:“各位好,我是言战,由于大雪封路,我哀思心切,未曾差人通传就擅自来到云家灵堂,还请诸位谅解。”   言战沉着嗓子这么一开口,有几个老头子就把一些话咽下去了,顾双城从这些老头子浑浊的眼泡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她迅速的问清楚了状况,立刻附耳对言战道清原委,言战微微侧目,这里不是她可以一言九鼎的言宅,她掂量了片刻,还是毅然走进了灵堂内,恭敬的跪在了一旁的蒲团上。云啸尘见状,立刻又在她耳边说:“你终于来了。大哥和母亲争执不下,眼看时辰就到了,你要……”   “啸尘!你要胳膊肘往外翻到什么时候呢?!”老夫人见自己的二儿子没等言战跪稳了就忙不迭和她诉缘由,心里的怒火更是蹭蹭冒了一丈高!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这么久,难道要在送走云磐这一天,还要屈服于迟春水的女儿!?难道要借言战的手来扶起云氏家族的运道?不。这里是云宅,满灵堂的人,谁不该看她的脸色!   身为长子的云中天连忙走过去搀扶住老夫人,他看向言战,言战也看向云中天,这是多么让两人从心底都不禁喟叹的四目相对,即便是在一场只应该心怀对逝者满怀敬意的葬礼上,他们也还是处在无法松懈的对峙状态。   他们各执一片江山,各背着两个不同姓氏的家族命运,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生活在一个生物链上,即便如此,也要防备着被对方顷刻间吞噬。   顾双城向前了一步,刚迈入灵堂,老夫人就警觉的看着她,想到在医院时顾双城所说的话,老夫人不得不怀疑,这个高高瘦瘦的顾家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呵,就算是顾沉渊知道了什么,他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市长也只会顺水推舟,谁叫言家背着顾家那么多条人命呢。思及此,老夫人没来由的漠然冷笑。   顾双城低头站在言战身后,她没有跪,只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守护者,在气氛剑拔弩张的灵堂里,悄然傲立于言战身后。   过了一分钟,顾双城拍了一下言战的肩膀,鼓励她可以说话了。   “这是我的荣耀,让我可以在云老爷子将息之际,与两位云总陪伴在他身边。”言战缓缓的站起来,刚说完一句,云中天就说:“言总,这是我的家事,请你立即离开灵堂。”   云中天这么说,老夫人立刻弯起嘴角,这才是她的长子该说的话。迟春水,你真该看看你女儿现在的样子!   “如果云总到现在,仍然觉得云老爷子的葬礼只是整个云氏家族的一件家务事的话,那么云总您正在抹杀云磐云老爷子在整个商界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是非常危险的措辞,我无法认同您对老爷子的如此漠视。”   “整个葬礼是属于云家的葬礼,言总,您姓言,这种时候,您站在云宅的灵堂里指手画脚,我也同样无法认同您对我们整个云氏家族的漠视。”云中天刻意的提醒道。   “如果心怀对老爷子这么多年的敬意,希望在出殡之际好好送他老人家一程,也是一种粗鄙的指手画脚?那么云总,请您看看外面排队要来为云老爷子践行的人们,有多少手脚要来指画?堂堂云氏家族,竟要延误云老爷子的出殡时辰?不懂中式丧制的外媒或许不会诟病,但多少双国媒的眼睛正在盯着云家的纰漏,他日诟病百年的不是在座活着的各位,而是黄泉路上走都走不安稳的云老爷子!”   云中天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言战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云老爷子的葬礼,是云家的葬礼,但也是本城的葬礼,凡是本城的商圈人士皆是痛心疾首。在今日,我们失去了教会我们经商之道的云磐,在今日,我们要看着这位在每一个后辈商人身上都打下烙印的老者离开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想为他的葬礼助力。云总,您,还有整个言氏家族不能因为最近的风言风语而抹杀了我对云老先生的这份永恒的尊敬。”   当祭师说,能扶起来那尊石狮子的商界翘楚是言战时,云中天的心立刻就空了,他可以接受其他人,唯独不能接受言战。   云中天迟疑的时候,他的秘书陈勉上前附耳道:“已经开始收购了,有两个股东已经松动。”陈勉指得是言氏两位老股东,现在言氏的股价确实回温,但言战这头的焦头烂额,和言齐那边的妄图大口吃进,已经搅得整个言氏东游西晃,云中天近日必须要卸下言战的一只左膀,因为这是近十年来唯一可以乘乱撕开言氏的机会。   在这种时候,云中天一方面遵从母意,一方面也深知,一旦让言战扶了石狮子,他的吞并行为就是不仁不义,难圆其说,尤其是云氏这样大家族,如此行之,只会招人诟病。   “言总,你我是多年至交,商场上我们是对手,商场下,我敬您是整个言氏最有话语权的领袖人物,但从亚洲小天王杨谊对您所谓的‘诬告’,她‘诬告’您是恋、童、癖,到您和已故的言董之间的那些活灵活现的照片,您的公信力已经所剩无几,而我对您的信任也在这一次又一次触目惊心的谎言与真相里被消耗殆尽,您从未解释这一切,作为商场上互相尊重的对手,我给予您尊重,所以,希望您能离开灵堂,作为一名真正心怀敬意的吊唁者,您着实不该参与和扰乱云家葬礼的严密安排。”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啸尘几次要打断云中天的话,傻子也能看出来,言战这是要帮忙,只要说服自己的老母亲,就能让言战和另外四位扶起两尊狮子了啊!丽莎赶紧拉开不明状况的云啸尘,她小声在云啸尘耳边说:“你这个呆子!我听大嫂说,云氏就要吞并言氏了,让言战扶起来的话,这算什么?”   云啸尘如遭电击,父亲的葬礼是他和大嫂罗可欣全程一起张罗的,云中天这些天未露面,原来是要趁着流言飞火的时候,深深的刺入言战的腹地。   罗可欣听闻灵堂里云中天和言战已经争执起来了,就连忙从后门赶过来,她还从来没见过云中天和言战当面呛声。望着言辞相激的两人,罗可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多少年了,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谁说言战在云中天心里地位特殊来着,全都斩首示众去吧!到了真正云言两家相争之时,一千个言战也抵不过云中天商场上的一次胜利。   ——中央都已经授意皇陵禁区做了云老爷子的墓地,这就说明,下一个该崛起的豪门是云家。言家在新的政府领导人眼里已经掉了一席,云中天确信,抓住这次换届的机会,他一定能打败言战,推倒言氏家族这些年来无可披靡的荣耀之墙,正如母亲所言,云氏打垮言氏,就在眼前。   ——果然是这场世纪葬礼让云中天直了腰杆,他的说话语气已经确凿的说明了他信心百倍的腾腾野心。纵使取消了所有年底的重大宴会行程,足不出户的言战也知道,所有人都无限看好云氏未来的发展前景。而言氏……云中天暗中和言齐已经开始接触,言齐也趁着她毁誉参半的时候使劲儿的跳梁,她稳住了这边,又歪了那边,向来隐忍不发的言战在这时候安静了下来,随着她的安静,灵堂也再次安静下来。   顾双城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要说云老爷子是本城的商界之父,我想,这并不过分,甚至众所周知。本城的商界开始初具规模,开始在全国范围内产生影响力,是从云老爷子开始的。”没有人说话了,言战此时并没有用刚才商量或者争论的语气,她在陈述事实,“既然是商界之父,那么所有秉承他的经营理念的晚辈都应该荣幸的称之为他的‘子女’。言某自幼时就一直熟读他老人家的传记,虽然在商场没几个年头,不如几位长辈嘴里说得叔叔伯伯那样的德高望重,但是已经有超过三家大型金融杂志说,我偷师云老爷子才有今天的我,对此,我一贯是脸皮厚的表示认同。试问,‘子女’想为教父送行?这一不违背伦理纲常,二能彰显云老爷子桃李遍天下,三能化言云两家干戈为玉帛的一桩美事,何以就让诸位束手难从了呢?”   “言战。云言两家无干戈,何来玉帛?”云中天问。   “既真无干戈,那何来这么多顾忌与猜测?”言战定定的看着云中天,反问道。   “言战,难道你要做我父亲的女儿,做我云中天的妹妹不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云中天哽了一声,已经驳无可驳了!   云老夫人的瞳孔骤然缩进,她愤恨的盯着言战,“你也配做我丈夫的女儿?能和自己的长兄厮混,还闹得满城皆知!好啊,真是好女儿?你们言家能收这样的女儿,那是你们言家见惯了,可对不住,我们云家断是容不得这样的女儿!!!”   言战不明所以的笑了,“老夫人,我无意冒犯老爷子,更无意占口头便宜,让您认我做女儿,我只不过是以父亲和女儿来比喻我对于云老爷子的这份敬重,言语方面,我没有想要冒犯的意思。云总,我也无意让您认我为亲妹妹。”   在其他人耳朵里,这番对话确实只是言战在耍口头威风,可云老夫人的态度,确实像是话外有话,就如同言战的一番无心言辞正好无意说中了什么……顾双城皱皱眉头,她看了一眼险些情绪失控的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也立刻自知是失了身份,她等得这一天,可不是自己气得半死,而让迟春水的女儿好过!她恢复平日里无比尊荣的模样,缓缓落座,摆手道:“我是悲伤过度,越来越老糊涂了,云言两家没什么干戈玉帛,今日我老头子先我一步离开,徒留我一个人了……”   母亲默然不语,云中天这头焰火也就缓缓熄灭,他有些头疼的抚住额头,言战略等了一会儿,无人说话,直到卦象里的另外四个人到齐了,祭师才说:“人已经到齐了,大少爷,时辰将近,口角无异,还是早点扶起灵狮,送老爷子去皇陵吧。已经耽误了一刻钟了。”   云中天点点头,他看向言战,站在灵堂外的罗可欣看着云中天,这时候言战已经是自己贴上来给云家扶灵狮了,不是云家求言战,面子上还能过得去,若是再推辞不允,未免显得云家小气,她走上前圆场道:“祭师说得对,我去照顾妈,就劳烦妹妹,和其他四位,快些扶起灵狮吧。”   顾双城冷然一笑,瞧瞧这一家子得了便宜还要装作是迫不得已得了便宜的凄楚模样,好话好名声都落了他们,真正忧心云老爷子葬礼的言战反而是费劲口舌还要出力气扶狮子!?呵,端看云老夫人和罗可欣的面色,顾双城就觉得,今儿这出葬礼的好戏才刚刚开头。   +++++++++++++++++++++++++半步猜作品+++++++++++++++++++++++++++++++++   五位政、商、军、文艺、风水界的翘楚已经到齐,这就要扶灵狮了。   政界的商君豪算是卦象里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的人了,被叫来扶狮子还有些勉强的抿着嘴。天这么冷,雪刚停,坐惯了办公室吹惯了空调的他还真不愿意揽上这个差事,无奈他是靠云家一步步登天的,不敢逆天。   军界的王思辉,这个人顾双城是认得的,是王思朝将军的得意门生,军人不畏这种小严寒,一身军大衣的他朝顾双城点了个头,顾双城也报以一颔首。王思朝的门生,那肯定是顾沉渊也认识的,顾双城不意外他认识自己,倒是言战微微皱起眉头,不晓得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文艺界的钟情是一线实力女演员,深居简出的她鲜少露面,她见到言战却熟络的打招呼,小声说:“许久不见了,您消瘦了很多。改日要多出来饮茶,小心被流言给憋坏了。”言战虚笑,没有答话。   风水界请得就是岑东流了,他老人家向来是面瘫,让他说一个字也是要刷卡付费的。不过见到言战,他的两条白胡须倒是动了一二下,破了先例的开口道:“我先前卜出来,这皇陵禁区可是言总您百年之后的陵寝,没成想,最终倒是成了云老爷子的。”   “……”顾双城登时怒火一跃的走上前,说:“我姑姑长命百岁,你还是替别人算算该埋在哪儿吧!”   岑东流笑而不语。   言战也被顾双城那一张恼火的严峻包子脸给逗乐了,她踮起脚尖来,摸摸她的头,颇为“老怀安慰”的说:“好,姑姑答应你,一定长命百岁。”   不知为何,顾双城顿时红了眼眶。 ☆、离鹰 三   前门里,言战等五人合力扶灵狮。   后门外,罗可欣忙着让人拆先前搭下的矮台,索性她的方案用不上,要是老夫人知道了,又该惹她不高兴。男佣们拆了两排,就见一人从梅林深处走过来,到了近前,纵使遮了半张脸,有见识的男佣也能认出来这是云氏目前风光无限的森冉国际的执行总裁方研之。   “你们快点拆,东张西望什么?”罗可欣轻斥了一声,方研之打了个手势,两人拐进后门的一侧死角。   方研之脱下帽子,罗可欣开口道:“你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让你跟着云家的送葬亲眷们一起进去了,你还没偷拍到什么,别人已经认出你是方研之了。”   “云夫人,你说,我该怎么遮得牢靠呢?”方研之上次是参加云老爷子的寿宴,这次是参加云老爷子的葬礼,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她离望着言战身败名裂的那一刻越来越近了。   无论国媒,外媒,还是本城内云氏旗下的媒体,都只能在皇陵禁区的外围限制性的拍摄和报道,媒体进入陵墓是对死者的不敬,方研之身为目前风头最劲的媒体人,当然禁止入内。让她意外的是,云家大夫人居然会亲自邀请她进去——偷拍。究竟要偷拍什么?方研之浑身都立起了兴趣。   “这样遮?还是这样遮?”方研之靠近罗可欣,这位不养小白脸的云家大夫人是贵妇圈子里独一份的女人,她嗅了嗅她的味道,罗可欣立刻后退道:“你做什么?”   ……真是忠贞不二。方研之摸了摸鼻子,罗可欣皱眉道:“我叫女佣带你去换件衣服,你这身衣服还是太扎眼。你用手下一枚的弃子克里斯,就让言战浑身都抹黑了,这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原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连葬礼穿什么衣服都不晓得,果真是小家出来的,没见识。”   方研之立刻上前搂住罗可欣的腰,将她抵在冰冷的墙上,在罗可欣还没开口之前,方研之就阴恻恻的说:“你叫啊,最好是叫破喉咙,让那些干嚎的老妈子看看,你在公公大丧的日子,还和一个私生活混乱男女不忌的女人在这个角落里打情骂俏!”   “方研之!”   “我在呢。”   “松手。我看你是不想做森冉国际的执行总裁了,你要是真不想,我现在就成全你。”罗可欣瞪大眼睛,方研之不以为意的说:“没有我方研之,你是搞不臭言战的。你,或者是你们云家想要扳倒言战,只能靠我。”   罗可欣气不顺的推开了她,自从她嫁给云中天,还从未被什么人如此轻薄过,她啐了句,“只要是沾上言战,好好的一个人都能变成疯子,你也不例外!”   从克里斯的恋|童谜案,到“忱战门”的失控报道,方研之在等言战什么时候开口辩解,哼,她就不信言战能一直无视这些划在她脸上的一道道口子。方研之惬意的说: “等言战身败名裂了,你要解雇我,悉听尊便。”   “真是个疯子!”罗可欣厌恶的摆手,让女佣带方研之去换衣服,她整理好情绪,督促后门的男佣拆完之后就去内宅听命,接着她就走到了前门去服侍云老夫人。   前门已经恢复交通,有十几辆车已经分成两排停在路边,后边的车还在徐徐的开过来,“啪啪”两下摔车门的声音一响,言赋、陈祁东、连如白、程源和沈嘉盛相继下车,罗可欣倒是眼前一亮,所谓的言战御用军团,个个都是出挑的帅哥,个个和言战一样,有一身令人艳羡的肉皮,今天,等老夫人扒完了言战的那层皮,这些人的皮焉将附之?   罗可欣款款的走到云老夫人跟前,云老夫人刚擦完眼泪,狮子扶起来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还很年轻的云磐……老泪纵横之际,她竟把言战看作是云磐,那一刻,风雪初霁,暖阳微洒,言战扶灵狮时用力绷紧的侧脸竟与少时英姿飒爽的云磐如出一辙。   “妈,您在看什么?”罗可欣见老夫人神智恍惚,不由轻声一问。   云老夫人依旧看着众星拱月的言战。   言赋上前立刻给言战披上了厚厚的大衣,说:“上山的路风紧,多穿一件,省得冻到了。”   言战点点头,向来能收到很多□消息的沈嘉盛不悦的说:“宅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言总,您不该一人过来。”   其他三人也立刻明白了情况,言赋开口道:“姑,你为什么执意要掺合他们云家的事情?双城,只有你在姑身旁,也不懂得提醒着点么?”   “死者为大。姑姑想尽一点心力而已。”顾双城回答道。   “我们都认为这是非常不明智的插手。但符合言总的一贯的作风。时辰已经到了吧?该上山了。”   “小贾呢?”言战转动手腕,小贾立刻弯下腰,言战在他耳边说:“你和程源不用上山随行,找机会溜走,回公司彻查。”   “?”小贾不知该彻查什么,言战七分肯定的说:“云中天一定是在暗中收购。我看,恐怕真是有反骨鬼皮痒了。”   小贾不动声色的点头,言战话刚落音,言齐和三叔公就下车走过来,三叔公张口就对言战说:“云家的事情,你还是少插手。否则,可就落了个与云家联手化解危机的口实。”   言赋皱眉,就算真是与云家搅在一起,那也只是三叔公和言齐才可能干出来的事情?倒打一把的咬人计真是听得人怒火三丈。今天这葬礼,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   “好,我不插手,我叉腰。”言战拍拍刚刚扶过灵狮的双手,婉约的叉了一下腰,半笑着和三叔公说:“谨遵三叔公教诲了。”在大场面上给足长辈面子是言战向来的习惯,她是喜欢关上家门谈家事,可是今天偏偏落不得耳根清净,言齐又来了一句,“云老爷子的葬礼,三妹真是热心过头了!”   沈嘉盛立刻反击道:“请二言总回去查查字典,您一路上是忙着赶过来,难懂没注意到这是云磐的葬礼?你若是知道谁是云磐,你又怎么丝毫不对他的葬礼伸出一把援手呢?”刚才第一个对言战插手灵狮一事不悦的是沈嘉盛,现在第一个勒令言齐派停止指摘的也是沈嘉盛,陈祁东摸摸鼻子,老沈就是见不得言战在言语上吃亏!多少年的毛病了。可见,言战在用辞上到底是吃了言齐多少亏。   “沈总,这三言总自己都没说话解释呢,您这是着得哪门子急?知道的说你是来参加葬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参加外交诡辩大赛呢!”言齐派的标志人物言成栋站出来说话道。   言齐和言战要是在一个场合出现,那必定一个被称为二言总,一个被称为三言总,双方的人都愿意让彼此听得别扭死才痛快。两句话一呛,沈嘉盛的外交官嘴巴就被激活了,不屑的说:“言总做得没有半分错,需要解释什么?这么爱听解释,你是被你的供应商放过多少次鸽子才有了今天的条件反射?”   连如白淡笑着横在沈嘉盛和言成栋之间,说:“嘉盛,少说一句吧。”   “一个逗,一个捧,再多来几个抖包袱的呀?”言成栋显然被激怒了,他轻蔑的环视一周,狐疑的问:“怎么不见程源程大总管呢?”   此时程源和小贾已经离开了,连如白开口道:“您想看相声早点说啊,前儿我手上还有一把余票呢。”   本想转移话题,不曾想言成栋来了句,“我是姓言的,想要看什么不是张口就来的事情,需要你这个外姓人慷慨解囊?呵!”   言齐派和言战派的最大区别在于,言齐派全姓言,言战派除了言战,几乎没人姓言。这句话撂下去,两派的人是真真在云家门口杠上了。   言齐和三叔公不劝架不参与的观看着,言战就纳闷得板着一张脸,先是看了一眼沈嘉盛,后又扫了一眼言成栋,冷冷的命令道:“都、给、我、闭、嘴。”   言成栋和言战对视了一眼,他握紧拳头走到言齐身后,言齐笑着说:“难得偶遇,你我的下属是在叙旧呢,三妹可别上火。”   “你,也给我闭、嘴。”言战走过去,在拉近距离后小声对言齐这么说道。   三叔公刚想开口叱责言战无视兄长,言战就冷冷瞧了他一眼,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把涌上来的话给活活吞下去。   “都没话说了,是吗。”言战裹紧大衣,“熙和,双城,送葬队已经开始走了,你们俩在我左右,我们一起上山。”   ——“C组的人注意,小鹰已经要上山了,立刻混入送葬队,你们进入皇陵禁区后,在陵墓里,是收不到信号的,一旦发现小鹰离群,立刻出陵墓外发信号。”   “收到。”不久,只听电波“刺啦”一声,暗房内的电脑屏幕上显示C组的人已经开始上山。   “小鹰怎么会离群呢,根据我们多日来的观察,老鹰的防卫滴水不漏,老鹰把她自己一半的保镖都拨给了小鹰啊。这么多年来,小鹰从未出过老鹰的保护圈。”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一只将要被人从天上射下来的老鹰?她飞得太久了,太招人嫉恨,今天终于有人要把她一箭射下来了!托了云老爷子的福,这一箭想射不中都难呐。”   在这个满是监控屏幕的暗房里,无法看清坐在控制台前那两人的面目,然而却不妨碍从他们目光里渗出来血气染红整个暗房。   “D组注意,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车辆,这场戏要表演的比意外还自然才够味道。”   ——云家这头,两列由祭师领路的职业丧礼仪仗队先行,一路诵经念佛,说得是如来语观音禅,活人没几个能听懂的;紧随其后的就是云家的亲眷们,那是哭声一片,就算是队伍的最末端也能听到整个云氏家族为了云磐的离世真是伤透了心,这亲眷们当中也包括始终没有哀哭一声的方研之,当然,是被罗可欣变装过后谁也看不出来是她的方研之;亲眷们占了队伍的五分之一的人数,而其他大小豪门、各界知名人士等,就占了队伍的五分之二,跟随丧葬队进云老爷子陵墓最里面的当然不会是这全部的五分之二,允许进入皇陵禁区,还是允许进入陵墓里面,这在葬礼邀请函上都写得一清二楚。言战一步一默念,念得都是求云老爷子在阴间大吉大利的良言,顾双城静静的听着,刚刚不红的眼眶又红了。离顾双城比较近的陆子曰加快脚步走上来,横|插|进了言家这些心不在焉的人里,顾双城警惕的回过头,问:“什么事?”   “项链拿出来了没有?”陆子曰一边上山,一边找寻埋下那串血钻项链的最佳地点,已经路过一两处很适合的地方了,顾双城陪老婆抽不开身,那倒是能趁机掉队把项链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   顾双城哪儿还有心思管自己靴子里的血钻项链,况且她的小腿以下已经被它磨得麻木了……陆子曰神色一黯,“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陆子曰退回去,顾双城又追上前伴言战左右。   言齐和三叔公神情自在,全当是在观赏雪景,由他们两个再看向大多数社会名流,顾双城发觉,所有人嘴上哭着喊着来祭念云磐的,大多都是来观光猎奇的,只有闷不吭声走山路才算是对云磐心里带着惦念,这其中,恐怕也只有言战最真心,她正心无旁骛的祭奠着她心中的教父……顾双城和言赋对视一眼,言赋扬了一下眉头,示意顾双城瞧一眼言齐的小动作,顾双城认真一瞧,言齐走得很慢,渐渐就掉了队,落在了后面,三叔公也同样落在了后面,言战派的纷纷打头,言齐派的呢越掉越远,顾双城和言赋步伐一致的退居言战身后,两人并排而行。   “怎么了?”顾双城无声的挑眉曰。   言赋也挑眉道:“你我的直觉应该一样。”   “……”难道那份消失的遗嘱现形了不成?   “你的父亲不仅带了三叔公,还有言家的骨灰级老古董。你大概认不得家里的那些老古董,他们竟然都从老家赶来参加云磐的葬礼?他们对云磐都只有敌意。”顾双城看向言赋,言赋说:“今天一定会出事。不是在葬礼的时候,那就是在葬礼过后。”   “……”言战的背影已经在五级台阶之上,顾双城望着她的背影,没来由的后背一凉,就像是有很多人在暗中窥伺着她的言战……眼前这盛大肃穆的葬礼不是为了云磐,而是为了给唯一心诚的言战准备的。   “不能乱。你是离姑最近的人。”言赋拍拍她的肩膀,两人又立刻站到言战左右两边,顾双城回头瞧了陆子曰一眼,意在让他盯着掉队的言齐。   陆子曰领命,只是这……拐弯处正好是一个林子,几名男子憋不住要去方便,恰此时,言齐和三叔公也进了林子里,陆子曰连忙跟进林子,一进林子,这两人就消失了,雪地里也没有多少脚印可以辨认。   成功躲避掉言战派耳目的言齐和三叔公站在一个巨大的石碑后,言齐不耐烦的说:“这台阶太长了,真爬上去,我怕是会累死。”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歇会儿我们就得回去了。一会儿你得记住,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最佳机会。一会儿跟着我们进去陵墓里面的全都是本城的显贵,有些人平日根本看不到,今天也来了,你的那几个叔伯能来,也是我费了大力气给抬上来的,最重要的人都在场,言战这次是下不来台了。你啊,不能说错一个字,那份遗嘱我已经从云姑那里拿来了。”顾双城和言赋想也没想到,在四叔公因二叔公离世一病不起回老家养病之时,那个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云姑其实是三叔公安插在四叔公身边几十年的耳目。   “真的?!”言齐大喜过望,“云姑呢,我可得好好谢谢她!”   “她死了。”三叔公面无表情的说。   “遗嘱对我们有利,是吗?”   三叔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着说:“有了言忱的亲笔遗诏,言战的日子是到头了,你要稳住。这么多人都在,言战她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嗯。”言齐一点儿也不累了,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一棒槌打死沈嘉盛他们那群人了。   正说着,言成栋也来到了石碑后面,恭维的对言齐说:“言总,您要是实在走不动,我背着您从那边的小路上山也是可以的。”   “还是阿栋对我最忠心。”言齐笑得合不拢嘴,三叔公说:“你们俩给我听着,喜怒不形于色才能成大事。成栋,在云宅你不该和沈嘉盛他们产生口角,要是让言战察觉出万一,今天这出戏就唱跑调了!”   “是是是,三叔公说得对。我这不是看不过眼,一群外姓人,对我们言总指手画脚,算什么东西?我呸!”言成栋讨好的说。   “走吧。”三叔公沉声说。   ——顾双城这边让陆子曰盯梢盯丢了,直到言成栋扶着三叔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陆子曰才看到言齐的脸,按照他察言观色的功夫,刚才这三人一定是商量了什么欢乐的事情,因为言齐脸上的喜色是刹也刹不住。   ——言赋这边盯着言齐的两个人倒是没跟丢,可惜是一句整话也没听全乎,大雪压倒了他们头顶上的松枝,差点被砸死的他们没听到遗嘱二字,于是他们反馈给言赋的消息也十分简短——三叔公和言齐恐怕是想趁着众人都在,又拿那些谣言说事儿,企图逼言战退位让贤。这消息是快要进陵墓的时候,言赋得到的最后一则准确消息。   眨眼犹疑间,已经到了陵墓外头。整个送葬队要休整三分钟,等队伍最末端的几名年长的男佣拿着填墓穴的金锹来。   顾双城擦了擦言战额头上的汗,言战莞尔一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事儿,就是看着你。”顾双城不看了,她站在这巨大的陵墓口,只感觉从里头蹿出来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她后退一步,看向言赋,小声说:“你也不能乱。你是姑姑捧在手心长大的。”   言赋点点头,“要是发生了什么,你必须要看好她。”   顾双城点点头。   明晃晃的金锹已经从队伍末端跑到队伍最前端,几个年长的男佣跑得气喘吁吁,罗可欣安排了两个年长的女佣站在队伍的一侧,就跟上车检票似的,认脸识人,在这五分之二之中,只有三分之一跟着云家的亲眷进去了,剩下的只能站在外面喝雪风。   然而,能进入皇陵禁区已经算是值回票价。等到进陵墓的人全都进去了之后,留在陵墓外的开始合影的合影,拍照的拍照,云家的管事们开始还想管管,后来便没有插手,这是葬礼啊,又不是闹洞房。   ……陵墓很深,起初迈进来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只要再走十几步就能到里面,谁成想这不是十几步,也不是几十步,在绵延至没有灯光的黑暗尽头,上千步正等着他们迈过去呢。   言战的步履愈发缓慢,顾双城察觉后,就趁着已经走到黑暗之际,一把抱起了言战。言战吓了一跳,她最近几乎没怎么睡觉,确实有点脚力不济,但是还能坚持住。   “把我放下来。”   “要么让我抱着你,要么让我背着你,这里很黑,没人会注意。”确实没人会注意,祭师不准明火,让众人默声虔诚朝前去,马上就到陵寝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走在黑压压的路上,谁会注意谁?   沈嘉盛、连如白和陈祁东立刻围了过来,言赋搭了一把手,言战不让抱,就只能让顾双城背着她。   言战上了顾双城的背,眼前亦是黑的,谁也瞧不见谁。她有些乏了,便靠在顾双城的后颈上,闭目养神。顾双城走得很稳,言战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里不费力的缓慢向前移动,就跟个浮世游魂似的,她乍然间感觉不到周围其他人了,只能感觉到顾双城的体温和呼吸,这场葬礼让她感慨良多,言战不禁抱紧了顾双城,于一片黑色里,无鬼,无神,亦无他人,只有她和她的顾双城。   走了一会儿,祭师终于开口说,止步,到了。骤然间,就已经到了有灯光的地方,有一个方形的墓穴深深的印在众人眼前,饶是对这墓室里的雕刻有十二分兴趣,此时看到这么深的墓穴还是让很多人收起好奇心,打起十二分的敬意来惦念云老爷子的亡灵。   顾双城放下言战,低头整理了一下言战的衣领,墓室里人一多,就有点热气腾腾,顾双城又替她脱去了大衣。   侧过头去的言战,望了一眼那墓穴,又环视了一下这墓室一切,她望向陈祁东,“祁东,这墓穴是不是……”   “是的。按现在的丧制,封上了,这墓室就不开了。再加上云老爷子又是葬在皇陵里,恐怕以后很难有人来祭奠。”   那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云磐了。   言战的眼眶红了,仿佛要千言万语要和这位老人家说,到了这最后一刻,她哑然了。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不外乎继续在商界传承云磐的那些理念。   一入黄土,那就是真正的阴阳两隔,此生再难相见。   言齐和三叔公诧异的望着言战,言齐派就全看向了言战,言齐派看向言战,其他依附于言齐派的豪门家族也看向言战,最后,众人都看向言战,沈嘉盛和陈祁东只好回过头来,还以为言战这里出了什么事,一瞧……连言战自己都没发觉,她早已经满脸泪水。   “我看言忱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她现在哭成这样是给云家的看得?云家才不领她这个情!搞得云磐像是她亲爹似的!”言齐白了言成栋他们一眼,摆手叫他们别看了,反常的言战这是在故意丢言家的脸!   “……”顾双城用手帕温柔的拭去了言战的眼泪,言战这才知道自己是在哭,她哑着嗓子张张口,顾双城看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心也跟着绞痛起来。   言战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过,顾双城却知道。她盼望着葬礼早点结束……   开始下葬了。   棺材缓缓的落入墓穴中,祭师嘴里的话,言战已经听不清了,她察觉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请你别埋葬他,让我再看看他,让我再看他一眼,再陪他说说话。   云家老夫人就这么望着沉重的棺材缓缓落入墓穴,直到落定了。她的心才安稳下来,罗可欣扶着老夫人,以为她是过度悲伤才一言不发,她侧头一看,老夫人嘴角竟弯起一抹浅笑,她等不及了,老夫人不是说今天要做一件最痛快的事情吗?怎么还不做呢?   “妈,您不是要对言战……”罗可欣还没问出口,老夫人就说:“急什么,先把你公公埋好了,我怕我把压箱底的话都告诉言战了,言战还没等你公公埋严实了,就给他挖出来了。呵。”   开始填土了。   几个年长的男佣用金锹一锹一锹的填土,一掊土,两掊土,三掊土,四掊土……很快的,棺木只能瞧见边缘了,又渐渐的,棺木就被淹没在土里了……言战就这么看着,她很想自己上前,拿着金锹一掊土一掊土的亲手埋葬云磐,顾双城制止了她,沈嘉盛拉住她的胳膊道:“言总,还请安静的节哀顺变。”   这葬礼的时辰都是计划好的,棺木很快就被深埋入地底,再也见不着了。祭师让众人环着墓走了一圈后就指引大家从另外一条路出去,祭师说,来得路是阴间路,出得路是阳间路,若是按原路返回,那就和亡灵一起呆在了阴间。有人想回头,祭师又说,诸位切勿回头弥望阴间路,易招小鬼缠身。这下,言战想回头再看一眼也不行了。   阳间路是一路灯火通明,没有来时那条阴间路那样鬼气森森,弄得人觉得不是来送葬,是来给云老爷子殉葬的。过了一道弯,眼前顿时开阔起来,桌椅板凳俱全,这是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了,大约是长子云中天要向进入墓穴的诸位吊唁者细数云磐的功过是非,并向所有在场人致敬,这是要颂一出孝感先父,祭师也可以趁这个时间,把墓穴永远封住。而在陵墓外没进来的诸位,云家会等到饭桌上再道一声感谢。   走了这么长的路,是个人都累了。大家纷纷落座,头一回在坟墓里听云中天致辞,那也是一件新鲜事儿,老爷子已经入土为安了,大部分人都在心里总结,这个葬礼算是完美落幕,他们谁也没想到,好戏马上就要锵锵锵的登场了。   位置安排没有限定,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言齐和三叔公是最快落座的,落座后两人一直在不停的耳语。言战当然想和顾双城坐在一起,没想到这一桌一会儿就坐满了,罗可欣笑着走过来,把言战拉到了正对着中央的桌子上,言战一看,还是在云老夫人旁边的位置,本不想落座,后云老夫人说:“坐我身旁来吧。”   顾双城不放心,就坐到离言战最近的位置上,众人都看着,云老夫人也开口了,言战不能不坐,她坐下来,关心的问:“老夫人还好吧?”   “我很好。”云老夫人面上无甚表情,顾双城不知道这个老妖怪是不是真的要捅破那层纸,傻子都该明白,捅破了对云家没有益处。   云中天站在中央,开始对他父亲云磐侃侃而谈,现场悲伤的气氛被他两三句童年时被父亲痛揍的回忆冲淡了不少,言战听得入神,直到云老夫人开口。   “我认识你的母亲迟春水。”   “……”言战微讶,几乎没人知道她的母亲是不是迟春水,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肯定的说出她母亲的名字。   “我们不仅认识,还是很熟悉的朋友。”云老夫人看向言战,“你和你母亲长得像。但好像……你和你父亲言矩一点也不像。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没见过我父亲。”言战听这语气,恐怕云老夫人也是来质疑她是不是言矩之女的,她掏掏耳朵,有些见怪不怪。   “要是我说,你不是言矩的女儿,你的生父另有其人,你相信吗?”云老夫人循循善诱,语速缓慢,吊人胃口之余,还像是在说一个常识。   顾双城闻言,脸色大变,她立刻站起来走到言战身旁,说:“姑姑,你不是有点不舒服吗?你到我身边来坐吧。”   云老夫人抬头笑着看向顾双城,慢悠悠的说:“你叫顾双城是吧。小姑娘,你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吧?瞧你喊姑姑喊得这么亲昵,怎么就这么不诚实,不早点告诉你姑姑呢?”   顾双城只想一拳打烂这张老嘴,她的血液在逆涌,呼吸急促起来。言战见状,心里陡然下陷了,心跳加快。   “噢。我知道了,言战,顾双城这还是孝顺你的,她是怕你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呀。我现在可要代她说了,你千万要保重。”云老夫人望着言战的脸,恨不得用一千根针戳烂这张脸!半辈子的仇恨都在这一刻涌上她的嘴边,那双唇悠悠的说:“言战,你的生父是云磐。”   在一旁听好戏的罗可欣惊得说不出话来,什么?言战是……女儿??!!   “觉得我是在胡说?呵,你一定会想,当年言忱已经验过很多次你的DNA的,那么多专家都检验过,你当然是言矩的女儿。言战,你听我一句话,自己再去验一验DNA,只要那么一滴血、半根头发,你就能真正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云老夫人笑着看言战的脸色渐渐发白,顾双城想要搀着言战起来,言战动也不动的盯着云老夫人。   “看在你今天帮我们云家扶灵狮的份上,我暂且就告诉你这么多。孩子,我告诉你,这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和你说实话。”云老夫人卖了个关子,她不会一下子就把言战不知道的所有秘密都倒出来,她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折磨迟春水这个贱人的女儿!   小佑和灵灵跑过来,两个孩子本来是要找奶奶要糖吃,见奶奶正和言战对视,就连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也知道现在不宜靠近。   言战微颤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一眨极其缓慢机械,她目不转睛的看向小佑,这位云家的长孙。没等顾双城扶走她,言战就一把将小佑拽过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小朋友,安静。”言战的手掌感受着细小的咽喉处缓慢蠕动的生命气息,云老夫人吼道:“住手!快放了我孙子!来人啊!言战疯了!来人!”   云中天的致辞突然中断了,所有人吓了一跳!瞧言战的样子,简直就是恶鬼附体了,哪里还有平时的半分倾城娇容!有人一嘀咕,其他人就深以为然的退到了一边。   “这是怎么了?言战,你放手。”云中天走过来,却被罗可欣拦下来了,她咬着唇,“你别过去,我求求你。”   丽莎和云啸尘急坏了,云啸尘哀求道:“言战,你是要杀了我儿子才甘心吗?你难道……呜呜,还是在怪我当年没有娶你?言战……当年是言忱阻拦我,我次次提亲,他都拦了下来!他就是不让我娶你!”   “你在瞎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丽莎捂住云啸尘的嘴,当他是慈父之心泛滥,已经胡言乱语了。   言战不闻众人声,只盯着云老夫人。   “你这个贱人的女儿!要是你敢掐死我大孙子!我就……”   云老夫人还没说完,言战就再次加重力道握紧了那根孩童的细脖子,她的手在发抖,小佑张着嘴,就快不能呼吸了,云老夫人大哭道:“贱人!你给我松手,呜呜……”   “言战!你到底在干什么?”云中天推开罗可欣跑过来,大声吼道。   “……”云老夫人屏住眼泪,她僵持的开口道:“好,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都告诉你!让在场的诸位都听听!”   “……”顾双城不愿的摇摇头,她回头找言赋,言赋已经不见了!言齐和三叔公也不在场!陈祁东、连如白和沈嘉盛已经护在了言战四周,仿佛就算言战现在杀人了,他们也只是收尸来的,还没人发现言战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姑姑……”   “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儿子啸尘多次向言忱提亲,为什么你的‘亲哥’就是不肯把你嫁给他呢?啸尘有什么不好?当时如果云言两家联姻,那是多好的事儿?”云老夫人忍下眼泪,说。   “因为我不喜欢云啸尘。”言战冰冷的开口道,她松了松手劲儿,小佑吓得直咳嗽,使劲呼吸新鲜空气。陈祁东对沈嘉盛道:“我看言总已经不对劲儿了,不能让她出事。”   “呵,你还在自己骗自己。孩子,你现在其实什么都明白了,不是吗?非要我来戳破,好,我老婆子不要脸,我来戳破。言忱之所以不让啸尘娶你,根本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们啸尘,而是,他、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她亲、妹、妹!”   全场哗然。   “我猜,早在你第一次验DNA的时候,他就知道你不是言家人。但是怎么办呢,言忱看重你,也钟情你,更何况他是一家之主,他可以正大光明的伪造DNA,谁人敢怀疑他?”云老夫人笑了一声,悲悯的看着言战道:“真是个小可怜哦,不仅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还为他们言家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不过,啧啧啧,最可怜的不是在这里,最可怜的是,孩子,你这么多年都在被言忱当猴耍,当马前卒使了,你自己还感激涕零的给他做看门狗,敬重他是你的‘亲大哥’,呵呵……最聪明是言忱。你言战,不及他的一缸雪茄灰。”   言战颤抖着站起来,云老夫人又说:“那些照片和视频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怀疑了,你也想过了,不是吗?言战。可惜啊,你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是这样吧?要不是我心善,这辈子,你都在言忱的棋盘里,可怜巴巴的做一枚棋子。”   痛痛快快的打击了一番呼风唤雨的言战,云老夫人也爽利的站起来,云中天却再也站不稳了,他痛心而又麻木的看着言战,在心里自言自语道,难道和我斗了半辈子的这个女人,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在灵堂里的那番争吵再次回响在他耳边,一切就像是预示一样,可笑的气话成了事实,好你个言忱啊,你布了一个局,就这么乐呵呵的在黄泉里看着我和我自己的亲妹妹鏖战不休……他站不住了,罗可欣连忙扶住他。   丽莎和云啸尘傻眼了。   小佑的脖子还被言战掐着,他望了一眼言战,稚嫩的声音咳嗽着问:“那你不是言家的姑姑,是我的姑姑了?”   言战被这话电到似的松开了小佑的脖子,云老夫人立刻把孙子抱在怀里,她满眼泪水的笑着说:“你妈妈迟春水不可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儿?她临死前一定想告诉你,可惜啊,她死了,哈哈,没有那口福气告诉你。这是她活该!”   宛若活死人的言战凝视着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咬唇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过你想对了。你母亲这样怕死的女人,怎么会自己生病就自然死亡了呢?只有你这样白痴才会被言忱蒙蔽,以为你母亲是病死的!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是谁?”……杀死了我的母亲?   “其实你知道是谁,何必来问我?我不会杀你母亲,杀她,脏了我的手。”云老夫人抱住小佑和灵灵,“迟春水应该过来看看,她的女儿是多么愚蠢,她早死也该瞑目了,而我,子孙满堂,全家和乐融融,是她到死也羡慕不来的!我就是惋惜这贱人死得这么早,没能看我儿孙绕膝的美满。”   “……是谁?”顾双城怕是所有人当中听得最明白的,言战问的是谁是杀死她母亲的凶手。   “不是言忱。还能是谁?只有杀了你的母亲,她才永远不会说出你的生父是谁,这样,也就方便言忱死了都能利用你来给他们言家做一个忠实的看门母狗!”云老夫人刚说完,顾双城就忍无可忍的要一巴掌打在她满是仇恨的脸上,谁晓得小佑护住了奶奶,推开了顾双城,愤恨的喊道:“你是坏人!”   顾双城不防,倒在了地上。   这一跌,“哗啦”一声跌出了靴子里的血钻项链!这项链一滚出来,全场的人眼睛都直了,包括云老夫人也觉得是不是顾双城在陵墓里刚挖到的宝贝,自己藏起来了!?   除了言战,谁也不认识这条项链。   看到这条项链,言战就捂住心口,弯下腰来,温柔的拾起了它,她看向顾双城,没有丝毫感情的问:“你从哪儿找到的这条项链?”   顾双城不想回答,直觉告诉她,这条项链应该是……   “回答我。”   “这条项链是谁的?”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条项链?”言战再次问。   “……言忱的书房。”顾双城无处可躲的回答道。   话音落下的两秒后,滚烫的眼泪从言战的脸颊上淌下来,她蹲在地上,无所适从的握着这串血钻项链,这串……她送给她母亲的血钻项链。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眼前的所有人都全部化为无形的泡影……   妈妈。   这条血钻项链送给母亲的那一天,言战就没想到,那一天就成了母亲的忌日。她早晨刚把项链套在母亲的白颈上,晚上下班就从言忱那里得知母亲去世了。   妈妈。   这条血钻项链从此就不翼而飞。如果是在言忱的书房里,言忱怎么可能不知道,又为什么不告诉她?除非……母亲就是死在言忱的书房里,死于言忱之手,她留下的这条项链,连言忱都不知道……   妈妈。   妈妈。   妈妈。   “妈妈……妈妈……”言战握着那条血钻项链,眼泪一颗一颗缓慢的溅落在血钻上。   全场再次哗然。平日里高居上位的言战轰然倒塌,眼前的言战活像个只会找妈妈的小女孩,纵然让人伤感,可不免让嫉恨她的人觉得,这样的言战真有点好笑。   “妈妈……妈妈……”言战环视四周,什么也没见,正在此时,言赋焦急的跑进来,言战背对着她,事出紧急的他就直接冲了过去,抓住言战的胳膊说:“姑,你快看,这份遗嘱是我爸爸亲笔写的,为什么,为什么……他说您不是我的亲姑姑……为什么……为什么……”   显然在震惊和痛苦中无法自拔的言赋已经忽略了言战的满脸泪水,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言战已经把那份言忱的亲笔遗嘱一字一句的看清楚了……她忽然笑了,笑得让言赋害怕,言赋后退了好几步。   顾双城满眼泪水的向言赋身后看过去,刚才不见了的言赋一定是出去和言齐争夺了这份遗嘱,言齐脸上挂了彩,言赋的耳朵也被指甲刮破了,这亲叔侄俩肯定是动过手。三叔公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声如洪钟的说:“诸位,言战不是我们言家的人,从今天开始,言氏家族内的老人们一致同意,要将言战逐出言氏,以正家风!”   言齐见状,连忙添了一句,“言战手上拿得那一份,就是我大哥言忱的遗嘱,当年我大哥就这么过世了,说不定遗嘱都被言战改过了,这才是我大哥的遗嘱啊!”   刚才言赋和言齐厮打在一起的时候,从遗嘱里面还掉出来一个光盘,三叔公捏在手上觉得不合适,就悄悄的让言齐收在口袋里,言齐立刻收好,挺直腰杆继续哭腔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全家人都受了她的蒙蔽啊!”   言战又泪眼模糊的笑了一下,她忽然一个箭步走到沈嘉盛身旁,拔出了他后腰上别着的一把手枪,沈嘉盛猝不及防,被言战夺了个正着。   言齐和三叔公都以为言战是要枪毙了他们,两个人吓得连忙躲到保镖们身后,谁知道再抬眼一瞧,仿若疯魔的言战拿枪对准了言赋?   刚才所有人都看见是言赋把那份遗嘱送到言战面前的,就算这份遗嘱败露了言战霸占言氏财产的事实,言战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言赋吧?看来这言战真是疯了,太可怕了。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云家老夫人笑得最开心,念叨着:“现世报,现世报,呵呵。”   一直在偷拍言战方研之也笑着想,哈哈,终于失控了,哈哈,言战终于失控了……她兴奋的差点要晕过去!   只有顾双城知道。   只有顾双城知道……言赋是越长大越像言忱,那张脸神似至极。此刻言战的眼睛里看到的根本不是言赋,而是言忱。   她要,亲手杀、了、言、忱……   +++++++++++++++++++++++++半步猜作品+++++++++++++++++++++++++++++++++   作者有话要说:尊敬的乘客请注意,不要因为我昨天没航行,就以为我是心血来潮航行两更,然后又神出鬼没的不见了,瞧吧,真相只有一个,我又更新了~因为昨儿没忍住情绪,哭得心肝疼只写了一半。   我是你们就是健在的船长半步猜。   需要姑姑实体书的请去半步猜微博的置顶消息里留个言,在文下留过言的就不用再去微博上了,我方便统计才喊小伙伴们去按爪印的。另外,请关注微博,关注半步猜的航海日志~→   【这是将来卖姑姑实体书的淘宝小店,如果不介意就收藏一下】[img]http://img02.taobaocdn.com/imgextra/i2/114843763/T2nWjTXmJaXXXXXXXX_!!114843763.jpg style=[/img] ☆、离鹰 四   你依然这样冷峻的站在我面前,就恰似你初次见我时,一字一句的对我说,言战,我是你大哥,言忱。那时我还在贫民窟的巷子里乘着我颠沛流离、摸爬滚打的命运向前飞行,是你拽住我逆风的翅膀说,言战,跟大哥回家吧。   你依然用如此和蔼而又饱含着亲情的眼神凝视着我,就好像你在我每次犯错之时,一边指责一边赞美,薄唇微抿着说出那些小心翼翼的忠告。那时我在你开辟的商场里乘着我飞上枝头、鸡犬升天的的人生,夜以继日的为你口中我们的言氏厮杀搏斗,是你拽住我迎风翱翔的翅膀说,言战,我是你大哥,跟大哥回家去吧,不用这么累。   你依然……言战死死的握住那把没有温度的手枪,她的心都被扔进了一道不断奔涌急蹿的烈焰之中,以至于心快被热火烤焦了,身体却不停的发冷,她咬住发白的嘴唇,就这么看着站在眼前的“言忱”。   她发不出声音来……   言赋不敢动,他已经从周围乱哄哄的议论中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纵使这坟墓里的人全都没说几句就闭嘴了,纵使这坟墓真的陷入一片死寂。他也无法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目光直视着正在被千刀万剐的言战。   从前那个宠溺他呵护他的言战去哪儿了?全都被他死去的父亲一手毁掉了。   言战在这一刻消失了,消失的令言赋心痛如死。   言齐和三叔公在他身后说:“熙和,你看见没有,就是她一直霸占着你父亲的财产,霸占着她在言氏的地位,现在事情败露了,她这是要杀死你!”   言赋冷笑,恨不得当场送了这一老一小的命,他开口道:“到底谁是言董,你们最好能明白。如果再这么制造谣言,我就让你们以后就留在这里陪云磐。”   小言董开口了,言齐和三叔公就只好闭口不言,不过目前这形势,就算他们不说话,言战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她拿着手枪对着言赋,哼嗯,不是恼羞成怒要杀人是什么?   言赋鲜少流露出这种上位者的杀伐之气,这会子硬是被挤了出来,他这番话说完,言战的手动了一下,终于瞄准了似的意欲扣动扳机,顾双城连忙拦在枪口前,哽咽的说:“言战,看着我。”   “双城……”言赋的心跳慢了一拍,就在刚才那一秒,他以为言战就要一枪打死他了,他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言战再次看向他,扭转了枪口还是要打死他,顾双城立刻握住枪口,以手心按住枪口,说:“言战,看着我。”   言战看向眼前人……她的心脏渐渐从麻木炙酷的炼狱里爬了出来,她张张嘴,不确定的看着眼前还只有十岁的“小双城”,她本来满是血红的眸子慢慢蓄满温热的泪水,那脸庞神色悲然一变,言战就如同是从一个狰狞盛怒无情的厉鬼又重新变回了一个有血有肉有着正常情绪的凡人。   “双城……”言战缓缓的松开了枪,她怎么可能会把枪对准了自己最心爱的双城呢?她永远不会这么做,这是她最心爱的双城啊。还没有松开,她就听见“言忱”也喊了一声双城,她立刻握紧手枪,一把抱住顾双城,并把她推到她身后,警觉的将顾双城护在她身后,她一只手握着枪,对准着“言忱”,一只手握着顾双城的手,用自己的一切来扞卫她。   顾双城屏住呼吸,这周围的其他人都在别的世界里,只有她和言战始终在一个世界里,她痛苦的呼吸带动着她痛苦的呼吸,她尖利的守护也带动着她尖利的守护……   “姑姑……”顾双城此时骤然泪如泉涌,言战立刻说:“双城不要哭,姑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不会让言忱伤害你。”   这句话……顾双城等了多少年了啊。如今云山雾罩全都消泯殆尽,从前在少管所里受苦的是她,此刻在这坟墓里受苦的是言战。顾双城想抱住如临大敌的言战,想从她手中夺下手枪来,但言战就是不松手,她瞄准着“言忱”,一丝不苟的瞄准着,顾双城只好掐住扳机的一侧,对站在那头已经满眼泪水的言赋说:“你快离开这里,她现在脑筋不清楚,你别再刺激她了。求求你,离开这儿。”   姑姑,为什么在煎熬万倍的仇恨之火中,你的第一反应仍旧是拿枪对准我,然后再……把顾双城牢牢实实的护在你身后?为什么即便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与情感,你还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保护着顾双城呢?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儿?带着这张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我要去哪儿?你的身旁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也再也不会有了……言赋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他痛苦的转过身去,大步跑出了这座将要屠杀他的坟墓!   连如白心思细,他连忙揪出言战派的亲信们,说:“还看什么?快把保镖全都叫上,这孩子是想不开了,要出事的,快派人跟上,要是他不肯回言宅,就带他去酒店,这么冷的天,又是山路,言董不能出事!”   一群人跟了出去,言齐派这边也不能坐视不管,言战疯了,言赋不能出事,否则这接下来的怎么好铲除言战呢?这么多言家老古董都在这里,他们不在意言战是真疯还是假疯,但言赋是言家的唯一一根独苗,要是言齐派这边怠慢了,那今后很难争取到更多的票数啊。三叔公立刻吩咐言成栋道:“你快跟上,不能让小言董出事!”   “是。”言成栋立刻追了出去,不过他没想那么多,如今言战疯了,言赋这种废物就算追回来也是注定今后一无所有。   ——“注意,C组的人发来信号,小鹰已经离群了!D组,D组,准备好了,十字路口已经布置好了吗?”暗房内前一刻还是屏息不语……言赋刚才确实已经出了坟墓,但和言齐在雪地里厮打了一会儿之后又进去了,言赋出了言战的保护圈,又回到了言战的保护圈,坟墓内的情况不明,本以为今天的计划难以成功,没成想有一个后续惊喜,这下子,这出戏能掀起□了。   “D组已经准备好两处十字路口,下山后必经。小鹰现在的状况如何?”   “C组的消息说,小鹰已经折翼,情绪已经失控。看来言忱这份遗嘱是自备了炸弹,现在一引爆,言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的,不过这坟墓里一定是出了大事。”很快的,C组就继续简单明了的把坟墓里的情况一一禀明,控制台这边的人乐歪了,笑道:“言家这是气数已尽啊。云老夫人这出戏,可是比我们这出戏精彩多了,我们不能让一个老太婆压过去。”   “怕什么?我们是戏中戏。没人能想到。”C组停止发布信号,他们回到了坟墓里。   坟墓里依旧安安静静。大家都忘了时辰已经过了,差不多活人该从这座皇帝级别的陵寝里走出去了,祭师的提醒也被云家人忘在一边,所有的云家人都不敢相信言战居然是云老爷子在外头的女儿,还被言家养了这么多年?确切来说,是养了言家这么多年。言战虽处处与云中天为敌,但其为人做派,还是深得云家上下的赏识,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气魄作为当属不易,先前几个哭丧的老妈子不哭了,她们在心里肯定着——这样出色的女儿,怎么可能是承自言氏家族那帮酒囊饭袋的血统,当然是该承袭于他们云氏家族的血统才对!   云中天闷声不语的望着被顾双城禁锢在怀里的言战,他目睹这一切之后,似乎是神魂飞入天外,丧失了任何语言能力。   其他众人呢,都是望着言战接下来的反应。   顾双城背过众人,将言战窝在怀里,如同把她窝在自己心上,轻声细语的哄着她,言战渐渐哽咽起来,发出了干涩低沉的悲吟声。听得众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言战何时在公众场合如此毫无形象的悲伤过,她从来都是微笑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以至于有些人惊奇的想,原来言战也会哭啊。   陈祁东和沈嘉盛站在顾双城背后,还有几个言战的贴身保镖也站稳了,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即便如此,无法阻挡的声音还是让他们不好受。   连如白在坟墓里收不到外头的消息,不敢肯定言赋那边有没有出事,他心里的惴惴写在脸上,沈嘉盛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出去顾着小言董那一边。   这时候,原本用右手捂住泪眼的言战缓慢的松开手,用力的挣开了顾双城!   “……”顾双城心下大骇,她喊了声,“姑姑。”   “……”言战皱皱眉头,陈祁东和沈嘉盛立刻跑到这边来,问道:“言总,你有什么吩咐?”   “别和我说话,双城。”言战的心脏上下鼓噪,她忍下剧痛,放下这一刻的劈开骨髓的哀伤,她看向陈祁东和沈嘉盛,哑着嗓子说:“我现在不正常。我需要你们来告诉我,是的,今天发生了一件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事情,受益者是宣泄了仇恨的云家老夫人,受害者是言战。”   沈嘉盛立刻嗅到了言战的逻辑,“是的。你经常说,没有更糟,只有最糟。”   “受害者言战像一个被扒了皮的可怜猪崽一样被她十岁的侄女的抱在怀里,谁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大快人心。我们要抓住一些人的想法,我可以抓住一些人的想法,尽管这些想法里包括摧毁我?摧毁我们?摧毁……言家……”言战吸了一口气,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让人咋舌的话,就像是她冰山般凝固的理智活活的压制住了她火山般喷发的情感,她又变成了那个在办公室里执掌一切的言战,她用力的压制着,她用力的分辨和剖析着,她的心感觉到了什么——很危险又绝对呼之欲出的什么!   沈嘉盛顺着她的话一路说下去,很快就被言战带出了眼前这个迷局,他感受到今天对他们的那部分言氏来说,敌人不仅有在场的言齐派、云中天……还有一个言战反复强调,但是从未动手,只在暗处悄悄伺机的……那个人和他背后的一切死灰复燃的势力。   “受害者言战像个傻瓜一样在用她白痴的思维逻辑捕捉一些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捕入笼中的猎物。她从来没做过猎物,也不可能被捕获。长久的仇恨如果在一开始就隐忍不发,那么聪明的复仇者会做一些什么呢?得了吧,多少人希望我消失在商场上。”言战认真的而审视的眼神看向云中天那边的众人,“但是摆在明面上的仇人就像是云老夫人一样,她刺痛了我的心,令我失去宝贵的理智。不,我是言战,这一生我都不能失去理智,但我现在已经失去理智?谁希望看到我失去理智?如果我失去理智,别人又会得到些什么?”   “对啊,他想得到些什么?等到我失去理智的时候?情绪的魔障,那些悲伤我要在这一刻跨过它们,我确信即将要发生什么更加不妙的事情。因为我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基本的判断……等等,今天一定有一个好机会,有人瞅准了这个好机会,千载难逢,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因为我失去了理智,我失去了理智……”言战捂住耳朵,捂住头,众人已经被言战那一眼惊悚的审视给吓怕了,这言战是彻底疯了,刚才还痛心疾首、嚎啕大哭,现在怎么跟作报告一样啪啦啪啦不停的说着疯言狂语?   “言战,看着我。”顾双城再次抱住言战,言战停下叙述,沈嘉盛刚明白言战的想法,言战就捏着顾双城的脸,问:“小赋呢?”她环顾四周,就像根本不知道刚才是她自己拿着枪瞄准了那个被吓得汪汪直哭的男孩。“小赋呢?”   “……”顾双城还没解释,沈嘉盛就和言战同时开口道:“他的目标是言赋。”   “从一开始。”言战说。   “到现在。”沈嘉盛说。   顾双城看向沈嘉盛,沈嘉盛看向言战,言战的嘴唇张开,命令道:“嘉盛、祁东,一起去找小赋。我全身都麻了,我过不去,留几个保镖给我就好了。快!!”   顾双城立刻明白了!沈嘉盛、陈祁东立刻奔命似的跑出这座坟墓,留下言齐和三叔公不知所云的望着言战。   “姑姑……”顾双城抱住言战,在她耳边沉声道:“我去找小赋,你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   言战轻抬泪眼,千头万绪皱在她的眉头里,她哽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保证。”顾双城低下头来,吻了一下言战的额头,这一吻,是惊呆了一旁观察的众人。尽管他们从来没正眼看过顾双城,此刻也不得不正眼去看她?这姑侄俩,现在已经称不上是亲姑侄俩能相知相惜到夫妻的地步还真是让人倍感疑惑。   顾双城离开了这座坟墓。   原本被言战指派回公司的程源和小贾回到了坟墓内,程源和言战对视三秒后,凑过去在言战耳边说:“如果您现在没有心情听那些,我就直接掌舵。按照我们之前安排好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您只需要坐下来休息即可。”   言战面无表情的坐下来,没有吭声。小贾低□子,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把言战手里攥着的那份遗嘱一点一点的拽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的封装进塑料袋内,期间他瞥了一眼言齐,继而不屑的把这份夺命遗嘱夹到了文件夹里,一副你抖出来这份遗嘱根本就是找死的表情。   言齐心里一咯噔,一个快要失势的“小太监”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身旁的助理开口道:“贾秘书,是言氏养活了你,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简直就是言氏的叛徒!其心可诛。”   “我更正你一下,是言战言总养活了我。你说得言氏是哪个言氏,我不熟。”小贾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他盯着这帮臭虫一般的言齐孽党,早就该用杀虫剂喷死你们这帮没有脑子的虫类,本来言总是要年后收拾你们,你们这是在自己找死,活路不走,非要走死路!我呸!……他说完话就默不作声的开始看那份遗嘱,把言齐派的杀人眼神当做是空气,饶是三叔公这样自诩是气量大的长辈,也隐约愤怒的开口道:“言战,这就是你的人,目无尊长,言氏就是被你的人搅得没有了尊卑!”   “连你身旁的秘书都说什么你说得言氏是哪个言氏,我看,你是早就计划好要和我们分家了!言战,你本就不是言家人,你没有资格和我们分家。”言齐添了一句,那些言氏的老古董们自然纷纷附和,都忘了最先提出要分家的是言齐和三叔公。一句话、两句话、三句话、四句话的砸下来,言战就这么听着,云中天也在听着,这些长居内院的长辈们是一句话就彻底抹杀了言战这些年为言氏立下的汗马功劳,真真是墙倒众人推,可是,这墙哪里倒了?难道这些人不怕一头撞在墙上,脑门开一朵血花吗?作为局外人的云中天仍旧说不出话来,心情极端复杂的他干脆不看言战了。云老夫人依旧看热闹的盯着一群言家人损言战,这出戏她能料想到,毕竟言战作为女流之辈跻身成了言氏家族的一枝独秀,这对于大部分小气的言家男人来说,是一种日积月累的折磨,一个大男人,谁愿意被这样一个小妖精骑在头上这么多年?再愚蠢的老男人也不允许一个聪明的年轻女人处处挤兑出他们的愚蠢,这就是时代赋予了这些中国式男人的特质,他们不可能心悦诚服的正视言战的成功,一旦有机会,他们会为了“自尊”而奋力的拖言战下水,就好像言战把雪花般的钞票洒在他们的腰包里是对他们的侮辱一般,啧啧,,男人嫉妒起来是丝毫不逊于女人的,瞧瞧这些无能的言家男人的神色吧。她吃着茶点,喝着热茶,自有女佣给她松松筋骨,她呀,就要看着言战怎么被这帮蠢货在伤口上撒盐,她要亲眼看着她被活活腌死。   一句话撂下去,没有回声。   两句话撂下去,也没有回声。   三句话撂下去,还是没有回声。   言战坐在那儿,已经喝了两口水,小贾给言战点上了雪茄,言战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口一口缓慢的吸吮吞吐着,看在言家骨灰级的老古董眼里,那就是一副傲慢自大的卑劣模样。   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啊。   太不成体统了啊。   言战侧过头,在程源耳边说:“我的身体发麻,脑袋也不大清楚。你掌舵,按照预先计划的来。”程源弯起嘴角,这么多年来,就等着言战今天下令了,而言战也确实挑了一个一击即中的时间下命令。   众人皆看见言战是手指颤抖的弹下烟灰,面无异色也一声不吭的她更像是无力反驳言家长辈们所说的话。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言家瓦上霜。看热闹的社会名流们争相和云中天道别,他们不想再看下去,言战若仍旧能保住其地位,那么在今后的聚会上,他们仍旧能看到她;言战若无法保住其地位,被一纸遗嘱弄得没有了一分钱身家,那么在今后的聚会上,他们就不能再看到她。无论喜欢还是憎恶,没人想在还没有确定言战身家之前,贸然在议论中表明对她的态度,这是在上流社会最不明智的作法。因此,还是早一刻离开这个一团乱麻的坟墓,各回各家去吧,今天的主要行程是来参加云磐的葬礼,不是来看有人一脚把言战踢进十八层地狱!或者有人被言战一脚踢进是十八层地狱?!   一个又一个在三叔公看来是极权人物的显贵们离开了,他真的有些着急了,这些人走了,谁来鉴证言战的狼子野心?谁来给舆论制造一个真实的说辞?谁来给本城的商圈名流一个确凿的证明?最重要的是,谁来看言战的一朝败落?   多少人靠言战吃饭,多少人靠言齐吃饭,在此时看得异常清楚,云中天抑制不住的想,但凡离开的,恐怕都抱着不想和言战结下梁子的态度,即便是中立的态度,也多是倾向于言战的,否则,他们大可以像这些留下来的人一样,在言齐和三叔公口诛笔伐的时候,煽风点火,以让言战那一方更加溃不成军。   云中天的秘书陈勉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小声在云中天耳边说:“程源人在这里,他的团队在操作,我看也就这两个小时,言齐手下的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恐怕会全部被言战收入囊中。从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来看,来势汹汹,这回言战不是做做样子的。”   罗可欣忙着照看被掐得脖子发红的小佑,丽莎忙着安抚已经呆愣状的云啸尘,罗可欣无意间看向云中天,只见云中天的眸底发亮,猛地看了言战一眼,她心里的妒恨再次被刺出血来,难道云中天还不明白吗?言战是他的妹妹。   云中天看了一眼言战后,就对陈勉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言战动作她的,我们动作我们的,那两个老股东手上的股份,快点收上来才是正紧。”   陈勉点头。   云中天这边刚得到消息,言齐的手机就被人唤醒,他现在一心要当着大家的面揭开言战的险恶用心,就挂了手机,挂了又响,挂了又响,真是烦人,他索性关机了,一心认为这么关键的时候,这些手下就是不能给他省心,让他专心处理眼前最紧要的事情!   “这份遗嘱,小贾秘书已经看好了吗?”言齐关机后问道。   三叔公的两个儿子收到消息后立即告诉了三叔公,三叔公听完就低声说:“论阴险,你们谁比得过言战?别坐在这儿斗嘴了,你们能管事的先回公司去,不能让言战坐在这里啃我们的血肉。”   三叔公口中的血肉指的就是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言氏水泥旗下的大阳和百胜,言氏机械旗下的三家大型国际化重机械厂,这都是言齐手下顶顶来钱的公司,更是三叔公两个亲儿子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言战这想要一锅端的架势,可不就是断了他们今后的财路,毁灭了他们今后光明的人生吗?三叔公是好不容易把他两个扶不上墙的儿子拽进了金矿里,这还没挖到什么呢!只要言齐这次能打赢这场仗,那他们一家今后也就是在新的言氏里占主导地位了,二叔公已经没命了,四叔公再这样病下去也是一命呜呼了,如花似锦的美丽前程就在眼前啊,他不能一把年纪还要再看言战这样夺了他的命根子。   三叔公的两个儿子离场了。   “言战。叔叔伯伯都在这里,你还是别用这样的态度来糊弄他们了,说吧,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们拿出家法来送你走?”这会儿三叔公说得气定神闲,他们这头人多,反观那头,除了程源小贾,就只剩下几个保镖。   云中天看着腕表上转动的时针和分针,陈勉再次回来的时候将会给他带来两个消息,一是言战是否真的已经吞噬了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一是云氏能不能趁着言战清洗言氏内部的时候趁火打劫的给言战做个截肢!   可惜,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半步猜作品+++++++++++++++++++++++++++++++++   作者有话要说:尊敬的各位乘客,明日仍有一更,若明日更不上就后天有一个大更。接下来的旅途走得是通俗的不经历风雨,怎可见彩虹模式,希望乘客们系好安全带、穿好雨衣、同时带上手电筒,漫漫黑夜,你我为伴。   周末见更悦,我是你们总是在这里守候你们、同时又被你们守候的船长半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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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如白跟在言赋身后,言赋的车是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本来就具备飙车所有超常技能的跑车这会儿是跑得让追它的车都精疲力竭。除了连如白的车能保证时速,其他车都等着下了山换准备好的跑车跟,谁也不知道今天他们这群保镖不是来陪同参加葬礼的,而是来进行跑车马拉松的!这是堵了一上午,又要跑一下午了。   “一组和二组的注意,尽快启动车内跟踪系统,看看这些玩命的孙子到底是谁?”连如白下命后,又听到陈祁东语气愉快的说:“各位同胞们,我刚才连线了程源那头的人,言总点头了,就在今天。”   “cheers!”沈嘉盛瞬时怒气全消,“提前了整整一个月,这回言齐就等着往死里折腾去吧。今天我看到那帮老家伙就知道三叔公又要扶言齐上位,扶了这么多年都没扶起来,要能扶起来也早就扶起来了,这老子是不到黄泉不死心。”   “嘉盛,刚才差点撞掉你后视镜的是媒体车,大概是收到风声了,要拿到一手资料,这年头的媒体真是为了新闻不要命。”连如白减缓了车速,言赋的车已经开到了下山的小隧道口,隧道外竖了个大型警告牌说路面有部分结冰,连如白车速还没完全减下来,就看见一辆追得太猛的媒体车率先滑进隧道里,没几秒,就从里头传来翻车声,撞得轰隆轰隆,后面的车都谨慎的减速了,言赋的车却没有减速,只在小隧道口停留了三秒下就一意孤行的冲进了淡黄色的隧道里,容不得连如白他们多想。   坐在车内的言赋满脸泪痕,他的车速随着他的哽咽,他的放声大哭,随着他的孤独,他的孤单无助,一步步飙升,他把车开进隧道里,路过了那辆自己撞翻的车,里头有个拿长镜头相机的记者瘸着腿对着他一顿猛拍,一晃而过的狰狞模样让言赋作呕,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言忱,想起了那些照片和视频,想起了言战不是他的亲姑姑,想起了总是争不过顾双城的童年……想起了这一切的阴谋策划者——他的父亲。心痛一下一下袭来,车开始打滑,他摇摇欲坠的任由车打滑,任由这辆跑车在结冰的路面上从左边滑到右边,从右边又滑到左边,每滑一下,言赋就脆弱一笑,笑完了眼泪就向左、向右滑下脸颊,滑到快要从隧道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嘶吼一声,按了几声喇叭之后,车速再次飙到了除了连如白之外无人能追赶的速度。   沈嘉盛的车滑来滑去的度过了隧道,出了隧道再行驶一会儿就到山下了,他率领剩下的车辆来到“供给站”,言宅的管家老陈早就在加油站那里等着他们换车了,老陈看向沈嘉盛道:“今天车很多,路上非常乱,我叫言宅的保镖也跟过去了,这些车是给你们的。”   一溜排跑车,有的甚至是刚刚租用过来的新跑车,保镖们一一上车,沈嘉盛坐上车前,对陈管家说:“谢谢陈管家了,劳烦您差几个人在这里站着,只要有媒体车一律拦下来,不能在这时候添乱了。”   “我已经照会了交通部的人,他们一会儿就过来。”陈管家是以言战的名义一个电话敲到了总警司罗石磊的办公室,按照老陈的经验,再过半小时,这附近的道路都会施行交通管制,这样,沈嘉盛他们的人就不会追得这么辛苦。   引擎一响,沈嘉盛一行跑车就齐刷刷的追上去,之前的安抚追踪方案被取消了,小言董的情绪失控,眼下只能强制的把他的车拦下来,否则,他说不定会开到市中心去撞个人仰马翻。   不知道全部情况的陈管家只以为言赋是和言战拌嘴,亦或是被言战教训了几句耍起小孩脾性才弄得人人都要开足马力去保卫气头上的他。望着车队远离,陈管家叹了口气,“都是让言战宠坏了,都到风口浪尖上了,怎么这孩子还是依着自己的脾性来,这可是云老爷子的葬礼啊。哎。”   陈管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一声喇叭忽然响起来,他抬头一看,是顾双城。   “陈叔,他们追上了吗?”顾双城只是慢一步出坟墓,没想到就被甩在了最后面。如果不是路上的陈祁东给她接通了连如白和沈嘉盛的车上内线,她还没这么快找到出口,下山的出口有三个,言赋走得那个现在已经被几个家族的保镖封住了,根本禁止通行,他下山的小隧道里全是翻车族,有三辆车撞在一起着火了,她硬着头皮闯过去的时候差点被大烧光了眉毛,她回头看那隧道时,熊熊烈火从隧道里喷出来,宛如炼狱,但如果她不从这炼狱里开车飞出来,她就追不上言赋。   “如白是跟上了,不过他们三个追上了,不一定劝得住。你这个弟弟的脾气你最清楚,你快点跟过去吧,做姐姐的是能说上话的,你们脾气虽然不对盘,但他还是喜欢你的。”陈管家说完,顾双城就踩下油门跟出去了,她知道言赋是痛恨她的,不过说到底,他们确实是姐弟。   ——暗房内,六个监控屏幕变成了十个,其中两个原本对准环形山道的画面已经切换到了沿途的两个十字路口。   “就是这两个十字路口。”一人拿着笔杆在触屏上划了一圈,整个下山后的所有弯道、直路以及人群密集地点全都被划成了红□域,“小鹰在车里,老鹰的护驾队在这里,小鹰已经兜了二十分钟的弯道,再过不久,他就要开到这两个十字路口。”   “从车速来看,小鹰确实是晕了脑袋,简直慌不择路。沿途的交通监控画面每隔十秒钟就要震动一下,路上的跑车太多,你们看,一路没有警察,这就说明言家的交通管制申请没有被处理,说不定罗石磊这个总警司现在也自顾不暇,今天警察内部要召开紧急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打击近日各大海港的猖獗走私。”   “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警察部的高级督察们现在都在开会、指挥,那些办案的刑警们肯定已经去了各大港口。全城的警察都出去办差了,交通部一半以上的人都去港口维持秩序,所以……”暗房内一片笑声划过,拿着笔杆的“主谋”开口道:“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次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有。所以,现在开始,上下一心,D组,我要最终确定一下路况。”   “两个死亡路口都已经安插好我们的人,如果一号十字路口和二号十字路口都没猎到小鹰,那么第三套方案也已经准备好来个大满贯。”D组的“指挥官”听上去声音很平静,他们在守株待兔,在等待着离群的小鹰乖乖从高空中自己坠落而亡。   ——“我是顾双城。”顾双城接通了和连如白、沈嘉盛的内线,那头传来连如白的声音,“双城小姐,我跟在小言董身后,小言董刚才擦着路边的植物墙把车开过去了,跑车已经挂彩,现在在减速。”   “他不会停下来,我太了解言赋了。”顾双城皱起眉头,从小到大的对峙,让顾双城比其他人更能料想言赋接下来是不到车毁人亡不罢休的。   “还没有交通管制?”顾双城在路上看不到一个警察,行人们一个个围观着这群疯狂的跑车,也有行人打电话报警,可是连个交警都没有,她再次皱眉,没人知道今天有“大交易”,如果警察部那边一个人都没派过来,那只能说明警察们倾巢而出,要一起去破惊天大案了!她立刻想起了今天有交易的姜威,关掉内线,顾双城按下按钮,同时接通了姜威、杰森、钟伯伦、欧阳凛和李炫的手机。   “下午好,各位。在本城的都给我起床,我在路上有点麻烦,开着你们的车过来帮我追命。”话刚落音,就听杰森打开视频道:“有好事都不想着我,大白天飙车这种犯法的事情就想到我了?我是通缉犯你不知道吗?我离解禁最起码还有半年,你不知道吗?”   “警察全去港口抓姜威了,你有两小时的合法时间在大路上飙车。杰森,我不仅想到了你,还想到了所有人,快过来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赢我?”顾双城刚踩下油门就撞上了前面的一辆车,她不得不停下来,一瞧,是言齐那边的车,她还没下车,又一辆车从她身旁开过去,是言成栋,他吹了个口哨说:“小女孩不该出来玩这个!”   顾双城嘘了一口气,冲言成栋比了个中指,她倒了一下车,钟伯伦、欧阳凛和李炫也相继给了回应,最近的走私案有半成以上都是顾双城做的,欧阳凛一听警察全去抓姜威了不禁好笑,“好了,我会把李炫叫起来的。伯伦飙车会吐的,所以我们,加上杰森和你,一共四个,到底要追谁的命?”   “言赋。”顾双城踩下油门,继续跟上去,她再次按下连如白和沈嘉盛那边的内线,问:“在哪个路口拦下他?”   “前面一个路口,下一个路口,两个路口如果都没拦住,今天就拦不住了。”陈祁东还在山上紧张的安排着车队,听见连如白这么说,就硬声道:“必须拦住,进了市区一定出事。”   顾双城这头也立刻划下触屏地图,杰森、欧阳凛和李炫在五分钟内全部赶到拦截的路口附近,杰森颇为兴奋的说:“我也能当一回和平使者,扮演一回英雄救美的赛车手了。”   “得了吧,是言赋!”欧阳凛浇了一瓢冷水,顾双城立刻把连如白那头的地图指示放大给欧阳凛,杰森和李炫看到地图的时候,都诧异的说:“言赋今天是疯了吗,兜了这么久还不停下来,少爷脾气太大。”   “像我们在东京时那样,谁赢了就得在生意上割块肉给对方。”顾双城开口了,欧阳凛笑道:“从前怎么没觉得你对这个弟弟这么好,呵,好了,我们帮你追!”   顾双城、杰森、欧阳凛和李炫,在商量了一分钟中,在顾双城一声令下,齐齐向言赋奔去,势必会在第一个路口拦截住他那辆疯车!   ——第一个十字路口附近眼前还十分平静,风不吹,草不动,路边的便利店外,几个果农正在从车上卸载新鲜的红苹果,大家在谈论着今天是云磐丧礼,晚上是否会有什么新闻出来?一对接吻的小情侣在互诉真爱,一句我爱你,我也爱你都没说完,就听见引擎的轰隆声跟坦克一样过境,汽油风飚过去,枯草也从雪地里被旋出来,小情侣直接被掀翻在地,男的吓得坐在自己女友身上,茫然不知道刚才有什么怪兽路过?直到他,还有那些果农们看到十几辆跑车同时从风雪里飞过来……   过了便利店,连如白立刻喊道:“注意行人,注意安全,拦截的时候避免冲撞。”他话刚落音,本来要在十字路口左侧和右侧包抄过去拦住言赋的两辆车就这么撞在了一起,不仅辆车相撞,还直接从斜坡上滑下来,他睁大眼睛,两辆车碾压在一起的车就这么冲他撞过来,他连忙从车内跳出来,他身后的车也连忙闪避,行人纷纷尖叫!   连如白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车被冲到路边的栏杆上,直接撞瘪了,他的耳朵上还有耳机,“嘉盛,听到没有?我的腿受伤了,现在换你指挥?双城小姐,请你不要靠近这里,大树上随时会掉下来大块的积雪,路面很容易出事。”   “……我知道。”沈嘉盛带领着几辆车要从正面拦住言赋,他已经意识到这里比环形山道还危险,因为后面已经有两辆车先后追尾,大家都太心切,以至于车速过猛,一开就刹不了车。   顾双城应声后仍旧沿着连如白的路向前开,杰森、欧阳凛和李炫沿着十字路口的其他三个方向开过来,言赋的车开始在十字路口打转,可能方向盘有些失灵了。   顾双城远远的看了一眼言赋的车,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她后面原来是没有车的,现在多了两辆车,一瞧,是先来居后的言成栋跟在她的尾巴后面。   言成栋只想邀功而已,他们言齐派是连不上言战那头的内线,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不过,跟着顾双城就对了,现在连如白倒在路边上,陈祁东在山上下不来,只有顾双城和沈嘉盛这边能掺合一下了。   杰森这边后面本来也是空空如也,等快要接近路口的时候,车尾多了两辆车?   欧阳凛一侧头看后视镜就瞧见自己屁股后面跟着六辆车?   李炫这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还没冲进路口,眼前就有三辆车抄到了他前面,车尾也跟了两辆车?   这些凭空出现的车,还没等杰森、欧阳凛和李炫问顾双城到底是不是言战那头的车,就一股脑全从他们后面撞过来!没有给他们一秒钟的思考余地。   一时间,十字路口三面的车全都被撞到了路口中央,言赋的车头躲闪了这一辆,却被下一辆撞歪了,他一口鲜血如在被撞碎的挡风玻璃上。   “Oh,shit!”杰森大吼。   路边的人全都停下脚步,就这么目瞪口呆的望着一辆好好的跑车同时被三辆跑车挤压成了一个变形汉堡,车头和车尾都弯扭了,车内的人踩了一下油门,变形汉堡车撞开了最前面的一辆车,又亡命徒似的冲进了下一个路口。   顾双城抬眼,就看到下一个路口,东南西北四面全都有车,言赋刚滑进去,一辆重型越野车就立刻撞过去,直到把车尾撞掉了,沈嘉盛的车队刚进第二路口就被两辆车给撞得失去平衡,所有车都在第二个路口打转。   “不……”顾双城踩下油门,竭力冲过去,言成栋见状已经不敢开过去了,都知道言赋是言家嫡系的唯一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万一,他就是有一万个头也不够砍,他只好绕路从另一侧进入十字路口。   顾双城冲进第二路口之后,暗房内的画面开始正对这个死亡路口。   “三,二,一,开始!”“主谋”下了命令,画面再次撞的碎片横飞。顾双城刚撞开那辆撞掉言赋车尾的重型越野,一辆轻量级小复古车就撞了一下她的车身,顾双城正要扭转方向,也就在那一秒间,方向盘失灵,她的车就这么撞到了言赋的驾驶席上。   一秒过后,原本还在车内坐着的言赋,重重的低下头去!   “不……”还没等她下车,又一辆车不知从哪儿撞过来,正巧把浑身鲜血的言赋撞出了驾驶席!   “嘭噔”一声,落地的不是复活节的大彩蛋,也不是年终的巨型饺子,是被血包得严严实实的言赋。   言战坐在车内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言赋先是被顾双城撞了一下,再是被半路杀过来的又一辆车活活撞出了驾驶席,撞出来的哪还是平时那个调皮捣蛋的言赋,就像个已经失去呼吸、活力、失去了一切的死物,他的脊背再也不倔强的绷直着,而是佝偻着,就如同弥留之际的一缕孤魂……   小贾已经吓得忘了呼吸,一路飙车把言战带到这里的贾秘书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顶头上司来看这一幕,他下意识的连忙要去捂住了言战的眼睛,一伸手,言战已经打开车门了……   ——言战下车了。   沈嘉盛下车了。   连如白被人背了过来。   陈祁东也下车了。   没有人说话。   ——顾双城下车了。   杰森下车了,伴随着额头上的鲜血一道一道流下来。   欧阳凛扶着腰走下来,僵着身子望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言赋。   李炫活动着被撞得麻痹的膝盖,眼前一片模糊的望着一场殊死的撞车比赛后,他自己有没有化为一滩血水,但是他在模糊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被撞飞,而是今天他们要追的言赋就在自己眼前没气儿了,他愤怒的咬紧下唇,他们一群人被撞得头昏眼花都没追到这个人的命?他们可不是那帮什么也不懂的警察!何方神仙布下的鬼阵?   没人走过去,所有人都被定格了。那些罪魁祸首的车辆接二连三的离开,只有小贾一个人哑着嗓子叫剩下还能跑的保镖追上去抓人,一边,他还拨通了交通部的电话,一下,两下,三下,警察局的人就跟全死了一样,没人接电话。   唯有言战,她一步又一步,缓慢的走过去,缓慢的跪在地上,毫无犹豫的伸出手去,还像平时一样抚摸着言赋的头发。   抚摸了一会儿,她低□子,在他不断涌出血水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两片唇瓣缓慢的动着,似是在唤着他的名字。   无声地,她在祈求言赋睁开眼睛,她在祈求言赋站起来,她在祈求言赋说话,她在祈求他……不要死……   顾双城泪涌难收。   言赋就这么趴在那儿,四肢被撞脱了形,手指头开始还动了一下,也仅仅是那一下。   “……”言战跪在地上,痴痴的在他耳边说话,沈嘉盛和陈祁东走过去,言战一看到他们俩,就猛地把言赋抱在怀里,认真而又坚定的说:“你们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言总。”沈嘉盛跪在地上,“言总?”   “你们……快叫救护车。他还有体温,他还有体温……”言战把脸埋在言赋的脖颈间,抽噎着重复着要叫救护车,过了一会儿,她不叫救护车了,对言赋说:“你知道你对姑来说,有多重要吗?姑虽然事事都要求你做到最好,一天到晚都批评你,但是姑……你是我唯一的侄子,你就是我的儿子……姑还没看着你长大成人,没看着你结婚生子,没看着你……言赋……”   言战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言赋。   “姑姑。”顾双城蹲下来,言战立刻警觉的抬起头来。“……姑姑?”   “嗑嗒”一声,言战举起枪来,对准了顾双城。   ——“嗑嗒”“嗑嗒”“嗑嗒”杰森、欧阳凛和李炫也立刻举起枪来瞄准了言战。   ——“嗑嗒”“嗑嗒”“嗑嗒”……陈祁东、连如白及剩下的保镖也立刻举起枪来瞄准了杰森、欧阳凛和李炫。   两方对峙。   一触即发。   “……姑姑……”   言战没有说话,她扣着扳机,抱着言赋,在冰冷彻骨的泪海里微微颤抖着瞄准顾双城,这一瞬间,言战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言赋的鲜血染红了言战,侧脸全都是鲜血的言战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把枪口轻易的对准了自己,顾双城忍住满眼的泪水,她举起双手,如同投降的撒旦,她败给了眼前这个被折磨的血色天使。   “我们走。”顾双城转过身,对杰森、欧阳凛和李炫说。   他们四人上车了,杰森、欧阳凛和李炫刚坐上车,顾双城就踩下油门,飞也似的向诺金庄园驶去。   +++++++++++++++++++++++++半步猜作品+++++++++++++++++++++++++++++++++   ……警察来了,三分之一的交通部的交警来了,这两个十字路口全都是跑车的尸体要清理。   记者们来了,现场的相机闪个不停。   小贾不敢惊动抱着言赋的言战,只好把程源的这通电话递给了连如白。   在坟墓里,言战不放心言赋,就执意下山跟过来,谁也没想到最终会变成这样,言齐和三叔公那边交给了程源,程源此时打电话过来,恐怕是言齐派那头已经处理好了。   “把手机给我。”言战冰冷的开口道,小贾只好把手机给言战。   “程源,我是言战。我要他破产,我要他破产,破产!不,不……等等……还有,给言成栋的家属留下买棺材的钱,对,对,一定要留下买棺材的钱。”言战挂了手机,她一直盯着被警察盘问的言成栋,言成栋被她盯得后背发麻,如果最后不是他撞上言赋的车,不小心把言家的最后一根独苗给撞出了驾驶席,他也不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啊!真是被上天耍了,他明明是想绕道离开这个撞车现场的,怎么还是走错道了呢。   记者们仍旧在封锁的现场外拍摄询问,当他们看到言战站起来的时候,不免惊讶兴奋,悲伤过度的言战这是要做什么?   言战一步步朝言成栋走过去,这就是言成栋,言齐最得力的下属,多年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言齐派首脑。   言成栋挺直腰杆说:“二言总,我也是不小心撞过去的!就和双城小姐一样,我是不小心的!”   不提顾双城还好,一提顾双城,言战一个枪托砸上去,言成栋就尖叫说:“言战打人了!言战打人了!”   捂住一头血,言成栋又被言战几个枪托砸中脑门上的血窟窿,疼的他满地打滚,他喊着:“二言总,你不要脸了吗,记者们都在拍!”   直至砸到言成栋开始眼晕了,他才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冲那些记者们伸出手去,喊道:“救命啊,言战杀人了……言战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尊敬的乘客们请注意,昨天由于家中有事,无法更新,特此向123、890、111111说明并致以诚挚的歉意,感谢所有乘客们对我的等待,有位读者在开始时候不知道离鹰是什么意思,现在你一定懂了。   我是你们还没有被热shi烤熟了的船长半步猜,祝您旅途中获得良好的体验,为本文经常被唾弃的男性角色言赋默哀吧。   需要姑姑实体书的请去半步猜微博的置顶消息里留个言,在文下留过言的就不用再去微博上了,我方便统计才喊小伙伴们去按爪印的。另外,请关注微博,关注半步猜的航海日志~→   【这是将来卖姑姑实体书的淘宝小店,如果不介意就收藏一下】[img]http://img02.taobaocdn.com/imgextra/i2/114843763/T2nWjTXmJaXXXXXXXX_!!114843763.jpg style=[/img] ☆、画皮 一   刚出水的一整挂深紫色葡萄,轻轻的被女佣放在一个鱼形白碟里。   新鲜的水果拼盘好了,各色水果被切割成不同的可爱形状,一旁的大厨在上菜前,再次数了数正餐的菜式,顺便摆弄了两下水果盘。   一阵微风从结冰的小时湖吹过来,两三片枯叶落在水果盘中。   女佣和大厨都没注意,餐桌旁的众人正等着呢,不能再耽搁了,难得今天顾市长心情愉悦,家中又来了几位贵客,整个诺金庄园今天都显得热闹异常。   餐车缓缓的向前推着,很快就来到了长长的餐桌旁。   贵客不多,寥寥几位,却都是在军政界身兼要职且低调严谨的人物,顾沉渊携着众人品茗论道,谈的都是领导人换届之后将会迎来的新局面。偌大的液晶电视开着,声音极小,电视上正现场直播着云磐这场世纪葬礼,顾沉渊侃侃而谈,极少看电视,倒是几位贵客看到直播现场葬礼出现意外时,一个个面沉如水。   旁的意外还好,下雪天车打滑撞在一起也没什么,纵使车祸闹得大了一点,总有交警去收拾残局,但这意外也忒大了点,一场云家的葬礼,居然要了言忱独子的命!   军政界已经有不少人在预见言家的没落,如今连唯一的准继承人都殁了,还谈什么将来的宏图霸业?   直播仍在继续,顾沉渊使了使眼色,女佣把电视关了,本就备下的小提琴乐队上场,悠扬的小提琴协奏曲立即冲散了众人的忧虑,那是言家死了人,垮得也会是不可一视的言氏家族,不关他们的事儿,也搅不了他们进餐的兴致。   “各位动筷子吧,我这诺金庄园本就偏僻,都是乡间野味,比不得市中心的珍馐美味。”顾沉渊叫女佣把他的两个小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叫下了楼,三个孩子礼貌的喊了几位贵客后就小大人似的落座,众人正在夸赞这三个孩子呢,“嘭”得一声,门就被顾双城推开了,顾沉渊皱皱眉,宴席刚开始,顾双城就开到了诺金庄园,可见从皇陵禁区那头到这里,她是开得多么风驰电掣!   愈见此,他心里就愈见到顾双城对言战的非同寻常。   “风雪这么大,你还是先暖暖身子吧。”顾沉渊开口道。   谁都看出来了,这位头上落满雪花的俊丽美人儿,那是正在冲冠一怒呢,众人皆不说话。   “完美。非常完美。算无遗漏。真本事。”顾双城盯着顾沉渊,冰冷的开口称赞道。   “双城,先去楼上暖暖身子,这么冷的天,别冻着。”   顾双城走过去,缓慢弯下腰,看向顾沉渊,遇神杀神的细眸子微微眯着,冷眼瞧着,就像是要把他这个亲舅舅给剐了,顾沉渊被看得一腔怒火,无奈众人在,他隐忍的皱眉。顾双城侧过头,眼前的贵客她大多都认识,前一刻她还在一片车祸酿成的血海里,这一刻小提琴诙谐演奏、一桌繁花似锦的佳肴、人人脸上挂着即将大快朵颐的浅笑、真真是好气氛,她转而礼貌笑道:“抱歉。打扰各位了。”   说完正欲走,顾沉渊站起来,欠身道:“女孩儿大了,心思有了,难免被情所困,我这个做舅舅还是去开导开导她吧。诸位先动筷子吧。”   众人笑着点头。哪个女孩子为情所困的时候,还一脸杀人的戾气?   顾双城先行一步上了楼,顾沉渊跟在后面,小声说:“去书房。”   书房内。   顾沉渊先是点着了烟斗,吸了一口,开腔道:“那么多人面前,你说话还是口无遮拦,让有心人推敲下去,你要把我这个做舅舅的置于何地?”   “那么多人面前,你做事只顾你一时之快,让所有人都看见了,你,又要把我这个做侄女的置于何地?你今天这盘棋,算得一步不差!”顾双城盯着外头飘落的雪花,一路飞驰而来,脑袋几近空白,这时候说话沙哑浓重,听得顾沉渊更是一顿冒火,“顾双城!你别忘了你是顾家人!就算从小寄养在言家,你父亲是言赋,可你终究只是我顾家的人!为了一个外人,你要跟自己的亲舅舅兴师问罪,你是活糊涂了?还是想再被言战亲手送进监狱里呆个几年再出来?”   顾双城看向顾沉渊,顾沉渊立即握紧烟斗,正准备说话,书房的门被敲了一下,顾双城侧过头继续看徐徐而落的小雪,顾沉渊看向门口,是白管家,这当口也没人敢来送茶送点心了。   放下茶和点心,白管家瞧了一眼顾双城,继而对顾沉渊说:“杰森少爷、欧阳少爷和李少爷都安排在客厅小憩了。”   “什么?”顾沉渊看向顾双城,“白管家,你先下去。”   门合上之后,顾沉渊摔了烟头,“顾双城,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今天全城都是警察,你居然让杰森他们出来冒险?”   顾双城捏着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红茶,她没有说话。   “你进白山之后,是谁在一步步教你,是谁让你在那里头活下来了,你不念我这个亲舅舅的恩情,我认了,可你不能这样再和言家搀和不清,你就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来了,言战要倒了,言家也要倒了!它繁荣时,你没沾到一丝荣耀,反受其辱,一个小女孩竟然要在白山那种地方受苦,这是断送了你一生的名誉!它如今要衰落了,你更不该不自量力的去扶持它,它言家败在一群人手里,不是一个你就能挽救得了。”   “言家是兴盛,还是倒塌,与我无关……你……”   “与你无关??”顾沉渊豁得站起来,走到顾双城面前道:“你要和我说什么?言家和你无关,你可以不管它死活,但是言战,你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   “你今天带着杰森他们去救言赋,你以为言战和他身旁的人不认识他们吗?你指望言战能在你面前糊涂一辈子吗?你身后是杰森这帮朋友,你以为言战看到这样的你,还会认为你是纯良无辜的?”顾沉渊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顾双城,“言家现在才倒,你已经给他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作为顾家人,你必须对言战,对言家的一切袖手旁观。我告诉你,顾双城,我最见不得自家人作践自己,今天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回不去言家了。”   “这就是你在白山救我的原因吧,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只要你手上有我,击溃言战是迟早的事。”顾双城站起来,冷笑道。   “啪”的一声,顾沉渊摔碎了茶碗,他气得捂住胸口道:“你给我滚出去!”   顾双城站起来要离开,顾沉渊吼道:“在你眼里,究竟是她那个没有血缘的姑姑重要,还是我们顾家重要?你真的以为你了解言战?你真的以为她是多么的善良?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完美的画皮!你真的以为她在言家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是为了一家人和乐融融?她放纵你父亲,放纵言齐派这么多年,你以为,她真的,真的在乎言忱的遗嘱?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精于计算阴谋,她不过是在等,等到她有足够的实力,你以为,她还会顾得了什么一文不值的亲情?她比我们谁都贪婪,她可以为了利益,把那么小的你送进了白山,她也一定可以为了利益,日积月累的等待着这一天。”   顾双城停伫在原地,她没有回头。   “言家倒了,你不要傻傻的以为受益者是我,是我要一时痛快,更不要以为受益者是云家,她迟早是要一脚踢掉这个枷锁的,现在,只是比她预期早了一点而已。你能不能动脑筋想一想,最大的受益者是言战啊。”   顾双城回过头来,轻蔑而阴冷的笑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如果言战因为今天的事情记恨我一辈子,那我这辈子也不会让你痛快好过。只要有人敢在我和言战之间下套,我就一定会用那个套子勒死他自己。”   顾双城推门而出,顾沉渊重重的坐在沙发上!明明是他为这个侄女操碎了心,怎么就是在言战身上总是和他对着干?原先没捅到明面儿上,现在狠话撂下来了,这孩子是比他年轻时候还狠!偏偏狠得他没有办法,顾家现在本就人丁单薄,更何况这侄女自白山到现在都是他在一手培养,花了如此大的精力,他也不想因为一个言战就失去至亲,索性言战只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没权没势,届时也不可能构成复兴整个顾家的威胁。   这样一想,顾沉渊就立刻打电话给顾依然,电话一接通,顾依然就在那头焦急的问:“沉渊,双城是不是在你那儿?”   “她已经快把我这个舅舅气死了。”顾沉渊笑道,“好歹是我们顾家的人,骨子里够狠,将来能成事儿。……如今言赋没了,言家的下坡路走定了,你这个女儿也迟早会回到你身边,这是你争取的好机会。”   “……”顾依然默然一笑,顾沉渊不知道言战和她这个侄女之间的一切,自然看得到好的,顾依然这个做妈的现在是怕到极致,满城的喉舌都在说言战不是言家人,没了血缘关系,她这个呆女儿恐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拦也拦不住了。   “姐,双城刚出门,这会儿恐怕是要回言家,你赶紧拦住吧,省得言战给她脸色看。”顾沉渊挂掉手机,让白管家安排杰森、欧阳凛和李炫秘密回去。   ——言战出了皇陵禁区的墓穴之后,云家这头也是尽早从墓穴离开,让祭师们封上墓门,云老爷子的葬礼也算是圆满完成。云中天下山时,陈勉终于去而复返,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言战确实已经在今日吞噬了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这是如了他的愿,二是云氏确实趁言战清洗言氏内部的时候卸下了言战的一个左膀,但是……   “你说什么?”云中天皱皱眉头,陈勉点点头,云中天立即责备道:“我卸下了言战的左膀,结果,是让被人黄雀在后,吞了我一整只右胳膊?这人到底是谁?”   “还在查证。”陈勉惊得一头汗,他们本以为是言战和言齐混战,因此在卸下言战的左膀之后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真是没想到暗处有人耍阴狠,云氏也同时被人卸下一只右胳膊,在这天大的好机会里,云氏没有赢,但也没有输,言战吞下言齐的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她看似赢了,但被云氏卸下左膀子,再加上损了言赋,她也是栽了个大跟头!万万想到,还有一人竟能获得了最终的赢面??   此人,真是沉得住气。   ——顾双城这头坐在车里给杰森、欧阳凛和李炫分别打了电话,确定他们都被安然送回住处后正准备挂电话,第一个到家的欧阳凛就问道:“顾双城,你赢得漂亮啊!别跟我说云家这根胳膊不是你砍下来的?”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这个,抱歉。”顾双城挂了电话,这时阮晶晶也打来电话,言简意赅的说:“顾总,已经按原计划拿下。另外,言齐那头除了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之外,剩下的很快就能进入您的口袋,汇报完毕,再见,您忙您的吧。”   “好。”顾双城擦了一下鼻尖的细汗,车是往言宅开的,可惜开到一半,就被顾依然拦下来了,母女俩相对无言,顾依然下了车,对顾双城说:“言家大事儿有个陈管家撑着,场面上的事儿都能办得体面,言氏的事儿有言战身后的一群人撑着,商场上的事儿暂时出不了大乱子,你现在最好别回言家去,听妈妈一句话,缓些时候回去,你和言战都好相见。”   “舅舅叫你来的?”顾双城的脑海里又出现言战拿枪对准她的模样,她熄火   了,仍旧岿然不动的坐在驾驶席上,顾依然看见了她握紧的双拳和衣服上的一点血渍,顿时就别提多心疼了,她哽咽的说:“你不要总往她的枪口上撞啊,我的女儿。”   “她现在需要我。很抱歉,妈妈。”顾双城红着眸子关上车窗,顾依然敲着车窗道:“心里不舒服就回家来,妈妈在家里等你。言战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她也是不容易,你在这时候也要包容她多一点,知道吗?”   顾双城点点头,引擎声一响,顾依然就这么望着顾双城驶入言战的那一片乱局之中。   +++++++++++++++++++++++++半步猜作品+++++++++++++++++++++++++++++++++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生病,我魂不守舍,自己的事情也是一箩筐弄得心碎一地,甚至不想对任何人多说一个字,如今是挣扎出来了,心态也恢复正常,望所有等更的读者们海涵,活在世上皆是各有各的难处,谢谢你们的一路支持,话不多说,更新为上,我是你们仍旧健在的船长半步猜。 ☆、画皮 二   “噗通”一声,平日里绝不屈膝的言齐派们,此刻是一溜几排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们眼前的这扇门是关着的,门口还站着两个门神保镖。   “二言总,你可不能再这么僵着了,言战那是说话间就把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大阳、百胜、三家重机械厂全都收去了,你再和她这么僵着,恐怕她一怒之下就……”   “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没了大阳、百胜,言氏水泥就剩下个空壳了,往后我们可怎么在言家立足?二言总,我们平时都是忠心耿耿的跟着您,您可千万要为我们留一条后路啊。”   “二言总,我求您呐!您是知道言战最顾大局,也最讲究家族情谊,这么多年来她都能为我们言家咽下那么多口气,可见她是大气的,您只要服个软,等我们把实权拿回来,您爱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这档口,不能为了一口气把什么都输了呀!”   “二言总,您倒是开开门,说说话呀!”   “二言总,这时候您不能再攥着言战不是言家人这把柄再犯错了,你说她不是言家人也没用,言氏就攥在她手上,你越说她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她就吞我们吞得无所顾忌啊!大鱼吃小鱼,我们这些小鱼吃不过她这条大鱼啊!”   ——众说纷纭,言齐坐在沙发上,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讨饶救命声,耳朵都快起茧了,他啐道:“这帮孙子,言战一个喷嚏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了!”   “嘘——”新任二夫人抚摸着自己隆起来的肚子,摇头道:“齐齐,外面的形势已经是这样了,这些人肯定是火烧眉毛了才跪在外面,他们是你的下属,只能求你庇护了。”   “我懒得庇护他们,一帮没种的。”言齐阴着一张脸,想到在墓穴里程源说得话,言齐就冷笑道:“合着言战早就准备好要把我挤出去了,呵,就等着我入套了。”他看向坐在沙发上不言语的三叔公,“都这时候了,您老倒是云淡风轻。”   “……”三叔公看向言齐,“我们没有退路,现在损失一些没什么,你那头还有实力,言战这只是给个下马威,以她的脾性不会真的斗得你一文不剩,你啊,这时候要沉得住气。言战现在没了血缘关系的庇护,名不正言不顺,小言董的死,我们可以说……小言董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关系,小言董的安全一直是她在负责,出了问题她那头也是担着大责任。”   “我们这头的责任也不小啊,双城是齐齐的女儿,言成栋又是齐齐最得力的下属,真算起来,言战未必能担得着大责任,反倒我们这头落人话柄,毕竟,我现在有孕。”新任二夫人皱着眉,她看向自己的肚子,这肚子是争气,可是……他的爸爸言齐就未必争气了,都到这时候了,就连她这个不懂大局的妇人都知道,如果言齐和三叔公再这么踩着言战的底线瞎蹦跶,那言战不仅仅会拿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开刀。哎,如果言战是个男人就好了,踩着言齐上位还不如选言战,新任二夫人在心里连连叹了两口气,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若言齐这头没油水可捞了,她就要开始为自己和孩子作打算。   “……哈哈,你肚子里的男娃,眼见着将来就是小言董,这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你啊,放心,好好养你的胎,言战再怎么折腾,她也带不走言氏的整个骨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还留下了一片青山,那就不怕没柴烧。”三叔公笑得解气,言齐也知道自己骑虎难下,这时候和言战服软讨饶都是没用的,只能硬着身杆子扛过去,三叔公那头算是搭进来一切要帮着他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言齐自己也有自己的算盘,就连言忱都不曾斗倒他,更何况是言战?   “不知道言宅那头现在怎么样?等一会儿,我们也要过去看看葬礼准备的怎么样了。”三叔公整了整衣领道。   “恐怕……是一团乱了吧。”新任二夫人说。   +++++++++++++++++++++++++半步猜作品+++++++++++++++++++++++++++++++++   一排整齐的白灯笼如同是召唤逝者回家的明灯,一颗一颗的被挂在廊檐下。   灯笼都亮了。   陈管家穿着丧服,冬日的夜漆黑一片,入目之处全都是冰冷的皑皑白雪,院落里的道路已经被铲平了,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后跟着两个男佣,一路从后门巡视到前门,大门口一半是警察,一半是记者,警察是政府拨来体恤他们言家没了继承人,记者是来抓新闻,看看今日收盘时候亏了三亿的言家是该何去何从。   言宅门外的记者一瞧见主事的陈管家露了面,就连忙火力全开的拿出摄像机、照相机来对准他,陈管家说道:“天寒地冻,我让人给各位准备了热水。谢谢诸位对我言家的关心。”   问题铺天盖地的砸过来,陈管家不动声色,他看了一眼手表,锦绣说顾双城就要到门口了,他是来接她的,略站了一分多钟,一辆深黑色的跑车缓缓的从夜色里开过来,车灯很暗,只寥寥的看得到一抹车的影子……夜空中的星辰从未像今夜这么黯淡,沿途的路灯也从未像眼前这般模糊,陈管家的眼眶酸痛,他眨了一下眼睛,顾双城的车已经驶到门口。   记者们按下快门,顾双城直接从车内走下来。   眼前一阵闪光灯过,顾双城没有皱眉,只是严肃的望着镜头,心里数着来了多少家媒体,下了车,顾双城和陈管家并排走向宅内,记者没抓拍到什么,不过都被顾双城一脸镇定的样子惊住了。   “我那辆车撞坏了,路上换了另外一辆车,很抱歉,让您等这么久。我姑姑呢?”穿过小路,顾双城就扶着陈管家向前走,陈管家哑着嗓子道:“在楼上,抱着赋少爷不肯撒手。”   “……”顾双城扯掉了围巾,从楼上下来的锦绣见到顾双城就连忙走过来汇报道:“吴妈已经病倒了,家里的女佣这头现在我在安排,老家的亲戚明早就到了。”锦绣看向陈管家,“陈管家,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夜里有年轻的男佣顶着,明儿还有很多事需要您坐镇,您不能有个什么闪失。”   陈管家摇头,顾双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强制半是劝导的说:“陈管家,如今言宅里里外外都需要您,您决不能有闪失,姑姑那头我会照顾周全。你们两个,扶着陈管家下去休息,睡不着也要合上眼睛小憩一下,不能这么干熬着。”顾双城让两个男佣扶着陈管家下去了,宅子里的人都晓得,现在只有顾双城能在言战跟前说上话了。   “双城小姐,你得先洗把脸。”锦绣把一盆洗脸水端到了顾双城面前,顾双城环顾一楼客厅,她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净面洁手,侧耳听着二楼的动静——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连佣人都踮着脚尖走路。   莫大的悲悯萦绕在整栋房子里,死一般的沉默封住了所有人的口。   “你回来了……”言式微双眼通红,她用手帕擦了擦鼻子,神思恍惚的坐到了顾双城身边。   “……”顾双城犹豫的伸出手去,一探,言式微正发烧呢,“你们怎么照顾式微小姐的?你们还领着工资呢,就学着外头那些昧着良心的在家里头糟践起主子了?不想长做的,现在就可以出这个门。”一直服侍言式微起居的老妈子吓得连忙伸手过去探了探,确实是在发烧,她不敢看顾双城,锦绣这丫头现在独当一面,言战看样子是不管家里的事儿了,那就全都得听顾双城的!   “双城小姐……是我们的错。”   “你们全都做好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在这时候,要比往常做的更用心。你们要知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和我们坐在一条船上,我们沉了,你们呐,也别想着能第一个跳下船就活了命,浪大了,专淹死那些个不知死活的。”顾双城瞅着锦绣,“给式微小姐换个人差使吧。”   “是,是,是。”锦绣故作诚惶诚恐的说,她心里确是美着的,如今言宅除了资历最老的陈管家,那全都得听她的,只要和顾双城、言战一起度过这个难关,那她后半辈子就是风光无限的,她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言式微颤悠悠的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看姑,发烧不碍事儿。”   “去休息,吃药,打点滴,明天你这个言家大小姐还要撑着场面,别指望明天姑能在镜头前给媒体一个交代了,到时候还需要你说话。”顾双城认真的看向言式微,言式微又开始流泪,顾双城没办法,她看向锦绣,锦绣立刻说:“已经打电话给式微小姐的母亲了,一会儿她就过来。”   顾双城点头,到底言式微和言赋的姐弟之情深厚,这会儿六神无主也是正常的,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了楼上。   ……路上已经听锦绣说了,言赋的尸体被抬到楼上搬来是要换件衣服、整理遗容的,可惜言战一到家就立刻把医生找来了,人已经没气了,但言战就是吼着让医生快点抢救言赋,嘴里一直念着,他身上还有温度,你们快点救活他,你们一定能救活他,我上次被人捅了一刀也快死了,你们不也一样能救活我吗?医生们没办法,只能抢救,最后言赋身上那一点温度也抢救没了,言战就摔掉了抢救的所有器材,满屋子被砸了个稀巴烂,也将几个医生护士全都赶了出来!   “是双城小姐。”被言战赶出来的除了医生护士,还有就是连如白、沈嘉盛、陈祁东、程源和小贾了,顾双城看向眼前这几位,“抱歉,我刚回来。让各位受苦了,如果我姑姑说了什么伤害各位的话,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没什么必要,我们知道她的脾气。”顾双城的话立刻招来了沈嘉盛的敌意,他抿了抿唇,“方便问一下顾小姐,今天为什么是和欧阳凛那些人一起来的吗?”   “不方便。”顾双城也抿了抿唇,“诸位今天受惊了,现在也不早了,我让锦绣安排诸位去客房休息,你们全都聚集在这里的话,只会让我姑姑饱受更多的压力。或者,我让锦绣安排一下,送各位出言宅,回家,或者回言氏。”   “我们一向一起共度难关。”连如白开口道,意思是必须呆在这里,没得商量,顾双城弯起嘴角站起来,“很好。我为我姑姑能拥有像几位这样的下属感到骄傲万分,我欣赏你们的坚持,同时也要提醒你们的自不量力。”   “你什么意思?”沈嘉盛立刻站起来,言战会毫无预兆一声不吭的去尼泊尔,也是因为眼前这个乳臭味干的小女孩,从前他们从未留意过顾双城,现在才恍然大悟得觉察到顾双城是整个言家对言战最具影响力的人。   这……非常危险。   “我无意冒犯各位,但我必须要说,你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是我家,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我万分感谢各位对我姑姑的关爱,不过,我姑姑的脾气不是谁都能安抚得了。尤其是现在。”顾双城看向锦绣,“安排一下。我和我姑姑现在都不想见到任何人,我们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来舔|舐我们的伤口,谢谢。”   顾双城转过身,她看向通向房间的路,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前走去。   ——“姑姑,我是双城。我能进来吗?”顾双城拿着钥匙站在门口,轻轻的问。   房间里没有应答。   顾双城跪在地上,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微眯着左眼顺着门下细小的缝隙看进去,地上全都是砸碎的东西,她没有看到言战的脚,只约莫是看到了言赋一只失去生气的手斜斜的搭在地上。   “姑姑。姑姑?我现在很需要你,如果你在里面,请你应我一声。姑姑,我好害怕,你说过你要保护我的。”顾双城站起来,把钥匙轻轻的插进钥匙孔,“我偷偷进来了,姑姑你不要惩罚我,不要责备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你在这儿。这里只有我们。”   “嗑嗒”一声,门开了。   顾双城走进去,她立即关上门,一抹熟悉的死尸气息从她英挺的鼻端飘过,顺着那令她胸口一滞的气味来源之处看去,沙发旁的高柜左侧,言战靠在那里,怀里抱着言赋,抱得并不紧,她的双手微微张开着。   室内只有一盏打倒在地的台灯还散发着光的热度,这一缕残破的光线影影绰绰的照向窗帘,余下的空间都陷在幽深的灰影中。   顾双城没有动,脚下只要走一步就会踩到碎物的残渣,会吓到言战的。   她堪堪的站在原地,就这么盯着言战看,这样杂乱无章的空间让顾双城一下子想到了在尼泊尔的时候,她们就是在那一间屋子里度过的那一段太过美好太过无忧的日子。   Nepal.   Nepal.   Nepal.   “姑姑……让我来收拾一下这个房间吧。双城最听话了,姑姑不让双城说话,双城就不说话。不过,双城要陪着姑姑。”顾双城蹲下来,把被扯断的听诊器拾起来,握在手心里,言战一定拿着这个听诊器听了很久,但就是没听到言赋的心跳;她又拾起所有被摔得稀巴烂的急救用品,言战一定是赶走了医生,自己试了很久去急救言赋,但就是没看到言赋睁开眼睛;她最终拿起扫帚,把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和台灯的碎片全都扫到一边去,言战一定看到这些言忱的旧物就无法抑制愤怒和悲伤从脚底心直直窜向头顶……   这景象……竟肖似年幼时候的时光,言战忙着公事没空理会小双城,小双城就会自己偷偷的从门缝里钻进来,然后站在门内张望门外,为了防止外人来打扰,小双城会坏心的把门锁上,这样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和姑姑了。言战呢,即使是发现这个小不点钻进来也会默许,她不会问手边的那杯水是谁给她续杯的,亦不会问被她扔在地上的文件是被谁收拾整理好的,她任由她闯入自己的空间,任由她陪着自己。   顾双城就这么站在近在咫尺的言战旁边,她咬紧下唇,缓慢的走向言战,走到她跟前的时候,言战忽然抱紧言赋,直直的盯着她。   她似是躲在已经断气的言赋身后,就这么望着顾双城,更是望着这个世界。   这个,在顾双城眼中,言战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的世界。   “姑姑,我是双城啊。”顾双城伸出手去,言战一巴掌打开了她的手,重重的“啪”的一声,这是尖锐的拒绝声。   缩回了手,顾双城改蹲为跪,她乖巧的跪在地毯上,望着言战道:“姑姑,小赋已经死去了,你这样抱着他,也无法让他死而复生。”   没有应答,言战依旧抱着言赋,顾双城这才看到她脸上干涸的泪痕。   顾双城抬起言赋的左手,她轻轻嗅了嗅,“你闻闻,这是死亡的气息,和枯萎的玫瑰花一样,不信你闻闻看?这气味一点也不吓人,你想啊,枯萎的玫瑰花是什么味道,死人就是什么味道,你肯定知道枯萎的玫瑰花是什么味道。”   言战望着顾双城,忽然急促的喘了一口气,顾双城望着她的眸底,把言赋的手放在了言战鼻端,言战立刻推开了顾双城。   顾双城把手指放在言赋鼻子旁,又说:“你把手指放在那儿,没什么好怕的,和坏掉的空调再也出不了暖气一样,不信你把手指放在这儿试试?”顾双城拽住了言战的手指,让她试着搭在言赋的鼻端,言战被捉住的手开始抽搐,她不停的后退,不停的抱着言赋后退,神情痛苦不堪,嘴里念着什么,顾双城听不清,好像是在说坏掉的空调是可以修好的。   “姑姑,枯萎的花儿还能救活吗?”顾双城跪走到言战面前,轻轻的问。顾双城总算明白,当年迟春水过世的时候,言忱面对的是怎样的言战了。“有你在,我是安全的,姑姑,你说你会永远保护我。有我在,你是安全的,姑姑,双城现在要告诉你,我也会永远保护你,如你保护我那般。”   “请你不要再后退了言战,你退不过死亡,也进不过死亡,没人能在死神面前抢到人。”顾双城再次伸出手去,言战呐呐的看着她,不后退也不躲藏,两人四目相对,顾双城唯一仅存的理智被这一眼连根拔除,拔得血肉模糊,拔得扯断筋骨,她不管不顾的走上前要抱住言战,言战立刻抱着言赋站起来,她向前跑了一步,双手挥动了一下,仍旧不准顾双城靠近。   “言战,你想妈妈了对吗?双城带你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好不好?”顾双城转过身,咬牙抑制住决堤的难过,言战死死的咬紧下唇,顿时抽噎了好几声,她又拼命的摇头,渐渐的,她就哽咽的放开了言赋,一松开手,言赋的尸体就倒在了地上,“嗑噔”一声,这是沉闷的绝唱。   言战捂住嘴巴,不知道怎么办的望着言赋的尸体,她围着言赋的尸体走了一圈,然后靠在墙上,哀恸的身躯一下一下的颤抖着,她像个小兽一般嘶哑的悲鸣着,一如当年她看到已经死去的母亲一样。   妈妈,人为什么要生,又为什么要死呢?   妈妈,我能做些什么,让你从死的沉睡里睁开眼睛来呢?   妈妈,为什么无论我有多强大,我仍旧阻止不了死亡吞噬你呢?   妈妈……我什么都没有了。   “唔……唔……”言战靠在墙上,觉得墙也要倒了,她脑子里浮现出这些年的所有悲欢离合,苦涩的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打转,她缩在墙角,用无声的痛苦去啜泣她从前的所有回忆,顾双城走过去,趁着她身体最疲惫不安的时候从她身后抱住了她,言战立刻触电般的要从她怀里挣开。   站起来,言战在顾双城的怀里厮打着。   一拳一拳打在墙上——   言战要从她怀里逃开,顾双城要这样把她抱在怀里直到永远,一个失控的挣扎,一个面无表情的禁锢怀里的一切。   那挣扎的女人满是悲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却步的窒息感。   那禁锢的女人满是爱怜,每一次呼唤都带着令人心颤的炙热感。   “言战……言战……言战……”顾双城这样叫着言战,但言战听不到,仍旧一拳一拳的打在墙上,仍旧奋力的向前迈着抽搐的步伐,仿佛即便下一刻就要倒下,她还是要向前走,两人从墙边纠缠到了书房门口,言战抬手拉开了玻璃门,“嗙”的一声,她一拳打裂了玻璃门,又是“啪”的一声,她一拳打开了玻璃门,细小的血花溅到了顾双城脸上,玻璃已经划开了言战的手腕,顾双城立刻握住言战的手,言战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仍旧一拳一拳的要去砸玻璃门,但此时顾双城的手包裹住她的手,不管她多么用力去砸,弄伤的都是顾双城的手,但她已经完全顾忌不了了,就是要把眼前这扇迷乱冰冷的玻璃门砸碎……   直到——这扇玻璃门被生生砸出了很多个窟窿,每个窟窿里都沾上了她和顾双城的血。 ☆、画皮 三   这个早晨,连广场的白鸽都顿步不前,鸽群在鼎丰钟楼徘徊了好几圈就是不落地。顺着鸽子们俯瞰的方向看过去,广场上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着昨日警局倾巢而出却未寻获非法走私的大乌龙,金融中心区人满为患,大家手里捏着速溶咖啡,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即将可能会播出言氏炸弹消息的大屏幕。   跳过一个森冉国际的奢侈品广告,一则关于已故商业之父云磐的葬礼报道立刻引起中心区金融精英们的关注,这是一个剪辑和旁白都很沉痛,但也直接干脆的把葬礼上发生的一切说得一干二净的报道。   精英们哗然。一早听到的所有小道消息都不及眼前活生生的一手资料和官方视频来得让人触目惊心,所有人都在准备年底,但今年这个年好像是没底了。   已经没有一秒钟时间可以用来讨论言战的一切,金融区陷入了一片空前的忙碌中。   早市开盘。   ——温热的报纸还没印出来,全城都知道了今天是总警司罗石磊引咎辞职的日子。警界都知道罗石磊身后最大的靠山是言战,从言战开始因为克里斯的“恋童”一案声名狼藉之时,他这个总警司的位置就开始不稳了,现又因为近日大范围走私猖獗未得到警方的有力遏制而被辞职,看似倒霉,其实就是应了那几个字,殃及池鱼。罗石磊的办公桌上早就堆满了各方来信,全都是质疑和抨击他这个总警司能力的信函,下面的民众怨声载道,上级的领导从中央到地方都拿他说事儿,在警局内,罗国庆和罗天和兄弟俩借着他们的妹夫云中天那头的面子,拉拢了大部分人,合力排挤罗石磊,最终,他从总警司的位置上走下来,据说今天出总警司办公室的时候,没有一位同事敢出来送他,唯有来接他的老婆汪碧筠一路陪同。   新的总警司会是谁呢?警界还没有统一答案,料想这回该轮到云家的人上位了。   ——今年的市领导茶话会还没召开呢,全城的都知道了今天商务部一早在官网上就挂了几个被踢出党内的人员名单,分别叫靳汉楚、薄易天和姚明玉,官职不一,所属部门均和商务部有瓜葛,能在这风头上被踢出来,只能说明他们都是言战的人。政界都知道这三位在职期间功大于过,反贪污反到大大后年也排不上他们三个,之前已经开始有言战的人被拽出来“游街”了,这回更热闹,言战这主子一暴跌,连他们三个还算有名头的大鱼也被钓上来切片了。   商务部究竟是不是要把言战的人全都揪出来了呢?没人知道。   ——金融圈被煮开锅了,闻到香气的媒体圈自是不能放过,方研之凭借偷拍的一系列视频,成功的占据了目前媒体们的所有目光,杂志销量一路盖过所有同行,就连言氏传媒也不再放入眼里。无论言氏传媒发出多少正面报道,方研之就领着旗下森冉国际的记者们了发出多一倍更多的负面报道,双方媒体的抗衡已经让新闻界为之咋舌,舆论让所有人越来越觉得言氏是大厦将倾,无力再回天,言战,已经走到末路了吧。   言氏传媒报道言赋葬礼,森冉国际就帮着言氏传媒总结言赋的一生,称其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常年被言战这个非亲生姑姑所压制,终身郁郁寡欢不得志,又在青年之际永别世间,实乃言氏家族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言氏传媒报道言式微在葬礼发布会及葬礼结束后的悼词,森冉国际就认真的悲悯这位言家大小姐对言赋的沉痛哀悼,并翻出言式微在各种宴会期间目中无人的种种行为,其间还穿插言式微之母木云歌早已经与其父言齐离婚,她已经算不上言家大小姐的这个事实,最后斥责了言战对言赋葬礼的漠视,居然让一个骄纵的小丫头来主持整个葬礼,可见不是亲生的姑姑,就是不疼不是亲生的侄子啊。   言氏传媒发官方函件说言战病重,故此无法参加亲侄葬礼,望各家媒体知悉,森冉国际就立刻发报道称言战肯定是病危了,上次的刀伤恐怕还没养好就出来捞金,这回肯定凶多吉少,这回连葬礼都无法出席,是因为知道情势已经无力回天,她也无颜再见言家的祖辈和社会大众。   言氏传媒不发关于言家的报道了,把主要的媒体资源用在护住言氏企业的形象上,森然国际就热心的提醒大家,言战已经趁此良机吞掉了言氏水泥和言氏机械,这是要赶言齐出家门的架势,言赋英年早逝了,赶出言齐这位言氏栋梁,那么整个言氏就落入言战的腰包了,大赞言战这个贫民窟出来的女人真是厉害!她不是言家人,却在短短数年里完全吞掉了言氏。   言氏传媒一纸诉状把森冉国际告上法庭了,森冉国际立刻面对公众向言氏传媒道歉,转过头旗下就有员工在微博上写道:这个社会真是不公平,有权有势的大公司就是得罪不起,贱女人大家都能骂,说实话没有错!我永远支持方总!   言氏传媒叱森冉国际言而无信,森冉国际立刻解雇了这个员工,并再次向公众致歉,别有深意称媒体行业就是这样,请大家给予谅解,孰是孰非,大家自己心里能辨别的。   两家的媒体掐上没多久,一纸诉状把言战再次告上法庭,原告方是国际动物保护组织,告的是言战多次参加非法猎鲸聚会并且捕猎大量野生鲸鱼,她的残忍行径不仅触犯国际条约,还触犯了国家的各项法规。公众们在网上、电视上看到那些被猎杀的鲸鱼,不管是不是言战猎的,全都一律算在言战头上,层出不穷的民间动物保护组织开始大肆对言战的残忍行为口诛笔伐。   言氏传媒启动危机公关没多久,“猎鲸女王”的“皇冠”就落在言战头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人向监察部门检举言战行贿,在言氏还没有收到法院传单的时候,就开始有各类消息称言战贿赂官员的数额巨大,人们一边斥责官场果然是黑暗的,一边咒骂言战果然是商界毒虫,专走这种歪门邪道,影响企业间的公平竞争!这则消息还没被证实之前,又有商界人士爆出言战涉嫌参与多宗上亿元的跨国公司金融诈骗案,如果官司打不赢,那么言战只会坐牢坐到死……越来越多的人恍然大悟,言战能这么成功,都是因为这些啊!   +++++++++++++++++++++++++半步猜作品+++++++++++++++++++++++++++++++++   头两天,三叔公和言齐那头安静得狠,区区一个什么言氏机械什么言氏水泥而已,言齐手上还有的是牌,没什么好怕的,再者言战这头忙着言赋的葬礼,其后是二叔公迟来的葬礼,两个大葬礼忙活下来,也够她病重到一病不起的,后两天呢?三叔公和言齐这头的人已经不大能扛得住了,一开始还敢叫嚣着言战不是言家人!要她从位子上退下来,把手上无与伦比的权杖交还给真正的言家人——言齐,现在不敢叫唤了,短短两天,言战已经把言齐吞得所剩无几,言齐对手下的公司并不了解,剩下的几个大的上市公司年年亏空,根本就不顶用的,这一点三叔公也明白,不过反正现在吞得是言齐手上的,还有他手上的,言战是没胆子动他这位老泰斗分毫的,心里揣着这份莫名的自信,到了第三天下午收盘的时候,三叔公气得吐了一口血,言战一个招呼也不打的挖走了他手上的所有人,他一辈子辛苦经营来的人脉基本断了个干净,唯一的资本就这么被言战轻松的拿走了,他捶着床对自己的儿子说:“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吞掉整个言氏?没有五年以上的蛰伏谋算,她怎么能做到?咳咳咳!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个云家的逆女来要了我的命啊!”   眼见着三叔公这头败北了,言氏家族内部开始出现严重的分化,跟着言齐,那就等着被言战收拾干净,他们一部分从言齐这一派抽身出来,保存实力再跟着形势走,他们始终是姓言的,言战不是言家血脉,而且还是对手云家的血脉,跟着言战也是没好果子吃;他们也有另外一部分知道言战这确实是要一统天下,抛开她的血缘关系不说,如果能投靠她,并且投靠成功,那也就是一辈子安稳无忧,甭管外头在说什么,这些人都知道言战手里有实权,谁也撼动不了,那些人也只敢碎嘴说一说,真敢动言战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足三日,言齐派就厌战了。这样拉锯下去,言齐是痛快了,他们全都会被拖垮,跟着这样一个不为下属考虑的上司,今后还有什么出路?言成栋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下场?   言齐得知三叔公这头搭上老本之后,知道这老头子是没用了,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来。他叫来族内管事的、不管事的老人,在第四天的清晨一起来到言宅。   仍在丧期的言宅四处皆是一片黯然的白。   言齐踏着皮鞋趾高气昂的走进大厅,言式微和木云歌母女俩见他进来了皆是一脸难堪,言齐看着她们手中的栗子,笑着说:“你们母女俩怎么还在这里?云歌,怎么和我离婚了你脾气倒是变了不少,这样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也肯亲自动手做了?”   母女俩坐在壁炉旁拨栗子,他的到来着实是煞了好风景。   “今天她不见客。你们还是趁早回吧。”言赋和二叔公的葬礼过后,顾双城让木云歌做了家里待客的女主人,这样她才能除了去公司之外匀出所有时间来陪言战。这几日木云歌接待的人多了,轮到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前夫,木云歌一杯茶水都欠奉,她没有正眼看言齐,言齐顿时来气了,从前木云歌就爱围着他转,这会儿倒是奇了怪了。   正准备好好讽刺一下这位前妻的阴损呢,言齐就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他没听出来是谁,“唉,大白天还在家哭丧,我看我那不是亲妹妹的三妹这回真得好好歇歇,让我这个把她当亲妹妹这么些年的二哥来管管家里了。”   “……”木云歌抬眼让言式微上楼去,她拿起帕子擦了两下鼻尖,“让你失望了,这哭的绝不是三妹。”   “这么急着澄清啊,你嘴巴利索,外面她都被骂成那样了,你怎么不去袒护啊?言战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现在还给她当家,收拾烂摊子?”言齐紧着耳朵再听了听,好像确实不是言战在哭,他抬脚走到侧厅一瞧,哭得是已经被罢职的前任总警司罗石磊的夫人汪碧筠,再一看侧厅好茶好水招待的不就是刚被踢出党内的“庶民”靳汉楚、薄易天和姚明玉的三位夫人吗?三位官太太都面露哀色,言齐瞧着,笑着说:“你们都是来求言战的?没用的,她自己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靳太太,好久不见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等了一上午。”靳太太微胖,大冷天的额头上还渗出汗来,言赋一听,“云歌,你怎么能让几位夫人等这么久?只让你招待,不让你通传一声?”   “你快走吧。她今天不见客。”木云歌倚在门口淡淡的说。   “你们听见没有?我三妹今天不见客,这女人居然不早告诉你们,让你们这么干等着?”言齐扬了扬眉头,他不动手自有这些女人收拾她?没成想汪碧筠立刻擦擦眼泪说:“我们都知道她不见客,我们只是在这里等着,要是能有个可能,她肯见我们……不关她的事情,你不能这么说她。”   四个女人都怕得罪木云歌,到时候言战是抵死都见不了了。   言齐冷哼一声,他走出侧厅,对木云歌说:“长辈们都在这儿,言战见与不见也由不得她!何况我仍旧是她法律意义上的兄长!”   他刚要上楼,几名保镖就拦住了,他瞪着眼说:“怎么着,不认得二爷我呀?瞧着你们都是眼生的……”言齐要推开保镖,保镖们纹丝不动,他那双成天耽于享乐的手腕哪里能推得动如此训练有素的保镖,他瞧着眼生是应该的,这全都是顾双城换上的新面孔,锦绣见状,拦人这种活计只能是他们下人来的,锦绣这头和言齐打着太极,那头言式微就已经从言战房间里走出来,现在顾双城不在家,没人敢放别人去见言战,她皱紧眉头,言战的命令也是不能违抗的,那么……她走到楼梯口,说:“锦绣,姑说让他上楼来。”   “哼!”言齐顿时挺直腰板,“听见没有,她也等着我们,别挡我的路,你们挡不起!”   锦绣摇摇头,木云歌立刻说:“不能让他见,她今天不见客。”   “木云歌,你还反了天了不成?”言齐怒斥道。   木云歌笑而不答,这回言齐可气得不行了,想到这么多人拦着,言战却要见他,着实很异常,她也应该知道他上门来是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有什么阴谋?   言式微走下来,凑到木云歌的耳边道:“妈妈,这是姑的意思,她这几天都不说话了,让他上去了,姑一直不说话,我怕她……”   ……木云歌犹豫再三,还是跟着言齐上楼了,到了言战的卧室,言齐一脚迈进去,就看到言战气定神闲的坐在床上,见他来了,眼睛都没眨一下,眸底也一点微澜都没有,她的样子就透着古怪和算计。   而在木云歌看来,言战瘦削的不成样子,连气息都那么微弱,这会子坐在被窝里,手里抱着个暖水袋,整个人病恹恹的,一点平时的精气神都没有,看着就让人心疼。   “三妹脸色看着已经不错了,什么时候召开股东大会呢?你已经不是言家人了,家族企业的核心就是至亲骨血,现在,你也是时候把权利放开了。”言齐说。   “言齐……你还是不是人?”木云歌难以置信的看向言齐,为什么她曾经那么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呢?真是想想就恶心。   “这是我言家的时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少说话。”言齐瞟了木云歌一眼,他一个箭步走到言战床边,下意识的坐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   木云歌也走过来,站在言战旁边。   乌黑的长发静静的垂下,清澈无波的眼睛轻轻的眨,光洁苍白的脸庞默默的向着言齐看去,这神情在木云歌眼里简直就是个温弱的小孩子,而在言齐眼里简直就是个凶猛的野兽,而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野兽,最起码他还从来没见到言战这样过,他的手开始僵硬,不知道言战这又是使得哪一招?   “言战,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言家要团结在一起了,否则,一准让外头的吐沫星子给淹死,你的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而且你又有那么多案子在身,这时候二哥不逼你,也不说你不是言家人了,你是我们言家的一份子,二哥有责任保护你,你还是交权吧,这样,我对言氏才能有一个交代。”煞费苦心的说完这番话,言齐看着言战,言战点头道:“好啊。”   !!!!言齐先是大喜,后是大惊!!!!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想这绝对是个阴谋,可是就算是个阴谋,这是言战点头了的事情,那就是作准了,他趁胜追击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到言氏上班了,一切交给二哥,你放心修养,小赋的事情,你要慢慢释怀才好。”   “好啊。”   言齐一瞬间的惊喜被言战击溃了,刚才他说了那么多,言战是略停了两秒才答应他的,现在她一秒没停就作答了,这就肯定有阴谋了。他立刻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拿交接的合约,你要签了,才能作数,二哥才能给你做主。以后,你就不用再去言氏上班了?”   “好啊。”言战立刻说。   她连说了三声好啊,木云歌这心脏就痛了三下,言齐立刻叫人把合约拿上来,他看向言战,“你认真看一下合约,如果真的同意,你就签字?”   “好啊。”言战拿起笔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正准备落笔,言齐忽然后背一寒,立刻打掉了言战手上的笔,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在计划什么?”   “没有啊。”言战说。   “别装了!……别装了……我不会上你的当。言战,我绝不会输给你,别以为我会这么傻,上了你的当。”言齐夺走了言战手边的合约,他气呼呼的大步走出去,木云歌立刻哽咽而愤怒的追了出去,言齐见木云歌跟出来,就冷笑着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言战肯定又在算计我。”   “你还是不是人?她为言家付出多少?你居然这时候还只想着你自己的那点利益?一点兄妹之情都不顾?我这个做过她嫂子的人都知道她的为人,你和她共处这么些年,竟然还……”   “你给我闭嘴!”不知为何,言齐气得浑身发抖,下楼的时候一个没踩稳当,直直摔出了七八个台阶,他破口叱责道:“言战!你别以为我是傻子!这样就当你签了!”他爬起来就连连后退,言战签字的时候活脱脱像是已经死了八百年的吸血鬼,连神情都那么僵硬血腥!这是一出空城计,他绝对不能中计!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四位等待已久的太太听见响动了,以为是言齐见到言战了,她们都从偏厅出来了看看他见得怎么样?怎知一瞧,说言齐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从楼上下来也不为过啊,看来,她们没见着言战的都该烧高香了。那些管事的、不管事的老人们见状都不出声了,言齐捏着那份文件,“走!我们先回去再商量!”   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顾双城接到家里来的电话,一听言式微描述完事情她就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言齐这副吓破了的胆到底是谁给的?她知道言战终于是开口了,就准备早点下班回家陪她,兴许还能听见她说点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一点之后未见更新的话就明天更,我是只更新不说话的的半步猜。周末愉快。 ☆、画皮 四   言氏在交易所的日亏损金额再创豪门家族破产前的历史新高。   《金融街》主编马魁腾出了三分之二的版面来报道言氏内部这场你死我活的吞并战,人们都想看看这个本城最大的家族企业是要在一场艳丽的极致绽放之后开入颓靡,还是要在一场残酷的窒息杀戮里再续神话?言战的惊天丑闻还是没能抹杀她在商圈的影响力,媒体圈吵得再热,终究还是不抵金融圈对言战的接下来的期待,这不,风头刚刚稍息,不少商界名流们就开始在自己的官方微博上旁敲侧击的指出所谓新高纪录,其实亏得只是凤毛菱角,和她比身世高贵的有之,和她比容貌倾城的有人,和她比道德制高点的有之,但就是千万不能和她比财力,真要和她比这个的,基本都可以进棺材了。   满城都在说言战,但就是处处皆不见言战。   顾双城天天见到言战,盯着她吃喝拉撒不说话;盯着她数着一沓子法院传单并在传单上画图画;盯着沈嘉盛苦口婆心劝她开口她就是双唇抿着看窗外的阴霾冬景;盯着连如白自说自话的在言战面前自己完成了整个海外市场的现阶段扩张计划,盯着程源只好和不发表任何意见的言战一起蹲在地上画圈圈,圈住言齐派的所有公司,圈住整个言氏;盯着陈祁东沉声对言战说,他们几个无论何时都在她身后,他们也一定会和她一起完成之前的所有规划,一个不漏的将一切完成……顾双城不知道言战到底还能不能听到所有人的话,大部分情况下,言战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对于什么都置若罔闻,自己蹲在角落里玩拼图,一玩就是一下午。   她晚上会早早的爬到床上来,顾双城要过来抱她的时候,她就会立刻缩到被子的另一边,侧身背对着顾双城睡着,顾双城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从身后抱住她,抚摸她,亲吻她,她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像个睡在小单人床的小孩子。早晨起床时候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总是把公司上下放在眼底,她的眼底空空的,如同漂着一层浓淡不均的冷雾,她起床后就像个被噩梦惊醒的幼|童一样默默坐在床边,不刷牙也不洗脸,直到顾双城醒过来,她才朝她望一眼,那眼神也不知道是抱怨还是一直等着顾双城醒过来,第一次被这样看的时候顾双城在朦胧初醒中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她就明白了,缓慢坐起来,托着言战的手去洗脸刷牙,并且亲手给她脱去汗涔涔的睡衣,替她患上一件漂漂亮亮的宽松衣裳,言战不再穿冰冷的职业装和婀娜多姿的晚礼服,她穿着简单的衣服,每日过着孩童般简单的生活。   顾双城成了这个还未成形的家庭中的大人,担负着家里家外的所有重责。木云歌和言式微都看在眼里,她们起初还担心言战这样一病不起,这个家迟早是垮下去的,但现在毫不担心了,顾双城所做的一切让这个家正常、有序、有条不紊的向前着。她们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大的心力去做到的,但她做到了。言式微从未服过桀骜不驯的顾双城,但她仍被每天上演在自己眼前的点点滴滴渐渐折服。   早晨。她会给言战喂饭,喂完饭她就要去上班了,言战会坐在饭桌前就这么望着她拿着公事包走到门口去,顾双城总会去而复返,大步朝她走过来,骤然紧紧的抱着她,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头道,我会想念你,每分每秒都想念你,你也要想念我,言战会抬起头来看着顾双城,打量着她,顾双城会忍不住亲亲她的眼睛,又捏捏她的手,叮嘱道,要等我回家。言战会等她回家,一天中,她会时不时的看挂在墙上的钟,等到顾双城要下班的时候,言战就会推门出去,站在门口,默默的等她回来。顾双城每天下午三点下班,她的工作时间由最开始的八小时变成了五个小时,言战会在两点四十左右到门口等着,顾双城会准时从车上下来,当她们看到彼此的那一刻……全言宅上下不为这个画面抹泪的人几乎没有——谁也说不清当顾双城飞奔似的跑过来抱住言战时,为什么就那么让他们每个人心里都那么动容?   夜晚。她也会给言战喂饭,给她检查刀伤的伤口,给她说故事,说童话故事,也说外面枝头上鸟儿的故事,言战会乖乖的坐在地毯上,望着站起来要去倒牛奶给她喝的顾双城,顾双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言战,她会摸摸她的头,融融的对她笑,烛光下,顾双城是那么高大英挺,言战又是多么娇小孱弱,言式微通常不会打扰她们两人的独处,只是偶尔不放心去看一眼,每每这么一看,她就能感觉到某些呼之欲出的情愫弥漫在她二人之间。   ——为了让言战能到门口等她回家,顾双城已经借助政府力量把围在言宅门外的官方媒体基本调了回去,剩下的非官方媒体也全都迁到别墅区最外围的地方。毕竟住在言宅这条路上的达官、显贵、商贾皆有之,长此以往的媒体跟踪,也对别家不利,木云歌得到顾双城的授意,她联合别家的女主人给政府写了很多封函件,政府不想理会也得理会,这样既能给节节失利的言家一份同情,也能给其他达官显贵们一个好脸,况且顾沉渊觉得眼前的舆论势头已经够凶猛了,故而就卖给了顾双城这个人情,但政府对整个媒体圈的报道仍旧毫无约束,方研之迎来了她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刻,可谓人心所向、所向披靡。   连连挨打的言氏传媒,在这场几乎全民参与的“打倒言战”的运动中输得面子全无,他们殚精竭虑,但仍旧未能保住言战一直以来的完美商业形象,就连原本挂在金融中心区的一个关于言战的广告牌也被摘下来了,因为广告牌上被扔了很多臭鸡蛋,言战的那张笑脸已经被臭鸡蛋糊得面目全非。   这天晚上,很多人都在路边看着言战的这张巨型广告牌被摘下来。有人叫好,有人却开始莫名失落,言战,言战,这个名字陪伴着年轻一代太多年了……舆论风向开始从这个广告牌的坠落开始发生某种微妙的转变,众人都开始发现他们热火朝天的评论和谩骂里,作为主角的言战从未回应过,他们也开始发现,他们议论的都是别人的议论,他们从未自己思考过言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说什么他们听什么而已。聪明的众人开始决定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言战的所作所为……   舆论初显回暖迹象的时候,也是言氏传媒最艰难的时候,这时候如果不能扳回一局,那就只能陷入更深的泥潭里,到时候就拔也拔不出来,烂在泥潭里的人也比比皆是。恰此时,言战也要开始陆续为不同的案件上庭了,背水一战的号角开始在言氏传媒里响起。   言氏内部现在主事的陈祁东、沈嘉盛、程源和连如白,四人在成功吞掉言氏机械和言氏水泥之后,也用最省事省力的方法把言氏电力吞得连一口渣滓都不剩,言齐手上的言氏五矿早前已经折了一员大将——大为金控,旗下能盈利的全都已经一家一家的归顺言战这头了,剩下的芝麻绿豆他们四人不放在眼里,这次言战撒手不管,反倒让平时略有摩擦的四个人空前团结在了一起,他们知道,没有言战这些年的忍让和积累,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看言齐派天天栽跟头玩,更不可能看到言齐虽然无能骄奢,但真到动真格的时候,他还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吞噬言氏电力的整个过程都不能说是绝对顺利……言战知道有这么一天会到来,但他们四人遗憾的是,言战不能在此刻和他们一起雪耻扬眉。至于官场上被清出来的一票人,一向负责这一块人力部署的陈祁东觉得,趁此机会把某些沾着茅坑不拉屎的官员拉出来,再重新布局也未尝不可,从前这些人能为言战效力,可这些人再留下去,只能成为言战的阻力,毒瘤养大了,只能借着别人的手术刀切掉,唯一无辜的莫过于总警司罗石磊,陈祁东觉得只有罗石磊的下马透着古怪,云家也初次表现出了明显的意图——云家大夫人这是要硬捧着罗国庆坐上这个位子了。   整顿言氏的事情由着四位统领,小贾这位贴身秘书就显得多余了,他也不能让自己闲着,鉴于先前一直跟着言战在言氏传媒里插科打诨的过日子,他也要开始重回这块熟悉的地方,替言战好好看家了。眼下言氏已经初步统一,唯有言氏传媒这一块是放在火上烤,撂到滚油里煎,接到言战要开始上庭之后,小贾就要开始运筹帷幄了。   然而,出师就未捷。   小贾再见到言战的时候差点就没认出来,她居然剪掉了那头乌黑的长发!他拿着一公文包能保证胜诉的文件准备要给言战看的,可是眼前这个言战,还是他的那个上司言战吗?小贾红了眼眶,倒不是实在可惜那一头黑发,剪了不过是看上去像个小男孩而已,而是看到言战瘦削的身子骨着实心疼到了心底,她瘦了太多,两只眼睛的神采已经不复当初,不仅仅像个小男孩,还像个营养不良的小男孩。   “……言……言总……对不起,我……”小贾今天是要西装革履、精神奕奕的来言宅见言战,为明天出庭做详细的准备,他没带律师过来,省得律师烦言战。小贾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哽咽再三之后仰头灌了一大杯温水,他低着头,双手颤抖的拿出那些文件,顾双城见状,就安抚的摸了摸言战的脖子,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略坐了一会儿,小贾情绪平复了,言式微走进来,坐在他旁边,说:“我也要陪着姑上庭的。”   “好的,式微小姐。”   “第一个案子就是这个猎鲸案,赢得几率是百分之八十。这案子法院方面恐怕只想我们言氏赔钱了事,他们要是硬追究,那全城的豪门都得搭上,参加猎鲸的人不在少数。”小贾说完后看向言战,言战却丝毫不像平时那样给他任何回应,他站起来,把这份资料放到她面前,言战也没有看,仿佛这不关她的事,更仿佛她压根不认识小贾这个秘书。……小贾吸了一下鼻子,他拿出另外一份文件,“第二个案子是行贿案,这案子每年都会发生,也有许多人被告过,大多不了了之,也有闹大了的。”小贾望了一眼言战,他实在说不下去了,他捏着资料,忽然捂住通红的眼睛……言战仍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言式微拍了拍小贾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么多天都没说过话了,只有言齐来的时候说了几个好啊,对我们也都没说过话,你千万别……”   她一说,小贾就更……   顾双城看向言式微,“我想她有点累了,我带她去休息一会儿,你们先聊着。”   顾双城牵着言战的手出去了,门一合上,小贾就痛哭出声。   +++++++++++++++++++++++++半步猜作品+++++++++++++++++++++++++++++++++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只航行不说话的呆船长半步猜。 ☆、画皮 五     “贾秘书,你别哭了。”言式微安慰道。   小贾摆摆手,“我跟言总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我这心里……好难受……”小贾进言氏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回哭成这样,他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那感觉实在如同灭顶,他看不清眼前的言战了,如果言战是终年燃烧于言氏这座乱城里的一簇不灭的火焰,那么现在的言战已经静静的熄灭了。   她的脸上再没有往日谈笑风生、步步为营的锐气,她的唇上再也没有往日耀眼夺目的光彩,她的眼睛里,尤其是她眸子里……那把火,小贾以为是终身不灭、终年不落、永远涌动燃烧的那把火,消失了……   千疮百孔的境遇不如这团火焰的熄灭让人悲痛,千刀万剐的伤害不如这团火焰的熄灭让人刺痛,这股锥心的疼痛渗透到小贾心里,他无法不为这样的言战流泪痛哭,他相信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仍在追随着言战眸子里的那团火焰,而如今,连那火种都灰飞烟灭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必须为此付出一切代价!让他们一个个都见鬼去!小贾咬紧牙关,他决不允许那样的言战消失,全言氏上下也不可能允许如信仰般存在的言战就此轰然倒塌!他们永远是赢家,言战永远是赢家!   言式微叹了一口气,等到小贾心情平复,言式微才开始和他谈案子,他们在房间里谈案子,顾双城就陪着言战在大厅里看动画片。   言战坐在地毯上,靠在一个大抱枕上,木云歌切了一盘水果走过来,她半蹲在地上,瞧了一会儿言战,顾双城拿起一小块苹果,喂进了言战的嘴里,她轻轻的咀嚼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大大的液晶屏幕,似是在看动画片,又似是神游于人世之外。   顾双城有时觉得言战已经停止了思考,只遵从身体的本能吃饭、喝水、睡觉,如同一个失去胳膊和双腿的行尸走肉;顾双城有时又觉得言战仍然在思考,只是她转过身去,离开了眼前这个充满狰狞的现实世界,她去了别的地方,就像是爱丽丝钻进了一个无人知晓的仙境里遨游,她仍然活在那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安全的、光明的、充满爱的、没有伤害的世界,而对于眼前这个喧嚣凶险的俗世来说,她已死。   这两种相互排斥纠缠的感觉时刻纠葛在顾双城心头,她要钻进言战的那个世界里,找到她,和她一起在那个世界里继续恩爱……无论她在哪儿,她都要跟过去。   “双城……”木云歌轻轻拍了一下顾双城的肩膀,“你过来。”   顾双城站起来,随木云歌来到小厨房里,木云歌看着顾双城,“这几天药膳炖了,她喝了多少?”   “一半。”   “还不和我说实话,再这么瘦下去可不行。”木云歌现在待顾双城如同亲生女儿,说话语气可比从前的冷嘲热讽好了一万倍,她事事为这个家周全,顾双城也看在眼里。   “一小半。”顾双城只好照实说,言战的胃口始终提不上来了,她从前爱吃的菜全都不动筷子了,木云歌听完可急坏了,“她身上的刀伤也好了一些,如今再这样不吃不喝,恐怕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她整天吃那么一丁点,只能勉强能让她还留口气啊。你最近和她说话,她还是没应你?”   顾双城点点头,她倒是想拉着言齐过来再闹一通,让言战好歹吐几个字出来,可惜言齐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没空来言宅瞎搅合了。   “……我的建议你也不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你父亲刚离婚的时候,也是好几天不想吃不想喝,后来想通了,疼够了,眼泪流干了,心也碎得补不回来了才站起来重新过日子了。”木云歌说出来就眼泪汪汪的,“我那点儿伤就能逼得我不想活了,言战这伤……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你就听听我的建议吧。”   顾双城摇头,刚想开口,小厨房的门就推开了,进来的人着实吓了顾双城一跳,“妈,你怎么来了?”   顾依然冷哼一声,坐在客厅里的言战瘦了那么多,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也是下巴都快尖成针头了,“我昨晚就来了,本来是过来看看你和言战就走的,倒是云歌留了我,我们聊了一晚上。”   “……”顾双城心里啧啧称奇,嘴上倒是没说什么,不知道言齐看到顾依然和木云歌坐在一起说话会不会一口血喷在半空中,两个女人都是离开了他之后才过得幸福美满,言齐这就是克妻啊。   “你该听听云歌的建议。言战这样下去只会香消玉殒,你要是想让她香消玉殒在你怀里,你就尽可能的拖着吧。”顾依然认真的开口道。   “你们聊。我会考虑。”顾双城正要走出去,顾依然就拽出她的胳膊道:“尽早让她去接受心理辅导,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她现在官司缠身也不能出国,我可以给她请国外的心理辅导大师,这时候你还不相信妈妈?我是你亲妈,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你的言战。”   木云歌皱皱眉,你的言战?她没细想,只开口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疼她,也知道你是忌讳心理治疗,我们可以保密着来。”   “我说了,我会考虑。”顾双城抬起胳膊,微微挣开了顾依然的手,她大步走出去,向客厅里一看,言战已经不见踪影。“锦绣?锦绣?锦绣?”顾双城大声喊道,喊了三声也没见锦绣,“老陈?陈管家?陈管家?”她大步跑出去,一群女佣走过来问:“双城小姐,怎么了?”   “言战呢?你们谁看见言战出来了吗?她不在屋子里。”顾双城环顾假山小路,冬日的言宅死寂无声,加之近日她又让陈管家砍了从前言忱种下的几颗黄金冷松,院子里有些光秃秃的,她望了一眼,地上也没有脚印,她心里一沉,“是不是谁拉着她出去玩了?”   “……”顾依然和木云歌走出来,木云歌见顾双城怒火中烧的模样,连忙安抚道:“我们说话间的功夫,她走不了多远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都去园子里找!双城啊,今天刚放晴,天色好,她在屋子里憋了这么些天,出来走走也是正常的。你们快去找,快去找。”   顾双城回过头来,怒目微眯的看向顾依然和木云歌,冷冷的啐道:“我不管什么正常不正常,我必须要警告你们,没人可以碰我的言战!见鬼的心理治疗!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自诩为大师的蠢货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病人的吗?没病也能治出病来!我的言战不是病人,她不需要那些徒有虚表的什么心理治疗,都是些没用的把戏!她不需要这些!永远不需要!她只需要我的爱!”   木云歌后退了一步,她着实被顾双城这狼虎模样给吓着了,顾依然是见惯了她这副护食模样,饶是一翻好建议打水漂,她也不想和顾双城顶什么嘴,顾双城啐完就跑向假山那边去了,留下木云歌和顾依然两两对望,顾依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想,其实这也是多么至诚至烈的一往情深呐。   言宅的佣人们忙着找不见了踪影的言战。   云宅的佣人们忙着在库房里找灵芝、人参、鹿茸,监督着佣人们在中药里翻查的是如今春风得意的云家大夫人罗可欣,这翻出来的大补之物不是用来给云老夫人延年益寿的,而是要送去言家给传言中“病危”的言战的,她天未亮就起来张罗,直到一家人都起床了才张罗好。   云中天坐在餐桌前,见到去探望言战的礼物全都准备好了,就悄悄对罗可欣说:“这些东西别让妈看见,你一个人悄悄去就行了。真是辛苦你了。”   言家如今还在丧期,加上最近声势已经滑到了地底下,大一点的豪门世家都没人敢与之来往的,罗可欣要去也是悄悄去探望一下就回来的,她略吃了几口早餐就迫不及待的出门了,千人说万人侃,都不及亲眼望一下言战来得让她“踏实”。云中天现在对她疼爱备至,两人已经开始要孩子了,毕竟云氏声势渐盛,他膝下没有个继承人也是说不过去的,云中天现在是比罗可欣更想要个孩子了,至于云中天让她悄悄去言家,估计也就是探一探言战的虚实,罗可欣没从云中天眼中看到往日提起言战时他会溢出来的那股子眼神了。   云中天望着妻子出门,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暂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言战,不,她不应该叫言战,她和他一样姓云,一样流着云家的血,只是,这辈子也不可能真的和她变成一家人,他对她依旧心情复杂,午夜梦回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荒唐的噩梦!他们云氏乘着言氏内斗的时候收获颇丰,不少言齐的下属都开始听命于云氏,除了之前让不明人物嚼烂了一只右胳膊之外,云氏现在的综合实力已经远远超过被斗得血肉模糊的言氏。想到那个至今没有露面的不明人物,云中天一阵阴郁,不过从积极的方面想,也许这人在下注罢了,知道云氏将来前途无量,想要搭上顺风车驰骋到康庄大道。   ——罗可欣一再叫司机加速,她费了一番周折才避过记者让司机把车开到言宅后门,敲了一刻钟的门才听见一个男佣在里头问:“是云家大夫人呐?”   “早知道是我,怎么不开门?“   “宅子里出了点事情,今日不见客。陈管家吩咐下来的,云家大夫人有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择日再来吧。”男佣擦擦头上的汗,如今言宅的最不怕得罪云宅的,而且罗可欣没有提前预约时间就跑过来,陈管家也不太高兴放她进来,家里的礼数摆在那里,云家大夫人岂会不知道?   罗可欣一阵恼火,她带来的这些药材一定是现在言家正缺着的,不开门那就是言家不识时务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内宅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她从前来了这么多趟言宅,哪里被关在门外过?这种情况,多半是现在里头真的乱着呢。“你告诉陈管家,我准备上好的灵芝、人参和鹿茸,还带了好几副中医院老大夫的秘方过来,这阵子外头闹成这样,今天我也是好不容易来了贵府,让我进去吧。无论如何,我心里挂着你们家三小姐啊。”   说到秘方,男佣眼睛一跳,现在言战最需要的可不就是秘方吗?!他拍了一下大腿,说:“您稍等,我去和陈管家说一声。”他一瘸一拐的跑向围满了人的花园旁,陈管家坐在石椅上,手里拿着佛珠,老泪纵横。   “陈管家,云家大夫人在后门口,说是送来了灵芝、鹿茸和人参,他们云氏的中药一向是拔尖儿的,而且还带了中医院老大夫的秘方,陈管家,您瞧三小姐这样子,只能找找秘方了。”这男佣是个瘸子,当年还是言战在路边捡到他的,他没念过书,只知道在他们老家,像言战这样受了大打击成了精神病的人很多,可他们那里是穷的,言战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成了这样子让他不能理解,但不理解他还是心疼这个救命恩人,见陈管家神思恍惚,他就想了想,说:“我们库房里的老参也快用完了,那东西平时二爷用的最多,现在二爷就算有一百根老参也不愿意拿给三小姐的,赶巧云家大夫人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我们出去采买了三趟,也没找到年份足的。”这话是实话,如今也没人肯卖给言家,也有中药铺见着言家人就抬价的,一根不怎样的人参的价格也比平时翻了几倍,因为全城都在传言战病危,到了年终,这种贵重药材更是早早就售卖一空,要买,只能问有哪个家族有,可就算哪家真有库存,也会笑眯眯的说,我家没有,要不,你去别家问问吧?   “陈管家……”男佣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拿云家的东西那就是往三小姐的伤口上撒盐,可是……他摸摸头,不再说话,又一瘸一拐的走向围得水泄不通的花园里,他费力的踮起脚尖,望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的言战和顾双城,只望了一眼他就不看了……他相信秘方能治好言战脑子里的病,能帮她转过弯子来,能让她变回从前的三小姐。   回过头来,陈管家擦擦眼泪,招手让他过来,“瘸四,你和我一起去见云家大夫人吧。”他又看向其他几个年长的男佣,“这里你们看好了。”   “是。”   瘸四扶着陈管家走到后门口,几个女佣跟在他们身后,后门一打开,陈管家就换上平日的神色,仔细小心的招呼远道而来的罗可欣,甭管云家这时候送这些来是打着什么主意,陈管家都决定收下。   罗可欣和陈管家相谈甚欢,罗可欣打了几次太极后知道今天是见不到言战了,她更感觉到,从花园那头传过来一些声音,宅子里隐隐透着一股不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她越想越不对劲儿,只能来个金蝉脱壳了,“陈管家,我肚子不太舒服。”   “来人,领大夫人去洗手间,一路伺候着。”陈管家使了个眼色,四个女佣跟在罗可欣身后,外加两个有身手的男佣跟着,保证她是不会看到花园里的事情。   +++++++++++++++++++++++++半步猜作品+++++++++++++++++++++++++++++++++   水。   滚滚而来的,纯黑色的水,从江岸那头涌到这头,言战低下头一瞧,自己的鞋子已经被这水给沾湿了,她褪下被濡湿的鞋子和袜子,一路向岸边的礁石上爬,她焦急的脱下袜子擦干她被黑水浸泡的发青的双足。   她抱紧双腿,坐在礁石上,大风吹过来,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波浪,她害怕的抬起头望向天空,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中央开始刮起一朵又一朵黑色郁金香般的旋风,天空中全都是乌云,黑色的云朵把天空压得愈发低垂,言战把自己瑟缩成一个团团,她觉得这天空要被压下来了,这江水也要滔滔而来的一口吞噬她。   妈妈,你在哪里?我再也不偷偷跑出来玩了,请你带我回家吧。   她心里念着妈妈,直到一阵飓风席卷而来,她脚下一滑,从礁石上滚落,落入了涌动的黑水中……   ——“她怎么还在游啊?你看她的脸色,已经快发青了。双城小姐也举不动了。”锦绣听着一个女佣这么说,这才明白,言战双手双脚滑动的动作是在游泳,可这花园里哪里来的游泳池?刚才真是吓坏她了,她要是晚一步,言战就要自己从高高的假山上跳下来了!言战为什么自己脱了鞋袜,这大冷天的一个人缩在假山上?锦绣已经来不及去想,言宅上下都担惊受怕的看着这样的言战,这样的言战已经只能用精神病来形容了。“你们别再说话了,都给我噤声。”   锦绣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老鹰护小鸡似的围住言战和顾双城,端看着顾双城把言战托起来,言战游啊游啊游啊,喝了好多口水,她终于爬上了岸。   众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要不是神经病就是中邪了!好在言战不游了,顾双城将她抱在怀里,她们都已经汗流浃背,言战没看满脸汗水的顾双城,她还是望着天空,顾双城抬头看向明晃晃的天空,好一个晴空万里的蓝天啊,可惜在言战眼里一定不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言战看见江水恢复平静了,她在岸上走了一会儿,认真瞧了瞧,她认出了这是回家的路,她向前走着,直到看到一只熟悉的母鸡,这是她家的母鸡!她兴冲冲的跑过去,谁知这母鸡吓得瘫软在地上,言战轻轻的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笑着说:“你要下蛋了,你要下蛋了……”   ——“你们……你们……”罗可欣一动也不敢动,她是溜出来一路往这里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被言战逮住了,她吓得滑了一跤,她恐惧的看着满眼笑意的言战,“你们……你们……快……”现在不用看,她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后背发毛,众人都不敢动,她就只能任由言战抚摸着她的头发,任由言战说你要下蛋了你要下蛋了……   顾双城轻轻的走过来,言战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自己的鞋袜顺着江水漂了过来,她高兴的跪在岸边,伸手过去够鞋袜,够啊够啊,就是够不着。   顾双城攥着鞋袜,就这么看着言战跪在冰冷的地上,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笑靥,顽皮的伸手过去抓她手里的鞋袜,她伸手晃了晃,言战就是不看她,只盯着鞋袜,锦绣趁着这空档连忙扶起半道上自己杀出来的罗可欣,“您小心点,我扶着您。”   罗可欣浑身发软,已经说不出话来。   ——终于够到鞋袜了,言战坐在岸边,小心的穿好袜子,又穿好鞋,她系好鞋带之后,转身一瞧,自己家的母鸡不见了,她抓了抓后脑勺,想着母鸡一定钻进草丛里吃虫去了,她还是先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你们依然健在的船长半步猜。 ☆、画皮 终   罗可欣几乎是“逃出”言宅的。   从礼数上来说,陈管家不得不备下部分回礼,并且让言式微送罗可欣回云宅,罗可欣推拒再三,不过顾双城和言式微商量着还是得亲自送这位吓坏了的云家大夫人回去,不为别的,只为能堵住她的口,让她彻底忘记在言宅内看到的一切。   回云宅的路上,罗可欣努力的在言式微面前表现的平静,可惜一下车她浑身发软到要被两个女佣一起搀扶才能进宅子,言式微跟在她身后,直到进了房间,罗可欣才笑着说:“可能是早晨起得有点早,现在头有点晕。”岂止有点晕,她只要一想到言战的那样子,心脏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言式微安慰了几句,又旁敲侧击的施压罗可欣不可在贵妇圈里散布什么消息,罗可欣嘴上应了,心里仍旧翻腾着,直到打发了言式微,她才趴在床头,女佣刚准备给她倒杯热茶——“呕~呕~”罗可欣忽然忍不住吐起酸水来,这一吐可是吓了女佣一大跳,连忙叫来家庭医生来看,云宅的家庭医生有中医和西医两位,一下惊动了两个医生,女佣们纷纷议论是不是去一趟言宅被下毒了,如今言宅的人可不是恨死云宅的人了吗?两个医生惊动了,忙得上蹿下跳,这下连云家老夫人也惊动了,她过来一瞧,中医就对老夫人说,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这大夫人是喜脉啊!西医还不太确定,单看症状倒是有点像有了。   瞧把云老夫人乐的,一把握住罗可欣的手,“真是我的好儿媳。你瞧瞧,那妖精现在害不了人了,你这么快就有了。我这老家伙也要给你道喜,等你哥哥做了总警司,那就更美满了。”   “妈……”罗可欣心尖上五味杂陈,怎么这么快就应了言战的话呢,要下蛋了,要下蛋了……她后背一凉,又吐了一小口酸水。老夫人欢喜过了头,听女佣说罗可欣这是刚去了言宅回来,变了脸色道:“那种地方你去做什么?你现在是何等尊贵的人?”   罗可欣摇摇头,什么话没有说,她求子求女这么多年,总算是盼来了……想起那些和言战称姐道妹的日子,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那样的言战,何必再把她往绝路上逼?还是积点福分给肚子里的孩子吧。她张张嘴,看向老夫人,“妈,如今我有了孩子,什么也不想再争了,那些事我不想再管。”   “傻丫头,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这时候你要是放过她,她就立马翻了身,如今言战只是毁了一世的名声。不过你既然有了,就少操心。”等老夫人走了,罗可欣就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方研之,让她来云宅一趟,那头的方研之忙得陀螺转,毕竟明天就是言战的出庭日,多少一手资料等着她去拿呢。   “你说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大夫人?开弓可没有回头箭。”方研之纳闷的说。   “我没开玩笑,你要立刻停止对言战的所有负面报道,够了。”罗可欣捏着手机,她头顶隐隐作痛,总觉得肚子里的宝贝是让言战说中了才来的……   “您这样可成不了大事儿,我们这边才刚刚扒了她的皮呢。”方研之停顿了一会儿,说:“您不会以为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吧?我告诉您,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我们不报道,别人也会报道,这水是深,而且险着呢,可这水底下都是金子,谁都想捞一把。现在新闻界都明白这个道理,都抢着报道言战。”   “我们云家有的是金子,你还是停手吧。”   “不,大夫人。舆论可以让一个人活得像圣人,也可以让一个人活得像一条狗。言战曾经说过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有人在评断,时间会给让所有人明白真理一直站在她那头,呵呵,我现在就要向她证明,无论她多么高贵,多么优秀,多么热情的去经营她的事业,只要没了我方研之,一切都是徒劳!没人会给她公正的评断,因为评断由我来操控,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是真理,所有人都会相信。这个时代,没人会相信仍旧有她那样的人存在。而我笔下的言战,呵,才真正符合这些白痴们的幻想,这才是他们眼中真正的言战。”方研之冷笑了两声,罗可欣站起来,愤怒的说:“黑永远也变不了白,你不要以为大家都是傻瓜,都不知道言战是怎样的人!你必须收手!”   “啧啧,你害怕了,还是同情她,觉得我的报道太过分了?连你也觉得过分,可是,你现在也上不了岸了,我们坐在一条船上,不是言战翻船,就是我们翻船。你不也是明知道言战的为人还是要借着我这把刀去砍了她的声誉?我们是同一种人。大夫人,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黑迟早会变成白,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方研的最后一句话让罗可欣的心平静下来,她不禁苦笑,她已经做了坏人,又何必被一时的慈悲之心打乱脚步,妄图折回来再做好人呢?她喃喃的开口道:“言战,你不要怨我,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   +++++++++++++++++++++++++半步猜作品+++++++++++++++++++++++++++++++++   “言战小姐,言战小姐?……”法官第三次呼唤就是不回答律师问题的言战,他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敲锤子说要休庭一下,控方律师就忍无可忍的说道:“法官大人,被告人言战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毫无悔改之意,她在拖延庭上所有人的宝贵时间!她在藐视法庭!”   “反对,法官大人。”言战的律师仍是从国外赶回来的大律师赖伟平,“现在尚无定论,控方律师仅仅为了逞一时口头之快就污蔑言小姐犯下了罪行,我认为控方律师尚无权利给言小姐定罪。”   法官头疼的摸摸脑门,全城都要看大法官如何为那些被猎杀的鲸鱼讨回公道呢,鬼知道他才不想审理这起案子!他敲了一下法锤,“暂时休庭。”陪审团一阵幽怨,本来是想看言战如何诡辩的,没想到硬是一句话也掏不出来,控方律师无论怎么问,怎么假定,怎么请君入瓮,言战的嘴皮子就是不动,这案子法院的意思是延后再审,毕竟牵涉人员太广,言战随便说出一个名字,这案子就会扩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赖伟平和几个助理律师也都瞧出来端倪了,法官是恨不得言战开口否认一切,并拿出一些比较合理的证据,这样走个过场也就完了,谁都怕审来审去审出一身祸端!   赖伟平看向顾双城,顾双城呢,像个老妈子似的趁着休庭赶紧走到言战身旁,又是捏捏肩膀,又是捏捏小手腕,她轻声在言战耳边说着什么,所有人都恨不得凑上去听两句。这都不算夸张的,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顾双城还随身带了个保温汤盒,盒子一打开,半个法院都是一股子药膳的香味,她就这么细心的哄着言战喝了三口。这可气坏了控方律师,言战就这么站在那儿,一个字儿都没吭,她能累到什么?居然……言战喝完三小勺就转过身,躲着顾双城,她摇摇头,示意不喝了,顾双城担心她站久了会累,就蹲下来给她捏了捏小腿,陪审团觉得特别揶揄,敢情言战是刚从擂台上打拳下来啊,这么宝贝!   法锤一敲,休庭时间结束。   法官深吸一口气,言战这按摩也按了,汤水也润过嗓子了,好歹你这金口是要开了吧?快开吧,我这饭碗不想砸在几头死了的野生鲸上。   控方律师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又是一顿让人无法招架的狂轰乱炸!赖伟平说了三声,反对,法官大人,但依旧无法阻挡控方律师越挫越勇的口角战斗力!他犹如一把气贯长虹的利剑,想要一剑劈开眼前这不声不响光站着望向他的言战!从左边劈,从右边劈,从中间劈,横着劈,竖着劈,斜着劈……言战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怪兽,它狰狞的张开嘴巴,想要吞噬人类,她感觉这一切太真实了,周围刮起龙卷风,她抱着小小的柱子勉强才能站稳,她很想大叫一声救命啊,可是仔细想想如果被怪兽发现她在这里就一定会把她叼走,于是她决定勇敢的沉默,等待嘶吼的怪兽离开村庄,为什么回家的路上会有怪兽呢?她真的想不通。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控方律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来喝上一口水,就“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他白眼儿一翻就歪倒在地上,他的助理律师吓得大叫,全法庭的人都被吓得目瞪口呆!法官大人解脱似的叹了一口气,这控方律师太年轻,想要在言战猎鲸案上一举成名,心思太重导致情绪过于激动,急功近利不吐血才怪。言战是千年道行的妖精,他一个小律师刚修出来一条小尾巴而已,还想斗?   庭警连忙叫来救护车,救护车开到法院门口的时候,在外头围观的媒体都以为是言战在法庭上晕倒了!刹那间,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记者们议论涛涛,因为只有言战晕倒了,这场庭审才会延后,她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救护车来了,抬走了晕倒的控方律师。法院没走漏风声,媒体们都以为这救护车上睡得是言战,一半以上的记者都跟了过去,等到言战他们从正门出来的时候,剩下的记者寥寥无几。   顾双城给言战披上了大衣,又给她戴好墨镜,系好围巾,她搂着言战走出法院的时候,也惊讶于记者都去哪儿了。   ——言战望着眼前高大的院门,上面正写着三个大字【动物园】,她忽然想起来她家附近确实有个小公园,里头有个老头儿养了几只猴子,她摸了摸后脑勺,一步一步朝前走,【动物园】的门打开,几只猴子正蹲在地上,看上去饿了很久,言战摸了摸口袋,好像刚才她躲过怪兽之后还在一颗香蕉树上摘了几个香蕉,她准备在路上吃的,不过……这些猴子好可怜,她悲悯的望着他们,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香蕉,一根一根的扔向它们。   “……”顾双城就这么看着言战把口袋里的零钱全都洒在路边的记者脚下,一枚一枚一块钱砸过去,这些记者一早上没吃饭,此刻正蹲在路边收尾呢,这场面也让随行的其他人啼笑皆非,言战打赏这些记者的苦劳啊,可就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赏乞丐,尤其是她那眼神中的溢于言表的怜悯之意……   记者们起初更是忘了拍照,尤其是几个大牌记者更是气得满脸通红,他们可不是蹲在街边祈求言战打赏的乞丐!这该死的言战!   场面没一会儿就混乱起来,那些记者争前恐后的扛着机器跑过来,铺天盖地的问题袭向言战,顾双城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从身后完全拥住言战,待到完全把她包裹在怀里之后,她就缓慢的用双手捂住言战的耳朵。她冷眼瞧着那些像是要扑上来生吞活剥了言战的记者,直到护着她上了车。   ——言战轻轻吐了一口气,刚才那些猴子为了争抢那几根香蕉争得窜来窜去,一只猴子尾巴勾在树干上倒挂金钩的拨开香蕉,刚吃了一口,就被另外一只借着藤条荡悠过来的猴子夺了去!满动物园里全都是猴子们咋咋呼呼的尖叫声,她抚摸了一下胸口,要不是跑得快,她肯定会被猴子们抓得一脸花。   顾双城抱起言战,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揉搓她的双手,小声问道:“冷不冷啊?累不累,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吧。”   小贾是司机,他开了车内暖气,见顾双城问了几句,言战仍旧不回答,她张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小贾眼眶又是一红,案子无限期押后了,直到找到新的控方律师。车窗外的道路一片雾霾,小贾减了速,顾双城圈住言战,言战就那么望着窗外的如雾如幻……   翌日的晨报上赫然写着标题为【猎鲸案无疾而终言战藐视司法嘲讽媒体】,这是官方媒体首次用这样富有攻击性的辞藻来描写言战,晨报的行为也彻底开启了官方媒体批判言战的先河,自此之后,层出不穷的讨伐文章均直指言战及言氏集团,仿佛这些资深媒体们都恨不得挖出言战的祖宗八代出来骂一骂。八卦媒体们乐呆了,这些官媒就是娇气啊,被扔几块铜板就把人家骂的体无完肤,不过他们仍旧高兴能有这样笔力深厚的同仁们能加入他们。原本小贾以为能通过出庭扳回一城的计划从一开始竹篮打水了,如果原先只是以方研之为首的,由云氏操控的非官方媒体们字字诛心的抹黑舆论,那么,现在就是连中立的官媒们也开始溯流而上的和方研之一辈汇合在一起了!   就在这么一个说什么都有的氛围下,言战哐哐当当的、周而复始的、一次又一次的出庭了。每次出庭必然会在第二天见报,也必然会出点乱子,她似乎不怕闹大,只怕闹得不够大,猎鲸案得罪了全城官媒,行贿案得罪了一票想要躲过此劫的官员,金融诈骗案又得罪了不少官员出身的跨国公司高管、商务部的相关高层还有几个开国元老的子女,一时间,“弄死”言战的呼声越来越高了。媒体界说她狂妄目中无人,商界只觉得言战已经疯了、没得救了,哪有人这么自掘坟墓的?可是真正上了法庭的人都知道,这些案件的封闭式审理过程中,言战一直一言未发,一些人出庭的时候纯属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恨也只能恨自己没定力,镇不住场,哪能怪什么也没说出来的言战呢?   换句话说,祸及自身的那些人都明白,言战什么话也没说就成这样已经算是万幸,要是她真说出什么,他们会比现在惨一百倍不止。   言战出庭活像是超级明星赶通告,一场接着一场,每次上庭言氏上下都提心吊胆的关注着,这天言氏传媒上下正在赶一批新闻稿呢,他们不眠不休才能抵御外界洪水般的舆论,光是抵御挨打是不够的,可目前他们只能抵御和挨打了,尽管没大用处,可若是不做,就只能被洪水湮灭。   “……”一个熬通宵的公关经理站起来,她刚准备去倒一杯咖啡,就见到言战本人正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她吓了一跳,“言……”像言战,又不像是言战,言战呢,怀里抱着一只棕色小熊,她惊讶的看着眼前满笼子里装着的大熊猫们,哪里能有这么多国宝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顾双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言战,我们得下楼去了,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言战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不搭理他。顾双城也习惯了,她拉着言战进电梯,一不留神言战就自己上楼了,真是吓死她了,带孩子不容易啊。   言战不满的“嗯嗯”了一声,顾双城立刻凑过去,学着小贾的口气问:“言总,您到底有什么吩咐?”   ……于是就在这样一个待会儿还要出庭的下午,言战又做出了一件极度异常的事情,她亲自给言氏传媒上下都加薪了。得知消息的陈祁东觉得此法可行,就推而广之,给其他重点受灾部门也加薪了,反应十分强烈,员工们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金融街》立即报道了这则消息,都说这回肯定能告倒言战,可言战却在给自己家的员工加薪,很多人开始苦恼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暴跌成这样的言氏集团还在面不改色经营着各个产业,市场占有率也并未出现大幅度的缩水,言氏制造的所有产品仍旧很滋润在货架上供消费者选购。打开电脑一看全都是言氏破产的相关传闻,可下班走在路上,言氏该怎样还是怎样,言氏大厦没有缺一块角,交易所天天传亏损但也没说亏的一毛不剩了,都这样了还加薪加得这么明目张胆!哪家公司敢这样?这该死的言战为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纹丝不动的活着?   一个又一个庭审被押后了。所有审理言战相关案件的法官都认为言战完全可以去做一份精神病方面的鉴定,只要拿出一份这样的病历,那么他们就不用坐在法庭上审理这一桩桩万众唾弃的案子了!没有一桩案子遂了陪审团的意,言战就连说两句博取同情和支持的话都不愿开口,只要她开口,陪审团或多或少都能给她很多同情分。坐在法院里听审的围观者们也连连叹息,作为十年来难得一见的一系列大案,居然一个二个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这在司法程序中实属罕见,比没审两句就拉出去枪毙还稀奇,每次庭审就只是言战的代理律师赖伟平和控方某律师之间的双人秀,不过次次用宝刀未老的辩论而争取到辩方最大利益的赖伟平律师已经成了各大政法学校学生们心中的偶像,毕竟为一位“沉默的羔羊”而战是很不容易的。到后来,整个赖伟平团队在讨论案子的时候已经不再知会言战,再后来,言战成了每次庭审中的非关键人物,媒体们无可报道只能报道赖伟平,舆论的矛头引向赖伟平的狡猾之后反而激起了一大批没事干的学者来研究“言战特大系列案”的热情,后来官媒发现,这已经成了一场全民式的法律知识普及活动,始作俑者或者称是犯罪嫌疑人言战已经成了一个学术研究词。   彻底被符号化的言战终于完成了所有案件的审理,她第多少次在镜头的围追堵截下被顾双城抱上了车,车门被顾双城“哗啦”一声合上,顾双城揉搓着言战被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喃喃的说:“终于审完了。”她吻了吻言战的额头,言战则睁大眼睛,瞧着那些隔着车窗玻璃一路狂追不舍的猴子们,她不明白这些猴子为什么没有被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而是,满大街的乱跑乱叫,警察叔叔怎么还不来逮他们呢?   “顾小姐,这些案件应该会被推迟到明年再审,而这些过完年就会销案。”赖伟平信心满满的说,他瞧了一眼一直盯着窗外的言战,“……我希望这个答案您可以满意。”   “谢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您知道,这些天对于我和她来说非常艰难,谢谢您能一直站在那儿为我们辩护。非常谢谢。”顾双城每次向赖伟平本人,及赖伟平团队道谢的时候,都会用我们两个字,赖伟平每次听完都觉得心里有些酸涩,这个从那时候到现在都被言战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似是真的长大了。   “这些天简直像是回到了我在上学的时候,难得我这么大年纪还能重温一回学院时光。”赖伟平笑了笑,他说得倒也是事实,这些天除了上庭,他都会被邀请到各大学府去做演讲。他略显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车上的其他人也都疲惫的阖上眼皮子,顾双城亦然,整辆车除了司机小贾和坐在顾双城怀里的言战,几乎都将缓缓的睡去。   小贾放缓车速,他轻吁了一口气,这回是全仗着赖伟平律师的个人魅力才让言氏传媒扳回一局,多少也转移了不少公众注意力,这下也好,案子基本都审理完毕了。   过了十字路口,这列言战车队缓缓的从酸橙游乐园开过去,原本安坐在顾双城怀里的言战忽然侧过头去,脸都贴在了车窗上,小贾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就这么望着游乐园里面玩耍的孩童和看顾着孩子的大人……   顾双城弯起嘴角,轻声哄道:“言战要进去玩吗?明天带你来玩好不好?”   言战只是默默的看着。小贾见路上游人偏多就再次放缓车速,顾双城见言战不说话,就朝着她望得方向看过去——很明显,那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哥哥在拉着一个个子矮矮的妹妹一起玩,他们穿着现在流行的兄妹童装,他们的妈妈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他们玩耍。   妹妹坐在秋千上,哥哥就给她推秋千。   妹妹坐在滑滑梯上,哥哥就紧随其后。   妹妹吃棉花糖抹了一嘴,哥哥就给她摘掉那些白胡子状的糖丝。   ……顾双城立即冷了脸色,忽然对小贾说:“开车。”   小贾没听清,一时没有加速,反而把车子停下了,顾双城抿唇吼道:“开车!”   小贾吓了一跳!车里打盹的诸人也吓了一跳!赖伟平等人都纷纷看向顾双城,这下不止是他们吓了一跳,言战似乎也是吓着了,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顾双城安抚的将她抱在怀里,“睡一会儿就到家了,嗯?小贾,开车。”   言战呐呐的指着那个公园里的哥哥,一边指,一边对着顾双城哭。   作者有话要说:咚咚咚。   里面有人吗?你好,我是半步猜,请问,你们可以打开这扇等待着跳动着的心门让我进去吗? ☆、生辰 上   云家大夫人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贵妇圈。   有人眼红,背地里议论着盼子盼了这么些年都听不见一个响,居然就在言家大厦将倾的时候有了?有人祝福,觉得罗可欣委屈了这么些年一直挺不起来腰杆,如今大了肚子,也算是修得了一世安稳,再也无人能撼动她云家大夫人的地位。   言战倒霉时,罗可欣的幸运事儿却一件接着一件来,先是肚子里兜上了一个宝贝,后又是大哥罗天和直升为总警司,二哥罗国庆顺利派入了首都的刑警队,她父亲罗明在授勋仪式上挽着两个儿子笑得一脸慈爱,这还不算完的,老夫人嚷嚷了多少年要扩建宅子的意愿这回是让云中天首肯了,云中天立刻让云啸尘从国外请了三名设计师,这孩子还没落地,准爸爸已经要为孩子单独建一方儿童乐园了,另在乐园旁修了两排白墙黑瓦的徽州小筑,一是让老夫人吃斋念佛能有个更清净的佛堂,二是让老夫人能紧着点孙子呆着,在内院深处含饴弄孙,也是求个雅静。罗可欣从未见云中天这样对家里的事情上心,自怀孕后更是对她不知温柔了多少倍,她哪里还有不高兴的,纵使害喜的受罪也天天面含微笑,云家的下人们无一不觉得这大夫人是转了脾性,老夫人就更是了,成天给还未出生的孙子买这买那,还勉强打了一件小毛衣。   阖府上下,是其乐融融,都在等待这一个新生命的降生。   纵观别的豪门世家,无一不是在为年底的春节花功夫,有那勤俭持家的贵妇带着女儿媳妇去欧洲扫货的;有那深居简出的名媛挽着年迈的奶奶跑了十几家店只为给老人家做一身标志合体的旗袍;有那知书达理的小姐妹成群结队的在美容院里呆上一整个星期,只为年底的大小宴席上能艳压群芳;更有那刚出了名头的交际花一个接一个和富商高官们约定年底假期的具体安排,这可得严密的安排好时间,免得相好们自己碰了头,倒是不免闹得满城都是胭脂雪……愈近年底,顾沉渊的茶话会就开得愈是频繁,新任市长的茶话会谁人不挤破头去参加?顾市长开完了各县城的茶话会,又开起了各相邻市的茶话会,和各市的市长通完气之后,茶话会的重头戏来了——一场权官极贵的盛宴就这么不动声色在诺金庄园开桌了。   “嘭”的一声撂下电话,顾沉渊的眉眼阴冷了下去,这全城都来为他这扎下跟的新市长贺喜,唯独他那个侄女顾双城一声不吭的。这也罢了,前几次茶话会不来,他能谅解,今晚这次她若不来,那就真是雄心豹子胆,要和他作对了。   “怎么?不肯来?”市长夫人费力的坐在沙发上,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笑道:“顾家,到现在也就剩双城这么一个硬骨头的,你可别把她吓软了。”   “是够硬的,怕是除了言战,谁也啃不动。到底不是我亲生的,我那姐姐又是失而复得,宝贝女儿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训斥。哎。”顾沉渊抬了抬眉头,市长夫人又是一笑,“怕是……言战快不行了,她这出来也是心里放不下,怕一不留心不瞧着,人就去了。她也是有孝心啊。”   顾沉渊眨了一下眼睛,全城都在沸腾着,唯有这言氏一门恹恹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过年也没了过年的排场,据说只是草草的买齐了一些东西就没见言宅的下人们出来走动。那言家的样子啊,就如同是从核子里开始腐烂败坏的苹果,外表上看着和其他鲜嫩的苹果无异,只有不小心咬了一口才能知道里头早就坏了。   “不说她了。这孩子总让我生气。”顾沉渊摇摇头,市长夫人又安慰了几句,白管家敲门进入,想来是第一批客人都到了,“我去招呼客人,你早些休息。”   诺金庄园的女主人向来不待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嗯。”   辞了爱妻,顾沉渊笑着走出大门,今天来了不少驻华使馆的大使,顾沉渊没有爱妻作陪,就找了个翻译陪伴在侧,逐一用各国语言打了个招呼之后,第二批客人也到了,其中不少是当时在推倒他们顾家时落井下石的,他都笑着打了招呼,面子上更是待这些小人如亲人般热情周到。   客人越聚越多,这种规格的聚会很少有,别的市也没诺金庄园这样有文化底蕴的地方来举行,往往做虎不成反类犬,因为少有这样精致的宴会出现,所以众人皆是一脸享受和兴奋的相互攀谈着来年的仕途和商道。   约莫到了第七批客人到场的时候,顾沉渊才瞧见自己多日不见的侄女顾双城一个人孑然而来,连个男伴都没带。   “来了?”顾沉渊问了一声,顾双城没作答,只点了一下头。她的黑眼圈都快如乌云一般淹没到了唇角旁,形神俱黯,除了眼底深处还是如初的桀骜冷酷。“有病就要看病,你这么一直把她拘在家里也不是法子,你妈妈都告诉我了。”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接下来的话你就不用说了,说了也是白说。”顾双城立即终止了话题,顾沉渊耸耸肩,“好心当成驴肝肺,亏得我是你亲舅舅,否则谁能容得了你这样的脾气。”   “抱歉,我是顾家人,当然得有点脾气才站得住脚。”顾双城端起高脚杯,软了语气和顾沉渊说话,顾沉渊欣慰的点点头,做长辈的不能要求晚辈太多,能知道轻重来参加这聚会就成了,好歹来混个脸熟,以后也方便她在官场和商场上走动。   “叮——叮——叮”顾沉渊拿起小银勺敲了几下高脚杯,顾双城皱皱眉,难道他是等她过来才要去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吗?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几遍,今晚不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确实是没有的。顾双城侧身要走到顾沉渊身后去,顾沉渊却立即拉住了她,“站在舅舅身边。”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顾沉渊和顾双城此时都站在楼梯高处,顾双城俯瞰着眼前的五彩斑斓的聚会,她脑子里只清晰的映着临走前亲吻的言战的睡脸。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诺金庄园。今晚,对于顾某来说,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夜晚,就好像我一直在等这么一天……”顾沉渊微微停顿了一下,在旁人看来倒像是哽咽了,趁着现在的风头,顾沉渊也拉拢了不少交际圈中的能手,制造了一层浓重的怀旧氛围,不少人都开始缅怀曾经顾家的灭门惨事,从而越发的对现在快要家道中落的言家大加抨击和不屑,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因果循环。   顾沉渊目光定定的从众人之间扫过去,他复又开口道:“顾某蒙上苍眷顾,终是等到了这一天。等到这一天向大家介绍我的侄女顾双城——来,双城过来。”   众人鼓掌,有眼尖的贵妇一眼就瞧出来那是言战常带在身边的女孩子,有从前常在言战身边打转的男女也有些微讶的咬起耳朵来,原本满场的人没人议论起言战,现在就忽然就微微起了波澜。   顾双城皱皱眉,顾沉渊又要作哪门子亲情秀?心里是腻歪和不情愿的,面上倒是笑得十分婉约懂事,顾双城立刻当起了一个万分配合的侄女来,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言战就从未在如此盛大的聚会上向眼前这些人介绍过她,想到这里,未免有些泛酸,同时又有些隐秘的兴奋感,是啊,言战当然不愿意只把她当做有血缘关系的侄女介绍出去。心思一牵扯到言战身上,顾双城就有些三心二意,以至于没听清顾沉渊在说什么,只在最后才闹明白,原来今天竟是她的生日。   众人掌声如雷,齐齐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三层高的蛋糕被缓缓推送过来,顾双城应承似的和顾沉渊一起切了蛋糕,顾依然站在一旁,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俩,多少欣慰和幸福都堆在了脸上。   顾沉渊不晓得皮笑肉不笑的顾双城在想些什么,只嘱咐她好好切几块蛋糕给那些小朋友,他心里多少有些扬眉吐气,年轻一辈里就剩下顾双城这么一根独苗,她又极其聪明隐忍,在他的孩子们还没长大之前,顾双城必是要一力承担起顾氏一族的兴盛荣耀,况且言战虽然可恨,但教出来的孩子倒都是能顾全大局的,就连死了的那个言熙和也是个公认的极其聪明的优等继承人。他想着,顾双城固然不会是一个合格继承人,但在言战身边耳濡目染的这些年,她总归能是半个继承人,这么一想,顾沉渊连脚尖都轻松起来,他牵着顾依然去舞池里跳舞去了。   +++++++++++++++++++++++++半步猜作品+++++++++++++++++++++++++++++++++   一刀下去,两刀下去,三刀下去,一块又一块切割均匀,大小一样的蛋糕被拿到眼前这些小朋友面前,顾双城面不改色的切着蛋糕,看着冰冷的刀刃染上软香的奶油,不知道切到第几块的时候,舞池那边的乐队忽然停了下来,偌大的宴会厅陷入了一片赫然的寂静之中。   ……眼前的一切如同是一卷尘封已久的画布,那一阵随着这身影吹进来的一缕冬风吹开了眼前这画布,掸去了它的灰尘,让所有的,都清晰如昨。   就在昨天,这身影就流连于这漩涡般的宴席里,踢踏着娇媚的双腿,周旋,巧笑,嗔怒;   就在昨天,这身影就行走于这瀑布般的权贵里,轻叩着高脚杯,抬头,侧面,咬耳朵,别有深意的吐露玄机;   就在昨天,这身影就消失于这金山般的交际圈里,转身的背影被淹没,所有人都见到她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匆匆赶来这里的时候,顾双城可没看见那盘子里的樱桃是那么的娇红,没看见那盛开在水池里的琼花是那么不可方物,没看见刚才孩子们的脸上是那么灿烂的笑容,没看见多少男人眼中的惊艳,没看见多少女人眼中的艳羡,更没看到这满堂的疑惑与……一种弥漫在整个宴会厅里的寂寞。呐,如果这身影不在这画布之中,这画布便没了点睛之笔,就像是诗歌没了灵魂,美女没了勾魂摄魄的眼;呐,如果这身影不缓缓在这画布里着色描线,这画布便没了一丝丝张扬的生气,和某种让人想说脏话的魄力;呐,若没这身影的出现,谁也不会察觉这宴会厅原来是那么,那么的寂寞。   一场前所未有的生日会,怎么能没有她呢?   “她怎么会来?年底我家也递过去请帖了,都没见她回应。这下怎么来了?”   “瞧瞧她,又换了新发型,啧啧,还变瘦了呢。”   “挺憔悴的啊,真没想到,她一声不吭的样子有点吓人。不是说疯了吗?”   “疯子能上这儿来?还是仇人家的聚会呢?她也敢来?”   “嘘嘘,你们别说了,仔细让她听见,今天不是顾双城的生日吗?她来参加也不奇怪,不是?”   “可是,没听说邀请了她呀。”   “言战来就来了,还需要什么邀请啊?”   那么多张嘴在议论着,也有那么多条腿在让开着,那身影孤零零的站在众人让出来的那条路的路口,哪里也没有张望,和谁也没打招呼,只是望着顾双城那一头。   ……   满堂的祝贺都不及这一抹身影立在那儿能慰藉顾双城又长了一岁的欣喜与苦楚;满桌的礼物都不及这一抹身影缓步向顾双城走来时能让她怦然悸动;满厅的花香味、香水味、食物的香气和特意调制的宴会香氛都不及这一抹最最熟悉的龙舌兰香水味能让顾双城眼眶发热,鼻头酸涩;满嘴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那每一句话都是从她的爱里溢出来的,却也都不及那正向她走过来的言战那么具有说服力,和滚烫的爱……与疼。   作者有话要说:拥抱所有等待的家伙们,谢谢。我愿这平静的生活能蔓延到全文结束的那一天,我愿继续保持这份热并最终全力绽放,谢谢你们给我的每一分力量。事实上,我并不擅长与读者交流,看到你们能留评,还能欢迎我归来,我很感恩,我接着更了。   在此,特别谢谢格子木木之前给我扔的十多个深水鱼雷,我下个月买菜就指望你的鱼雷了,感谢所有人的订阅,对我生活上的资助,非常感谢。 ☆、生辰 下   这是自云老爷子葬礼上的言氏内斗“丑剧”落幕之后,言战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这露得还真叫所有人惊心动魄。   仿佛言战的出现是惊飞了一滩聒噪贪欢的鸥鹭,乌拉拉的一群绅士淑媛们纷纷对言战退避三舍,各人手中高脚杯里盛得仿佛都不是甘醇的佳酿,而是一杯杯液体炸弹,各人都不禁摸了摸后脖子,总觉得冷飕飕的。转瞬间,不少人对言战的出现由惊讶转为惊悚,言战的装束再简约普通,由他们看来也像是见到了一个目露阴森之气的女鬼。   都在传,传什么呢?言战病危久矣,哪天驾鹤西去是注定的,你想啊,先是得知自己的生父不是生父,生父换人了,换成了碰巧就在那天下葬的云老爷子?后是得知自己的亲哥不是亲哥,亲哥也换人了,换成了作对了半辈子的宿敌云中天?这也就差不多能让一个人连带着崩溃、痛厥、愤世嫉俗、全军覆没,再来自杀也合情合理,何况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产业竟然是为给别人做嫁衣,还连累的嫁衣没给这别人家的顺位继承人穿上,那继承人就被车撞得七零八落。   传了这么久,没见着言战驾鹤归去,反而是见到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个儿面前,一些人当然是又惊又怕,他们可没少趁着言战糊涂的时候串通一气、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和隔岸点火。如今这人儿是从棺材缝里钻出来的呢?还是真打算把一只已经迈进坟墓里的脚伸回阳间来?没人知道,也没人听见风声。   君不见呐,言宅一点风声都没放出来才叫人此刻格外心惊胆战。假使言战一个鲤鱼打挺的行将起来,一竿子活活能打翻两船人,到时候死的死,伤的伤,赔的赔,折的折……后果真真让人不敢想。言战一个指头玩死过多少人,这些年下来,回家掰着脚趾头都数不清啊。   方才多好的宴会气氛都被破坏殆尽,作为东道主的顾沉渊当然无法再悠然的站在舞池里。他正要走过去,有人唤住了他,转过头一瞧,不正是风头盖过天的传媒奇才方研之吗?   “顾市长,能否借一步说话?”方研之笑得别有深意,顾沉渊知道她在抹黑言战这方面作出的杰出贡献,这种深谙众口铄金之道的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好的,方小姐。”   两人挪步到中厅后的小偏厅,方研之说话倒也没拐弯,没说两句就直切重点的问道:“您知道双城小姐和言战之间的关系吗?”   “知道。”令人头疼的关系。   “我和几个杂志总监正在做一期新的报道,正是有关于……言战和令侄女之间的关系。”方研之颇为意外,难道在顾、言两家,言战和顾双城之间的那层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吗。这倒大大超出了她的臆想,原本以为顾沉渊会坚决予以反对的,以顾沉渊的从官之路到从前顾家严谨的家教,都不可能允许出一个同性|恋的。   从刚才方研之别有深意的微笑,到现在她眼中的疑惑和欣喜,都让顾沉渊后背一凉,他的直觉告诉他,方研之的所谓新报道应该是将来抹黑言战的方向,更可能是重伤言战名誉的一把黑剑……但无论方研之要毁言战于何地,这关顾双城什么事情?听这口吻,倒像是捎上了顾双城的,他这个侄女向来最烦见报,所以一律关于她的新闻,顾沉渊能压都压下来,甚至于最近已经开始抹除她在白山少管所的相关记录。   “我很抱歉。你的新报道是指什么?”顾沉渊开口问道。   “……关于言战和顾双城之间的,爱情故事。”方研之言简意赅的认真道。   “我很抱歉?”顾沉渊侧过头,难以置信的比划着双手,“你能再说一次吗?”   “在多次的出庭,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公开场合上,她们之间表现出来的是恋人的亲昵和热度,而就在刚才,言战来了……”方研之停顿了一下,似乎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她来了。……很明显,她不是来参加聚会的,她只是来给顾双城庆生,她们隔着人群看着彼此,那眼神……我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她们是恋人关系。”   “啪”得一声,方研之动人且低沉的话语没有像往常一样感染聆听者,反而挨了顾沉渊一巴掌。她看向顾沉渊眼底的震怒,不由微微惊讶的张开了唇。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过是一条一文不值的喉舌!你可以不停的蹦跶着舌头,你有言论自由,你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去抹杀你曾经的雇主言战,但你不能太贪心,顾双城是我的侄女,你知道吗?如果你胆敢让她身上沾上一点脏吐沫星子,那么我可不会像言战那样软弱不能,我一定会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你的舌头。”顾沉渊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吸了一口气,但仍掩盖不了他得知方研之这个推论之后的震惊!终于,理智又重新流向他的脑子里,他吐了一口气,“现今的媒体都是怎么了?除了言战,不能报道一点别的吗?”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方研之擦了擦嘴那被扇出来的鲜血,呵,看来顾沉渊压根不知道他的宝贝侄女早就和言战睡一个被窝了!啐!这两个人的新闻只能暂且压一压了。方研之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新闻,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专业嗅觉,现在必须要等到证据确凿之后让世人好好开开眼界。   一面想着如何收集更多证据,一面又从偏厅走出来,刚跨出小台阶,方研之就瞪大眼睛看向如同从天际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的……债券?她顺手从空中捏了一份过来,上面写得字字清楚,真的是债券!是不记名债券。在谁手里,谁就是这巨额钱财的主人,只是这些债券的拐角处都作了一个小标记,方研之一看就知道是言战的。又是一阵债券雨纷纷滚落,这可全都是钱呐,各国的都有,遮天蔽日的债券就更没人要的传单一样四处撒?除了言战,谁还敢这么糟践钱?方研之大步跑出来,从助理那里拿来摄像机,对准了全场拍,眼前的这一阵又一阵债券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沉浸在观摩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如痴状,没人一下子见过这么多不记名债券!其盛大,其奢靡,其浪漫,其煽动力,是什么也攀比不上的,没人不想停留在这一刻,这比站在摇钱树下还过瘾,就连两个德高望重的老银行家也目瞪口呆,他们一生确实天天在钱堆里工作,可也还真没见过有人拿债券出来当地毯铺着让人踩,更别提其中一些债券的年份都得追溯到上世纪;这比睡在金山上还美轮美奂,无穷无尽的财富就这么从高处抖落,供所有人索取;这更比在钻石海里冲浪还令人澎湃,众人疯抢的疯抢,嬉笑的嬉笑,端坐在那里傻看的傻看,一窝蜂的跟着债券雨四处跑的四处跑,外头的保镖们听见声音全都连忙走进来一看究竟,结果……   所有人都是开心的,无论是惊讶着开心,是疯狂着开心,是跌倒着开心,还是摔个底朝天的开心,所有人都是开心的,包括那如孩童般调皮的在楼上撒巨额债券的言战也是开心的,唯有……站在自己的生日蛋糕旁的顾双城,几乎毫无表情的这么遥望着楼上的言战,她的背影在摄像机里显得孤单落寞,似在极力隐忍什么,她的侧脸看上去也完全没有任何欢愉的色彩。   “几乎要哭出来了呢,可怜的孩子,啧啧,你的好姑姑可疯得不轻呢。在家里疯还不够,倒还得上这里来演一场。”方研之边拍边自言自语,场面完全失控了,整个宴会从刚才的一时寂静陡然掀起了一阵淹没所有人的狂潮,这滋味倒还真如海啸。   娇红的樱桃被打翻了,全都洒在地上被踩得稀巴烂;一池不可方物的琼花被连叶子带杆子的拽出水池;孩子们脸上不仅有了此起彼伏的笑声,还有不停歇的尖叫声,有个可怜孩子脸上被同伴糊了一张潮湿的债券,他巴巴的哭着要找妈妈;男人把债券揣进衬衫里,小心着不让别的雄性动物抢了去;女人们顾不得名门风范,抢到扯烂裙子的有之,抢到不小心给了对方一个香拳的有之,纷纷把债券往包里塞!满堂的寂寞和惊悚都一扫而空!   顾双城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她身旁全是一阵又一阵兵荒马乱,而她呢,完全就看不到这一片乱麻般的人们,只老神在在的放下切蛋糕的刀,然后松了松小领结,让自己能呼吸的更顺畅一点。刚才她等得头皮发麻、眼眶湿热,连脚趾都竖起来,就等着看言战要说什么,没想到她还是一声不吭的,撒了这么久,也还是没说话,要像平时那般作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才算是她的作风。   哎,她早该知道的。无奈刚才的气氛太过让她熏熏然,她错把昨日的言战带入眼前的言战,她比谁都知道,如今这个壳装得不是昨日的魂魄啊,她不该妄想着如今的言战能怎样怎样,如今的言战,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言战,顾双城呢,时时刻刻都在提高自己的招架能力,在家里让她闹得哭笑不得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现在眼睁睁看着她在楼上疯狂的败家,她也不肯做什么来阻拦她,不为别的,今天是她生日,而她生日的愿望是只是想让她高兴。   撒也撒了,挥金如土的小言战拖着她那个“小背篓”从楼上下来了。顾双城知道,刚才那些名媛们肯定在议论这个小背篓是不是明年的流行包……呼,鬼知道这小东西又是从哪个仓库里把这个小圆筒状编织包翻出来的?顾双城干脆摘掉领结,她这才迈上了几级台阶,把手伸向言战,说:“下来慢点,这台阶有点高。”   小言战把手给了她,然后由着她牵着她下来,两人来到蛋糕旁,顾双城又好不容易拖出一条凳子出来,“你,坐下,把那个筐放下。”   小言战听话的把空了的“小背篓”放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两秒钟后,顾双城切好了一块蛋糕,她又去杯盘狼藉的自助区倒了一杯温热的果汁端过来,她看着小言战,小言战也看着她,“别看着我,看着蛋糕,用白兰地洗洗手,然后吃几口蛋糕。”   小言战听话的用半瓶白兰地洗了洗手,然后一边喝果汁,一边挖蛋糕吃。   “今天是我生日,我很高兴你能来给我庆生。我不会问你怎么背着我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这个咱们回去再说。”除却一点点苦闷之外,顾双城确实是高兴的,从小到大,几乎她都能收到言战礼物,但不一定能在过生日的时候整晚和言战呆在一起。“但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这些,这些,和那些”她指了指四面八方的债券,“太花哨了。明年要想好一点的礼物哦。”顾双城大人般的抚摸着言战的头,言战低着头吃蛋糕,她再次抬起脸来的时候,一嘴的奶油,顾双城擦了擦她的脸,又擦了擦她的手,言战环视四周,接着就这么凝视着顾双城,好像在问,你真的觉得花哨吗?顾双城知道自己又在猜想,干脆自言自语道:“是啊,很花哨。来,乖乖的,过来,生日过完了,我们要回家睡觉了。”   走了两步,小言战又撒开顾双城的手,转身回去把“小背篓”拿上了,顾双城气绝,她摇摇头,两人没走两步,一个保镖笑呵呵的跑过来连连道谢道:“谢谢言总,谢谢言总,您长命百岁,您是大好人,大善人,谢谢您了,我终于能回老家盖房子娶老婆咯!谢谢言总!”   小言战不明所以,顾双城搂着她,听完道谢之后,没一会儿,一个女厨也跑过来,拽过言战的手就亲吻她的手背,顾双城连忙拽回来,那女厨满含泪水的说:“谢谢你,言战。……您,您不知道您带给我希望,我可以去接受治疗了,我不会死了,我终于有钱看病,我和我女儿都要谢谢您,您真是好人!”   要到门口的时候,一对刚刚还在热吻的爱侣走到言战身旁,女的像是哮喘病发作一样激动的说不上话来,男的哭着说:“谢谢您,言总,谢谢您,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有了这些债券,我们再也不用害怕我们的父母!谢谢您,成全了我们!我们今晚就私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复更后大家的留评,感谢这开始的三天里给我奖赏的孩纸们,我无意中看到第八个孩子居然名字叫客官请随便摸^你们看到了么?   发光安扔了一个地雷   三修扔了一个地雷   早安午好晚安扔了一个火箭炮   某人扔了一个地雷   发光安扔了一个地雷   890扔了一个地雷   路人乙扔了一个地雷   客官请随便摸扔了一个地雷   olivia扔了一个地雷   ss扔了一个地雷   vickihao扔了一个手榴弹 ☆、囚室 一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万圣节,怎么可能不更呢?对于欢迎我归来的所有新老读者,我也想说,欢迎你们归家来~O(∩_∩)O哈哈~难得上午更,不知道有无留言?   推荐一下小猜猜的完结文   我在受不了更新中也说过,千万别把它和姑姑联系在一起推敲什么,这两个文唯一确切的联系只在人物名上哦,而且我受不了的整体风格和姑姑也完全不同。   另外,请关注微博,每天我如果更新的话,都会发一则航海日志~→   昨天有个读者养只机器人微博问我为何总是用海来形容,我回答——我………写这篇文的感觉像是在大海里探险,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很惊险刺激,却又十分的孤独迷失……   害羞,鞠躬谢谢你们给我的奖赏:   客官请随便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7:16:38   11228442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8:21:33   早安午好晚安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0-30 20:23:37   j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20:47:06   客官请随便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21:16:37   追随得轨迹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投掷时间:2013-10-30 21:39:06   发光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21:47:21   醉轻欢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0-30 22:38:54   某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23:06:22   ding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0-31 09:23:31   发光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1 20:54:38   那晚的生日不像是顾双城一个人的生日,像是很多人的生日,他们手里捏着言战的债券辞别了旧的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   新生。很多人的新生从那一晚开始。   当晚的微博、推特、脸谱上的各色朋友圈里,这场世所罕见的债券雨比百年难得一观的流星雨还万人空巷,债券之夜的热度一路从国内燃到了国外,中西方媒体的评论截然不同,中方的媒体们大力抨击言战之奢靡挥霍,而西方媒体们则大赞言战之慷慨无私,有多少谩骂,就有多少称赞,这突如其来的撒钱事件再次被顶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言氏传媒上下在贾秘书的协理下,终于是从泥潭深陷的窘境里抓住了一根引力向上的藤条,一路攀爬,一路追逐,终于大范围的击溃了以方研之为首的背后的云氏及相关敌对利益集团的黑色舆论,从各方面都开始挽回言战已经毁得七八成的社会名誉,而言战本人的公信力似乎从债券身上又开始复苏起来,一些国内银行家们开始允许言氏的一些低迷产业进行大额贷款。   政界难得的平静下来。先前多方纠察言战政治爪牙的节奏渐渐弱下去,比之顾沉渊及相关权官上台后狂风暴雨般的试探言战政治实力,现在政界多少有点万马齐喑。   报界就没这么安稳了,成天过得像打仗一般,这债券事件的细枝末节都在被推敲和论述,各色评论家、演艺家和媒体人物,都开始杜撰和篡改这次事件,这渐渐成了一个编好脚本的故事,被说得越来越不真实,多数人觉得言战这是在玩危机公关,花钱买好名声,堪称史上第一个真的是在花钱买还买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人,多数人更觉得言战这是在作行为艺术,砸钱作秀,还作了一个绝大部分人不敢做的秀,可能是被舆论逼得咬人了吧?这么撒钱未免有些太财大气粗了。就这当口,原来被业界赞誉的着名导演陈非再次被拉到了众人眼前,作为与言战订过婚的“过气未婚夫”,陈大导演的新片还没上映,就有亿万粉丝撺掇着要他去拍“未婚妻撒金券”的传奇故事,他在微博上不发一言,制片方笑称这是提前给陈导的新片预热了。   没人相信言战就是去撒债券撒着玩的,天天补品不离口的准妈妈罗可欣不信,知道消息之后开始茶饭不香,隔三差五打电话给现在是总警司的大哥罗天和,说道着要事事谨慎小心,事事办得漂亮稳妥,生怕言战闹出什么动静来就动了她大哥的位置,这样烦心这、担心那的,她就愈发瘦下去,倒是云老夫人自不用再服侍中风老伴之后,天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脸上气色越发好了,常常邀请几个老婆子来家里作客;   没人相信言战就是去撒债券撒着玩的,天天忙着和那头接头可就是接不上的言式微不信,自从言赋的葬礼之后,那头的消息就断了,没人再指示她去做什么,去监视什么,每每午夜梦回,她都觉得好像是自己害死了言赋,时间一长,木云歌也觉察出女儿的不对劲,寻医问诊后,她吃的药倒是比言战还多一些,天天对着这样的言战,最痛苦的也莫过于她,她有时中午一觉醒来会看到言战的脸在眼前晃,她会吓得尖叫出声,她不止觉得自己害死了一起长大的亲弟弟,还觉得自己是一手害疯了陪伴着她长大的亲姑姑,没了言赋,这宅子里再找不出另外一个人来和她分担这份揪心的负罪感,往往她一尖叫,恶作剧得逞的小言战就会咯咯的笑着跑开,言式微看着她奔跑离去的背影不经意的就眼泪婆娑起来,以往想要攥住最多财富的欲望和野心全都淡了,她发现她最想攥住的是这个家,而依照过世的言忱的作法,这个家因言赋的死而粉碎了!她这是一病不起的架势,再不像往日那样霸道跋扈,横冲于形形j□j的宴会中;   没人相信言战就是去撒债券撒着玩的,开始统计债券损失的陈祁东、连如白、程源和沈嘉盛不信,他们经过十次核对之后,确认言战确实是一晚上撒光了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债券这个事实,甚至可能连同言忱的、言忱的爸爸的、言忱的爷爷的等等债券也撒了个干干净净,沈嘉盛还特意把损失的金额和所获得的“隐形收益”,譬如名声,譬如号召力,作了个简单的收支权衡,四人都纷纷摇头,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在商言商,这是亏了血本呐,就在四人扼腕吐老血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BOOMBOOM爆破——即那些据说是抢到债券后一夜暴富的人也开始注资言氏,这批投桃报李的暴发户们旋风过境之后,原先纷纷撤资的国内投资人士开始接二连三的重新投言氏明年的项目,一些本来要废掉的项目开始活血,重新投入市场,不仅如此,国外的几个重量级商业寡头也开始频繁和言战军团接触,新的征途对他们四人来说,真有了一个情理之中的开始;   真的没人相信言战就是去撒债券撒着玩的吗?当然有。我们的主人公顾双城对此深信不疑,但她更相信即便她叫破喉咙也再没第二个人相信言战真的是去撒着玩的。不过……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相信吗?   不,有。   那位言战呐呐的指着的公园里的哥哥倘若知道,他也同样相信。   “言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言拓这影子都不见。”站在鸟笼旁玩黄雀的云中天疑虑重重的说。   “所有的出入境记录里没有他,就连偷渡那里的记录,我都过了几层关系要到了手,就是没有他。”他的秘书陈勉回答道,作为云中天身边的老人,陈勉知道云中天私下里对言拓还是放了些耳目的。   “还是没有一丁点消息?”给黄雀喂了点鸟食,云中天转过头来,认真的问陈勉道:“不会是在泰国交易的时候死了吧?”   “黑道上也是没有一点风声。”   “这就更是奇了怪了,他可是言战一起长大的亲哥哥,又是和她一样在她母亲身边长大的,感情十分深厚,言战这些年下来为他走过几次关系,哪次不陪着一百万分的小心。这么卖命,到头来她出了事,言拓倒是没个声响。”云中天轻笑着坐下来,他真为言战寒心。当初他总是在等言拓哪天翻了个大跟头让言战给他开后门,那么总有一天云中天就能抓住这一层把柄,谁料想……云中天叹了一口气,物是人非,都成了往日烟云一般的算计。“我总觉得言拓已经回到本城了,只是一直没露面……她这个哥哥跟她一样不按常理出牌,他能在黑道上混这么久没死,到白道上也照样能走路,若他回来帮她的话,言氏恐怕会再次站起来。”   陈勉想了想,虽知道云中天不爱听,但他还是斟酌着开口道:“言战精神不正常是属实的,菩萨回来也救不了他,言拓要救早就救了,何必到现在还未出现?”   “菩萨?言战身边就有一尊女菩萨!”云中天阴冷的啐道,“顾市长的亲侄女,言战的养侄女,这个顾双城浑身都是护身符,动都动不得。如今底子洗得锃亮锃亮,什么不良记录都没了,倒成了海归一派的高等学府乖学生!”   “……”陈勉顿了顿,如今云中天讨厌顾双城一半原因是出于顾双城开始显露出的商业天分,而另一半似乎只是因为只有她能和言战形影不离,尤其是撒债券那天,云中天是眼红着看她们二人手拉手离开诺金庄园的宴会厅的。“顾市长只有这么一个幸存的亲侄女,自然宠护有加,溺爱出来的孩子,哪一个成了才?到您面前都是班门弄斧的在耍小聪明罢了。”   云中天摇摇头,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觉得顾双城会是第二个言战,其威胁性远比年轻时候的言战更高,她更危险,和某种从眼神里就能瞧见的杀戮味。   “她身边连个人都插不进去,这还叫小聪明?”云中天念了一句,陈勉立刻赔不是道:“总归有空子可钻,得等等。”   原本以为倒了个言战,日子就过得舒坦了,谁成想这商场上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千千万万个言战?呵,都是些学言战学了一二成就自以为是言战的糊涂蛋!云中天摇头,大势还是攥在他手里,因为当局仍旧倾向于他,他是人心所向,只是偶尔出现个小阻碍让他心生不悦罢了。   “大夫人近来可好?”好歹是要做爸爸的人了,陈勉立即转移了话题,还未出生的孩子一定能让云中天心情好起来,果然,云中天和颜悦色的说:“好,都好。”   “咚咚咚”有人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陈勉打开门,助理递给他一张请柬,他立刻递给了云中天,云中天看也没看的扔在桌上,说:“TOP商会今年的请柬很好看。”作为全国最大TOP商会一年一度的酒会,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他打赌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不约而同的讨论言战。   “我这就退下了。”陈勉打开门走出去,云中天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摩挲着商会的请柬,他在想着要不要去参加,去参加一定又免不了被问和言战的血缘关系,纵是旁敲侧击,也足以让云中天心生不爽,为了一个永远无法真的成为他妹妹的言战,他真的不想再上一点点心。   摩挲着,摩挲着,他便打开请柬,不看还好,一看,他还真得去了!   “好你个顾双城,窜得真是比你姑姑当年还快!这才多久,这样的酒会,你也能参加了?”云中天目露冷火的望着请柬上罗列的出席名单,其中顾双城的头衔尤为让人玩味,让他不得不出神的想着他该如何去会会这位异军突起的顾董。   +++++++++++++++++++++++++半步猜作品+++++++++++++++++++++++++++++++++   “哐哐哐”这里再没什么能制造出大一点的声响了,碗被摔碎了,烛台被拧弯了,就连铁床的一个床脚也折了,唯一的铁花瓶此刻也被用来狠狠的砸着铁门。   可,再大的声响,都好像无法传到这以外的其他地方去。   这块空间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成年男子吃喝拉撒,如果不是昏迷后渐渐的有了意识,言拓不敢相信从未坐过牢的自己要在这么个没有典狱长、没有狱友的小密室里呆着,呆着,只能这么干呆着。   只有每天凌晨和午夜的时候,这附近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嗑嗒”一声,塑料饭盒会落在铁门外他一手可以够到的地方,还算精致美味的饭菜成了他能看到的唯一的关于外面的世界。除了凌晨和午夜,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烛台被弄弯之后这里也再没有亮光。   就这么用铁花瓶砸了许久,言拓终于累了,他坐倒在一旁,一米九身高的男子实际上住在这样一个小密室里确实有点勉强,言拓来回摸索过好多遍,这密室像是被有心人随意修改成了专业监狱禁闭室那样,什么都配好了,包括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摸到了水壶,他仰头喝了一口,大骂道:“躲在暗处的伪君子!放马过来!看我怎么把你打成马蜂窝!”白天,他会这样叫嚷个两个多小时,晚上呢,他会沉默的窝在床沿里,絮絮叨叨说着:“言战……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哥哥马上就来你身边……你要等哥哥……言战,我的好妹妹,我是我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言拓有很强的心理感应,尤其是这段日子,他能感觉到唯一的妹妹不知在何方受着灭顶痛苦的煎熬。他做梦总会梦见小时候刚学会走路的言战,摇摇晃晃的向他走过来,央求他抱她回家,也会梦见妈妈迟春水拉着小小言战的手,在不停的远离他,走远了,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了……在梦里,他不停的奔跑追着妹妹,求妈妈别带走妹妹…… ☆、囚室 二   “你应该坐在马桶上,现在。”顾双城歪着头,用耳朵夹着手机,一边打开窗帘一边收拾着屋子里的玩具和拼图碎片,外头曙色似是刚露头,今天是个彻头彻尾的阴天,现在已经是早晨近九点的时间了。   又看了一眼钻表,顾双城看向站在洗手间门口,嘴上一圈牙膏泡,睡裤不提,露出光溜溜的腿的言战,她比划着再次说:“你应该坐在马桶上,小乖乖。”   言战不为所动的站在那儿,脸上睡意全无,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她。   “不想尿|尿了?”顾双城捂住手机,那头的阮晶晶正在汇报今天TOP酒会上顾双城的注意事项呢,一下子听见那头没回应,她不得不嗟叹的想,言战一大早又要折腾他们的顾董了,且看顾董如何制服不听话更不说话的言战小宝贝吧。   “……”顾双城看向小言战瞪大的眼睛深处,这两天是刚开始食欲稍佳了,人也精神了,也更喜欢无声的忤逆和恶作剧了。“……这里痛痛吗?”顾双城半跪在地上,神色忧虑的问,小言战当然是不会搭理她,顾双城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她昨晚见她没有反抗,也没有阻拦,就大着胆子“摸了摸”两腿之间的小小言战,难道真是“亲”的太狠了吗?“这里,痛痛吗?”   连着问了好几声,问到小言战倒是毫无反应,问着问着顾双城自己倒是心虚了,她发誓赌咒一般的跪在地上说:“是我的错,不该亲吻你这里,以后我都不亲了……”她真诚的看着小言战,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可惜小言战仍旧睁大眼睛望着她,顾双城再次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我更不该把手指伸进去……”说完顾双城就低下了头,昨晚的那次十分潦草,顾双城记得昨晚她进去的时候,小言战也是这么睁大眼睛望着她,弄得她进不得进,出也不得出,既无限留恋里面的温热,又惶恐这双孩童般稚嫩的眸子带给自己强烈的亵渎感,所以她并未做什么,只是进去停留了一会儿就舍弃了那份紧致的包裹。   “……”顾双城望着小言战,小言战转过身去,徒留一个光溜溜屁股给她,顾双城扁着嘴说:“原谅我嘛。我只是想进去检查一下你是否健康。”她违心而认真的说着缘由,过了一会儿,小言战总算走进了洗手间,她轻轻的坐在了马桶上。   确定她坐稳了之后,顾双城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喂,晶晶,你继续说吧。抱歉,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前面的我都记下了。”   “那我们继续。”阮晶晶顿了一下,“姜威和张欣宇这次也是会参加的,姜严方明年可能会转手白道生意。”   “这我倒是不知道。”顾双城抬抬眉,白山出来的人里面,也就他们这对小夫妻生活上其乐融融,生意上也是渐起声色,连陆子曰和陈果也未必有他们幸福。   “……你得小心着点张欣宇了,她再也不是白山少管所时候的她了。早前,陈果也说过你,这点你得注意了。”   “怎么着,成了姜家少奶奶不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断了她的念想,她能这么快结婚生子吗,女人呐,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杀人那也是好,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变圣人那也是坏。”顾双城惬意的反问着,如果说言战那头有了个恨不得她死的方研之,那她也不幸中了循环,她这头也有了个恨不得她亡的张欣宇,呵,倒还真是对仗工整。   “你可不能当儿戏了,顾董。她现在身份不同,权利也不同,生完双胞胎之后,她公公姜严方给了她不少实权,以前在白山的时候,她总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哟,我见了几次,都是雷厉风行的。”阮晶晶不得不提醒再三,如今本城的盘面上,黑转白的就两大家——一个就是地头蛇姜家,一个那就是顾双城。现而今是风平浪静,纵使偶尔有个湖底旋风,那也是黑不提百不提的翻篇儿过去,再往后,冲突和摩擦会越来越多,那就难保腥风血雨暗暗涌了。“你不能在酒会上和她有口角。”   “行,不口角,我可以和她聊聊育儿经。”顾双城转过头,言战已经站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衣角,和刚才一样裤子没提。顾双城蹲下去,一边单手给言战提裤子,一边对阮晶晶说:“你放心,我和两个孩子的妈肯定有共同话题。”   阮晶晶那头哭笑不得,她又说:“陈果在孕中身子越来越沉了,这次恐怕是不参加了,陆子曰和他大哥这场仗还在打呢,要安排你和他同车吗?”   “不用了。”顾双城提好裤子后拍了拍言战的臀,“乖,再睡一会儿去,嗯?”   言战揉了揉眼睛看着她,顾双城吸了一口气,“晶晶啊,商会的早茶我要去吗?”   “早茶一般参加的人很少,不过头一年去参加TOP的酒会,早茶是要到场的。”阮晶晶想了一下,“云中天第一次参加的时候就到场了,夫人第一次参加的时候也到场了,当时她还是来得最早的,夫人在商界尊重前辈是出了名的。……因为早茶一般都是些不再游弋商场的老人家,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到场。”   顾双城眨了眨眼睛,“那言忱呢?他到场了吗?”顾双城轻声一问,她盯着言战,言忱这两字从她嘴里蹦出来,言战听见了也是没有反应,不知道为什么,顾双城很是满意,如果她对她毫无反应,而对言忱这两个字有反应,顾双城兴许会躲在角落里哭上三天两夜。   “没有到场。”阮晶晶立刻回答道。   “那中午的宴席呢?”顾双城又问。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抱起言战,将言战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她吻了吻言战的额头,隔着被子拍抚着言战的肚子,渐渐的,趁着顾双城和阮晶晶说话的间隙,言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小猜猜作品+++++++++++++++++++++++++++++++++   “早茶、中会和晚宴。其中,参加人员最多的是晚宴,中会一般都是在打高尔夫。”阮晶晶说。   “好的。那我只参加晚宴。”顾双城开口道。   “我知道。”阮晶晶早就知道了,她肯定只参加晚宴,这阵子都是这样,白天的聚会日程全都一概不参加,每逢周末更是只会在家里陪言战,晚上的聚会也都是哄着言战先睡了再偷着出来。一次、两次,阮晶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次数多了,她也掐准了安排行程,让顾双城能多冒出来一点时间。“晚宴的衣服您是让言式微小姐订制的?您试穿过吗?”   “前两件我都不太喜欢,式微又叫那个设计师做了一套,今天拿到家里来,你还是帮我备一套贴身的西装吧。”   顾双城的回答让阮晶晶很是惊讶,谁都知道言式微是宴会皇后,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宴会里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她是一瞧一个漂亮,“顾董,式微小姐是不是病得不轻呐?”   “我看她是心思太重了,小赋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我让她给我张罗衣服,也是让她有点事情可忙,否则天天病歪歪得乱想,总会想出更大的毛病来!”顾双城叹了口气,她凑近了吻了一下睡着的言战的唇,这下总算了是进梦乡折腾周公去了。她轻手轻脚的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刚下楼就瞧见言式微在叫人搬一个大箱子进来。   “晶晶,我先挂了。”   “好的。晚上会准时来接您的,再见。”   “式微,这是什么?”顾双城抱臂看着,锦绣笑着说:“可不就是你参加酒会的衣服吗?刚从法国空运回来的。”   言式微憔悴的笑了笑,“亏得是姑御用的设计师,脾气虽然大,但是胜在为人不缺德,我央求了几次,这套衣服才得了手,你快试试看,晚宴不能给我们家丢脸。”   木云歌也一早也就醒了,她也笑着说:“对,你快试试。”   “试之前,式微,我得问你,晚宴真的不和我一道去?”只要这位宴会皇后还热衷于宴会,那可能就是痊愈了,可惜没听来让顾双城满意的答案,言式微对晚上的酒会毫无兴趣。   “来吧,试试看吧。”言式微勉强的转移话题道。   顾双城耸耸肩,没了言赋之后,她也确实不想没了言式微。   几个设计师助理走过来,顾双城伸手,开始试衣服。   助理们轻车熟路的给顾双城换上了新衣,一个助理盛赞道:“顾董,您还真是衣服架子,这套衣服没人能穿出你这样的韵味。”   另一个助理立刻附和道:“是啊,撑起来这套衣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您的身材很好,天天套着西服可不算明智。”   “呵。”顾双城轻笑,她的短发已经快成了长发,本来想和言战来个“兄弟发型”,可最近是没时间剪头发,这会儿镜子里的女人,还真是别有明艳暗媚生。“你们以前也是这么恭维我姑姑的吗?”她开口问道。   几个助理纷纷笑而不语,顾双城不再笑,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日恭维你的人,现在恭维着我,昨日簇拥着你的人,现在簇拥着我……而你呢,你去了哪儿?”她喃喃自语了一句,木云歌只见她神色略显哀愁就好言好语的打发了一群人,言式微交了差就回房间去了,她现在不住自己的房间,搬进了靠后的清净园子里,木云歌住进了她的房间方便时刻照顾言战和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木云歌回来就瞧见顾双城仍站在镜子前,她劝道:“你自己的事业要尽心的忙,别想着你姑姑的病,她会好的。”   顾双城点了点头,木云歌问:“男伴挑好了吗?也没听你说。”   “没挑。”倒是想领着言战过去呢,顾双城换下衣服,锦绣笑着说:“这套衣服真是漂亮。”   “怎么能不挑呢。你舅舅没给你安排?”说到顾沉渊,木云歌眉头微皱,不过到底商场上的事情,她当家的女主人是管不了多少的,“要不然,也得邀请个小姊妹结伴,一个人去,总归……”   “和我妈妈一块去。不会落单。”顾双城回答。   木云歌点头,“那也好,我去后园子里瞧瞧式微去,你们说话吧。”   木云歌转身走了,锦绣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感叹,一家欢喜一家愁,顾双城母女如今苦尽甘来,木云歌母女就愁云惨雾的……   “锦绣,最近言齐那边宅子有什么动静吗?”顾双城坐下来抿了一口温水,问道。   “还跟之前差不多,二爷成天在家里发火,他那头也是离得离,散得散,听说二夫人也想着要离婚了。”   “离婚?……”顾双城笑了笑,“结婚的时候我没赶上,这要是真离婚了,我可得送给我父亲一份大礼。”   照说,TOP酒会肯定会发言齐一份请柬的,好歹明面儿上言氏还没拆伙,他这一半江山的主人身份还挂在那儿,言齐在家苦等了好些日子,平日里的一群狐朋狗友都有了请柬,而言战派,基本上领头们都是人手一份了,到他这里,等了这么许久,愣是没见着请柬长什么样子。   “程源、连如白、沈嘉盛、陈祁东!哪个手上没有?哪个又比我的位置高了?现在山中无老虎,这四个猴子就称大王!”言齐呼喝着,坐在桌前也没胃口,二夫人也被他弄得没胃口,山中无老虎,你当老虎是你?那老虎是言战!“好老公,你就消消气吧。没有请柬你也是能去的。”   “……”言齐瞪了她一眼,“……对啊,没有请柬我也是可以去的,我倒是可以原谅他们工作上的疏忽,连个请柬都发不好。”   “老公你就是大度。”二夫人笑了笑,夫妻二人吃完饭,言齐就穿戴齐整的出了门,他的女伴选得是如今的当红女星,正牌夫人没反对,还有意撮合,言齐夸她懂事,这位二夫人心里倒是另有算盘。   “二夫人,二爷已经出门了。”一个老婶子走进来,二夫人瞧见她,就问:“怎么样,顾双城那头是个什么说法?”   “让锦绣带了话,她让您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那就是有路了?”二夫人笑了笑,她不自禁的想着言齐这人真是个煮不熟炖不烂的傻瓜蛋,言战那样的妹妹不依仗,顾双城这样的女儿不疼爱,自家亲的、热的没一个相亲相爱的,那些外面的婊|子倒是才能入得了他的青眼?“当初我嫁给他是看在言家的门楣,又以为他是出息的,哎,现在是一点情分也没了,你让锦绣带个话,只要双城小姐一句话,我自然是全力帮助,只要事后能分我一杯羹我就知足了。跟着言齐,我迟早就得万劫不复去了,双城小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妈子点点头,作为言战正宅和言齐外宅之间的唯一纽带,老妈子也纳闷这二爷是根红苗正的言家人,可怎么就脑筋子不听使唤,端只会和自家人作对呢?一家人打一家人打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卯足劲儿要和言战拼个玉碎瓦不全!当真是个拎不清辨不明的真混球!   言齐哪里知道自己觉得哪儿哪儿都满意的爱妻和一干下人老妈子是存了这个心,他吹着口哨,高高兴兴搂着女明星去参加TOP晚宴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羞涩的推荐一下小猜猜的完结文   另外,WILL啊,康梦傕啊,要不要我简要的把言拓出场的一些情节给划出来,让你们俩脑袋挨着脑袋的简要的复习一下呢?zerochild童鞋的记性好像不错哦~   【更新时间】以后的话,一般是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更新,敬请留评哟!   请大大的鼓励我的勤奋吧!那个谁,鱼雷砸过来!么么哒~ ☆、囚室 三 [A]   眼看到了日薄西山的光景,木云歌劝了言式微一下午,言式微都虚晃推脱,不愿意去TOP晚宴,木云歌没了念想,不去就不去罢,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让言式微出国读书了,留在国内恐怕她只会这么日渐消沉下去。   从后园子里出来,打眼儿就瞧见了站在假山旁赏玩游鱼的顾依然,她穿着一身再合体不过的皮草,容貌竟如年轻时一样,木云歌这么看着,不由又想到自己大半生都耗费在言齐身上,实在是太不值。   “姐姐怎么也不吭声,吓了我一跳!这园子里真是太安静了。”顾依然的声音不大不小,木云歌忙说:“双城下了令咯,都静静的做活,别吵着言战。”   “一天都是阴天,刚才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出来了一小会儿,现在又没了,站在这里怪冷的,我们进去吧?”顾依然上来挽住木云歌的胳膊,木云歌应了,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客厅中央,顾双城已经换好衣服从头上下来,她把食指搭在唇上道:“两位大美人儿,人刚睡下,千万别给吵醒了,我这还要出门呢。”   顾依然啐了句没出息,木云歌点头道:“你陪她玩了一天,现在肯定是累着了,晚上你十二点以前回来,她一准就醒了,会吃几口夜宵。”   “嗯。”顾双城点点头,她洗了把冷水脸醒神的空档,顾依然闹着木云歌换了套衣服,二人穿得真如同姐妹一般,顾双城瞧见差点噎住,谁能想到这两个女人真能情同姐妹的一块照镜子?她真想拉言齐来看看。“妈,你这要干什么?”   “干什么?难得言齐没受邀,当然是带她一块去了,瞧她这阵子给你上下打理着,你当持家是一门容易的活?她也憋了这么久没出去,今天多少太太都在那儿,我想我们这些老姐妹一块玩玩。”顾依然说。   “那可不行。你的好意我领了,我得在家里照看言战。”木云歌嘴上说着不愿去,心里倒还是想去宴会热闹一下的。   两人正相互劝说着,言式微施施然的走进来,笑着说:“去吧,妈妈,有双城和依然阿姨和你一块去玩,我也高兴。留下我来照顾姑,可以的,你别担心家里。”   “……”女儿一开口,木云歌果然松动了,顾双城也说:“那也好,式微和锦绣能照顾好她的,你就和我们一块去吧。”   锦绣知道木云歌平日里辛苦,也加入了劝谏行列,她从前就是宴会不离身的二夫人,现在好久不去了,恐怕也浑身痒了,再者说,如今正宅的家里家外、来客送客、礼单清单等等,她都打点的如此好,去一趟那样的酒会也是正了她女主人的名号。   “好好,好,你们别劝了。”木云歌抬抬眉,她笑着叮嘱了言式微和锦绣之后,就化了妆和顾双城母女出了门。   TOP晚宴向来如此高朋满座,这也难怪整个穹顶会所的地下停车场被豪车挤得泛滥成灾,泊车小弟们只好千求万求的征得了车主同意,把一些车开到附近的停车场停靠,泊车小弟们就纳闷了,这晚宴的名单应该都是确定好的,车的数量也肯定都是额定的,这样停不够是怎么说呢?打电话去前台一问,才晓得一般受邀的人也会邀请其他亲戚、伙伴或更多的美人儿一起来参加,停车量肯定是明面儿上的一到两倍,这可苦坏了泊车小弟。   穹顶会所的一楼大门是一字排开的敞开着,衣着鲜亮的宾客们一步步迈进来,顾双城的车到了门口,就瞧见门口乌压压的一群人,她颇有些惊讶。   顾依然瞧她小嘴张“O”的样子,笑着说:“这算什么?咱们顾家还在的时候,这商会一半都是咱们家的,那时候啊,人比这,还多呢。”   “是么。”顾双城心想,怪不得顾沉渊有心点燃的那场怀旧风一点就着,还是有很多人记得当日顾家的披靡。这几天用功被灌输家族史的顾双城也作出了比较,当年顾家能繁盛,胜在全族上下都在奋斗,上至老,下至小,都是一心为顾家,就连家族毁灭的时候,也是一起被毁灭的,所谓要荣一起荣,要损一起损,顾家的凝聚力是所有家族都没能达到的;而言家能繁盛,却只胜在言战以一挡十的魄力,她确实培养出了实力出众程、连、沈、陈四位金融商业鬼才,但同时也培养出了家族内部的分裂,一堆只知吃喝玩乐的下一代,一堆只坐吃山空的祖一辈,和被夹在中间的一群只知道撕咬言战胜利果实的同辈,从根上说,言家毁了顾家之后,它自己也被毁得不成原型,内伤那么重,这么多年了,元气也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要不,也不至于言战一撒手,这家族内部就是一片鼠窜景象,言齐派那叫摔得一个惨绝人寰,一些人都快整得像二流暴发户了。   顾双城收回思绪,她下了车,礼貌的打开车门,牵着顾依然和木云歌两人下车,木云歌站中间,顾双城母女挽着她,三人到了门口。   其他宴会都是迎宾小姐,这场就会都是穿着燕尾服的迎宾先生。   那两位迎宾先生走过来,引着顾双城她们走到一个签名板前,顾双城一瞧这板上的签名,就像是吃了一颗苍蝇一般恶心,顾依然和木云歌面面相觑,她们有些厌恶的问:“言齐不是没受邀吗?也厚着脸皮过来了!”   顾双城在离言齐签名较远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签下,云中天就站到她身旁,签下了他自己的名字。   “顾小姐今天格外漂亮。”云中天签完了笑着说,他签完了,罗可欣、云啸尘在一旁落笔,顾依然一瞧,这块板是专门给言、云、顾三家签名的,言家来的人真是好,除了言齐一个,那全都是言战派那头的非言姓下属,云家就不同了,大半个板面都是姓云的,顾家也略少了些,但光是顾沉渊和顾双城这两个名字在这儿也就足够亮堂了。   “云先生和云夫人今天也格外登对,当然,还有这肚子里小云少爷。”顾双城轻抚了一下罗可欣的肚子,吓得罗可欣脸色一白,她出于本能和母性的抚上自己的肚子,直觉得顾双城和言战一样,都是那么令她害怕,她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多谢顾小姐关心,我的小宝贝很好。”   “……我的小宝贝,可就很不好了。”顾双城如今已经一米八了,她踮起脚尖了在最高的地方签下了【言战】两个字,并且用只有云中天夫妇能听见的声音说了这句话,罗可欣不明所以,云中天却一下就明白了,顾双城口中所谓的小宝贝,指得是言战,他心里一沉,忽然又很想开口问她言战的近况,可而后一想,算了,问也是白问。   恰逢晚来的连如白过来签名,他瞧见顾双城签下的——那大大的两个字【言战】,笔迹绝然不是言战的,他对顾双城点头致意,这样也好,人不来,签名到。   “我姑姑现在人很好,只是懒得出来看一些糟心事儿。”顾双城不屑的盯着罗可欣的肚子,继而和善的笑道:“如今森冉国际的执行总裁方小姐真是风头大过天呐,弄得我也想好好结识她了。大夫人能赏个脸,给我引见一下吗?”   言下之意,难道顾双城知道她授意于方研之来抹黑言战的?如果她知道,言战岂不是也知道了……不,不,言战疯了,怎么会知道呢?罗可欣后悔今天来这晚宴了,她着实不想面对如此的顾双城,真是让人后背发凉。   还没等她开口,顾双城就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她挽着顾依然和木云歌,三人一道向前走去。   “你刚才是怎么了,她一个小丫头,你能镇不住她?”云中天不悦的说。   罗可欣心里苦涩,云中天尚不知道她和婆婆私下的所作所为,虽然婆婆总说中天是知道的,这是他默许的,可……罗可欣总怕哪天云中天晓得了个中内情,夫妻感情又要历劫了。   “大嫂是不舒服吧。”云啸尘看了一眼顾双城签下的【言战】二字,心里翻江倒海,他挽着大嫂陪笑道:“我大哥第一次当爸爸,没什么经验,一会儿还是我扶着你好了,大嫂?”   “嗯,好。”罗可欣挽住云啸尘的手,云中天再次不悦道:“这像什么话,挽着我。”   说着,三人也进了宴会厅。   +++++++++++++++++++++++++小猜猜作品+++++++++++++++++++++++++++++++++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会有这么一天,满堂只找到一个姓言的!   刚进入宴会厅的时候,不少人还没觉得,后来,打了几圈的招呼,却没瞧见几个言姓的人。到最后,宾客越聚越多,不少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除了言齐,就没了!”   “真的吗?我明明看见门口有言战的签名,上次不是撒债券去了吗,这次不知道要撒什么,我都准备好了。”   “你傻呀,言战今天压根没来,那估计是谁签着玩的!”   “哎,真是怪了,今天到哪儿都是云家的人,言家真要倒了吗?就言齐一个过来,还像是个世家吗?这怕是到明年就得彻底滚回老家了吧?”   “你们瞧瞧,没了言战,一个个孙子似的缩头了,还嘀咕着言战是云老头子的女儿,真是一家作死的人,真是没见过!”   “言家倒不了,言战还没死呢。”   “那估计言齐要倒了吧,他把他家老爷子那点东西都糟践完了,这会儿言战也自顾不暇,哪里还救得了他?”   “言战真的不来撒点儿什么吗?”   ……议论的重点开始集中在如果言战来了,该撒点什么的猜测上。   顾双城由着顾沉渊拉着她敬酒了一整圈,几乎上上下下都认识了一个遍,顾双城疏离而礼貌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没太敢怠慢和开她玩笑,加之有顾市长护航,一路顺畅,直到招呼到左拥右抱的言齐这里,顾沉渊才冷下脸来没有陪伴。   顾双城冷冷的看着已经被美人们灌得有些迷醉的言齐,这是她的生父,她有些觉得某种程度上她继承了这位生父的冷血。这还不冷血吗?家族的桂冠都被人啐了千万口浓痰,他连声音也不吱一个,只还作那个花天酒地的大少爷,罔顾整个言家的名声?顾双城忽然笑了,她走过去拉住言齐,言齐确实醉了,有些站不稳,那些人对他使美人计不过是为了从他口里套话,原先陪他过来的女明星也去和别人应酬去了。   “你……你……谁啊……慢一点……我这……你知道我是谁吗?”言齐语气蛮横,忽然使了大力气挣脱顾双城的“魔爪”,“胆子不小……你……谁……”他刚一挣脱就碰倒了酒桌上的十几杯香槟,“哗啦哗啦”多米诺一样的撞碎了一地,言齐看着还挺热闹开心,他指了指顾双城,“你啊……”   “是我。”顾双城就这么看着他,她进白山少管所那会儿,这位生父去哪儿了?恐怕还是在花天酒地的玩女人呢。   “……”言齐略站稳了,顾双城一路扶着、拽着他来到男洗手间,她逐一赶走了在隔间里热吻的男女们,然后笑着看向言齐,“你喝醉了吗?”   “没醉。”言齐口齿清楚,他能看清楚眼前这个是顾双城,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更知道三叔公那个没用的老家伙说过,扳倒言战就指顾双城了。   “呜呜哇……”顾双城给盥洗池里放满水,一把将他按进了里面,言齐只得哇哇哇了,顾双城一边按着,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额间的头发,趁着空档,她还打了个电话回家问言式微道:“言战还安睡着吗?”   那头的言式微笑着说:“睡得可香了,你别担心。嗯,我妈呢?”   “玩得可高兴了,你也别担心。行,我先挂了。”顾双城将言齐按进去,再将言齐的头颅捞出来,反复几次之后,言齐喝饱了厕所里的水,他咳嗽着坐倒在地上,指着顾双城,也不知道说什么,顾双城用洗手液洗了洗手,也没看他,径自出去了。   坐在地上的言齐又咳嗽又呕吐,响动太大,以至于惊动了去女洗手间整理仪容的方研之,她走过来的时候原本以为是哪个男人犯病了,正准备叫救护车呢,近前一看,“原来是你啊,怎么坐在地上,这狼狈的!哪里还是言二爷!”   “原来是你。”言齐被方研之扶起来,他开口道:“言战那些新闻我还没谢谢你呢,你做得挺好,我就说嘛,你是有天赋,是之前言战没重用你。”   “谢谢你的夸奖。你快起来吧,你这是怎么了?”   怕说被自己女儿“虐待”而丢面子,言齐说:“被一群女人灌醉了,自己过来醒酒呢,今天来这里有正事的。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到底是从前的旧相好,方研之前也领过言齐的恩,她想了想,说:“有个没经证实的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这都年底了,照理说,这样晦气的消息,不该和你说,否则惹得你不高兴。”方研之给他整了整衣服,言齐不在意问:“说啊,只要有言战在,我哪一年不晦气,今年就更是,还怕什么,你只管说?”   “……我们做媒体的,总是能收到很多奇怪的消息。好像……”方研之凑近了在他耳边说:“有人要杀你,说是雇了杀手。”   “切~!我当是什么消息呢,杀我?那得看看他有没有那运气!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酒醒了,先出去。”言齐摇摇头,不信的说。   “……”方研之也不信,言齐确实得罪了很多人,可是杀了他也怎么都不至于呐!   作者有话要说:╮(╯_╰)╭果然更的越勤,评论越少,读者君们一定都是对我无话可说,木有爱了。   ╮(╯_╰)╭╮(╯_╰)╭╮(╯_╰)╭尊系坏~!╮(╯_╰)╭╮(╯_╰)╭╮(╯_╰)╭╮(╯_╰)╭   羞涩的推荐一下小猜猜的完结文   此文和姑姑的联系不大,风格不同,较为欢乐!(⊙_⊙)尽管我写什么你们都说是暗黑。 ☆、囚室 三 [B]   出了男洗手间,顾双城也没叫服务生去看一眼里头落汤鸡一样的言齐,她找到了陆子曰,和陆子曰没聊上两句,张欣宇就笑着走过来和她打招呼,顾双城一眼望过去差点没认出来,这位姜家少奶奶如今是太过艳丽的毒玫瑰呐。   “你今天很漂亮。”顾双城不吝惜的称赞道,陆子曰站在二人中间,也加了一句,“欣宇生完孩子之后,是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果果总说,想和你一样,生完孩子还能保持身材。”   “是么,那我可以好好教她。”张欣宇看着顾双城,“不好意思,子曰,我能和双城单独说一会儿话么?”   “……当然可以。”陆子曰重重的看了一眼顾双城,顾双城笑意更浓,她和张欣宇走到小喷泉后面,顾双城开口就说:“我现在很幸福,我想你也是。”   “……你幸福?呵呵。”张欣宇毫不拘束的走到她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脖子,扬起脸来看着她,“言战那模样,得用仙药吊着命,你幸福?我看……你好久都没有……”张欣宇的手在顾双城的腿间打了一个转转,顾双城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我拒绝你打趣我的私生活,就像我没兴趣知道你一周和姜威做几次。”   “哼!我早就和你说过,拒绝我,丢弃我,你一定会后悔。”张欣宇想到顾双城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尤其是在言战病危的消息传出之后,张欣宇通过各种渠道向顾双城抛去橄榄枝,可惜……都是石沉大海。   “我是后悔,后悔没有在白山的时候就弄死你。”顾双城忘记了阮晶晶来之前的叮嘱,她睁大眼睛盯着张欣宇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这辈子从开始到现在,到以后,到我死,只会喜欢言战一个人。我也永远不可能为了任何东西,而迎合你,而舍弃她,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看来都是那么愚蠢,你用你的丈夫和孩子作为筹码来坑害一个,呵,完全不在意你的人,在你的那个圈子里,做蠢事最终只会被剁成肉酱,你就长点心,别给我们白山出来的丢脸吧!”说完,顾双城推开张欣宇,张欣宇笑中带泪,更笑中带着张牙舞爪的仇恨,她看着顾双城头也不回的离去。   “啧啧啧,姜太太怎么哭得如此伤心?”从暗处走出来的方研之连忙献上手帕,张欣宇看向她,“你是瞎了眼,我可没哭。”   张欣宇把眼泪憋了回去,正要走,方研之拉住她,说:“你想要顾双城回到你身边,用硬的可不行,可得学着用软的。”   “你什么意思?”张欣宇知道方研之是谁,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研之坦然的任由她打量,并深情而真诚的说:“我理解你对她的深情,真的,欣宇,我万分理解。你们一起从白山少管所出来,在那个地方,你们一定有过一段很深厚的感情,现在你看着顾双城背弃你们的感情,你……是最令人动容的受害者。”   张欣宇的眼中立刻蓄满泪水,她警觉的看着方研之,从没有人站在她这一头过,她想了想,和方研之有瓜葛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的黑道背景立在那儿,想来方研之也不敢真做出有害于她的事。   “谢谢你。”   “我和你一样。”方研之立刻握住她的手,“我和你一样。我刚出来做媒体的时候就是跟着言战的,在言氏传媒的发展阶段,我们也有过一段很深厚的感情,现在呢,你也看到了……以前言战三五不时还会和我见见面,可自从顾双城出狱回来了,她的心思就全都在她身上……她……”   “她也背弃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张欣宇用疑问的语气的问的,但却是立刻就相信了方研之的话。   方研之无声的点点头,她黯然神伤的说:“我想要回言战,你也想要回顾双城,这样,我们就不得不通力合作……我们都不想伤害我们最爱的人,可是,如果我们不扞卫我们的爱,那么……呜呜呜……”   张欣宇睁大泪眼,或许和这个为爱疯魔的方研之合作,她真的可以夺回顾双城……反倒是在方研之眼里,和这位为爱疯魔的张欣宇合作,她一定可以揭开顾双城和言战的整个情史,这样在宣之于众的那一天,一定会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   +++++++++++++++++++++++++小猜猜作品+++++++++++++++++++++++++++++++++   “我多怕你被她缠着回不来了?”陆子曰瞧见顾双城衣冠整齐的回来,不由叹气道。   “怎么着,我是容易被缠上的,谁像你那么没有定力?”顾双城心情不佳的调笑着,陆子曰皱眉道:“你们的旧情摆在那儿,如今她这样殷勤,我不信,你就一点都?”   “胡说!”顾双城啐道,“要是言战在这儿,听到你这种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没有的事情,你瞎说什么?我和她什么时候有旧情了?你是看见我和她上床了吗?还是我有吻过她一次?”   她这么一问,陆子曰反而答不上话来,他细想了想,“别生气。你们那时挺要好的,是我误会了。要是言战在这儿,我还有胆子说这话,不烦劳你,我自己动手割了我自己的舌头。”   顾双城笑了笑,远处的顾沉渊冲她扬了扬杯,“我舅舅又叫我了,你自便吧。”   “嗯。”陆子曰放下心来,他觉得如今的言战就是一头沉睡的狮子,哪天醒了要是发现顾双城还有这些个拈花惹草的证据,她不撕了顾双城才怪,索性顾双城是贞烈的,没(胆子)侍过二主。   走到顾沉渊身边,顾双城陆续和几个军界要人打了招呼,军人们喝酒都忒猛,顾双城顶了两局就有些微醺,顾沉渊更是如此,她扶着顾沉渊道:“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诸位,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一群人都称赞道:“老顾,你是老了,酒量越来越差!瞧瞧你侄女,厉害!”   顾双城搀起顾沉渊,把他带到了一个休息室,顾沉渊刚沾上床,就忽然冷声说:“我又看见方研之了,这女人要对你不利,等她风头下去了,一定得掐灭她。”   “没醉呢。舅舅”顾双城连忙喝了两杯浓茶,“掐她?我可不敢,人家可是云家的幸臣。”   “你不掐,我来动手。”顾沉渊又想起来之前方研之说的话,他看着顾双城,“言战那里有她家里的人照顾,你也是时候搬回你妈妈身边去,老呆在言家,于理不合。”   “我不能。舅舅。”顾双城知道自己长久的呆在言宅已经让顾沉渊的怀疑加剧,她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告诉顾沉渊她和言战的关系不一般,甚至不正常……她摸了摸满是酒气的额头,说道:“我不能离开她。舅舅。”   顾沉渊一听,结合了方研之的话,心里差点给气痛了,酒气冲到脑顶,他不假思索的吼道:“你别让我知道那些脏事儿!顾双城!你真是好啊,好让我失望,这样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方研之都看出来了!你,你!”   “她看出来什么了?”顾双城无辜的瞪大眼睛……一面想着,果然呐,有人在顾沉渊这里瞎捣鼓起来了。   “……”瞧着她无辜的眼神,顾沉渊又顿了顿。   “我不能离开她。舅舅。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在她身边长大,吃穿用度,她从来都给我最好的,我的家长会,也都是她去参加,我是有父亲,可跟没有一样,那时候在言家,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只有她,只要有空,就陪我玩,陪我……做很多很多事儿。”顾双城低下头去,她握住顾沉渊的手,“舅舅,我知道她是我们的仇人,我不该和她好。可是我做不到,舅舅?”顾双城抬起头来,“我没进白山之前,她都把最好的给了我,我一片空白的童年里只有她,我进了白山,她是有责任,但责任也不能全归于她,说到底,她只是我姑姑,还不是我亲妈亲爸呢,她给我请最好的律师,你不知道,她还为了我……”顾双城紧紧的握住顾沉渊的手,哽咽的说:“她是爱面子的人,但她可以为了我,给云中天下跪,她求他给我一条生路,但是我是要死的人,为了偿命,云家不会放过我。因为她这样做,我才有了这条命,才能和舅舅你一起撑到这今天。”   顾沉渊从没想过这个心冷寡言的外甥女能和他说这么多话,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说:“可……”   “舅舅,你常教育我要以牙还牙,你更教育我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顾双城低下头去,“她对我的恩情,别人不知道,我知道的最清楚,现在我也都告诉了你,你也知道了,她……她是坏,她是我的仇人,但是她现在已经那样了……舅舅,你知道吗,她已经那样了……”泪盈于睫的顾双城闪烁着她细长的眸子,顾沉渊也被弄得鼻头酸疼,他握紧顾双城,“孩子……她的事是言家的事……”   “她不是言家的人,她不姓言,你想想,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你不能说,她在商场上那么厉害她就不值得同情了。她也不是云家的人,她也不姓云……她对我那么好,如今她一落千丈,什么都不能做了,恐怕这辈子都会这么糊涂下去……”顾双城把言战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顾沉渊这回是信了,“舅舅,她都这样了,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去享什么荣华富贵,我是没良心,可我有孝心,让她在我身边吧,你就当,我把她留在身边养老。”   顾双城再次低下头去,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顾沉渊满是老茧的手心里,顾沉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为了个外人,让你这样难过,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我不会再过问。但若哪一天,言战清醒了,反噬你一口,你就是死,也不要死到我面前来,我就全当没有你这个外甥女。”真是作孽,全天下也只有顾双城这样的傻丫头敢养一只豺狼在身边!   顾双城重重的点头,刚才只是为了遮过顾沉渊才编了一番话,没想到这说出口来,她也是满心酸苦,她整理了一番情绪,现在还不是告诉他实情的最佳时机,只是她正准备再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炸雷般的枪响!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有人愿意评论我,满目全都是问我何时完结,嗯,我就是不回答,你说完结就完结了,坏笑。咬我咬我啊,吐舌头!看什么看?下章有大事发生了……   羞涩的推荐一下小猜猜的完结文 ☆、囚室 四   轰隆轰隆,这头顶上不是打雷的声音,倒像是陡然从天际坠下了千万个冰果子,言拓缩在被窝里,这狭小而寂静的囚室,让外头的声音愈加让人脑仁疼,他喘了一口气,去到外面这样的冰雹天里跑一圈,恐怕会被砸得鼻青脸肿。   囚室里很冷,好像前两天供暖的空调就出了问题,言拓开始怀疑,这个非法j□j他的人,就是要看着他死在这个小火柴盒里。他哈了几口气,搓了搓脚趾,外面这么大的响动,他听久了就觉得不安,进而也不想再阖眼,他站起来,为了取暖,开始在巴掌大的地方里原地兔子跳。   +++++++++++++++++++++++++半步猜作品+++++++++++++++++++++++++++++++++   落地窗外的冰雹砸得急躁,室内的景象是一片狼藉丛生。   “舅舅,你别出来,回休息室去。”顾双城按住了要跟着她走出来的顾沉渊,“回去。”   “哪个杀手这么有胆识,连全国商会也敢得罪。我今儿算是真开了眼,不行,我得瞧瞧他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顾沉渊一意孤行的要走进宴会厅,顾双城抬手让几个保镖过来,说:“顾市长喝多了,你们带他去休息室。”   “哎?”顾沉渊被保镖们架进去,顾双城站在一群躲得躲、藏得藏、跑得跑、丢得丢的人里,她轻轻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只有子弹的味道,暂时好像还没闻见血腥味。   “呜呜呜,啊啊,妈妈……”一个身穿小白裙的小女孩站在宴会厅的柱子旁,一个劲儿的哭着,她那位妈妈恐怕是被枪声吓跑了,她哭了这么久,也没看见她妈妈回来抱她。顾双城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陈思翰委员的三女儿,“别哭了,带你去找你妈妈。”   麻溜的找了一圈,尽是躲在死角里的人们,大家似乎都怕死怕得要命,顾双城静静的望着他们的眼神……个个都跟这杀手是来索他们命一般,都是做了亏心事的眼神。终于找到了陈思翰,她把她的女儿归还后,陈思翰拉住她,小声哭腔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恐怖分子溜了进来,开枪是一个男的,那时候就站在我后面,吓死我了……”   “您别害怕。他开完枪之后呢?有没有打中什么人。”   “刚才太乱了,我只顾着找我的孩子,生怕她们……谢谢你……好像……好像……没有打中。”陈思翰抱紧三女儿,认真的想着刚才的情景,“太可怕了……我差点以为我的孩子们会没命……呜呜……”   “您别害怕。这不是没有枪响了吗?可能那杀手已经离开了。”恐怖分子犯不着到这里溜达,陈思翰未免小题大做,这分明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杀手,敢在这样的场合开枪,那就摆明是不想活了,是怀着想和仇人同归于尽的心。   顾双城站起来,她按下顾依然的号码,一声,两声,没人接,她又按下木云歌的号码,一声,两声,仍旧没人接。   “你们别跟着我,去找我的母亲和木云歌女士,快。”顾双城心开始悬着了,一楼基本上宾客已经躲藏妥当,而二楼似乎还乱着,顾双城不知道顾依然和木云歌,以及那些老姐妹们都去了哪儿。   剩下两个保镖跟着顾双城进了监控室,画面一调,全是雪花点,刚才开枪的人是作了功课而来,顾双城再次拨打了顾依然的号码,还是没人接?   顾双城拨打了警察部的号码,很快就会有警察来现场了。这杀手也真是聪明的,知道今天穹顶会所作了清场,保安都在外围,关上门一正式开始宴会,那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我现在去二楼。给我在监控室里找一件防弹衣,真希望这杀手是来杀我的。否则,非得死人不可。”两个保镖给顾双城穿上防弹衣,刚才去找顾依然和木云歌的保镖们也回来了,报告道:“一楼全搜过了,没有。您的母亲和木云歌女士应该是上楼去了,楼上空间很大。”   “我们分两组上去。悄悄的。”顾双城开始保镖们打手语,要不是她要求顾沉渊带一队保镖来,恐怕这会儿被枪声吓得无法还手了。   两队开始从两个楼梯口缓慢向上,二楼还在乱着,哭骂声不断,被吓坏的大家全都跑来跑去,比楼下乱了不知道多少倍。   “呜呜,妈妈我害怕……那个开枪的叔叔就在楼上……呜呜……妈妈,我们到楼下去找爸爸……呜呜……我们会不会死……”刚抬头一瞧,顾双城就看见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缩在她老妈怀里哭天抢地,这孩子身子太肥,胆儿又太小,呜哩哇啦的胡乱说着话,瞧把顾双城乐的,一边看一边想着,幸亏她家小言战遇到什么事都镇定自若,要不然还不要了她的命。   顾双城握着枪,那姿势和神情像足了一个正义使者,小女孩瞧见她,就不哭了,说:“警察姐姐,在里面,在里面。”顾双城纳闷的想着,我是邪恶的化身,怎么会像是警察呢?   两队被误认为是警察的人马一上来,场面得到了缓慢而有效的控制,顾双城决定清场,她抽出四分之一的人来把这些哭哭啼啼的母亲和孩子都带下去,尽力疏散拥堵的人群,让她能下脚去深入到里面的各个咖啡单间。   没过多久,下去了不少孩子,二楼逐渐安静下来,顾双城问一个还算镇定的少妇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开枪的人要打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反正是追着那个人走了……”   “其他人呢?”顾双城看向其他人,其中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小姑娘想破脑袋的说:“是你爸!”   “……我爸?”顾双城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还是保镖在她耳边提醒道:“……是言齐。”   “是么。”顾双城更乐了,不过面上作出担忧和惊讶的表情来,她立刻迫不及待的走到里头去。   ——顾依然和木云歌紧紧的抱在一起,两人缩在咖啡间的柜子里,互相安慰着,顾依然觉得外头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她摸索着身上,竟发现手机在慌乱逃跑中掉了。   “云歌,我得去找手机。”顾依然小声的说。   “别动,外面危险。”木云歌说。   “我得去找手机,给双城打电话,让她来救我们。”   木云歌摇摇头,她觉得危险还没退去,顾依然安慰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安全,这里是个暗柜,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柜子。”   木云歌仍旧摇摇头,顾依然点点头,妥协道:“好吧……我不出去了。再等等,双城会来救我们的,我这女儿最不怕这个,随了她舅舅的性子。”   话刚落音,咖啡间的门就被撞开了——顾依然欣喜的以为是顾双城,透过一个装饰孔一瞧——竟然是狼狈的言齐?!   他喘着粗气关上门,接着又推着沙发去堵住门口。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把屏风挪到正中间,遮住了那扇让他觉得随时可能会被撞开的门。   言齐毛躁的使劲揉着头发,他张嘴就开骂,骂着骂着就泄气的坐在了地上,顾依然瞧了一会儿,木云歌也凑上去看了一眼,看见是言齐,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真是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瞧他的神色,像是在躲着什么人。还未来得及思索,木云歌就瞧见门被撞了一下。   “嘭——”门每被撞一下,言齐就焦急的瑟缩一下,他抱着头,抱着身子,木云歌从来没见到他这么害怕过,顾依然凑上去一看就想着,这天降的杀手j□j不离十是来枪毙了他的,真是恶有恶报!总算是轮到他了。   “……”眼看门就要被撞开了,木云歌心也跟着提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言齐是欠了什么还不上的风流债吗?这可怎么办……   “嘭——”言齐拿起花瓶砸到门上,喊道:“我可以赔你钱,我有的是钱!我家老爷子还给了我不少私产,真的,不骗你,言战和言忱都不知道!他们总想整死我,那是他们不自量力!你只要不杀我……”   “嘭——嘭——嘭”连续三声剧烈的撞门声过后,一个男人走进来,他一脚踹翻了屏风,冰冷的枪口就这么对准了言齐的脑袋,他扣动扳机,那颗子弹就这么……   “……啊……”言齐目眦尽裂的瞪大眼睛,他看着骇人的杀手,更紧紧的抱住了不知道从哪儿跳过来扑在他身上,就这么替他挡了子弹的木云歌!   “啊!啊!啊!唔!噢!云歌!云歌!啊!!啊!”言齐发疯了一般的抱住木云歌,他的瞳孔里满是沸腾的泪水,那凶手似乎是被眼前这画面彻底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停顿了一下,正想补一枪给该死的言齐,顾双城就循着声响而来,她一枪打掉了凶手的枪,众保镖走上去压住了他,那凶手高喊道:“我要杀了言齐!你这个王八蛋!言齐,你不得好死!”   顾双城捏住他的下巴一瞧,不是别人,是从前言齐派的首脑人物——言成栋。这真令人匪夷所思,这个人不是因为撞死言赋的那件案子而被判死刑了吗?顾双城算了算,是了,还没到枪决的日子,这家伙是越狱出来的,他的确该恨言齐,因为言齐为了平息当时言战的怒火,硬是拿言成栋作了替罪羊,原本罪不至死的,非得弄成了枪决。   “噢,云歌,云歌,你怎么这么傻……呜呜……嗯嗯……”言齐哭得像个孩子,在此之前,顾双城发誓她从未见到这位生父哭得如此伤心,今天木云歌的衣服穿得有些厚,就在顾双城不明所以的时候,从她心脏部位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那好看的衣服,顾双城冷不丁的后退了一步,她哑然的望着木云歌……   木云歌没有看言齐,也没有听言齐说的话,她看向顾双城,“孩子……你过来。”   这时,顾依然也从暗柜里出来,顾双城瞧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也早已泪流满面,她跪在木云歌身旁,木云歌看了她一眼,她握住她的手,说:“你别哭,是我自愿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男人挡枪子儿……”   顾双城握住她们两个人的手,“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木云歌缓缓点头,她无力的说:“我要回家,见式微……我想我女儿……”   顾依然终是痛哭出声,她仇恨的看着言齐,一把就推开了这个窝囊的只知道痛哭的男人,而言齐连反抗都没有,只能窝在那儿哭。   顾双城立刻跑出去,站在二楼喊道:“有医生在这里吗?这里有人中枪了,她快死了……求你出来……给她包扎一下……她要回去见她女儿最后一面……”顾双城捂住嘴巴,再也说不下去,一楼很快有三个医生走上来,保镖们从保安室拿来了急救箱,医生们有条不紊的开始给木云歌包扎,一切初步急救措施完成之后,一个医生摇头对顾双城说:“正中心脏,血是略止住了,但恐怕抢不过阎王,快些送这位夫人回家去见她女儿吧,否则,面儿也见不上了。”   顾双城点头,警察赶到了,连现任的总警司罗天和也来了。   而前任的总警司罗石磊的夫人汪碧筠则自告奋勇的要护着木云歌回言宅,她对顾双城说:“我学过医的,能在路上照顾着她一点,让我去吧。”   顾依然身边的老姐妹们个个抹泪要跟着去,她们才刚刚相熟,都觉得木云歌这么做实在是……可女人都是傻的呀。   最终,汪碧筠跟着去了,顾依然寸步不离的和木云歌说着话,生怕她一个沉睡就是死去了,言齐也嚷嚷着要跟着去,可木云歌说她只想和女儿说说话,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他。   言齐追着车跑了一会儿便跌倒在泥浆里,漫天冰雹砸得他鼻青脸肿可是却痛不过他的心,最终是让人拉回宴会厅,有人埋怨言齐不该出现在酒会上,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多人吓死,还害死了他自己的前妻,也有人沉湎于对木云歌挡枪事件的无限悲痛里,还有人怀疑不是木云歌自己去挡枪的,是被言齐抓着挡上去的,因为言齐这样的花花公子哪里在乎女人的命,更因为当今世上能主动为不忠前夫挡枪的女人应该是不存在的。   酒会负责人立刻致电到言齐家里,让人把这个鬼哭狼嚎的言二爷赶紧带回去,谁知道那头的新二夫人一听酒会上死人了,有人要杀言齐结果死了木云歌,她哪里还敢把这个灾星往家里领,立刻叫老妈子说她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这位新二夫人觉得自己真是先知,好一句“跟着言齐,我迟早就得万劫不复去了,双城小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的玩笑话是一语成谶了,这不,在她前头那一位二夫人这不就死了吗?   老妈子也觉得新二夫人的乌鸦嘴真是说中了,她建议她道:“这时候正宅一定乱着,您要不要瞧瞧去,帮帮忙,拉拉感情?”   “先是死了二叔公,后是没了继承人,现在又白死了一个木云歌,主心骨言战还是疯着的!我还和言家拉感情呢?最后一票我做完了,这就和言家断干净了!”新二夫人盘算道。   ……一个人心惶惶的TOP酒会就这么在言齐的鬼哭狼嚎里结束了惊魂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如果你们真的没什么好评论的呢,那我给你们以下几句话,你可以在评论的时候说哦   1.我恨半步猜,还不来更新!   2.我恨半步猜,还不揭晓谜团!   3。我恨半步猜,写得太好,让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不想和女朋友亲热!   等等……╮(╯_╰)╭留下个只言片语吧,读者们。   正经点儿说,对于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我很乐于给你们解释,但是有时候想想,我的理解终究是我的理解,有时候靠自己思索和推敲出来的东西反而更有意思不是吗,我比较不想干扰每个读者的思路,那样就不好玩了。   好了,鞠躬谢谢你们给我的额外惊喜,万分感谢~   发光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2 22:26:44   酷大婶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04 14:01:37   醉轻欢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3-11-04 22:44:30   客官请随便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5 00:15:28   酷大婶扔了一个浅水炸弹 投掷时间:2013-11-07 13:00:35   随意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07 13:42:47   随意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07 13:44:08   Jing'儿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3-11-07 17:27:17   j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8 06:55:53   TNT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8 19:48:41   发光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8 21:54:57 ☆、囚室 五   然而,言家正宅的哀魂之夜正随着那缓慢的车速一寸一寸启幕。   这条回家的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漫长……木云歌的眼睛始终睁开着,她说话的声音很小,顾双城一直在副驾驶上指挥着车队,她拿着对讲机无数次喊着要动用武力把那些媒体车驱逐出去!顾依然的耳朵贴在木云歌的唇畔,隔着一层玻璃,顾双城很难听清楚这两位妈妈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顾双城难以置信的问对讲机那头的小贾,小贾沉声说:“我很抱歉,双城小姐,媒体车越来越多了。”   自从撒债券之后,多少镜头就对准着言家,这回可算让他们找到了鲜肉饽饽。   “前面三条路都堵住了,而且这冰雹太大了,砸坏了沿途的大部分路灯,高速路,大桥上,基本已经限行了,这是要下大暴雪。”小贾头疼的捶着方向盘,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雪,明天天桥下面恐怕都有冻死的乞丐。   也不知道是不是宴会上的方研之把消息放出去了,媒体们那边好像都以为是木云歌死了,顾双城连打了两个官媒的负责人电话,对方都是支支吾吾的说以为这位过气的二夫人是已经惨死了,到底是官媒,害怕这样再跟下去会遭诟病就不再跟这条新闻了,去了两个官媒,铺天盖地的其他媒体一拥而上的堵住了木云歌的生路,顾双城眼前看到的全是遮天蔽日的闪关灯和录像机,她这是第一次被媒体的洪流给卷入漩涡里,不由面露杀意。   “顾小姐,这样不行的,你要让警察来开道。”汪碧筠建议道。   “……前面有两个交警在开道。”司机也开始泄气。   汪碧筠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罗天和带了一大队人马过来,只是为了看顾穹顶会所里的一群吓破胆的贵人,至于言家的事情,他确实是袖手旁观的,要是言战还拿大的时候,哪里会至于让眼前这么混乱?她心急的望着眼前,说:“要是我们石磊还是总警司,一定不会变成这样。”   小贾秘书联络好了正宅的老陈,又联络好了连、程、沈、陈四人,言家这边的护卫队一下子都赶了过来,可惜这冰雹天车子打滑的厉害,有人甚至又想起了上次言赋的事情,不由害怕这下要是顾双城有个万一……那……墙倒众人推啊,这是……   言宅护卫队驱散了不少记者,但整个车队仍旧在黑腾腾的路上缓慢前行,到了岔路口,又被堵上了,这回不仅有记者,还有不少其他被滞留在高速路口的车辆,眼看就要走动了,有人敲开车窗,递给了顾双城一支电话,顾双城拿起来,就听见从那头传来了张欣宇的声音,她笑着说:“这场面可真够大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要去围观一个死人?”   “你要做什么?”顾双城开始明白眼前这些连绵不绝的车,或许都是出自张欣宇之手。   “啧啧,这些可和我没关系。不过……你要是想畅通无阻,接下来能一路顺顺当当的开回言宅啊,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帮你赶走这群苍蝇,只看……你敢不敢低头了。”张欣宇是开条件的口气,顾双城沉默了一下,她笑着挂了电话,那头的张欣宇坐在车内看戏,“哼!到这节骨眼上还敢挂我电话!”张欣宇气定神闲的想,想赶走这么多人,不动用黑道势力在短时间里是办不到的,谁都知道警察在真正混乱的时候压根是顶不了什么用,与其求教那些无用的警察,不如求教她这个姜家少奶奶。   顾双城当然懂这些道理,但她决计不会去求张欣宇,她回头看着仍在不停诱使木云歌说话的顾依然,她今夜先是看着生父哭得涕泗横流,后是看着生母满目热泪的去握住从前情敌的手,她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打电话给正在家里和小言战一块玩拼图的言式微。   打过去电话是锦绣接的,顾双城两三句交代完了情况,锦绣就立刻把电话给了言式微,从电话里,顾双城能感觉到家中的温暖和静谧,此刻她也很想很想把木云歌最后见一面她的女儿。   “怎么了,双城?是要回来了吗?我和姑正在玩拼图,姑和我耍赖呢,没我拼得快。”言式微看了一眼锦绣的眼色,立即察觉到不对劲儿,“顾双城,怎么回事?”   “你妈妈中枪了,熬不过今晚,她要回去见你,她很想你,但我们被堵在了路上,我要求你现在……把电话给言战,我要和她说话。”顾双城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言式微立刻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锦绣连忙把电话捡起来放到言战耳边。   顾双城知道,与其向张欣宇低头,更与其调用可能引发更大混乱的杰森、钟伯伦、欧阳凛和李炫的人力,不如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言战。   她沉了一口气,一面看着精神头比刚才明显弱下去的木云歌,一面给小贾发去短信问:你觉得,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正常情况下的言战会说什么?小贾收到短信之后不明所以,他认真的想了又想,言战应该只会这么说——于是他便发了一个极短的短信给顾双城。   顾双城盯着这条短信,觉得小贾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这么说吧。——这头的顾双城不说话,那头的言战仍坐在地上缓慢的收拾着拼图碎片,不过锦绣观察着,好像言战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她没有再收拾拼图碎片,好像难得的回神了,正在等待着电话那头顾双城说话。   “我需要你,言战。”顾双城开口道,“我们被堵在了路上,木云歌就快不行了,如果你再不开口,我们唯一的希望也会变成绝望。我需要你,言战。没人能在这时候有这么大的能力去驱散这些人,他们包围了我们,我们要回家,木云歌要回家,她要见她的女儿,最后一面。言战,我需要你,开口,帮帮我。”   顾双城说完,电话那头的锦绣就瞧见言战缓慢的站起来,原本吓得魂不附体的言式微猛地从锦绣怀里挣脱出来,她本能的跪倒在言战脚下,大声哭喊着:“姑~我求求你,救我妈妈!我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求你,救救我妈妈!姑~求你救我妈妈!”言式微几乎和言赋一样,从小到大捅了天大的娄子,或是遇上天大的麻烦,都会第一时间想着要去求言战这个姑姑,在这俩孩子眼里,言战能摆平一切,在他们俩的成长过程中,言战也确实一手为他们摆平了一切。   她绝望的摇晃着言战,锦绣连忙拉住她,电话那头的顾双城也听见了言式微的哭声,她再次说:“言战,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   隔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回应,顾双城就以为言战不会开口,她看着小贾发过来的短信,又拿来了扩音喇叭,她走下车,直接爬到了车队越野车的车顶,面对记者们疯狂的抓拍,她的眼睛也没眨一下,她最后对着手机说:“言战,你不要害怕,跟着我,认真的说这句话——我是言战,请大家立即让开,谢谢。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只要重复三遍就可以了。说出来,好不好?乖乖,我知道你可以。”   众记者不晓得她站在那儿做什么,那些围观的人们也从车里走了出来,一溜排挡冰雹的黑伞就站在下面,顾双城深吸一口气,她拿起手机,对准了扩音喇叭,高高的举了起来,记者们又是一阵猛拍。   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   记者们更加不明所以,顾双城等到第三十秒的时候,她咬紧下唇把喇叭放下来——正在这时,喇叭里清晰的传来了言战的声音——   “我是言战,请大家立即让开,谢谢。”   ……   “我是言战,请大家立即让开,谢谢。”   ……   “我是言战,请大家立即让开,谢谢。”   一分四十秒过后,所有车都全部让道。   九分三十秒之后,载着木云歌的这辆主车,在车队的护送下终于抵达了言宅。      家里的男佣把这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抬进去的时候,言式微心疼,她不相信这是她的母亲!她吓得连连后退,这分明不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怎么能这样气息微弱、神态痛苦,她就要……死了。   “呜呜……妈妈……妈妈……”一进卧室,女佣们就立刻给木云歌调整好枕头的高度,言式微一步一步的从门口走到床边,整个人傻掉了一般,一步一落泪,到了床前,她就似是怕木云歌碎掉一般的伸出手去碰她的脸,一碰一颤抖。   顾依然坐在另外一边,小心的扶着木云歌,汪碧筠和其他医护人员全都出去了,锦绣关上门,这室内只剩顾双城母女,还有呐呐的站在一旁房间角落里的言战。   “妈妈……妈……不要离开我……”言式微哭着,木云歌也跟着流泪,言式微连忙擦干她的眼泪,“妈,你不要哭。”言式微抱着她的手,使劲儿的吻着她的手掌,木云歌看着她,虚弱的笑着说:“妈妈生你的时候,你就那么一点大,好怕你养不活……生下来了,又怕养不好你,你妈妈我一辈子是跟错了人,也教错了你……要不是你从小跟着言战多,我都不知道……你……现在会成什么样子……式微啊,妈妈要走了……再也照顾不了你了……”   言式微呜咽着摇头,“不要不要,我要妈妈……唔唔……呜呜……”   “好好做人……照顾你姑……还有家里,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别学你爸,一辈子糊涂,不爱惜家里人……”木云歌开始呼吸困难,血液开始沿着心脏的部位渗出来,言式微知道无力回天了,她大喊着:“妈妈,不要离开我!妈妈,我不要你走!我不让你走!妈妈……不要,不要……”她使劲儿的亲吻着木云歌的脸,像小时候那样和她的妈妈头倚着头说话,母女俩就这么遥遥相望,眼看就是要阴阳两隔……   顾双城忍住眼泪,她望向站在房间角落里的言战,只见言战似是在害怕什么,她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里,就这么用力的往墙角里挤。   木云歌快不行了,她伸出手,看向言战的方向,弥留之际又吩咐了言式微一句,“要好好照顾好你姑,要把她当成我孝敬……”   “妈。。。妈妈。。。。”言式微哽咽不语,她瞪大眼睛望着彻底闭上眼睛的木云歌,顾依然抱紧木云歌,似是要唤醒她的念着:“云歌、云歌、云歌、木云歌……”    ☆、179囚室 终   照往常的天气,冰雹砸上一阵也就完了,该下雪了吧?言拓竖起耳朵听着,他原地兔子跳了这么久,整个身子暖了,可这心反倒是越来越冷了,没来由的,这冰雹砸落的声响里好像夹杂着来自妹妹言战的哭声,而且越听越像……言拓深吸一口气,他跪在地上,仰着头抚住胸口道:“妈妈,你不能这样带走她,你不能……”他一开口,冰雹砸得更厉害,整个小囚室是吭噔吭噔响,他十分惧怕这些天反反复复的噩梦成真,因为这太像是一个凄风楚雨的离魂之夜……更如同是母亲迟春水的死讯传到他耳边的那一晚。      “言战,言战?”顾双城顾不得哭得撕心裂肺的言式微了,她让锦绣和一干女佣们赶紧劝住她,她自己一个箭步就冲到缩在角落里的言战身旁,问:“言战,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双城好不好?告诉我?”   言战浑身颤抖的躲在角落里,她朦胧的泪眼就这么盯着睡在床上已经是失去生命的木云歌,她恐惧的指了指床的方向,顾双城闻着言战那急促的呼吸,和她……满眼的惊恐与悲伤,她立刻明了自己做了一个该死的错误的决定!她不该将她拉回这个满是死亡和杀戮的世界,她压根就没准备好。她连忙捂住言战的眼睛,在她耳边说:“言战,那不是你的妈妈,那不是你的妈妈,那不是……”   言战用力的推开了顾双城,她哽咽的,傻傻的,无助的,甚至无限沧桑和忏悔的——静静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木云歌,顾双城太熟悉这个眼神了,尽管她从未见过言战露出这样的眼神——那是……只是一个小女孩渴望着母亲的眼神。   “言战,那不是你的妈妈。”顾双城抱着言战,希望能借由苍白的拥抱来给言战被砸开的灵魂一点点慰藉和镇定,她知道这是徒劳的,她抱着的是言战,却觉得言战在她怀里一点一点的消逝……   陈管家觉得言战那神色是情况不妙了,连忙叫来看门的瘸四过来,瘸四躲在门口看了一眼,叹气的对陈管家说:“……她这样,要我们老家的人说……肯定是活不长……魂不附体,肉身能撑几天呢。”   陈管家握住他的手,“这可不行,各种偏方、土方都用过了,一口气是续到了现在,怎么能……就是救不回来呢?”   “是劫数。过不过得了,全凭她自己。三小姐八字好,人心善,平生都没做过坏事,佛祖会保佑她的。”瘸四不忍再看下去,转而去他自己下人房里念经去了。   ——言战好似已经不再认识顾双城一般,她在她的怀抱里睁大眼睛,顾双城刚松开手要去给她擦眼泪,她就重重的推开了她,跑了——   “言战,言战!”顾双城摔在一地的花瓶碎碴上,女佣连忙把她扶起来,顾双城变了音调的喊道:“都拦住她!不能让她跑出去!”   楼下的男佣听见连忙关上前后门,把窗户也堵死了,等了一会儿,言战没有下楼,跟着她跑的女佣跑回来对顾双城说:“不好了,她把……她把自己锁在……锁在……”女佣说了一半,锦绣着急的说:“你倒是说呀。”   “……言忱的书房里?”顾双城问。   女佣点头,这家里如今是顾双城当家,谁都没胆子提言忱。   顾双城心里一空,她后背和屁股上全扎着碎片,汪碧筠原本来跟着到言家是想见言战一面,这下见完了知道言战这头是毫无希望了,她走进来想帮顾双城清理背上的碎片,顾双城摆摆手,连忙飞奔到言忱的书房门口。   把耳朵贴在门上,顾双城每呼吸一下,心脏就会跳动的愈发猛烈,她捂住嘴巴——那串名为【红樱】的血钻项链就是在言忱的书房找到的,如果时间推断都成立的话,那么言战的母亲迟春水应该就是死在言忱的书房里,死在言忱手里……她知道言战在想这些,她随着言战一起心如刀割。   ——书房里头早已不是当日的光景,自从言赋死后,这里更是已经被顾双城废了,一件家具和一本书都没有,就是个空置的屋子。   不过,言战记得,她什么都记得……她记得这里摆着什么,那里垂着什么,上面刻着什么,西边的角落里堆着什么,北边靠矮榻的地方长年累月的燃着什么……她痛苦的从房间的这头抚摸到那一头,好像把当年的所有物件都抚摸了一重,言战眼前的书房还是当日的书房。   “他杀了她……他杀了她……”言战靠在墙角,低低的念着,转而一动,她又开始在眼前黑漆漆的、空落落的书房里搜寻起来,她“搬开”了柜子,“扔掉”了所有金融书籍,“打碎”了花瓶,“妈妈……妈妈……他把你放在哪儿了?妈妈……我来救你……”   顾双城听不到里头有任何声响,越是空落,她就越是心慌,这时候锦绣已经叫女佣们把哭岔了气的言式微制住了,顾依然也神情萎顿的被搀扶着去休息去了,锦绣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女佣走过来,她捏着钥匙问顾双城道:“能开门吗?”   “……”顾双城没了主意,生怕再次侵扰了言战,只会让她……她不说话,锦绣就明白了,安慰道:“好,我们不惊扰她,以免恶化了……”   锦绣不知说什么好,刚才那情状着实吓人,连顾双城言战都不认了,她们这些人不想真再往枪口上撞。   “我去窗口看看,你们别闹出大动静。”顾双城说。   女佣们立刻说:“我们都套上雨衣了,让我们去吧?”   顾双城摇头,“我怕她见到别人……还是我去。”顾双城从女佣那里要了件雨衣,她从中廊的落地窗翻到阳台上,开始往书房的窗口爬去。   锦绣急中生智,让几个男佣去顶楼,她把言战的登山装置找出来,让男佣们把绳索放下去,锦绣站在楼顶,朝下一看,书房的灯好像也没有开,她又找来手电筒系在绳子上给顾双城放下去,顾双城爬到书房的窗台,拽着绳子来回荡悠了好几下才勉强抵住窗台站好。   ——书房里一片漆黑,乍一看根本不像是有人在里面,顾双城一面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冰雹弹,一面犹豫而又小心的打开手电筒。   一束微弱的而笔直的光线照进去,顾双城看见了正跪在地上,努力看着地板的言战,她立刻心一揪。   ……这像是一出被封存在玻璃笼子里的默剧。   表演者就是那个在笼子舞台里寻找自己早已经去世了的母亲的小言战,刚开始,你可能不知道她一会儿蹲在地上,一会儿跳起来拿开空气,一会儿转身抄起空气砸空气是在干什么,但是看了一会儿你就仿佛能看见那些并不存在的柜子、花瓶、高尔夫球杆等等,即便是专业级的无实物表演艺术家也不能表现的如此到位,到位到你就看看这些动作、看看她脸上的神情,就能明白她在做什么。   观看者就是那个在笼子舞台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生挚爱的顾双城,刚开始,她静静被悬挂在那儿,好像是从黑暗里忽然抓住罪恶的绳索从地狱底部荡过来的一个索命弑者,她的眸子全是着火的杀念,她的怒火几乎穿破了这层玻璃,把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言忱烧得尸骨无存,但是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过后,那挡也挡不住的爱意从她眼里轰得涌出来,那些眼泪在她细长的眸子里深深的涌动着,她爱这个女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几乎也是一刹那间,发自心底的爱意流了出来,顾双城压抑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哭,她是唯一的观看者,她要好好看完这无人欣赏的表演。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妈妈,没有妈妈……言战开始生气的在笼子舞台里大吼大叫,她抬手“砸碎”了一切可以“砸碎”的东西,一切的一切。   “砸碎”了之后,她就这么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里,顾双城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她自己也擦干眼泪,正准备轻轻的敲窗唤她,言战忽然像是“推开”了什么。   “……”“他”来了,顾双城收回了手,言战进卧室就是要和言忱这个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哥一决生死——顾双城凝望着一个人孤独的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笼子里,和一个只在记忆里存在的言忱,一、决、生、死。   泪眼朦胧的言战就这么盯着眼前清晰如昨的“言忱”,她再次泣不成声的反问起来,反反复复的问着:“她是我妈妈,我妈妈。她是我妈妈,那是我妈妈……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妹妹!那是我妈妈!我妈妈……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呜唔……你杀了她……她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   顾双城什么也听不见,但她也知道言战嘴里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我妈妈。也是你妈妈……我们是兄妹,难道一切都是……你的……”言战反复的摇头点头,她在不停的否定和肯定里泪流满面,最后她转过身,大步走到“书架”旁的一个“装饰盒”里,抽出了一把“手枪”,“子弹上膛”,她立刻指着“言忱”的头。   顾双城看到了一如当日……在那冰冷的皇陵禁区墓穴里,在得知一切之后,言战拿枪指着误被她当成言忱的言赋,那情景仍旧历历在目……言战忽然安静下来,她就这么举着枪,对着“微笑着的言忱”,顾双城这时候轻轻的敲了一下窗户。   于是,这场默剧终究被观看者的敲窗声破坏了。   没多久,言战丢开了枪,她转过身,向窗户这边走过来,顾双城望着她,她真想一脚踹破这玻璃进去抱住她,可又怕伤着她,只能这么望着。   言战走到窗边,她忽然弯下腰,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小双城”,就悬在玻璃窗外的顾双城立刻痛哭出声,她记得她们一起在这个书房的窗边看过日出。   “小双城”抬头冲她笑了,小言战高兴的亲了亲她的脸,她抱紧和“微笑着的言忱”一样并不存在的“小双城”,脸上忽然就露出高兴的笑容来,小言战指着远处的天际,笑着对“小双城”说:“我们现在还在鱼肚子里,你不要害怕,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你看,鱼嘴都张开让我们回去了,我带你回家,你快看……那里。”   玻璃窗外的顾双城顺着言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黑不见边际的夜空尽头,有两道白光般的闪电不停的交错,就如同是鲨鱼嘴张开一般。    ☆、180悬命 一   火山。   近在咫尺的活火山开始颤动,黑色的大地在脚下裂出一道道沟壑,眼看着这火山就要喷发了!顾双城立刻睁开眼睛,她深吸一口气,眼前的卧室万分安静,根本就不像是梦中火山灰淹没她的末日景象。   “言战,你在哪儿?”顾双城一骨碌坐起来,好不容易抱住言战让她在天亮之前闭上眼睛,这才睡了不到一小时,人呢?“你在哪儿,快告诉我。”   一把推开洗手间的门。   言战就这么站在镜前刷牙,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言战第一次自己主动来刷牙,平日里都是她牵着她的手来的。   她刷得和平时一样,但看在顾双城眼里又完全不一样。她的目光是空洞而无限寂静的,好似还没睡醒,只是遵循着某种生物钟醒来而已,可她确实又醒了,动作上并不僵硬,她正要靠近去瞧她是不是在梦游,言战就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仅这一眼,顾双城心里就跟被千万根细针头扎了一遍似的,刻骨的生疼。   “早安。”言战说。   “……早安。”顾双城回答着,她挤了牙膏,和言战并排站着,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刷完了牙。   昨夜的那场默剧似乎还在进行一般,顾双城觉得自己是隔着一层模模糊糊的玻璃瞧言战,她醒过来了,却再次给她自己的全身上下罩上了一层旁人无法靠近的远离,厚厚的一层远离。   昨夜的言宅在一片哀痛和惶恐中度过,全宅上下的佣人都是等言战那头彻底消停了才睡下,又忙着木云歌尸身的处理,和接踵而来葬礼的相关事宜,所以早餐做得有些迟,言战和顾双城下楼的时候,早餐还没摆上。   锦绣瞧见言战就跟见到鬼似的,要知道昨夜顾双城进房间里打横把她抱起来的时候,言战整个人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微弱了,这会儿又像是大活人一样的站在这里,锦绣不自然的退了一步,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害怕这是回光返照。   “双城小姐,我去厨房端早餐过来。”锦绣望了一眼言战,言战也望了一眼她,锦绣没来由的就后背一冷,她既欣喜于言战好像是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又恐惧于她的眼神不知道比从前冷酷了多少倍,就在她揣度着要对言战说些什么时候,言战开口道:“谢谢。”   这声谢谢,让锦绣不知进退了,她拿眼瞧了一下顾双城,顾双城叹了口气,“你去拿早餐过来吧,别理她。”顾双城自然知道言战如今这通身的气息,再加上她多年至高无上的狠戾,是多么让其他人心生胆怯。   锦绣这才解了围,她推门出去,外头一片银装素裹,后半夜的大雪已经盖满了地面,还在下雪,宅内也没人要出门,所以也就没人扫雪,难得看这么齐整的雪景,顾双城多看了两眼,言战则视而不见的坐到饭桌前。   “饭桌换了。”言战说。   这饭桌换了很久很久了,言战这时候才发现?顾双城点头,说:“是换了,原来那个犄角被碰坏了。”   言战点头,睨着顾双城,说:“你护着锦绣,叫她别理我。”   这不是质问的语气,只是言战固有的陈述语气,但还是让听者觉得是质问和吃醋,顾双城以为言战不喜,就说:“你喜欢她理你?这可不行,你只能喜欢我理你。”   言战无话,顾双城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冷吗?要不要再添一件衣服?”   言战摇头,她转过头去瞧外面纷纷扬扬的落雪,眼神一如刚才,直觉告诉顾双城,言战今天会做点什么事情,只要让她找到岔子。   锦绣端着早餐进来,顾双城走过去把早餐端过来,又使了眼色让锦绣不用伺候,她亲自把早餐端到言战眼前,言战又说:“你还是心疼锦绣,不让她伺候我。”   “你喜欢她伺候你?这我可不能同意,你只能喜欢我伺候你。来,我喂你喝点粥?”勺子里是温软香滑的石斑鱼粥,顾双城将勺子抵在言战嘴边,言战侧过头,不想喝一口。   “那你自己喝?”顾双城轻声问。   言战不答话,顾双城又凑上前去喂她,言战“啪”的一声打掉了勺子和粥碗,这是玉勺和玉碗,一下子就碎了一地,顾双城瞧着一地残片,可惜之余,心头冒出了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刚醒来就摔碗,真是一只不乖的小言战。   “不吃就算了。陪我吃,好不好?”顾双城一把将言战抱过来,硬是将她按坐在她腿上,她记得小时候她不吃早饭的时候,言战就会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左哄着右哄着的给她喂东西吃。这下倒过头,她也要试试这法子。   言战左闪右避,不停的侧头侧头再侧头,就是半口也不吃,最终,顾双城佯装着放弃,她自己埋头喝了一碗粥,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她猛地扎住言战的腰,按住言战,嘴对嘴的给她灌进去,这一吻太过迅雷不及掩耳,言战挣扎着也没逃过这一次强硬的喂食,她的手扑腾着打翻了热饮、煎蛋、三明治,顾双城顺势喂进去之后就是用唇堵住她的嘴巴,还慢慢顺着她的肠胃抚摸她的腹部,良久……这一口是真真喂了进去。   顾双城退出了言战的口腔,她又不自禁的摸了摸言战的脸蛋,“乖。”   言战抬手摔掉了顾双城喝粥的玉碗,她一瞬也不顺的盯着顾双城,顾双城只是笑,“好了,吃完这一口就算是吃了早餐,不会让你再吃别的。”   说是这样说,顾双城还是伺机而动,最后又强吻着喂了两次,后面言战就学精了,顾双城便觉得她成了滑不溜丢的小鱼儿,实在逮不住,也就真的不喂了。   待到她们吃完了,锦绣才出来收拾一地狼藉,这时候一夜没合眼的顾依然下了楼,瞧见顾双城抱着言战,言战正坐在她腿上,顾双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两人挨在一起。   锦绣走过去,在顾依然耳边说:“三小姐还是不大好,您说话多少兜着一些。”   顾依然点头,这个家如今真是有那衰落的颓势了……不比他们顾家当年的情势惨烈,如今已经是亲人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散的散了。   “你今天要去哪儿呢?”顾双城问言战道。   “我要去言氏。”言战清清楚楚的说,顾依然走过来就听见言战说得这么一句话,她心下一骇,言战此时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顾依然只好逼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言战问。   “……她是我妈妈,不能在我们家里吗?”顾双城说。   “你妈妈早就走了,她不要你了,只有我要你。”言战说。   顾依然脸色立刻变了,她不敢多说话,这言战好像还在糊涂着呢,都是哪一年的陈年旧事了,还在嘴边说。当年所有人一致对顾家,要赶尽杀绝,她不躲出去,能活到现在和女儿见面吗?其中的心酸,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远离故土和亲生女儿,一味的想着要先保命苟活,多少顾家人像她一样卧薪尝胆,那都是让言家害的。索性言战真不是言家人,她的生父云磐在那时候并没有对顾家作出任何驱逐的残忍行为,否则顾依然这辈子都不能接受顾双城和言战相爱的这个事实。   听见言战这么说,顾双城笑了笑,摸摸她的短发,转移话题道:“不是要去言氏吗?我开车送你去。”   言战点点头,半眼也没瞧顾依然,顾依然早就习惯了言战对她的敌意,倒没上心。   陈管家安排男佣扫雪开路,两人很快就出门了。   随着言战和顾双城的车向言氏开去,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全城也跟着真正醒过来。   言宅里自是不必说,陈管家见到言战能去言氏坐班,就觉得看见了一抹明媚的希望,无论这天气再严寒,他也觉得心暖,宅子里上上下下看见言战能走能动能说话,心里也都莫名安定下来,干起活来分外卖力起劲儿,众人都觉得的只要言战在,他们的生计和未来就还有很大的指望,唯有瘸四觉得言战看上去和往日大不同了,不是什么祥瑞的征兆。   顾依然也觉得无论如何,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她和悲伤过度的言式微开始着手准备木云歌的葬礼,准备把木云歌的送葬到她南方的老家怀乡。   言氏则处在了一个极其惊喜的万众期待状态中。小贾一早接到顾双城的消息说言战要来言氏,他在电话那头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连忙安排下去,程、陈、沈、连四位则早早的就在言战的办公室里等待着,透过百叶窗能看到正襟危坐的四位在商谈些什么,相比较其他各个部门高管们雀跃的心情,这四位的心情实则不大轻快。   陈祁东说:“我不认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适合重返商场,所以我不建议我们过多的和她讨论很重要的公事。”   程源点头,连如白一脸沉重的说:“我也不觉得她这时候回来是合适的时机,我觉得她需要休息,长久的休息。”   “你们这是要削她的权,夺她的财富吗?”沈嘉盛开玩笑道。   “是的,我们在这时候必须替她做一些决策,我们要替她收好她的权杖,管好她金库的钥匙,她能去撒那些债券,就能再干出任何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我们不能看着她荒唐下去,她不会这么快从那些悲痛里恢复过来,我们都知道……这一次,她真的真的很难过,绝望,也没人能帮助她,她必须得自己战胜自己。”程源叹了一口气,陈祁东则说,“如果她没过去这个坎,她会自己杀了自己。”   沈嘉盛望向他们三个人,“我收到消息说,TOP商会可能要裁了她荣誉主席的职位。”   其他三人都不信,TOP商会和中央财政部有着很直接的利害关系,如果这一决议最终70%票数通过的话,也就表明政府方面将不再给予言战和言战旗下的任何公司以特殊优待。一旦被挤出商会,那离任人鱼肉的境地也不远了。   “当前最严重的事情就是这一件,其他事情倒可以排排坐,慢慢来。从罗石磊从总警司的位置掉下来开始,我们的政治势力已经被别人试探出了两三分,有人想动言战这个荣誉主席的位子,恐怕是背水一战,要把我们统统拉出政界。”沈嘉盛说完,陈祁东就说:“这个位子多少人想要,如今看言战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的身价、公信力、影响力,还有形象等等都面临着重重危机,这些人肯定坐不住。头一个就是云中天。”   “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都巴巴的往前面凑,听说已经搞了个模拟投票,扬言要拉言战下马。不过商会倒是没有官方消息出来。”沈嘉盛不屑的说,程源见状,提醒沈嘉盛道:“你消息素来灵敏,不可轻敌,一个蟑螂拍死了,是你能耐,但千千万万个蟑螂呢,爬满你全身,堵住你鼻子,你也就没气儿嗝屁了。”   “程源,你能不这么恶心吗?”沈嘉盛斜眼道。   “不恶心你一下,你能不轻敌吗?不小的人了,还跟小年轻那会儿一样,谨慎一点总没有坏处。火气太大,容易出纰漏。这是特殊时期。”程源口气中肯的说。   陈祁东和连如白都笑了,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连如白笑着说:“你们对顾双城怎么看?”   “能怎么看,如今只有她能照顾得了言战,她是神,是鬼,是魔,是仙,我们都得小心应对着,瞧这孩子对言战上心的样子,总不至于害着言战。”陈祁东说。   程源笑着说:“这孩子是言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进少管所前是感情十分好,但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呢……她现在如日中天,却还是愿意在言战身边做小伏低、忍气吞声、小心伺候到现在,她要么有所图,想吞了言战的这些事业,要么就是孝心,不过目前看来,她也用不着吞言氏,顾沉渊把她的路都打点的妥妥当当,只要她照路标往前走,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贸然吞下现在言氏的话,对她将来的名誉也会有所损害,哈哈,毕竟,我们现在是从头被黑到尾。”   “你这么说,我们言战难道还沾了这孩子的光不成?”沈嘉盛说。   “可不是,要不是顾双城在中间戳着,顾沉渊肯定会把我们往死里整,云中天也会把我们往死里掐。”程源说。   陈祁东说:“这孩子越来越让人无法忽视,她的背景占了军、政、商三届,呵,能跳出三界外,还能往黑道上走几趟耍耍,她身边那些人,上到王思朝将军,下到欧阳凛、杰森、钟伯伦和李炫,哪个不是狠角色?本城那个地头蛇姜严方的儿子姜威,和她是一个少管所出来的,也算是有点关系的。”   四人说到顾双城就停不下话头,直到小贾敲门进来,深吸一口气,扬眉道:“言总来了。”   陈祁东、沈嘉盛、连如白、程源立刻站起来,他们慎重的互看了对方一眼,接着走出言战的办公室。   沈嘉盛提醒小贾道:“不是言总来了,是言董来了。”   眼前的所有高管们一字排开,分立两边,新鲜的花束全都铺满了四周,连单调的天花板也没被放过,沈嘉盛拍了一下小贾的肩膀,“布置的挺快,很好。”   小贾本想简单一点,但无奈之前被加薪的言氏传媒一听到吩咐就亢奋过度,立刻调来了附近花店的所有鲜花,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鲜花布置中。   这是一种分外奇怪的景况。外头还飘着雪呢,四处萧索颓败,而整个言氏大厦里却如春日降临一般,到处都是怡红快绿,绿草铺就的迎接之毯,鲜花点缀的迎接之地,就连往来的电梯里也点缀了绽放的红玫瑰。   小贾瞅着时间,楼下也没听见动静,就说:“我下楼瞧瞧。该不会路上又让媒体车堵住了吧?这消息应该没走漏。”   小贾进了电梯,一路向下,他差点瞠目结舌,电梯是透明的,他什么也瞧得一清二楚,这是几十个个花艺师的联手才能造就如此的美景,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小贾感叹,言氏传媒那帮愣头青,不是把附近花店的花都搬来了,他们是把半座城池的花全都抢过来了!这还下着这么大的雪呢,这些花全都来之不易,他忍不住站在这花海里拍了一张照,准备等会儿发微博。   “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他走向保安那里问:“言董的车还没到?”   “到了。在停车场。”保安笑得憨厚,他的帽子上也别了几朵紫色的康乃馨,图个喜兴,小贾连忙上楼去了。   顾双城从车上下来,她给言战开了门,言战抬头看着言氏的地下停车场,似是陌生的。顾双城笑着说:“到了,下来吧。”   言战这才慢慢的下了车,顾双城握着她的手,两人并排走向出口,一进电梯,顾双城就看到了那些红玫瑰,言战也看到了,她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   电梯缓慢的上行——过了地下一、二层之后,顾双城睁大眼睛的望着眼前无法言喻的美景,她们不像是在花海,而更像是不小心坠入了一个用花朵编织的幻境,层层环绕,朵朵偎依,美轮美奂早已不足以形容,顾双城笑了,她看向言战,“多少人憎恶你,就有多少人喜欢你,上帝对你是公平的,谁叫这么多人爱你呢,你看看,这些花,美的撒旦都嫉妒,魔鬼都跳脚。”   各楼层也有人是看见了站在电梯里——活生生的、一如往常的言战。   大家都在看言战,言战也在看他们,看他们眼中那掩也掩不住的热烘烘的期待。   电梯扶摇而上,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一条长长的地毯蜿蜒盘旋,直直通向她的办公室。   地毯两旁站满了人,言战要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向后退了退,顾双城在此之前从未如此切实的感受到言战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她此刻将视线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顿时对言战这些年的所有成绩都心悦诚服,她做到了太多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这些事情不单是聚敛财富的能力,而是惊人的聚敛人心的能力,所以,纵然她现在臭名昭着,也仍然无法动摇她本身自带的那种力量。   顾双城没有再握着言战的手,这是只属于言战一个人的迎接仪式。   言战自己缓慢的迈出了一步,众人都不免提心吊胆,知道她迈出第二步,整个人踏在毯子上,所有人才踏实的看向她。   他们的言董瘦了,瘦了许多许多,没了从前的乌黑长发,只剩下一头少年般的短发。   言战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神情看不出多大的欢喜,仿佛回来言氏上班是一件例行公事,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并不具备什么重大的意义,可在所有人心里,言战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回人间,又回到了他们每个人身边,整个言战集团真正翻开新的一页,言战在这个大雪纷飞的一天,空降般出其不意的回来,成了大部分人毕生的定格画面,被很多人珍藏进了回忆里。   一路走到办公室门口,沈嘉盛、程源、连如白和陈祁东齐声说道:“欢迎言董回家!”   说完,就如同是漫山遍野的花朵在一瞬间绽放,千谷万壑的鸟儿一瞬间腾飞,大湖大海的鱼儿一瞬间跃起那般,整个言氏大厦的所有员工都说道:“欢迎言董回家!”   所有人都跟约好了一样,把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啪啦啪啦”的鼓掌,这掌声就如同是花朵们在讴歌,鸟儿们在歌唱,鱼儿们在颂扬。   言战看着众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平时一样,开口问候道:“大家,早上好。”   言战开口后,沈嘉盛边鼓掌边吹响亮的口哨,纵声大喊道:“言战!言战!言战!言战!”   一声抛砖引玉,就招来了众人一致的呼喊,这呼声不高不低,从顶楼蔓延下去,导致整个楼层的职员全都不自觉的跟着喊,言战!言战!他们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能喊着言战这个名字来表达自己的心。   “言战!言战!言战!言战!”……    ☆、181悬命 二   这一声言战单独叫唤起来是没有任何力量的,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嘛?但若是这么多人,一声声的连续不断的叫唤着,那就让着单调的呼唤里融入了一种力量,一种让所有言战集团的成员们在这波云诡谲的商场里不懈征战的精神。   瞧,就连洗手间里扫地的大婶也半凑热闹半受感染的拿着扫把叫起了言战的名字!当这样的热情从整栋言氏大楼蔓延至这座大厦外时,街道上行走的人们可开始侧耳聆听,这里是商业区,离开演唱会的体育场、作大秀的剧场都很远,这么一清早的,听着这呼喊,好像是从雪花漫天的云端传过来,很遥远很陌生,伫足倾听良久,才能分辨——那是从如今不复光鲜的言氏大厦里传出来的,而那么多声音里反复出现的名字,就是为所有人诟病和抨击的——言战。   停下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记者也闻讯而来,最先到达的是官方媒体,一个大眼美肤的女主持人就这么站在言氏大厦前,报道着独家消息,很快也有八卦媒体到场。   那位女主持人对着摄像机说完之后,就摘下小麦克风说:“这样的年代,言战还在集团内部搞起了个人崇拜,真是罕见呢。”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样异乎寻常的高呼着自己顶头上司的名字,不是个人崇拜是什么呢?别台的主持人接了话茬,说:“只是个人崇拜吗?你听听这声音,我就是个外人,听着也鼓舞啊,现在金融危机这样厉害,言氏又面临这么大波动,能还立在这里,着实不容易,作为企业,这是大幸。”   一些人附和,确实,本城在金融危机中败北倒台的大公司真是不少,一些老牌的家族企业也是面临破产边缘,言氏在这风高浪急的档口状况连连且还运营良好,这些员工如此激动可能都是有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呼声从媒体的直播蔓延到全城,不少商界人士一大早就发表微博调侃着是被言战吵醒了,距离言氏大厦不远的云氏大厦可以说是最先听到呼声的,云中天隔着百叶窗,看向在风雪翻飞中屹立在自己眼前的言氏大厦,他也刚听到消息说言战回言氏坐镇了,这个消息既让他不悦,又让他觉得本该如此,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加快TOP商会那边的步伐了,有些事情,晚了一点点,就是错过一生一世,他这次不能看着言战恢复元气后大范围的围剿他。   相比较一去公司就获得如此呼声的言战,头一次以董事局负责人身份来云氏视察的罗可欣就没获得什么惊喜,她今天盛装而来,全公司上下全都对她毕恭毕敬,她到了云中天的办公室前敲了一下门,里头没有回应,她又敲了一下门,云中天语气不大好的说,进来。   罗可欣进来了,云中天很意外的问:“这么冷的天,外头还下着雪,你不好好在家里,来这里作什么?”   “母亲让我过来的。今天不是要开董事局会议吗?我得到场不是?”罗可欣已经受了婆婆楚惜云的教诲,当家主母不仅要管理内宅,还要有公司的实权,单单获得男人的爱情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她选择了来云氏,只是似乎日子挑的不大对,大街上一团乱哄哄,记者们乱窜,四周围也都是那骇人的——“言战!言战!言战……”的呼声。   云中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都忘了今天要开会。”他招招手让罗可欣走了过来,夫妻俩手握着手,等到外头那呼声黯下去,云中天说:“你哥哥那总警司的位置做得稳当不稳当?”   “稳当。”罗可欣笑了,她摸了摸肚子,“哥哥做得十分顺手,也很得人心,最近治安不是好了很多吗?全是他夜以继日的功劳。”   “改日你问问他是否有空,作妹夫想请他吃个饭。”   罗可欣大喜,点头道:“好,我会安排……”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言战真的回来重正言氏了?”   云中天摇摇头,不愿多谈。      早市一开盘,全言氏就看到了跌倒谷底的那些股票,缓慢的沿着不高不低的曲线向上攀爬,短短一小时过后,所有人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截止到中午以前,言氏所有上市公司都从跌停的噩梦里清醒过来,大部分都呈现出了复苏上扬的趋势,股民们也开始大范围的对言氏恢复信心。   小贾顺势而为,和平时一样给言战送完咖啡之后,他开始和言氏传媒旗下的所有高层开始了第一波名誉复苏计划,他们这次比方研之之流的“黑媒体”早了一步,提前在各大网站和报纸上占到了头条,第一时间把正面报道发了出去。   一上午眼看着正面报道势不可挡的爆发,方研之坐在森冉国际的办公室里,气得胃疼,她打翻了咖啡杯,冷哼道:“这帮媒体是软骨头!墙头草!言战随便一个动作,全都吓得乱报道!真是气死我了!”   顾沉渊看到报道的时候只是莞尔一笑,言战尚无任何大动作,姑且只能算是垂死一扑腾,她如今是坠入深不见底的沼泽了,越扑腾下陷的越快,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这么一来一回的就简简单单就回到从前的,人们真的会这么轻易原谅和再次信任这位浑身被唾满脏口水的商业奇才吗?不可能……属于言战的时代终究会过去。      +++++++++++++++++++++++++半步猜作品+++++++++++++++++++++++++++++++++      相比较各方虚虚实实的反应,第一天坐到本位上的言战面上无丝毫表情,话也没说几句,程、连、陈、沈四人简明扼要的和言战汇报了一下目前整个集团的运作状况之后,言战也只是说了一句,尽早弄死言齐。   四人相当意外于言战的寡言和直接,因为言战一向是乐于向他们表达心中所想的,也从来不会直接的作出某种指示。不过,沈嘉盛倒是分外喜欢言战这样的直接,四人略坐坐就各忙各的去了,现在下雪了,原本分别要奔赴德国和瑞典的连如白和陈祁东都取消了航班,程源则要在两日后飞回新加坡,沈嘉盛目前被委任主持国内大局。   言战的归来,没有安抚住这四位主心骨的心,倒是安抚住了整个集团内外所有员工的心。      顾双城回避了他们的五人小会议,等到他们开完会,她才敲门进来,手上端着的正是言战最爱的龙舌兰口味的小蛋糕,言战见到小蛋糕,脸上倒是松了几分,她说:“你可以回去了,我要忙了。”   “看你吃完蛋糕,我就走。”顾双城没打算离开,已经叫小贾安排了秘书室旁的小休息室给她,正好能透过百叶窗盯着言战,花朵给了那个小休息室最好的隐藏。   言战一口一个,吃了三块,表情像是顾双城在罚她吃药似的,顾双城点头,围上围巾,说:“好,我走了。下班的时候,我会来接你。”   “嗯。”言战点头,门一合上,她就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她门外那一大群低头工作的职员,有个职员看了她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她伸手关上百叶窗。      这个董事长办公室,和她原来的总经理办公室,相差不大,小贾基本上把她的东西全都搬过来,只不过这里的椅子更加舒服,她搬过来凳子,站在上面,从高处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架遥控飞机。      顾双城也绕道回到了顶楼,她立刻走进小休息室,偷偷摸摸的透过花丛的缝隙去观察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一个人独自留在房间里的言战,她心里仍旧萦绕着一层涌动的不平静,但又心怀着某种奢侈的愿想——然而无论言战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她要尽量在她身边看着她。   一夜的心惊胆战之后,仍旧是隔着一层玻璃门,那头的言战似乎又要开始上演默剧,这头的唯一观赏者顾双城静静的凝望着。      窗外的雪花已经渐渐停止挥洒,一簇幽暗的阳光从云端倾泻下来,照在言战偌大的办公室里,顾双城不知道言战为什么要拿着遥控飞机,她立即打通了小贾的电话,问:“言战办公室里为什么有那么多遥控飞机?”   小贾正忙着和方研之那头的对垒呢,他回答道:“双城小姐,您不知道吗?那些遥控飞机都是很有名的飞机模型,大多都是限量版的,是言董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收集起来的。”   “为什么放在办公室里?”顾双城只知道言战喜欢开真正的飞机在本城的夜空里遨游,并不知晓她有这么多飞机收藏品。   “有时候她处理公事累了,就会玩遥控飞机。”小贾回答完之后,顾双城就挂了电话,她看向言战——      言战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把那架飞机拿在手里,又抽出一块软帕子,轻轻的,来回的擦拭这机翼和机身,每擦一下,她的眼睫毛就会跟着眨动一下,她擦得缓慢细致,仿佛那不是一架飞机模型,是一架真的飞机,而她自己就要搭上这飞机飞往什么地方去一样。   擦完了,言战就拿出遥控器,顾双城皱皱眉头,好像是有两个小玩具从装遥控器的那个小匣子里掉出来,落在了地摊上,言战立刻弯下腰捡起来,宝贝什么似的用袖子擦干净,擦一次还不行,她擦了两次,顾双城用力盯着那两个小玩具,这时候阳光愈来愈亮,一抹光线晃过去,骤然地,顾双城看清了——那是两个小人。   她深吸一口气,心脏又是忍不住一痛,那两个小人分明就是小言战和小双城的模样衣着。   言战擦干净了,小心的把小言战和小双城放在飞机的驾驶席和副驾驶席上,给她们扣好了安全带,她拿起遥控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开口道:“现在开始试飞,坐稳咯。”   遥控器按下,这架古铜色的小飞机就飞了起来,言战操控的很好,这架飞机的尾巴上标明了飞机是1937年的模型,顾双城看着腾空而起的飞机,也看着稳稳的坐在飞机上,准备起航的两个塑料小人偶。      言战小心的走到窗边,她打开了窗,顿时一阵冷风扶起了她的短发,她眯了眯眼睛,手柄轻轻一转,飞机就缓缓的飞到了她眼前,她盯着那小小机舱里的两个小小人偶,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她按下按钮,飞机就这么从窗户口飞了出去,言战靠在窗边,继续严阵以待的操控着,起初顾双城还能看见飞机在大厦附近盘旋,然后那飞机就越飞越高,顾双城便不再看飞机,只看着言战冷寂如冰山的背影,刚才那些员工的呼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一分,她半丝也没为所有人的喝彩而高兴。   不知不觉,顾双城的眼眶又开始湿润,言战仍旧在玩遥控飞机,大约那飞机在外面飞了十来分钟,突然!那飞机就从高处坠落下来,顾双城心里一惊一沉,正害怕言战因为飞机坠落而伤心,人又在窗口不安全,她正要去办公室里护着她呢,就瞧见言战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很细微又很深刻的微笑,一晃而过。   紧接着,言战又站到凳子上,从高处拿了两个飞机下来,尾巴上分别标明是1946年、1992年的飞机模型,言战也是抽出帕子来细细的擦拭,不放过飞机角落里的任何一个拐角,擦得干干净净,顾双城眼睁睁的看着又一对小人偶坐上了飞机,这两对小人偶和前面那一对已经“坠机身亡”的衣着不同,这一次依旧一样,先是室内试飞,盘旋两圈一切正常的话,言战就会将它们引向窗口,然后放它们出去,当第二、第三架飞机全都在飞翔一段时间就坠落之后,顾双城明白了,言战这不是在玩遥控飞机,她是在亲手毁掉这些遥控飞机。      这些遥控飞机大多都保持着崭新的模样,可见平时小贾没少拿去包养,这些遥控飞机每一个恐怕都被言战玩了很多次,以致于言战娴熟到可以同时操作两到三架,它们全都没有什么共同点,飞机造型各异,年份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在于,每架飞机的飞机舱里都坐着“小言战”和“小双城”。      “哗啦”一声,言战抬手推开了她办公桌上的所有文件和摆设,她从高处的柜子里又拿出了一排机型较迷你的小飞机,这一系列的飞机全都是1997年出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每色一支,言战把它们按照一定的距离,整齐的排成一队,她精准的校验了距离之后,拿起遥控器,开始玩这一队飞机,顾双城就这么看着这一列色彩斑斓的飞机一个接一个飞出去,腾空,跃起,言战还让它们像空军那样在低空处作了花样表演,然后……和前面一样的命运再次降临到这七支小飞机上,它们几乎是一个接一个,按照出去时候的次序,逐一从高空跌落,言战靠在窗口,控制的有条不紊。      一架一架坠落的飞机,就像一根一根铁刺一样,钻进了顾双城心里,每掉落一架,就像是在眼前有一个恒星消亡,那星球上的一切也跟着消失;她眼见着一个又一个“小言战”和“小双城”坠落销毁,眼见着言战在一刻不停的重复着这件事。      “啪嗒”“啪嗒”如果只有一只遥控飞机从头顶掉下来,来往的行人或许可以认为是哪家调皮的小孩子在试玩爸爸新给他买的玩具,技术太差以至于好好的一个限量版飞机就这么机毁人亡了。可是……谁能告诉他们,这简直就像是一场微型空难!飞机简直就是坠不停!一个个都跟是空投的炸弹一样,人人避之不及,有个小女孩看到一只好看的飞机挂在枝头,硬是让她妈妈去够下来,结果还没够到飞机,另外一只飞机砸在她妈妈的头上,血流不止,这时候终于有人报了警,救护车前脚来了把被飞机砸中的妈妈运走,警察后脚就来了要抓这个罪魁祸首。      目击人群有很多,有人对警察说:“肯定是楼上有人在玩。”   又有人说:“不可能,这是商业区,附近全是写字楼,肯定是别的区域有人放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警察问不出所以然来,这时候有人指着天空看道:“你们看,一群飞机,是八二年的出得经典战机。”   警察看过去也惊讶万分,这些飞机模型顶多是将军以上的人才能弄到手,还能弄得这么全乎?!他不禁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的围观拍摄,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惋惜的唏嘘声,尤其是懂行的男人们,纷纷责骂道:“这是谁啊,不会玩儿就别玩,简直暴殄天物!”   女人们抬头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半空中的战机们全都爆炸了,好散发出粉红色、黄色等颜色的烟雾,虽说是玩具,但这样子看着也吓人,说不定是毒烟呢?   “这该不会是恐怖袭击吧?”一位女士连忙躲闪,大步向地铁口走去。   警察听完这个猜测立马觉得不能再耽搁,正准备要召来更多警力来抓这个疑似恐怖袭击份子,一架边燃烧边坠落的飞机就这么直直的落到了他秃顶的脑门上,“啊!”一个大男人竟发出了一阵雄狮般的痛吼,其他人连忙开始给这位警察救火。   “救命啊!呼叫总部!言氏大厦和云氏大厦这个区域有人搞恐怖袭击啦!请求总部支援!”这位被烧伤头顶的警察一呼叫,立马从其他区域里来了不少警车,那警笛声立马响彻了这片区域,引得正在写字楼里办公的上班族们也不禁打开窗户看出去,嚯!微型版联合军演正在低空中上演,各国的经典战机排排坐的围成了一圈,忽而上去翻一个跟头,忽而又下去转转圈,有人看得连声叫好,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看得直流口水。      警察们赶到的时候,半空中的飞机已经呈人字型变成弯刀型,队列又缓慢的分散成两队,摆出了战时的轰炸队形,从这头飞到那头,从那头又飞到这头,来回俯冲,有人在这样权贵扎堆的商业区玩这个?不管是出于业余爱好,还是真存着歹意,这都是犯法、犯罪、扰乱治安,砸伤了人那就是恐怖袭击!   一个警察拔出枪来,拿起对讲机说:“请这位玩飞机的人听好了,再不停止,我们就依法将它射落。”   连续重复了两遍,来往的人都笑了,认为这不算大事,不过端看着那些飞机这么绕来绕去,也看得人心慌慌的,莫名让人心头害怕。      微型联合空演仍在进行,言战一个人拿着数不清的遥控器,有条不紊的继续操控着,“嘭”的一声,一个警察真的开枪了,一枪一个,一架美式飞机坠落!   言战侧头,看了一眼楼下,随即调转战略,开始往大厦的另一头飞,警察见状,立即开始追,有些看热闹的也跟着追过去,言战渐渐加快了所有飞机的飞行速度,他们开始往更高处飞翔。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言战小声说着,手上已经渐渐忙不过来,没一会儿,又两架飞机被打下来。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回家,回家。不要害怕,双城坐好了,我们回家。”言战弃车保帅,保住了几个能远途飞行的飞机,其他的则任由莫名其妙的子弹来宰割,最终,她孤注一掷,让剩下几个往贫民窟那头飞过去……   剩下那几个飞机最终陡然加速飞驰,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言战按下这几个飞机的长飞按钮,让它们一直飞,直到电子设备出现故障才会停飞坠落,不过这几个飞机都是太阳能供电,只要有阳光,它就能一直飞,一直飞……越过云头的雾霾,越过山巅的迷霜,越过谷底的层层叠叠的所有拦阻,飞回家去,飞回家去……    ☆、182悬命 三   哪家的孩子这么调皮啊,这么贵的限量飞机全都弄得到处乱飞?言拓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就能从这地下囚室唯一的一个孔洞里,看到外头的天空上有几架闪闪发亮的飞机模型,其中一支还是他在越南战役纪念中心买的,他用力分辨着那是不是他买给言战的那架,结果那架飞机就“吭噔”一声摔在了这个地下囚室的上面。   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冰雹,言拓受凉了,他发着高烧,眼前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看到这些飞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就越觉得眼前这个孔洞外,言战的脸在晃来晃去,他伸手要去摸摸她的脸,可就是够不着。   “咳咳咳……”几声剧烈的咳嗽声让这小囚室显得愈发悲凉,言拓想着,难道他要在这里被关到死吗?刚才那些飞机已经飞走了,如果它们是言战的,那就说明言战还活着,只要妹妹还活着,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能倒下。      “锵锵锵”几声钝响,言拓瞧见了小囚室的一面墙被推开,他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走过来,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走了过来,闻着香水味,他知道这是个女人,他已经烧得喉咙发干,说话断断续续,“你是谁……请你放我出去吧……如果你是寻仇,那也让我先见了我妹妹,再杀我……”   “你发烧了。”那人探了探他的额头,她环顾四周,整个小囚室一片潮湿,冰冷的水已经快淹没到她的脚踝,她转过身要走,言拓抓住她的手,说:“我叫言拓……我妹妹是言战……如果只是绑架勒索,你们动作快点,拿了钱就放了我……”   那人不为所动,她走到门口,又叫来了两个人,言拓这下比刚才清醒了,这三个人都戴着面具,另外两个是男人,他们走进来架着言拓,很快将他带出了囚室。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总算重见天日,刺眼的光让他整个人痛苦又兴奋。这两个男人待他还算有礼貌,其中一人脱下大衣放在地上,让他靠着树坐下。   从身高方面判断,这三个都是小年轻,言拓心有不甘,他混了这么些年居然让眼前这三个小娃给关在这里,无奈此刻他无法动弹。   身体不能动,眼和心还是能动的,他半睁着眼睛,看向那架方才掉在囚室上面的飞机……越看越像,最后看到飞机尾巴上被刮掉年份的那个难看印记,言拓就完全肯定这是他买给言战的飞机。   这个被摔得七零八落的飞机给他带来了一个福音,他渐渐握紧拳头……忍不住泪盈于眶的想着,言战还在,言战还在……      +++++++++++++++++++++++++半步猜作品+++++++++++++++++++++++++++++++++      眼前是一团乱。   你很难想象几架小飞机随便在商业区转几圈就能酿成这么大的祸端。   这个城市的人们安全感一向是负数,大前年距离这里不远的某岛国海啸地震,所有人都担心波及到自己,囤积食物的囤积食物,疯抢方便面的疯抢方便面,忽然哭着喊着要移民的也忽然就一下子移民了,无数专家都没救得了场,一场全民逃难开始了,最后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现在呢,连续几架小飞机变成了不明飞行物,紧接着就有不少公众向警察厅投诉,投诉一个两个是引不起警察注意的,于是大家不负众望,短短三分钟内,警察部就接到了将近六百号投诉电话,投诉的是同一问题,那就是——头顶上的小飞机令他们惶恐不安,这是不是有他国恐怖分子想要在本城上演一幕国语版911什么的;有个警察开枪射击那些飞机,这更加令他们惶恐不安,他们是不是要撤离商业区;这些小飞机上是不是携带着炸弹,否则它们为何在半空中很高端的自燃了……   围绕着小飞机的话题一上午就已经绕晕了整个警局,派出去的交警打落的飞机只有区区几只,警察部的官方微博出现了一大波评论热,各式各样的视频出炉了,有些民间高手不断的给警察部私信说他们已经查出了嫌疑犯是谁!      “瞧吧,就是放个飞机而已,这些警察就跟滚水煮青蛙一样的,呱呱个不停,居然还把我抓来了?”开腔的就是个“嫌疑犯”,他是爵士会所的副总,当时他真的记得自己只是在围观小飞机空演,没成想最后被冤枉成他就是操控飞机的人。   “我也是冤枉的,我只是围观而已。”又一名穿着工作制服的女士双手攥在一起,“这些警察是不是疯了?专抓好人。”   副总开口道:“我看是随便在我们中间抓一个人去定罪,给公众一个交代也就完了,不就是放个飞机吗?鸟大的事情噢。”   鸟大的事情能闹成这样,足可见这不是一件鸟大的事情。本城居民自从罗天和总警司上任之后,本以为可以过正常日子,能见到治安一天好似一天,实际上这治安一直乱哄哄,黑势力随处可见,治安不安,人心就不稳,这不,一个芝麻粒大的琐事也能如胖大海一般的急速膨胀。      小飞机一事很快就传到了总警司罗天和的耳朵里,他不屑一顾的说:“你们应该盯着走私案,不该把警力用在这种事情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总警司,现行政策是要顺民意,充分配合民众想要什么。”一名报告的警员说。   “……”为了做政绩,他忍了,“那些打落的飞机有没有查过?既然是限量货,一定能查到买家。”   “国内的记录没有,现在联络国际刑警再进一步搜寻资料。不过,如果这些飞机是走私的,就很难查到记录了。”   罗天和头疼的扔掉手上的文件,这是怎么搞的,言战才去言氏呆了兔尾巴长的时间都没有!他原本好端端的警察局就要为几架小飞机展开这样可笑的调查?他本能的把这事儿和言战联系上了,于是我们不得不佩服警察叔叔的刑侦直觉能力。      媒体们可高兴了,小飞机稳稳地上了头条。   【消失的飞机】【飞机恐怖事件】【飞机模型意外爆炸】等等标题赫然刊载在不少官方媒体的报纸上,本来言战回归言氏带来的热度立刻被削减下去,方研之看到后自然是高兴,但是随着那些飞机视频和照片铺天盖地的被拿到她眼前,她就觉得这些飞机有那么点眼熟,她再顺着那些遥远的记忆回想过去……得嘞,这些飞机好像都是言战的私藏品。      说到底,这些飞机盘旋的区域主要在云氏和言氏两座大厦之间,所以经过专家对相关飞机残骸的复合还原,再反复研究这些飞机的相关性能,最后他们觉得这飞机要么就是从云中天的办公室飞出来的,要么就是从言战的办公室飞出来的。模型专家这么说了,一些民间的飞机模型控们也这么推理过,于是警察部不得不给云中天和言战两人都发了邀请函。      之前暂时拘留的嫌疑人一共七人,其中身居企业高职的有三人,加上云中天和言战这两位,本次小飞机事件开始让总警司罗天和头疼了。   云中天早言战一步来到警局,他脱下大衣,对罗天和说:“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小事情就被闹大了,怪我开始的时候没压下来,媒体和民众抓着不放,一直都在给警局施压。你坐。最近可欣怎么样?”罗天和好茶好水的招待着云中天,云中天回答道:“她挺好的。”   其实罗可欣有点担惊受怕,小飞机这件事情挺邪乎的,就跟一把火点燃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样?要是小孩子家玩闹也就罢了,要是有人有心故意要闹这么一出,那她真替自己的哥哥和莫名其妙要去警局报道的丈夫好好打听打听了。关键是,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鉴于民意、民权和民心成了最近政府的核心关注点,本次小飞机事件也成了其他地方关注的焦点,大多数报道开始拿起中央惯有的腔调,宣传着政府会顺着民意办公,政府会尊重每一个人的权利,政府最在意的是民心,你们瞧,小飞机事件就充分反映了本届政府的立场等等……人们通过这件事情发现,当权者如总警司罗天和会为了每一个投诉电话而夜以继日的追查小飞机的拥有者是谁,腰缠万贯如云中天者会为了一个这样不大不小的事情亲赴警局,警局通过这个机会也进行了许多正面宣传。   在这样的情势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小飞机事件幕后主使的追查中去。      罗天和叹了一口气,笑得有些得意,“这事儿虽然惊动了不少人,不过中央倒是给予我肯定了。你也知道,中央最近特别喜欢作这样的秀。”   云中天点头表示了解,他拿着碗盖拨着茶碗里的茶叶,外头好像出现了一点骚乱,他侧耳一听,罗天和就灭掉雪茄说:“应该是言战来了。”   云中天坐在那儿就想站起来,可站起来又想坐下,他还是不想见言战。   “我出去迎她。你就坐在这儿吧,嗯,都是分开审理,不会碰着面。”罗天和颇会揣摩云中天这个妹夫的心思,他戴上总警司的藏蓝色警帽,大步的开门走出去。   门一合上,云中天就再也坐不住了,仿佛这椅子上生了刺,这么久以来,这是他头一回见言战,他站起来,无意识的松了松领带,整了整毛衣,他在总警司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直到听见外头的骚乱越来越大,他才站到了窗帘旁,微微拉开一个缝隙,轻飘飘的瞄了一眼,没见到言战,只看见小贾正在对着麦克风说话,随行的人里头除了保镖,也没见着顾双城保驾护航,那一群记者已经被警察隔开了。   云中天正准备放下窗帘,就瞧见言战的身影了,他的视线立刻聚焦,渐渐的就定格在了她身上。   这和他印象中的言战截然不同,没有乌发披肩,没有红裙裹身,没有香包伴手,什么也没有……穿着是再普通不过,连头发好像也没怎么打理过,有些毛茸茸的在寒风里摇曳。他这么看着就停不下来了,直到言战进了警局。   外面的骚乱停止了。      云中天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能听见言战的脚步声,可实际上全警局的声音极其嘈杂,云中天感觉到喉头苦涩,这样妆点得一点儿也不精致的言战,他见过两次,一次是顾双城当年失手杀人的时候,她来警局上下奔走,她仓惶去云宅拜访他、言辞恳求的希望他能改主意,一次就是现在。云中天返回原座,轻轻的坐下来,他在心里一声叹息,言战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他的克星无疑,他云中天何时对对手手软过,哪次不是任意杀伐?唯独就是对言战……上次他受了言战一跪,饶了顾双城一条小命,如今就是留了个后患无穷,他现在已经知道在顾双城这件事上他的心软是在自己挖坑,可是又能怎么样,如今他亲眼看到这样的言战,心里的某个位置又开始想着要给她留一条活路,他反复开始说服自己的潜意识……不能在接下来的任何决策中对言战手软。   言战这样的女人就是可怕的,风光无限你时让你想着要把她奉上神坛,身败名裂之际只肖她这么望你一眼,你又舍不得把她和她的神坛打碎了。   云中天揉着太阳穴,他无法理解自己私心里为何不愿意看见言战落魄,然而商场上容不下二虎,她不虎落平阳,他就不能平天下。      等思绪整理妥当了,云中天恢复了一如往常的表情,门再次被打开,罗天和不好意思的说:“妹夫啊,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好的。我会配合的。”云中天站起来,警察局还是一团乱麻,不仅是小飞机的事情,最近好像是有黑社会半夜游街,码头那边的走私案稍稍得到了一点遏制,但是情况不容乐观,云中天略略扫了几眼就能知道——最近两股势力已经开始角逐了,一方是以姜严方为首的地头蛇,一方则就是已经打好要在本城扎根的一股新兴势力,云中天已经查出来那股新兴势力是顾双城打头的。      罗天和亲自带着云中天进来,他开口道:“诸位先喝茶,大家好,我是总警司罗天和。”   云中天坐下来,他坐在言战身旁,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言战的表情淡到不能再淡,半分起伏都没有,跟一个没有表情的瓷娃娃没什么两样。她如今浓妆淡妆都似是懒得抹了,从前用来装老显成熟的粉底一消失,她本来就有点稚气的脸这么近距离看更是显得嫩上加嫩,没见过言战从前妆容的人,不会觉得前后反差这么大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云中天是一年见到头,他这么瞧上一眼,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他和眼前这位较真多少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她卸妆后的样子。别的女人卸妆后都是大变样,言战也不例外,不过别人是变老变丑,她偏反着来,她是彻底变小学生。      站在一旁的两排警探也觉得眼前这画面值得偷偷拍下留存,眼前这个小飞机罪魁祸首抓捕大会俨然就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温馨家长会,坐在最前排云中天和言战就如同是家长和学生,后面是不明状况的各式家长。   有个警探莫名笑了。   罗天和看完眼前这场景也觉得怪怪的,只是他没有联想,赶紧说事儿。   “商业区是本城治安最好的辖区,警力部署也向来居所有辖区之首,在这样的辖区里出现了这种不良事件,实在是令我痛心。”罗天和说得头头是道,下面的七位被定义为嫌疑犯的可完全不认真听讲,他们都觉得罗天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枉抓好人还得让他们在这里被开批斗大会。   这七位除了对一众制服警怨气冲天之外,他们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好像在玩平板电脑的言战那里,这个“伪家长会”除了云中天之外,言战和他们其他人一样,压根就没听罗天和说什么。   “各位,今天让你们聚在这里,绝对不是兴师问罪的意思,而是希望你们之中如果有人知道是谁放的那些飞机,请告诉我们警方。也好迅速的了结这个全城关注的案子。”罗天和话是商量话,口吻却不是商量口吻,那七个虽说没有云中天和言战位高权重,但又都有些身家,最低等的那个也是某某总裁的小情人,都不好开罪,所以让他们所有人指证一个人,这样是最快了结本案的方法。   “现在我们投票来决定。你们拿起纸笔,写一个名字投进去。”   小贾听完皱皱眉,小声对罗天和说:“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在这样做,是让这些人屈打成招吗?”   “这是民主投票决定。”罗天和笑着说。   小贾觉得形势不妙,要是这些被拘留得火气大的家伙们一致填言战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这个罗天和有没有在里头捣鬼,趁着现在这样大的关注下,再黑言战一次?小贾知道那飞机是言战放的,但他仍是护主心切,防着别人借小飞机杀人。      言战呢,低着头在平板电脑上划来划去,大家填写名字的时候,她在赌马,她的嘴皮子一直默默的动着,其中一名嫌疑人凑过去,瞧见那匹马跑得又快又稳,就搭讪道:“这匹马逢赌必赢,是常胜将军。”   言战看了他一眼,“你也喜欢赌马?”   “对啊,今天的我也有下注。”   “那一起玩吧。”   这时候罗天和出了这个办公室,留下三名警探维持秩序。   有人打哈欠,有人反复揉着纸团不知道写谁,大家都是无辜的!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言战的赌马中,言战干脆自己做起了荷官,今天上午一共有三场,其他人无聊的也加入了,赔率多少,最小下注额多少,言战都说得很清楚。   能和活生生的言战一起赌马,就算不想赌马也想着去搏上一搏了。      “快,快,快……”言战出神的盯着屏幕,其他下注的也纷纷咬牙。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追啊,追啊,追啊,追啊!”   “驾!驾!驾!驾!”   言战逢赌必赢的架势一拉开,这场赌局又越拉越大,最后她拉着三位警探加入,于是乎小贾就收拾了一件干净桌子,大家的钱都堆在上面。   云中天看着越堆越高的钱,只觉得这是斗转星移、时光倒流了,言战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在贫民窟里爱赌博、爱投机倒把的小女孩……他没有参与,言战也没有邀请她参与。   三场马,言战片刻间赢了一万,那七人中也有人赢了,也有人输了,三个警官保了本。      三场集体赌马,瞬间把整个室内的严肃气氛给抹杀殆尽,有人忘了这还是在警察局呢,就央着言战再开一局,这时候罗天和回来了,只见众人围着言战,就笑着说:“诸位都写好了吗?”   三名警探这才收起乱七八糟的纸团,云中天没写纸团,他只想离开这里。      “云总没写。”言战头一个指出来,刚才一起玩赌马的人也有人跟着指出来。   罗天和好不为难,云中天开口道:“笔拿来吧。”   云中天写完,言战开口道:“这才公平。”   “对,这才公平。”剩下七个都知道云中天就是罗天和的妹夫,他肯定是没事出去的,写不写也无所谓。      “在罗警司没有揭晓答案之前,我想再赌一把,罗警司想下注吗?”言战说。   “言小姐,这里是警局,禁止赌博。”   “不是赌博,我们只是合法博彩。”言战坐下来,也不管罗天和的脸色,就让小贾收钱,赔率比刚才大了点,有人赌上瘾了,也就想要最后扳回一局。   罗天和皱眉,其他警探纷纷上去制止,云中天却开口道:“让她博彩吧。”      罗天和心想这个言战真是不怕坏名声,居然赌到警局来?还赌到总警司面前来?那七个就仗着言战在,个个都配合的下注了,他一方面自己这个总警司颜面无存,一面又手心冒汗,到底大家选的是谁呢?   在赌局的簇拥下,纸团里获得票数最多的人正是让人期待呢。   一个警探又莫名笑了。这真的是在审案子吗?你确定这不是在年末大开奖?这种紧张气氛更是欢快的令人想发笑。      罗天和挨个打开纸团,随意加了加票数,最后他看向所有人……“你们不能选我,请大家再认真选一次。”   “Give me a five!”言战笑了,她站起来和那七个人都击了掌,大部分人下注都赢了,言战把赢来的钱基本上又还了回去。   “言董,您不能妨碍司法公正。”罗天和说。   “你请我来,让我配合司法公正,我坐在这里,你又说我妨碍司法公正,那你别请我来。”言战站起来,这就要走,她要走,在场也没人敢去拉她,其他警探觉得这只是走个形式,还真为了小飞机要来个对簿公堂不成?      “看着所有人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特别有趣?”云中天站起来,“罗警司只是在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结束这次公共事件。”   “折中的方法有很多种,这种让所有人相互指证的方法,显然很是敷衍。”晚来的顾双城头发上还结着霜呢,好像是刚从野地里回来一样,身上还挂着一些破碎的枯叶,“言战,你过来。”   言战吧嗒吧嗒的绕到顾双城身后去,她望也不望云中天,就这么躲在顾双城身后。好吧,又有一个警员笑了,这是家长会开到一半,真正的家长刚刚来吗?      顾双城和云中天四目相对,他走近一点,小声的说:“这并不好玩,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藐视警察藐视法律的行为吧,言战,难道你在法院还没藐视够吗?还是你在这样的法治文明社会生活的很不习惯,又要做回你贫民窟时候没规矩的野模样?”   “云总,请您后退一些,这样长辈方式的训诫您可以回家教你们云家的小孩,我姑姑就不劳烦您费心了。还有,请注意您的用词,我姑姑从来没有藐视过警察,藐视过法律,您不能听信那些满世界乱编的绯闻就这样擅自揣测,这会对我姑姑造成一定的名誉损害,同时您对贫民窟的言辞也略欠斟酌,请您多少尊重一下贫民窟里生活的那些可怜人吧。”顾双城说得深情并茂,而满腹威严,她牢牢的把言战护在身后,所有人都觉得这话在理且也不算是逾越了长辈。   云中天冷哼一声,他也意外自己为什么要端起长兄的架子来教导现在已经变得不像是言战的言战了?他头疼的侧过脸来,对罗天和说:“请你让顾小姐暂时出去,我们再投一次票吧。”      七个嫌疑犯不太愿意,这不是逼着人乱选一个栽赃,然后再了事吗?这么多专家难道就研究不出来到底是谁放的?这时候一个法医模样的人走进来,对罗天和说:“已经做完了,那飞机上现在全是言战的指纹。”   顾双城一看罗天和冲这边看过来,就觉得可能言战暴露了,谁晓得言战抬起手来,很诚实的说:“是我放的飞机,抓我吧。”      她伸出手来,顾双城把她弯回去。   她又伸出手来,顾双城又把她弯回去。   她再伸出手来,顾双城再把她弯回去。   伸出来……弯回去。   又伸出来……又弯回去。   再伸出去……再给我弯回去!!   那一伸一收的快速互动模样,像极了一个学生作弊了被逮着,另外一个相好的学生想要隐瞒。      法医的结果还没宣布,这位法医自己惊讶的不行,明明是他们准备栽赃一下言战的,怎么言战自己就……众人看见言战竟然自己承认了,都觉得言战仗义!从前大家都是听说,现在是真实感受到了!她这简直就是舍生取义啊,谁都知道言战身上背着一身的官司,如今在加上这个,真要雪上加霜了吧,而且这个所谓的小飞机事件还得向整个大众道歉,那得多丢脸啊,一般名人肯干出这样没面子的事情吗?太仗义了。   当同情心全部压倒在言战身上的时候,罗天和则直接给言战定了罪,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哩,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言战就自己认了。   “其实言董既然承认了,那咱们这个票也不用投了。其实也就是一个算不上刑事,也算不上民事的事情,按理说,只要言董里赔偿一下被砸伤警员和路人,还有就是……现在和我一起出去,向媒体们交代一下,好好道个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乱玩遥控飞机了,这就成了。”      这下又有两名警察推门而入,言战的御用律师赖伟平一边擦汗一边进来,小贾一把抱住赖律师的胳膊,小声说:“你可来了。”   能不屁滚尿流的来吗?这两天言氏的股价刚上去,言氏传媒刚刚才算是捡起了言战的一点名誉,这要是这时候这么快又发生一件公众丑闻,那么多的努力又都白费了。赖伟平还在为言战的其他案子作调查,他张口就说:“罗警司,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抓个人就了事,言小姐与此事无关。”   说实在的,罗天和也相信小飞机一事和言战是无关的,言战就是怕自己身上的事儿不够多,这就是找抽呢,他能不狠狠抽过去吗?   “赖大律师,言董本人都承认了。”罗天和说得无奈而认真。   云中天也不信言战能这么无聊的在自己集团门前砸飞机玩,他想不出言战此举的意图,正要猜度的时候,顾双城就这么拉着言战出去了。      “言董,你不能这样走了。这是不负责任的。您得为您对公众情绪造成的巨大伤害道歉。”罗天和招呼着,几个警探跟着言战和顾双城而去,谁晓得顾双城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最起码七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保镖围成肉墙,硬是不让别人靠近,顾双城随便捡了个刑讯室就把言战逮进去。   “那些飞机和你没关系,赖律师会和罗天和做进一步的交涉,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顾双城抱住言战,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你要乖一点,咱们玩别的不行吗?”   “那些飞机就是我放的。就是我放的。”言战要推开顾双城,顾双城把她扣在桌子上,半分不让的抵着她的额头,“看着我,言战,看着我。”   两人你退我进,你进我退,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言战的眼神对准了顾双城的眼神,“那些飞机是我放的。”   “我说和你没关系,就和你没关系。”   “那些飞机是我放的。”   “不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   “不是你放的。”   ……顾双城试图用不容违逆的眼神融化言战眸子里一簇簇反叛的火焰。   “我说,那些飞机是我放的。”   “我说,那些飞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言战,只是过来看一看,一切与你无关。”      三秒钟的死寂之后。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像保姆奶妈一样的看着我!我自己有嘴巴!我爱说什么说什么!我爱怎么说我就说什么!”言战一脚踹在了顾双城的腹部,顾双城吃痛,指着她说:“我说了!那些飞机跟你没关系!你没有,你没有!”   顾双城松开手臂的空档,言战泥鳅一样的滑到地上,她绕到审讯桌的那一头,抬手打碎了茶杯,手指颤抖的指着自己,大声呼喊:“我,言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我放飞机的!是我放的,是我放的!”   她一边呼喊……一边哭泣……一边哭泣……又一边呼喊……顾双城知道这就是言战的生活——这么多年来,她在公众场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很多道程序的斟酌,顾双城曾见过她参加一个简单的商界小酌前都要看上一沓子厚厚的资料,随着她在商界影响力越来越大,她的言语更是在受限内要经过精心的考量,她可能从来就没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过。现在呢,那个最初对她的形象事业终身定位的言忱成了她最大的敌人……她是要打破所有原来设定的困兽,然而困兽要突破牢笼,也会伤到自己的犄角。   眼前的言战让顾双城又急又痛,她好似看到了还很年轻时候的言战,大声嘶吼,大声说着我要这样做,我决不那样做!      这就是言战的生活。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些飞机全是我放的。”言战咬着唇,状似祈求的看着顾双城,逐字清晰的说着,她抓了两下脑袋后的头发,样子看上去有些失控。   “我不是在命令你。言战,你看着我,我是双城啊,我不会命令你。”顾双城看着言战,“我决不勉强你做你愿意做的事情。好么?”顾双城轻轻的走过去,审讯室的灯光幽暗,言战慢慢的躲到角落里,她双手抓着毛衣的边缘,一下一下的揉搓着。   “言战……不要发抖。”顾双城抱住言战的时候,她整个身体都在一种盛怒里极其颠簸的颤抖着,一股一股的怒气在她心里相互纠缠燃烧,顾双城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对不起……”      言战渐渐安静下来。      这刑讯室的外面就安静不下来了,保镖们和部分警探都听见了里头的争吵和嘶吼,众人议论纷纷,有警探觉得顾双城正在不可告人对言战进行非法的控制,有警探觉得这对姑侄个性都这么火爆啊……      门开了,议论停止了。   言战脸色泛着红晕,比刚才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多了点人气,顾双城走在她身后,赖伟平擦汗走过来,对言战说:“言董,您必须否认您刚才说的话,我知道您是好心,但不能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您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这句话说得语重心长,看来全警局就没人相信言战会放飞机?只有完全知情的顾双城和小贾对视了一眼= =……顾双城在言战耳边说:“你也看到了,可能罗天和本人都不相信是你放的飞机,你承认了做什么呢。不要生我的气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回家冲我撒气,好不好。”      罗天和见言战的反应不冷不热,就开口道:“言董,这是你承认的,你不能一转身就抵赖。”这话说得就重了一点,但赖伟平仍旧用一贯的口吻道:“只有个不明不白的法医鉴定,在证据还没有很充足的情况下,你拉言小姐去随便顶罪,不就是仗着我们言小姐一向厚道吗。”      两方人眼看就掐上了,言战抬抬手,非常认真的说:“出去见记者吧。”      顾双城摸了一下额头,她这是要倔到底了。      罗天和立刻笑着给她开路,云中天拉住她说:“没有证据证明是你,你到底要和记者们说什么。”   顾双城立刻走过来拉开了云中天的手,“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牢您提醒。”   “我想,我可以和他们聊一聊各种小飞机的性能。”言战真诚的说。      原先那七位嫌疑犯也跟着警探们一起出去了,他们听见言战这么说,更是觉得她仗义的不行!相比之下,总警司罗天和的阴险嘴脸简直令他们作呕,他们大多数人心存怨恨,誓要破坏那个什么见鬼的令他们无缘无故被拘留的什么向公众致歉大会。      警局门外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场地布置,但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已经站的水泄不通,言战一出来就是引来了一阵千呼万唤,当然,打头阵致辞的不是罪魁祸首言战,而是满面笑容的总警司罗天和。   “首先,感谢所有记者朋友们的到来,其次,感谢所有这次受到伤害朋友们对我们警察工作的支持和指导,没有你们,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位利用遥控飞机扰乱正常公共秩序的……元凶。”措辞之尖锐简直令赖伟平不能容忍,还元凶?这是重大、恶性的刑事案件才能用得了这么恶毒的词汇!   云中天站在警局内,冷冷的望着不听劝的言战。      七位无辜的嫌犯呢,就这么瞪着罗天和说完话,记者们鼓完掌,终于轮到言战上场了,场面有些混乱,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顾双城站在言战身后,小声说:“小心点。”   言战抿了抿嘴,一堆话筒刚揽入怀中,还没开口致歉,就有一位嫌犯抱着话筒喊:“是我做的!飞机是我放的!”   紧接着,又有另外两名嫌犯抱着话筒说:“其实我放的,我放的飞机啊!”   一时间,七位嫌犯就跟七位小矮人一样很快夺去了原本属于仗义公主言战的“光环”,他们争先恐后的说是自己做的,媒体们更是忙不迭的给每个人拍照、访问,言战很快被挤到了后面,她喃喃的说,飞机是我放的,可是没人听她说得话,最后她干脆就被挤得坐倒在了顾双城怀里……      这就是言战的生活。      一堆记者和七个嫌犯挤到了一起,有的嫌犯随便乱扯他们为什么要放飞机,有的嫌犯对着话筒就滔滔不绝的瞎说,还有的嫌犯对着直播的那个摄像机高声喊着老婆,我爱你!你看到我了吗?其实我放飞机是为了表达我爱你啊!   场面就在一刹那间失控,言战坐在顾双城怀里,两人都睁大眼睛意外的望着这场混乱的意外——久久不能自语。      有人忙着采访这七位一起放飞机的嫌犯,就热情的路人忙着叫言战给他们签名,言战望着眼神忽明忽暗的这些粉丝,她又转过身,大步的飞奔出了警局。   顾双城连忙跟在身后,也有一群人跟在他们后面,奈何警局附近七万八绕太厉害,这些要求签名的很快就受不了追逐放弃了,只有顾双城一直飞也似的跟在言战身后,直到她追到言战。      “你能再跑了,我一天吃的东西都要出来了。”顾双城喘着粗气,她们两个进了一个幽深又臭气熏天的巷子里。   言战望着她,又说:“飞机是我放的,都是我放的。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是好人吗?”   “……”顾双城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她缓缓的坐在地上,也不晓得怎么回答言战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望着对方,一个像是疑惑很多的娇小型问题少女,一个像是快累趴下已经不能再说一个字的纤长型问题少女too.      直到几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子笑呵呵的从她们两人身旁走过,言战才不在渴求着要从顾双城那里得到答案,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几个又黑又瘦的小女孩身上,她们太臭了,走过去就会飘来一阵熏人的臭味。   “喂,你们过来。”言战站起来,她还在喘息着,顾双城靠在墙边,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小女孩们防备的走过来,一个小女孩问:“你……是不是言战呀?我认识你。”   “你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有名字。”   “我现在也认识你了。”言战看向前头的一家自动贩售机,“你们想喝汽水吗?”   天虽然冷,但是那些摆在柜子里花花绿绿的汽水还是很吸引人呐,没有名字的小女孩犹豫着说:“想……可是我们没钱,那要钱。”      “让我去看看。”言战走过去,顾双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言战就已经从垃圾堆里捡来了一个铁椅子,就那么“嗙咵”一下,她就用力的打裂了自动贩售机的玻璃门。   小女孩们嘴巴张成“o”字型,言战又是“嗙咵”重击!   自动贩售机还是没有完全碎成渣渣……言战正要第三次使劲摔下去,顾双城她身后伸出手来。      一阵尖锐而连贯的击碎声划过!自动贩售机已经被砸碎,部分瓶装果汁已经滚到了地上。      顾双城还在呼气,她从里头拿出一罐橙汁给了言战,笑得坏坏的说:“小妹妹,请你喝汽水。”   言战捏着那罐橙汁,笑得分外的甜。   顾双城摸摸她的头,两人都累得坐倒在地上,小女孩们不顾惊讶和害怕的走过来,顾双城给了她们每人两罐,“来,干杯!”   小女孩们举起平时喝不到的果汁来,一起笑着喊道:“干杯!”    ☆、183句句迷心      三分钟之后。   从刑讯室里传来了一声清晰的枪响!顾双城猛地侧过头,她不顾身旁两位警察的阻拦,“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言战在里面!她在里面!”   这一声枪响几乎吓坏了所有正在办公的大小警察们,所有人都僵住了。      “嘭嘭嘭”顾双城使劲捶着刑讯室的门,里头自从枪响过后就没什么声音了。   “钥匙呢?快给我开门,快给我开门。”顾双城抿着唇,她不该和言战分开一秒的,那装满瓶装饮料的自动贩卖机是她们一起砸坏的,她应该和她一起坐在那里接受审问。   一天之内二次被逮入警局,顾双城和言战第二次被带回的时候已经引得所有人议论纷纷。有个实习警察赶紧哆哆嗦嗦的去取钥匙,既然里头有枪响传过来,那就说明有人死了吗?不是言战,就是审问她的那个小师兄。      三分钟之前。   顾双城和言战在自动贩售机旁边和那群小女孩干杯之后,就被路过的巡逻警带回了警局,本来只是想例行公事的做一份口供的。      整个警局停下了忙碌,有特警见钥匙迟迟没拿过来,就几个人一起开始撞门。   顾双城满脸苍白,呼吸的十分急促,在旁人看来,她就像是一个心脏病快要发作的人那样,只等门开了恐怕就要断了气。   她出了很多汗,脸上和手心里都是涔涔的汗,甚至眼眶也红了。      其他警察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喘气?如果言战真死在了警局……那山呼海啸的舆论就会淹死他们这些今天当值的警察,更不要说言战一死,他们从纳税人那里就少了一块巨额蛋糕。   “嘭嘭嘭”门被一下一下的撞着,直到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屏息到最后一刻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审讯室里根本没什么异状,或者说,第一眼看上去没有。   第二眼呢,言战没坐在桌前,她蹲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把警枪,而坐在桌边询问她的警员已经大腿颤抖的不知道说什么,特警们一进来,那名警员就颤抖的指着言战,想要说什么。   顾双城跑到言战身边,“言战?言战?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唔……”言战一把抱住顾双城,“他……是他……”言战指着那名吓得目眦尽裂的警员,“他摸我这里。”   言战把顾双城的手房子她胸口,那名警员嘴唇上下打颤,听见言战这么说就跳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双城……双城……他摸我。”言战把脸埋在顾双城侧颈,一个劲儿的在她的耳朵不停的说着。   顾双城抱住她,小心的从她手里拿下了警枪。      看言战那个颤抖哭泣的模样,在场没人不相信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顾双城看向那个警员,那个警员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他站到桌子上,说:“我没有……没有……她自己拔了我的枪……还差点……袭警……要杀我……她说谎……她说谎……”   “双城,他摸我……唔唔……你居然留下我一个人,居然让别人摸我……”言战的双眼被晶莹的眼泪糊住了,顾双城就这么看着,明知道言战是在玩那个小警察,她还是颤抖的把言战抱住,一字一顿的说:“叫罗警司还我姑姑一个公道,必须向媒体……正名。”      撞门进来的特警简直就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望着那个站在桌子上的警员,什么女人不好摸,偏偏摸言战?是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么。      罗天和听闻就赶紧从总警司办公室跑过来,小飞机的混乱还不够吗?言战干脆就在他的警局里开起枪来,是把他的警局当作是练枪场吗?   “顾小姐,刑讯室里发生的事情还需要调查,您这样一句话,就要我还言董一个公道,哼嗯,我相信言董的为人,更相信我属下的为人。”   “你的下属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作为上司还袒护的面不红心不跳,我也相信罗警司的为人,更相信我姑姑的为人。”顾双城脱下大衣,给言战披上,言战站在顾双城身后,不看罗天和,也不看其他人的神色,她在心里无聊的数绵羊。      “好啊,现在我就调录像出来,你自己看。”罗天和实在气不过,全城哪里还有一个人敢碰言战?从言战一开始涉足商场,对她趋之若鹜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最后呢?言忱一棍子敲过去,谁敢迈出那条界?现在这个言战倒好,居然倒打一耙,可恨的是有顾双城在前头挡着,她也是得罪不得的狠角色,难不成要把顾市长抬过来?罗天和头疼的要死,言战怎么就这么好命。      说调录像就调录像,调来调去掉出了一片雪花点,原来这个刑讯室的摄像头坏了几天了,还没修好。      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言战数得认真。      “没有物证,也没有认证。我的下属和言董各执一词。”罗天和说。   “罗警司,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请在媒体面前给我姑姑正名,就像小飞机事件你要我姑姑向公众道歉一样,现在,你也应该为你的下属向我姑姑致歉。”顾双城说。      “闹大?你要怎么闹大?你以为,闹大了,人人都相信言战,不相信我的下属了?”罗天和见得人多了,顾双城这样的年轻人,就是太气盛,仗着身家背景,那更是鼻孔看人,如果这一次他退让了,那今后他这个警司颜面何存。   “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今天已经足够混乱,而着一切的混乱,都是从你硬是说我姑姑放了那些飞机开始的。”顾双城说。   罗天和拿出专家的分析报告,“别当我是傻子,那些飞机根本就是你的好姑姑放的。她在我警局里开枪,就等于是在我脑门上开了一个洞。”      顾双城盯着罗天和。   罗天和盯着顾双城。      两个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罗天和当年是有名的缉毒警,他的狠戾都是经年累月的从刀尖上舔着血淬火熬出来的,而顾双城呢?其他警员惊讶于顾双城眼睛里迸发出来的那种……几乎能与罗天和相抗衡的狠戾,甚至随着对视时间的推移,顾双城骨子里的那一股锋如刀刃的压迫力堪堪就把罗天和的狠戾给剖开了。   顾双城才多大呀,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室内一时间火星蔓延。      九只绵羊、十只绵羊、十一只绵羊,言战托着腮继续数。      “今天,我的姑姑先是被你带来问话,后是被你用根本不合理的方法推到了向媒体道歉的话筒旁,现在呢,她因为饱受冤屈拿街头的一个自动贩售机撒了气,我知道这是她的不对,不该破坏公共设施,但是我们已经很配合的回到警局配合调查,我出来和他们商量该赔多少,而你的下属居然在审讯室里对我的姑姑伸出了黑手?这里到底还是不是警局,到底还是纪律部队吗?”顾双城说。   “胡说,满口胡言。那些飞机根本就是她放的!我的下属也根本没有对她伸出什么黑手?你看她那个神经病的样子,我看根本就是她趁机偷了我下属的警枪,又放枪来诬陷他!”罗天和真的愤怒了,她居然让一个小辈的眼神给震住了几秒。   “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总警司先生!你不仅不对你下属的罪行进行惩罚,居然反着指责我姑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顾双城站起来了,罗天和也站起来了。   “我诽谤?看来你法律学得不错。”   “最起码我知道本城是法治社会,不是人治社会,你做事不讲证据,只讲人情,袒护下属,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把罗石磊挤掉上了位的?”   顾双城句句在理,罗天和却知道她是句句别有用心的在歪曲事实,他最恨被人说他没有罗石磊那个文弱书生有用,顾双城明显戳到了他的逆鳞,罗天和拍了一下桌子,“你姑姑是神经病全城皆知!用不着我来诽谤!路人皆知!你要告我诽谤,那岂不是要告全城人诽谤?你以为你把事情闹大就有人相信了,谁不知道你姑姑和言忱有一腿,那个乌七八糟的录像网上全都是!谁会相信这样一个荡|妇还有人肯摸?那个警员刚从警校毕业,一路拿得都是A,品格检测也是优等,你以为,像言战这样跟亲哥哥……她这样没有道德伦常、没有一点社会责任感、没有一丝丝的羞耻感的女人?会有人相信她?”   特警见势不妙,连忙拉住罗天和,谁知道顾双城怒极反笑,说:“你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我们就打个赌,看看闹大了,舆论到底相信谁?人们是喜欢你这个连本城最基本的治安都管不好的总警司,还是喜欢我这个能给本城带来财富与繁荣的姑姑!”   “你……你……”罗天和恨不得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去,但他不打女人,于是他就也笑着说:“你录下来就录下来了,这些话就是我说得。我罗天和说了,她言战现在就是一坨屎!她就是一坨屎!”      特警连忙捂住罗天和的嘴巴,今天这是怎么了,罗天和一把年纪要和顾双城这样的小鬼闹起来。   顾双城握紧拳头,笑着凑过去对怒火中烧的罗天和说:“她就是一坨屎,也比你受拥护。要是你发现大家都喜欢这一坨屎,你可千万不要为了一坨屎就气死。”      一百只绵羊、一百零一只绵羊、一百零三只绵羊,言战从身后抱住顾双城,继续数绵羊。      但见,总警司罗天和先生就这么要吃人的望着从顾双城身后探出半张脸来的言战,她还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      +++++++++++++++++++++++++半步猜作品+++++++++++++++++++++++++++++++++      顾双城搂着言战,两人从警局后门走出来,四五个警察在后面跟着,护送着她们上了车。   言战坐好了,顾双城握住她的手,那四五个警察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向言宅开过去。   路上一直很安稳,直到言战忽然笑了,在顾双城耳边说了什么,顾双城也笑了。警察们不敢妄动,更不靠近言战问她们在说什么,这姑侄俩都很好看,笑得也都很美,可惜都是浑身带刺儿的,谁靠近谁就得倒霉,那个可怜的“摸了言战”警员啊,这次恐怕就沦为牺牲品了。   顾双城跟换了个人一样,没了刚才在警局里和罗天和剑拔弩张的戾气,她温柔的把言战圈在怀里,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她缓慢的说着,言战就一点一点的眨着眼睛听。   其他人照样是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      等到了言宅,警察们又护送着言战和顾双城进了宅子里,过后就走人了。   早一步回来的小贾、赖伟平就这么望着她们两个人,赖伟平眉头皱得很紧,他到现在真是……不敢肯定,言战的精神状况是不是正常的。      听说言战在警局里面放枪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顾沉渊立刻拨通了顾双城的电话,问道:“你是出息了,和总警司吵得不可开交。”   “您如果是我,也会开口的。”顾双城回答。   “言战到底是怎么了?作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舅舅,您也看到了,她都能在警局里开枪了……”顾双城故作语气沉重,“她是我姑姑,我怎么能放任她不管,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她变成了这样,我一定要孝顺她。”   如果说之前顾沉渊对言战是否精神正常还存疑,也着实担心言战翻了身再来个铩羽而归,那么现在,他是忽然放下心头大石,顾沉渊已经七八成笃定——言战确实疯了。      疯了,就好。      顾沉渊挂了电话。顾双城也挂了电话,她摸了摸身旁好不容易哄睡下的言战,就这么沉沉的望着她,她低下头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声说:“你才不是神经病呢,那些人才是神经病。言战乖,言战要听双城的话,言战不要害怕,双城永远陪着你,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好事坏事,对的事错的事,只要你想做,只要你开心,双城都陪着你,双城还会陪你做,好不好?双城永远陪言战一起玩,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184步步画景   木云歌的棺木静静躺在一叶漆黑的乌篷船上,寒水遥遥,在薄雾中渐行渐远的小船划开一道道纤细的涟漪,言式微起初坐在船内,无声的守着母亲的棺木,后来冷风过盛,吹得人脚底发凉,言式微就从船内迈了两步,挤到船头,对凝视着冬水的顾依然说:“阿姨,还是进来吧,我放下帘子,再把火炉里加些小炭,也能暖和起来。”   “我不冷。”顾依然一路上话少,神色总是哀而不悲的,若不是言式微丧母后太过抑郁,她这样冷然的模样,言式微是绝对受不了的。   “不冷也进来坐吧,路还长着,最起码还有一小时才能上岸,船夫说这条河很长。”言式微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停顿了一下,“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和我说起她的故乡,可从来没说过,去怀乡,是要走这么长的水路。”   “这里真静……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比江南一带的女孩还要妍丽。怀乡,说起来,我倒是一次没去过。”顾依然抽起烟来,好似在想些什么,“……言齐配不上她。”   “……”言式微低头抹了一下眼泪,她握紧木云歌生前常用的一块手帕,说:“她一生都为了他,最终得到了什么,还搭上了一条命。她得罪了全世界,也还是没有讨好他,他反而是娶了别人。”   顾依然吐了一口烟雾,望着言式微,接着又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过于年轻又有些过于沧桑的容颜,“你母亲不愿见你这样。”   言式微侧过头,擦了擦鼻子,问:“顾阿姨,你年轻的时候,认识我母亲吗?”   顾依然看了一眼言式微,又看了一眼沉沉的水面,还有沿途露出树根的高大水杉,这时候,忽然有一只鸟儿从水面掠过去,顾依然忽然就笑着弯起嘴角,她不自然抿了抿嘴唇,复又定定的摇头道:“不认识。”      ——言宅。   露台上白莹莹的一片,大约是昨夜结得白霜,女佣们行走在上面的时候,一个个不敢掉以轻心的挪动着小碎步,从飘窗看下去,这一群平时总是大大咧咧走路的新女佣们全都变身成古时候九曲回廊里的仕女,走起路来倒是变得婀娜了不少,一排向左走,一排又向右走,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又互相搀扶着互诉小心。   顾双城把窗子开了一条细缝,让冷风轻轻的洒向卧室里,今天的阳光浅浅的,透着些微蓝,园中的枯树也结了霜,假山上也是薄薄一层积霜,愈到年底,这天气就出奇的冷,时间也像是被冻住了,不去公司的时候,整天呆在这宅子里,也不觉得时间在流动。   转过身,顾双城看向缩在被子一边的言战,也不晓得是真睡着,还是早醒了,在兀自想着心事。   顾双城没问,穿好衣服下了楼,问多了也是无用的,言战的话,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      陈管家瞧她下来,问道:“老家的人合力,请了一个老中医,快七十六了,行医五十余载,在老家很有名望的。你看,三小姐还是不看?”   “呵呵。这平日里背地里诅咒她,都恨不得她死,现在搞什么兔死狐悲呢?”这几日老家的人是不要钱的请名医过来,且确实都是高价给订下来,再空运到言宅的名医,顾双城不给任何人脸面,挨个拒绝了,老陈瞧她这次还是不松口,只能说好话道:“讳疾忌医也不是长远之计,中医不瞧,西医总也要看看。”   “她没病。”顾双城摊开报纸,以一个不屑的口吻陈述着一个事实,陈管家拍了拍腰,“行。人医生好歹来了,三小姐不瞧,我来让他医一医。也不让他白跑这一趟。”      锦绣端着下午茶,瞧着陈管家捶腰顿步的神色,倒是忍不住一笑,放下茶碗,就笑着给顾双城倒茶,“双城小姐,你可难坏了陈管家?老家的人,全都求着他呢。”   “他是老管家,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处理不好。”顾双城喝了一口茶,“一帮良心被狗吃了的,这时候到我眼前来亡羊补牢,卖乖有什么用,他们的好心值个屁。”   锦绣放下茶点,“以前您还没来宅里的时候,老家经常有人来求事,尤其是年终的时候,今年要不是三小姐……身上不大舒服,恐怕家里的客房也要睡满一半的。言家,毕竟是大家族,讲究个团结共进。”   锦绣想起往年的光景,顿时觉得今年真是轻省不少,虽说年底连着办了二叔公和言赋的葬礼,木云歌的葬礼到底是一切从简的,大部分时间,除了顾双城早晨会开车从正门出去上个班,其余时间言宅闭门谢客,是真正意义上的谢绝所有一概人等,故此,阖府上下今年都是倍感轻松的,再加上,顾双城又让锦绣选了一批更年轻的新女佣,宅子里每个人手上的活都相应减少了。   现在这座言氏正宅,真是迎来了它最没有烦心事的悠长假期。   说来,也真说不透这眼前的景象算什么,风风雨雨的传闻依旧是一天一个样的变幻着,今天说言战疯了,明天说言战出国养病了,后天又说言战早已病死,宅内呢,也不晓得是否极泰来的扛过这一遭了,还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亦或许,只是个杀了鬼马枪的回光返照了?   下人们的生活是照旧的,工资照领,福利照有,新女佣们个个是年幼貌美,成天穿得天姿国色的满园子乱舞,锦绣就这点参不明白,顾双城放着这么多俏丽女佣在宅子里,就不怕言战真的多看一眼走了心?      前些日子,顾双城能听出来锦绣话里话外的提醒,这些日子,人空下来,顾双城反倒不大听锦绣好意相劝了,锦绣一牵扯出什么新来的女佣年纪太小,训不好等话题,顾双城就抬眼瞧她,所以此时,锦绣百转千回的咽下了哽在喉咙口的话,倒不是她眼界浅,可全言宅上下也就只有她笑得顾双城和言战的确凿关系,日子长了,她越是喜欢看她们二人日日欢好,感情日盛一日,别出什么叉子,如果以往锦绣还会觉得亲姑姑和亲侄女这么下去,有些不妥,那现在,她已经完全觉得她们不过是一对佳偶天成无比般配的同j□j侣。   锦绣说到底还是顾双城这头的心腹,自然处处想着让言战心里眼里只有顾双城一人,乍一碰见这么些新鲜人在言战面前这么炫,实在有些提着心。   “那您喝下午茶吧。我去厨房看看三小姐的汤好了没有。”锦绣退下了,顾双城又说:“家里太闷,有些新女佣来,也是个景致,你不必太过为我担心。”   锦绣顿时定住了,她没想到顾双城居然能明白她心里的疙瘩,“这景致看多了,花好看,折一枝来细细把玩?你怎么受得住……”最后一句是隐下了,锦绣退一步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这些年轻女佣的年纪都在十二岁左右,有的高挑,有的娇小,大多数都没见过世面,胆小,又好奇心旺盛,也有特别内向,安心学园艺手工,一整天不说话的,更有小小年纪就姿容过人,十分有些勾人心魄的,锦绣一天到晚也看这些小女孩看得眼花,才刚刚勉强记得所有女孩的名字和身世。   全城请未成年女佣的也有,不过专挑这样小的得倒是绝少,若不是锦绣拦着,恐怕也有j□j岁的小女孩被选进来,现时毕竟不同于旧年,这样大张旗鼓的找童工,总归是有人要吵吵起来,落人话柄坏了名声也是不好。      “要是觉得哪一朵入了眼,我就看着她折一枝下来。”顾双城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又不动声色翻起报纸来,看到一个小版块上指桑骂槐的说言战失踪了的消息,不由呵呵一声凉笑,锦绣回过头,看了一眼顾双城,随即叹了一口气,“我去厨房了,您该叫三小姐起床了,再不起来,都日薄西山了。”   “嗯。”顾双城应了,双腿也没迈一步,大厅里剩下她一个人翻报纸,前些日子的“小飞机恐怖事件”过后,民众们的注意力开始全盘转移到了日益猖獗而不受控的治安问题,网上的评论比报纸上阿谀奉承的谎言更加不堪入目。      这本就是一个罪恶繁殖极快的城市,走私问题由来已久,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遏制,也只是有那么几任总警司会钻营,遮盖住了那些黑得伸手见不到五指的现实而已。这会儿,现任总警司罗天和虽说和前任总警司罗石磊有个亲属关系,但确实不是一家人,治理手段完全不同,到现在还是没能把民众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他处。   有人已经在说了,从前罗石磊后头那位是言战,现在罗天和后头那位是云中天,言战在其位的时候,本城何时弄得过年前都在担心治安过?云中天呢?   不晓得云中天是否已经开始后悔在大力扶持罗天和,反正顾双城已经发现,云中天在公开场合已经开始避免谈罗天和这位麻辣新总警司了,这也让顾双城看到了云中天和言战很不同的地方,若是言战,她选了谁,在关键的时候一定会挺他,而不是看到他没得势,就避之不及,她反而会鼓励他,在公开场合继续支持他,举凡她手下的人物,比如程源、连如白、陈祁东、沈嘉盛、罗石磊,无一不是有过起落浮沉的,言战酷爱雪中送炭,而锦上添花的事情,她这么多年在名利场上从未真正做过。也多亏了言战平日这性子,否则,她这个龙头一停止运转,那龙眼会闭上撞断不周山,龙鳞会脱落失去光泽与神气,龙爪会弯得失去力量,龙肚子会翻过来,根本无法龙游九天之外,言氏集团也绝不可能在没有她的前提下,依然照常神龙摆尾。   顾双城每每思及这一点,就会自嘲的想,言战做到这种程度,实在让人心生畏惧,在这个商业道德几乎泯灭的商圈里,言战看似不费力的用自己的影响力证明了企业的成败取决于人心,而不是仅仅取决于利润,谁都不能保证人走茶不凉,然而言战,已经证明,她就是现在死了,还是会有人点亮她的那盏灯。      正出着神,锦绣又从厨房回来了,看顾双城是沉思状态,也未敢打扰,只是小声说:“式微小姐来了电话,棺木到怀乡了,下葬后还需四天方可返回,如果没什么事情,她想要在怀乡陪陪她母亲。”   “……话是如此说,可是……还是叫她早些回家。”   “您说得也是,我看式微小姐以往的精神头都去了大半,完全都不像以前了,说话一点儿也不带刺,哎,倒叫我不习惯了。”锦绣知道怎么回话,就退下了。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娇笑声,冬风吹开了落地窗的窗帘,隐约能瞧见是新女佣们在听老女佣们说园艺,肯定是说得太生动,都笑。      耳际是听到脚步声了,顾双城也没言语,只是装作在看窗外的景致,言战立在楼梯口,也瞧了一眼露台上那些笑着的新女佣,随即又立刻不自然的收回视线。   她走下来,坐在了桌前。      “睡饱了?想吃东西吗?”顾双城颇有闲情逸致的拿眼睛睨着她,上下左右从头到脚的赏着言战浑身上下藏也藏不住的不自然。   “嗯?”顾双城笑着抖了抖报纸,“也不瞧瞧外面,环肥燕瘦,千姿百态,万花争红?”   “……”言战低下头,双手握在了一起,顾双城见她不说话,又笑说:“你就是这样,一时和我稀里糊涂的乱说话,一时对着我也是冷眼冷心,没个正眼瞧,我是不晓得你在想什么,这不,找了一园子的小妹妹,帮我一起想想,姑姑,你想要什么嘛?”后半句顾双城说得又冷厉,又是娇嗲,听得一时在云端,一时坠山崖,脚就是踩不到地。      “我能吃饭了吗?”言战问。   “能啊。就盼着你多吃,我这在你眼前,恐怕影响你食欲,我叫人来服侍你吃饭。”顾双城哗啦一声立即合上报纸,言战陡然觉得额头出汗了,她有些虚弱的大口呼气,顾双城扬了扬眉头,大步走到门口,顺手点了三个小女佣,招手让她们过来,点将道:“三小姐吃饭,你们去一边伺候,你喂她,你给她夹菜,你给她擦嘴,服侍好了。”   说完,顾双城就大步踩着一院子凝结的白霜,去陈管家的住得地方溜达去了,那半点不在意的样子,还真让回完电话的锦绣生出了一肚子疑窦。      +++++++++++++++++++++++++半步猜作品+++++++++++++++++++++++++++++++++      老陈正和那位老家送过来的老中医切磋养生之道呢,老哥俩聊得正欢,没想到顾双城走到这头来了,老陈见着她,就小声对那位高龄的老中医说:“这是我们家现在当家的,可不能得罪。”   老中医瞧过的名媛闺秀多得去了,自然嘴巴十分之紧,他和陈管家一起站起来,对顾双城笑了笑,老陈说:“双城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   “哦。听说这次除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过来,还有……”顾双城一个没留神,就从身后钻出来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妇女来,她笑着问:“这位是?”   老陈吓了一跳,拉着那个中年妇女道:“走走走,这里不是你该来了。”   孰料那女的不但不走,反而立刻就大哭道:“我要见言战,我要见言战,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来找她啊!”   “……三小姐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走吧。”老陈咬紧牙关,用力要拖走那女人。   顾双城笑着走近了一点,皱着鼻子闻一下,说:“活不下去了,还能用香奈儿?”   “……”那女人顿时就后退了一小步,随即三把鼻涕两把辛酸泪的说:“这是假的香奈儿,我哪里用得起真的。”   顾双城不看她,只看老陈说:“家里不是来了两个玉器师傅吗?让他们来瞧瞧,这位女士手上的玉镯子值多少钱?”   那女人顿时护住镯子,说:“这是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是我的嫁妆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今天空闲,想看看你们这些个哭穷的到底有多穷,我好落井下石啊。”顾双城掏掏耳朵,心情颇为愉悦,那细长的眼睛是盯得人无处可躲,女人又后退了一步,复又大声哭泣道:“我要见言战啊,言战啊,你要救我啊。”   “你这么哭着,也说不清话,这样好了,等你不哭了,再把事情说明白。”顾双城坐下来,老陈后背出了一层汗,年年都有这样的老家亲戚过来,往年言战都是大方的拨款散财,今年来得人少,许多人都不来了,但还是有一二个来宅内闹腾,这个女人叫言琼华,丈夫是个不折不扣的烂赌鬼,无奈她是出自二叔公那一支的,一直是饱受言战的庇护,现在二叔公死了,她更是没了经济依靠,老陈现在真是后悔放她进来,要不是担心她在后门口睡一夜被冻死,觉得她着实可怜巴巴,他也不会真的把人留在宅内,也着实担心顾双城会怎么发落她。 ☆、185问问无声   难道真如老家的人所说,如今这言宅里头是翻了个天了,居然真成了顾双城当家不成?言琼华的脸上依旧流动着悲惨的泪水,心里却已经绕了七弯八拐的想了许多,二叔公死后,他们这一支的人只能靠言战了,难道还能指望着言齐吗她不信如今是顾双城当家。   老陈一瞧见她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就开口道:“你还是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怎么不是我该来的了,这里还是不是咱们言家的正宅了?”言琼华哑声问。   眼泪倒是足够真诚,像是那种确实被逼得走投无路之人,顾双城笑了笑,这些人有事没事送名医来只不过是幌子,这会儿就是没钱了,奔到言战这里来讨口粮了!   “报纸上,还有你们家二爷言齐那里,包括现在在病床上还喘着气儿的三叔公,可是在那个谁来着,哦,云磐的葬礼上掀开了,言战不是言家人。通过多方佐证,这已经是个公认的事实了,你是姓言的,该去找姓言的去。”顾双城轻描淡写的说着,老陈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善了不得了,他拉着言琼华,给她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走,孰料言琼华又立刻来了一套一哭二闹三满地滚的耍赖流程,就是不走,口口声声说:“你叫言战出来!多少年了,情分摆在那里,岂能一下就不管我们这些亲的热的了”   “你这手上的玉镯子值钱的很,当了吧。也能保你日常开支。有手有脚的,何必天天来这里要饭要水”顾双城站起来,善意的给她指点迷津,言琼华压根不肯,正要过来扯住顾双城的袖子,老陈赶紧上前拉开她,“哎哟,别在这里闹了!”   “你别拉着她,让她再给我好好演一出泼妇行乞。”顾双城抱臂,事不关己的冷哼一声,言琼华被激怒了,立刻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霸占家产的小妖精!是言家养的你,你现在也敢来反咬言家?言战不是亲姑,也对你很不错了,你一点儿也不懂得回报!你算个什么东西!”   在言氏家族的内部,无论是年幼时候的顾双城,还是从白山出狱后继续留在正宅住着的顾双城,都只是一个模糊的符号,因为像顾双城这种不得宠的女儿,也同样不会在家族内部得到认同,何况坐过牢。这么多年来,就连像言琼华这样的远支亲属,也是从不拿正眼瞧顾双城。   被这样一个比自己小了一两轮的小姑娘这样诋毁,言琼华是真的怒不可遏,一口一个小妖精,一口一个小野种,一口一个白眼狼的骂了起来,顾双城不让陈管家堵住她的嘴,就让她这么骂着,足足骂了四十分钟呢,言琼华才累得舌头抽筋了,顾双城毫不介意的掏了掏耳朵,有些得意,又有些故作妖媚色的轻声叹了一口甜甜腻腻的气儿,看着言琼华累得坐倒在地上,她笑着转过身,开始一下一下的鼓掌,边鼓掌边向前走还边笑出声,活像是她刚才听到的不是污言秽语的谩骂,而是本年度她听到的最诚恳真挚且具有爆发力的夸奖,看得老陈是后背一寒,也看得言琼华吓得没敢再多吐半个偏旁部首。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老中医擦擦头上的汗,他没来过这样大的宅邸,更没见过这样心胸宽广的当家人,这样的人,一准儿长寿。      顾双城走回大厅,脚步轻快,面露微微的喜色,锦绣一看就看了个真真切切,她走上前问:“你从哪儿来,这样高兴?”   “打高兴处来,到高兴处去。”顾双城弯起嘴角,她看向锦绣,片刻的笑颜又渐渐由绽放到收敛,她轻声说:“都当我姑姑是个心善的,也都依仗着她只晓得赚钱不晓得花钱,三四个阿猫阿狗凑起来就来叼我姑姑的钱袋子,哼嗯,还真以为自己能占一辈子便宜呢”顾双城对着光,眯了眯眼睛,“这帮米虫就该死在一粒米不剩的米缸里才算解气。”   锦绣一笑,说:“现在他们怎么能呢,三小姐现在身边有你了。三小姐什么事儿也不管,钱袋子还不是由你把着。你说一,三小姐不会说二。”   顾双城缓缓摇头,“她呀……”   这两个字她呀倒是拖了长长的一个音调,顾双城心里有五味,却不想全都混杂在一起,遂转了话题,“我姑姑呢?”   “你让三个小女佣喂她吃饭……她不吃。去园子里散步了。”锦绣说。   刚才那情景顾双城是没看见,新女佣刚要给她喂一口饭,言战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恰好是另外一个新女佣扶着她,没料想,这一扶言战更是如同被电了一记,立刻就鲤鱼打挺的坐起来,说:“收了吧,我不吃了。”      见言战那样子,顾双城找这些小姑娘过来,好像是在为难言战,锦绣不晓得这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很庆幸,能看到言战的一切反应,这几日,自打从警局回来后,她虽然还是有些寡言,但总体而言,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      “去园子里了”顾双城伸手抓了一把微蓝色的阳光,放在鼻端轻轻嗅着,锦绣难得见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神色,就问:“你闻什么呢?”   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在空气里抓了一把,锦绣什么也没闻出来,顾双城轻轻松开手,让那些阳光从她手心里逃窜出去,她望向天空,轻轻的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年底的言宅,因为她会放假,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我。……只陪着我。哪儿也不去。而其余时候的言宅,我都不喜欢。”   锦绣静静的听着,顾双城的语气徐徐的,如同这泛着微蓝色的阳光一般,煦煦而谈,“我喜欢她抱起我,对着阳光,不停的看着我,她的眼神,她手掌的温度,她怀抱的龙舌兰香味……我当时很瘦,她一用力,就能举起我来,那时候,我总觉得她那样像个大人……她看着我,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顾双城说着说着又停顿下来,喉咙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好像那样的眼神只存在于往昔的回忆中,成了一颗挂在荆棘枝头的一只无法摘取的果子,闪着那样惹人的光泽,却无法被摘取下来一口吃掉。   “那样的眼神……”顾双城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很深邃,像个开满了五彩的鲜花,长满了缱绻滕蔓的深渊,日出日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雨落重楼,风拂弱柳,雷惊七月,弯月如勾,海潮深涌……在这个眼神里,我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万事万物在我身边的大起大落。然而,我不必害怕和惊慌,因为她在我身边,永远在我身边。”   顾双城弯起嘴角,冲锦绣笑了一下,笑得也不胜欢愉,那笑脸里饱含怀疑和失落,顾双城眨了眨眼睛,“那样的眼神,和现在的眼神,不太一样。”   锦绣仿佛能听明白些什么,但也不大明白,正想说些安慰话,又听见园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笑声,刚才学园艺的新女佣们个个在园子的假山里乱窜。   “她们的笑声,是不是很好听?”顾双城问。   假山里究竟在玩什么,锦绣也看得不清楚,顾双城这么一问,锦绣立刻就忽回答道:“哪里好听了!一群黄毛丫头,毛都没长全呢,声音咋咋呼呼的,听得人真是头疼。”   “她们的笑声不悦耳吗?肯定比我的笑声悦耳。”顾双城自问自答。   锦绣立刻挽住她的胳膊,“你干嘛跟她们比,一群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晓得,很幼稚,很肤浅的。”   顾双城摇摇头,“我多想像她们一样,那么无知,那么懵懂,那么活泼生动,那么天真无邪,那么弱小而易于猎捕。” ☆、186悬命 四 (一)      假山里的洞幽深而潮湿,微蓝色的阳光在这里被吞噬了,陷入更深的晦暗中。在洞里看不到阳光,只能感觉的一丝丝的冷肃渗到四肢百骸,让人变得非常清醒和些微的恐惧。   言宅的假山与假山中的孔洞大大小小也有九、十个之多,怪石嶙峋毫无方向可循,黑黢黢的一片,从远处看上去根本不逊色于是一个摸不着出口的小迷宫。园中的佣人们如果不是走过的次数很多也容易迷路,通常宅内的都只走那条最短的小路,其余的路几乎没人走,故而愈加显得冷寂和骇人,尤其是一些老几十年前修成后再也没动过的古洞,更是处处透着阴森。置身在这样的洞中,就仿若是与外界隔离了,耳畔听到的都是无尽的回声……那些新女佣们在假山里嬉笑着穿行,稚嫩而欢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一刻也不歇的回音像溶溶切切的波浪,一缕一缕的在言战心头滚动,划过,带出了一圈圈暧昧不明的波痕。      言战就那么徒手站在那里。她的眼睛被一条浅粉色的绸巾给蒙上了,那个为她系绸巾的小女佣还打了个十分好看的蝴蝶结,因着这个好看的蝴蝶结,她的背影看上去,才没有那样单薄,反倒是俏皮好动了不少。   她略站了站,就似是在听风声的蝴蝶那般,听着风声了,辨到方位了,便起步开始蹁跹而驰。      言战闭着眼睛,缓步朝前走着,间或是抚着岩石和路过的石堆,一步,二步,三步,四步,她在和女佣们玩捉迷藏。   五、四、三、二、一!走到第六步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来,她的脸上没有什么生动的表情,只是鼻翼翕动着,好似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她双手轻轻的垂下来,微微仰起头来,重重的呼吸了一下。   她嗅到了什么?谁知道呢~只见她立刻迈出不疾不徐的步伐,开始反其道而行走,一步,二步,三、四步,就像是没被蒙上眼睛一样,她靠鼻子肆意寻找着。      小女佣们有的为了混淆视听,从四面八方笑着喊道:“言战,我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      不,不,不,不在那里。是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呢?言战向前滑了一大步,差点被洞中的苔藓给害得摔了一跤,瞧见情形的小女佣吓了一跳!正要过去扶她呢,其他人挤眼的把她拉回来,孰料想她们没有看见鼎鼎有名的言战摔个嘴啃泥,只看见她像个滑冰皇后那样保持着出奇的平衡,轻松自在的滑了一大步,又翩翩地站稳了。      “哦,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没有摔倒咧。”一个小女佣稀奇的问。   其他人纷纷抬起稚嫩的好奇脸庞,啧啧称奇得咿咿呀呀。   “糟了,她发现我们了!快跑啊!”   一群小女佣察觉言战正向她们这边走过来,不由得四散而逃,个个吓得哈哈大笑,她们进园子这么久,还真是没怎么见到过言战本人,更做梦也想不到今天能和她一起玩捉迷藏。小女佣们个个兴奋如同乱跳的粉红色小兔子,而言战则如同是提着猎枪要猎捕她们的蒙面大盗。      她们跑得太快,言战刚刚快步挪动到一个洞口旁的时候,已经扑了个空!      小女佣们这下学乖了,分别跑到能藏人的隐秘位置,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偷偷露出头来,屏息凝神的盯着一个人在洞里摸摸索索的言战,有小姑娘害怕的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她们那两只天真无邪填满兴奋的眼睛,有小姑娘胆大,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绕到言战身后去,还轻轻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角,言战立刻回过头去要抓住她!   抓住她!抓住她!扑了两下,还是没有扑到。言战那样子真是太好玩了,这时候有小姑娘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这一笑真是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簇蔷薇欣然绽放,听得人耳朵痒痒,言战也弯起嘴角,依旧在洞中走着。   刚才那个拽她衣角的小姑娘梳着两个马尾,她再次胆大的绕到她身后去,其他小姑娘连忙摆手,嘘声说:“你会被她抓住的!”话还没说完,言战就忽然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那个胆大的小姑娘,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立即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哦哦哦~蒙面的大盗举起了温柔的猎枪,不偏不倚的对准了这只跳跃的粉红色小兔子~!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小姑娘挣扎着,不服气的说:“我还没碰你,就被你抓到了?你背后长了眼睛吗?真是奇怪了!”   小姑娘的两只马尾晃来晃去,扫到了言战的脸庞,言战痒痒的松开手,那小姑娘正要跑走,言战就拉住她,一把拽过来,小姑娘又挣扎道:“我遵从游戏规则,抓住了,就吻你一下!你放开我!你抱着我……我……”   也许是言战抱得用力过猛,也许是小姑娘胆子大但脸蛋皮确实特别薄,她的小脸蛋全红了,小嘴巴也不晓得亲哪里好,最终她犹豫皱起小鼻子,吻了一下言战的左边额头,言战这才松开手,那小姑娘立刻跑开了。      其他小姑娘看这情形,就再也不敢怠慢了,都开始不出声的藏在洞中,也不露头,言战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安静,渐渐的走过了两个洞,都没有丝毫声音,言战又闻了闻,便从侧边走,这一走,就进了假山群中央的花圃里,那些刚刚被园丁搬进来的鲜花们差点遭了秧,言战一脚踩下去,就把几株小红梅的枝子踩断了,她停下来,那些躲在洞中的小姑娘们也露出头来细细探看。      这样子安静了一会儿,有些小姑娘觉得不好玩了,就三三两两的也走进花圃里,从四面八方喊道:“言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来抓我啊!”   这样的距离十分近,光听一句,言战就能分辨到底她们都站在哪儿,她开始沿着周围走,闭着眼睛惬意的寻找,果然,又抓住一个!那小姑娘声音细弱蚊蝇,被抓住了也不敢跑,立刻就撅起小嘴巴,在言战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言战弯起嘴角,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摸,小姑娘就不紧张了,慢吞吞的从言战怀里出来,又躲回小伙伴那里。      噢噢噢~蒙面大盗温柔的抚摸了受惊过度的粉红色小兔子,绅士有礼的放开她~      “言战,这里,这里!”一个样貌十分出色的小姑娘大喇喇的直接跑过来,呵呵的笑着说:“来抓,来抓,我就在你旁边!来啊!”   她真是如抓不住的小鹿一样围着言战乱蹦,言战被她转了好几圈,只能在原地蹲下来定定晕眩的神经,其他小姑娘则一个二个都学她的招儿,轰隆隆的围着言战转,都笑着闹着要她来抓,言战起初蹲在地上,人一多,她就立刻站起来,顺手就是一个,逮个正着!   “亲啦!放开我!”被抓着的有的吻言战的脸颊,有的吻言战的鼻子,有的吻言战的耳朵,有的吻言战被蒙住的眼睛,还就是没人敢亲言战的嘴巴。      啊啊啊~蒙面大盗握住猎枪,脸上已经让小兔子们吻得没剩下哪怕一块没被亲吻的地方~那些兴奋的小兔子们此起彼伏的扑过来,亲吻她,亲吻她,亲吻她~      言战有点被绕晕了,她向后退了退,靠在一旁的假山上,似是在喘气,也似是在轻轻嗅着什么。   小姑娘们玩开了,一些不熟的,跑着闹着也认识了,互相追赶哄笑,这笑声似是刺破了言宅多年来的沉寂,几乎大半个言宅的人都听到了这里的笑声,光听这笑声,也惊叹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青涩无知的新女佣?      言战没有拉开那蒙住眼睛的粉色绸巾,如果她解开了绸巾,就能看到眼前这小花圃里比花更美好到难以捉摸的奇美景象,小女孩们个个鼻尖冒汗,满脸通红,她们兀自玩得开心,却也不忘记在一旁歇息的言战,有两个小女孩走过去,将她拉到中间来,让她继续去抓她们。      耳畔全是这些小女孩们的笑声,言战闭着眼睛,轻轻探出手去,有个小女孩自动靠过来,踮起脚尖就吻了一下言战的脸颊,说:“你抓到我啦!你去抓别人吧。”   言战却不放她走,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小女孩说:“我亲过了,你还不让我走?那我再亲一下。”说亲就亲,她又踮起脚尖,亲了一下言战的脸蛋。   “嗯?……你放开我呀,我还要和别人玩呢。你放开我!”小女孩被抓住了,逃也逃不了,她反复说着,言战也仍旧不松手,其他小女孩走过来,问:“她亲过你了,你放开她呀。”   言战不动,那小女孩见言战嘴角没有弯起,脸上亦没有笑容,就有些害怕,呐呐的说:“我没有做错事……”   “别动。”言战伸出手去,静静的抚上了这个小女孩的脸……那是只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才有的皮肤触感和热度,她的眼睛不大,也不小,圆溜溜的,像是个可爱小泰迪的眼睛,她的眉毛很细软,应该很淡……她的脸庞并不小巧,有两只米老鼠一样的耳朵,柔软的耳朵,柔软的唇,柔软的下巴……      嗯嗯嗯?蒙面大盗丢掉了猎枪,抓住一只粉红色小兔子,其他小兔兔们全都踮起脚尖来望着她~      小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为什么言战要摸她的脸?难道她的脸格外好看吗?其他小女孩算是凑热闹了,赶上去抬起脸,说:“你摸摸的我的试试?”      又是另外一张脸入手。她的眼睛很大,鼻子十分小巧,嘴唇有些肉肉的,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言战摸到一半,又顺着她的耳朵,缓缓的抚向她的肩膀,肩膀略宽,手臂也很长,她的双手顺着她的后背抚下去,那小女孩咯咯地笑了,“你在摸什么?”   言战动作僵了一下,又问:“今天几号了?”   小女孩们早就玩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晓得今天是几号,东一句,西一句,说得乱糟糟的,言战不作声了,半响,又问:“你几岁?”   “十二了。”小女孩回答道。   言战松开手,一个小女孩挤过去,说:“您是要给我们算命吗?摸骨算命是要摸手啊?”   那小女孩伸出手,把言战的手拉过来,言战轻握着她的手,大拇指在她的掌心里缓缓的打着圈圈,她一圈一圈的划着,那小女孩却没有发出笑声,“你为什么不笑?”   “又不痒啊。”   言战松开了她的手,自己顺手拉过来一个另外一个小女孩,依着从前对双城那样的,一圈一圈的在她掌心里转圈圈,她的动作分外的认真温柔,这会子,那个小女孩痒痒的受不了,笑着挣脱开,言战听见了她的笑声,她想要弯起嘴角,又觉得喉头苦涩难当。      蒙面大盗想要找寻刚刚被她扔掉的猎枪,粉色小兔子左一个右一个西一个东一个的跳到她的肩膀上,手上,腿上,头上,还有心上!糟了,蒙面大盗被小兔兔们包围了~      小女孩们都觉得今天玩得开心,和言战几乎打成了一片,于是便全都抬起头来,对她说:“言战,你来摸摸我的脸好了,我的脸肯定比她的好看。”   争先恐后的小女孩像是胡乱冲撞的幼兽一样挤了过来,言战被她们挤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踉跄了,心头也跟着震颤。      这会儿,言战被簇拥在了小女孩们中间。   微蓝色的阳光里,每个人脸上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蓝色,尤其是言战缓慢颤抖起来的唇上。      “你摸我的嘛,你摸我的手?摸啊?”   “你摸我吧,我在这里,摸我,摸我!”   “哈哈,哈哈,摸我摸我啦!”      小女孩们的热情彻底淹没了言战,她晃晃悠悠地站在她们中间,几近摇摇欲坠,她深蓝色的双唇颤抖着,她的双手无助无依的垂着,她的眼睛被一片粉色遮住了,她能听见自己如同惊雷般叱咤混乱的心跳声,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眼眶发热,那个名字在喉咙口哽咽着,哽咽着,她说不出来……      “言战,刚才我是你第一个抓到的,你帮我摸骨好了?”   “言战,你为什么摸她的脸?”   “言战,你为什么摸她的肩膀啊?”   “言战,你怎么不说话?”      所有小女孩的笑声停止了,她们全都看向言战,有的已经察觉道言战的不对劲儿,就问:“捉迷藏结束了,我帮你解开这个,你的眼睛被勒了这么久,很疼吧?”   言战缓慢的摇摇头,不愿意蹲下来让她们解开。      她转过身去,嘴唇依旧发抖的厉害。      所有的小女孩也随着她转过去,她们都知道她生了重病,就走过来搀扶她,说:“我们出去吧,不玩了。”   言战也缓慢的摇摇头,她握住那个来扶她的小手,嘴唇发抖的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双城?”      “……”言战说得含糊不清,且字字都带着高低不平的颤抖,小女孩们都没听清,就一个耳朵尖的反问道:“谁是双城?”   这时候仿佛天空中的云朵们也挤在一起问,谁是双城?手牵手围着小花圃转圈的假山们也一起问,谁是双城?那小花圃里所有开着的花儿们也睁大无辜的眼睛问,谁是双城?就连四周围微蓝色的阳光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谁是……双城?      “跟你们差不多大。”言战随手拉过来一个小女孩,她死死的闭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着比对着:“她这么高。”她又拉过来另外一个小女孩,说:“她的眼睛是这样的。”她又拉过来两个女孩,逐一摸过鼻子后,她又比划道:“她的鼻子是这样的。”      小女孩们开始在她们中间找,都以为言战是要找刚才她摸过的某个小姑娘呢,这一找,又是个个叽叽喳喳如喜鹊一般,好不热闹,跟选秀拿冠军一样呢,唯有言战,说完这些,就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的倒在了小女孩们中间。 ☆、187悬命 四 (二)      小女孩们吓坏了,个个退到了三步以外。   言战如同一块流星咻~~得一声陨落在充满朝气、充满活力、充满稚嫩、充满生命力的小女孩们中间,她们吓得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   “啊!”   “啊!”   小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真如同是森林里那刚从洞中爬出来的小粉兔一般,一边嚼着清香鲜嫩的青草,一边焦急的揉搓着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呆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啊,她怎么了?刚才分明是你推了她一下?”   “噢~你们瞎说什么,我的双手这样柔弱,怎么推倒言战?她是言战啊!怎么可能被我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女孩就推倒了呢?”被指责得小女孩吓得小嘴张得大大的!口齿也比平时伶俐了一千倍,她害怕的握紧小小的拳头,再次坚决的重申道:“她是言战啊!怎么可能被我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小女孩就推倒了呢?”   而指责她的那些小女孩们脑袋挨着脑袋的缩在了一起,她们觉得头晕脑胀、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哦哦哦~我们都做了什么?我们居然推倒了言战?”   “她怎么了?她脸色发白,她躺在那里?”   “她怎么了?她脸上没有表情,她手脚冰冷,她躺在了花丛里?”   “她怎么了?她还有呼吸吗?她会死去吗?”   “她怎么了?难道她躺在黑暗里,就这么无知无觉了吗?”      小女孩们再也不敢尖叫,她们一个一个静得就像一片从半空中飘过去的小羽毛,她们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远离,甚至不敢叫嚷和讨论,她们就这么在言战身边,静默的,震惊的,哀伤的,难以置信的,瞧着躺在那里的言战。   噢,不,她们推倒了言战,或许是那个力气大的惊人的小女孩推倒了言战吗?      枝头上看捉迷藏的鸟儿们全都飞回自己的小窝内,它们瑟缩着肩膀无力的用翅膀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它们不忍再看言战一眼!   手牵手围着小花圃转圈的假山们纷纷露出了伤痛的眼神,它们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助的伫立在远处,不晓得该做些什么去唤醒沉睡的言战。   小花圃的花儿们全都睁大眼睛,用自己纤弱的枝叶,合力去托起沉睡在它们之上的言战,噢,你是这言宅的主人,你不能在此永久的沉睡下去,你不该在这样临时而仓促的花床上入睡,你应该戴上百花编织的桂冠,你应该睡在万花绽放的最姹紫嫣红处,请你醒来,请你从我们卑微而单薄的色彩上醒来,睁开你高贵得,含着眼泪的眸子,去别处吧,去别处吧。   微蓝色的阳光包裹着那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的言战,它们轻轻抚摸着她疲惫的脸,它们轻轻按着她担负着一切的肩膀,它们轻轻的揉着她钝钝跳动的心,它们企图搬起她走过了太多路的双腿,可惜它们惊讶的发现,她的双腿有千斤重,如同一座轰然倒塌的巍峨冷山,它们除去了她被藩篱束缚的靴子,又惊叹的发现,她的双脚早就被磨出了数不清的血泡,每一个血泡都是一句悲伤的挽词,她从哪里来?从遥远的地方来么,她又将到哪里去?      天空中千万朵无根的云彩瞬时黯然下来,它们噙着深情而悲悯的泪水,俯瞰着那个被小女孩们围在中间的言战,它们并不晓得言战会否再次睁开眼睛,用儿时在贫民窟时看天空那样的清澈眼神,去再次放眼弥望这洪大而又多么微小的世界,它们轻轻的叹了口气,各自分开,在天空中继续那缓慢而无奈的漂浮。   飘啊,飘啊,飘啊,飘啊,云朵们又再次聚拢在一起,它们踢踏着仓惶而逃窜的舞步,三五成群的互相安慰的望着彼此,它们再次手牵手的俯瞰着言战——   谁曾见过那个在贫民窟里笑着谋生的言战?没人见过。他们喜欢报纸上的她,有着姣好的面容,显赫的身世,和一个神一般的兄长,加之那完全无法被漠视的天赋。   谁曾见过那个穿着人字拖在街头啃冰棍的言战?没人见过。他们喜欢屏幕上的她,用餐慢条斯理,吃着奇贵无比的甜点,用温煦平易的眼神望着每个人。   谁曾见过在夜深时候独自驾驶直升飞机还会开着摇滚乐一边开一边用力摇头摆脑的言战?没人见过。他们喜欢谈判桌上动则睥睨对手,静则审时度势,毫无表情幅度,一副掌握一切的沉着模样。   谁曾见过……谁曾见过……   云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它们对彼此点头,说,我曾见过,我曾见过,它们拍着巴掌,齐齐呼唤起泥土,你曾见过么,你曾见过吗?      泥土睁开眼睛,它重重的点头,微笑道,我曾见到过,但是抱歉,我们能怎么样呢?没人知道我们曾见过。泥土一块一块的跳出来,它们互看彼此,指着整天踩在它们身上那些人,哦,我们要小心了,不能乱说话,你瞧方研之一流正要再次东山再起,站在道德的顶峰,向言战|射|去千万支涂着腥臭口水的冷箭!那云中天也会撕开一切屏障,伸手捏住躺在那里无法动弹的言战,将她狠狠的掼到地上,再扔进黑黢黢的深渊里!那些再次横行的流言蜚语将全部化作最有一柄尖锐无比的沉戟,深深的刺入她的心。      于是云朵和泥土齐齐低声叹道,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假山们听到了这呼声,也纷纷叹着,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微蓝色的阳光听见这呼声,心都揪到了一起,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花儿们颤抖着枝叶和五颜六色的花瓣,齐声呼道,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它们全都低低的叹息,重重的呼救,言战开始慢慢向下塌陷,花儿们被她压弯了,这时候大地灵机一动,谁能来救她?言战的御用军团能来救她吗?程源、沈嘉盛、连如白、陈祁东,它们是最忠诚的骑士,无论他们在何方,只要言战在呼救,他们一定会赶来,如果他们来了,就像是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一样,他们四人可以合力扛起言战,带她去最安全的地方!      花儿们唏嘘不已,它们已然被压塌了,只能凭借最后一点毅力强撑着,忽然,言战的双手松开了,花儿们被彻底压塌了,她的双手松开了,从她的手里掉出权利的魔杖和财富的魔戒。      言战渐渐的,向下陷进了的充满泥土气息的土地中,一块又一块的泥土抱成了一团,它们接住了她,它们抱住了她,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无法控制她逐渐冰冷和失去生气的身体。      小女孩们靠过来,先是准备要把她抬出假山,后又完全吓得没了胆子,只能局促的干跪着,一声声的唤着,言战,言战,请你快醒过来,我们再来玩捉迷藏吧?   言战,言战,请你快醒过来吧?路过的蚂蚁们全都踮起脚尖来轻喊。   言战,言战,请你快醒过来吧?黑漆漆的乌鸦们全都飞到枝头去,怀着忐忑的心情,从怀中掏出讣告,轻轻的念着,若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将向全世界宣布你的永久沉睡,并以最简要不过的一句话来总结你的死因———您是被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三个,或者很多个小女孩给推倒致死了。      言战,言战,请你快醒过来吧?天上的云朵和地上的泥土偎依在一起,它们平生第一次如此亲昵的靠着对方,怀着同一个期许。      有的小女孩跪在花圃上大哭起来,她绝望的张起小嘴来,痛斥道:“都是我们害的,她死了,她本来就生了重病,我们居然不让着她,她死了……我们也会被逮捕的。”   有的小女孩负罪感深重的跪到言战身边,“你快醒过来吧,你是名人,名人是不死的,会有很多人会记得你。”   有的小女孩哭得眼睛肿了,她握住言战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上,轻轻的问:“您要找谁?您要找双城吗?您说得双城是谁?我帮你找,好不好?”   “我们中间,有人叫双城的吗?”   “对啊对啊,她刚才在找双城?谁是双城,谁是双城?!”      云朵暗了,天空灰了,假山分开了,花朵们凋落了,一片片花瓣随着忽而从远处吹过来的冷风回旋飘散了,微蓝色的阳光枯萎了,泥土融化了,小女孩们哭花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本来的面目了,都模糊了……   云朵们问,谁是双城?   泥土们问,谁是双城?   高悬在上的天空知道谁是双城,低卧在下的大地也知道谁是双城。   连假山们和那常年围绕在言战和顾双城身旁的微蓝色阳光也知道谁是双城,唯有那些今年刚出来的花朵,和刚刚抽出嫩芽的小女孩们不知道谁是双城。      “谁是双城?快让她过来!言战要她,言战要她!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一个探过言战鼻息的小女孩撕心裂肺的站起来,大声的吼起来,“谁是双城,你快出来!快出来!”      这时候,云朵睁开了泪眼,假山睁开了泪眼,花朵睁开了泪眼,阳光也睁开了泪眼,它们一动不动的看向站在假山那头的顾、双、城。    ☆、188悬命 四 (三)   言战躺在花丛上,一动不动。   她看上去就像是失去了最后的那一口生者该有的气息。   她蜷缩的双手让顾双城想起了她曾用猎枪射下来的一只野生天鹅,那天鹅从高空中坠落下来,两只泛白的脚爪就是这样蜷缩的。   她颓然侧向一边的双脚让顾双城想起了二叔公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言赋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死?这真是太可笑了,言战刚刚离开她视线没多久,还有,她的言战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走掉呢?      顾双城忽然不敢走过去,她甚至不敢张开两瓣微微颤抖的唇,去再次满赋深情的唤一声,言战。   小女孩们全都围在言战身旁,见不远处的顾双城来了,都四散而站,全都吓得只敢给她让路,有个小女孩恍然大悟,全言宅上下唯独有一个双城啊,不就是眼前这个木雕儿一般的顾双城吗?      “这绝对是上帝开得最愚蠢的玩笑。”顾双城陡然大笑,她笑着指向言战,对那些小女孩们说:“你们看到那个躺在那里的女人吗?她总是这样淘气,都三十的女人了,怎么能像孩子一样在花丛上……在花丛上……睡着了呢?她睡着了,对吧?”   没人敢回答她,一个小女孩吓得躲到另一个小女孩背后,顾双城的笑声吓到了不少小女孩,她们纷纷自责愧疚,一时间,鸦雀无声。      “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告诉我。”顾双城状似轻松的向前迈了一小步,用平生最轻松的语气问那些被她吓得不敢动的小女孩们。   “告诉我,你们刚才在玩什么?”顾双城又立刻后退了一步,就像毒蛇咬了一口一样,缩回了脚,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   “我们……在捉迷藏。”一个小女孩看出了她的恐惧,就开口道:“然后,她倒下去了,然后……就起不来了……她的呼吸……”   小女孩说着说着哽咽起来,顾双城看向这满眼泪痕的小女孩,又说:“我们去过尼泊尔,我们一起去的。”顾双城颤抖的指了指言战,又指了指自己,“你知道么,那里漫山遍野都是花丛,她会躺在上面,和现在一样,她那样美,又那样悄无声息,我以为她……可我只要推她一下,叫她一声,她就会睁开眼睛……”      小女孩点点头,“我们推了她很久,也叫了她很久,可是她……”   “她一定是在恶作剧。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就是那么喜欢吓我。”顾双城捂住胸口,她离言战不过近在咫尺,为什么她觉得用尽这一辈子所有的力气都无法走到那里……走到她身边去,走到她身边去吧,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那儿,花丛里是那样的阴湿,那样的冰冷,而她的周围有一群陌生的小女孩,她必定一个也看不上,她们天真的脸庞和稚嫩的身体只会让言战想起来小时候的她……顾双城陡然哽咽起来,她抽泣了好几声,脸色由于痛苦和隐忍而变得如鲜血一般通红,她极力遏制着无法停下来的悲怆,那悲怆如同一只只凶狠的豺狼撕咬着她的心,吞噬着她所有的理智和爱。      小女孩们纷纷让开,给她让开了一条笔直的路,顾双城深吸一口气,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言战,“你必须向我保证,如果我走过去,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得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不准你不睁开眼睛,不准你戏弄我。”   没人回应她。   顾双城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四周黑压压一片的假山,她蹲下来,“我再说一遍,如果我走过去,如果我像平时那样喊你,当我喊你的时候,比如我说,言战,醒一醒,你一定要立刻醒过来。答应我?嗯?答应我。就像平时那样。你可以不理我,你可以不和我说话,但你要睁开眼睛。我可以抱着你回家。我会抱你回家。你不必再害怕……难过和伤心。”顾双城抱住双腿,她痛不可迭的颤抖和痛哭起来,眼泪没有从她细长的眼睛里逃窜出来,而是倒流回她的孱弱跳动的心房里,整整淹没了她的一颗心。      顾双城吸了吸鼻子,“你不能一个人走。早晨我还吻过你的额头,你还在我怀里熟睡。如果你走了,我又要去何处?如果你去了天堂,那么我顾双城就只能进地狱?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顾双城捂住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我也不会丢下你。你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      小女孩们已经哭成了一片,她们天真的脸庞上都流满了泪水,没人敢发出半丝声音,她们只敢垂着手默默的流泪。      “答应我,当我走过去,叫你起来的时候,你要睁开眼睛看着我。像平时那样看着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顾双城半跪在地上恳求着,直到她确定了,才缓缓站起来。      如今已经如此高大的顾双城已经不复儿时的纤弱,她的眸子里纵使噙着灭顶的哀伤,也再也让人瞧不见半丝幼年时的羸弱,就连悲伤着的她,也裹挟着一身刀刃般的戾气和霸道,让人不敢靠近,更不敢去安抚她。她再不是那个偎依在言战怀里,仰着头,用崇敬或羞涩的眼光看着她的小女孩了,就像躺在花丛上的言战,也不再是那个言战。      顾双城缓慢的走过去,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命运之手掐住了喉咙一样,她无法顺畅的呼吸,她小口小口的呼吸着,缓慢的跪在言战身旁,她上上下下的望着这样的言战,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身体,“姑姑。姑姑。姑姑。”   顾双城轻轻的捧住言战的脸,轻轻的念着,姑姑,姑姑,姑姑。她的鼻子轻轻的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一边亲着,一边凝视着她。她俯身看她的样子,是那样的视她如唯一的珍宝,是那样的谨之慎之不敢一丝一毫的松手。顾双城的脸陷在微蓝色的阳光里,映着她眸中的泪水也是微蓝色的,如晦暗不明的海中巨浪,一层一层的深涌。      小女孩们擦干眼泪看向她们,在泪眼朦胧之中看言战和顾双城,格外的凄楚惶然,就像是大海边的落日,渐渐西沉,就像是走到尽头的天梯,眺望着没有尽头的茫茫云海,更像是一首落下休止符的赞歌,或是隐秘或是澎湃或是婉转的音符统统划过去了,唯留下最后一个音节,长长的、闷闷的、悄悄的画下句点。      +++++++++++++++++++++++++半步猜作品+++++++++++++++++++++++++++++++++      陈管家刚在言宅后门强行送走了大放厥词的言琼华,立刻就有守着正门的男佣心急火燎的跑过来,说:“陈管家,云家大夫人又来了。说是送了一箱的千年老参来。”   一听是现在正怀着“龙种”的云家大夫人罗可欣登门,陈管家拍了一下脑门,赶紧支派两个男佣把言琼华押送回老家,省得到处乱说话又败了言宅名声,更怕让罗可欣寻着蛛丝马迹再生事,上次来一趟她当场就探出了言战的病情,这次来一趟恐怕又要探虚实。   “随我去正门。园子里不准留人。”陈管家走在前头,说起来言宅已经闭门谢客好些时日,这之间也没有哪家登门造访,偏偏是罗可欣一人跑得最勤。   主事的男佣、女佣,包括锦绣在内都被陈管家调派到正门里迎接罗可欣,陈管家意在把云家大夫人拦回去,锦绣静候在一旁,只见罗可欣脸色红润,较上一次看更是丰腴了不少,言谈之间都是殷殷关切,让人不好推拒,好在陈管家这次句句封口,就是把她要探望言战的好意给扼杀掉。   “你是双城身边的……叫,锦绣”罗可欣试探性的看向锦绣,锦绣笑着点头,“是的。”   陈管家立刻站起来,“宅内最近事情多而杂,闭门多日,待客方面有疏忽的地方,烦请大夫人谅解。”   “没事没事。”言宅闭门谢客多日,里面堵了个水泄不通,没有一点消息,若不是着实好奇言战的病情发展程度,罗可欣这一趟也是不想走的。见陈管家左推又拒,话赶话的,她一句也捞不着好。只能摸摸肚子,笑着说:“那好吧,这些老参都是上好的,给言战养养精神。”      正此时,锦绣手下的两个女佣走进来,在锦绣耳边说了什么,锦绣脸色巨变,看得罗可欣也紧张起来,轻声问:“是言战要见我?”   “……噢。不是。园子里有点小事情,我得过去看看。”锦绣看了一眼陈管家,只一眼,陈管家心脏就咯噔了一下,他连忙硬是换了一副笑脸,说:“我送送大夫人。”   罗可欣笑了笑,说:“谢谢。”   她又瞧了一眼锦绣,随即迈着步子出门去。      锦绣见罗可欣走远了,才转过头看那两个女佣,“你们看清楚了?”   “双城小姐死死抱着,不让人看!那个老中医要把脉,双城小姐也不让把脉,假山里面已经一团乱了。那些个小女佣说,她是忽然倒下去的,气不多。”一个女佣脸色发白,“我们不敢碰她们。”   “双城小姐就这么抱着,死死抱着……谁都不让碰。”另一个女佣睁大眼睛,说话哽咽,同时又恐惧的发抖,“锦绣姐,怎么会呢,最近饮食方面都注意着,早晨还好好的……就是那帮小女佣作的。”      锦绣后退了两步,她捂住心口,“赶紧打电话让陆子曰夫妇过来,还有阮晶晶阮秘书,救护车叫了吗”   “叫了。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已经派出两辆救护车过来。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到后门了。”      锦绣点点头。      陆子曰和陈果接到电话的时候,陈果的第一反应就是言战的病情忽然恶化,陆子曰没时间思考这些,立刻带着陈果驱车来到言宅。他们来的时候,阮晶晶已经来了,正与顾双城僵持不下。      假山内各处都站了保安,小女佣们被驱逐出去,阮晶晶跪在花丛上,一句一句的劝诫着,然而顾双城显然除了怀里的言战,再也无法听信任何人的话。      锦绣和阮晶晶对视了一下,阮晶晶看向陆子曰,“拜托,说点什么吧。她这样不松手,我们怎么救言战。”   陈果大着肚子,陆子曰揽着她,不让她走过去,陆子曰深吸一口气,“顾双城。顾双城。你能听见我说话,我知道你能。”   陈果红了双眼,她推开陆子曰,挺着肚子走过去,顾双城警惕的抱着言战向后挪了一步,陈果立刻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们爱你们。你想摸摸我的肚子吗?你可是这孩子的干妈。我知道,你怀里的人,是你最爱的人。我们绝不会伤害她。相信我。”      顾双城摇摇头。      陈果不想把顾双城逼到角落里,她停下来,又问:“你想摸摸我的肚子吗”   看见那圆鼓鼓的肚子,就仿佛看见了一个嘤嘤呢喃的小婴儿,初生的婴儿,最鲜活最原本的生命。顾双城低头望了一眼言战,她万分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又是一阵泪如雨下,她们再也不能像陆子曰和陈果一样么?      陆子曰这时才察觉到顾双城的失控,他立刻和几个保安走过去,顾双城立刻就是一脚踹在了保安的腿上,保安疼得龇牙,陆子曰则从后面抱住顾双城,“别逼我打晕你。”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她!放开她!”顾双城后脚一踢,陆子曰痛得咬破了唇,他抬手一记劈刀,顾双城仰起头,在闭上眼睛晕过去之前,她的手依旧紧紧抓着言战的手。      直到赶来的急救人员用力的将她们的手——分开。    ☆、189意意难休         言宅的正门外。   罗可欣的车并没有开得很远,她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不多久,司机就说:“好像从后门开出了两辆救护车,颜色是薄荷绿,看着是私家医院的救护车。”   “看得准吗?”罗可欣气定神闲的掀开眼帘子,拨开茶碗,品了一口茶。   “这附近盯梢的特别多,这会子盯梢的都散了。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我们的人是看见了救护车。”司机肯定的说。   罗可欣弯起嘴角,认真一回想,“薄荷绿。可不就是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的救护车吗?把车开过去。”      司机点头,向这个私人诊所驶过去,到了半道上,已经被凭空杀出来的无数个媒体车给逮了个正着,一些小道消息只说言宅今天好像叫了救护车,但谁也没有确凿消息是不是言战病情恶化,在这里瞧见了云家的车,这恐怕不是巧合。   罗可欣看向车外的记者和闪光灯,只好戴上墨镜不予理睬,但车被堵住了,一步都前进不得,她只好敲了敲车窗,谁都晓得她怀孕了,所以记者都没敢太凑近采访,数十个话筒伸过来,罗可欣笑着说:“今天是怎么了,我出来逛个街,引得你们追着我满城跑?”   “大夫人,您听说言战病危了吗”一个记者问。   “没有。”罗可欣冷下脸来,“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可不能胡说。”   “大夫人,您是要去哪个医院吗?”   “浑说呀。我的宝宝好好的。我说了,我就出来逛个街。”罗可欣才站了一会儿,前仆后继的记者就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司机见势不妙就赶紧打电话让人把消息放出去,引这群记者去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果然,二十分钟不到,记者们又马蜂一般的散了。罗可欣摘下墨镜,坐回车内,打了个电话给方研之,说:“消息你也收到了吧,赶紧拿出像样的报道赖。”   “什么消息?”方研之那头一顿,罗可欣呵呵一笑,“言战病危了,让救护车带去了吴定慧的私人诊所。你还不知道。”   方研之仍是一顿,“怎么可能呢……她是装死吧。谁都晓得TOP商会打算裁了她的荣誉主席的位子,她闭门不出只是为了养精蓄锐,准备拉票竞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她确实是进了医院。”罗可欣弯起嘴角,“你又有文章可作了。”   兀自挂掉电话,方研之还没有回过神来,她这厢一边忙着和姜家少奶奶张欣宇多多沟通,拿到一些顾双城和言战的情史资料;一边忙着给云中天竞投荣誉主席在拉民意选票,今年的全国商会秉持国家政策,已经准备要走起亲民路线,民意选票所占的百分比会对最终的票数统计产生一些助力,不少人都趁着投票没有正式开始在暗暗使力了,想拉下言战挤上去的人一抓一大把呢。   她沉思了一番,仍觉的言战这个所谓的病危举动分明是要吸引媒体注意,引起民众同情,定是暗中有人运作,方研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目前在主理票选的沈嘉盛。掐了头,断了尾这么一想,方研之暗叹沈嘉盛这确实是在兵行险招。      沈嘉盛若是晓得在方研之眼里自己竟是如此“机智聪慧”,他会恨不得直接掐爆自己的大脑,言战进医院的时候,他们一整桌的人都在为民意选票绞尽脑汁。   “谁来的电话?”沈嘉盛握住笔,问助理。   助理登时吓得冷汗只滴,“言宅的老陈管家。您必须得接一下。”   “……”沈嘉盛接起来,礼貌的说:“陈管家,我们这边正在开会。”   陈管家没多客气废话,直接把话拆开来了,沈嘉盛立刻站起来,“您千万别急,慢慢说。”   听完始末,沈嘉盛重重的坐下去,摆手道:“你们都不用争论了。言董进医院了,说不准是一时背过气,还是真的……”   “什么……”   “不可能啊,小贾秘书昨个还说见着言董,她不是气色还好吗。”   “沈总啊,你快看,网上都开始发消息了,我们言氏传媒总不能落后了吧?我们的民意选票迟迟没达到基本票数呢,您看,我们……干脆就趁着这则消息打打同情牌!”   “……这也是将计就计。”   “妙计妙计啊!”      “啪”的一声,沈嘉盛不悦的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们言氏集团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拿言战的生命去赚吆喝了!?”   沈嘉盛向来没发过如此大火,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其他人,“难道我们真的就那么在意区区一个民意选票吗?民意选票算什么?你我都很清楚。”沈嘉盛松开笔,连日来拉到的民意选票实在太过低微,这些被他逼到无法可想的笨蛋们才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他沉了一口气,“我们言氏传媒不是那些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良心的黑心媒体,我们言氏集团更不是推波助澜为了一时之利不惜自损的三流皮包公司,我们是言氏集团。若别人卑鄙,我们也卑鄙,我们怎么对得起现在躺在医院的言董?”   沈嘉盛本以为在民意选票这一环上,他已经走到了绝境,但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渐渐回过味来,“我们可以从言董的慈善事业入手。与此同时,也可以实事求是的报道一下其他人是怎么在拉民意选票的。”   以云中天的脾气,不可能不对言战本次入院口诛笔伐,方研之更不可能放过这条小尾巴。不论黑白,她肯定要言战脱层皮。      陈祁东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沈嘉盛已经在小黑板上奋笔疾书,他抱臂走出去,与连如白一同前往医院,而沈嘉盛也在他们到达私人诊所的时候打开电话,说:“如果你们见到她,请代我抱抱她。如果你们见不到她,你们就别回来见我了。”语气之霸道和担忧溢于言表,偏偏说得如此倔强,连陈祁东差点都红了眼眶,他们至今听到的确切消息都是暂无性命之忧。      与连如白料想的一样,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防止媒体们争相拥挤,妨碍诊所的正常营业,陈管家不得不出钱出力的维持秩序,给所有的记者发矿泉水发饭盒或面包的,免得他们在等待过程中再出什么岔子。   一听说陈祁东和连如白来了,老陈连忙从人堆里挤出来迎接,连如白握住老陈的手,贴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画面,入了这些见过大世面的记者的镜头里,就成了一张能证实言战确实病危的黑白缅怀照片。   目前整个言氏集团没有一份庄严肃穆的发言稿出来,对于官方媒体来说,这说明言战的病情并没有如猜测的那般到了要昭告天下的地步,眼前掀起的风浪着实有点莫名其妙,但仍旧不敢放松的盯在医院门口,只为了一有个万一能来个最快的直播;而对于八卦媒体来说,只有印上和言战有关的新闻就能卖出去,这么久了言宅闭门捂着,一开小后门居然就是这么个肥油的大新闻,真是不吝于一个新年大礼!   等待的间隙,一位资深娱记已经小小声和助理说了,这言战打小贫民窟长大,我就说嘛,这种贫民窟出来的女孩子,心机再深,爬得再高,最后还是得摔下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就是烂命一个,混出名堂,风生水起了这么些年,今儿摔了个大跟头,上头再也没有“有情有义”的大哥力撑了,看她还怎么混得过去,那陈管家一句话也不漏,我看她那条烂命就剩半口气了。这位娱记大哥一开口,有几个久经豪门兴衰的圈内老人,一边抽烟一边编排道,言战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在言家拿大这么多年,谁敢不服她,如今她整个人就是个笑话,她心气那么高,性格早年乖张,后来收敛了些也还是锋芒过甚,这样的人,能面对得了自己可笑的人生吗?   官媒记者一般不参与讨论,但越听各路人马分析越在理,敢情言宅闭门谢客那是暗地里给这位将要香消玉殒的言氏第一女主人准备香墓?为了不落后于人,记者悄悄吩咐编辑社的老人帮忙写一下言战的讣告,以备不时之需。      陈管家不发话,记者们怎么追问,他怎么都是无可奉告,连如白和陈祁东也是被保镖们护送进去,一概不答话。   空守着医院的记者们决定先发一些不确定的消息出去,用得都是闪烁不定的言辞,有的写道【知名女企业家言战今日骤然住院】,有的写道【传言战入住私人诊所或是病情加重】,有的写道【传言战病情危急 传召御用军团欲要交代后事】,五花八门的题目全都在第一时间上了新闻头版,微博上炸开锅了,谁也没想到言战没安生几天就又出来博头条了,网友们立刻就人肉出言战入住的是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原本还在讨论言战是否真的病入膏肓,后来完全变成了这家私人诊所的惊天价目表的曝光,也有人笑着捂住嘴巴问,言战,别急着死啊,你和你哥的视频我们都看了,你那儿还有吗?也有人怒斥道,传得这么严重,肯定是病得很重,言战虽然绯闻缠身,但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是对危急病人的不尊重!也有人直接点蜡烛道,言战,我们懂你,如果你真的选择去天堂,那么请你一路走好。      贵妇圈儿的脸谱和推特上都挂着一些担忧和悲伤的缅怀之词,说言战人很好,每次上牌桌,从来都是赢钱然后各家分去,牌品这么好的人,人品自是没得说,这样白白去了委实让人心疼;说言战家中连连打击,又亡故了好些至亲,言家早就一片凄风楚雨,靠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撑得住,若言忱在,言战哪里能这般受苦?不提言忱还罢,一提言忱,那就是没完没了的爆照,把从前酒会上,言战和言忱的照片一个两个全都放上去,就好像是言战也随了言忱去了一样。   这些照片一传十十传百,刚刚减了热度的【忱战门】立时再度火热起来,网络上的星星之火,真燎原起来可是万分可怕,疯狂的转发和附加的评论来势汹汹。      方研之就是鉴证这场星火燎原的盛况的第一个人,虽说她是幕后推手,但是再专业的推手也做不成这样极速的效果,才短短三小时而已,居然连续攻占了整个微博最热的话题的前三名,包揽前三名就算了,后七个话题也有不少评论是与言战病危关联的,所有大型论坛的版主都不得不写专门帖子来“披露”此事,方研之见这么快达成目的,就立刻给罗可欣打了个电话,罗可欣那头早就看开了花,更别提云家老太太了,罗可欣挂了电话,不动声色的说:“外头的人还是这么爱看热闹。”   “让他们看,仔细看,最后看死了言战,我请他们每一个人吃满汉全席。”云家老太太笑了笑,她仔细的拨弄着茶碗,却没有喝,“全国商会的那个荣誉主席的位置,这回必须让我们中天上去。瞧瞧这些评论,也该让言战后头的人明白,他们的主子就拉不到半点民意选票的。她这样了,还能保住这个荣誉主席的位置,哼嗯。她倒是好忍性,打了这么多场官司,外头都是飞天的脏水一缸接一缸,家宅内死的死,偷的偷,跑的跑,她一没说拆了言家,二也没让言氏集团一寸土,三是宅内叫双城那丫头把着进也进不去。”   “您稍安勿躁。若是她真是风平浪静,怎么又会三天两头的犯神经发怪病?”罗可欣细想了想,兄妹不|伦用上了,猎鲸残忍用上了,之前打过的未了官司一桩桩都在扒皮,也用得淋漓尽致,无知看客看热闹,以讹传讹更热闹,还剩下什么没用上呢?罗可欣立刻站起来,还有一桩没用上呢,想当初小天王杨谊不就是要在这家私人诊所要杀了言战替妹报酬,多么骇人听闻的“恋童案”,不了了之的话,真是太可惜了,她发了个消息给方研之,方研之立刻打来电话,笑着说:“大夫人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这小天王的粉丝未必肯去现场示威,这件事的热度已经过去了。”   “没事。揭开了说。他的粉丝大多偏激。”   “嗯。”方研之撂下电话就要安排,先是煽动粉丝,后是一些莫名的抵制恋童癖的正义人士真的浩浩荡荡举着牌子去医院外头抗议,称言战应该交代自己的恋童罪行!   这一闹,真是全城轰动。   恋童案再次引起巨大的连锁反应,杨谊之死引来诸多猜忌,已经有人在网上给言战拟了一则细腻有趣的讣告,标题名字就叫《老变态之死》。    ☆、190声声红浪   大家可能都不记得【忱战门】刚开始击垮公众注意力的时候,笔上精英们是如何不吝笔墨的写各种真知灼见,无数个分析帝就是从那时候诞生的,但谁都记得《人民之声》的主编宗悄然老同志当时可是洋洋洒洒三千字痛批言战之过的!未曾想翌日清晨一早,宗悄然就忍不住发表博文称,如今的媒体圈简直乌烟瘴气,她言氏未发表一纸声明说言战亡故,她宅内老管家未回复一字半句说言战一口气咽下去了,怎的一群连言战本人面儿都没见着的狗屁小记者敢发头条写各种引人惶恐之言?官媒、娱媒同流合污,一手遮天,简直令人发指!正经事不见一个媒体敢发声,这样围观“死人”的无耻行为倒是一个二个前仆后继,为博版面不息“置人于死地”,作为新闻人,说事但求一个真字!   宗悄然是老前辈了,骂骂后辈本就没什么,奈何这位老同志是真的动怒了,终身服务于报刊业的他最见不得有人拿生死开玩笑,何况言战不是一般人,他细细写道,你们这些徒子徒孙都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或是茅山道士,蓬莱大仙,旷野里的耶稣?人不知生死,就盖棺定论!?个个造谣为自己的工资,可曾半丝想过言战身后还背了个大公司,公司上上下下多少个家庭要供养?你一句瞎造谣,又害的多少人没饭吃?   然,宗悄然笔伐的是媒体圈,没多少言语是在紧着言战的,从头至尾甚至对言战的生死毫无兴趣。      宗悄然本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句句论理没错处,谁料想博文立刻引来一片骂声!说他是墙头老草,前面说言战恃兄横行,现在又替言战说好话,宗悄然立刻气得差点呕出赤血,他一片丹心仍旧未能阻止媒体圈的各类缅怀报道,甚至私下一打听,大大小小那么多报纸,竟已都纷纷真得备好了言战亡故的讣告。      而趁着这一股刚涌起来的舆论高压,沈嘉盛立刻让言氏传媒找个引子把全国商会的民意选票一事捅出来。方研之等幕后推手正在做“恋童罪行”方面的报道,且见着言氏传媒万马齐喑只能在窝里藏着,就更是做得大手大脚、胜券在握,刚开始并未注意到民意选票已经开始流入转个不停的舆论漩涡中,后来,当原本掌握在他们手中的漩涡里开始融入一样色彩的时候,沈嘉盛已经把民意选票的破冰剑乘风破浪的越砍越深。   方研之辛苦烧热的惊人关注热度,最后反而成了沈嘉盛用来普及民意选票的熔炉,借力打力,打得方研之后知后觉,然而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舆论俨然被她捧热了,她现在是伸头不是,怕做得越好,沈嘉盛一流就越是能借助她的东风,缩头更不是,言战从发梢到脚趾头都被污水浸透了,不趁机掰回原先的败局简直不是她方研之的作风!在她犹豫的时候,沈嘉盛立刻趁着公众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把目前在拉民意选票的竞投人员挨个公布出来,这其中当然有言战,同样也有本次最有望拿到高票数的云中天。      不少人在了解之后,都纷纷参与到了民意选票中,就连TOP商会的微博也开始专门开辟投票通道,以往TOP商会选什么职务都是靠权贵们投票的,这是头一回掺入民意选票的比重。   原本的民意选票只是半公开,投票进程都是不透明的,现在被“言战病危”一事一搅,变成了另一个头条。人们刚开始一边给云中天投票,一边数落言战的污浊不堪,投到后来,舆论风向渐渐变了,满目都是言战不好的新闻这不假,桩桩件件以前就有过报道,但是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有这么多对言战不利还咒她死的传闻呢?公众不是傻瓜,能被铺天盖地的舆论左右一时,但热度消减或者被转移注意力之后,怀疑就越来越多,最终,沈嘉盛鉴证了舆论回潮的第一个头条,标题就是《商场大亨为夺民意选票皇冠蓄意操纵媒体引发恶战》。   这时候,沈嘉盛才松口让言氏传媒开始光明正大的写大版面为言战拉民意选票,同时也几乎动用了所有能用到的网络媒体,对言战多年来从事慈善事业的种种进行详尽的报道,眼看着言战原本微薄的票数在缓慢上升,方研之握紧了拳头。      现任总警司罗天和简直就瞠目结舌,这种舆论强攻之下,居然还是有人把民意票投给了言战?现在的公众,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他疼惜的打电话给妹妹罗可欣,慰问了一番,又问:“妹夫那头怎么样,可千万别被反超了?”   罗可欣一听大哥这么说,更是气得咳嗽了好几声,“怎么可能被反超?我们中天全身上下没一个污点,他是现在票数最多的!你是自家人,自家人反倒不信自家人了?”罗天和一听,哪敢再问,速速挂了电话,他是不管舆论往哪儿飘去了,只要不飘到治安这块来,他就能太太平平的做总警司。   现任总警司没有利用职务来给妹夫拉票,已经下野的前总警司罗石磊是个彻头彻尾的言战派,他深觉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和老婆汪碧筠一起开始游说一些工会、妇女儿童会、边缘工作者会头目,现在作为一个平民的他,可以尽情的给言战拉民意票。      +++++++++++++++++++++++++半步猜作品+++++++++++++++++++++++++++++++++      外头的舆论是被翻红浪,叫喊的比谁都大声。   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里,当真是安静的可听见松针落地。走廊上都不见貌美的护士姐姐来回走动了,值班护士们说话个个都是蚊蝇之声。   别看外头闹得欢,这里还是和言战头天住院一样,记者里三层外三层的苦苦守着,只不过之前还来发水发粮的陈管家不再露面了,没得问更没得拍,诊所里也加强戒备,他们只能拍一拍偶尔出来的医生和护士。   “是死是活,也要给个说法。我们这么多石子一起投下去,怎么一个响也没听着?”摄像师落寞的擦着摄像机,四周都是万众期待,怎么就是没人出来吱声呢。      而诊所内,陆子曰和陈果守着顾双城,她自从被打晕后醒过来,就没吃过一口饭,只那么痴痴的看着言战,寸眸也不敢挪开去。   连如白和陈祁东都在一旁的病房里,按照医生每两小时给出的一份观察结果,言战就真的像是睡过去了,医生普遍都认为言战有心理疾病,而不是随便开个刀或贴个创可贴就能止住病症的。他们也是寸步不敢离,沈嘉盛一边指挥舆论战,一边也会打电话过来询问,言氏集团的股票最近已经显出低迷之象,分析人士指出,若言战真是病危,那刚刚弹起来的股票又将飞速的滑下去。      “双城。你得吃点东西了。”陈果端着一碗白粥,配上一点小腌菜,推到她眼睛下面,顾双城开口道:“她醒了。我就吃。”她认真的看向陈果,还有一旁已经劝过她很多次的锦绣,“我保证。”   陈果苦笑,“好不容易她这一条命保住了,你却要赔上。你这样死过去,估计张欣宇也会说你傻。”   “不要在这里提她。”顾双城看向陈果,陈果抿抿嘴,看了一眼言战,就放下碗,陆子曰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出去吧,让她们独处,好好说会儿话,也许说着说着,她的姑姑就醒了。”      陆子曰夫妇走出去,锦绣收拾了一下病房也走出去。      顾双城抚了一下言战额前的碎发,莫让那些参差不齐的乌发遮住了紧闭的双眼,顾双城轻轻的低下头来,用鼻子蹭了蹭言战的鼻尖,她蹭了又蹭,蹭了又蹭,随即把半张脸埋进了言战的颈窝,每呼吸一下,她的心脏就微微发颤,顾双城的脑袋里仍是言战静静的躺在花丛上再也唤不醒的情景。   “言战,我们回尼泊尔吧。”顾双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言战的颈窝里,就像儿时一样,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她怀里。“我们回尼泊尔。去那个小房子里住。你还记得那个村落里的小房子吗?你记得阳台上的那些花吗?我一直叫人看着那里。你当时说过,处理完事情,就带我回去。姑姑,我们回去吧。我想念那里。”   病房静静的燃着某种醒神的檀香,那袅娜的香气缠成线,弯弯绕绕得,又渐渐消散,顾双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嗅了嗅言战的味道,嗅了很久,也只能闻见室内檀香的味道,却就是没有龙舌兰的香味。      那龙舌兰香水的味道……顾双城每次拥住她,都能闻见,这一病,就闻不见了?顾双城不信自己的鼻子,她再次嗅了嗅,还是没有那味道。这香味的消失让顾双城的心再次绷紧了,她陡然站起来,又生怕自己在做梦,言战已经去了,要不,她身上为何一丝龙舌兰的香氛都没有?   这病房四面墙都是苍白色,顾双城看着更是心惊,她唤了几声,“姑姑,姑姑,姑姑?”   言战没有应答,她平躺在那儿,和躺在花丛上一样。   顾双城的喊声有些大了,引得锦绣心也是一惊,她立刻敲门进来,见顾双城魔怔似的这么喊,立即上前劝慰,“双城小姐,双城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她只是睡着了,没事的。会醒过来。等等,等一等,就醒过来了。”   “我已经等了太久。她还是没有醒过来。她身上没有味道。我姑姑身上都有香味,她没有。她没有了。”顾双城握住锦绣的手,再次说:“我等了很久。很久。”   “她会醒过来的。医生不是说了吗,这种病例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是一时厥了过去。没有了香味?噢,那我闻闻。”锦绣不敢大声说话,顾双城眼神中的恐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丝一毫不能牵动,她正要过去闻言战,顾双城又一把拉过她,说:“我不准别人闻我姑姑。”   “……”锦绣点点头,这会儿,顾双城的眼神又冷慑又硬倔,“她肯定是出了汗,所以香水味冲淡了,再说,屋内还点着香。嗯,我叫人到宅里取龙舌兰香水,你别慌神。”   顾双城是被打晕过去不知事,抢救的时候锦绣看得清楚的很,言战淌了很多冷汗,再浓的龙舌兰香水也变味了。      锦绣又劝慰了不知多少句,顾双城才重新坐下来,她握住言战的手,说:“你平时都是自己擦,现在我帮你擦。”   锦绣眼一热,多少人是墙倒众人推的,多少人又是落井下石的,多少人是自顾不暇根本顾不周全的,言战现在这么没言没语的躺着,搁在别人家里头,早就当成半个死人处理了,到了顾双城这里,倒还寻思着给她擦香水。      锦绣揉了揉眼睛,没吱声,轻声出了门,刚出病房,顾双城的秘书阮晶晶说:“里头怎么了,刚才?”   “没事。”锦绣笑了笑,正要派遣人回言宅拿龙舌兰香水,陈管家神色郁郁的走过来,说:“你进去让双城小姐出来一下。宅里出事儿了。”   锦绣点点头,又进了病房,入门就觉得那醒神的香味熏得她精神一震,她轻声在顾双城耳边说:“宅里出事了。陈管家让您出去一下。”      顾双城收敛心神,出了病房,陈管家见顾双城脸上的悲痛之色,又有些犹豫,就只好左顾右盼的看了一番,顾双城皱皱眉,便低□子,陈管家就势在顾双城耳边说:“新的二夫人跑了!卷走了二爷所有的钱。二爷自己找不到人,非说是咱三小姐把他的钱弄走的。半夜翻墙进了宅内,见人就骂,见古董就砸!大少爷死后的遗物全放在东阁,他是翻进去把那些遗物砸得稀巴烂不说,抄起一把名泉宝剑在园子里到处乱砍,保安们一动,他就要自刎!”   “砸得好。”顾双城无声的拍了一个巴掌,她扬了扬眉,“我回去看看我这位父亲怎么个自刎法。”   陈管家笑得无奈,“您好歹也是她的亲闺女,式微小姐也不在家里,谁也劝不住。总不能在宅里见血啊。” ☆、刎刎窒息      不起眼的小货车轻轻的停在了言宅的正门,有几个记者在不远处立刻抄起了照相机,可踮起脚尖、扒开树丛一瞧,只是一辆普通的小货车,没见着“言战的遗体”被运回来?几个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议论道,就算言战真的殁了,不可能只用一辆脏兮兮的小货车运回来?他们议论完了就收起照相机,继续蹲点。      小货车开进地下车库,稳妥的停当好,顾双城从车上下来,陈管家打头向前走,轻声劝说:“双城小姐,如今家里是你当家,但是二爷现在的脑子吧……”陈管家比了个手势,意指言齐拿着名泉宝剑在家里乱挥那样子简直是脑壳上被人开了个洞,“你千万不能说太多刺激的话,要是真见血了,外面那么多记者,明着,暗着,都等着呢。”   顾双城不动声色,步履不慌不忙,两只耳朵几乎是悄悄的竖起来听宅内的风声,阮晶晶紧随其后,应声道:“顾董,陈管家说得对,外面的记者现在什么消息都等不到,正饿着慌呢。”   “那还真得喂他们一根骨头才对。”顾双城整理了一下袖子,天冷,她披着一件深紫色的毛绒披风,步步生威。      陈管家进了园子,立刻就有两个男佣跑过来,见着顾双城就跟见着救星一样,他们一脸嫌恶的说:“刚刚清点了东阁的损失,砸得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剩下没坏的、或者残缺的全都放在院子里。二爷刚刚拿剑又劈了一颗松,就是厨房外那颗大少爷生前种的。”   顾双城点头,一个男佣诚惶诚恐的说:“双城小姐,昨晚真不是保安们的不是,大半保安都去诊所了,宅里人少,而且都看着前门后门了,外头的记者看见我们,就跟要吞了我们一样啊。光顾着防记者,没成想二爷会钻进来。”   “从哪儿钻进来的?光是翻围墙,他还要翻两道呢?”顾双城问。   两个男佣互相看了对方一样,最后如实的说:“南面二道墙有个狗洞。”   “我说呢,全宅上下也就那么一个狗洞。他真是会钻。”顾双城语气轻松,两个男佣却觉得她真是神了,他们是调查良久才晓得言齐是从那狗洞钻进来的,顾双城怎么一听就知道家贼从哪儿进来的,难道真是知父莫若女?      阮晶晶忍不住噗哧一笑,连陈管家耳朵都红了,言氏一族,还真没出过言齐这样的不肖子孙!顾双城抬抬眉头,“人在哪儿呢?带我去瞧瞧。”      两个男佣带路,顾双城走中间,陈管家和阮晶晶跟在后面,走了小半个院子,被吓得不敢出来的女佣们知道顾双城回来了,赶紧全都从屋里出来了,个个腰板挺直的跟在后面,绕了半个院子,过了七八个石墩,顾双城身后已经恭恭敬敬的跟了大队人马,及至言齐跟前,只见千红叠翠,唯有一抹紫看得气势逼人,这阵势,可不就是顾双城来了吗?      言齐手持一把名泉宝剑,剑身原本应该是干干净净的,这会儿打眼一瞧过去,啧啧,一柄宝剑落入穷寇之手,短短须臾之间,就被糟蹋的不如一把剁猪头的菜刀。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言齐把剑架在脖子上,眼睛睁得老大,他是蓬头垢面,连一双泡妞专用的订制手工皮鞋都没穿,什么名表、项链一概没有!大冷天的还敞开着衣领,若不是浑身都是养尊处优的油滑味儿,谁也瞧不出他就是昔日的言二爷!      “我渴了。给我沏壶好茶来。吩咐厨房,做几块龙舌兰点心出来,一会儿我要打包带走。”顾双城向前迈了一步,言齐向后退了一步,自有女佣给石凳上加了厚软的垫子,顾双城轻轻坐下来,泰然自若的看着他,半响才问:“你就怎样?”   “我就自刎!”言齐眉头一瞪,没拿剑的那只手握得紧紧的,堪堪从后半夜闹到现在,他神情是凶神恶煞,可是毕竟他只熬夜睡过女人,还没熬夜做过这等事,故而有些气短飘忽。      顾双城笑了。   这会儿茶已经沏好了,女佣倒了一杯给顾双城。      言齐见状,心里拿不准了,就问:“言战死了是吧?那现在当家的就是我。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我会让老家的人支持我的。”   “嗑嗒”顾双城跟给小狗扔五花肉一样,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言齐,“我手机上面有老家所有人的电话号码,你打过去,看看谁支持你。打吧。”      老家如今有点产业的就剩下一个四叔公了,但四叔公向来都是偏着言战的,言齐拿起手机,说:“还用打电话吗?我是言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了!现在谁也没法儿和我抢。”说完他就用脚踢开了手机,瞪着顾双城,问:“你在尼泊尔的时候,寄了合约给我!是我投资了你!否则你能有今天?你可是我亲闺女!要不然,我怎么可能送那么一笔大钱给你!你现在赚了钱,要把我该分的,都分给我!”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顾双城充耳不闻,阮晶晶看着言齐这样子,老是想笑,忍也忍不住,直到言齐把护在衣服里的合同拿出来,他举起来,说:“这份合约在这儿呢,你们都看看!你们的双城小姐当初什么都没有,让我这个亲生父亲给她投资呢!你们看看我当时投了多少,后来又投了多少!”   宅内没人搭理他,大家都晓得言齐对顾双城这个私生女儿多么不闻不问,就连陈管家都觉得言齐是脑壳上被开了一个大窟窿,这是在信口雌黄,目的不过就是要从顾双城那里捞到好处。      “你这个不孝女!居然不认账!我这白纸黑字,这是合法的合同!”言齐知道自己傍身的财产已经所剩无几,只有那么几个空壳公司而已,他现在几乎拿不出一点像样的现金流出来,越这样想,他就越是凶狠的望着顾双城。   而顾双城,只用看精神病人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再次认真的肯定道:“你说的这个什么合约,我从来都没见过。更加不知道。”   “你别在这里装!我一直在投资你,你说过,会给我60%的分红!白纸黑字,合约上写的清清楚楚!”言齐说着说着就浑身颤抖,顾双城露出了一个万分同情的微笑,说:“可惜了,你那不见的老婆,我还没见过几次面呢。”   “别提那个贱人!”言齐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放下名泉宝剑,一步步走过来,说:“你是不是一直憋着一口气呢,就等这时候看着你的亲生父亲身败名裂?你可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没看明白吗?当年送你进少管所的是言忱!是言战!是这对狗男女合伙起来坑我们父女俩呀!”      “这是怎么了?外头全是记者,你们都聚在这里?”言式微的声音从小石桥那头传过来,她是刚从怀乡回来,头上依旧别着一朵替母亲木云歌戴孝的白纱花,“双城,那是谁啊?”言式微指着言齐问。      言齐见到言式微,立刻喊道:“式微,你快到爸爸这里来!给爸爸讨回公道啊!”   一听到是言齐的声音,原本想要过来的言式微却步了,她站在小石桥那里,想到母亲的死,她实在不想多望言齐一眼。      言式微正要掉头走,言齐就骂道:“你也是个不肖女!我是最疼你的!到这时候,你居然不管我的死活?和顾双城这个讨债鬼一样狠毒!”   听到这句骂,言式微顿时红了眼眶,是啊,她确实曾经得到过比顾双城多更多的父爱,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言齐,随即讥讽的开口道:“我当是哪个不要脸的乞丐来家里了,没想到是父亲您亲自来了?”   “你……”言齐这会儿真是气上心头,拿起剑就要劈开言式微,言式微并不害怕,她吼道:“你害死妈妈还不够,现在还要杀我?你杀呀,你杀呀,动手!妈妈在天上看着,她一定会后悔,为了挡了那一枪!”   此话一出,言齐不动了,他缓慢的垂下手来,言式微笑着说:“动手啊,怎么不动手。我的好父亲。”      顾双城坐下来抿了一口茶,她开口道:“式微,你回来的也正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筋糊涂了,新的二夫人卷款潜逃了,他不去追人,跑到宅里来喊打喊杀,还非要说曾经投资过我,要我还钱给他?哎。”      “新的二夫人跑了?”言式微听见这句话,立刻呵呵一笑,她看向言齐,“跑了算什么,你有的是钱,再娶十个好了。”言式微想起当初在老家的祠堂,她的母亲是如何被逼退的,她的父亲又是如何迎娶新人的……“如果你现在没钱娶,女儿帮你娶,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只要您还有一口气,我就给您娶!”      “混账!”言齐怒喝,他指着顾双城,说:“式微,你是爸爸的好女儿,你是爸爸唯一疼爱的女儿,当初杀了人,爸爸保得是你,我和你妈妈离婚,也是族内议定的,你妈妈没有给我生下儿子呀,你让我怎么办呢?现在你不是要和爸爸算旧账,而是要和顾双城算账啊!她坑了我很多钱啊!”   言齐最擅长把白的说成黑的,言式微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以至于连她也不相信顾双城曾经和言齐签过合约,她淡淡一笑,“保住我的人是双城,不是您。如果不是她进了监狱,那么就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疼爱我的人,只有我为您而死的母亲,还有就是姑。”      言齐顿时哑巴了,曾经的言式微多么听话啊,如今完全都不和他站在一条线上了,他那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居然也背叛了他?他连忙拿出合同,给言式微看,说:“式微,你看,你看,爸爸说的都是真的。顾双城居心叵测,她是算计着把我的财产都套牢了,再来个死不认账啊!言战根本不是言家人,她不是你亲姑,怎么可能把你当做亲侄女去看待,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血浓于水,你不能不认爸爸。”      顾双城淡淡的吹了一下茶叶,随即重重的喝了一口温煦的茶水。   她抬起头来,说:“式微,你还是看一眼吧,看看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言式微笑了。   她看也不看那合同,只目不斜视的盯着言齐,说:“你让你外头那些情妇去看吧,你让她们认你去吧。”      顾双城也笑了,她看了阮晶晶一眼,阮晶晶心里刚刚还是攥紧着的,这会儿完全放下来了,言齐真是折在自己手里了,现在居然连言式微都不信那合约是真的,阮晶晶不禁雀跃起来。   言齐的合约是真的,但无一人相信。阮晶晶开口道:“顾董,我给您去拿龙舌兰香水,您看,事情差不多,我们该回医院了。”      顾双城点头,言式微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谁住院了?是姑吗?”   “是的。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得赶回医院照顾她。”顾双城目光淡淡的看向言齐,“他,就交给你了。”      “顾双城,你给我站住!”言齐疯了似的跑过来,宝剑直指顾双城,那剑气分明是要夺人性命!      刹那间,老陈一声令下,也顾不得言齐是不是要自刎了,十几个保安全都冲过去,死死的按住言齐,言齐手中的剑被生生的夺下来,他狂骂顾双城道:“你这个孽女!你不得好死!你这个畜生!”   顾双城不慌不忙从女佣手中接过来刚做好的龙舌兰小点心,她不言不语的望着言齐被十几个人那么按着——扑腾着——谩骂着——用要杀了她一百遍的眼神瞪着她——用要活剐了一千遍的口吻诅咒她,她觉得通体舒畅,就拿着龙舌兰小点心轻轻的走过来,言式微压根就从来没见到言齐这样狗急跳墙过,不,简直就是狰狞如洪水猛兽,她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女佣扶住了她,劝道:“式微小姐一路风尘仆仆,这不是刚回来吗,还是回屋里歇着吧,哎,二爷闹了这么久,总算消停了。”      言式微默默的点头,由着女佣们扶了回去。      顾双城走到言齐身边,居高临下望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蹲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无限逼近自己的脸,言齐被她这个动作弄得心头一震,他提起一口气来和顾双城对视,顾双城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将会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嗷嗷无助的这么趴在地上。”   “你……”言齐不敢相信这就是顾双城,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把那么多钱砸进了这个白眼狼口袋里,还以为能挽回亲情?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言战没有对你动手吗?”顾双城使劲的攥着他的头发,望着这张令她作呕的父亲“慈祥的脸”,言齐吃痛,吼道:“你这个畜生,给我放开!”   “因为在她眼里,你还是一个人。”顾双城松开手,言齐觉得他天灵盖上的英俊的短发快要被揪下来了,他疼得龇牙,顾双城又说,“而在我眼里,你只是一条狗。”   言齐正要再骂,顾双城立刻按住他的头,将他的脸整个按进土里,恰巧这一块小园子的土被松过,将要种上几棵果树,顾双城越按越用力,十几个保安渐渐都松了手,言齐的双手双脚先是扑腾着,后就开始抽搐,最后只发出一点一点麻木的颤抖,陈管家深吸一口气,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正要开口的时候,顾双城像是知道似的松了手。      阮晶晶手里拿着一瓶龙舌兰香水,她走过来一看,不由心下大骇,小声说:“你这样会弄死他的,他不是闹了一夜了吗?还有气让你玩?”   顾双城蹲在地上,就这么看着不动了的言齐,她拾起一旁弄皱了的合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这份合约是正当合法的,清楚的写了言齐本人投了多少进顾氏,但又怎么样呢。      言齐就这么趴在那里不动了,十几个保安不敢说话,陈管家走过来,把言齐的脸从坑里捞出来,言齐面色青紫,陈管家拍了一下他的脸,言齐就晕晕乎乎的半睁开眼睛,顾双城这时候站了起来,当着言齐的面,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的撕毁了合约。      言齐拼劲全力伸出手去,要够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是他仅剩的唯一资产了,直到顾双城撕完了,言齐也还是没抓到那合约的边儿,顾双城看着他,随即将一片片合约撒上天空,风一吹,那合约飘得到处都是。      满天而落的白色纸屑如同是喂给新坟头的纸钱一样,言齐两眼发花,耳朵也呜呜作响,他恍然觉得自己是被装进了坟墓里,到处都是纸钱乱飞,他惊恐的望着顾双城,上嘴唇和下嘴唇搭在一起,好像还是说了一句,你这个畜生,顾双城嫣然一笑,说:“彼此,彼此,我亲爱的父亲。”      顾双城转过身去,细心的吩咐道:“陈管家,人得好好看着,还得找医生过来。他既然这么想钻进来,到底是一家人,就再也别让他出去了。”   陈管家点头,言齐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阮晶晶扶着顾双城,两人走到地下车库,准备要返回诊所,阮晶晶小声汇报道:“新的二夫人已经信守承诺,把言齐的大部分资产转入顾氏内,您给她的手续费,她非常满意,不过她把他现在在外头的房子转手就卖了,难怪他这样啊。”说到这里,阮晶晶又后怕的说:“你刚才……真不怕他窒息吗?”   “我在白山的时候,也是被人这么按到烂泥里头。”顾双城说。       ☆、192濯濯如光      忽地。   有几束近乎瓷白的阳光从枝头如瀑布般倾泻下来,顾双城向车窗外看过去,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赤色的屋檐,金色的牌匾,明黄色的光圈四处悬浮,她眯了眯细长的眼睛,整个街头被笼罩在浓浓的阳光里,街头的行人或站或坐,或独自一人徜徉,又或三五成群的勾肩搭背。   “前面的十字路口正堵车呢。”前方就是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了,若是堵住了,必定是又有不少媒体车赶赴“前线”看着呢。“记者怎么又忽然多了起来?”   “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当初言忱死的时候,言氏集团的发言人也是两天后正式发布死讯的。这些媒体,恐怕是孤注一掷。”顾双城回答道。      连日来微蓝色的阳光已经缓缓散去,眼前的阳光澄澈如没有波澜的一汪静水,顾双城开了车窗,车子从言宅开出来后,一直开得很快,这会儿堵住了,开得缓慢,眼前这数十辆轿车的车轮子缓慢如蜗牛翻身,纷纷化作是在静水之上的一叶叶扁舟,静水浮舟,悠悠前行。      “那束花挺好看的。”顾双城指着一家花店外的一簇又一簇的玫瑰,阮晶晶瞧了瞧前头的阵势,很明显这车且堵着呢,她说:“你要去买花?”   顾双城点点头。她把那瓶龙舌兰香水揣进口袋里,拿起龙舌兰小点心,对阮晶晶说:“你坐在车上吧,我买完花自己走过去,这最起码得等半个多小时。我想她了。可能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等我回去呢。”   “我必须陪着你。”阮晶晶也下了车,两人穿过一片片停滞不行的扁舟,向那花海走去。      与顾双城推断的完全一致,私人诊所外的记者已经越来越多,他们且都是参照着当年言忱过世时候的光景来的,等得就是一篇正式的死讯通稿。   诊所里的医生护士们透过玻璃窗一看,那记者乌压压一片看得人心头慌慌,于是便有没见过世面的小护士就纳闷的说:“见着心急的,没见过这么心急的,病人家属不得气死吗?一大帮人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死哩。”   “嘘嘘——院长说了,不准议论。这帮记者真是一点善心都没有。两天都没消息,那就是没事儿啊,还等着。哎。”   “就是,堵了两天了,有时候急救病人过来,这帮记者就一顿乱拍。吓得急救病人差点咽气了。”   “不说了,不说了。她,那个她,醒了吗?”   众人摇头,若那个她醒了,这帮记者早该自行离去了。      护士们小声议论了一翻之后就各自工作去,每个走廊里都有推着小推车的护士,换班的时候又到了。      小推车上放着各式药水和针头,推得快一点的时候,就会发出轻轻的碰撞声,那碰撞声通过走廊里的阳光这么一传播,袅袅地那般落入梦里来,就像是银铃般清脆的声响——言战在沉沉的梦里听见了这声响,她的手指动了两下,嘴唇也动了两下,最终,那银铃声让她觉得分外刺耳,她睁开眼睛,一室的阳光澄白澄白的,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光里——无所遁形。   “双城……双城?”言战看见蹲在地上玩玩具的【双城】,她在阳光里,穿着浅白色的裙子和深棕色的小皮鞋,她叫她的名字,她唤她过来,【双城】却只是自顾自的玩着,偶尔回过头来冲她笑。   在阳光里,她冲她笑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和她的唇,她就像平时一样站在那儿冲她笑。   “双城……”言战喟叹似的又唤了一声,【双城】站起来,她放下了玩具,就这么看着言战,又冲她笑,喊着,姑姑,姑姑。      隔壁病房的连如白和陈祁东已经两夜没睡,阳光从云头穿下来,落满室内,陈祁东揉揉眼睛,他走到窗边,听了听正门口记者们的动静,“这群记者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嘉盛压着,不让出声。”连如白打了个哈欠,“现在言战的民意票正在回升,不是有人打趣吗,说这些人肯投票给言战,就是因为她反正都‘死了’,投给她也无益。”   “你困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也要休息一会儿了。”陈祁东最后看了一眼账目之后就摘下眼镜,靠在病床上睡了。   门外的保镖也开始打哈欠。      顾双城捧着一束花,提着龙舌兰小点心,从诊所的地下车库里头的应急通道进到医院里的,护士门看到她,都笑了笑,顾双城也破天荒的开口道:“你们好。”   她大步向前走着,阮晶晶便大步朝前跟着,两人步伐松快,很快就到了言战的病房外,锦绣见她们回来了,就问:“宅里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一点小事而已。”顾双城冲锦绣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锦绣摸不着头脑,不过也肯定了是没出什么大事,她开口道:“三小姐一直睡着。”   顾双城点点头,她正要轻轻的拧开门把,却发现门把是松的,门是掩着的?   “你刚才进去过?”顾双城问锦绣道。   “没有。”锦绣回答道。      顾双城立刻推开门!门一开,病床上空空如也。   一室灿白的阳光,唯不见此刻应该躺在床上的言战。      “言战呢?”阮晶晶低声一问。      顾双城没出声,她走进病房里,走到病床前,摸了一下被子的温度,她看向已经燃尽的醒神香已经只剩下一簇灰烬,她又走进内室的洗手间和小厨房,伸手拨开洗手间内的浴帘。   没有言战。被子已经冷了,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没有言战。她没穿鞋子,拖鞋和鞋子都放在那儿。   没有言战。洗手间的盥洗台上没有一点水珠,她没有洗脸,也没有刷牙。   没有言战。她起来了,厨房里的水杯没动过,她一口水也没喝就走了。   没有言战。她走了。      顾双城把双手插进头发里,又立刻用右手捂住嘴巴,她又四处看了一眼,她张张嘴巴,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锦绣开口道:“这不可能,我只到医生的值班室去了一趟,只在那儿呆了十分钟不到。”      “你看见她了,对吗?”顾双城看向锦绣,“你看见她醒过来,起床了。”   第一句是疑问,第二句就是肯定了,锦绣觉得顾双城在用眼神给她判刑,用言语给她行刑,她害怕的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双城小姐,我去值班室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她真的一直睡着。”   顾双城用力握住锦绣的手,“你不必害怕。我能理解任何人的贪婪之心,她给你开了什么条件,让你放她走,多少钱?她给你开了支票?嗯?”顾双城开始撕扯锦绣的衣服,锦绣吓得哇哇直叫,顾双城的双手冰冷而坚韧,她像个秃鹫一样在啄食她的血肉,她推开顾双城,阮晶晶握住顾双城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在暗暗发抖,“顾董。顾董。”      顾双城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的拳头抵在唇上,眼圈立刻就红了。她看向锦绣,“你不能相信她的话。她身上没有一分钱,你比谁都清楚,她的一切都在我手上。我知道她一定给你开了一个天大的好条件,是吗?”顾双城指着锦绣,锦绣吓得站到阮晶晶身后,她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看见三小姐。我身上也没有什么支票。我一直在门外看着。她明明一直睡在那里。”      顾双城转过身去,走到床前,呼啦一下整个就掀起了已经冰冷的被子,她握紧被子,又看向打点滴的针头,明晃晃的血迹,言战自己拔了点滴。顾双城又立刻飞奔到窗前,打开紧闭的窗子,朝下一看,阮晶晶心下一沉,难道言战跳楼了吗?      外面的阳光愈发刺眼,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去望,阮晶晶皱皱眉头,一眼瞧下去,楼下的草坪好好的,没有什么“尸体”正匍在那里。      “顾董。”阮晶晶眼望着一滴又一滴眼泪从顾双城的眼睛里落下来,那泪珠坠楼而亡,滴落到楼下的草坪里。      “我没事。不用扶我。”   顾双城又看向锦绣,她还没开口问,锦绣就已经吓哭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城小姐,我没收过三小姐什么支票,我一直看着三小姐。”      “她刚刚还躺在这儿,她那样虚弱,又怎么会走得远?”顾双城张张嘴巴,她推门出去,直接闯进隔壁病房,保镖们被她的样子吓得没敢阻拦,打盹儿的连如白和陈祁东也被吓醒了,顾双城站在那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言战在哪儿?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言董不是在隔壁病房吗?你这话什么意思?”陈祁东先醒了,被顾双城的眼神和语气都惊得出了半身冷汗,他立即站起来,“顾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言董呢?”   顾双城立刻翻找了这个陪护病房,她翻遍了,也还是没找到言战,她冷笑着,又鼻酸的眼泪簌簌,连如白立刻冲到隔壁病房,一看言战不在,他立刻跑回来,说:“我只睡了这么一会儿,就出事儿了!”      顾双城立刻揪住了连如白的衣领,声音沙哑的问:“你的外套和鞋呢?”   “我的外套不是在那儿……”连如白指着靠进门的挂衣架,可是他那件新买的厚套头休闲灰外套不见了,一双厚实的运动鞋也不见了?   “你的外套和鞋呢?你见过言战是吗?她来了你们的房间里,她一定来过,她拿走了你的外套和鞋子。”   连如白大惊,“不可能,言董来过的话,我肯定知道。……不对,我刚才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进来过。”      “告诉我,是不是你带走她了?”   “不是。我为什么要带走她?她明明……”连如白猛得深吸一口气,因为顾双城已经拔枪了,她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头颅,仿佛下一秒只要他回答他没看见言战,他就得成枪下魂。      “顾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们不可能带走言董。”陈祁东看向阮晶晶,希望她能劝着一点,陆子曰夫妇已经打道回府了,这会儿没人劝得住顾双城。      顾双城看着连如白,连如白不敢妄动,他前一秒还在猜测是顾双城把言战给藏起来了,反口来咬他们,说他们把言战抬走了,这一秒,他的脸颊上已经落满了顾双城温热的泪水,她就这么用枪指着他,就这么把手扣在扳机上,用那样绝望无助的泪眼望着他,连如白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说:“孩子。孩子。你把枪放下。她走不了多远,医院走廊上时时刻刻都有护士,我们得找。孩子。孩子。相信叔叔。言董肯定还在医院里,我们得找。孩子,不能乱。”      “顾小姐。请你放下枪吧。”陈祁东看着顾双城的食指就这么扣在扳机上,只要轻轻用力一动,连如白的命就没了。   “顾董。顾董。把枪给我吧。”阮晶晶没想到这把防身的小手枪有一天会用来“枪决”言战御用军团的大将,她试探着要去夺顾双城手里的枪,顾双城“嘭”得一声就开枪了。      一听见枪声,走廊里的几个护士叫成一团,立刻按下了室内的紧急呼救按钮。      顾双城放开了连如白,她颓然的丢开了手枪。   阮晶晶连忙捡起手枪,赶紧把连如白扶起来,说:“连总。连总。你赶紧起来。”      顾双城一枪打在了墙上。      陈祁东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我看她是疯了。”他立刻走出去,跟几个保镖一起走到服务台,对护士长说:“刚才不是枪声,是有孩子恶作剧呢。”   护士长看向陈祁东沉着的脸,“哪个病房的孩子?真得惩治一下。”   “不知道。就见着一个小孩,拿手机里的录音玩呢。赶快解除紧急呼救吧。”陈祁东面不改色的编着谎话,护士长也立刻就信了。      但这会儿解除紧急呼救已经略晚,这一楼的走廊上已经乱成一片,护士和病人慌忙奔走,医院的男护工和保安已经出动。      顾双城站在走廊上,她要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这时候病房门都开了,她挨个走进去,看过人脸后就立刻翻翻能藏人的地方,衣柜、洗手间、小厨房、大箱子,阮晶晶紧随其后,陪着她找,锦绣也慌忙的和各个病号道歉,只敢说是在找人。      有的病房是一家人都在,老人已经是癌症晚期了,被枪声吓得嗯嗯唧唧的说不出话,见顾双城闯进去,一家人都吓坏了,就这么目瞪口呆的望着顾双城跪在地上使劲儿翻拐角的大衣柜。      有的病房就一个病入膏肓、剃光头的女白血病人,这女病人生前肯定是个舞蹈家,因为她的房间到处挂着的都是她从前和很多名人的合影,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床上,用同情而不忍的眼光看着顾双城趴在地上找她的床底下和柜子底下是不是藏了人。等顾双城翻完了夺门而出时,锦绣连忙鞠躬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白血病女人摇头,说:“我丈夫死的时候,我也这样,没事儿。”      有的病房有三四个小孩,应该是一个小男孩病了,另外的小伙伴来看他,小男孩见顾双城进来吓得缩在一个小女孩的怀里,其他小朋友要推顾双城出去,纷纷身后过去拍她的手臂,说:“你这个坏人,你进来怎么乱翻东西?你要干什么?”其中一个小女孩走过去,结实的给了顾双城一拳头,说:“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你乱扒拉什么?你是强盗吗?”顾双城看到小女孩的那稚嫩蛮横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这地球上最刺眼的生物,她一把推开小女孩,小女孩跌倒在地上哇哇直哭,顾双城照例把整个屋子翻得乱七八糟,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没放过。      有的病房是空的,里头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人气,顾双城就这么一个人跪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到处看,阮晶晶在这时候终于是泣不成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而顾双城仍旧是锲而不舍的这么找着。      整个走廊上乱成一团,多少病房的东西都被顾双城扔出来了,私人护士们全都忙着转移自己的病人,顾双城抓住一个护士的胳膊,问:“你见到我姑姑了吗?”   “谁知道你姑姑是谁?!”护士立刻黑着脸挣开!      顾双城一手抓了空,她的膝盖有些疼,走得也越来越慢。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要么在议论刚才的枪声,要么就是在议论要把特别病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顾双城站在走廊上,阳光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无数张陌生的脸孔在眼前慌忙蹿过,顾双城的耳朵渐渐被这些嘈杂的议论淹没了,最后她就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好似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只能感到自己再次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那样被淹没在人群里,她哭着,无助的蜷缩着小手,喊着,姑姑,姑姑,双城在这里,你去哪里了,姑姑,你看见没有,双城在这里,双城在这里。      无人能听见她在喊她。      阮晶晶见她不走了,就连忙走过来扶着她,说:“我们先去病房里吧,这里太乱了。”   顾双城没有说话,就这么任由阮晶晶搀扶着,回到了病房里。      这一楼层的混乱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安抚下来,陈祁东站在服务台,越看越觉得形势已经控制不住,护士长只好亲自巡房,安抚所有的病人,刚才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枪声是假的。      混乱稍稍控制住的时候,就有人向护士长举报说有两个记者到这一层了,正举着摄像机在外头偷拍,护士长大怒,院长已经再三吩咐,本院禁止记者进入,她连忙停下安抚工作,去前台拿下了两个记者。   那两个记者见是护士长来了,就立刻问:“刚才这一层这么乱,是不是言战死了?她是住在这一层的病房是不是?您倒是给一句准话呀?我们可是辛辛苦苦在医院,不眠不休等了快三天呢。”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两个人带下去。”护士长连连摆手。   那两个记者岂肯甘心,立刻吼道:“新闻自由!你不能阻止我们的报道!”      +++++++++++++++++++++++++半步猜作品+++++++++++++++++++++++++++++++++      顾双城回到了病房内,她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晶晶不敢多说一个字,锦绣更是不敢多向她身边多走一步,倒是连如白走过来,他看顾双城坐在言战的病床上,就说:“我刚刚发动了医院里的人,我们的保镖,一起找,言董暂时没有消息。不过,外头的记者知道了,一股脑儿的都跑进来了,眼看着,拦不住了。”      顾双城攥着被子,攥得紧紧的,但依旧低着头。      过了短短几分钟,外头的记者已经开始嚷嚷了,都是冲着言战来的,护士长差点就跟其中一个记者打起来,声势越闹越大,顾双城这时候忽然开口道:“让记者进来采访吧。”      “你说什么。”连如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双城抬起头来,诚挚的看着他,“刚才非常抱歉。希望您没有受惊。是的。我说,让记者都进来。我来应付吧。”      “顾董……”阮晶晶立即擦干眼泪,又给顾双城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略整理了一下,记者们就已经蜂拥而至,他们一个个兴冲冲的全都挤进了病房内,见到顾双城就立刻问:“顾小姐,请问言战是不是住在这个病房,她已经病逝了吗?”   “噢,天啊。怎么这么多人过来了?我今天正要出院呢。”顾双城故作惊讶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看向提问的记者,回答道:“你的问题能再问一遍吗?”   “请问这是不是言战的病房,她已经病逝了吗?”   “什么……你们说谁病逝了?谁病逝了?”顾双城反问道,表情极其惊讶和状况外。      记者们有些哑然,又问:“外面都在传言战病危了?这是真的吗?”   “是谁竟然散布这样的谣言?”顾双城看向摄像机的镜头,“这不是真的。很显然是假消息啊。我姑姑身体很好。”      记者们有的大为失望,有的则继续开问:“但是院方已经承认了是言战入住了本院?而且病情严重?顾小姐,您对此作何解释?”   “这也是谣传。院方从未发布任何正式声明。小道消息怎么能信。实际上,是我身体欠佳,住了几天院而已。没想到被写成这样?”顾双城那满头疑问的模样就像是她刚刚从病中苏醒过来,但谁也看不到她背过去的一只手正握得紧紧的,她在认真的记住每一个说言战已经“亡故”的记者的脸。   “顾小姐,这么说,是您在住院?”一个记者问。   “是的。顾双城笑着回答,“今天正要出院,你们这些记者忽然全都来了,我真是万分安慰,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我,谢谢你们。”   顾双城轻轻的鞠了一躬,记者们纷纷失望的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候有个记者问:“顾小姐,外头盛传言战病危,有的报纸更是传言战已经病故?再加上最近的TOP商会的民意选票事件,您有什么看法?”   “实际上我也在候选人名单上。”顾双城弯起嘴角,她看向镜头,“我姑姑目前精神头很足,居然有这样的传言让我很是意外。至于我的看法,那就是……如果大家还有多余的选票,请投给我。”   “顾小姐,您的意思是说,本次病逝传闻,是一个阴谋?”   “抱歉。是不是一个阴谋,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姑姑很好,大家请放心,她一定会长命百岁。”顾双城又礼貌的鞠了一躬,她又开口道:“谢谢各位。记者们辛苦了。”      顾双城不打算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那么微笑着看镜头。    ☆、193氓氓知音      一捆又一捆的记者拿着相机要冲进诊所去,也有不少记者是蹲点蹲得腿麻了,跑都跑不动,一听见先冲进里头的记者们已经开始采访了,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去,可惜啊,有的拿出体育家的干劲儿向里头跑,有的是真的跑不动了……其中就有一名八卦界的小新人已经连续两晚都没睡了,他原本指望着言战的这次新闻能让他涨薪水加福利,谁成想同仁们全都腿脚比他利索,外头只有他一个人和几个准备交班的摄像师。   “哎哟,腿麻死我了,刚才哪个混蛋啊?”小新人不止腿抽筋跑不动,他的框架眼镜也被撞掉了,他七八百度的近视呢?他现在连诊所的门都摸不到了,动也不敢动,只能等同报社的同事进去采访,完了交稿了。      小新人坐在花坛旁,他在地上瞎子摸象一般的找框架眼镜,可指不定他那宝贝眼镜已经被踩得稀巴烂了,眼见加薪升职的机会泡汤,小新人很难过,他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阳光又比刚才刺眼了一些,好像有调皮的天使从云端上头往人间撒银色的水一般,一瓢接着一瓢,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原先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医院门口这时候清清朗朗了。有扫地的大爷拿着大扫帚开始清理垃圾,交班的几个摄像机聚在树下吸烟,他们在等车。      这家私人诊所有些年头了,创始人吴定慧女士设计了一款魔法扫帚,此时扫地的大爷就这款年代久远的魔法扫帚,一下一下的划拉着垃圾和落叶。      小新人眯着眼睛,在这样强烈的阳光里,他见着一个瘦削的人影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了,那人影儿很小,半个身子都被淹没在阳光里,看不清的。等到走近了一点好像是个个头大约只有一米六出头的小少年,小新人皱着眉头看过去,那小人影就这么走了过来。   “……”小新人坐在花坛旁边,这个小人影就这么走过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小新人以为是同公司的人,就问:“这么快就完了?言战死了吗?要是死了,得赶紧让公司的人把讣告发上去。”   “……”   “你怎么不说话呀?里头的场面很大吗?你吓傻了?”小新人站起来,走过去拍了一下小人影的肩膀,一拍,他就觉着这不是他公司同事,连忙就问:“你谁啊?哪家小孩?一边儿去!”   小新人推他走,却发现这个人就是一动不动,小新人又说:“你这孩子有病吧,一边呆着去。”   他口中的孩子依旧不动,过了一会儿,小新人刚要开口叫他滚,这个孩子开口了,问:“你有烟吗?”   “你才多大就抽烟?”小新人正兀自郁闷着,他也正想抽烟,想到这里是医院,指不定这倒霉孩子是刚死了亲娘或者亲爹呢,“呐,给你。”   小新人把打火机给了这孩子,“吧嗒”一声,打火机亮了,小新人凑近了点,两个人共用这一簇小火焰,点燃了各自的香烟。   “咳咳。”小新人有些焦躁,吸得有点猛,刚吸两口,又听见这孩子气若游丝的问:“你刚才见着一个小女孩出来吗?这么高,穿着白裙子和小棕皮鞋,半长头发,没扎辫子。”   小新人皱皱眉,摇头道:“没看见什么小女孩出来,就看见你出来了。我问你,里头是不是到处都是记者,完了言战的脸被白被单盖起来了,然后老陈哭丧着脸,是吧?”   这孩子似乎是想了想,小新人被他停顿的空白勾起了无限遐想,他觉得言战死了,死前闹了那么多新闻,那些八卦小报都赚翻了,现在她真死了,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八卦小报还不得赚high晕过去?谁知这孩子沉默半响,只回答道:“你怎么可能没看见她出来呢。她明明走在我前头,她跑得飞快,还叫我也走快一点,可是我跑不快,在楼梯口摔了一跤,她就不见了,我跑到大厅里,看见她跑到门口来了,还冲我笑呢,我就一直跑,可是到了门口,阳光刺得我眼睛一疼,我揉了揉眼睛,她就又不见了……她比我先出来。”      这语气和一般人无异,但是没来由的,他这字字句句这么连起来,让人觉得后背发凉,小新人纵使被大太阳这么晒着,还是没来由的心里发寒,就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最正常不过的感觉——小新人觉得这孩子说的话十分诡异。   他扪心自问的想着,刚才确实没有人出来,只有人进去的,记者那么多,就算是有病人要出来晒太阳估计也被护士给拦回去了。于是他认真的拍了拍这孩子单薄得有些过分羸弱的肩膀,肯定的说:“我真的没见到哪个小女孩跑出来。我一直在门口,没看见有人出来,只看见你了。”   小新人能感觉到这孩子正认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他解释道:“我是没戴眼镜,但是大活人嘛,跑出来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没有什么小女孩跑出来。”      小新人收回手,又问:“那小女孩是谁?”   “我爱人。”   小新人一听就乐了,他哈哈一笑,难以置信的摆摆手说:“原来是小情侣吵架咯,你们这么小就谈恋爱?你到附近找找吧,可能人家生气了,跑远了。”      那孩子仍旧不走。   小新人觉得这孩子在看着他,他被看得有些发毛,再次肯定的说:“我真没看见有小女孩跑出来。”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转过身去。走了。      小新人拍拍胸脯,越想那孩子望着他的眼神,心里就越发冷。眯着眼睛望向四周,又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嘎吱一声响,他开口道:“坏了。”他蹲下来,终于是在花坛一侧捞到了他的眼镜,可惜已经被他踩坏了左边的一个框。   勉勉强强的,右边的镜面还能用,他连忙戴上这破眼镜,这会儿,左边的眼睛仍旧是一片扭曲和迷雾,而右边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刚才走了的“孩子”?      那孩子走得很缓慢,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厚套头休闲外套,脚上穿着的也是名牌运动鞋,只不过鞋好像大了,他走路不太灵光。   小新人就这么着了魔似的看着这个孩子,他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这孩子的手脚,和脑袋瓜子都透着一股熟悉感,他好像认识这个孩子,但又好像完全不认识,他摸了摸后脑勺,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直到那孩子缓慢的走到路口,快要消失的时候……他才扯着嗓子,如同枯树顶上的老乌鸦一样,呜呀一声的叫起来,扫地的大爷见状,就问:“你怎么回事?”   “我……你……”小新人受不了的捂住心脏,他最近两天做梦都是梦见自己拍到言战了,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他吸了一口烟,又想到刚才给自己点烟的就是……他又是呜呀一声大叫!      几个摄像师抽完烟了,从树下走过来,最近两天,记者们都熟悉了,哪家是哪家的记者大家都清楚,就问他说:“你怎么回事?”   “你们快去……是她……真是她……”小新人颤巍巍的指着那个背影消失的路口,“是她,真是她!就在那儿,刚才和我说话,我们……还一起……抽烟……是她!”   “是谁啊?”摄像师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还能是谁?我们等着谁呢?就是她!你们还不去跟拍!”小新人急得开始说不清楚话,他越说越急,连那“孩子”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了,他指着指着又不敢指了,说着说着,就越来越说不出她的名字,像是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更像是那“孩子”刚才看他的那眼神在用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就是发不出那两个字——      “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啊?”摄像师们要交班了,对拍摄其他名人也意兴阑珊。   “她呀,就是她?你们刚才没看见她走到我跟前……我……你们……一帮蠢货……”   摄像师们朝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只见路口拥堵的车流已经散去,现在路口熙熙攘攘的,车比着车,除了车,还是车。   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啊。      小新人急哭了,吼道:“是言!战!”   好不容易挤出这两个字,没料想摄像师们立即哄然大笑!   “你们笑什么,真的是她!”   其中一个摄像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了吗,言战躺在里头,恐怕人已经走了。你说你看到人了?大白天的,我看你是见到鬼了吧你?”   小新人后退了一步,他摇头道:“就是她,就是她!你们不信!你们后悔一辈子!是她!就是她!”   摄像师们再次哄然大笑,纷纷指着他,说:“你是想报想疯了,她明明躺在医院里,怎么可能出来?”      摄像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直到不少记者们出来,他们才停止对小新人的奚落。   打头出来的官媒记者个个面如苦瓜,见自己家的摄像师还没换班,就喊道:“不用换班了!走吧,回报社!”   摄像师很意外的问:“还是没有消息?言战的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什么消息?都是误传!这帮八卦记者,简直就是害人害己!闹腾这么久,都在报假新闻!怪不得宗悄然那个老家伙要在博客上骂!”官媒记者通常不会跟风,但这次禁不住诱惑就跟风了,没想到被坑得这么深,他们个个脸色皆不好看。      摄像师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正要再问,小新人杀出来,指着路口说:“我刚才看见她了!她走出来了!我刚才看见她往那边走了,是她,准没错的!你们赶紧追过去采访她吧!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她一个人!肯定能问出话来!”   小新人说得激动的口水往外喷,官媒记者抹了一把口水,呸了他一口,说:“你还在造谣!人家言战好好的!你又造谣!”   “我没有,真的是她!你们快去采访她吧!她是一个人走到那儿的!”   “你还说?”官媒记者气得咬牙,他就是让这些八卦小报给忽悠的,这会儿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他一把揪过小新人,一个重拳揍过去,差点把小新人牙齿打落!   只见小新人捂住吐血的嘴巴,指着那记者说:“你敢打我?那真是她,你们不信老子!我和她说过话!我告诉你,就是她!”   他越说,那气炸了的官媒记者就打得越狠,他对身旁的人说:“你们给我把他往死里揍,这些八卦小流氓,整个一个危害媒体圈!坑害我们所有的新闻人呐!打,给我往死里打!让他造谣!”   小新人被揍得满地找牙,但他就是宁死不屈的指着那身影消失的路口,说着:“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194觅觅如来   这辆车开得很稳很慢。   稳的如同泰山崩顶而不惧于色,慢的如同千年老龟匍匐于渺渺尘世。      是一辆深红色的复古车。   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上,它十分显眼,不是因着那如同美人的红唇般扎眼的红色,而是它的前盖和车尾已经被撞瘪了,瘪得十分严重,像是个美人儿歪了嘴,车前盖徐徐的冒着淡色的烟。   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交警不得不招手,让这辆车停下来。      它停了下来,有一阵混沌不清的噪音从这辆车的身体里飚出来,引擎肯定撞坏了,交警不得不捂住耳朵,他担忧的瞥了一眼,他敲了敲车窗,“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忙么?”   这辆车要么就是要送去修理,要么就是要被吊到废车场。      车窗玻璃很暗,交警看不清驾驶者究竟是谁,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轮廓,他又敲了敲车窗,“我可以帮助你。先放下车窗好么?”   车里没什么动静,交警立刻联络了相邻车道的同事,问了问这附近是不是刚才发生过撞车事故,他前后一瞧,这辆价值不菲的复古红车真像是死里逃生却又满身伤痕的倔强美人儿,被撞成这样还能缓缓开到这里?交警担心驾驶者也受伤了,要不怎么这么叫,也没什么反映呢?      很快,有同事回复说刚才确实有一起撞车事故,事情起因暂时没有弄明白,肇事者已经被扣下了,但是被撞的那个跑了,交警看了一眼这辆车,车牌已经被撞掉了,也无法核对车牌号。      “你好,你不必惊慌。我可以帮助你。不过,你得先打开车门,让我看看您的驾驶证,好吗?”交警最后一次瞧车窗后失去耐心,他守卫的这片是十字路口,事儿特别多。      这时候,他只好用力的捏住车门,晃动了一下,作势要硬拉开门把手。   “你好,你好?请开门。”      整辆车可能已经在刚才的事故中撞的四处松动,就连车门的把手也是挣几下就有点松壳,交警听里头没有一点声音,就更是担心驾驶者已经受伤,他用力的拉着门把手,时而拍着门,大声呼叫。      ——诡异的安静弥漫在车内。言战坐在驾驶席上,双手抓住方向盘,她皱着眉头,盯着被拉的摇摇欲坠的车门,她听不见外面交警的呼唤,而是好像听见了顾双城的声音——   【姑姑,开门啊,开门啊?让双城进去。】言战仔细的听着,发觉顾双城那稚嫩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充满了她的耳朵。   像是那天一样!   言战买了新车要试一试,小双城也要一起去,所以就站在言宅的门口,一个劲儿的在车窗外哄着,求着,让姑姑带她去。言战对新车的性能尚不熟悉,在未确定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她并不想让小双城坐在副驾驶上。      【姑姑~姑姑~你不是最疼双城了吗,为什么不带双城去?】      “我……”言战尖着耳朵听着,她确定这是小双城的声音,她欣喜若狂,喃喃的说:“我从医院出来找到现在了,你为什么躲着我?你跑去哪儿了……是啊,姑姑最疼双城了……”言战立刻手忙脚乱的要开车窗,可惜车内除了方向盘和刹车外,全线失灵。      【姑姑,开门呐!让我去嘛~】小双城趴在车窗上,泱泱得央求着,她的两只小手不停的拍门,不停的拍门,言战心急如焚,“姑姑这就开门,姑姑这就开门,你等我一下,你等我一下……”      车窗外的交警一瞧,里头的驾驶者好像开口说了话,只是周围的车辆已经堵在这里怨声载道,喇叭声四起,已经有司机伸头出来问他要不要帮忙了?交警吹了一声口哨,十字路口的秩序才能勉强维持。      交警用力拍了拍车门,“喂,你如果受伤了,就不要动,我找人来把车打开。”   他拍了拍车门,里头的言战也被拍了拍车门,她小声喊着:“双城,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能把门打开了!姑姑带你去试车,姑姑当然带你去试车!”   见着刚才一直闷不吭声的驾驶者骤然趴在车窗边,交警吓了一跳!他退后了一步之后,眯起眼睛,盯着车内的状况,这回看清楚了,是个女人,面容憔悴而紧张,举止有点……诡异,很像是车祸后受惊过度的受害者。   “这位女士,不要害怕,不要惊慌,我立刻调人过来。可能锁门也失灵了,你先坐好。”交警敲了一下车窗,言战也立刻敲了一下车门,她睁大眼睛望着车窗外的“小双城”,说:“双城,我开不了门,我被困在了这里。你快去叫……你快去叫……”她本想让小双城去叫言忱来,可是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就是蛰蛰的痛,她说不出口,只能拍着车窗,“双城,双城……新车一点都不好,我都被困在这里了……”      这回交警听清楚了一些词,他立刻安慰她道:“女士,您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困在这里的,我这就去叫人。”   明明是一个成年女人被困在车里,交警却感觉到里头像是困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他站在那儿,又继续安抚着她的情绪,“女士,您不用害怕,先镇定一下,我马上叫人过来,你很快就能出来了,只需要等一下就行了。”      言战趴在车窗旁,望着“小双城”的笑脸,她也跟着笑了,“我不害怕,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知道双城最聪明了,一定知道怎么把姑姑救出来,对么?”      交警不能再耽搁时间,他转过身去调人,言战瞧“小双城”失落的转身离开,她就立刻大力的拍门解释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被困在这里了!不是我不想放你进来,姑姑想带你去试车的,真的!你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回来,回来!双城,回来!”   没一会儿,连“小双城”的背影都瞧不见了,车窗外雾蒙蒙的,言战觉得自己陷入了浓雾中,浓雾里,她被困在狭小的车里,外面一个人没有,她想要从这令她窒息的小车里出去!      “嘭嘭嘭嘭”连续而有力的拍窗声不绝于耳,周围被堵在这里的司机全都听见了,他们有的下车来看看,可惜车窗很不透明,只能看到里头的有个女人在拍门,声音也听不大清楚,有的好心,就提醒道:“不要着急啊,那个焦急马上就回来救你了,你不要着急。”      “砰砰砰砰”言战继续拍窗,“双城,你回来,你快回来啊!姑姑被困住了,你快来救姑姑!呜呜……呜嗯……”   司机们凑近了,都能听见里头的呜咽声,“小姐啊,你不要哭啊,这么多人在这里,你不用担心的,交警很快就来了。不要紧张。”      言战看不到“小双城”,她看见外面的浓雾,又说:“外面雾这么大,你不要乱跑啊,双城,你乱跑的话,姑姑就找不到你了……呜呜……”   她拍门拍累了,就蜷缩在驾驶席上,沉默的抽泣。      当交警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车旁边已经围满了人,一个司机开口道:“你们快点吧,我看里头那个小姐吓得够呛。”   “是啊,真可怜。”      交警带来的人立刻撬门。      门一撬开,众人都朝里头看了一眼,不看还行,一看全都吓得缩回自己车里!      就这么一会儿,众人就散开了,交警狐疑的向车内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坐在驾驶席上,一边哭泣一边喃喃自语。   “小姐?小姐?”这位女士穿着的是男士衣服,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上也沾满了鲜血,“我的天呐……请您快出来吧。”      言战望出去,从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和从眼中涌出来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淹没了她原本清晰的视觉,她睁大眼睛望着那名交警。      交警的制服是清晰明了的墨蓝色,言战皱皱眉头,她的眸子里也沾染了血,整个视线越过交警的徽章看过去,那街上的石墩、花园、还有远处的天空,全都染成了血红色。      “小姐。请你出来吧。”交警好心劝慰,他伸出手去邀言战从令人窒息的封闭车内走出来,言战起初伸出手去,后又警惕的缩回来。      “……”交警看她的神色,便确定她真是吓坏了。      过了一会儿,言战下了车。      和她被困在车内时见到的不同,车窗外的世界没有浓雾,只有熙熙攘攘的车与密密麻麻的人。      “你刚才看见一个小女孩了吗?差不多这么高,穿着白裙子。跑得很快?”言战认真的问那名交警道。   “没有。今天这么冷,怎么会有小姑娘穿白裙子呢?”交警见她问得那样认真,就四处看了看,又回忆了一下今天自己督岗时遇见的行人,确实没有。   “今天很冷吗?”言战紧了紧衣服,交警眼看她眸子里痴痴傻傻的,就赶紧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结结实实的披上了,他点头,“你撞到头了,跟我过来,我帮你简单包扎一下。你的车,我们会给你调走的。”      “我刚从医院醒过来,我一路找过来。刚才我看见她在我的车窗外,我看见她了。真的看见她了。”言战咳嗽了一声,把交警的大衣还给了他,“我不冷。”   交警再次皱皱眉头,“你是说,你刚出院?……这样好了,你先打电话回家去,叫你的家人来接你,我看你情绪不是很稳定……”   “我非常稳定。我很好。不需要家人来接我。”言战向后退了一步,她转过头去,看自己那辆快要被拖走的车,“如果你们拖走我的车,我就没法去找她了。”   “小姐,你看,你走路都打颤,刚才你的车都被人撞了,你的头也受伤了,你必须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撞您的那位已经让我们抓住了,我们会妥善处理这次撞车事件。”交警扶住言战的那一刻,言战有点晕眩得又踉跄了一步,“小姐,小姐,你得先打电话回家去,让你的家人来帮助你处理这件事。”      言战耸耸肩,“我没有家人。”   “给我你的手机,我帮你打过去,你看上去有点不太好。你是刚从医院出来的?哪家医院?”这条路上私人医院颇多,看眼前这位半个额头上都糊着血的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举足轻重的贵气,指不定是谁家的大小姐在耍车疯呢?      “我没有手机。我没有家人。”   “……是人,都有家人的。小姐。……请配合我的工作好吗?您这样不配合,最后您可能得不到合法赔偿。刚才不是有……”   “我真的没有家人。”言战真诚的望着交警,她自自然然的脱口道:“我大哥杀了我妈妈,我大哥一直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关在笼子里,他杀了我妈妈,他杀了我妈妈……我没有家人,我还有个哥哥是贩毒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也许他已经……呵呵,我大哥杀了我妈妈,这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哈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去参加一个死对头的父亲的葬礼……在葬礼上,有人告诉我,他是我爸爸。亲生爸爸……”言战顿了顿,交警已经被绕糊涂了,他越听越乱,倒是觉得眼前这张脸有种熟悉感,“我真的好尊敬他,好听他的话,我半辈子都在以他为目标……但是他杀了我妈妈……”      “小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交警打断她毫无逻辑的话,转而问。   “人人都认识我,你肯定也认识我。你想想啊。一定能想起来的。”言战弯起嘴角,交警更加不寒而栗,他扶住言战,“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不能去医院。我刚从医院出来呢。好不容易出来了,我要去找双城,是她叫醒我的。”言战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是我的天使,我的一切,我舌尖最甜的那根味蕾,我心里最美的那句情话……在我停止呼吸,失去一切之前,我要以我最美的面貌,找到她,将她抱在怀里。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死神手里刚刚逃出来,我没时间了,我要见到她,我要见到她……”       ☆、195觅觅不去   我们这辈子或许都会有那么一次,会遇到一个谁,可能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可能是在堆满杂货的家庭地下室,可能是在晒满阳光的一片荒原上,也可能是在平淡无奇的一个厨房的淡蓝色早上……她睁大眼睛、满含泪水、凄楚难当和你说了一大堆你完全听不懂的话,她说得话和你的生活毫无关联,她说得越多,你就越迷惑,她需要你的帮助,她整个人就像掉进了一个急剧翻滚的漩涡里,她的眼神那样渴望又那样无助的看着你,她会这样说,重复的说,在她反反复复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里,你找不到任何逻辑,你甚至完全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我们中的大部分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人疯了。   交警这时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女人疯了,他心里确定的想,如果她说她刚从医院出来的这件事是成立的,那么她可能刚从哪个精神疗养机构出来。      “好的。好的。我了解,我知道了,你要找到一个女孩是吗?”交警点头,两人目光相接,交警却不怎么敢深望她的眼睛,生怕被她蛊惑去,随着她一道跌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里。他得立刻把这位撞车后受惊过度的女士带到警局去才算交差了,“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女孩,你请跟我到这边来吧。”      听到这话,言战立即饱含喜悦的盯着他,“你可以帮我找到她?你是说真的吗?”   交警莫名有些害怕,但还是点点头说:“我是警察。只要你能提供给我一些这个女孩的外貌特征,我就可以帮你找到她。”   “我可以画给你。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从医院醒过来的,她就在我眼前,她一直跑啊跑,我一直追啊追,我想她就在附近,我刚才开车在路上的时候,还见到她在路边。就在我车窗外。和我说话。”言战这时裹紧了外套,她又咳嗽了两声,脸上也越发没有血色,她的那辆复古车要被拖走了,这个原本交通秩序陷入混乱的十字路口也开始恢复正常通行。      “我们现在把车拖走,你需要留个电话,来,请填一下这张单子。我们处理完之后,你就可以去这个地方取车了。”交警把单子和笔都给了言战,言战蹲下来,把单子放在腿上,开始填写个人信息,交警见她好像是比刚才冷静清醒了一点,就松了一口大气,他立即联络最近的警局来载她过去。      “给你。我填好了。”言战把单子拿给了交警,交警瞥了一眼,“你怎么连自己的姓氏都填错了两次,你填得真是你的名字,身份证号,还有家庭住址?”   白纸黑字的单子上,姓名那一栏起初填的是言战,后来又涂改成云战,再来又改成了言战,最后又改成了云战,最最后,又恢复成了言战,家属栏里的填了迟春水,言拓,配偶栏里填的是顾双城,后来她又打了个叉,然后在旁边写了个未婚,至于本人的手机号码和紧急联络人号码,已经看得交警心头一震,他看了一眼言战,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单子,“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抱歉,你得重新填一张,要写你的个人信息,你不能填别人的。”   “不,这就是我的。”   交警笑了,他无奈的点点头,“那么好吧。真是非常荣幸能为您服务,言小姐。”   “谢谢。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她。”言战说。   “如果你真的是言战,那么你现在应该已经快死了吧?怎么还可以和我说话?”交警忍不住问,谁都晓得最近报纸上的消息一律都是唱着着名女企业家言某快要英年早逝的挽歌。   “我刚才和你说了,是她叫醒了我。我就出院了。来找她。”   交警闷笑一声,他捂住嘴巴,“这位小姐,如果你真是言战,你那么富有,本城谁还能比你们言家有权有势?你想要找谁,完全可以自己动用关系去找啊?换句话说,别说你是要找个小女孩了,你就是找个小女鬼也能找到吧?”交警说着说着就开始嘲讽和耻笑起来,看来这位女士真的病得不轻,自以为自己是言战,拜托,简直白日做梦。   “嘘——小伙子。”言战拍了拍他肩上的徽章,语重心长的说:“你错了。我不能动用我的财富,也不能动用我的权利,更不能利用我的势力,如果有人知道我在找她,她就危险了。你不能说出去,你保证?”   交警笑着点点头,他耸耸肩,“我会把你移交给警局。他们会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你不是说你会帮我找到吗?”言战问。   “我在当值,无法帮你找人。只能送你去警局。”交警严肃的说。   “……”言战笑着点点头,“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要忙碌的生活,没人会在意我多想要找到我的双城。我明白,我都明白。”      交警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不利于安抚她的情绪,他又说:“你不要难过。一定会找到的。你有她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如果她从这里路过的话?”   “不,谢谢。如果你看到她的照片,你也会喜欢上她,我不想要愚蠢的人来和我抢她。我还是自己找她吧。”言战转过身,这就要继续向前走,交警拉住她,“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得去警局一趟。好么?这位女士,请你配合我的工作,可以吗?”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配合过别人的工作,都是别人来配合我的工作。如果你不能帮我找到她,那么就请你让开。别浪费我的时间。”言战拉下脸来,她负气的看向对面道路上的一个黄色爱心气球,那气球上还印着乖张的卡通鬼脸,她觉得可爱极了,顺着那漂浮的气球看下去,它被一根同样是黄色的丝带拴着,又顺着丝带看向牵引着它的主人——“她就在那边!她手里拿着气球,正在向前走呢!”      交警瞧她惊喜的不成样子,就看向对面,只见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黄色气球,她前面还走着一个高个的女人,看上去有点像是她妈妈。   “你确定是她?”交警不太相信,人家小女孩看都不看这边,显然根本不认识这边的这个女疯子啊,可端看她高兴的劲头,又像是她就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人。      “我确定,我确定,我当然确定。我不会认错的。她是我的小双城啊。”言战立刻就翻过护栏,冲向十字路口的车海,交警吓了一跳连忙吹哨,喊道:“这位女士,危险危险!我命令你停下来。快!”   结果,言战就像是看不到眼前的车辆一样,趁着红灯亮起,她从车与车的缝隙里费力的钻过去,一些司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忽然出现在车海里的女人。      她的脸庞不像刚才那样被愠怒的阴云所包围,就在她看见“小双城”的一刹那间,她就笑了,笑得如同春日的桃花,夏日的粉荷,秋日的山茶,冬日从无垠的天空中坠落下来的一朵完整的雪花,她喊着,双城,双城,你别走,你站在那里等我,姑姑马上就来了。      交警见吹哨也完全不起作用之后,他便啐了一口,“真是个疯女人!”   这时候他的对讲机响了,只听那头的同事说:“嘿,你得抓住那个女人,别放她走!她是偷车贼!不是别人撞了她,而是她在私人诊所的停车场里偷了别人的车,那辆车的车主才驾驶他朋友的车撞过去的!我们这里刚录下口供。”   “……我的天……”交警连忙拿起警棍,指着向对面路口的言战说:“你,给我站住!站住!”      言战哪里还听得到他说得话,她已经挤过了所有的车缝,千辛万苦的赶来了“小双城”的身边。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姑姑找了你很久。”言战蹲下来,笑着仰头看向她。      交警见状,立刻抄起喇叭就喊:“对面的那位母亲,注意你的孩子,不要让她和你的孩子交谈!她脑子有问题,她是偷车贼!”   那位母亲立即把宝贝女儿拽到自己身边,言战正要抱住“小双城”呢,就立刻扑了个空,她摔了个措手不及,脸上和手臂上都擦伤了。      那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言战摸了摸疼痛的胳膊肘,她皱着眉头,看向躲到别人身后的“小双城”,“你怎么了?你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你应该到姑姑怀里来。过来啊。”      “妈妈……”那小女孩拽着自己妈妈的手指,不安的问:“这个阿姨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女孩的妈妈点点头,嫌恶的说:“走吧,我看她神经兮兮的。”      母女俩正要转过身去,言战就一个箭步走过来,把那小女孩拉到自己怀里,小女孩吓得啊的一声大叫,母亲正要过来抢,正从马路对面赶过来的交警就大喊:“不要轻举妄动!她是危险人物!小心啊!”      交警这一叫,四周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有的确实在看热闹,而有的则伺机从言战的手中把可怜的小女孩救出来,有的不明状况的围在一起议论。交警赶到之前,言战紧紧的抱住那个小女孩,好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女孩的母亲吓得大哭,说:“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还这样小,求求你,放过她吧?她胆子很小的,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她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的小双城。你们都看不见吗?我是她姑姑。”言战确定的重复了两遍这句话,小女孩哽咽的要推开她,“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妈妈,我要回家。”   言战安慰着抚摸她的头顶,“不要害怕,不要和我置气了,姑姑这就带你回家。”      言战牵起小女孩的手就要走,那小女孩用力挣了一下,言战立刻就反握紧她的小手,笑着对她说:“我的小双城想要从姑姑这里逃走吗?你是逃不走的。你一辈子也逃不走。”      珍珠大的眼泪立即从小女孩里的眸子里流出来,言战抱歉的再次蹲下来,“乖乖,我的小双城不哭啊,这样好了,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去酸橙游乐园玩,好不好?”      那女孩的母亲愣了愣,这女人不像是疯子,吐字清晰有力,说话带着一股哄人的味道,瞧她的脸上的笑容也并无异常。……交警跑过来,大声对言战说:“这位小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开这个小女孩。你看清楚,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言战立刻抱紧“小双城”,“不,她是。她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女儿死了,疯疯癫癫的,见到谁就以为谁是她女儿,我以前见过这样的。”   也有人说:“我看她那样,说不定是人贩子呢。”      孩子的母亲吸吸鼻子,她颤巍巍地跪下来,对言战说:“这位小姐,你怀里抱着的确实是我的女儿,她叫徐朦朦。你要找的,是你的侄女,是吗?她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学啊?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你再仔细看看。”   言战环视了一下议论纷纷的路人,她冷笑道:“你们都看错了,她是我的侄女顾双城。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      交警精疲力竭的再也懒得磨嘴皮子,他抽出配枪,大声警告道:“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把她的孩子还给她,我就开枪了。你涉嫌绑架人质,非法偷车。现在,意图伤害你怀中不满十岁的小女孩。”   围观的人一下都闪到一旁去,众人都唏嘘不已。言战皱皱眉头,“我没有绑架人质,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我最疼她了。”言战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你快告诉他,姑姑是不是最疼你了?嗯?”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你总是一生气就说不认识我。”言战摇摇头,“不过没关系,无论我多久,无论我是不是老得走不动了,我都能认出你来。”言战继续紧紧抱着她怀里的“小双城”,她无视于自己正处在冰冷的枪口下,而是一遍一遍地亲吻着“小双城”哭泣的双眼,她拥着她,嗅着她身上熟悉而浓郁的气息,听着她细细嫩嫩的声音,触着她温热的肌肤,她像是在沙漠中艰难行走,她渴望着“小双城”身上的所有,哪怕是那小耳朵的绒毛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能救她一命。      就这么在枪口下拥着,拥着,拥着,言战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交警叹了一口气,“这位小姐,她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孩子。你已经把她的孩子吓尿了,这个小女孩很可怜的,你快松手,我想你还有一点理智。你是恋|童|癖吗?放开她!”      言战看向“小双城”,这一眼望过去,嚯!!!怀中的小女孩没有“小双城”的小脸蛋,也没有“小双城”的小胳膊,也没有“小双城”小腿腿,她惊讶的松开了手,只见地上是一片尿迹,“……”小女孩哭着捂住眼睛,若是小男孩,在众人面前尿了也就尿了,可这小女孩斯斯文文的,她已经懂得了什么叫羞耻,言战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在找我的小双城,你看上去……”其实这小女孩一点也不像“小双城”,一点儿也不像。      “我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言战握住小女孩的一只手,她就那样半跪在小女孩的那片尿液上,“你能原谅我吗?我刚才有点恍惚……我好像看到了她,我一直在找她。我太想,太想见到她,你能明白吗?”      围观的路人全都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半跪着的女人,还是该同情这个小女孩和她妈妈?      小女孩揉揉眼睛,再次说:“我不认识你。”   言战点点头,“所以,你能原谅我吗?我很失礼,我冒犯了你,我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我请求得到你的原谅。”   “……”小女孩再次揉揉眼睛,“我在大街上尿尿,以后全班同学都会笑话我的,呜呜……”   “我可以给你办理转学,你的学费我全出了,好吗?这些都是我的错。我非常抱歉。”   “我想要我妈妈,我要去她那边。”   言战站起来,她拉住小女孩的手,要把她送到她母亲身旁,她母亲也立刻张开怀抱,“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快到妈妈这里来……”      小女孩立即甩开言战的手,奔向了她妈妈——言战的手被甩开后有些刺痛,她有些迷惑又有些不舍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又四周看了看,只见大家都望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      “她要么是个恋|童|癖!要么就是个人贩子!大家不能让她这么痛快就走了!”也不晓得是谁带的头,有人拾起地上的石子就扔向言战的脸!这一砸,就是一呼百应!立即有其他人拿手中的东西砸她!      交警不想插手,只想让这个疯女人接受一点教训,岂料几分钟过后愈演愈烈,砸什么的都有,言战抱住头,被大家越围越紧,有人专砸她的脸,有人专砸她的胸口,有人专砸她的后背,有人专砸她的后背,还有把鸡蛋砸得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直到她膝盖被砸的不得不曲下去之后,她才用力推开众人,大步的跑出了这充斥着谩骂和诅咒的包围圈!       ☆、196寻寻而疾   “你别跑!站住!站住!”从巷口传来的吼声吓得言战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回头看了一眼追着自己的交警,在光与暗交织的地方,她模糊记起来曾经有那么一天她在雨中去寻小双城,她们在马路上争执,过后便有“嘭”“嘭”“嘭”的尖利枪声从暗处而来,她当时被打中了……而那枪口最初是对准着小双城的。   很多年前的记忆骤然这么涌到眼前来,言战就靠在墙上,看出去,看出了时光,看出了过往如镜花般的岁月,她恍然回到了那时那刻那条街那个景……就像是恶魔点破了天机,这一刻,她就明白了,谁握着那把枪,谁把枪口对准了她最心爱的小双城?!!她这时候不再害怕,她握紧双手,风一般的向那明与暗的交界处奔跑。      交警已经在巷口喘气,他已经追了逃跑的言战两条街,他还真没想到看上去那样孱弱的女子能这么会跑?他喘着喘着,抬眼向堆满垃圾和杂物的深巷,只见浑身已经被砸得满目全非的疯女人正向他这里跑过来。   交警立刻举起枪,喊道:“站住!抱头,蹲下来。”      言战停下来,她喘着粗气站在那儿。   她的膝盖在流血,全身再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像是整个人掉进了最肮脏的垃圾堆里,然而,她的眼神是那样干净澄澈。      “我再说一遍。抱头,蹲下来。”交警还是头一次见到逃犯会自己跑回来,他擦擦汗,看着她,这时他又惊讶的发现,有泪水从这女人异常明亮的眼睛里涌出来,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配上她惨兮兮的模样,简直令见者哀怜不已。      巷子里有老人家伸头出来望,也有无业的青年人缩着头在窗边看,大家都不敢动,只看着交警手里的枪。      “言忱。为什么躲在车上开枪?为什么要对我的小双城开枪?”言战问。      交警不想听她在风言风语什么,就说:“你马上过来,我给你戴上手铐。跟我回警局。我不会开枪的。”      “在你眼里,我一定是个白痴。你天天践踏着我的信任,在我眼皮底下,伤害我最爱的人,而我却选择信你,不信她。”言战笑着说,眼泪唰唰的往下流,“你让我成了你可耻的帮凶。成了你事业的马前卒,成了你保驾护航的狗腿子。而最最可笑的是,我认为你是我的兄长,你非常非常爱我,你一定不会伤害我……我也非常非常爱你,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想要保护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你是我大哥,我们是最亲最亲的亲人,有你就有我的,有我的就有你的。我们说过不会背叛彼此,我们说过我们会忠诚于言氏的事业。字字句句,都是从你,和我的口中说出来的。这是誓言,这不能是谎言。”言战捂住嘴巴,她指着“言忱”,“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云中天的妹妹,我是你妹妹。我们有共同的父亲,我是言家的一份子。告诉我,告诉我……哥,你告诉我,你没有杀我妈妈,你没有伤害我的小双城……你没有,你没有……都不是你做得。他们在撒谎,是他们在撒谎!!!是他们所有人在撒谎!!”      “…………”看到这样痛哭流涕的嫌犯,交警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他举着枪也不是,不举着枪又害怕危险,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有个老人家在窗口劝解道:“这孩子怪可怜的,哭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他们家大人也不在,警察大哥不要为难她了。”      交警摇头道:“她偷了车,刚才还伤了人。不能就此放过她。”      他话一落音,言战就朝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到了他跟前,她就一把抱住了他,交警吓坏了,说:“放开我,否则我开枪了。”   “哥,是不是我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妈妈?”言战问。   “我……”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妈妈了……交警一边想要推开她,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怀抱充满了难言的温暖力量,还有一股浓烈的化不开的亲情感,凑巧的是这位交警大哥自己也有哥哥,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被邻居的大胖欺负了也会这么抱着自己的哥哥,痛哭流涕,以求得哥哥的庇护。   “我很听话的。你不要杀我妈妈。”言战扁嘴说。   交警抬头看着她这泪痕满脸的样子,就说:“好了好了,我带你去警局,先找到你的家人再说,你有哥哥?”   “你不要杀我妈妈,她和你一样,非常非常爱我。”言战握住他的手,微微晃了两下,作出祈求的样子来,交警点头,背过另一只手来拿手铐。   “你也不要伤害我的小双城,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言战又握住他的手,微微晃了两下,交警连连点头,“嗯,嗯,好好,别哭了,乖哈。”交警套用了他老哥小时候哄他用的台词,他拿出手铐,正要拷上言战时,言战立即夺走了他的警枪,吼道:“你在说谎!你会伤害她们!你会的!你杀了我妈妈,你杀了她!”      情势急转直下,交警这才后悔自己被一个拥抱弄得软了心肠,居然不在第一时间打晕这个女疯子,现在让自己的枪口对准自己了!他连忙举起手,“小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是你大哥。你这么想你大哥,你就去找他啊。”      “……”言战扣动扳机,交警立刻吓得躲到一边去,言战疑惑的看着他……这时才发现,他的脸不是言忱的脸,他的手也不是言忱的手,他的皮鞋也不是言忱的皮鞋……   “……”交警汗如雨下,他隐约听到附近有警车的声音,这下好了,马上就有支援来了!“你看看,我是你大哥吗?”   言战失望的摇头,“不,你不是。你不是。”   “对啊,我不是,你这么想你大哥,你可以去找他?他住在哪里?”交警只能装作镇定的和她说起话来,言战想了想,“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   “……”   “他死了,我怎么去找他?我怎么去问他?”言战擦干眼泪,认真的思考起来。   交警屏住呼吸,“他既然已经死了,你就放下他的事情吧。逝者已矣。”   “不。你告诉我,他死了,我怎么才能找到他?”言战拿枪顶着交警的额头,“快说。”   “我……我想想啊……”交警被迫去思考这个十分无解的问题,两人僵持着,言战拍了拍额头,“我怎么这么笨,他死了,我也要死了,才能找到他。”   “……”交警睁大眼睛,看来他今天真是遇上了一个精神失常者,他苦笑着说:“小姐,你不要开玩笑了。”   言战摇头,“不,这是个好方法。我死了,就能找到他,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我不要听别人说,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亲口。”   “不……别……别……”交警眼睁睁看着言战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他连忙摆手,“小姐,你别这样。不能啊,你还年轻。”   言战扣住扳机,“我太痛了。我要亲口问他。我、要、亲、自、去、问、他!”      正在她准备开枪的时候,她又看到对面马路上——小双城正站在那儿,着急的向她招手,大声喊着,姑姑,不要,姑姑,不要,姑姑,过来,快过来!      交警看着她前一秒就要开枪,后一秒又立即松了手,她重重推开他,大步向马路对面跑过去,好像在对面看到了什么人,交警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他摘下警帽,看向言战奔去的方向——那里明明什么人没有。      +++++++++++++++++++++++++半步猜作品+++++++++++++++++++++++++++++++++      当奋战在第一线的记者们纷纷打电话给方研之汇报着住院的根本不是言战的时候,方研之重重的坐进了沙发里,整个人都感觉掉进了一个绵软深凹得陷阱里,她张张嘴巴,由起初的不信,到最终听到众口一词,她不得不信。   撂下最后一通电话,方研之就这么仰头靠在沙发上。第一个和她说言战病危住院的是罗可欣,但从头至尾,罗可欣并没有亲眼看见言战被抬进了救护车,而所有大报小报闻风而来也是没有一个准头的,都只是闻到腥味的猫。   从一开始,方研之找到各式各样的推手之后,推手们在开会决定的时候,都事先告诉过她,这次的舆论存在一定的风险,因为报道的事情是一位着名企业家的死亡,如果最终言战未死,那么这场舆论风暴很可能会酿成一场灾难,洪波会倒流,公众会对方研之及旗下的各种媒体产生严重质疑;当言战旗下的言氏传媒纷纷避开“病危”新闻,转而只报道民意选票的猫腻时,一大半推手已经建议方研之应该见好就收,不能再这样大范围的报道“病危”及言战昔日的丑闻,以免到最终毫无退路,此前报道的种种都可能变成后来的把柄,搞舆论的人,都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方研之没有采纳任何人的建议,她接到电话的前一秒还在努力炮制言战已经“病故”的报道,最终她还撬开了不少官方媒体的口,让他们信以为真的派媒体车去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只等着一纸病故新闻稿了。      就在刚才,方研之恍然觉得好似言战已经被抬进了棺材里,很快地,铺天盖地的,全都是言战生前的丑闻和死后对商界造成的不良影响,仿佛眼前都能见到各大主流报纸的讣告应该是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遣词造句,什么样的标题立意……方研之确信她肯定是第一个拍到言战遗容的媒体人,那张照片肯定会被卖出高价……方研之抚摸了一下额头,是非成败转头空。   这一个又一个电话,已经击碎了方研之的胜利喜悦。此刻,方研之打开电脑,一瞬间,各大官网的财经频道均已经放上了顾双城接受采访的视频,短短四分半的视频,顾双城的措辞和语气毫无破绽,她看着镜头的样子令方研之大怒!她“嘭”得一声推倒了笔记本电脑,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   这时候,她的助理们全都面色难看的走进来,有的汇报说:“方总,几家官媒的记者很生气,他们全都去媒体工会投诉您了。”   有的开口就说:“言氏传媒已经在顾双城采访后的三分钟不到就已经向全网媒体发布了确切消息,称言战根本没有病危,一切只是阴谋炒作!目前网络媒体已经基本转了风向,十分钟之前,所有关于言战病危的话题已经全部下架。”   有的捏着一份数据,头疼的说:“方总,截止到刚才,我们已经损失了三百多家媒体合作伙伴,这些人可能会转头来狠批我们!”   连续三天之久的【鞭挞言战浪潮】在这一刻骤然急流勇退,海水倒灌,大厦将倾!方研之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听着助理们一个比一个吓人的消息。      有的心事重重的开口道:“此前还没人敢说方总是在帮云中天拉民意选票,这会儿已经有几家网络媒体发声了!很快就能烧到云中天那头去,如果我们不想点办法,这次我们不仅没有将言战踩在脚底,反而会殃及云中天,我们自己,也无法翻身了!”   有的立即补充道:“我们现在必须出声!方总,我们可以说顾双城说谎!我们还是有退路的!言战在不在医院,谁也说不准?她现在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又没拍到她本人?”   方研之深吸一口气,她摇头道:“我们不能报道顾双城,也不能挖她的祖坟,否则就是一下子把顾市长得罪了,这个坑就会越挖越大,到时候自己就把自己给埋了!你们想想别的办法,快点!”      方研之这头已经从上到下的慌了手脚,有过半的推手们全都不敢再推波助澜,个个噤声的结果是各家媒体全都说辞不一,关于言战的舆论一时间好坏参半,公众们这一天是看尽了媒体记者们活用调色盘。      沈嘉盛这头终于沉住一口闷气,令言氏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拟定了一则新闻稿,一则声讨方研之及旗下各路媒体发布不实报道之罪行,正式走法律途径追讨其责任;二则召集了所有官方媒体,正面的向媒体告之言战身体无恙,正积极处理日常事务,并积极通过透明公开的渠道筹得民意选票;三则致关心言氏集团发展及言氏集团董事长言战的公众们以诚挚的谢意,最后,鼓励与言氏集团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勿要听信传闻,同时以言战个人名义解释了没有亲自面见媒体的原因,发言人口吻沉重的说,本人言战,因家中变故,痛失侄子言熙和及前二嫂木云歌,亲人先后亡故,心情十分沉痛,感谢社会各界人士对我的关心。      一封庄重而真诚的新闻稿发布后,公众们从言战的漫天丑闻和病危中清醒过来,占据微博前排的关于病故的话题也全部翻牌,转而变成了对发布不实新闻的媒体的谩骂,其中对于方研之的声讨和扒皮占据了微博热门话题的第三名。   此前曾骂过徒子徒孙们的《人民日报》主编宗悄然再次发布博文,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叫你们不要满世界的发不实传闻,没想到有人非但不听,还愈演愈烈的继续蒙着眼睛向悬崖,这下好了,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作死,全世界都拦你不住!同时他也科普了一下最基本的新闻伦理——即报道死亡新闻不是你想报就报,尤其是这种病危甚至病故的新闻,必须要等到最确切的事实之后,才能进行严肃报道。而这场关于言战病危的传闻里,诸多八卦杂志的介入使它成为了一场娱乐大战,不管人言战有没有死,这种报道角度都是缺乏人道的。   不少网友在博文下留言道,方研之是跟言战有仇吧?她是要用舆论杀死言战的节奏啊……      公众们有种被严重欺骗的不满感,不少之前转发言战丑闻的网友也停止了转发,当舆论大面积回潮,方研之被批得从头烂到尾的时候,有人说幕后主使是云中天,于是乎,舆论的焦点就立即变成了云中天想要全国商会荣誉主席的位置,所以就拼命的抹黑言战,方研之为了能让大家的注意力转回到她身上,只好孤注一掷的利用手上仅有的媒体资源,背水一战的发布消息,说言战病危一事大有玄机,顾小姐很可能是撒谎等等。   本以为这背水一战能激起一点浪花,孰料想,消息一出去,立刻就被各大媒体驳斥回去,都斥责方研之是丧心病狂!而公众们全都不信的扔臭鸡蛋拍砖头,方研之做梦也没想到,一向以操纵舆论为乐的她,有一天会被舆论反噬,她说得任何一句话,竟都无人相信?   不过,公众最终确实把一部分注意力从云中天身上转了出来,方研之扛着骂名,在罗可欣和云老夫人的双重压力下,只能牺牲自己。沈嘉盛却不打算这样放过她,他立刻让言氏传媒大范围的继续发布关于民意选票的新闻,于是,公众们的参与热情空前高涨,云中天刚开始还是民意选票的第一名,而后就渐渐开始落后,无论如何,云中天就是无法从抹黑言战的幕后黑手这个猜测里逃脱出来,这一堪称丑闻的负面影响,令他的民意选票岌岌可危。      总警司罗天和天天盯着民意选票的前几名,一看见自己妹夫从上头滑了一点下来,就立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打电话给罗可欣,问:“我之前就担心过,害怕妹夫被言战追上,你瞧瞧,现在这样下去,不被追上才怪!”   罗可欣孕中脾气阴晴不定,她已经被言战压根没有病危的事实打得心情郁郁,一瞧丈夫的民意选票有下滑趋势,就说:“罗石磊现在都不是总警司了!他还知道给言战拉票!你呢?当上总警司有什么用,你都不帮我们中天拉票!”   罗天和一听,就更加着急,他立刻就开始搜罗关系网,可惜这拉的是民意选票,他压根不认识几个平民老百姓,他认识的都是达官显贵。   被他挤下去的前任总警司罗石磊拉选票拉得异常顺利,凭借其履职期间的政绩和庞大的底层交际圈,他给言战拉票拉得不亦乐乎,基本百发百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方研之就这么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造出来的诺亚方舟翻了个跟头,全员狠狠的栽进了水里!当她觉得她的方舟渐渐沉下去的时候,一件在诊所外发生的小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件事在当天引起了小混乱,说得就是一家八卦杂志的小新人口口声声说他自己在医院门外看见了言战,还和言战一起吸烟了?方研之立刻让人找到了这个小新人,两人相约在一家地下酒吧的包房里。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这个小新人如约而至,他脸上仍旧带着那天被揍的伤,他看见方研之,就抓住她的手,说:“我那天真的是见到言战了。”   “你别急,仔细和我说清楚前后,事情发生的经过。”方研之有些相信,但更多的是不信,因为当时医院门口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见言战?   小新人当天就被揍得抬进了医院,出院后也被杂志社给解雇了,他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我就记得她走了过来,好像是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我说没有,然后我们就抽烟了,还是她给我点的烟……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她,还以为是个小男生,因为当时我没戴眼镜。”   方研之认真的听着,又问:“那你怎么肯定是她?”   “我在诊所外蹲了那么久,当然认识言战,化成灰我也认识她呀。”小新人说话开始颠来倒去,诉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肯定我看见了言战。   最终,方研之觉得他的话不可信,小新人解释得累了,就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我说得是真话。那人就是言战,她自己走出来的。当时记者全都出去了,我身边没人,外头没记者,只有一个扫地的大爷在那儿。”   方研之皱皱眉头,“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自己走出来的?这不可能。她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最起码也有三个保镖。我想你看到的,肯定不是言战。”   “她走到路口的时候,走路轻飘飘的,她可能自己也是糊涂的。她确实病重了。反正……要是我看到的不是言战,那也一定是言战的鬼魂!”小新人站起来,忽然吼道。   方研之的心立刻揪了一下,她摇摇头,信,还是不信?    ☆、197得之汝幸   一缕又一缕浓重的冷雾从小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乍一看能吓人一跳,以为自己是进了集中营,外头有人放毒气进来要毒死人呐?细一想也有可能,顾双城能把他这个亲生父亲就那么按进脏泥里,一点不假思索的把他这个亲生父亲关进这灰蒙蒙的地下室内,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于是,瑟缩在毛毯里一个晚上的言齐立刻就开始猛拍地下室的门,外面的落下的锁儿“哐当哐当”的响,这扇粗重的门儿“嘭嘭嘭”的响,两厢喝应,成了一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短奏,再加上事主扯着嗓子喊引吭高歌:“来人呐!来人呐!顾双城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毒死我啊!”   他一边喊,一边拿毛毯捂住嘴,生怕被那“毒气”给……那眼神是越看那雾气就越恐惧,喊了许久,半个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却也只当没听见,言宅的佣人们各行其是,拿这位幽居地下室的言二爷当空气。      没喊一会儿,嗓子就冒烟了,喉咙哑了,言齐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他走到小木窗旁,挣了挣那上锈的铁栓,很快就费老力把狭小的木窗给掰开了,入眼的是花园里草坪,还有来回走路的一些女佣,原来这外面全是人呢,居然没有一个下人来瞧他一眼?反了反了,这全宅子里的人肯定都成了顾双城的人!这里可是他言家的祖宅,居然让一个黄毛丫头说了算?言战难道真是病糊涂了不成?   言齐在地下室里来回踱步,不能呆在这里,任由顾双城这么关下去,言齐咽不下这口气,他双手抓着木窗,用力向后扳,到底是祖宅,老房子了,年头一陈,这种地下室的小气窗肯定有松头,他就这么专心致志的掰窗子,刚有点成效,就听见两个女佣向草坪这边走过来,他连忙停手,靠在一侧听着这两位女佣说话。   “顾小姐一大早就去医院了,也不知道去找什么去了。你瞧宅子里人心惶惶的,是怎么回事呢?”   “谁知道呀。这报纸上是消停了,家里感觉反倒紧张起来。陈管家反正瞧着脸色不大好。我们二小姐本来就不是大病,这帮昧着良心瞎写的媒体,早该遭白影。”   “哎,望上天保佑她早点好起来。”      ——这么一听,言齐就明白了,顾双城一早去了医院,家里头恐怕也就言式微在家里,言赋忽然计上心头,想要软化言式微来放他走,刚想个开头,他就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如今木云歌因他而死,他……恐怕在言式微眼中,也算不得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说不定他这两个从前一直仇视对方的女儿,如今已经站在一路上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掰小木窗,终于,费劲九分力气,这小窗户被他硬是掰下来了,言齐大喜过望,终于这囚室露出个洞了,能出去了。   他略休息十分钟,就开始撅起屁股,挺起胸膛,缓慢的从这个洞里向外钻,钻到一半,他吸紧自己肚子上的两圈肥肉,奋力那么一刨,整个人从洞里钻出来,这时机也正好对了,草坪这边没人走动,硬挤出来的言齐很快找到出去的路,熟门熟路的从另外一个围墙下的狗洞钻将出去,一出洞就疯也似的狂奔。      狂奔至他在外面的那所房子,只见刚到大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他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之后就再将计就计,从侧面的围墙爬进去,回到屋外这么一看,这房子已经被第二任老婆转手卖了,现在上面还贴着封条。言齐从屋后的厨房小窗里再次钻进去,回到自己家里,他已经气喘吁吁,整个屋子值钱早就被搬得一干二净,他坐在地板上歇了一会儿,脑子渐渐回过神来——他想起来早先他和言赋在云老爷子葬礼上厮打时,从言忱那份遗嘱里遗落的那个光盘,当时三叔公塞给他来着,后来……他这会儿想不起来给放哪儿了,他也没看过那个光盘,不过想来也是言忱要掣肘言战的什么把柄。言齐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公款没了,公司没了,私房钱让这一任老婆卷了个稀巴烂!顾双城也矢口否认他对她的投资……一切都着了道,找到这光盘,兴许还能保住下半辈子。   好把柄啊坏把柄,我的好哥哥言忱,你得保佑我想起来。言齐上了二楼,望着空空如也的各个房间,最终,他还是去了书房,他通常都会把重要的文件放在……保险箱也被那贱人撬开了,里头的现金支票全都被拿走了,好啊太好了,言齐欲哭无泪,他怎么就为了这么个贱人而和木云歌离婚了呢?   言齐常年酗酒,多年纵情不知收敛,记性早就差到极点,他就这么猫在房间的角落里,想了大半天,他一合手,言齐立马下了楼,去二楼主卧的床下看了一眼,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再次钻进床下,幸好,这里的小保险箱还在,他立刻打开,果然,光盘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半步猜作品+++++++++++++++++++++++++++++++++      一卷一卷时间不一的录像带被翻得七零八落,有的年头久远的被顾双城抬手扔在了落灰的角落里,溅起了一缕又一缕的灰尘。   领头翻找的工作人员呛了一口,随即好几个人全都呛得不行了,纷纷咳嗽着摆手道:“顾小姐,这种粗活还是我们来吧?”   “不,谢谢。”顾双城言辞利落的拒绝了。   整个吴定慧女士的私人医院就这么一间陈旧的监控室,平日看管的有两个人,一老一小,两人平时尽职尽责,但那天着实太乱了,又是恶作剧式的枪声鹤唳,又是一群记者跟马蜂似的在病房的“重灾区”乱拍乱访,全医院上下全都出动去维护秩序,当时这间监控室是被锁起来,所以当时各走廊的录像肯定都是有的,只是全都成了一卷又一卷,有的深黄色,有的淡白色,有的铅灰色,有的明红色,有的亮青色,被放在不同颜色的盒子里。   而眼前这光景,满目被翻得四脚朝天的盒子,那一老一小蹲在一边寻找,顾双城拿起一个,放下,扔掉一个,再拿起一个,放下,再扔掉一个。   “找到了。”那一老拿起一罐浅粉色的罐子,“就是这个,时间很近,所以没有标明时间,您看?顾小姐。”   顾双城立即夺过来,“放。”   那一小点点头,立刻拿来年代同样陈久的播放器,“我们医院不用硬盘储存这些,只用这个,能保管的久一点。”   刺啦刺啦的声音划过去,慢慢地,那一天的监控录像缓缓播放起来,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不明白张望起来,那一老一小也诧异起来,每个人都被顾双城眼神里的专注吓了一跳,大家都闭着嘴巴,静静的看着。      录像十分流畅,从那天早晨直到中午,顾双城带着阮晶晶出病房回言宅到她们从言宅回来,就是这段的录像——顾双城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屏幕旁,眼睛盯着轻轻推开那扇白色小门的言战……   几乎就在那扇病房门将要被推开之前,顾双城就忽然捶着胸口,她重重的捶着胸口,捶着那个心脏的位置,来回在那个位置捶着。      众人踮起脚尖看过去,只见一个既不模糊也不清晰的弱小身影从门后轻飘飘的走出来,看着是走,实际还真有点像是飘着,那通身的病气很重,在医院里,这样的病人要么刚做过大手术,要么就是命不久矣的癌症患者。   那一老把画面按比例放大了一些,顾双城立刻就能清晰看到这是言战的脸,连她脸上的表情也能基本看清楚,奇怪的是,她脸上没有哀痛,没有难过,没有将要逃脱的狡黠,只有淡淡的笑,这笑容她并不陌生。顾双城捂住嘴巴,那一小侧头一瞧,这位顾小姐已经满脸泪水,但这泪水太过寂静了,没有嚎啕,没有哽咽,没有嘶哑,只有这么一滩死寂的泪水萦绕在脸上。   这位顾小姐很美。而这泪水如同是一张玻璃色的网,深深的锁住了她脸上所有的喜怒哀乐,她的美像是被困在了这张网里,挣扎着,无声着,轻微颤抖着。      阮晶晶推门进了监控室,一眼瞧见一屋子人都在看录像,立刻脸色大变,对工作人员说:“谢谢大家了,请各位去外面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叫你们的。谢谢。谢谢。”阮晶晶挨个的赶人,那一老一小也被赶到门外去。   阮晶晶陪在顾双城身侧,顾双城就这么盯着录像看。   也不晓得是不是上天伸手去拨动了时间,言战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护士刚好进了别的病房里去,保镖们换班转过身进入另一侧走廊,唯一应该坐在门外看着言战的锦绣也去了前台。   一切皆空。画面里的言战从门里出来,走路虚浮,十分踉跄,走了几步之后开始步伐踏实了,她轻轻的走进了一旁陈祁东和连如白所在的病房,而那时候他们俩都在小憩,待到言战出来时,她身上已经套着连如白的灰色厚套头休闲外套,还有那双运动鞋……顾双城走近了一点,她站到大屏幕旁,伸手去触摸言战的背影,喃喃的问:“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画面里的言战缓慢向前走着,渐渐的就走得有些快了,她一步步迈入走廊的纯白色的光线里,慢慢地,消失在了这条走廊的尽头。   顾双城缩回了手,她把录像往前拨了一会儿,分格画面显示了言战从那条走廊过了之后,是从楼梯走得,并没有上电梯,她下楼梯下得很快,越来越快,就像她在……她在追什么东西……她的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引着她下楼去?      顾双城再次切回到楼梯口的画面——言战先是站在第一个台阶那里,向楼下张望,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喊着什么,然后她就开始下楼去,先是慢慢的,后来脚步加快,好似楼下有什么人在唤她,有什么人……阮晶晶见状,只觉得不寒而栗,这无声的录像更像是无声的鬼片,她握紧双手,手心开始冒冷汗,因为这画面真的太过诡怪。   画面里一切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言战面带宠溺笑容的在追着什么跑,这看不见的什物究竟是什么呢?阮晶晶心头一亮,立刻就是一惊,她猛得想起了被她亲手杀死的恋|童|癖继父,她记得当时他绝望的瘫在血泊里,但眼窝子里透着笑,然后看着什么地方,笑得格外开心,但又格外绝望,他还趴在地上爬了几下,好像要去够什么东西……那种笑容,和言战脸上的笑容,有些相似,她抓住顾双城的手,问道:“她到底在找谁?她在跟着谁跑?你曾经问我关于我继父的事,当时我全都告诉你了,你……你说的那个同样喜欢小女孩的……是言战?你看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疯了!”      顾双城被一语点醒,言战追着的那个看不见的人……就是她。   顾双城抽开了阮晶晶的手,再次切回楼梯口的画面,这一回,她看见了一切……什么也无法令言战清醒过来,唯有幼年时候的顾双城可以做到,言战醒过来了,她“看见”了“小双城”,一路追着“她”……她追“她”去了,再也不要她了。   再也不要她了。   顾双城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看向阮晶晶,“我们去市政厅吧,只能看附近道路的录像。还要找很多。”   阮晶晶不忍的看向顾双城,说:“你知道我的继父,你分明知道那种人是没救的。你不可能改变她,他们这种人就是有病。”   眼泪再次从顾双城的眼睛里涌出来,阮晶晶握住她的双手,忍痛道:“如果她真是那种人。那我必须告诉你,她喜欢的不是你。她喜欢的就是小时候的你,绝不是长大后的你。她已经不爱你了。”   顾双城推开了阮晶晶,阮晶晶嗑在了桌子旁,顾双城双唇发颤的望着她,仿佛千言万语的辩驳要从嘴里杀出来,阮晶晶心疼不已,她恍然大悟的强自按下心神,两人四目相对,阮晶晶说:“我们从白山出来,吃了多少苦,我相信你,相信你做的每个决定。我们继续找。一定会找到她的。”      顾双城抿了抿唇,挤出一丝颤巍巍的声音肯定道:“我姑姑不是那种人。她不是。”      阮晶晶愣了一下,她复又缓缓点点头,“我们去市政厅。”      这时候陆子曰打来电话,阮晶晶接起电话,说:“我们还在医院,马上准备去市政厅。”   陆子曰那头立刻说:“那我也去市政厅。”   “有消息吗?”阮晶晶问。   顾双城低头收拾那卷录影带,她朝阮晶晶看了一眼,阮晶晶仔细一听,陆子曰在那头失落的说:“能用到的关系都用到了,目前还是没有消息。”   阮晶晶眼神一黯,她摇了摇头,顾双城也黯然的转过头去,收好录像带之后,两人立刻驱车来到市政厅。      顾双城早前已经照会过舅舅顾沉渊要来看看道路录像,但没有指名是要找谁,只说是要找一个叛徒,顾沉渊也信了,目前外界普遍一致认为言战是一切正常的在处理日常事务,不露面于媒体不过是在为保住荣誉主席的要职蛰伏尔。   城市交通部的人见顾双城只一人前来,后头只跟了一个阮秘书,就立刻打开门让她们两个进来,顾双城立刻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有劳了。”   “能帮上顾小姐的忙,是我们的荣幸。两位要喝茶,还是喝咖啡?”   “一杯锡兰,一杯拿铁。谢谢。”阮秘书笑着说。      立刻就有人去茶水间倒茶去了,阮秘书跟着顾双城进了内室,为了防止泄露蛛丝马迹,顾双城先看了好几条其他路的录像,她认真的找着,找着,找着,最后烦闷的跑下鼠标,“真是的,那人怎么跑得那么快?一会儿工夫,居然溜了!”   两名陪看人员笑着安抚她道:“还可以看更细致的画面,您瞧。”   果然,镜头再拉近一些的时候,很多人都能看得比较清楚了,顾双城笑着说:“那我自己慢慢找一会儿,你们先去忙吧。否则耽误了你们的工作,我可就在罪过了。”   “陪您慢慢找,就是我们今天的工作。您不必担忧。”   顾双城皱皱眉,顾沉渊这是派两个人来专门监视她才对,她看了一眼阮晶晶,阮晶晶立刻笑着说:“主要是啊,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有些敏感,您瞧,我们顾董都自己来找了,要不,她吩咐我们这些下属去查就行了。您看,二位,还是适当回避一下吧?”   那两位陪看人员嘘了一口气,顾市长吩咐下来要全程陪同,这边顾小姐却要赶他们走,这可如何是好?   “二位,回避一下如何?”阮晶晶再次问。      顾双城见那两人不肯走,就立刻拨通了顾沉渊的手机,说:“舅舅,我想一个人慢慢把那个叛徒找出来。让别人都回避一下吧,我嫌丢脸。”那口吻就像是丢掉了家中的一条凶狗一般,既不屑,又焦急,顾沉渊忖度再三,说:“……可以。”   电话放下来,那两人走了。      阮晶晶立刻坐到顾双城身边来,顾双城开口道:“这屋里也有摄像头,你站起来挡住。”   阮晶晶又站起来,故作无所事事的站在那里喝拿铁。      顾双城立刻跳到医院旁边的路口,翻出那一日的录像,翻来翻去,附近的路口都是连绵不绝的车辆,唯有……一个天桥旁,好似……这里的录像不够清晰,但是能认出来言战身上的衣服。    ☆、198失之谁命,你?   钢笔尖在泛着香味的函件上写下了一笔,刚写下两个字,顾沉渊就放下钢笔,他的双眼里立刻布满狐疑,问:“她对我说是在找一个叛徒。她离开交通部之后,又去了哪儿?”   站在桌旁的是顾沉渊的亲信冷清和,是从前顾家的老人了,他低着头,说:“又去了路边,最起码动了二十辆车。而且打听到的口气,要找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女人。”   “哪个女人会让我们家双城这么费心竭力的找呢?”顾双城把钢笔盖好,“言战应该在宅内,不可能这么出来乱跑。”   “顾,往往不可能的事情,最可能发生。”冷清和望着顾沉渊笑而不信的脸,又说:“太巧了,在私人诊所内,双城小姐刚对记者澄清,说言战身体一切都好,现在呢,她却满大街在找一个女人。而且听说,诊所内昨天响了枪。”   “……”顾成渊折好一个函件,递给冷清和,“晚上请云中天先生过来吃饭。你让管家叫双城也回来吃饭吧。被你说得,我还真是很感兴趣她在找谁。”   冷清和点点头。      那封沁着香味的邀请函递到云中天手上的时候,云中天立刻撕开一瞧,陈勉忧心道:“这时候递邀请函过来,如果您去了,让媒体知道您去了市长家里,恐怕又要拿住争取选票的话茬子了。”   “难道不去么?这是顾市长给我抛出来的橄榄枝,我不接也得接。你问问夫人,要不要与我同去?”   “嗯。我立刻问去。云总,街上有人给消息说,顾双城在找什么人,好像在找一个偷车贼,有个人偷了另外一个人的车,还引起了撞车事件,有个交警追着那个肇事的跑了几条街,还是让偷车贼给跑了……据说……”陈勉的声音低下去,云中天向他发音低迷的嘴巴看去,“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出去吧。”   “云总,也许顾双城正在找的人,手里捏着什么大秘密呢。您真的没有兴趣知道她在找谁吗?据说这消息封了一层又一层,记者都不知道。”   “顾双城。顾董。现在也是民意选票的另外一个竞争者,你认为,我这时候如此去关注她在做什么?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又憋着坏呢,要把另外一个竞争者黑下台去?你难道不知道,出了这个大厦,有多少个记者,多少双眼睛,多少个躲在车里以贩卖绯闻为生的狗仔们都在死死的看着我吗?”云中天靠在椅子上,一个黑字念得极重,惊的陈勉后背出了冷汗,他开口询问道:“方研之,您准备怎么处置?”   “自生自灭。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云中天眉头紧锁,“这次若能争得荣誉主席的位置,我这辈子就争得了。争不到,那我就是输了言战一辈子。”   这句话重如泰山的压在陈勉头上,他张了张嘴,竟不晓得说什么。   “你出去吧。”   “是。”      陈勉给云宅去了个电话,正担忧着丈夫选票问题的罗可欣满口答应,她抚了抚肚子,撂下电话,就笑着对云老夫人说:“妈,顾市长请我和中天去市长官邸吃饭呢。”   “嗯,很好。看来,尽管外头这谣言已经乱得不成这样子,顾市长还是信任我们中天。”   “那个方研之是不中用了。”      +++++++++++++++++++++++++半步猜作品+++++++++++++++++++++++++++++++++      去市长府邸的路,今晚显得格外蜿蜒曲折——顾双城靠在车窗边,正襟危坐,从上车到现在,她都保持着这个坐姿纹丝不动,像是一把要出鞘的冷剑,谁碰了她的剑鞘,她就要冲出去一刀结果了谁。   开车的阮晶晶一直没说话,只能透过后视镜观察顾双城的神色——她们已经在路边盘问另外那个丢了枪的交警一百多遍,顾双城也听着那个交警重复了一百多遍,在顾双城已经打算再问个两百次的时候,阮晶晶不得不拉住她——阮晶晶只能抱着横竖是个死的心情用力抱住了不停的在问同一个问题的顾双城,刹那间,阮晶晶以为顾双城会愤怒的推开她,但——她没有,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僵硬而木然的靠在她的肩头上——阮晶晶一个字也不敢说,顾双城就那样静默的被她抱在怀中。   那交警最终给了顾双城一纸取车函,顾双城盯着上面熟悉的言战的字迹时,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触碰过去,包括配偶栏里自己被填了又被划去的名字,她庆幸的是,家属栏里没有出现言忱的名字。   “你听到那个交警说得话了吗?”顾双城问。   “是的。”重复了一百多遍的话,她当然了然于心,阮晶晶看了一眼,顾双城的表情愈加阴冷。   “她在找言忱吗?……但是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去找他问个清楚呢?”顾双城轻轻的呢喃着,好像也不是在问任何人,而是在问自己。   “我想言小姐……”阮晶晶刚要开口,顾双城就摆摆手道:“不,你不了解她。她真的可能开枪杀了自己,再去找他问个明白。她真的可能会开枪……”   阮晶晶放慢车速,回过头去,顾双城一直正襟危坐的身形有些颤抖,她每重复一次她真的可能会开枪,眸子里的阴冷就会缓慢退却,涌起来的全都是对言战的担忧与爱。   “说起来这真是可笑……我到这一刻好像忽然有点明白言忱了。”当交警说出他和言战在巷子里的对话时,顾双城警惕的听着,生怕有一丝遗漏,透过交警后悔的眼神——那个自己举枪对准自己脑门,哭得倔强而愤怒的言战,仿佛就站在她眼前。   “顾董。最后言小姐不是追着什么跑过去了,她放下了枪……”   “她一定是追着‘我’跑去了……小时候的我。”顾双城再次执起那张取车函,她指了指那张纸,“在这上面,迟春水已经死了……‘我’也死了。只剩下一个言拓。我想,也许只有言拓能带她回家……呵,到头来,我就知道她一直隐忍不发,会走到这一步。谁知道呢,也许她自己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枪结果了自己,下黄泉去找言忱去了……不,也许是上赶着给已经死去的‘我’陪葬!”顾双城低下头去,小心的折好那张取车函,又小心的放在衣服里兜的口袋里。   她再次正襟危坐。      阮晶晶踩下油门,说:“要到诺金庄园了,请您收拾好情绪吧。免得顾市长看出来什么,那对言小姐来说,只会有更大的生命威胁。”   “也许我该让全世界知道,大名鼎鼎的言战丢了!我应该让全世界都去找她!掀开地皮去找她……所有人都在找她,她能藏到哪里去……”顾双城生气的捶了两下车门,她咬紧下唇,随即又抱住头,“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顾沉渊如果知道,一定会趁机杀了她。云中天如果知道,那么罗可欣一定会杀了她……呵。”   “顾董。”阮晶晶停下车,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双手交握,她看着陷入挣扎中的顾双城,“您不得不否认,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我们一定能找到她。她一定能安然无恙。……您可以吗?”   “我……我……我非常想念她,我感觉她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我想她。没人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是否躲在巷子里一个人哭泣,她是否在找‘我’,却找不到……我……我……”顾双城闭上眼睛,两滴眼泪同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哽咽着不再说话。   “您可以吗?”阮晶晶已经做好返回言宅的准备。   “……”顾双城擦干眼泪,“我可以。”   “您可以?”   “是的。我可以。开车吧。”顾双城第三次正襟危坐,被她拭去的泪水很快蒸发殆尽,下一个路口绕过去,就到了诺金庄园。      正如言战平日所说,这个城市的宴会从来不曾停止。   鲜花,乐队,美酒,持着高脚杯却喝着饮料的孕妇——顾双城整了整袖口,她在脸上挂起一个随风摇曳的笑容,走过去,弯下腰,笑着吻了吻罗可欣的侧脸,“云夫人今天太美了。”   冰凉的吻烙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罗可欣刚才还和顾沉渊相谈甚欢,这会儿脸色就僵了僵,她捕捉痕迹抚去脸颊上的那个吻,“顾小姐来了,你可是迟到了,要罚。”   “——敬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准妈妈。”顾双城轻轻仰头,喝了一小杯红酒,云中天抚掌称快,他也立刻拿起酒杯,“敬本市最年轻最美的董事。”   顾沉渊笑了,递了一杯红酒给顾双城,顾双城捏着高脚杯,“哦,云总,你这样说,要是让我姑姑听见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她促狭的皱皱眉头,和云中天碰了碰杯,“幸好她今天不在。”   没人主动提起言战,顾双城先发制人的说出来了?罗可欣擦擦唇边的酒液,问:“你姑姑最近身体如何了?网上报纸上写得那么吓人,我自然是不信的,可这空穴也来不了这么大的妖风啊?”   罗可欣这一问,在座的其他人自然接二连三的问起来,有的感叹,有的两三个一处使眼色,顾双城看着满堂女人们脸上的神色,立刻点了根细雪茄,大笑着说:“报纸上,网上?呵呵,这种报道也能相信吗?媒体什么时候说过真话啊,都是在炒新闻呢。我姑姑好着呢。那个叫什么方研之的,不就是冲着我姑姑来的么,没事就瞎蹦跶,你们瞧着吧……”她坐下来,吞云吐雾的看了一眼云中天,又笑着挪过眼去,“她也就这几天蹦跶了。”   其他人瞧她轻蔑的神色,多半都信了。      “那我倒是失礼了。若言董身体尚可,我合该请她过来一叙的。”顾沉渊这就要招手让冷清和过来,顾双城握住他的手腕,“我姑姑身体是不错,但仍在修养,好个清净。我们自己个儿在这里图个乐就行了,没得去扰了她。舅舅的好意,我回宅里和她说一声,不过她最近睡得很早。”   “说得也是。家里头,这到年底,一下去了那么些至亲骨血,想来,丧期里,她也是不想应酬的。”顾沉渊惋惜的说。   “不过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也是很不好的。顾市长还是邀请她过来吧?我们这些朋友都在这里,可以和她好好聊聊,开导开导她。”罗可欣感叹的建议道。   朋友……顾双城捏着高脚杯,望了一眼罗可欣,这一眼是明晃晃的刀子,罗可欣差点就被打中,她有些心有愧疚的低下头去,云中天开口道:“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备战一下商会的事情。毕竟她现在还是荣誉主席,年底的第一百一十次会议,她还是要出席的。”   “难得云总这么惜英雄重英雄。”顾沉渊赞赏的和云中天碰了杯,云中天说:“尊重对手,是任何竞争里都需要遵守的准则。干杯。”   “为对手干杯?”   “为对手干杯!”所有人笑着站起来,齐齐和顾沉渊干杯——顾双城也站起来,只是未笑,喝了两口。   顾沉渊问:“双城要加油啊,你的票数不多。”   “重在参与。论资历,我理当排在最后。”   “你这话让你姑姑听到,她也会不开心的。”云中天动了刀叉,切了一块牛肉,“在座的只有你年纪最小。你一定不知道。你姑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荣誉主席的位置。她十分主张扶持新人,时刻准备为商圈注射新鲜血液。”   “这个,我也有耳闻。言战时常会给予一些小有成就的小朋友们一点帮助,帮他们慢慢在商场立足。”顾沉渊赞同的点头,又举杯道:“为了言董的慷慨无私~!”   众人再次举杯,大家都在笑,可却各怀心思。   言战,作为一个从贫民窟走出来的最年轻的富翁,从当年到现在都有着极高的影响力,她是很多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人白手起家的动力。而她帮助小商人的举动,可以说她是慷慨无私,也完全可以说她是多管闲事,因为某种程度上她加大了一些行业的竞争力,直接触到了一些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为此,言战一路招人恨着,而同时,她也招人爱着。   一提到这些,所有人都有些话能说,一时间话题就绕开了。   顾双城听着听着,就觉得每个人嘴里都是言战,尽管言战不在这里,她却在众人的理论中,感受到……曾经的言战就这么坐在众人之间,被这些人从心底嘲笑她的出身,更被这些人从脚趾头那里就憎恶她的优秀和天赋。      “云夫人,菜不合胃口吗?”顾双城看向完全没动刀叉的罗可欣,她这一叫,罗可欣就惊得掉了叉子,“……我……哦……”   顾双城立刻弯腰下去,拾起那叉子,又叫侍者过来,给她换了个新叉子。   新叉子捏在手上,罗可欣仍旧没什么胃口,这个晚宴明明是为云中天而来,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在提起言战,为什么言战身上总有那么多话题和趣事让人津津乐道……她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顾双城笑着小声说:“唉。很烦人对不对,为什么到哪里都有那么多人在聊我姑姑呢……她要是坐在这里,一定很头疼。云夫人,你最近睡眠如何?哦,对了,我姑姑让我谢谢你,去宅里看她,还带了那么珍贵的老野参。”   “不用谢。我……我很关心她。……希望她早点好起来……”口不对心的关爱听上去像是一脚踩进玫瑰花丛里,看着是朵朵娇艳的玫瑰,整个脚心却被玫瑰的刺刺穿了,只是看着很好看而已,顾双城端起高脚杯,“干杯,希望云夫人早日诞下一个胖小子。”   “谢谢。希望言战能早日康复。”   “她已经康复了。只是像云总说得那样,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顾双城挑挑眉,看了罗可欣一眼,罗可欣立即抚上肚子,“干杯~”   “嗯。”顾双城抿了一口酒,然后十分有礼的把罗可欣的那盘小份厚牛排拿过来,“我来帮你切吧。”   透着烛光,顾双城的刀叉一下一下的把罗可欣的那块厚牛肉切成一块又一块,罗可欣看着那块牛肉,再混合旁边的豆子、圣女果和蔬菜,她陡然打了个冷颤,感觉等到言战真的好了,会像这样把她切成一块又一块吗?   就像大家说的那样,言战确实很慷慨无私,但是狠起来,也是冷酷到冰点……罗可欣叫了顾双城一声,笑着说:“我自己来吧,你坐下来什么都没吃,你还是自己先吃点东西吧。来,把牛肉给我。”   “好的。”顾双城把盘子递过去,罗可欣又提醒道:“刀叉?”   顾双城噢了一声,又把叉子给了她,她拿起那把挂上牛肉碎屑的刀擦干净,又从云中天背后递过去,罗可欣看向那把刀——顾双城小声抱歉的说:“哦,真失礼,怎么能从别人背后递刀子呢?这简直就像是在别人背后捅刀子一样无礼啊。”   ……罗可欣接到那把刀,手就一抖,刀子落地,顾双城立刻畅快的叫侍者再给云家大夫人换一个新刀子。      两人中间一直隔着云中天,就此不再对话。   宴席中上谈到古玩字画,中谈到佳肴美酒,最后谈到全国商会这次会议的重点,最后的最后,众人笑着站起来干杯,顾双城也笑着站起来。      宴罢。   顾沉渊也没有留顾双城下来说话,只是叮嘱她要注意选票的事情,即便不可夺魁,也要能挤入中流位置。   顾双城出了诺金庄园,在停车场站了片刻,云中天就挽着罗可欣走过来,他关切的说:“顾小姐,我能去言宅探望一下言战么?”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听呢,要是言战真是小病,那么顾双城应该不会拒绝云中天这样单独而诚恳的请求,而要是言战真是大病,那么顾双城一定会以各式各样看似正当的理由婉拒——顾双城笑着点头,干脆道:“好啊,要和我坐一辆车吗?”   顾双城痛快的打开车门,罗可欣立刻怯了步,说:“中天,我肚子不太舒服,改天再去看言战吧。改天我们再一起去,今天真是太晚了。”   “……云夫人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庄园里的大夫来瞧瞧,你现在可是孕妇,要十分注意才行啊。”看看这对夫妻,一个要去,一个不敢去,顾双城看了一眼手表,再陪他们争执几分钟吧。   “不用了,不用了。可能是外面太冷,我有点不大舒服呢。”罗可欣偎依在云中天怀里,笑意盈盈的说。   顾双城点点头,“那么还是先去我家……我是说言宅。这里离言宅还近一点。我看云夫人脸色是不大好呢。”   你邀请你,我也邀请你,敢不敢上来?就看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怎么选择了?顾双城气定神闲的靠在门边,坐在驾驶席上的阮晶晶倒是捏了一手的汗。   罗可欣立刻说:“不了,中天~~~还是先回家吧,我得让家里的医生看一看我的肚子……不知道我们的小宝贝在我肚子里干什么呢……”她冲着云中天肆无忌惮的撒娇,同时心里也完全肯定了,言战铁定是没事了,躲在家里是在筹划着怎么保住她荣誉主席的位置呢!!什么病危,说不定只是一点小病而已。   “那……好吧。双城啊,你替我向你姑姑问好,顺便和她说一声,不要相信报纸上写的。我还是很愿意她继续留在荣誉主席的位置上的。嗯?”云中天伸出手去,顾双城笑着伸出手来,“我姑姑也是这么说的,叫我不要相信报纸上的话,她觉得你也很合适荣誉主席这个位置呢。哈哈,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哦,呵呵。那么晚安了,我要带她和我们的小宝贝回去了。”云中天挽着罗可欣,刚一转过身去,云中天就气得嘴角抽搐,言战不可能觉得他适合那个位置……她这么说,多半是要气他。   云氏夫妇走了,其他人也走了。      顾双城这才坐回车上,车开出诺金庄园之后,一直站在窗口目送客人离去的顾沉渊神色黯了黯,冷清和站在他身后问:“您觉得顾小姐今天有异常吗?”   “没有。她向来这样。……言战恐怕就是在忙着保住位子的事,你一定是多想了。”顾沉渊淡淡的笑了,“不过,就算言战身体无恙,现在这局面,哪怕她闭关再久,她还能保住她头上那层光环?” ☆、199失之谁命,我?      从诺金庄园回言宅的路上,顾双城在夜色里擦了两次汗。   “你觉得他们瞧出来了吗?”顾双城问阮晶晶道。   “没有。大家都信了。”阮晶晶猜想那些人心里都只会觉得言战正为了保住荣誉主席的位置忙的焦头烂额,根本不像是外界所传的生病。那些人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舅舅呢?”   “没有。”阮晶晶陪侍在餐桌附近,一直垂手静立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小动作。“不过,云夫人好像吓坏了似的。”   “呵。”顾双城冷呵一声,“所有人都是这样。他们平日里都喜欢揣测言战,可是每当关键时刻,他们总是揣测错误。他们永远不知道言战会干出点什么来。”   阮晶晶笑了。是啊,谁能想到现在风口浪尖又胜负悬于一线的言战能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呢?这不像是一个大人物该有的行为。      车刚到言宅外。   铁门还没打开,顾双城就看见几个保安拉着狼犬在草坪上嗅来嗅去,庭院假山内的灯全都开了,灯火煌煌,人影闪烁其间,而站在玉兰路灯下的言式微则干脆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外罩着个裘皮大衣,光着小腿就这么指挥着那些保安。   顾双城下了车,径直走到言式微身旁,言式微一见着她就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我们的父亲跑了!言齐跑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的,也不知道他怎么钻出去的,我罚了几个女佣男佣,是他们失职,一个老头子也看不好。嗨哎。这个死老头子。”   “凭他的啤酒肚……也能逃出地下室?”顾双城冷眼瞧着那些在院子里闻来闻去的狼犬,锦绣叫了个保安过来,保安大致说了一下言齐的逃跑路线,最后他不好意思的添了一句,“是从狗洞钻出去的。之前他钻进来的那个狗洞已经用水泥封死了,这个狗洞立刻会封上的,双城小姐。非常抱歉。”   顾双城摆摆手,像是听到本世纪最有趣的笑话那样,拍了拍那保安的肩膀,“不用介怀。人和狗毕竟是不一样的。”   言式微一是慌张二是担忧,如今言齐不同往日,连在外的宅子都被他之前那一任宝贝娇妻给卖了,指不定他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这么冷的天,钻将出去,他能干什么呢?“双城?姑怎么不在家里呢?这事情得和她商量一下。我们自然不必怕一条狗,可是你瞧瞧他现在,要是变成一条疯狗怎么办?”   “三叔公把身家性命、儿女今后的前程都赔到了他身上,他没给那老家伙一点回报,两人现在关系是崩了,言齐还能有什么靠山?哼嗯,这种疯狗,还能咬出什么来,一嘴的鸡毛吗?”顾双城看向言式微,“外头很冷,你回房休息吧。他的事,你以后用不着管了。”   “……”言式微当然不想再管这位亲生父亲的任何事情,每每想到母亲因他而死而他却仍旧如此……她就心冷如铁。她点点头,“那姑呢?我去怀乡给我妈妈送葬,一路上也没留意报纸,今天刚回来,报纸一翻,吓死我了?你也没打电话来告诉我姑姑身子骨都病成了这样?”   “我没有知会你,自然是她没事。”   “……”言式微抱紧大衣,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大厅,她想了想,不对劲的问:“那为什么陈祁东和程源两位叔叔要来家里?小贾也来了,他们都在书房呢。”   “……你回房去吧。我去书房看看。没事。”顾双城上了楼,敲了两下书房的门,门一打开,就看见到处都是资料和被查阅过的文件,“你们是在干什么!!这是我姑姑的私人书房。”   陈祁东叹了一口气,他关上书房的门,“顾小姐,您小声点。外面那么多佣人在走动,谁听见你这样喝斥,都不好。”   “言宅上下都是我的人,我就是拿着大喇叭上下蹿吧,也没人敢去外面碎嘴。”顾双城看向陈祁东,程源叹了口气,“真该让嘉盛过来和顾小姐对嘴啊,我们说不过她。”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您的姑姑目前仍旧在全国商会荣誉主席的位置上。所以,为了这次会议,我们有很多需要准备的资料。”陈祁东看向顾双城,“您刚从诺金庄园回来?听说顾市长今晚请了云氏夫妇吃饭?”   “你们的消息可真快。”顾双城感叹着说。   小贾坐在梯子上,叹了口气道:“对手当然要了解对手。每时每刻。绝不松懈。这是言董说的。”   “用餐愉快吗?”程源正飞快的在一份表格上打勾,他笑着抬头问。   “非常愉快。”顾双城点点头,“每个人都在讨论我姑姑该怎么保住她的这个位置。”   “每回都是这样,好像没什么新意。每个人都以为她很喜欢这个荣誉主席的位置,可是我们老几个都知道,她非常讨厌这个位置,她经常会在会议中间打瞌睡。”陈祁东捏起一份文件,好像瞬时就想起了言战每次打瞌睡都是怎么被他们叫醒的,他转过身去,背过顾双城,笑意仍留在脸上,眸子里却泛着点点泪意,程源见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又对顾双城说:“她还会在纸上画漫画,涂鸦。而且其实她每次发言的时候都磕磕巴巴,她很不喜欢念公文。”   小贾附和的笑了,陈祁东则不着痕迹的用手背擦了两下眼睛,顾双城正要说话,陈祁东又转过身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连如白带了一队人在外面找,到现在也是没有消息。你有消息吗?”   顾双城摇摇头,她捂住嘴巴,也目光灼灼的看向陈祁东,这时阮晶晶端着几杯红茶走进来,把她们和交警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      坐在高梯上翻资料的小贾大大的咳嗽了两下,随即侧过头去。   程源脸上的笑意变冷,随即又换了另外一支钢笔,再次展露笑意道:“我们必须相信她。我们总是相信她。她会回来的。这里是她的家。我们都是她的家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看看吧,她正在经历什么!”陈祁东站到窗前,望着院子里那些两眼放光的狼犬,程源叹了口气,“好吧,这次我也不肯定。但我仍选择相信她。她是我见过最有责任感的人。”   “……”顾双城不再说话,她后退了两步,打眼瞧见小贾正在翻看架子里格的一沓打印纸,她连忙说:“那不是文件,那是一部小说。”   “这么脏?……”小贾凑近闻了闻,这厚厚的一叠纸上印满了字,透着一股酸水气,像是淋过雨……“你带它去淋雨了吗?”   “是的。我一页一页的把它们从落满雨水的地面上捡回来。从广场上……中间还缺了几章……”   “被躲雨的人踩了很多脚么,纸上这么多鞋印?”小贾还是合上了这沓子纸,“这部小说叫什么名字?让我看看。”   “《姑姑,你被捕了!》。”顾双城话落音,程源又笑着说:“真是切合时势,顾小姐现在就是想要洒下天罗地网的捕获到我们言董……这小说的作者是谁?”   “她死了,早就死了。叫半步猜。”   “这部小说是侦探小说?”程源问。   顾双城摇头,小贾正翻看那部小说。   “那是谋杀案?”   顾双城又摇头,“说的是一个姑姑爱上了自己的小……小贾,请不要翻那部小说的结局,我准备等姑姑回来,和她一起看的。她很喜欢这部小说。她看了个开头。中间也看了一些,但是结尾……被一阵冷风吹乱了……那天……”顾双城说着说着就局促的捋了捋头发,“我想等姑姑回来,和她一起看那个结局。我们都觉得这写得不错。所以,请你不要翻开那个结局好么?”   “言董一定会回来的。你一定能和她一起看到结局。”小贾立刻将这厚厚的一沓纸放回原处,他肯定说了两遍之后,又看到顾双城眼睛里的闪烁,他正要开口,顾双城就问:“你真的肯定我能等她回来,一起看到这结局?”   “是的。我以我的生命起事。”   “谢谢。谢谢你。非常感谢你。”顾双城敛下快要涌出来的泪光,她转过身去,“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佣人们去做。”      阮晶晶上前去扶住顾双城,她这才顺顺当当的出了书房,正要去卧室,顾双城又推拒的说:“我不想回到没有她的卧室。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我和她的卧室里。我甚至不想走进去……走进去全是她的气息,我会误以为她还在房间里,但是我怎么找也会找不到……”   锦绣连忙走过去,和阮晶晶一起搀住顾双城,顾双城却缓慢推开了她们两个——她说:“我不能回那个卧室。我还是去言赋的卧室好了,也许我还可以和这个死鬼弟弟讨论一下我们的宝贝姑姑能去哪儿……呵呵……”   阮晶晶一个不察,顾双城就飞奔到言赋的房间,“嘭”的一声,门就关上了!顾双城顺着门缓缓的坐在地毯上,言赋的房间全都盖上了白色的绸布……俨然是一个真正死人的房间,这里才真是清净了。      锦绣不敢敲门,只能小声在门外问:“双城小姐,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暖暖身子?一路回来这样冷……”   “不用了。谢谢。”   “……”锦绣看了一眼阮晶晶,阮晶晶点头,两人不再打扰她,来到楼梯口,阮晶晶说:“我守在房门外,姐姐给我准备一床被子就行了。”   锦绣点头,阮晶晶的手机就响了——顾双城先后把欧阳凛、杰森和李炫的地面区域网都过滤了一遍,阮晶晶接起电话,若是连一条地缝都能抠出来的他们都没找到疑似言战的女人的话,那么也就说明言战自己躲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她。   ……接完电话,锦绣紧张的问:“找到了?”   阮晶晶失神的摇了摇头……“没有。居然没……有……家里接到过勒索电话吗?”   锦绣着急的摇头,“没有,要是勒索,要钱赎命也就罢了,我们都踏实了……三小姐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这可怎么办……可要急死我们双城小姐了……”   “不要慌。人见不着,尸体也没有,那就是猫在哪里喘着活气儿呢。她是言战呐。”阮晶晶略等了等,手机又响了,是陆子曰来的电话——顾双城这头能动用的人只有一半,生怕惊扰了顾沉渊,那就连言战的尸骨都捞不回来了……听完电话,阮晶晶看向锦绣,“这边也是没有消息的。……连如白那里也是没有消息……”   “你们去哪儿找了?”   “原先迟春水带着言战和言拓小时候生活的贫民窟、言忱的墓园、酸橙乐园、顾董小时候的小学……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阮晶晶看向顾双城所在的房间,锦绣劝道:“让她歇息吧,都没有确切消息,向她说了,也是加了她的压力。”   “……我真是平生头一次想接到勒索绑架之类的电话。”阮晶晶捶着额头,咬牙切齿的发疯道。      +++++++++++++++++++++++++半步猜作品+++++++++++++++++++++++++++++++++      找遍了所有冰箱仍旧连一粒米都没找到,肚子已经越来越不听使唤,四肢无力外加呼吸都变成一桩难事,把自己蜷缩在床下觉得不安全,说不定顾双城马上就派人找来了,说不定小区的物业立马就发现有人扯开封条进来了……于是他又把自己缩进了厨房仅剩的一个小柜子里,言齐哈了哈手心,他从未想过不开空调的房间会如此阴冷,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要买这间房的时候,言战会直接阴着一张脸说风水太差!当时言齐硬是觉得言战是嫉妒他能从主宅搬出来才这么瞎说的!这下……言齐在小柜子里瑟瑟发抖,但他坚持不愿走出这房子,指不定出门到了街上,一会儿就被冻成冰块了……他抖着抖着就从怀里拿出那个包起来的小光盘,他又冷又饿又无助的望着“这只饼”,却不晓得从何下口……他望了一眼柜子外黑漆漆的房间,又立马合上柜门,像是生怕见到恶鬼在房间里走动一样,死死的闭上眼睛,蜷缩着命令自己尽快入睡,明日就可以翻盘了,有了这光盘,横竖能翻身,重新过上……从前的生活。    ☆、200生于旦夕   从前的生活像是镜花水月,透过这个狭小的纸箱看出去,整个城市好像也睡着了。   冷簌簌的冬风穿过这个小纸箱的缝隙,钻进言战的衣服里,这些冰点以下的风像是要在言战身上攀成一圈葡萄藤,等明晨起来,一定都挂满了结霜的果实……它们伸出无形的触须来,慢慢探进她跳动的心脏。   那触须每探一下,言战就会冷醒!她打了个哆嗦,又抱住自己的双手双脚,继续入睡——那触须又探了一下,言战又再次冻醒,她打了个冷颤,双手揉搓了很久,言战仍旧无法找到一丝温度,她整个人都窝成了一个圆形。   ……这里太冷。言战只能睁开眼睛,看向纸箱外面——这条街道上面没有行人,只有商店的橱窗里还亮着小灯,短短的光束,小小的光点,就是这片小街唯一的一片光。   整片小街都黯黯的——言战缩在纸箱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浮动在近处的光圈,看久了这些光圈,就好像能感觉到温暖。   虚幻的温暖一旦覆盖住已经昏昏然的双眼,就会立刻渗透到四肢百骸,言战渐渐觉得不冷了,她蹲在纸箱里,就这么看着——   直到一双手拍了拍她的纸箱,有人蹲在纸箱外的小洞外朝里面望了一眼,言战像是被惊醒一样的向后退,那人的眼睛在箱子里看了一圈,问:“里面有人吧?”   “……”言战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去。   “你需要帮忙吗?孩子?”箱子外说话的声音很是苍老,还伴有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言战摇头,“没人能帮我。”   “你晚上没地方可去吗?在这里会很冷的。今晚非常冷。你在这里面会冻死的。”老者又咳嗽了一声,“听话吧。这里后半夜会非常冷。你回家去吧。”   “我没有家了……再也没了。”言战缩起手脚,那老者叹了口气,杵着拐杖就走了。   等她走远,言战便继续看那灯光,她那专注的神情就像是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凭借一点近在咫尺却不可得温暖,她就要度过今夜。   不成想,那老者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点吃的,说:“你一定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说话都没什么人气。要不是我耳朵尖,还不知道这纸箱里躲了个人,险些以为里面窝了一只小鬼。你吃吧。唉。”   老者也不勉强,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走了,这一回,是真走了,脚步声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温热的食物香气从外面飘进来,言战摸了摸肚子,她轻轻的顶开纸箱,站起来,迅速拎起那个袋子,拿进箱子里,她打开一次性饭盒一瞧,里头是包子和馒头,且都是热的——她张嘴咬了一口,又立刻吐出来,这面非常粗,馒头不像家里的细软香滑,而是有些硬,包子馅儿是素的,闻起来可以,吃上去也行。言战吃了包子,馒头放在外套口袋里,等饿了再吃。      “嘿,你有吗?你有吗?”一个年轻人拍了一下箱子,刚填饱肚子的言战吓了一跳,那年轻人戴着帽子,朝里头望了一眼,急切的问:“你有吗?”   他干脆掀开了这个纸箱,瞧他流着鼻涕,浑身痒痒,又骨瘦如柴的样子,言战就知道他是个吸|毒者,她坐在箱子里,耸肩道:“我没有。”   “如果你有,分我一点,我有钱?嗯?”年轻男子是典型的街边男孩,言战摇头,“我没有。我已经很多年没碰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戒掉了。等你再大一点,就会知道那种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什么意思。”   那年轻男孩笑了,他擦擦鼻涕,“轮不到你教育我!滚蛋吧,乞丐!”他一脚踢穿了纸箱,又朝前头走去。   没了藏身之地的言战,在原地呆了两秒,便向那片光走过去。   她站在橱窗外,看了一会儿这令人温暖的灯光,她靠在橱窗上,感觉自己被这些光包围了,但是却并不温暖,反而是远远瞧着,才觉得温暖。      夜越来越深。   出来活动的牛鬼蛇神也越来越多,渐渐的,这条街上的年轻人成群结队的从暗处走出来……他们笑闹着从路灯下跑过,他们穿着古怪的从花坛里钻出来,他们又大呼小叫拿石子和可乐罐去砸有些商店紧闭的玻璃门,继而一大群人就发出了十分神经质的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年轻的面孔勾肩搭背的一处哄笑,哄笑,再哄笑的时候,言战也忍不住笑起来,尽管她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难道就因为这群孩子用力让石子穿过商店橱窗,再拿拳头锤开玻璃窗,然后再从里面拿出薯条和香蕉牛奶?      哈哈,她还是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笑。      “嘿!你!过来~”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孩招了招手,言战走过去,那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她摸摸烫成泡面一样的头发,指了指言战,“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言战捂住肚子,看着一群孩子像一群饥民一样顺着那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窟窿钻进商店里。   “哈哈……”泡面头女孩也回过头去,一瞧,也差点笑趴下了,同伴们简直就像是要从洞里钻出去的一群蟑螂,她抽出烟盒,给言战拿了一支,“来一根?”   “……”言战犹豫了一秒之后拿了那根烟,女孩立刻朋友一般的勾住她的肩,给她点了烟,“你很合我的眼缘,你怎么大晚上在街上?这个区都是我负责。你被父母赶出家了?”   “我有妈妈。不过我搞不清楚自己的爸爸是谁,哈哈。”言战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笑得有点发抖,那女孩点点头,“你和我一样,我也搞不清自己爸爸是谁。不过谁在乎呢,谁给钱谁就是我爸爸。我妈隔几天就给我换一个爸爸,你有几个爸爸?”   “两个!”言战比了个【YEAH】的手势,“一个是疯子,一个是植物人。”   “……听上去……”女孩皱皱眉头,她的伙伴们终于拿光了那家小店的所有东西,每个人都满载而归的从洞里钻出来,“我们得逃跑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报警!你要跟着我们吗?你跑得动吗?”   其他同伴开始拼了命的向前跑,女孩伸出手去,邀请言战——言战看着那女孩耳朵上的劣质银耳环闪烁着奇异的光,她眼睛一花,手已经搭上的她的手,她拽着她,言战哈哈的笑道:“我可以像一阵风!”   她越跑越快,看得那女孩一阵意外——言战夹杂在这群年轻人中间,刚开始还落后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后来就一口气猛地超越了所有人,跑在了这群年轻人前头,她大吼道:“我可以像一阵风!你们跟不上我!永远跟不上我!”   这句话响彻这个小街,有人问那个女孩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疯子!她一定是逃犯!”   “你们永远别想抓住我!”言战跑在前头笑得开始咳嗽,以言战为首的年轻人穿过街道之后,言战直接轻车熟路的推开了一家地下PUB的门,小年轻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犹豫着跟进去——开门一进,里头的人和蚂蚁一样,而刚才那个跑在他们前头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哈哈……”言战再吸三口,这支烟就到尽头了,她坐在吧台前,看着舞池中的众人,看着看着,眼睛又开始发花,她喘着气,酒保问:“你想来点什么?”   “我有很多年没在这种地方喝过酒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推荐的吗?”言战快速的吸了三口,便把烟蒂抵在烟灰缸上,狠狠的碾灭。   “龙舌兰酒。”酒保说。   “好的。”很快龙舌兰酒滑过来,言战一把接住,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就一饮而尽,酒保见她脸生,就问:“味道如何?”   “嗝!”言战打了个酒嗝,摆手道:“不怎么样……”   随即又哈哈大笑,酒保脸上不大好看,瞧她的穿着,又问:“你有钱喝酒吗?”   “我当然……没有!”言战冲着酒保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随即转身跑进舞池!这个超大的舞池成了言战最佳的藏匿场所,她笑着从一只脚下钻到另外一只脚下,音乐狂乱,人们的舞步更乱,偶尔她还会被踩到,就在她要被踩得要吐血的时候,言战发现自己从人们的脚底下钻出来了……不知道钻到的PUB的哪里,但是这里人烟稀少,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写着VIP三个烫金英文字母,言战刚走两步,就有两个保镖拦住了她,说:“小姐,你不能来这里。请从那边走?”   “哈哈……我是言战!你认识我吗?”言战的脸上挂着红晕,保镖们一瞧就知道这位小主是嘴了,“小姐,请从那边走!”   “不,我是言战。让我进去吧。我想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最里面,最里面,还有什么……”   两个保镖对看一眼,直接架起言战,把她从走廊上直接拖到后门口,打开门,将她扔出了PUB,动作还算轻柔,言战轻轻的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见保镖们关上门,翻起牌子——【禁止行骗】。   言战笑着坐在地上,没有了身后的保镖,没有了价值不菲的衣服和首饰,她就是个行骗者。她跌跌倒倒的站起来,从PUB后绕出来,外面的街道比刚才更加冷了……走了几步,就瞧见刚才那群被她甩在身后的年轻人,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孩子气的揉了揉鼻子。   “你也被赶出来了?”那个女孩走过来问,言战点点头。   “嘿,我们不想和这个‘逃犯’呆在一起,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好冷。”   “我们得快离开这里,我听见警车的声音了。”   “我们得找个地方去,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女孩仍旧勾住言战的肩膀,邀请道。   言战笑着点点头,“我还在里面喝了一杯呢,你们就这么直接被赶出来了吗?”   “是的,那里不准未成年人进入。走吧。”女孩看向同伴,“她和我一样,搞不清自己爸爸是谁,让她加入我们吧?”   “切,走吧,走吧!”      言战跟在这群年轻人身后,稀稀落落的从巷子里往前跑,很快,她和这群孩子一起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这条巷子仿若没有尽头,她不停的向前不停的向前,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跑着跑着快睡着的言战,腿一软跌倒在地上,那女孩立马拖着她向前走,她询问伙伴们道:“还有多远,我也走不动了!”   “在前面,在前面,在前面!你放开她吧,她就像一滩烂泥!”   “到了,大家快进去,这是个废弃厂房,走吧,走吧……嘘嘘——不要说话,安静,安静。”一群人趁着黑摸了进去,脚下时不时的就会有东西被踢飞,言战被那女孩搀扶着,一步一步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腿向前走,偶尔她睁开眼睛,都看到前面的人影在晃动……终于一行人坐下来,言战就靠在水泥墙上,其他人则开始分食抢来的吃的。   “喂,你要吃吗?”女孩把一根红薯条塞到言战嘴里,言战嚼了两下又吐出来,女孩作呕的捂住嘴巴,“你喝了很多酒吗?你不会是要吐吧?”   她向后退了退,言战歪过头去。      那杯浓烈的龙舌兰酒开始往上涌,言战顿时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封闭的电梯里,一会儿送上去,一会儿又颠下来!她干呕了两声,睁开眼睛一瞧,只看见有人伸直了手指指向她,笑着说:“瞧她那死样,进去骗了一杯酒,肯定是被人下药了!哈哈!”   言战再次闭上了眼睛,有千万道冲人的气味哽在喉咙口,言战又觉得自己是坐在酸橙乐园的过山车上,四周全都是其他孩子的哭叫声,而她和那些第一次坐这种车的孩子不同,她坐上去就不想下来的,天啊,真是太刺激了!上下,左右,旋转,穿行,旋转,旋转,仿佛永不停止的欢乐在她身体里穿行。      她渐渐沉入黑暗中,呕吐感消失,言战觉得四周全都黑下去了,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黑色大幕拉开百米之外,她一个人坐在过山车上,其他孩子消失了,整个酸橙游乐园只剩下她一个……她失落的走在黑暗里,翻转的黑色大幕交相呼应,所有地方都黯下去,也再没有丝毫声音。言战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追她,她不敢朝后看,也不敢朝前看,她站在黑色的路中央,直到那黑色大幕的交界处闪现一抹白光,她才大步追过去——一直跑过去,甩开后面好似在追逐她的人,甩开前面要涌向她的人,她钻进那一抹白光里……眼前是幼时和妈妈住的房子,天已经黑了,妈妈好像在厨房里煮饭,她能嗅到那些食物的香味,妈妈今天又煮了她最喜欢吃的菜,她在等她回家呢。      “妈妈,开门,开门。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言战吐字清晰的这么说着,那些吃东西的孩子望向她,又止不住的笑了,那女孩凑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喂,你醒了吗……”   “她不到明天醒不了了,肯定被人下药了,那个吧很黑的。别管她了,死不了……我们继续吃。”   “……”      “妈妈,开门!开门。妈……”言战靠在掉漆的水泥墙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妈,我好冷……我好冷……妈……”   “妈……我好饿……我肚子饿……妈妈,开门让我进去,我要回家。”言战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又继续用力敲“门”,“妈,外面好冷,妈,我想回家。你开门嘛,妈妈……”   “妈……我好想你……我想回家,妈,开门好不好……妈妈,我会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会做一个像云磐那样的商人,妈……我会很努力……我以后再也不赌博了……我再也不搞投机了……”言战越敲越用力,她跪在门口,两只手同时用力的拍着“门”,她转动纹丝不动的“门把”,“妈妈!开门!你听不听得见!妈妈!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外面……妈妈,我想你……我想你……你不要剩下我一个人……妈……妈……”   她用力的拍“门”,死命的捶“门”,但她发觉,在厨房里炒菜的妈妈好像听不到这里的声音,她想,一定是家里那个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了,她要等妈妈炒完菜之后再敲门,于是她靠在“门”边等,一边等一边哭,一边又整理衣裳,生怕自己见到妈妈时太过邋遢,她得漂亮而整齐的站在自己的妈妈面前——等了许久,炒菜的声音消失了,食物的香气也不再扑鼻,她站起来,再度拍门,说:“妈妈!我是言战!我又冷又饿!你开门嘛,我会做个对世界有贡献的人,我会做个好孩子!妈妈!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敲到双手都麻木了,言战才拿脚踹门道:“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非常爱我!但你!连我是谁的女儿都不知道!你是个坏女人!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我不会让你做我妈妈的!”   踹到双脚都开始疼痛的时候,言战顺着“门”坐下来,她有气无力的伸手去推门,这时候,门开了一条缝,言战立刻把手伸进去,抓着那些虚空的空气说:“妈妈,我很痛苦。我要你抱抱我,我要你亲亲我,我要你哄我入睡,我很害怕……我失去了一切……我很痛苦……我什么也没有了……请你,抱抱我,亲亲我,请你……抱抱我……”   但无论她怎么去抓取,仍旧没有抓住妈妈的手,她抓着抓着就停了下来,小声说:“妈妈我爱你,妈妈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妈妈,我爱你……我不想让你死去…妈妈我爱你……”   她就这么颠来倒去她刚才说过的话,她就那么把一只手放进“门”里,渐渐的,她就真正睡去了……      看到她终于不再说话,所有的小年轻们都松了一口气,刚才要不是他们拉着一点,这位恐怕就自己撞在冰冷的水泥墙上撞死了,他们生了火,也给言战盖了一件衣服,他们继续围着火聊天,有个人说:“最近好像有好几个大哥都在找人……一个女的,短头发的……听说找到了有这么多赏金呢!”   那男孩晃了晃手指,赏金数字令众人唏嘘不已。   “哪几个大哥呀,要找的那个,会不会是什么杀人犯?”   “不知道,反正道上的消息都放出来了。我们都注意一下,找到这个女人,可就发财了……”      ☆、201迷津何渡,渡?   门始终没有开。   门,始终,也没有开。      言战靠在“门”边,直到第一缕泛着臭味的朝阳洒在她脸上,她在晕晕乎乎的转过头去,“啪”的一声,整张脸埋进了灰堆里,“咳咳!”言战呛了一口,她披头散发的又打了好几个喷嚏,同时,从嘴里冒出来的那股难闻的味道又反过来呛了她一口,她张嘴就哇哇一口将昨夜的龙舌兰酒吐在在灰堆里,混合着水泥、石灰和石棉瓦的味道的灰堆里溅起一团小小的灰雾,言战又咳嗽了两声,她仰起头,胃里空空,什么都吐光了,连同那股要妈妈打开门的坚决也吐了个精光。      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上,言战眨了两下眼睛,还未干涸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抬手擦擦眼泪,回过头来,瞧了一眼自己拍了一夜的“门”——只是一堵厚厚的水泥墙。   言战笑了。   她用力的擦了擦唇边变味的酒液,努力撑着站起来。   脊椎一绷紧,浑身就跟散架似的咯咯响,她双手向后撑住自己的腰,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废弃的厂房,那些昨夜和她在冷冷的街道上跑动的孩子们全都消失不见了,不过吃的全都放在里头,他们一会儿可能就又抢到什么东西回来……   一出那高大的厂房,阳光就晒在言战的双眼上,她用双手覆住双眼,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放开,双目就这么直视那从云层之底跃出来的暖阳,直到泪滴再次洒落,她才揉揉眼睛,踉踉跄跄的朝前走去。   阳光下,她的人影越晃越远,越晃越淡,渐渐的,缓慢的,那么不确定的,信然的,由着步子带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阳光洒在橱窗里,言战走累了,蹲在橱窗外面,望着里面的甜点和洋娃娃,立刻就有店员走过去,礼貌的请她离开。她也配合的站起来,继续朝前走。      阳光洒在花园里,言战便找了个长椅,横躺在上面,气喘吁吁的看着那些花草,一时视线清晰,一时视线模糊。她小小的睡了一觉,又被环卫车倒垃圾的巨响吓醒,她猛然坐起来!喊了一声双城!      “姑姑!!!”顾双城也靠在门边醒过来,她的叫声过大,一下子就惊醒了睡在门外的阮晶晶,“咚咚”“顾双城,你没事吧?顾董,您能应我一声吗?”   “……”顾双城仰起头,她摆摆手,“我没事。我睡着了,睡了一会儿……”   阳光已经洒满整个言宅,整个没有言战的言宅。   她站起来,开了一整夜锁得紧紧的门——“我没事。我很好。言战有消息了吗?”   “早晨有一群小地痞汇报说,昨晚上好像见过一个符合我们描述的女人。我们已经有人过去看了,目前不确定。昨晚到现在,大大小小,已经有两百多次消息,大部分都是冲着赏金乱编的。”阮晶晶这夜根本睡不下,顾双城瞧着她的脸,说:“你休息一下。我盯着这些消息。”   阮晶晶手里捏着三个手机,她摇头道:“不,还是我来吧。我想,我比现在的你更理智。”   “……不,让我来。我能感觉到她就在我身边,她很需要我……我一定要在她身边。我得做点什么,让她知道我也在找她,我也非常需要她。”顾双城的手指着未名的方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在哭,她一直在哭,她就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我好像还听见了她在敲门,她想要我给她开门……我确信,她还在城里。”   “……”阮晶晶拂了拂落在顾双城额头上的碎发,她摇头道:“一整夜了,都没什么确切消息。”   “不,你不明白……从我小时候……那时我能感觉到她,她也能感觉到我……我能感觉到她。她需要我,我不能剩下她一个人在外面。”顾双城迫不及待的披上深蓝色的大衣,忙不迭的下了楼,阮晶晶毫无办法的跟在她身后,锦绣已经备下早餐,顾双城捏了一块三明治,就这么冲了出去,锦绣立即喊道:“快跟上!”   坐在餐桌前的言式微放下勺子,无法再慢条斯理的进餐了,她拉住阮晶晶,沉声问道:“为什么她像个疯子一样的跑了出去你们都在瞒着我什么?我有权利知道!到底是不是姑在医院出了什么事情?小贾他们已经忙了一晚上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阮晶晶愣是被掐的手臂生疼,无法动弹,一夜未睡的她叹了一口气,“恐怕式微小姐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好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不……不。只有姑出事了!顾双城才会是那种死表情!!!!!”言式微疯了似的把餐桌上的一切打倒在地上,碎裂声交互碰撞,言式微对阮晶晶怒目以对,那比龇牙咧嘴好看不了多少的面目,还真与顾双城有一处相似——就是眸底的那股狠劲儿。“别想瞒着我。顾双城只有对姑才会那样!告诉我……是不是姑……真的在医院里……嗯?”   那股狠劲儿里再镶嵌上满眶的泪水,没人不会动容,阮晶晶也无法再闭口不谈,言式微又说:“我知道,我妈妈过世了,你们所有人都为了我好,让我休息,但是我讨厌报喜不报忧的生活。这家里没人跟我说实情,全都瞒着我!把我当外人!!告诉我,告诉我……”言式微捂住心口,“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是言战啊。你知道她多厉害,她多优秀,她多……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是不是躺在医院里?她是不是没了呼吸?嗯?告诉我,告诉我。”   “……”阮晶晶微微拥住言式微,在她耳边说完实情后就跟着保镖车一起去追顾双城了,留在原地的言式微久久无法相信,她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是言战呐。”   锦绣看着一地的碎玉烂瓷,微微弓起身子,扶着言式微站起来,“式微小姐,您也看到了,如今双城小姐已经是两头大,您刚送葬回来,身子骨要自己注意着点……三小姐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言式微看了锦绣一眼,“每年到年底,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能收到两份大礼。一份是小赋给我的,一份是姑给我的,还有一份小礼物是我妈妈给我的。现在,没人再送我礼物了。那些礼物我都留着,可是送礼物的人……全都要不见了……不见了……呜呜……”   言式微呜咽起来,锦绣连忙和其他女佣一起扶着她上楼去。      +++++++++++++++++++++++++半步猜作品+++++++++++++++++++++++++++++++++      阳光洒在水龙头上,变成了一根弯折的水晶杖,乍一看,晃了眼,言战揉揉眼睛,从长椅上坐起来,她渴了,喉咙都快要冒起烟雾。   她站起来,走到水龙头旁,歪过头,水就顺着干裂的嘴唇流下去……从下巴上流下去,言战猛地惊醒,抖了抖衣领,那暖暖的水差点流到衣服里面。   公园里已经空了。见不到人影。   言战洗了一把脸,她又清醒异常坐回长椅上,一个人的公园是寂静无声的。   今天不是周末。   言战没有擦脸,沁在额间细发上的水珠渐渐变得冰冷,它们一滴滴滑落,顺着她枯瘦的脸颊,从她的下巴坠落,在阳光的照射下,这水珠如同泪水,泪水从她的整个脑袋里蒸发出来,又从她的指尖蒸发出来,她枯坐在那里,任由全身上下眼泪吞噬,却毫无还击之力,也仿佛,并不想还击,言战只是坐在那儿。   当水珠逐个蒸发,阳光比刚才还好些,言战瘫在长椅上,缓慢的抬起头,去看行走的云层,和躲在云层之后的太阳……她看了一会儿,眼睛就花了,再去看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时,每一颗花花草草都泛起光点,言战抬起手臂,也觉得自己双手都泛着光,世界模糊起来,她觉得自己在消融……在消融。   就仿佛,言战不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她这一刻,甚至都不肯定,自己是不是在这世界上存在过,她这辈子做过些什么,又没做过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又一片惶惑。      不是周末的公园固然冷清,但偶尔仍有人路过。   这一刻,一个年轻的母亲手上牵着一大一小,从言战身旁路过,那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他们互相斗嘴,到了言战脚旁的时候,妹妹被她的脚给绊倒了,哥哥笑着拉她起来,两人围着言战开始嬉戏打闹,两个孩子的笑声再度唤醒了言战,她差点再次陷入黑暗深渊之前,又慢慢张开眼睛。      “你笑我!哥,你好坏!”   “你自己摔了个狗□□的……”   言战慢慢坐正,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就望着俩小孩围着她转圈,母亲在一旁呵斥道:“不要闹了,我们该回家了。两个淘气鬼,快走!”   走!   言战笑着站起来,那妹妹吓坏了,连忙躲在哥哥伸手,哥哥抬头望了一眼这个流浪人,这人真是奇怪啊,明明母亲是让他们走,她怎么一听见这话就站起来了?像个机器人一样……   言战伸手过去,好像要抓住谁的手,结果母子三人被她僵硬的动作吓坏了,立刻落荒而逃,她失去依仗,很快摔倒在地上。   “咳咳……”痛感很快让她从游离的状态里分解出来,她清醒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念叨着:“妈,你不要只拉哥哥的手,也拉拉我的手吧……妈……”   四处无人,她比醒来时候更清醒。      言战慢慢爬起来,阳光比刚才更强烈,整个世界骤然全都映在她眼前,她睁大眼睛——大步朝前走,她是来找双城的。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她的双城。   她的双城一定会站在灿烂的光下,冲着她招手,冲着她笑的,一定。   她使劲擦了擦眼睛,很快就冲到人多的马路旁,她不放过每一个路过的孩子,渐渐的,那些孩子的笑脸全部重叠在一起,可惜没有一张笑脸是她的双城。   原来她就在一所小学附近,她越向前走,道路两旁的孩子就越来越多,小男孩,小女孩,全都从朱红色的校门口涌出来。   这是孩子们的午饭时间。   那些孩子们都在议论中午该吃什么,晚上该吃什么,他们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的说个不停,也有站在香樟树下偷偷耳语的,越来越多的孩子话钻进言战的耳朵里,她全把这些话赶了出去,因为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出自双城的小嘴巴里。   那些孩子们的身上,有的是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有的是大人的香水味沾惹上去,有的是他们手心里糖果的清甜味,有的是含混不清的粉笔味道,有的衣领上染了铅笔屑,全身都是碳的味道,有的则是汗味……那么多孩子的味道闯入言战的鼻子里,她不屑一闻就全部将它们呼出去,因为这些味道里,没有一缕是从双城的小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言战没有看见双城的笑脸,也没有听到双城的话语,也闻不见双城的味道,她开始急切的推开那些来接孩子的家长,一个劲儿的向校门口冲,她大着胆子去触了触一些小女孩的脸,然而,她也触不到双城脸上那肌肤的温度。      她不在这儿。   言战一直央央的站在门口,直到最后一个孩子背着书包走出来,整个学校都要进入午休了。   “小姐,你等谁啊?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顾双城。六年级。A班。”   “咦,六年级今天最早下课,应该出去了。”值班室的老大爷关上窗,这女人远瞅着还觉得正常,近一看脸色吓死人,还是不搭话为妙,看着像是孩子走失了,他立刻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那女人早就不知所踪。      游走在大街上的顾双城也很快听见电台广播的警讯,说是一名疑似孩子走失的年轻母亲正在某某小学附近,行为举止异常,请行人看到的立刻报警,顾双城听了两遍警讯之后,就立刻奔赴那所小学外,她到的时候,小学下午的课已经要开始了,回家吃饭的孩子们又重新马蜂般的往学校里涌。      “能请你再说一遍,她说,要找……要找谁吗?”顾双城半捂着唇,言战已经走远了,可这空气里都有她的气味,那股仿佛禁锢了她生生世世的龙舌兰香水味好像就漂浮在这些孩子们欢快而无知的笑脸里,从这些孩子们酒足饭饱之后精神奕奕的双眼里,顾双城好似立刻能看到言战那失魂落魄的等待模样,她眨了两下眼睛,值班室的老大爷又说:“找个叫什么顾双城,六年级,A班,我耳朵好使,刚才警察也问的。我估计那女的可能是……”   “你看见她朝哪个方向走了吗?”   大爷指了指,“那边,看着像是找人。”   “……谢谢。”   大爷指得地方是个死胡同,里头是窄街窄巷,顾双城来的时候导航仪上标得很清楚,她紧了紧大衣,双手交握在一起,那些孩子从她身旁走过去的时候,她就这么看着他们,当一些长相标致的小女孩瞪着纯真而铜铃大的眼珠子新奇的看着她时,顾双城则直接用她细长的眼睛瞪死了她们的好奇,她讨厌那些小女孩。   她戴上帽子,就这么无望的凝视着言战离去的方向。她朝那方向迈了一步,又迅速退回来,阮晶晶带着保镖赶到的时候,顾双城已经缓慢的上了车,她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缓慢的开回了言宅。   到门口的时候,她脱下毛茸茸的手套,对守门的保安说:“晚上把门开着。不要关。”   “……”   阮晶晶一听,立刻接下她的手套,对两个不明用意的保安又吩咐了一遍,待顾双城走后,两名保安不安的说:“哪个豪门睡觉不关门呐,双城小姐这是要招贼吗?”   纵使不明,两名保安还是依照吩咐的,一左一右的打开大门。      顾双城站在她和言战的卧室里,撩开窗帘一看,日日的紧闭的言宅大门此刻大喇喇的敞开着,仿佛在欢迎全世界的恶魔都进来。      锦绣替顾双城挂好大衣之后,和阮晶晶互通了眼色,两人都没有开口问什么,直到顾双城看足了打开的铁门,才转过身来开口道:“吩咐厨房,多做点菜,我饿了。”   “……”锦绣和阮晶晶再次互换了眼色,锦绣下去叮嘱厨房,阮晶晶站在一旁,顾双城招手让锦绣回来,“让晶晶去和厨房说一声。我需要你帮我找点东西出来。”   顾双城重重的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开口。   “好的。”阮晶晶退出卧室,顾双城对锦绣说:“房间里的光太刺眼了,关掉一些吧。”   锦绣立刻关上一半的灯,顾双城仍觉得太亮,锦绣就又关掉一半。   “你知道上次我烧了一些言战保留的小衣服,她当时把衣服从壁炉里抢出来……现在放在哪儿你知道吗?”   “……”说起那次烧衣事件,锦绣还心有余悸,她点点头,“我知道。”   “一件不落的拿出来,连箱子。别让我看见那些衣服,盖紧点。”顾双城说完这寥寥数语就有些脱力,她靠在沙发上,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锦绣点点头,立刻从卧室旁的保险柜里拿出那一盒被言战锁得严严实实的木盒子,里头那些或是完整或是烧得有些缺角的衣物都已经修补洗涮的干干净净。      那盒她童年时候的小衣服小鞋子等日常用品,就这么放在离她不远的地上。   “叫人抬一扇屏风过来,放在我面前。我不要看见那个盒子。”   锦绣依言而行,叫来两个男佣,抬进来一扇不透光的屏风,刚放下来,顾双城就摇头道:“我要能看见那一面的屏风,换一个。”   两个男佣又换了一个屏风过来,顾双城眯着眼睛一瞧,透过这纯手工的屏风看过去,那盒子隐隐约约在那儿,她点点头,从屏风后出来,下了楼,坐到饭桌上。   阮晶晶立刻叫厨房上菜,顾双城定定的坐在餐桌上,安静的用餐,其间还让厨房给还在加班的程源等人送去饭食。      撂下筷子,顾双城缓慢的擦干净双唇,又对锦绣说:“今晚让家里的佣人们早点休息,晚上禁止出来走动。保安们全部撤出言宅内,去宅子外头守着。你叫几个人在书房门口守着,无论听见什么动静,不要让程源他们出来。”   “……是。”锦绣抿了抿唇,顾双城看向她,“言战今晚会回来。”   锦绣立刻诚惶诚恐的点头,这就算是孤魂野鬼,在外头飘了这几天,也该飘回家了。   顾双城又看向阮晶晶,“本来想放你下班,但是我害怕我会一枪打死她。……你就站在我旁边,千万不要让我开枪。” ☆、202迷津何渡,不渡。      前后门都打开了。   锦绣指派二十多个女佣把院内外的道路全都细细的清理了一遍,整个言宅内也是灯火通明的收拾了一通,趁着夜色还未完全侵占之前,锦绣把能清除的路障全都清了。   女佣们早早合上女佣房的门;男佣们不能睡,只能在佣人房里待命;陈管家关了自己房间的灯,默默的杵着拐杖,他伫立于窗边,瞅着宅内的必经之道,等锦绣那边一切准备妥当,陈管家下了令,那蔓延在言宅内的灯火,从正门口开始,渐次得熄灭,缓慢,而又自然的熄灭——蹲守在远处的记者看过去,只觉得这平时每晚都是灯火通明的言宅,今夜居然灭了灯,照俗例,言赋还在丧期内,宅内通宵达旦的掌灯是应该的,这是?记者们拍了两张,东边的拍一下,东面的灯火就熄灭了,西边的拍了一下,西面的灯火就熄灭了,南边的拍了一下,南边也灭了……这北边不能熄灭,那是言战所住的地方啊,没成想过了一刻钟不到,言宅如同是散场的游乐园,全部熄灭了。   再没有一丝明显的光亮。   记者蹲在面包车里,今晚是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也没看见有什么车进言家?      花园里的夜灯和走廊里的大灯全都灭了。   各个房间里的灯也灭了,程源小贾他们的房间已经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忙碌的连喝水的功夫也没有得他们,根本就没发现整个言宅熄灭了。站在书房门口的四个男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里头没动静,这偌大的宅子里也没了动静,没了光的照拂,空旷的都没边儿了,光杵着还真有些骇人。   也不知谁会来?      +++++++++++++++++++++++++半步猜作品+++++++++++++++++++++++++++++++++      “嚓——”顾双城擦着一根火柴,从言战的雪茄盒里拿了一根雪茄过来,点燃,送入唇间。   在黑暗里,那雪茄头上的一点微火能鲜明的映出顾双城的脸,阮晶晶屏息凝神的等着——整个言宅好像也在屏息凝神的等着。   顾双城轻轻的吸着雪茄,淡淡的烟雾从她黑暗中的脸上掠过去,她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张了几次唇,她还是合上嘴巴,只盯着屏风那一侧——那一箱她幼年时候的物什。   淡淡的光打在那箱子上,像是这所有的黑暗都是为它镀上一层金,以便让寻寻无终的言战一眼就看见它。      时间顺着月亮的肩膀爬到窗棂上,慢慢的渗进房间里,又慢慢的爬过窗棂,徘徊在整个言宅之上,阮晶晶起初还能严阵以待的盯着卧室门口,后来就渐渐的瞌睡起来——这周围太静了,没有一点人的声音。      缩在前后门花园里的佣人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被分派在这里,就是警惕着言战会不会随时从门口走进来,等着等着,又等着等着,又等着等着等着,前后门同样都是静悄悄的,根本没人进来……      从入夜,到午夜的这段时间,很多人都熬过去了,而过了午夜,月入中天,又藏进乌云里后,很多人开始受不住的打瞌睡,轮值的继续蹲着等着,大家轮流窝在花园里最隐蔽的暗处睡觉,坐在监控室前的保安们丝毫没有懈怠,他们反复调取不同角度的画面,希望哪怕能发现言战的一点影子,可惜的是……午夜,游魂正盛的言宅附近,没有一个活人。   在言宅外的树木后监控的保安们渐渐失去信心,恐怕是要扑个空了。      过了午夜,连在外围坚守的记者们都要缩在车里正式打盹起来,近处的街道已经没有行人,挨着言宅的一些住宅也全都灭灯入睡。      通向言宅的是一条相对笔直的大路,在路灯还未熄灭的尽头,一个蹒跚的身影缓慢的走在路中央,走了一段之后,她又开始扶着路边半人高的栅栏向前走,越走越慢,以致于在镜头里看上去,她真的如同一只枯瘦的鬼影,一个不留神就闪出了画面。      “她过来了。从正门进来的。现在距离正门还有六百米。她看上去很虚弱。”一个守在正门的保安立刻通知下去,所有潜藏在暗处的保安全部打起精神,再三无法确定言战是否需要搀扶时,有人询问了顾双城,很快,顾双城发话道:“不管她是走,还是爬,还是滚,让她自己进来。”      几支保安队眼皮子也不敢动的盯着缓慢迈着步子的言战,纵使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但每一步又走得极其坚定,路灯打在她脸上,保安们从各角度看过去,言战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她就这么纹丝不动的走过那六百米,站在了言宅门口。      保安们从前日日看她坐在车里,从这大铁门里出来。   又天天看她坐在车里,从这大铁门外回来。      顾双城走到窗口,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言战,就立刻捂住嘴巴转过身去。   阮晶晶看了一眼,这黑黢黢的言宅正门外正杵着一个标直的身影,那身影未动,只是站在那儿,这样的午夜深处,远远看着也是令人心生寒意。   言战身上仍旧穿着连如白的那件灰外套,在疏淡的月光折射下,周身都泛起灰色的光,她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再不像是平日里那样浑身都散发着某种耀于人心的光。      这样的着装,这样的气息,确实会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谁会觉得这个在路上游荡的流浪者就是言战?满报纸的新闻都在预测言战今次是否能保住荣誉主席的桂冠,谁会料想她早就将自己放逐在大众都看得见的大街上?   阮晶晶刚才还困着,可看见这样的言战,她后背都发冷,她看了一眼顾双城,顾双城已经坐回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双手搭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绷紧的良弓,她在心里扣紧了弦,上好了箭。      ——言战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跟随自己意识里最清晰的声音,双腿比她有灵性,一路坚持到走到这里,她双手抚摸这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她走过十字路,她走过花园,她走过拱桥,她很快就进了打开门的客厅。   这幢房子里没有门,她不用声嘶力竭的敲门,这屋子就为她敞开,言战顿在客厅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四处望着,走上楼梯的时候,她恍然觉得自己是走在双城的心里。   这房间里没有任何设防,她默默的在一片漆黑中等着她。   这里唯有她一人,再没有其他人。      言战走在顾双城的心里,她走在阶梯上,一步步靠近顾双城心里的最深处,言战忽而觉得欢喜,她加快脚步上了楼,她想,她很快就要找到她的双城了。   很快。   很快。      坐在沙发上的顾双城听到那即将奔来的脚步声,她也翘首的讪讪坐起来,但又迅速坐稳,继续恢复那正襟危坐的姿态,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心脏随着言战的每一次脚步声而颤动,她的言战回来了,正在回到她身边的路上,她本该高兴的,可她无法克制那欲将涌上来淹没她的恐惧和眼泪。      弥漫在顾双城周身的希望与绝望渐渐填满整个房间,身处其中的阮晶晶屏息凝神的等待着——结果,神奇似的,言战竟就那般径自走进来,她跪在那照着微光的木盒旁,她贪婪而喜悦的抱紧那木盒,呢喃着和那木盒说话……   阮晶晶不敢看顾双城此刻的表情,只能始终盯着言战。      “……我想你,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言战抱住那木盒,也不知道在对谁说,她用力的抱起那木盒,“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阮晶晶握紧拳头,病入膏肓的疯子,和亲眼看着一个疯子真正病入膏肓的傻子,她就站在这二者之间,她不知该同情谁,更不知该谴责谁,甚至这一刻,她也弄混了,不知道言战是否还是那个言战,顾双城是否是坐在这里的顾双城。      木盒不重。   只是落在快要骨瘦如柴的言战手里,就成了不可承受之重,看在顾双城眼里,这样的言战,就像是一个想要驮起全世界去飞行的小蝴蝶,她惊叹于这只小蝴蝶无与伦比的美,也震惊于这只小蝴蝶无人能敌的丑。      她最终还是堪堪成功了——言战就这么抱着木盒下楼去了,下楼的脚步声依旧一声声踩在顾双城的心坎上,她双手颓然的垂下去,她扣住胸口那股呼之欲出的疤痕之怪,可那只愤怒得满眼血水的怪物已经从她的眼睛里活生生钻出去,追着言战的背影飞下楼去了。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那只怪物腾空而起,追上言战就想把她啄得死无全尸,连她的腐尸也不放过。      “双城!”   阮晶晶一不留神,顾双城就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两脚踹开上了两把锁的抽屉,握紧那把黑色手枪,一把推开屏风就烈火一般的追过去!      言战刚托着宝贝箱子走到大厅,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她吓坏了,连忙加快脚步。   第一枪打在窗上时,碎玻璃立刻溅得到处都是,言战立刻抱紧木盒躲在柱子后,她拨开那些玻璃渣,生怕伤了这盒子,顾双城大吼道:“开灯!所有的灯!立刻,马上!”   第二枪打在柱子上,顾双城抄起一盏台灯,稳稳的砸在柱子上,“别像个见不得人的窃贼一样躲在柱子后面好吗?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让我看看你现在脸上的呵护,让我看看现在充满了你整张脸的宠爱!让我看看!”   第三枪打在挂画上,两幅言战曾经高价买回又亲自挂上去的名画真品掉在地上,“言战,我要一枪打死你。我保证,我会一枪打死你。你再也不用痛苦见不到你的小双城了,等你闭上眼睛,等了和言忱一样没了呼吸,等你和言赋一样慢慢腐烂变成一堆烂肉,等你和云磐一样化成一堆谁也认不出的白骨,你就能看到小双城了。”顾双城红着眼睛把枪口从追下楼的阮晶晶和保安们绕了一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禁止任何人插手。”   阮晶晶双手举起来,走进来的保安们已经全部傻眼,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没人能相信顾双城熄灭整个言宅来等言战归来,只是为了一枪结果了她,这不是真的,但又没有比这更真的了。      客厅和回廊的灯渐渐亮起来——骤然出现的光吓坏了言战,她抱紧那木盒,气喘吁吁的从柱子后走出来,看向众人慌张的脸,她摇头道:“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一干男佣全都从花园里、从树丛里、从房间里、从别的柱子后涌出来,原本空落的黑色空间里,一下子全是光,全是人,他们都看着言战,言战也抱紧木盒看着他们,“这是我的。我没有偷。”   “看着我。看着我。言战。”顾双城颤抖的举着枪,大力吼道:“看着我!”      言战看向顾双城,顾双城弯起嘴角,学着言战的口吻,饱含讽刺的模仿道:“双城,到姑姑这里来,姑姑最喜欢你了……姑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      “姑姑,抱抱我,我好冷……姑姑你在哪儿……”顾双城吸了吸鼻子,“亲爱的言战小姐,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请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你手上抱着的是什么?”   “……”言战害怕的后退了好几步,“请你不要用这样的口吻去学她。她不是这样说话的。请你不要问我手上有什么,这和你没关系。”   “我曾穿过那些衣服,我曾戴过那些手套,我曾拿……那些皮筋扎过辫子,我曾套过那些柔软的袜子,请你告诉我,亲爱的言战小姐,为什么我不能问,为什么你不肯回答我!!回答我!”   “不,这些和你没关系,这是我、的、双、城、的。”言战靠在被枪打碎的玻璃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灯光下,双眼通红的顾双城。   言战的眼神,极度的陌生和排斥,就像她从来就不认识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的顾双城一般,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我的眼睛,我亲爱的言战小姐。你能看见我的眼睛里,正映着你愚蠢至极的脸吗?”顾双城笑着嘶吼道,“看看我们所有人的眼睛,我亲爱的言战小姐,你能看见我们的眼睛里,正映着你可笑至极的脸吗?!!!!!”   “……不,我并不愚蠢,也不可笑。我只是来拿回我仅有的……”   “不,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请你别说出口,不要说那该死的盒子是你仅有的……我知道你不愚蠢,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一点也不愚蠢,愚蠢的是我,是我!”顾双城拿枪托狠狠砸了自己的额头,鲜血立刻流下来,短暂的晕眩让她发出白痴般咯咯的笑声,“亲爱的言战小姐,你还记得你刚才是到楼上的房间里拿到你手上盒子吗?”   言战确信的点点头,她无措的望着顾双城,就像是在望着一个无端朝自己开枪的无关者,她看上去有点傻,还有点疯,她抱紧盒子。   “我坐在房间里等你,我紧张的想着,你进来以后,就算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盒子,会不会有可能……”顾双城颓然无力的捏着枪,一步一步缓慢朝言战走过去,“有可能也会看房间里一眼,看看那个,我们曾经一起生活的房间,看看墙上挂的照片,看看桌上摆着的,我们……一起买的小摆件,我奢望的想,哪怕你能看那扇屏风一眼,我就当做……你是看到我了。你看得见我的,你看得见我的,言战。言战,你看得到我的。不要装作看不见我。”      言战已经靠在布满裂纹的玻璃窗上,她无法再继续后退,只能那样无措的睁着毫无杂质的双眼,看着眼前这女人脸上越来越狰狞的表情,她有些害怕,她再次重复道:“这些是双城的,是我的。我绝无恶意,我要带走她的东西。”   顾双城笑了,一步走到言战跟前,夺走了她的木盒子,言战立刻尖叫道:“请你,不要,不要,这是我仅有的。我就剩下这些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些了。不要,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顾双城高高的举起那木盒子,言战像个小孩儿似的不停的往上窜,顾双城泪眼朦胧的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而言战就像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一样的追着她的双手,去用力够那个木盒,言战不应,顾双城就不停的说着,一点儿也不喘气的说,直到她说得舌头打结了,她才哑然的张张嘴。      言战眸子里只有对那木盒子的急切,余下的什么也没有。   她要这木盒子,她要这木盒子里装着的小双城,她从头至尾要的都是这些。      眼泪唰唰的从顾双城的脸颊上滑下来,她扣住木盒,狠狠的砸在布满狰狞裂纹的窗户上,让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能响亮的破碎!      “噢,不。我告诉你了,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有这些。你为什么要弄伤她?”言战只喝斥了一句便推开顾双城,直接穿过那些还在飞窜的碎玻璃,大步的朝木盒奔去,看得一干佣人们胆战心惊。      顾双城向后踉跄了两步,她望着跪在草坪上,痛哭流涕的抚着木盒的言战,她把那摔坏的木盒外散落的小衣服一件一件收起来,全都窝在怀里,每一件都是珍贵的。      ——缓慢的举起枪,顾双城哽咽的瞄准了言战的头,阮晶晶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枪。   顾双城呜咽的说:“我要一枪打死她。我要一枪打死她。”   “你舍不得。就算你打死她,她也会永生永世的活在你心里。双城……别哭了。她听不见你的哭泣,她听不见你的嘶吼,她只听得见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不要相信。”顾双城抱住头,嚎啕大哭的走出来,缓慢的跪在草地上,无助的抱住双臂,夜风冷得刺骨,而她的言战却热火朝天的蹲在草地上捡那些散落的小东西。   “唔……言战,看着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在哭,言战,看着我……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在叫你,你只是睡着了……你只是还在梦里……请你回答我……”   无人能对顾双城那张痛哭流涕的脸横加忽视,无人能捂住耳朵装作听不见顾双城的嚎啕,无人能忍受看着那样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在这样的冷夜中独自啜泣,这一切,言战却能无限的视而不见,她兀自捡着她的小东西,一边还热切的喃喃自语。      等言战捡完所有小东西,顾双城跪着走过去,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去,让那枚言战曾经亲手给她戴上的钻戒跃入言战的视线中,“摘掉它。你我从此再无瓜葛。请你摘掉它。”   言战看着那枚钻戒,又看了一眼顾双城被泪水和血水铺满的脸,她后退了一步,顾双城就这么攫着她胆怯的眼神,“请你摘掉它。”   “……”   “请你摘掉它。”顾双城泪眼闪烁的坚定道。      不知怎的,言战立刻夺走了顾双城手上的枪,把枪口对准了她,“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噢,言战。”顾双城笑了,“开枪吧。对着这里。”顾双城直接握住她的枪口,抵到自己的额头中央,“开枪吧。言战。”   “……你不要过来。你离我远一点。”言战恨恨的说。   “噢,言战。打死我吧,一枪下去,让我下地狱去,赔你一个小双城!让我下地狱去,赔你一个小双城,我把小双城赔给你!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开枪!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顾双城面目极度狰狞的对言战重复的吼着,“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言战,让我下地狱!开枪!开枪!”      言战被逼得浑身颤抖,最终丢下枪,她推开顾双城,手足无措的站起来,而顾双城则跪在那里,继续祈求她开枪,让她下地狱去……言战孩子般的张嘴大哭,她死命的摇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顾双城继续说:“开枪,开枪……”她拉住言战的手,“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   言战摇头,她咬紧下唇,痛苦又惊惧的望着跪在地上的顾双城。   顾双城从言战的木盒里抓了一把,抓出来一只小白鞋,她轻抚着那小鞋子的边缘,赞美道:“它多美啊,你可以拿它作这世间最百发百中的枪,一枪打死我!嘣!”   顾双城一把扯过哆哆嗦嗦的言战,让她同样哆嗦的不成样子的手握住那只小白鞋,捏成枪的形状,让鞋头对准自己的额头,从她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鞋头,让它变成了一个早就染血的“枪口”,她祈求的蹭着绵软的“枪口”,细长的眸子里一瞬间点燃了所有的愤怒与爱愁,“开枪!言战,开枪!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姑姑!杀了我!杀了我!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让我赔你的小双城!让我赔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小双城给你!开枪!开枪!开枪!!!!!!!”    ☆、203奔于浮沉   言战在谈判桌上曾看见无数张貌似拥有天使脸庞的竞争对手,被她逼得用利爪一寸寸撕开自己的和颜悦色,露出比撒旦还要狰狞七分的贪婪嘴脸。   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双城也会用一滴滴的血和泪来撕开自己如雏菊般纤尘不染的脸庞,露出了她那娇嫩肌肤下已经溃烂到发黑的鬼之脸。   有一天……她的双城不再抬起她的小胳膊来温柔的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而是用如同被风干的僵尸手臂,反复的缠绕着她,几欲将她摇晃到黑暗的深渊中。   有一天……她的双城会屈起她高贵又洁净的双腿,用她这昂起头颅的跪,召唤出咆哮的巨浪,当一个又一个巨浪打下来时,言战无处可逃,只能诚惶诚恐的被侵袭。   有一天……双城那美丽的脸庞如同春天的最后一朵姹紫嫣红,开败了,荼蘼了,凋落的残瓣碎叶纷纷扬扬的从她头上洒落下去,她抓也抓不住,拼也拼不全;   有一天,双城那美丽的眼珠子如同夏日最后一汪碧澈的冷泉,起皱了,翻滚了,干涸了,唯剩下泉底成堆的鱼骨头、吐了舌头的蚌、浑身洞眼的螺和翻了白眼的虾蟹,言战站在这堆发臭的骨头占据的泥潭里,她逃也逃不走,迈也迈不出;   有一天,双城那淡红色的唇如同秋日最后一片鲜红的枫,枯黄了,飘逝了,唇上没了艳色,只有褪色的白,像是终年不曾融化过的坚冰锋雪,言战被凝结在这酷冷中,被一片片锋利的雪花切割着脊梁,她绷也绷不直,驼也驼不弯;   有一天,双城那时常让她心醉神迷的笑容枯萎了,双城那时常让她心心念念的话语崩裂了,双城那时常让她心魂两牵的身影扭曲了,整个顾双城……一丝丝的消融而去。      言战抓住那些漫天飞舞的碎片,一片一片的去抓,却依旧无法追上这消融的速度,它们是在阳光下流泪的一支冰激凌,它们是在沙漠里笑着的一滴水,它们是在大海中干吼的一块面包屑,它们是在空气里蹦蹦跳跳的一粒尘……   它们那么微小,那么脆弱,就这样支离破碎,就这样再也抓不住,就这样消融……      突然的,言战歇斯底里的嘶吼,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像个深陷绝地的野兽那般,对着顾双城狠狠的嘶吼!      那只唯一连接着两个人的小白鞋已经染透鲜血,顾双城的手握着言战的手,两人的手握住那只小白鞋,直到言战嘶吼着猛得抽出自己的手!      “不!开枪!开枪!让我下地狱!让我下地狱!姑姑,开枪!让我下地狱!不是你,就是我!不是你就是我!不是你就是我!不是你就是我!”顾双城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言战的手像是蜕了层皮一样的从她手心的铁闸里蹿出来!生生的,红肿的,满是她手指刮出来的血印子的,从她手心里逃了。      言战怒吼着推倒顾双城,扑过来就要抢她手中染尽了她们两人鲜血的小白鞋,两人立刻扭打成一团,顾双城死死的握住那个小白鞋,言战则毫无痛觉的使劲掰开那些禁锢着白鞋的手指头,她的脸涨成了白青色,像个真正回光返照的未亡人那样,凭着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蛮力,竟然能压得住哭得抽噎哑然的顾双城。      无声的争夺触目惊心的上演在所有人眼前,阮晶晶连忙爬到一旁的草地上把那把真枪拿回来,陈管家痛心疾首的拿拐杖敲着地砖,这是言家的主宅,多少言家人在这里兴旺起来,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怒焰相争?   锦绣站得最近,却还是默默退回来,她抹抹眼泪,对阮晶晶说:“我们双城小姐很不容易,她要的不多,偏偏三小姐从来不给她,总是含混,总是岔开,总是云山雾罩……”   阮晶晶低声说:“你早该劝她回头是岸,你多看看新闻吧,言战这种人,不会回头的,她干了那么禽兽的事情,从她做了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要回头。何况那一年言战已经有成年人思维和理智,而双城还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   锦绣听完有些僵硬,更有些难以置信。      顾双城和言战扭打成了一个看似永远解不开的结,这个结就那样难看的滚动在言宅里最贵最美最显眼的那块草地上。偶尔顾双城占上风,言战就会立刻用手抵住她的脸,不去看她的脸,只去抢她手中的小白鞋;偶尔言战占上风,以为顾双城要撑不住松手的时候,恰巧被顾双城一脚踢中肚子,她立刻捂住痛,连滚带爬的继续缠在顾双城身上,从身后抱住她,反手剪住她的双手,用双脚夹住她的下半身,压制住她,顾双城直接一个后勾拳打在她言战的下巴上,言战被激怒了,一巴掌狠狠打在顾双城的脸上,还狠狠掐住了她额头上的伤口,顾双城痛着痛着就笑了,“哦哈哈哈,我亲爱的言战,你永远只能像那些深闺怨妇一样甩巴掌,有本事的,开枪打我啊,来人啊,给她拿枪!给她拿枪!打死我,用力点,用指甲抠破我的伤口,直接伸进我的脑髓里,弄死我,弄死我!姑姑!弄死我!!快点!”   言战立刻缩回手,顾双城更是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起,她哈哈的说:“喂,你的手上沾满了我的鲜血,你舔一舔,尝一尝我鲜血的味道吧,一定比下水道最底层的烂泥还要臭。”   言战立刻从顾双城下来,她站起来,望着笑得很高兴的顾双城,眼泪又再次从她双眼里缓慢的流下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些。还给我,这是我的,这不是你的。”   顾双城捂住肚子,“我要笑死了,跟你交往这么久,从来没觉得你这么幽默过……”顾双城边笑边站起来,她的鼻尖再差一厘米就要沾到言战的鼻尖了,她的呼吸洒在言战的呼吸上,无声的争执之后就是这样在泪水中无声的相望。   “打我?打我?”顾双城执起言战的手,用力拍在自己脸上,“打我啊?我早就知道你想打我,你来啊,别舍不得啊,反正你的双城不见了,留着我这个赝品在这里,有什么用……你摸都不肯摸的话,就打碎她好了……打啊,来啊。”   言战的手软趴趴的从顾双城脸上滑落,她咬住下唇,摇头道:“算我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些……”   顾双城吼了一声,随即一巴掌狠狠甩在言战脸上,“打我哼啊?”   言战就这么被打倒在草地上,还翻了两个滚才堪堪抬起头来,看了顾双城一眼。      顾双城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上的血,“看什么看?怎么,没见过我打人?”顾双城大步走过去,一脚踢在言战的肚子上,言战痛哼一声,顾双城又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言战被踹得又滚了两下,“现在见过了。”顾双城走过去,直接踩住言战的侧脸,她弯下腰,捏着那个小白鞋,指着言战说:“你、毁了、我,我就毁了、你。”      就那么用力一踏,言战就痛呼一声,随即就伸出双手去挣那一只小白鞋,顾双城正要再踢,陈管家立刻命令保安们全部过去,“分开她们!分开她们!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顾小姐,如果你再踢一下,明天我们言氏集团的律师就会把你告上法庭!请三思!”出声的刚刚赶下来的陈祁东,“请三思!顾小姐!”   后一步下楼的小贾和程源已经按捺不住愤怒的心情,他们三个活活的大男人,居然被按在书房里不得动弹,要不是小贾说破嘴皮的让男佣们放手,恐怕他们三个现在还只能窝在书房里,让言战被顾双城活活踢死还不知情!   相比较已经怒火中烧的陈祁东,程源就按下怒火,一团和气的说:“顾小姐,你瞧我们言董已经瘦成这样,人也刚回来,你再气,也还是缓缓再说吧……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你已经将她打得浑身都是血,我要求验伤,追讨你的刑事责任,你这是蓄意谋杀!”陈祁东立即被两名保安挟持住,他大声吼道。      顾双城微微仰起头来,倨傲的眨了眨细长的眸子,她的脚仍旧碾着言战的脸,“你们在我家里,这么大声说话,恐怕也不妥当。”   “什么你家?”小贾厉声问。   “言战没告诉你们吗?这所宅子现在隶属于我名下的私人财产,而言战本人在言氏所占的股份,也将有27%是属于我的。”顾双城收回脚,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踢了一下言战的双腿,言战立刻缩成一团的趴在那儿不动了。      “这不可能。我们有权相信这不是言战的决定,她最近根本意识不清。你所说的,根本没有法律效益。”程源受惊过度,已经经不住有些疲软,他先后一退,小贾立刻就扶住他。   顾双城笑着走过去,“白纸黑字的合同言战八百年前就签过,只不过那些都是她给我的小礼物,她堂堂一个言氏集团的实际最高董事,送我一个小礼物,可能就没必要向你们这些下属汇报了。”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这是商业诈骗。”陈祁东说。   “抱歉,陈先生。你觉得以我和言战的关系,我用得着用诈骗的手段吗?她根本巴不得亲手把她和你们这些老臣子打下来的江山分文不动堆在我身上。你们不要告诉我,到现在这一刻,你们还不懂,我和你们的言董,究竟是什么关系。”顾双城说完就要走,陈祁东拉住她的手,“顾小姐,请你把话说完。”   “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言氏集团,啪的一声,推倒。书房里那么多文件,你们知道最机密的,言战都放在我这里吗?”顾双城露出了一个邪肆而桀骜的笑容,她转身离去,直视着堆满碎玻璃的大厅,踩着碎玻璃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进去。      她前脚一走,言战后脚就站起来,摞起那些小东西,拔腿就从言宅奔出去!陈祁东和程源立刻惊慌失措的追过去,“言董!言董!”   小贾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手上还捏着两张没阅览完的竞选资料,一夕之间,江山就易了半个主人?   正呆着呢,就听顾双城的声音从大厅那头传过来,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喝令道:“禁止任何人跟过去!禁止任何人暗中保护言战!禁止任何人暗中接触言战!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帮助言战!禁止任何人在我面前提到言战这个名字。”    ☆、204哗然之变   没有哪户人家会在半夜忽然把灯全都亮起来,照得半个富人区都亮成白昼?人家家里的少爷小姐明儿还得早起上课呢,这样扰人夜半清明,多半是要挨骂的!果然,一群已经窝在面包车里入睡的记者被几家的激烈犬吠给吵醒了,领头的记者连忙带着相机下车,“言宅有情况,有情况!都给我醒醒!”   几个记者人仰马翻的从车里爬出来,只见主干道上几家的保安都拉出狼犬来,两家金融新秀全都裹着睡衣站在门口张望呢,亏了啊!这全世界都听见言宅的大动静了,独独是他们几个死睡着没瞧见?希望现下还不晚!   摄像师体力最好,他扛起千斤重的摄像机就跟玩勺子把儿一样的朝言宅正门奔过去,在距离正门两百米的时候,“哐当”一下,立刻被迎面过来的一个灰影给撞倒了,摔了个底朝天。   “你谁啊……”摄像师叫疼不迭的抬起头,只见一个唇角流血一脸灰头土脸的短发女人正气喘吁吁的望着自己,他一瞧,“……呃……对不住啊言董……是我走路不看路……您大晚上的,这是去哪儿?”   正小心赔着罪,后头程源和陈祁东就喊着唤着的跟出来,言战头也不回的踩着摄像师的大象腿,风也似的飞奔向主干道的镜头。   摄像师吓坏了。   程源和陈祁东紧接着就从他身边跑过去,他深感做梦似的拍拍脸,“我一定是在做梦……言战让人打了?”      别说这位摄像师了,连几个随后跑过来的记者也吓得话筒都从手心掉下来了——言战的脸,明显是被人暴揍了一顿?      犬吠声越来越多,很快大半个富人区的保安都出来了,大家都知道自从新的总警司上任之后,治安十分勉强。各家各户都亮了灯,撩开窗帘瞧着外面的状况,有的人隐约是看见一个灰影从主干道哧溜一声,脚底抹油般的跑走了,足足像是个落跑成功的狗贼,也看不清是谁家的?   大晚上在富人区见到如此胆大的贼着实吓坏了一帮富人极其家属,正慌张的准备要报警呢,就看到追在贼身后的程源和陈祁东!这下没人敢报警了,那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料想又是言家的事情。   就这当口,没人觉得那个状似狗贼的家伙就是言战。      几个记者在被吓坏了之后,立马上车追过去,迎着这挨家挨户的犬吠声,记者们勇往直前的追着言战而去。      当日天还没破晓,各大头版报纸上都洒满了言战在凌晨时分被暴打出言家主宅的确凿消息,六点钟落入报刊亭的第一批主流晨报立刻就被早起的上班族抢了个精光,相比较云中天黑言战之后的刷票行径,似乎言战本人的消息更能引起强烈关注。   报刊亭老板也吓了一跳,那报纸唰唰就卖完了,连个渣都不剩,可怜他连报纸上今天又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八点钟的各大地方电视台集体播报了一则短暂的视频消息,相关人士称着名商人言战在昨夜被轰出自己的住宅,可能遭到暴力对待等。   九点钟方研之抱着天不亡我的好心情,正要来个阴沟里扬帆的时候,云中天本人亲自打电话给她,勒令她再也不要报道关于言战的新闻,除非言战本人能接受她的采访,除非一切都是真的。方研之苦劝之下无果,只能隔岸观火的看着同行们的猛火报道。   十点钟关于言战人身安全遭到威胁、甚至“老命”危在旦夕的传言已经满天飞,整个言氏传媒一刻不停的发纠错质疑报道,截止十一点之前,媒体们的势头渐渐弱下去,这次报道最终没有进入官媒的头条,暂时被压下去了。十二点一刻,沈嘉盛从当晚窝藏在言宅附近的记者相机里扣下一些拍摄到的底片,立刻删除相关的照片和影片资料,并立刻走法律程序将该报纸告上法庭。      媒体圈知道消息源头已经被结扎之后,就以为言战今年是再没有新闻可播了。   当天十三点到十五点,就在所有主流、八卦和官媒的记者们都闲得没事的在讨论年终奖的时候,本年度最后一个重磅炸弹毫无预警的投入了整个媒体圈,嘭的一声,炸得所有媒体们肝胆俱裂!多家资深媒体人在听到消息后都差点意外得要背过气去。      当天下午十五点二十七分,地方法院的一名检察官助手匿名向记者爆料称,着名女商人言某某性|侵女童的案件已经正式立案,她真的是个恋|童|癖!所有的谣传都不是空穴来风,她真的被人抓住真正的把柄了!   “把柄说”一出来,半个媒体圈哗然,半个娱乐圈的明星们全都一瞬间在朋友圈立誓称不相信此事!更有知名娱乐圈大鳄私称这是一场作死的炒作!全娱乐圈没人敢这么真刀真枪的出这种报道,除非是方研之那个不要命的货!   一时间,从爆出消息那一分钟开始,不少媒体记者都被上司打招呼说,不能乱报,这种性质的报道和所谓“忱战门”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毕竟言战和言忱压根不是亲兄妹,言忱的老婆林喻早就过世,两人被扣得帽子再大,也就是现如今社会上司空见惯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而对于性|侵女童这样惊世骇俗的案件,那就是真正意义上、无可挽回的爆炸性丑闻。   诸多媒体人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看方研之摔到那么惨,没人再敢拿一句匿名举报的事儿大肆渲染,各家记者眼见都没报道出来,就只能瞅着最高官媒的会不会放出消息了?      当天下午是六点零四分,言氏集团的新闻发言人称没有收到来自地方法院的任何性质的文件,一切都是误传,于是立即有人揣测这个所谓的女童案里指的言某某,兴许指得是言齐那个万年二世祖也说不定。      当天下午六点五十分,传言四起,什么我一个哥们儿在法院工作,得到的□□消息就是言战玩女童,证据确凿,言战这回肯定得坐牢;什么我一个姐妹儿在言宅工作,得到的□□消息就是言战昨晚上畏罪潜逃,可能是怕被追究严重的法律责任和社会责任等层出不穷,从各个平台上爆出的消息真假难辨。      当天晚上七点半,有人出来辟谣,截止九点之前,网上、电视台、平面媒体上,还是调侃揣测居多,这座城里,相信的人只是不相信的人的十分之一还不到。九点之后,网上刮起一股旋风,众多反恋童者刷帖刷微博刷微信等,呼唤更多人讨伐可耻的恋|童|癖——言战!各种被PS的血淋淋的照片充斥各大知名社交网站,转发量惊人。在这个城市里,还从未出现过一下子这么多人同时关注到恋|童者这个根本见不得光的群体!言战首当其冲的成为了所有反恋童人士的眼中钉第一号,更多有恋|童前科的权势阶层也史无前例的被连名带姓带家人的扒出了老底!      当夜网络上遍地咒骂,不少人认为言战这种影响力巨大的青年励志偶像,如果真做出这种丑事,那么就是被判绞刑也不为过;不少人觉得言战的其他污点,和这个污点相比,简直都不是事儿;不少人非常震惊失望,无法相信这十几年来一直稳居本城女性财富榜第一名的商业先锋言战,居然会有这样令人作呕的癖好?不少人觉得这世界再也不会好了,如果连言战也那样了的话。      这股强烈到振聋发聩的众怒风暴,从当夜一直持续到翌日早晨八点,直到地方法院在八点半左右证实消息后,整个媒体圈才开始正式报道消息,可多家媒体集团的负责人都处在震惊之中无法掌握这股舆论之风,因为从前关于言战的新闻,就算是负面新闻,也是炒作性质的,而这次,是通报性质的。   上午十点之前,言战连上全国九千个大报小报的所有头条!荣登本年度,乃至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单日头条女王!全国有多少家地方电视,就循环播放了多少次关于言战性|侵女童案的立案侦查,人们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言战的过去、现在和即将能预料的黑暗未来。在这些相似的报道里,主持人像是言战的老朋友一般,细数言战的事业上的顺风顺水,一改往日宣传言战是从贫民窟走出来的拼命女郎,而是慢慢道来她是如何在获得权势后逐渐堕落和负面新闻缠身。      十点后,最高官媒连着五次在不同栏目中报道了言战性|侵女童案件的一些细节,但部分人士对此仍有疑惑,为什么镜头里只有痛哭流涕的申诉言战的受害者家属,而没有言战本人?   十点之后……在媒体的汪洋大海里,言战的任何消息都全线飘红,离地方法院不远的警局已经围满了记者,言宅外同样围满记者。      整个下午,所以具有影响力的国内官媒报纸全都报道了这起案件,傍晚时分,外媒也开始大篇幅的报道言战从商以后每年的新闻,还有从艺人杨谊状告言战开始,就有人说她是恋|童|癖的前兆,称言战性|侵女童案从谣传到坐实已经完全震动了海内外华人圈,这是这十年内最让人不想相信的真新闻!      当海啸般狂涌的报道一股脑儿如黑色浪潮一般涌向言宅这边时,顾双城则面无表情、双手托腮的反复看言齐在电视上被打了马赛克的脸,这模糊地像是糊了一层屎一样的马赛克后,就是言齐痛哭的脸。顾双城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她的亲生父亲在这么多年以后的今天,居然为她的遭遇掉了这么多眼泪,还好,这只是向言战施压的第一步,他还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只是哭诉着言战的罪状而已。      舆论如猛兽,没人压得住。顾沉渊一觉醒过来只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帮他,一双双无形的手全都在将一直漂在云端言战拽下来,将她捏得粉碎,摔下九重悬崖,这样史无前例的舆论热度再持续半个月,言战这辈子就毁了。   忙完例行的市长事务之后,顾沉渊打开电视,边喝红酒边看报道,还邀请顾依然来诺金庄园做客,作为亲舅舅,顾沉渊和顾双城一样,也习惯性的反复看起了言齐被打着马赛克的那张脸,看了好几遍之后,顾依然按下遥控器,“不烦么?”   “不。身为我顾家人,我最爱听言家人的哭声。”顾沉渊立即再次打开电视,“什么时候言齐也成了正义使者,为无辜的生命辩诉了?”   “……我不知道。”顾依然有些局促的站起来,她仰头喝了一杯红酒,“这件事政府不会干预吗?”   “这种惊世丑闻,政府也干预不了。”顾沉渊又笑着缓慢在看了一遍,他猜测道:“能让言齐这么愤怒伤心的,难道言战碰得是言式微那孩子吗?你看看,言齐就像个真正怒火中烧的父亲。”   “是啊……”顾依然转过身,“我还有事,你慢慢看吧。”   “……”顾沉渊望着顾依然的背影,“站住。姐姐。我需要你告诉我,那个女童是谁?”   “我怎么知道?”顾依然皱着眉头反问道。   “是谁。”   “再说一遍,我不知道!”顾依然迈开步子就要离开,顾沉渊追过来,拉过她的手臂,“姐姐,是谁?”   “……”顾依然捂住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知道是不是言齐在发疯,变着法子让言战吐钱给他呢!”   “那……女童……是……”顾沉渊恍然大悟捏住顾依然的双肩,他看着顾依然眼中那种身为母亲的痛苦和隐忍,随即震惊的后退了一大步,“不可能……”   顾依然捂住眼睛,“我来也是要求求你,你搭把手,帮帮言战,把这谩骂的丑闻给压下去吧,她要是真出庭了,那,我女儿的一辈子就毁了……毁了……”   “啪”的一声,顾沉渊生生的捏碎了高脚杯。      ☆、205轰然之溃      云老夫人捏着佛珠,神情满是疑窦的盯着循环播放的新闻。   她咳嗽了两声,招招手,疑惑的问女佣人,“新闻上说得,真的是言战?”   女佣人迟疑的点点头,云老夫人的听力好像忽然下降了很多,她日日念叨要去陪云老先生,念着念着,耳朵就不听使唤了。   “……叫大夫人过来,我得好好问问。”   “是。”云宅最近安生的很,大夫人养胎养得很用心,不见客也不参加多余的宴席,云中天平时只要一有空就回家来陪大夫人,夫妻感情因为那肚子里的小宝贝而与日俱增。      罗可欣裹着浅青色的皮毛大氅就下了楼,轻轻的坐在云老夫人身旁,“妈,新闻有什么好看的。最近天气这么冷,您要不要和儿媳妇一起去泡泡温泉?”   云老夫人听得不大清楚,“你告诉我,这次事情,是不是你和方研之弄出来的?”   罗可欣无力的摇头,先是云中天怒气冲冲的警告她安分一点,不要再暗中推波助澜,言战再这样被污言秽语的踩踏下去,他这个真正的亲生哥哥今后的脸也不知道能往哪里搁了!因为云氏内部已经开始有人发声,甚至隐性施压,希望云中天积极修复和言战的关系,可以尝试化干戈为玉帛,若是有生之年能让言战回归整个云氏家族,入得族谱,那么,也是告慰云磐先生的在天之灵。   后是云老夫人也来怀疑她?这母子两个人,果然是心有灵犀。   “真的不是?”   罗可欣肯定的点点头,叫女佣拿来报纸,“妈,你看看这么多报纸,没有哪个是方研之手下的报纸,前几天,她手上的报纸都破产了,官司缠身,而且她也从森冉国际暂停履职,接受调查中。她根本没有权利做这么多,如此密集的报道。”   云老夫人又看了一眼罗可欣,罗可欣捂着肚子发誓道:“为了中天的选举,我已经没有再做任何事了。妈。当初是你让我要努力,我才……”   “没做就好。”云老夫人点点头,她握住罗可欣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好像想通了很多事。云磐始终不爱我,大概就是我没有迟春水那么聪明,总是一根筋。”   “妈……”今天的老夫人真是和平时不一样,可是看到言战现在的绝境,云老夫人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啊,罗可欣摇摇头,“真没想到,反而我们停手了,别人才全都动手了。”   “我这辈子最想生一个女儿,可惜生了两个都是儿子,呵,我想你公公那个人应该更喜欢女儿才对。要是他还在,一定最疼言战……”云老夫人想到这里,又骂道:“就让言战去死吧,你瞧着,我们不动手,天也要收拾她!就让她下地狱,陪云磐去吧!”      云老夫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会儿是顿悟,一会儿是仇恨,一会儿又夹杂着一点厌世,看得罗可欣万分担心,她看了一眼女佣,女佣悄悄的说:“老夫人怕是脑筋不清楚了,有点像是老年痴呆症,昨天夜里也是这样。”      罗可欣惊呼一声,“妈,妈?”   “凭什么……我生的两个儿子,都比不过言战这一个女儿……云磐,你喜欢女儿又怎样,就算你没死……你也是看着你女儿怎么被毁得一干二净。”云老夫人捏着佛珠,电视上又一则关于言战性|侵女童案件的报道,罗可欣立刻指点佣人,“关电视啊,不要让老夫人再看新闻了。”   “不,我要看,我要看言战怎么死,怎么下地狱!我要听迟春水那个贱人怎么哭,她不是觉得争过了我吗,结果……呵呵,你们看看电视上,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居然是个恋|童|癖!居然是个变态!”云老夫人高兴的说,她站起来,指着电视,让女佣们全都看看电视上言战的嘴脸,女佣们噤若寒蝉,看见云老夫人生气到变形的脸感到惊讶,罗可欣连忙搀住脸色苍白的老夫人,“妈,我们不看新闻了,我扶您上楼去吧,大冬天的,您该多休息。”   “可欣,我不要睡,我睡不着,我想看着言战怎么死,怎么下地狱!我要看。”云老夫人闹着不走,下班回来的云中天听见了从老母亲口中说出的话,一时有些怔愣,“妈,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要给言战那个变态说情?”云老夫人颤抖的指着云中天的鼻子,“你们兄弟俩都是没出息,见到言战都掉了魂,啸尘是去国外了,要是天天在我眼前,我早就被他气死了,你呢,你也好不了多少,一个言战,你也摆不平,这么多年,一直被她掣肘!”   罗可欣拼命给云中天使眼色,让他不要顶嘴,云中天这回却没忍住,反口道:“她不是变态。难道您看不出来,是言齐在诬陷她吗?这是他们言家的事情,和我们云家没有关系。”   “你还在替她说话。你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你,你,你……”   “妈!”   “还怕我说不成,我不要这张老脸了,你就是喜欢她,不,你就是爱言战!她今天就算真是变态,你也是爱她!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说她不是变态!”云老夫人痛心的捂住胸口,云中天立刻转过身去,只听云老夫人在他身后说:“家里有这么好的老婆,这么多年了,你才让她怀孕!你以为我戳穿言战的身世,是真的要报复她?妈是要救你,救我自己的长子,让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要是我不说,你,你……你这个逆子……”      “……”云中天捏住手上的公文包,“我该谢谢你救我吗?谢谢。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处处照顾我的母亲,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罗可欣连忙喝止,自从言战的身世在云磐的葬礼上被云老夫人捅破之后,云中天对待云老夫人的态度就不同以往,连云啸尘也鲜少再和云老夫人亲昵,这母子之间一旦种下心结,时间越久,就越难解开,罗可欣不希望看到丈夫和婆婆真的为了言战起正面冲突,她这么一喝,云老夫人和云中天就立刻异口同声的说:“你闭嘴!!”      罗可欣委屈的退至一边,女佣们有人寻思着要打电话让云啸尘赶紧回家。      “母亲。你真的以为,你是在救我?”云中天一步步走向年迈的母亲,他用尽量平缓的语气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要看着我越陷越深,为什么,你明知道我那么那么……喜欢她,你却不告诉我。”   云中天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你们都以为在父亲的葬礼上,丢脸丢的最大,受最大伤害的是言战?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最丢脸的是我。”云中天指了指自己,“我像个傻瓜一样,真正的傻瓜一样,连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站在我面前,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父亲过世那一晚,握着我、言战、啸尘的手,他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   “……儿子……儿子……妈不是要害你,妈是为了保护你……妈……”   “言忱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拥有言战那么久,他凭什么能骗得我和言战都团团转,他凭什么骗得我和自己的亲妹妹对阵,这么多年来,在商场上打的头破血流!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她,她也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弄死我。”云中天死死的捏住公文包,“母亲。你现在成功了,你击垮了言战,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我都不敢见她,我都知不道见到她,到底是把她当做是敌人,还是抱抱她,像公司里那些元老,看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们说的那样,试着接纳她。我和言战,是那么,那么,那么的相似。又截然不同。”   “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绝对不能让言战进入云家!”   “母亲。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你不但击垮了她,你也顺便击垮我。我是那样信任你,尊敬你。”云中天语气沉沉的说完,就皱眉道:“言战是无辜的。她也是个很出色的商人,也是我很尊重的竞争对手,她不是变态。我非常了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电视上的新闻不过是个阴谋,分明是那个女童勾引言战,做下证据,那位父亲,根本就是现在一毛钱都没有的言齐。”   “……”云老夫人苦笑一声,她死死握住罗可欣的手,绝望的指着云中天道:“这就是我的长子,这就是我最出色的长子……”她渐渐气息奄奄的向后倒过去,云中天立刻上前抱住老母亲,“母亲。你要注意身体。”   云老夫人又苦笑一声,她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后,两眼就有些泛花,她握住云中天的手,“言忱死后……留下了一些人……那些人一直就在言战身边守着……我派了人进去调查……网上那些言忱和言战的视频,是我花钱买命偷出来……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头头是谁……我只是想毁了言战,我从没想过要伤害我自己的儿子……”云老夫人老泪纵横的祈求着儿子的原谅,云中天听完后大吃一惊,罗可欣也吓了一跳!原来【忱战门】背后那些流出的影片,居然是云老夫人派人……他们夫妻俩对看一眼,正要问下去,云老夫人就休克了。      家庭医生赶到后,抢救许久,一口气才救回来,但云老夫人就那样昏沉的睡着,也再问不出什么。      云中天拉着罗可欣到书房,罗可欣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她和云老夫人如何在背后利用方研之给言战泼脏水,云中天听完后,也原谅了罗可欣,夫妻俩到从未像现在这般坦诚。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但是以后,请你不要再沾惹言战的事情。我对你这个合法妻子,也多有亏欠,希望我们双方不会再因为言战再生罅隙。”   “一定一定。我是一时糊涂,中间想停手,方研之不让,妈也不让,现在,作为一个母亲,我已经停手了。”   云中天听完,给陈勉打了个电话,说:“立刻让方研之办理离职,不用再调查了。永不录用。也照会其他公司,不准录用她。”   放下电话,云中天看了一眼罗可欣,罗可欣再次强调,“我再也不会沾惹言战的事情。”   “那就好。你回去休息吧,我要继续工作。”云中天刚翻出文件,就有女佣敲门进来问:“先生夫人,我们刚才打便了所有电话,都没找到二少爷。需不需要派人出去找?”   “……”罗可欣看了一眼云中天,云中天摇头,“不用找他。一定是在哪里喝酒。”   女佣退下,罗可欣也退下了,云中天则拿起一份密封文件,本次的商会会议的重点就是目前仍然攥在言战手上的东部计划,这么多家媒体不要命的这么炒言战,也说明还有很多人想独吞东部计划这块大金饼,人人都想一拳打在言战身上,让她痛得吐出这个计划来。      +++++++++++++++++++++++++半步猜作品+++++++++++++++++++++++++++++++++      知弟莫若兄。   云中天猜的半分不错,云啸尘此刻就在一家快要打烊的蓝调酒吧里醉得不省人事,吧主都不敢挪动他,刚才派两位模样最好看的调酒女郎来搀扶这位云二爷回家,岂料被云二爷一人一巴掌的扇哭了,他继续喝,喝到全店客人都走了,他还是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泊车小弟已经把他的车开到门口,就等着这位爷喝垮了,当回免费司机送他回云宅。      吧台附近的服务生全都面面相觑,云啸尘已经半天趴在那里不动了,肯定是喝过去了。   吧主一声令下,三四个服务生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缓慢的抬起他,云啸尘起初是不动弹的,谁成想出了酒吧门口,他被外头的冷空气寒的一激灵,蛮力一挣!云啸尘就一屁股掉到地上去,四仰八叉的摔得痛叫shit!   服务生和吧主都吓坏了。   “二爷,我们要打烊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欢迎您明儿再来。”吧主小心的陪客气,而云啸尘根本不拿正眼瞅他,忽然就疯了似的在大街上狂奔,他边跑边嘲笑,也不知道在嘲笑什么。   吧主和几个服务生连忙跟在后头跑,这年头怎么人人喝醉了都喜欢耍酒疯呢?      云啸尘一路朝前跑,路过一个大屏幕,晚间新闻上还是不依不饶的播报着言战的新闻,他狠狠的呸了一声,“你们是谁啊,你们了解她吗!怎么好的不学,就学人家胡说八道了!”他骂了几句难听的之后,就抬脚向大屏幕踹去,踹了好几脚,大屏幕裂了,也黑了,他罢休了,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打着满满的酒嗝,云啸尘继续向前跑——路过一个垃圾堆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哆嗦着缩在一个纸盒子里,像个流浪猫一样,怀里好像抱着一堆小孩的衣服……他蹲下来,正要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吧主和伙计就跟来了,连忙将他拉起来,“二爷,二爷,天晚了,我们哥几个送您回去,您别在这垃圾堆里,和乞丐说话啊,嗯?走,走走,这里这么臭。”   “……放开,放开。我给她点钱,你们看她,说不定明天就给冻死了,多可怜……”云啸尘傻笑着要掏皮夹,掏了半天没掏着,好像是刚才踹屏幕的时候踹得太起劲了,他抱歉的掏掏口袋,“我只有两块钱……”   “走吧,走吧,跟乞丐废话什么呀。”   “两块钱多多的了。”   “你别走,明天我给你拿一百万,我今天心情好,说话算话!”云啸尘晕乎乎的笑着,吧主和伙计连忙搀住了,免得他摔着。   “他醉得不轻,我们扶他走吧……”      “叮叮”两枚硬背从云啸尘的手里滑落,他被人架走了,而那两枚硬币则缓慢的滚到那乞丐的身旁,那乞丐背对着街道坐着,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去,逐一捡起这两块钱,默默扒拉着放进自己口袋里。 ☆、206皮囊之下   垃圾堆旁的行人越来越多,大家的步调都是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人高跟鞋的踩踏声尤为扎耳,即便再怎么酣睡,此刻也是被吵醒了。   在街的那边,巷的那头,大楼的对面的垃圾堆旁,缩在纸盒里的那团身影渐渐苏醒。   一辆纯白色的垃圾车正缓缓向这身影驶过来,又是一早运载垃圾出城的时间了。      言战睁开眼睛,鼻子已经被冻得像是红彤彤的胡萝卜,幸好双手搓一搓还能有点热度,言战吸了吸鼻涕,结果鼻涕已经凝结在鼻孔附近,她安心的吐了一口气,甩掉程源很简单,坚持一千五百米就行了,而甩掉陈祁东,她足足跑了快一万米,绕着绕着,她成功的回到了这几天窝藏的纸箱旁,陈祁东追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个纸箱里的猫腻。言战颇有些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后胜出的荣耀感,她昨夜高兴的缩在纸盒里看着陈祁东喊了一圈后无奈的沿原路返回,后半夜好像有人扔了两块钱给她。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是谁。   反正是听见钱响了。      “喂。我要搬这些垃圾桶上车了。你能先站起来吗?”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言战抬起头——瘦小的她也眼前这个身穿深蓝色防护服的壮大叔相比,她就像是昨夜太过幸运而没有被冻死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大叔眨了眨眼睛。   言战也眨了眨眼睛。   “……”大叔皱皱眉头,“有别的流浪汉揍你?”   言战抚上一脸被冻得没有知觉的伤口,她缓慢摇摇头,大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前天吧。前天我也在这里。”言战捂住肿起来的脸颊,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叔,大叔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你无家可归吗?”   言战点点头,大叔又疑惑的说:“我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你。”   “那就见过吧。”言战弯起嘴角,浅浅一笑,双腿却不大听使唤,她尝试了两次都没有顺利站起来,大叔伸出手去,握住言战的手,一把就将她提拉起。   “谢谢。”言战低头道谢,大叔提醒道:“这里垃圾睡得地方,不是人睡的地方,这附近好像有收容所,你找找看。”   “……你待会儿要出城是吗?”   “是的。送垃圾出城。”大叔看向言战,言战试探的问:“你能带我出城吗?”   言战眨了眨期许的眼睛,大叔也眨了眨疑惑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只负责送垃圾出城,你不是垃圾。”   说完,他严肃的开始工作,言战则笑了。   她转过身去,大叔叫住她,指引道:“我想起来了……你向前走,过两个街道,左拐,有个粥堂,是言战开设的收容所,应该能吃上饭。”   “……”言战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大叔催促道:“去啊。社会上还是有好人的。你还年轻,收拾收拾自己,好好生活。”   “……谢谢。”   “不用谢。那收容所好几年了,信誉很好,没有人口买卖。”      顺着大叔的指引——言战头一次打算去她自己开设的收容所,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里开设过收容所?真的不记得了。   迈着缓慢的步子穿过人群,路人对浑身脏兮兮还臭烘烘的她都避之不及,言战很享受这样的行走,缓慢,无人挡路,无人拍照,无人催促,无人议论,甚至连无人赞美都是那么美好的事情,被人说像个带蛆的臭虫原来感觉也不赖。   收容所到了,门牌早已斑驳,这里靠近棚户区,门口有孩子们的笑声,个个拿着饭碗在吃早饭,言战闻到粥香,立刻就有了饥饿感,但她却什么也吃不下,她就那样局促的站在门口,看着整个言战收容所里情景——   半大的孩子身上穿得全是旧衣服,破破烂烂的,一个个包的紧紧的,像是滚来滚去的小糖球,他们吃着吃着就打闹起来,互相揪耳朵,扯头发,闹是闹,可不会拿碗里仅有的稀饭和手上仅有的馒头打对方。   有无家可归的老年人坐在坏掉的摇椅上,缓慢至极的喝粥,就算洒出来一点点,还是慢慢拿手指拾弄干净,再塞回嘴里,他们都瘦的吓人,只是精神还不错,言战听见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奶奶说,咱以后不回养老院了,这里热闹,喝完粥还能去后面打乒乓球。   有十分年轻的孕妇双手和双腿都是浮肿的,兜着一个大肚子,她没有坐,而是披头散发的站在墙根的地方,她比别人多了一个馒头,粥碗里还有一个白煮蛋,她吃得小心翼翼,不亚于那些在西餐桌上切小牛排的名媛们。   还有几个年轻人,蓬头垢面的啃包子,身后靠着的是用蛇皮袋装好的行李,看样子是刚从外地来城里打工的。他们说得也是外地话,言战半个字都听不懂。   不大不小的地方,站了足足有五十多个人,坐在地上的很多,只有少数人是坐在板凳上吃早饭。和这偌大的城市相比,这收容所就像个蚂蚁洞,洞小,人涌。      站在门口的言战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都各吃各得,只有孩子们在向她张望,言战对他们笑了笑,他们也对言战笑了笑。   言战捏着口袋里的那两块钱,冰冷的两块钱。   她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又冲那些孩子们笑了笑,随即拘谨而羞涩的转过身去,快步得离开收容所,她一点也不饿了,当看到那些人窝在收容所里吃得那样开心时。      言战走两步,又回过头。   走两步,又回过头去,就这样三步一回头的,收容所很快就淹没在那些如鬼怪般矗立的魔方大厦中。   她走到了闹市区,很快就有商场的保安走过来驱逐她,言战只能从地下通道离开闹市区。   她就这么走着,望见行人眉头的的忧愁,望见行人酒窝上旋转的欢跃,望见行人无名指上套牢的一生一世,望见行人脚底黏着的黑土,望见行人眸子里映着的她自己的脸……就这么走了一遭,她好像就看见了上千种不同的生活,上千种不同的人生。   而这所有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人生里,没有一个是和她言战一样的,她彻头彻尾是个孤独的言战,然而,谁又不是孤独着的呢,他们,和我们,和你们,都像是夜晚星空彼端遥遥相望却又彼此相距多少多少光年的星,都在独自的公转自转。      言战走得腿有些酸了,不同人的脸从她眼前一刻不停的川流不息,她有些乏了,坐在一个电影海报的宣传栏下,她盯着海报中的小女孩,这小女孩好像就是那次她和顾双城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这是陈非的新电影。   她坐在海报下,饥饿感已经离她很远很远,她现在有些精神了,依旧坐在那里,望着向各个方向而去的行人……很快夜幕就要拉开,到傍晚的时候,四周围的冷风包裹着言战,言战哆嗦着站起来,原地小跑步的躲在宣传栏后,她望见行人要归家的急切,望见行人仰望这繁华城市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思乡,望见行人被老板批评后那一低头的惆怅,望见夜色渐深后那些行人眼中藏也藏不住的迷惘……   城那么大,人那么微小,而从人身上流淌过去的喜怒哀乐就更加微至不见。      ……言战缩在那里,望了一眼天,也望了一眼地,她和天地打了个赌,若是今晚她没有死,她就……嘘,她在心里念了两遍。她觉得天和地,还有这座城,一直都是她身后最坚定而又最无声的朋友,小时候如此,人到中年了也如此,她这些年来做事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这座海纳百川的城。   就这么打定了赌。言战又在街道上绕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大纸盒,还有一个安静的垃圾堆,她钻进纸盒里,蜷缩着要空着肚子睡起来,她想,昨天是幸运没被冻死的话,那么明早要是老天还留给她一口气,那就是注定。   言战并不抱什么笃定的希望,也不揣着过重的灰心和担忧,就这么慢悠悠的,晃到深不见底的黑色梦乡里。      +++++++++++++++++++++++++半步猜作品+++++++++++++++++++++++++++++++++      这一生总有那么一两次,我们想着,这一觉睡过去肯定就再也起不来了,与其说是阎王他老人家要来要我们的命,还不如说,是我们自己在要我们自己的命。那么就请记住,如果你一觉醒来,你还在人间,那么,这,就是你的命运。   这就是言战醒过来时,第一句冲进脑子里的话,这,就是我的命运。   命运来了,从头到脚的冲进言战的每个细胞里,她无法回避,无法逃离,无论她是准备哭得像个可怜的倒霉虫一样,透过泪水去看围绕在她身边高速运转的世界,还是准备笑得像个可恨的成功者一样,透过烟熏火燎的雪茄烟去玩弄从她体内川流而过的世界,这就是她的命运。   去,她的命运!   得知自己并没有被一夜冻死在路边的言战有些意外,有些气馁,更有些难过,她感觉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正常人几天不吃又被顾双城踹成一滩烂泥又被两个下属追得逃到快要窒息的情况下,就应该一命呜呼的死掉!所有情绪都转化为一种被老天愚弄的感觉,言战有些暴躁的自己打了自己两巴掌!“啪啪”两下,重重的摔在脸上,连带着那些旧的伤口,扯得言战浑身都疼痛起来,她比刚才更加清醒,也更加暴躁!   言战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又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她有些昏昏然的感觉,她好像在纸盒里快速向前移动来着,她把耳朵贴在硬纸盒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静静的,而且这里很温暖。   言战站起来一推,这盒子没有倒,周围好像有很多东西堵着呢,她捶了两下,也是无济于事。   她像个想要破蛋而出的小鸡崽一样仰着头,看向头顶上也被压得纹丝不动的纸壳。      言战蹿起来,像个奥运冠军纵身一跃,“嘭”撞到了硬邦邦的盒顶,她迅速的蹲下来,揉着自己差点被撞瘪的头顶。   言战又蹿起来,原地向上一蹦,双拳都打在依旧硬邦邦的盒顶上,“嘶”她迅速的蹲下来,双手立刻红肿。   过了三分钟后,言战再次蹿起来,这回是用头顶和双拳用力顶上去,可惜依旧人小力薄,这个纸盒仍旧纹丝不动。   “呼——”言战坐下来,这个纸盒真是高大,她知道自己是被困在这纸盒里了,而这纸盒或许是在一辆车里,而这车可能是运载垃圾去焚烧的垃圾车。。。。。。。      言战双手抱着腿,蹲在纸盒的一侧,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命运在这盒子外面嘲笑她!   一拳砸在纸盒上,又一拳打在纸盒上,砸着砸着,一股难闻的液体就从那被言战砸烂的洞眼里渗出来,隔了一千零一夜的剩饭和剩菜才会有这种腐臭的味道吧?言战干呕着,消停了,不再乱动,渐渐的——车好像停了,轰隆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十分粗哑,言战捂住耳朵,确定车是停稳了以后,她连忙拍纸盒:“外面有人吗?有人吗!救命!”   刚喊了一声,就听见外头有人意外的说:“见鬼的!我的天啊,你在哪里?是人吗?”   “是的!我在一个纸盒里。一个很大,竖起来的纸箱里。”   “好的。你等等,我来救你。”垃圾车司机背后一阵恶寒,他连忙拍车窗让另外一个同事下车来,两人抄起铁锹就对着车里的垃圾狂拍。   “是这里吗?你在这里吗?”   “不在。”   “这里吗?是不是这里?”   “不在!”   “这里?”   “是的,是的,就在这里。”      垃圾车司机立刻拉紧防护服,和另外一名同事走进垃圾中,小心的拽住言战所在的那个纸箱,“你是在这里吗?”   “是的。”   “我现在打开,你小心点。”      如是。   这番。   言战终于像个破壳成功的小鸡崽那样,从被垃圾包裹的纸盒里破壳而出,在两名垃圾工人的努力下,她也终于免除被当成垃圾一样焚烧的厄运。      “你怎么会在里面?”垃圾工人问。   “我昨晚在里面睡觉。”言战回答。   “那我们铲垃圾的时候,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这是要出人命的,你真是命大?”另外一名垃圾工人上下打量着她,“要不要给你叫个救护车?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睡了一觉。长长的一觉。谢谢你们。非常感谢。”言战转过头,看向庞大的垃圾车里,那盛得满满的、五颜六色的、恶臭熏天的、澎湃的、腐朽的、没有尽头的一大车垃圾,她刚才就是从这垃圾深处被救出来的,她紧紧的拉住这两位垃圾工人的手,大步走出来的。   “谢谢你们。”言战认真而专注的盯着他们的眼睛,其中一个垃圾工人问:“我在哪里见过你吗?你看上去有点眼熟。”   言战笑了,没有说话。      “你人没事就好,下次千万别这样了。我看你穿得衣服也不便宜,是不是和爱人吵架了?不要想不开,有问题慢慢解决嘛。你快回家去吧,洗个澡,好好吃顿饭,好好睡一觉,哎,什么事情都没了。”其中一个天天对着垃圾的工人万分乐天的建议道。   言战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她告别了这两位,向前面的公共厕所走去。      洗了把冷水脸,又把双腿双脚洗干净之后,言战霸着烘手机烘了大半天,经过她的那些人都不敢靠近她,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块钱。      她饿了。   走到一家快要倒闭的超市,买了一块又小又硬的面包,吃完之后,她在路边喝了点水。      口袋里还有一块钱。   她环顾四周,她还在城内,要是醒得晚一点,那就是在城外的荒野里。她摇摇头,拿起口袋里的一块钱,高高的抛掷到半空中,又紧紧的握回手心,她孩子气的冲那一块钱吹了一口气——随即无所事事在大街上乱晃,直到她找到她要去的地方——游戏房。      一进去就有几个玩了一晚上没回家的十来岁青年被亲妈捏着耳朵拽回家,一路哭杀喊打,场面相当严肃而悲惨,她看向那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游戏的年轻男女们,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过她仍旧挑了一架怀旧的老虎机,把那枚一块钱投了进去。   她坐下来就没停过,整个人全神贯注的望着里头跳动的数字,很快,哗啦哗啦的硬币就白浪一样的奔泻出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坐在这里像是生了根的言战很快引起整个游戏厅孩子们的关注,大家围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她用外套兜那些硬币,看着看着就有人眼红了,叫来游戏厅老板。   老板挺着大肚子在旁边看着,他确信自己是撞上了老虎机高手。他正想着,这女人要再赢下去,他就要关店的时候,那女人站了起来,费力的兜住那些硬币,“老板,能给我几个袋子吗?”   “……你可以再玩一局,如果赢了,我就给你袋子。”老板老大不爽的刁难引来了其他年轻人的唏嘘,言战皱皱眉头,“我手酸,不想再玩了。”   “你胆子挺大,到我的场子里来作弊。”   言战挑挑眉头,“既然老板你这样盛情邀约,那我就再玩一局。”   孩子们开始起哄,又一轮游戏开始——很快就以言战的胜利告终,言战正要从椅子上挪下来,“哗啦”一声,老虎机就像是失灵了一样,哗啦哗啦的往外吐硬币,瞬间就淹没了言战,言战半个身子都被埋在硬币里,她无奈的看向老板,“抱歉。麻烦你叫保安来把这些钱塞回去。”   “……呃,这么多钱,你不要?你跟钱有仇啊?”老板鄙视作弊者,但确实佩服能把老虎机玩坏的高手,他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把赢。   “是钱和我有仇,总是粘着我。好难受。麻烦你叫人把我拔出来,谢谢了。”言战脸色难看的说,等到老板把几个看场子的找过来时,他们拿铁锹铲了好几下,才把言战从硬币堆拔出来。场子里捡硬币的太多,简直一团乱。      言战从硬币堆里掏出自己的外套,从老板那里要来三个塑料袋,装成三袋,只拿了自己赢得的那份,大步出了游戏厅,找了个小店,换成了一小碟纸币,顺便在这小店里买了两根棒棒糖。      留了几枚硬币,坐上公交车,趁着证交所还没有下班,她紧赶慢赶的买了两只股票,等她吃完两只棒棒糖,收市的时候她又提着三袋纸币从交易所出来,她后怕的想,幸亏现金柜台没有取消。   她去吃了西餐,又买了一块大蛋糕,边走边吃。      今晚她找到了一个废弃大厦露台上的垃圾堆,有厚墙能挡风,她一边挖着蛋糕,一边想着今晚能好好睡一觉了。      一夜饱餐,无梦,是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裹着一堆报纸和破衣服,真是非常暖和好睡。   正在觉头上,心一沉!一骨碌坐起来,立刻就发现自己身下一空,一袋钱不见了。      言战知道这一觉是睡不下去了,站起来就到处寻找,最终发现这个废弃大厦后沿有一对行乞的小姐妹,正在分她昨晚捂热的那袋钱。   默默站在一侧,望着小姐妹俩满脸的高兴,言战也跟着笑了。   这种被人偷了东西的事情,言战已经久违了,所以还挺有新鲜感的,她抱臂看了许久,直到那对小姐妹发现她在看她们。   “你们分好了吗?”言战后知后觉的问。   那对小姐妹立刻就站起来要跑,言战立刻一手一个的逮住!“你们拿了我的钱,我问一下你们分好了没有,这个问题,不算过分吧?”   “你放了我妹妹,是我拿的。不关她的事。”   “你放了我姐姐,是我拿的。不关她的事。”   “……我不在乎是谁拿的。”言战将这两个小女孩放在一起,她们眉宇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肯定不是姐妹,言战想了想,“我可以把这袋钱给你,但是,你们其中一个要在我面前脱下裤子。”       ☆、207唯有言战   “你是什么变态狂吗?就像最近电台里说得那样。”一个小女孩颇为意外的拧起眉头,通常偷东西被逮住了,都要被揍的呀。   “是的。”言战沉了沉眸子,学着电视上那些猥|琐的犯罪者该有的模样,对她们二人施压道。   妹妹拧着眉头,姐姐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咯咯道:“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坏人,你在开玩笑吗?”   “不,我是坏人。我专挑小女孩下手。”言战笑了笑,她笑得那样温柔慈穆,让两个小女孩无法将她和那些脏兮兮的变态们想到一起。“不是你,就是你?你们商量好吧,谁要脱裤子。我等着你们。”   “说实话,我们可以把这袋钱还给你,我们姐妹不做那些变态的事情。”姐姐收敛笑意,小小年纪,口吻却八分像大人,看来这对流浪的小姐妹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说话光有狠劲儿,没有狠气。   “你可以选择,脱裤子,然后拿走这袋钱,和你的妹妹从这里安全离开。也可以选择,不脱,我立刻报警,你和你的妹妹就要进孤儿院。”言战放两人下地,啧啧的摊手道:“我听说孤儿院都很可怕。你们想进去吗?”   “不,姐姐,我不要再回孤儿院!”妹妹害怕的抱着姐姐,警惕的望着言战,小小的眸子瞬间就沾上泪光,言战在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她继续恐吓道:“脱,还是,不脱,全在你。”   她望向姐姐,姐姐则紧紧握住妹妹的手,这个年纪在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像个真正的勇士那样,最终做下决定,“我脱,完事后,你要放我们走。这袋钱归我们。”   “成交。”言战点头,努努嘴,“我先转过去,你脱好了,就叫我转身。”      言战背过身后,脸上的纨绔嘲弄之意如潮水般从脸上涌退,她扣紧双手,默默的等待着——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现在是最冷的时节,这两个孩子光是裤子恐怕就得蜕掉三层,言战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差不多了,那姐姐硬着嗓子说:“你爱看就看吧。”      言战犹豫了一分钟。   见她迟迟没转过身,妹妹坐不住了,哭喊道:“你这个坏蛋!我姐姐就要冻死了,你到底看不看?”   言战不答,她想要利落的转过身去,把什么都瞅个遍,可到这当口上,她又浑身发抖,根本无法去看。      “你爱看就看呀,你是不是和那些变态一样?哼嗯,我看你连变态都做不成,你连看都不敢看,那些人不仅要看,还要……”姐姐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言战的呵斥吓得后退了一步,妹妹抱着姐姐,望着言战逆光的背影。   “闭嘴。你们别说话。不要吵我。我要想清楚。我曾经答应双城,不会看别的小女孩,我只看她。我曾经答应过她。即便她现在不在这里,我也找不到她……即便,她再也不会在这里了,但我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姐姐无话可说,她想,或许这个人真的是个神经病也说不定呢,要不然怎么能枕着一袋钱在垃圾堆里睡觉?她和妹妹出来行乞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就没见过这样的。她使了使眼色,让妹妹把一袋钱提好,趁着这女人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时,她们小姐妹就可以开溜了。      脚下一高兴,就滑了一跤,姐姐跌倒,妹妹也跟着跌倒,钱袋没提稳当,钞票呼啦一声就随风飘到大厦外头,“糟了!”   言战这才知道小姐妹俩是要脚底抹油的先跑了,“你们没事吧?”   言战板上钉钉似的不回头,她问完,姐姐就说:“你快来帮忙啊,钱都飘出去了,风好大!”   “让它们飘走吧。”言战无所谓的说。   姐姐皱眉,“你真是个神经病。”   “……你刚才不守信用,想要拉着你妹妹先走?”   “是你自己打赌了不认,让你看,你也不看。那我们提着钱走,也不算是违背约定。”姐姐心疼的望着那些飞走的钱,“你到底看不看,再不看,我就穿上衣服了。”   “……”言战仍旧没有转过身,姐姐立刻穿上衣服,提着另外一袋钱就拉着妹妹走了,妹妹回头望了一眼——那女人双手垂着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腰,双眼紧闭,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蒙住她的双眼,勒令她不准看不准瞧,她看上去挺可怜的,莫名其妙地,她就像……像是个已经被阉|割了很久的女太监。      等姐妹俩走远了,连脚步声都没了,言战才暗自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怯怯的握紧双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泻了一口气……有什么一直压在她肩膀上的什物好像逐渐变轻了。她这才僵硬的转过身去,朝着刚才姐妹俩站着的位置望了一眼,她又看向那些在空落落的窗窟窿上旋转而飘的纸币。   纸币如染红的雪花,一会儿被风旋进来,一会儿又随风飘到楼下去。   言战向前走了一步,她靠在窗窟窿上,看向楼下的残垣断壁,这个废弃的大楼很快就要被拆掉重建了。不远处,衬着翻飞如红雨的纸币,姐姐正拉着妹妹,高兴的拎着那袋钱向前奔跑,姐姐穿得大衣是红色的,妹妹穿得大衣是绿色,两人一红一绿的从那灰蒙蒙的砖头堆上跑过去,她们的笑声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在整个空旷到没有边际的大厦里回荡……   言战也跟着笑了,笑得心满意得。      +++++++++++++++++++++++++半步猜作品+++++++++++++++++++++++++++++++++      寂静的夜潸然而至。   言战有些睡不着,她独自一人趴在垃圾堆旁的窗台上,望着这座城市灿若星河的灯光,那些光芒穿过阴暗的平民窟,穿过一黑到底的城中村,一直涌到她眼前。   渐渐的,灯光模糊了,成了言战眼中打转的泪水,她想,她要找个最好的位置,仔细看看这座城市。这里太不好了——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废墟的味道,一点儿也不赏心悦目。   她要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就像是要看清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言战沿着那对姐妹走过的路,借着恍若白昼的灯光,走出了废弃的大厦,掸了掸身上滚满的垃圾堆的灰尘,言战裹紧外套,在零度以下的冬夜里穿行。   走过窄巷,翻过矮墙,疾步走过热闹的街市,她的背影很快淹没在这城市的人群中。   她漫无目的的背影逐着人浪,一波一波的朝前涌动,假若你在人群中看见言战的背影,你肯定也不会记得这个背影,她的背影看上去普普通通,什么通身的气质啊都被浑身的臭味熏跑了,什么沉稳的气场啊都被她一头被风吹起的短发给带跑了,什么曼妙的身材啊都被那双灰不溜秋的脏鞋踩没了,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言战,一个你在人群中就能看见的言战,说不定你喊一声言战,她就会回过头来看你一眼。      她逐渐消泯在众人的背影中的背影顿了顿,蓦然一回首,她仰起头,终于是走到了她想要来的地方,一个视野足够开阔也足够安静的地方——本城的地标建筑鼎丰钟楼。   时钟已经指向晚上九点,言战就这么站在人群里,望着时针和分针,她忘了许久,才去一旁的小店里买了一个馒头。   揣着这只馒头,她偷偷从侧面的游人禁入区翻进去,一步一步,无比虔诚的上到钟楼的最顶端。      言战还记得,这座鼎丰钟楼还是她捐了一半的钱建造的,那时候政府正在搞填海工作,根本对地标建筑方面拨不了款。她揪着已经被风吹得干翘翘得馒头,干燥的嘴唇在翻起来的馒头皮上蹭来蹭去,她啃了一口馒头,迎着凛烈的风,坐在钟楼上,俯瞰着这座城市。      现在的城市,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从前,言战也很难分清楚自己是在本城的得意楼吃汤包,还是在别座城市的得意楼分店吃素饺,后来的某一天她就分清了,再后来,她甚至能分清本城的自来水和别城的自来水煮出来的米饭有何不同。   她喜欢这座城市。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的。   言战脑子里还是十五年前这座城市的样子,瞧吧,从高处看过去,十五年前哪来这么多大楼,哪来那么多私人银行,哪来那么多日资、美资、意资等等五花八门的外企,瞧吧,东南部的外企总部,有三分之一是在本城,这可真令人惊讶。   她瞧着一个又一个在灯光里能隐约瞧见的标牌,只消一眼,她就能知道这是哪个公司的,该公司负责人是谁,前景如何,和言氏有没有过合作。      从未像现在这样……这座凝聚了她十五年辛苦和汗水的城市,这座凝聚了她和许多竞争者和合作者这么多年的算计阴谋和携手共进的城市,就这么赫然得摆在她面前!从未有人把这座城摆在她面前过,如此直观又如此简单的摆在她面前。从前她太忙了,甚至凑不出一秒的时间来好好看看她生活和工作了小半辈子的这座城市。   她十五年的青春,就像是一盏盏在黑夜中亮着的灯,在这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她伸出手去,想要去触摸那一点又一点或近或远的光点,她也确实伸出手去,隔着漫漫夜空,去触摸这些挨在一起的光。   它们那么美,那么明亮,它们能穿过黑暗,一直向四面八方泰然而去——望着,望着,言战就弯起嘴角,而那些闪烁在那双眸里的光,再次化作无言的眼泪,簌簌的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一滴滴的滚落在鼎丰钟楼的最顶层。   一滴滴的,一串串的,一排排的,言战对着这耀眼的城市,无声的殁掉了那些蓄积在心脏里太久太久的泪水……    ☆、208罪与罚 一   地方法院的法官们今天一早在食堂就开始玩起猜谜游戏,咬着大饼油条围成一个圆形的斗智场,猜了十几轮都没猜出来最近已经火到爆表的言战性|侵女童案到底会由哪位法官出庭挥槌?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庭了。应该不难猜啊。”食堂蒸馒头的阿姨晃着水桶腰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鄙视得看着猜得面红耳赤还是没猜出来的法官们。   “对啊。还有两小时。那么,现在,不在这里的人,就最有可能是了?你们数数。”一个法官回过神来一想,其他法官们也回过神,这种敏感案件都是关上门“黑审”的,何况法院最近也再三勒令对于言战这起案件要端起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和记者说,如果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年轻法官不懂事爆料什么的,就可以直接作离职处分。故此,法官人选也是内定,通常会被秘密委任,大家猜到现在都没猜出来的话,就说明这次的保密工作真是做得太好了。   数了半天,有位老眼昏花的老法官拍案道:“是韦钟鸣那个老家伙!”   直到他说出来,大家才释然的想,也只能是这位德高望重的韦法官能担当重任了,顶着外头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判个不好,他就要晚节不保咯。把整个地方法院,乃至整个南部的老法官全都揪出来,也还是只有韦老最具有说服力,也只有他来判,外界的质疑声才会减掉一大半。   不过,有人皱眉道,韦钟鸣向来辣手无情,说不定真的会把言战判进去个三年五载,他成名以来的大部分案件都是在力证什么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又有人唏嘘道:“韦老审案子都是慢吞吞的,今天不是全国商会的第一百一十次会议吗?他审的那么慢,言战还有机会参加会议吗?”   “你没看报纸吗?大家都说她不会去参加呀。而且听说法院的传单发到言宅去,到现在也没收到言战的回复呢。今天能不能审得成,还是个问题哦。”   众人议论中,那位老眼昏花的老法官戴上眼镜,望向食堂上的大钟——很快就要开庭了。      ——赖伟平的手指在那些韦钟鸣落锤得案件卷宗上敲击着,他已经花了一天零一夜的时间来钻研一下这位铁血大法官的手腕,无疑地,这次就是凶多吉少。   面对不容乐观的庭审,赖伟平的脸色本就拧成一根麻绳,再加上他的委托人言战根本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他那一脸的麻绳上又打了好几个千千结。   “赖大状,你需要喝点水吗?”“言战军团”分为两组,一组奔赴大会场,一组则来给赖伟平陪坐,分来这阴森森的老法院的便是陈祁东和沈嘉盛,小贾看赖伟平、陈祁东、沈嘉盛三人脸色均不好看,就只能问责任最重的赖律师要不要饮水?谁知赖律师瞅向他,说:“我连厕所都不想上。你给我备一杯热水放着就成了。”   “陈总,沈总,还是没有言董的消息?”赖伟平看向室内的挂钟,这真是到了节骨眼上,他成了巧妇了,要做这无米之炊。   韦钟鸣不好糊弄,一份写着重度昏迷的病历恐怕也不能揭开去,赖伟平叹了口气,“没来也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赖伟平也不相信言战真的性|侵了谁家如花似玉的女童?认识这么久,他相信言战的秉性,他抓了抓快掉完头发的后脑勺,“言齐这回是怎么了,不就是要钱嘛,给钱还不行?”   沈嘉盛唏嘘了一声,“审就审,谁怕谁,不知道言齐从哪儿弄来的录像光盘,警方那头把得死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孙子现在都倾家荡产了,不就指着这一把翻身了吗?他呀,嫌弃我们给的钱不够,总觉得过了堂,他能得到的是双倍。”   陈祁东咳嗽了一声,“不要说他了。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回他不是要钱,是要命。”   沈嘉盛哼得鼻子都快冒烟了,“多少年了,打言忱在世起,言战就一直在让着言忱,言战大人大量没要他的命,他就要偷笑了,怎么能反咬人呢。幸亏我没见到这孙子,要不,我非得跟碾死蚂蚁一样的碾死他。”   “停,停,停。”赖伟平心里也恨极了这位不着调的言家二爷,他摇头道:“钱不能解决的,只能法律来解决。看看到底是谁要谁的命吧。”   “今天恐怕审不了多久。”陈祁东也望了一眼不停向前走动的挂钟,“我想,她不会来了。”   陈祁东的眼神中流露中些许包不住的感伤,那些感伤是笃定的,惹得沈嘉盛不满道:“言战也犯不着为了这孙子在法院耗一天。”   赖伟平叹了一口气,继续看自己准备的资料,希望能梳理出更多奏效的方案。   这间律师休息室内逐渐安静下来,对面最里面的那间休息室里倒是热闹得很。      言齐的控方律师王程悠闲的掏着耳朵,相比之下,三叔公的儿女们就有些坐不住了,有的开口劝言齐还是算了吧,不要告言战了,拿了钱最安生,言战后头那帮人不是好惹的;有的盘算着这回得死死把言战咬住了,就算告不倒她,也能捏着把柄,一辈子掣肘着她,时不时的从她那里拿甜头;有的问王律师胜算究竟有多大,会不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程都懒得搭理这群无头苍蝇,他憋着一口气呢,要打赢这场官司!   见王律师不费口舌,三叔公的儿子女儿脸色都僵下来,问:“是不是没有胜算?”   王程摇摇头,“安静点吧。官司还没打,你们倒是自乱阵脚。不要再烦着二爷了,他都好几天不说话了。你们也问不出什么,等着开庭吧。”   叽叽喳喳的势头减下来,大家都看向闷着头坐在沙发里的言齐,仔细想想,言二爷可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从来没有。      时间很快就从坐在旁听席上的人们眼中掠过去,今天受邀来听审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以儿童权益保障会、儿童健康委员会的一些在职人员,和恋童癖专家为主,另外一小半则是民间的反恋童人士,他们个个脸上都万分严肃,民间组织普遍觉得恋|童者和吸毒者无异,一旦初次对小朋友伸出魔爪成功后,那肯定就再也戒不掉了,他们曾经出席过很多关于性|侵 儿童的案件,但是多数人都没想过言战也有这方面的顽疾。这些反恋童人士中,有一部分是自己小时候曾被weixie或者遭到恋|童|癖伤害过,他们深深的觉得言战是个恋童|癖的可能性比较小。   眼看到点了。   原告和被告的律师早早登场,陪审团的人也逐一落座,今天的法庭里显得尤其安静,几乎没人说话和议论,果然,没有那些传媒们在场,法律就变得沉静而有力,不再夹杂着看不清的炒作和是非。      与王程和赖伟平同时落座的,还有一身黑裙的顾双城,她戴着帽子,全然看不清帽檐下那张脸的神情,赖伟平看了一眼顾双城的黑色高跟鞋,又看了一眼坐在顾双城身边同样黑衣黑鞋的顾依然,这母女俩就那么平静的坐在王程和言齐身后,神思难辨,赖伟平有些无力的想,言战那样看重顾双城,又怎么可能对年幼时候的小双城伸出恶魔之手呢?   沈嘉盛也望着顾氏母女俩,心中不由冷笑,他们四人猜了这么久都没有猜出来顾双城究竟是撒旦还是天使?这回算是谜底揭晓了,顾小姐就是揣着撒旦之灵的□□。   陈祁东很平静。   小贾和赖伟平的助理已经忙碌起来,无暇顾及对面的母女俩,不过受邀的听审团很有些吃惊——外面的新闻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只说言战性|侵了一名不足十岁的女童,舆论的重点都在言战身上,和往年那些儿童案件不同的是,这回没有哪个媒体提及或报道这名不足十岁的女童究竟是谁?他们受邀前来,也没有接到明确通知。   坐在王程和言齐身后的只有顾双城母女了。   黑色木桌上的名牌也没有多出其他名字,报道中的女童究竟是谁?难道躲在黑色的帷幔后,等待传召?还是像以往那些儿童案件一样,知道自己告得是权贵,父母连同孩子都不敢坐在前面?      开庭。   头发花白的韦钟鸣穿着黑色的法官袍,步步稳健的上了法官席,落座,落槌,开审。   韦钟鸣向来言简意赅,几句惯用的开场白掷地有声的结束后,王程和赖伟平对视一眼,剑出鞘,斗法。      ——氤氲得如同热气般的唇枪舌战,让顾双城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在王律师有些讥诮的措辞中,顾双城越来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肃穆的从法官韦钟鸣的脸上掠过,从照在陪审团手边的几道光束掠过,又从旁听席的那些质问的眼神中掠过——她的双手逐渐握在一起,眉头也逐渐皱起来,很快的,手心就开始冒汗,再不如刚坐下来时那般自若。      顾依然听得一句不落,她听得心中刺痛,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矜贵。若不是顾家轰然倒塌,她唯一的女儿又怎么要受这种脏罪……她一侧头,就看见顾双城鼻尖上发亮的细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依然在顾双城耳边一说话,顾双城就吓了一跳,像是噗通一声,一块巨石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幽潭中。   “……”顾依然连忙握住顾双城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姑姑?】顾双城眼前一花,恍然就觉得这关切的话是出自于言战之口,她正坐在自己身边,握紧自己的手,和自己一同面对双方律师的指责和反驳。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顾双城就看清这是顾依然的脸,她……有些冷笑从顾双城的嘴角绽开,言战不在这里,言战根本就没有出庭。      “听着。如果你不舒服,我们可以暂时休庭。嗯?”顾依然想要抚一下顾双城的脸,顾双城却不习惯的向后仰了仰,避开她的手。   “我没事。我很好。我要坐在这里听下去。很快,我就要……站在那儿。”顾双城的眼神望向那被光束环绕的原告席,微微笑着说。   刚说完,她就站起来,顾依然连忙拉住她,顾双城又看了一眼那原告席的位置,她低头小声说:“我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顾双城的暂时离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走得又稳又快,很快就打开侧门迈入幽深的走廊里。   一时间,法庭内显得空落异常,言战因病重不能来,顾双城刚因为王律师振聋发聩的指控而离庭,原告不在,被告也不在,只剩下黄口白牙的两名挥剑对弈的律师,波澜不惊的倾听辩论的法官,还有一群越来越安静的旁听人员。   这有点不像是针对言战性|侵十岁的顾双城的审判。   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审判。      +++++++++++++++++++++++++半步猜作品+++++++++++++++++++++++++++++++++      合上隔间的门,顾双城坐在马桶上,双手捂住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明亮,从上到下,所有人的眼神,她都望得清清楚楚,或许极力反对她出庭的顾沉渊说得对,这场官司她玩不起。   她不需要那些人眼中的同情,更不需要那些人眼中流露出对言战的鄙夷和轻蔑,更不需要法官和那些自以为是的陪审员们想要拨开她和言战之间的种种的那份决心……她需要什么呢?顾双城从隔间里缓慢走出来,又站到洗手台旁,拨开水龙头,那水流哗哗的淌着,她望着镜子——她需要什么呢?顾双城又问了自己一遍。   镜子里的顾双城没有半分欢愉,她的眼神如同花圈上最后一朵剥落的丧花,看着看着,她就看到镜子里站在那里的是十岁的自己。      “小双城”那样精致而纯洁的站在镜子里望着她。   她的眼神那样无忧无虑,披散着长发,她张开小嘴巴说【杀死言战。去杀死言战吧。让她名誉扫地,毁了她。没有她,你和我都将解脱。】   顾双城倒吸一口冷气,她就这么望着“小双城”。   “小双城”冷笑的踱着步子,声声清脆的说【我是顾家真正的公主,而言战不过是贫民窟爬出来的冒牌货。她没有资格碰我,她犯了罪,她需要得到最严厉的惩罚。她弄脏了我之后,居然若无其事的装作仍是我最信任的姑姑?她那么虚伪。】   “小双城”侧过头来,抿了抿她粉色的唇,再次命令道【去杀死她。如实说出她的一切罪行。】   顾双城扶住盥洗台的边缘,怔怔的望着“小双城”脸上的杀意,她低低的说:“她那么爱你……她那么爱你。”   【爱?】“小双城”发出儿童特有的笑声,那笑声满是质疑和不屑,她又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瞪着顾双城,说【爱?】,紧接着,她像个滑稽演员一样跳着踢踏舞,满不在乎的踢踏着两只小脚丫,问【爱?】,最终,她捂住肚子大笑起来,她不再说话,只是这样用最嘲弄的姿态望着顾双城,不停的嘲笑着……顾双城难以自禁的闭上眼睛,待她再次睁开眼睛,平滑的镜面上,“小双城”不见了,只剩下她自己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顾双城松了一口气,她低下头去,反复洗了好几次手,刚转身,就看见“小双城”站在自己眼前,她仰着头,稚嫩的脸上仍是嘲弄的笑意,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小双城”最终满眼泪水的拉住她的手,说【我带你去。来吧,我拉着你去。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杀了她。言战已经折磨了我太久,我太累了。来吧,我拉着你,你再也不用害怕。来吧,我拉着你,握紧我,你再也不用害怕。】   门推开了,“小双城”拉着顾双城向前走去,走廊上的光洒在顾双城的背影上,通往法庭中央的走廊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顾双城走在走廊上,也像是走在光里,她的背影比进法院时更加坚定不移,渐渐的,她就像是真正走进了光里,消失不见了。 ☆、209罪与罚 二   整个会展中心的大小三座喷泉已经在前一刻齐齐涌出来,有号称本城龙脉之称的纯金巨型龙头也已经在前一刻开始倾吐从山上引下来的活泉之水,象征财源滚滚不息,这龙头只有在全国商会的会议期间才会真正吐水呢。   一早就有家长领着孩子排队和龙头合影,但一般到十点之后,保安出动,相关与会人员开始入场之后,就不再允许任何游客身份的人在主会展中心的正门口乱晃了,不过家长们可以领着放寒假的孩子们去西门和彩虹喷泉合影,同时,会展中心的负一层也会向一般民众开放。      过了前一刻,这一刻就是参会人员入场的时候了。   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三列保安主要负责会展中心的内部,迷彩装迷彩帽的两列保安主要负责会展中心的外部。   远远从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一瞧,那层仿若镀金了的正门口已经整齐的站稳了一队迷彩军哥,坐在车里的陆子曰静静的坐在车上,他父亲陆振霆这么看着,觉得他二儿子有点心不在焉,便拍拍他的手,“不要紧张。就是比一般的会议场面再大上三倍而已。”   陆子曰笑着摇摇头,他不是紧张,是担心这一刻已经开庭的顾双城。他和陈果看着顾双城和言战踏出那一步牵手走在一起,又眼睁睁看着顾双城和言战狠狠摔开彼此的手,相互分离。陆子曰不自在的舔了舔嘴角,他看向前头一排长长的等待进入停车场的车队,刚入场,就有些拥堵,看来这次受邀的中小企业非常多,他转过头来看向陆振霆,“爸,我是有点不舒服,我想下车走走。”   陆振霆望了一眼长龙般队伍,年年都是这样,排队停车最起码得要半小时呢,他点点头,“你下去透透气也好。不要走远。半小时就回来。”      陆子曰下了车,他裹紧长长的灰色大衣,走到街边的一个巷子里,拨了一下顾双城的电话,随即又挂掉,他给顾双城发了这样一则短信:   [双城,我、果果、你,在白山的日子里,已经见过太多这个世界的丑恶。那时候,从你的眼神里,我能看到你的挣扎和痛苦,如果这一切都源自于言战的存在,那么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非常支持你毁掉她。但是亲爱的,我最亲爱的朋友,你真的确定这一切都因为言战吗?出狱之后,你迫不及待的在第一时间回到她的身边,你和她终于在一起之后,你是那样开心,我见过你们在一起时,你眼中的喜悦,那是真正的喜悦,你在憎恨中没有得到过半分这样满足的快乐,你在爱里,才有了那样或许短暂但真实的快乐。顾双城,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放过你自己,我希望你快乐。无论你做何种决定,我和果果,还有白山出来的所有朋友们的友谊,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永远。永远。陪你后退,陪你前进。]   这短信,陆子曰一气呵成的打完了,又毫无犹豫的发送,发完之后,陆子曰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坐在法庭中回忆自己童年记忆的顾双城或许能在间隙休息中看到他的短信。他深吸一口气,又打了个电话给在家养胎的陈果,莫名的张口就说:“果果我爱你。”   陈果立刻回应道:“子曰我爱你。”   “我爱你。我想要和你组建一个真正幸福的家庭,我希望你一直爱我,我希望我们一直相爱,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也能健康成长,我也希望我们共同的朋友们都能越来越幸福。这是个美梦和奢望吗?”陆子曰问。   “只要我们都坚持,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会成真。”那头的陈果有些感动,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顾双城也一样。”   “我很害怕……害怕这次的庭审会毁了她。她是那样爱言战。”陆子曰有些哽咽的说。   “不会的。我相信她。”陈果笃定的说。   小夫妻俩说了许久,陆子曰才把心吞回肚子里,挂了电话,他才发现顾双城已经回复了,短信里写着:   [子曰,我当时只有十岁。也许这场庭审不只是为了十岁的我,还为了很多很多曾经被侵|犯、被猥|亵、被剥夺了一切童年的小女孩们。我必须这么做。   勿忧。]      等了四十分钟,陆振霆才瞧见儿子缓慢的走回来,车门一关上,陆振霆就问:“子曰,今天是不是言战的那案子开庭啊?”   陆子曰点点头,没有多言。   过了一会儿,陆振霆才回过味来的想,“怪不得双城那孩子没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去法院给她姑姑站台去了?双城真是个好女孩,对她姑姑真孝顺,那个言式微啊,对言战可没有双城这么上心。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要珍惜,这年头,雪中送炭的朋友太少了。”   陆子曰望着陆振霆,忽然目光闪烁的问:“爸,当年你把我送进白山的时候,是不是转过身就哭了?”   “…………”陆振霆神情一黯,自己最中意的小儿子犯了事,作为父亲,他哪能不痛心,他目光慈爱的望着陆子曰,“是的。我哭了。嚎啕大哭。我也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意为你遮掩你犯过的过错,你自己犯的错,你要自己承担,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面对你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要真正面对自己的人生。而爸爸觉得,逃避错误,就是在逃避人生。爸爸能救你一时,可是救不了你一世,我终究会老的。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怪爸爸当年狠心?”   陆子曰潸然的摇摇头,“不怪了。”   陆振霆拍了拍陆子曰的肩膀,说:“……等到了会展中心里,你还是打个电话让顾双城过来吧,她也获得了荣誉主席的提名,这是大事,不要耽误了。”   “爸。”陆子曰望着自己年迈的父亲,现在外界大部分人都并不晓得言战那件案子里最关键的受害女童其实就是顾双城,顾沉渊花了很大的力气捂住整个媒体界的嘴。陆子曰张张嘴,低声在陆振霆耳边说了句什么,陆振霆立刻脸色大变,吓得高高的咳嗽了一声!他瞪大眼睛说:“言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的天啊……”   就这么嘀咕了一句之后,陆振霆就连忙捂住嘴巴,他擦擦头上吃惊的汗珠,低着头沉默下来。   父子俩的车停好之后,陆子曰是扶着陆振霆下车的。   出了停车场,陆子曰父子和其他排队进入的商人们一样,要经过第一道刷脸验证,陆子曰站在刷脸程序中,滴的一声就顺利通过了。到了陆振霆的时候,机器人忽然说了一声,非本人。   陆子曰意外的看向一旁的检验人员,认识陆振霆的其他人起哄道:“老陆,你这么大年纪还去整容了吗?”   说完,就引来一阵哄笑。   检验人员走到陆振霆身旁,礼貌的说:“陆先生,您的表情放松一点,您看上去太严肃了。”   “爸?”陆子曰安抚的拍了拍父亲的肩膀,陆振霆调整了一下受惊过度的情绪,尽量露出了一个笑脸,很快,滴的一声就顺利通过了。      两人进入大厅,立刻就有机器人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循环两遍播放道:“欢迎嘉越置地、陆氏百货连锁、一生一世珠宝的董事长陆振霆先生前来参加全国商会第一百一十次会议!欢迎嘉越置地的副总经理陆子曰先生前来参加全国商会第一百一十次会议!”   少顷,别的人进来了,也会这么介绍,举凡参会的人员都会这么向所有人先介绍一通。      在入口左侧的巨大触屏上,与会人员要验证自己的指纹,陆子曰把手搁在上面,很快这个指纹验证机就现场生成了名牌,像是银行的ATM机一样吐出名牌,一旁的迎宾小姐立刻把陆子曰的名牌拿起来,恭敬的别在他西装外套的右侧。   “谢谢。”   别好名牌,立刻就有侍者端来一杯香槟,陆子曰抿了一口,陆振霆则一饮而尽,淡淡的香槟酒下了肚子,陆振霆才有些回国神来,他紧张的扯了扯领带,此事非同小可啊。      陆子曰刚站定,一身米白色职业装打扮的阮晶晶就捏着香槟杯走过来,“你好。”   “……你好。”陆子曰和她碰了碰杯,阮晶晶小声的说:“今天的记者有点多。”   她努努嘴,大触屏对面蹲满了安静有序的记者,陆子曰对着镜头笑了笑,好在全都是商报的记者,没有一个八卦记者的影子,不过也有部分商报记者是以写企业家之间的争斗出名的,反正今天会出一些行业猛料,也不知道会落在谁家头上?   阮晶晶走近了一些,对陆子曰说:“我一会儿就要去接顾董了。”   “不是还在庭审中吗?”   “言战根本没来。”阮晶晶说。   陆子曰抿唇道:“还是没有找到言战吗?”   “顾董不让找,外界又都以为她是埋在言宅里蛰伏着,所以……”阮晶晶和陆子曰转过身去,迎面就看见云中天笑着走在众人中间,那些人前呼后拥的聚在云中天附近,云啸尘落后于长兄,不过也被人围住了,往年里……恐怕被围着的是言战。   片刻过后,那机器人的声音又开始播报,“欢迎云氏实业有限公司、云氏基建、亿万能源、长河生命科技、温斯特水能、云氏塑胶……”陆子曰看向笑得如沐春风的云中天,他还看到有人看着腕表记录一下这机器人得报多少秒才能报完,“……云氏创博的董事长兼云磐创业基金会会长云中天先生参加全国商会第一百一十次会议!”   陆子曰和阮晶晶对望一眼,真够长的,机器人都累了。      云中天笑着把那双沾满富贵的手放在触屏上,很快,他的名牌也出来了,不过是他的秘书陈勉给他别好的,他环顾四周,也朝陆子曰和阮晶晶这里望了一眼,阮晶晶觉得云中天好像是透过她这个方向在看向什么人,阮晶晶转过头去,只见程源和连如白正在低头说话。   阮晶晶再次回过头想要看清云中天眸子里的神色时,云中天已经撇过头,看向正门口那些在等待刷脸的人们……      陈勉把香槟换成了葡萄汁,云中天笑着对和他碰杯的合作者说:“我太太怀孕了,我答应她,这段时间无论是多大的应酬,也不喝酒。”   话一落音,其他人就纷纷称赞他很爱妻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公……他面上笑着接受大家的应承,拿高脚杯的大拇指和食指倒是越捏越紧,只有看在眼里的陈勉知道——云中天不过是有点失落,以往那许多次,言战都是早早就到这大厅了。      听见此起彼伏的称赞声,一直在和连如白说话的程源,和一众“言战党”们一律不以为然,真是个贤良淑德的丈夫,就不该这把年纪才让所谓爱妻刚怀上孩子,搞得他们一直以为云中天没有X能力。   程源抿了一口酒,立刻有助理在他耳边说:“我们门口看见一个酷似言董的人在排队。”   程源立马把嘴里那口酒咽下去,不动声色的说:“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慢慢地,再探。不要惊动她。暗中帮助她。不要露面。不要吓跑她。”   助理状似无意的退下之后,程源立刻在连如白耳边说:“准备一下,言董就要进场了,确保她不要说错话。”      连如白点头,脸色有些僵硬,又有些容忍已久的抽搐。      且说会展中心正门口,排队进入的人越来越多,正是隆冬时候,大家越挨越近,可唯独挤在言战前后的人不敢怎么靠近她。   言战前后望了望,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臭味已经比前几天减掉了一大半,大家还能闻出来吗。戴着路上捡来的黑色鸭舌帽的言战微微低下头,就在她前后的人都不愿意搭理她的时候,一个刚刚在商界站稳脚的帽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的鸭舌帽上好像沾了狗屎。”   “……”难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么,言战摘下帽子,那帽商一眼就认出了她,她难以置信的小声问:“言董,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在排队进去啊。很高兴认识你。”言战伸出手去,那帽商连忙握住言战的手,万分殷勤的说:“哦,我的老祖宗哟。这是我第一次来参加这个会议,老紧张了,没想到能在这么后面的队伍里看到您。”   帽商年纪最低也在四十开外,对称呼为您的言战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我也没想到能看到您。”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言战身后立刻露出三个脑袋,三张脸,三只急切的想要被言战握一下的手。   “言董,您好,我是卖中药化妆品的。”   “言董,您好,我是卖女鞋的。”   “言董,您好,我是卖女装的。”   “你好。你好。你好。”言战一一握过去,很快后面的队伍就越来越靠前,言战很快被这些排在末尾处的小企业老板围住了,言战一一握了他们的手,有些她看着很面生,大概是今年刚在商界有所建树的,有些是老面孔了,她多少都见过。      队伍后面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队伍前面的整齐有序,拜言战刚才帽子上的那团狗屎所赐,现在前排队伍里一传十十传百的说今天有个臭烘烘的女人来参加这样的大会议,真是给整个商会丢脸!   没人乐意回头浪费一秒钟宝贵的时间去看浑身酸臭的女人。   有人倒是好奇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可惜那女人好像成了香饽饽一样被围在众人之间,连个指甲盖都看不清。      “言董,我的中药面膜真的效果神奇呢。你要不要试试?”热情的小老板居然随身携带自家自创的面膜,撕开包装就要给言战试用,言战摇摇头,还没开口婉拒,就有人蹲在她脚边,笑着擦了擦她那双已经穿得泥巴满溢的运动鞋,说:“言董,我家今年设计的新款冬靴,你要不要试试,我给你穿上吧?”   “……”言战抿了抿唇,又一小老板拿出ipad,说:“今天能和言董见面,真是太有缘分了,这是我家今年的冬季最新款,你喜欢哪个告诉我,我立马叫人送过来,当时我送你的见面礼……”   “……”言战又抿了抿唇,小老板们的热情愈演愈烈,言战差点被众人挤扁,她踮起脚尖一看,前面已经落下来好大一段距离,前头那些人都已经入场了……“我们该刷脸进场了。”      热情向言战推销的小老板们全都看过去,果然,就这一会儿工夫,排在前面的那些鸡贼们已经全都完成刷脸,进去了。   “大家别推了,让言董先去。”   “我们陪着言董。”   “……”言战望向大家的笑脸,也弯起嘴巴笑了笑,她在众人簇拥下到了刷脸处。      迎宾的服务人员并没有认出言战,他们抱歉的说:“刷脸程序出现了一些延迟,您稍等,呆会儿再进来吧。”   “怎么说话呢啊?”言战都没说话,一个大嗓门的大哥就替她不满了,言战摸了一把侧脸,幸好没有被喷一脸口水。   “怎么说话呢你,这可是言战言董!还用得着刷脸吗?”   他嗓门大也不顶事,服务人员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冰冰的说:“请保持安静,不要吵闹,维持秩序。”   “嗨唉!”大嗓门指着服务人员,不满的想挥拳头,立刻就有穿迷彩服的小哥拿铁拳包住他的拳头,“先生,请注意秩序。”      言战弯起嘴角,说:“这位先生没有恶意的。”她又看向服务人员,“小姐,刷脸程序有什么问题,我想,我可以解决?”   “不用了,我们有程序员,正在修理。这位小姐,您还是站好吧。”   “……”言战看了一眼这位如花似玉、媚眼勾人的迎宾小姐,立马一脸正经的指着天上,突然说:“天啊!飞碟!!”   众人全都看过去,这位迎宾小姐也睁着媚眼看过去,趁着这间隙,言战一步跨到刷脸门里,推开了正在显示屏前检查程序的程序员,说道:“我来吧。”   “你……你谁啊?”   那位迎宾小姐立刻说:“快来人,把这个女人拉走!她在干扰程序。”   言战没有理会,在迷彩军哥没来拉她的胳膊和双腿之前,她迅速的检查了一下刷脸程序,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输入了指令,然后按下快速重启,三分钟不到,刷脸程序就恢复正常了。   程序员检测了半天,感叹的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言战没看她,只看向那位迷人的迎宾小姐,“这个刷脸程序是我当初找了好几个专家编得,我也有参与设计哦!”   “你…怎么可能…你是谁?”迎宾小姐上下打量了一下言战,不信又有些相信的看着她的脸,言战耸耸肩,摊手道:“刷完脸,你就知道我是谁咯。”      言战挺直腰背,微微抬起脸,只听滴的一声,顺利通过。      迎宾小姐抬抬眉头,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进入全身检测门,一步跨过去以后,很快的,整个大厅里拿着香槟寒暄的人全都听见机器人的声音循环播放道:“欢迎言氏创业、言氏置地……”   ——刚听了个开头,众人的寒暄就停下了一小半,有些人立刻开始交头接耳,外头的报纸不是说言战不会参加这次会议吗?她不是要弃权了,拱手让云中天坐上荣誉主席的位置吗?   这才正要准备上二楼去的云中天顿了顿,他站在阶梯旁,扶着金属色的楼梯,看向正门口。   “言战党”们也热切的看向正门口,言氏集团年底饱受重创,业界谣言四起,集团内也有飘摇的迹象,人人都是在针尖上起舞,而作为实质上的唯一领导者言战,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在这样的大场合上露面了。   阮晶晶则满眼见鬼的看向没什么动静的正门口,她有些不相信将要从这堆满鲜花的门里走进来的人会是根本没有丝毫音讯的言战?!!      “言氏投资开发、言氏纸业、言氏传媒,言氏电力、言氏水泥、言氏机械、言氏五矿……”机器人的声音越往后面念,一些人就越感到不安,原来业界一直传说言战已经完全接管整个言氏集团的消息是真的,言齐真的被言战吞的渣都不剩。人们或多或少能想起来自己在言忱过世时,自己对于言战到底能走多远的质疑?或高或低能想起来自己在言战异军突起,硬生生扛着整个言氏向前大跨步时,自己对于言战到底最终会不会是爬得有多高就摔得有多狠的期待?或加或减能想起来自己在言战的身世被在生父云磐的葬礼上被血淋淋的揭开时,自己对于言战到底能不能在血缘不正的阴影下被赶出言氏家族的憧憬?或大或小的想起来自己在言赋车祸死亡,整个言氏家族的准继承人不在后,自己对于言战会否因为悲伤过度,郁郁而终的相信?或真或假的想起来自己在言战不在公开场合露面,频传病危新闻时,自己对于言战是不是已经窝在言宅的床上断了气的笃定?   众人有众人的脸,也有不同种神色。      机器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言战的头衔之多着实让头一回参加会议的小年轻们诧异非常,而且古怪的头衔更多,越听到后面,就越让人好奇拥有如此多头衔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正门口的时候,言战咬着一根两块三毛钱的香烟,边走边抽的向正门走来,她在心里给自己倒数,手心也出了一点汗,深吸一口气,三、二、一、零——      “……的董事长言战小姐参加全国商会第一百一十次会议!!!”      言战缓慢跨进门里,她没有看向别处,而是看向第一个朝自己走来的连如白。      连如白腿长,很快走到她跟前,小声在她耳边说:“不用紧张。像平时一样。”   言战镇定自若的点头,呼啦一瞬间,商报记者不再像之前那样安静,直直把镜头对准言战,咔嚓咔嚓,好像要把言战此刻每个毛孔的样子都真实记录下来。      随着相机的闪烁,言战脚下的步伐越来越稳,她咬着香烟的嘴唇抖了一下之后就完全恢复平衡,她像十五年前一样,依旧是那副初涉商场玩世不恭的样子。她大摇大摆的走向大触屏,按下自己的手,取了名片之后,连如白立刻站在她身前给她别名片,整理衣领。言战身上依旧穿着她从诊所病房里出走后穿着的衣服,望着自己的灰色套头外套和运动鞋穿在言战身上,连如白不可置否的夸奖道:“我的衣服,你穿着没有我穿着好看。”   “我欣然同意。”言战眨了眨眼睛,连如白一时间有些哽咽,他压着嗓子,用外人听不见的声音说:“欢迎回来,言董。”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言战望向站在不远处,缓慢朝这边走过来的程源,程源和连如白的双面配合,让言战的出现没有任何突兀和惊慌,一切非常自然,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每次会议一样,侍者笑着端来香槟,言战先给连如白拿了一杯,又自己拿了两杯,等程源站到她左手侧的时候,她把手中的一杯递给了他,言战这才正面对着记者,和自己的两位得力下属一起,对着仿若千千万万个数不尽的镜头,高高的,笑着举起了手中金色的香槟。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记者们拍照的间隙,连如白唇动脸不动的在言战耳边简要概述了本次会议的一些要点,言战听得很认真,直到拍照结束,言战才说:“暂停一下,我要先去云总那边。给我二十分钟的应酬时间,我可得好好臭臭他们去。”   连如白点头,跟在言战身后。      云中天去而复返,陈勉连忙再去要一杯葡萄汁,岂料端到半路上,被言战劫了去,她端起那杯葡萄汁,认真闻了闻,又笑着看向云中天,笑着问:“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云总一杯也不肯喝吗?大家也真是宠你。”   云中天张了张嘴,仿佛那些本应该被负面新闻轰炸的体无完肤的言战又重新一片一片的拼起来,纵使她今天穿得像个玩起街头颓废艺术的乞丐,她双眸里的光,也依然无法被一切晦暗阻挡,她甚至……云中天意外而又意料之中的想,这一想,就脱口而出道:“你今天很美。”她比从前更美了,在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之后。   “你今天也很英俊。”言战弯起嘴角,小声的夸了一句,她把自己抽完的烟蒂扔在了本该端到云中天眼前的葡萄汁里。      “你……”陈勉刚要开口解释云中天为什么不能喝酒,其他人也正要开口数落言战不解云中天和罗可欣之间的夫妻情深呢,云中天本人就一反之前的言辞,抬手从侍者手里拿起一杯香槟,笑着大步走到言战跟前,颇有些士为知己者饮的意气,慢慢的,和言战碰了杯。   “干杯。”云中天说。   “干杯。”言战点头。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没有留下一滴酒。      “你这身衣服哪里弄来的?硬是抢了所有人的风头,那群记者见到你都疯了一样。”云中天笑着说,他的眼里满是温和,看着言战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老战友。   “神秘首席设计师设计,欧式裁剪,中式缝纫,美式卷边,料子是从中东空运过来的,这些泥土是从迪拜挖过来撒上去的。”言战严肃的说,“闻到这股味道了吗?”   云中天像模像样的点头,其他人听着,也开始从头到脚重新审视言战,有人直接附和点头了,小声说道:“我就知道,她又在搞噱头。这身衣服,肯定不便宜。她最爱玩噱头了。”      “嗅嗅,嗅嗅,就是这股味道。我请法国香水师研究了五年才研制出来的。味道很特别,不是谁都懂得欣赏。”言战神秘莫测的望着云中天,云中天忍住了笑,也故作深入思考的点头,其他人再一听,真是了不得啊,原来这股似臭非臭的味道是一种新型香水?闻起来确实怪诞又惹人厌,就像是它寄生的主人言战一样。      一旁的记者们干脆来了个局部特写,还有人半蹲下来,特写了言战运动鞋上的迪拜泥巴。   言战任由他们拍,其中有一名女记者开口问:“言董,我能和你合影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当然可以。美人的要求我怎么说不呢。”言战一招手,那名比她高挑了许多的女记者就穿着高跟鞋走过来,言战起初只是面带微笑的站在她旁边,那女记者估计是刚发芽的新人,激动坏了,连忙就抱住言战,对着镜头比YEAH,言战有些站不稳了,那女记者便见好就收,又问:“你身上的香水味确实很特别,你刚从哪里回来呢?”   言战笑了笑,弯起眼睛说:“我刚从地狱回来。”   这句话脆生生的落地,记者们一片哄笑,言战立刻补了一句,“现在我要去天堂了。各位稍后见。”   言战礼貌的鞠躬致谢,又叮嘱道:“采访的时候注意点,今天人很多,媒体朋友们恐怕采访不过来啊。”      叮嘱完,言战转过身去,随着云中天那拨人一步步上楼,连如白小声在言战耳边说:“云家大夫人怀孕了,所以云中天才不喝酒。”   言战有些晃神,她惊讶眨了眨眼睛,一看她脸上的表情,连如白险些以为,她真的只身一人去了地狱,根本不知道人间发生了多少事情。   “您还有半个小时的热场时间。半个小时后,您需要去一趟法院。”连如白说。   “不,越快越好。”程源看了一眼手表,他真是要为赖伟平捏汗了。   “又要去法院?”言战停下脚步,问:“是谁又要告我?”   连如白和程源对视一眼,连如白连忙凑在言战的耳边,说:“言齐告您性|侵顾双城小姐。有证据。”   “……”言战无声的看向连如白,连如白再次强调:“证据确凿。”   “所以……双城出庭了?嗯?”言战问。   连如白点点头。   言战冷笑着立刻侧过脸去,她环视大厅,恰巧看到阮晶晶也正看向她,言战微微仰起头,大步上了楼,在觥筹交错中气定神闲的穿梭了大约半小时之后,言战拨空去了洗手间,随即由连如白陪同,出了会展中心,驱车向法院奔去。       ☆、210罪与罚 三      “我记得那天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我跑步拿了第一名,比赛的时候太紧张,跑得也太快,回到言宅之后,我就很累。但是我特别开心,因为拿了第一名,我想第一个和言战分享。于是我就偷偷钻到言战的房间里。想等她回来。开始的时候,我躲在门后,想要等她进来时候做个鬼脸吓她,然后,我又觉得那样不好玩,我改变了主意,我躲在床下面,想要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忽然抓住她的腿,吓坏她。”顾双城缓慢低声的叙述浅浅的回荡在整个法院里,要不是悬在高处的黑色帷幔上印着司法公正四个字,所有人,法官,旁听,陪审团,甚至连为言齐辩护的口干舌燥的王律师,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听一个不可能发生在这世界上的美好故事。   最起码,故事的开端是美好的。一个对侄女无微不至的善良又美貌的姑姑,一个对姑姑言听计从的古怪又可爱的侄女。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用心去倾听这个故事,这是个真实的故事,也只有绝对真实的故事,才能让人摒弃世俗的耳朵,选择用一颗浮于尘世的心去聆听每个细节。      “我在床下躲了一会儿。等啊等,她却没有回来。缩在床下面的感觉真不太好,我就无聊的爬出来,走到梳妆台前,玩她的那些首饰,涂她的口红,戴她的镯子,还穿着她的高跟鞋在镜子前走来走去。我这么玩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回来。我累了,我记得我揉了很多下眼睛,最终还是太困了,就倒在言战的床上……我不该在那张床上睡着的,那或许是我这辈子最想改变的事情。我希望那天我没睡着,我特别希望,真的,我希望她下班回来后,我是躲在门后,或是躲下床下,吓吓她,只是告诉她我得了第一名,让她像以前一样为我骄傲,对我说,双城好棒……”顾双城说到这里就停下来,她抿了抿唇,看向赖伟平,“赖律师,我回答完毕。”      “谢谢。”赖伟平也仍沉浸在故事中,不知怎的,在顾双城的叙述里,言战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言战,那么的温情脉脉。      而顾依然却几度要打断女儿的回答,她心疼的捂住嘴巴,从顾双城平静的语气里,那些她幼年时的生活就像是黑白电影一样的呈现在她这个亲生母亲眼前,她是如何小心翼翼的讨言战欢心的,她是如何卑微而饱受父亲冷落的在言宅踮起脚尖来求生的……顾双城说出来的每一句,纵使不带万分的埋怨和评断,顾依然还是深深的自责起自己对这个女儿的狠心,多少年来,她把这一切归咎于整个顾氏家族的覆败,她像个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在言齐的帮助下逃到国外去,她的本心是不愿意女儿跟着自己受苦,然而,如果时光重溯,她要带着女儿离开言宅那个恶魔沼泽!   顾依然推了推言齐,言齐不动,也没回头。   顾依然又在言齐耳边说了什么,言齐也没有理会,他就这么盯着本该言战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受审的被告席。      王程的助理微微欠了欠身,说:“顾女士,二爷已经很多天没有说话了。请保持安静吧。”   目前的局势对言齐这一方非常有力,所有证据都能让言战那一方万箭穿心。      上一个问题结束后,赖伟平顿了三分钟,再次问:“顾小姐,请你说一下案发的过程。”   “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还是第……”   “第一次。”赖伟平握住拳头,坐回椅子上。   陈祁东和沈嘉盛到了这个提问环节已经再没有说话,这场审判里,好像已经没有哪个方案能够逆转形势。      “反对。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在上一个问题里已经回答的很清楚了。”王程说。   韦钟鸣顿了顿,说:“反对无效。顾小姐请继续回答。为了照顾你的情绪,你可以简要陈述被告言战的作案过程。”      韦钟鸣的声音很浑厚,今天的话筒音质仿佛格外的好,让走在长廊上的言战一下子就听见了韦法官的这句话,她立刻停下脚步,骤然转身就撞倒了跟在她身后的连如白。   “你要做什么?不入庭吗?”连如白赶紧从地上坐起来,言战连忙道歉,“告诉我,这个法庭里的电线开关在那里。我要关上话筒。”   “……”连如白只能把这当作是应急措施,他连忙找法院熟人,带着他们来到了地下控制室,“是这个开关吗?”   那位熟人压低帽檐,“是的。言董。”   带完路,那位熟人就溜出了控制室,把守在门外。      言战立刻关掉开关,转身抄起一个靠椅就砸在那个电线开关上,砸一下还放心,她连砸了十几下,直到把那间法庭的整个开关砸的面目全非,她才放下靠椅警钟很快就响起来,连如白连忙拉住情绪有些失控的言战,在熟人的指引下,重新回到长廊上。      ——坐在原告席上的顾双城停顿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最终,还是在那张床上,睡着了……”      “对不起,法官。话筒有问题。”赖伟平举手道。   韦钟鸣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话筒,也是不发声的,他最终只能挥锤,说:“休庭十分钟。检查设备故障。”      +++++++++++++++++++++++++半步猜作品+++++++++++++++++++++++++++++++++      王程微微瞪了赖伟平一眼,便宜他们了!这时候话筒居然没声音了?他有些不信的拧了两下话筒,又拍了两下,确实没了声音。   “一定是他们心虚了,在搞鬼!”王程胜券在握的扶着言齐去休息室,顾依然则立刻拿自己的披风给顾双城披上,顾双城推开顾依然的手,“我没事,不用扶。妈妈。”   这声妈妈叫得有些轻飘,听得顾依然心头一震,“我可怜的女儿……呜呜……”   女儿没哭,倒是妈妈哭了。那些旁听的人见惯了这种儿童案件中泣不成声的妈妈和爸爸,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最痛苦的莫过于孩子的父母,而有些孩子由于年纪太小,甚至不大明白自己遭受的肮脏的伤害。不过……多数案件中,疏于照料的父母也变相的给恋|童癖者制造了绝佳的作案机会。   顾双城站起来,扶着恸哭的顾依然,走到另外一间休息室,她倒了一杯热水给顾依然,静静地望着从顾依然脸颊上滚下来的泪水落在冒着热气的水杯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顾依然千言万语的望着顾双城,顾双城缓慢的蹲下来,像个惯会粘着母亲的小女儿那样,偎依在她双腿上,她握住顾依然的手,“妈妈,你那时候为什么不陪在我身边?你去了哪儿?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却没有?我只有姑姑……”   顾依然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崩然下落,她弯下腰,亲吻了一下顾双城的额头,又将自己的脸贴在顾双城脸颊上,她没有说对不起,只是不停的说着:“双城,妈妈也很爱你。很爱你。很爱你。”   顾双城鼻翼两侧急促的翕动着,她听着听着就痛苦的闭上眼睛……      而站在休息室门口的言战,听着顾依然口中的很爱你,她也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的鼻翼两侧也同样急促的翕动着,她伸出手去要敲门,把这一门之隔内的母女分开,将顾双城紧紧拉入自己的怀中……她的手离门只有半寸,透过这扇门,她好像能看见顾双城就那样乖巧的靠在顾依然身上……一瞬的心疼从心坎上裂开,她立刻缩回手。   顾双城要的是她的妈妈,不是她。言战后退了一步,连如白也紧跟着后退了一步,“言董,我们去找赖律师吧。”      言战摇头,“我要去找言齐。”   话撂下来,言战就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言齐一干人等所在的休息室,用力挣了两下门把后就推门进去了,她转过头来对连如白说:“我不希望你看到我打人。你等在外面。”   连如白被噎得不敢说话,他僵在门口,言战看着他,缓慢的锁上言齐休息的门。      “咔嗒”一声上了双保险。   三叔公的子女们正围着王律师,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希望王程能够快点磨好利嘴,趁着胜势向言战那一方提出更多的赔偿要求,相比较王律师身旁的闹哄哄,肚子一人坐在一旁的言齐就死寂如灰,直到门被打开,言战走进来,他的眼睛才动了两下,盯向言战——   言战径自如狂风般走到言齐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的心脏处!      “噢!啊!”众人吓了一跳,王程的助理连忙拿起相机,拍了一张被告言战殴打言齐的照片,言战立刻指着那名助理,“我劝你最好放下相机。”   一句话,再配上她双眼中奔涌的赤红色愤怒,所有人都由惊慌转为震愕。      那助理拿着相机,也忽然不敢再拍了,王程眨了眨眼睛,言战当着王律师的面,又一脚踹在言齐的肩膀上,言齐从沙发上滚下去,她看向王程,“王律师。你想不想试试,前一秒胜诉,后一秒看着你的当事人言齐先生锒铛入狱?”   “……你什么意思。”盛怒之下的言战面目骇人,那双通红的眸子里风起云涌的冷刀子,好像是要穿进在场每个人的胸膛。   “我说得清楚一点好了。言齐这些年都做过些什么,你们比我清楚。”言战看向三叔公的子女们,“光是偷税漏税、非法挪用巨额公款这两项,就够他马上去牢里体验一下生活了。你们是不是想和他一起进去里面体验生活?”   三叔公的子女们面面相觑,三叔公倒了,他们手上已经再无筹码,言战真要弄死他们,太简单了。   言战看向王程,她走到桌前,双手按住桌子,说:“王律师,如果你的当事人言齐先生要进去体验很久的监狱生活,那么你的律师费好像就再也拿不回来了。而且我诚挚的跟你保证,你帮他打完官司之后,本城再也不会有人找你打官司,如果你准备好搬家的话,那就继续坐到法庭上指点春秋。”   “……”趋利避害是王程的人生准则,他松了松领带,还没等他回答,言战就转过身去,又是一脚踢在言齐的腹部。   “嗯……”言齐疼得双手揪起来,言战蹲下来,礼貌的说:“现在是冬天,躺在地上很冷的。我不开玩笑,这几天我都躺在地上,这个城市的地面是冷血的,没有一点温度。起来吧,站起来,你到底要通过这场官司得到什么,你自己开口和我说。”      言齐咳嗽了两声,这么多天以来,他都没有开口说话,此时的他,好像声带慢慢活了血,他动了动唇,笑着说:“呵。我要告你。告死你。”   “你不觉得这十几年以来,你都在千方百计的要弄死我,可是我却越活越好吗?而你……”言战毫无疑问的耸耸肩,哂笑着看向其他人,又拽住言齐的手臂就将他拉起来,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四目相对。   “告诉我。你要通过这场义正言辞的官司,得到什么?”言战冷冰冰的问。   言齐又笑了,“你这个畜生。她当时才十岁。你怎么下得去手?她还是你的侄女,那时候你天天对着我,对着我这个你嘴上的二哥!难道你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夜里能睡得下去吗?”   “我当然睡得香。我夜夜抱着你的亲生女儿顾双城入睡,我怎么可能睡得不好呢?”言战大笑,“她小小的身体那么柔软,啧啧啧,你无法想象,那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言齐猛地推了一下言战,言战后退了好几步,最终堪堪站稳了,继续快速的说:“就因为她十岁,所以才更美味,我才更喜欢。我没有什么可愧疚的。我,言战,要玩,就要玩你言齐的女儿!!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这个废物,能拿我怎么样?你只能乖乖的把顾双城送到我的床上去,不是么……”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言齐大吼着抄起椅子来摔向言战,言战笑着侧过头,勉强躲了过去,“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言战的眼圈红了一大圈,她咬牙继续道:“我不止碰过她一次,我还碰过她很多次。要不要我详细的说一下,具体每一次,我都玩了哪些步骤?听双城的没意思,听我的,才刺激!!每天夜里,我都会把她脱|光了……”   “闭嘴!闭嘴!闭嘴!”言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猛得朝言战刺去!   “别冲动,二爷,别冲动!言齐!不要中了她的计!”立刻两个人抱住作出疯狂砍杀动作的言齐,言齐被压制住,他挣扎着要捅死近在咫尺的言战,他砍得越激动,嘴里嘶哑的仇恨越大声,言战就笑得越开心,她继续说:“小时候的顾双城非常听话,无论我要玩什么,她都会很乖巧的配合……你的女儿啊,她是个小狐狸精,她迷倒了我,让我夜夜的……不能停止的……去亲吻她嘟起来的小嘴唇,去亲吻她那样好看的眉毛……”   言战的语速越来越慢,说得也越来越lu骨,言齐满目通红、气喘如牛的看着她,几欲发疯,他脑子里全是那个光盘里的影像,他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个干出那种龌龊事的言战碎尸万段,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父亲,直到他只能眼睁睁的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才十岁的女儿被言战弄脏……他甚至觉得言战侵|犯的不是顾双城,而是他这个父亲的尊严,什么尊严,已经被言战这个畜生践踏的不剩下一丁点儿了。愚蠢的他啊,还一直以为言战是格外照顾双城呢……他觉得自己愚蠢透了,一切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闭嘴!!”言齐嘶吼一声!用力挣脱众人,已经有人把水果刀收起来了,手无寸铁的言齐意识到自己不能就地正法了言战,就苦笑而嘲弄的说:“那个光盘不是我拍的,是言忱在你的卧室里装了监视器,那个光盘就放在给小赋的第二份遗嘱里。你做过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在大哥眼里,你不过就是个变态而已。他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吗……哈哈,我是明白了。我要是有你这种罔顾伦常、龌龊无德的妹妹,我也会被你活活气死!!”   “……”   “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不过,不过,不过就是一个帮我们言家打工的!棋子而已。他对你的宠爱和放纵,全都是因为要利用你。你就是他死后留在我们言家的一个傀儡,一个见不得光的傀儡。”不知怎的,言齐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他看着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他这些话影响的言战,眼泪就提溜着一颗一颗的从他饱受情|爱摧残后耷拉下来的眼皮里流下来,流着流着,眼泪又从他饱受美色荼毒的双眸里继续流下来,流着流着,眼泪继续从他常年根本不碰文件只碰女人的双手里流出来,流着流着,眼泪直接从他早就被酒色财气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心脏里流出来……没多一会儿,言齐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他歪歪斜斜、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上,反问言战道:“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你要多少小女孩,外头都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双城,为什么偏偏是双城?”      言战吓坏了似的闭上颤抖的双唇,讥诮的说:“因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言战,要玩就玩言齐的女儿。你该谢谢我,没有玩死她。”      言战刚说完,言齐就扑过来,两个人厮打成一团,然而,多年体力耗费太多的言齐压根不堪一击,没打两下,就被言战一脚踹到了墙角,她反扣住他的胳膊,说:“你这辈子都别想赢我,想杀死我?呵,下辈子赶早吧,我现在就给你派个号,让你第一来杀我。”   言齐低声呜咽,咬得满嘴都是血,他伸手去抓言战,言战又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她又笑着说:“你斗不过我的。言齐。”      其他人根本不敢再上前插手,王程看着他们俩那样四目相对,都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们哪里像是一对兄妹,根本就像是一对缠斗了几百年的仇人。      言齐呜咽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又开始颤抖着缩在角落里哭泣。      言战抽了两张抽纸,缓慢了擦拭着双手,她的眼睛在房间里望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王程脸上,王程立刻就要说话,言战连忙抬起手,示意他有话也不要说出来。   “人人都有言论自由,我们的社会是法治的社会。王律师有什么话,一会儿到庭上再说。我就不打扰了。”言战转过身去,打开门就看见连如白脸上的汗珠,“言董。”      连如白在门外把动静都听得真真的,尤其是言齐的痛呼,估计庭警一会儿就要过来问话了,他连忙说:“我们走吧。”   言战望着连如白担忧的脸,又想到自己多少下属都吃过言齐的暗亏,她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望向仍趴在角落里的言齐,说:“你不是想要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法、律。”      话落。   整个休息室都安静下来,谁都没心思再惦记言战该赔多少钱了,大家都想要赶紧撤诉,麻溜的回到自己家温暖的被窝,再也不贪婪的肖想言战手里攥着的那些金山银山了。      关门。   言战整了整衣领,拨了拨额间的乱发,她看向岿然不动的连如白,问:“我浑身上下不乱吧?”   连如白摇摇头。      言战看向长廊尽头的那个休息室,她一步一步的走到顾双城的休息室。   这次,她没有犹豫,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听见敲门声,顾依然擦干眼泪问:“谁啊?”   “言战。”      “……”   “……!”顾双城立刻站起来,她控制不住的走到门口,正要拧开门把时,她又犹豫了。      这是一扇旧式的毛玻璃门,两人站在门边,都能隐约看清对方的轮廓。   见着熟悉的轮廓,就像是见着彼此真的站在眼前。      顾双城的手从门把上滑下去,顾依然连忙走过来,锁住门,扶住顾双城,对言战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否则,我们立刻叫庭警来。”   “顾女士。我不会停留太久。我只是要和双城说几句话。能给我们一些时间吗。”言战恳求的问。   顾依然还没同意,顾双城就点了头,顾依然只好硬着嗓子说:“有话快讲,我们不会开门的。”      “好的。”言战望向玻璃门的顾双城,“双城,你还好吗?”   “我很好。”顾双城回答。      言战点点头,“我帮你揍了你的父亲,他痛得嗷嗷叫。他那时一直忽略你,从来不曾关心你,我知道你那时有多想要他多看你一眼。”   “谢谢。”      言战低下头,她深深的抿了一下唇,“这里是老法院,审过很多冤假错案。这里有点冷,你要多穿一点衣服。”   “我不冷。我一点儿也不冷。”      “不,你冷。”   “不,我不冷。我不冷。”      “……”言战看向玻璃门,“你能打开门吗?让我握一下你的手,这样我就知道,你冷不冷了?”   “……”顾双城也看向玻璃门,她看了一眼顾依然,顾依然看向顾双城的眼睛,她点点头,便替女儿开了门,但只开了一个小缝。      当门打开缝隙的一瞬间,言战就咬住唇,脸部有些颤动的把手探进去,她不敢朝里头看,只是用力把手伸进去,她的手碰了一下顾双城的手,顾双城立刻后退,把手别在身后,“妈妈,我不要握她的手。把门合上。把门合上。”      这一刻忽然哽咽住的顾双城让顾依然心疼至极,她连忙关上门,言战也收回了手。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都隐忍着什么。   “我不要握你的手。我要完成这场审判。”顾双城无比笃定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陪你完成……这个审判。”言战眨了眨被泪水濡湿的双眼,承诺道。      顾双城也擦擦泪痕,“你不要害怕。只有你和我。和其他人都无关。这是我和你之间的审判。只有我和你。你和我。”   言战点头,“只有我和你。你和我。的。审判。” ☆、211罪与罚 四      休庭的十分钟弹指即逝。   言战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进休息室通知道:“电路出现故障。要再休庭半小时。抱歉。”   进来通知的庭警看了一眼言战,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言战本人,不免有些激动。   “谢谢,我们知道了。”陈祁东站起来道谢,并挡住了庭警观察言战的视线,庭警这才略显尴尬关上门。   “呼……她真美。就是太瘦了。不化妆也不错呢。”庭警在门口喟叹的嘀咕了一句,另外那个去通知王程的庭警也走过来,他边扣腰上的警棍,边问:“你高兴什么呢?”   “原来言战这么年轻……我可真没想到。”那位还沉浸在惊喜中庭警意外的说。   “是啊。不过三十岁吧,这么年轻,又这么成功,可惜啊,这下因为这案子,恐怕得坐牢了。”刚才敲开言齐那头休息室的庭警皱皱眉头,“刚才言齐那头好像是有什么争吵,可是我跑去问,他们都说没事。真是怪了。我看言齐那帮人告言战,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钱。”      这时候,通知原告顾双城的庭警也走过来,看见两个同事在说话,就说:“哎,看着真是让人寒心,母女俩靠在一起。哎。像这种已经过去很多年的儿童性|侵 案件,不少都不了了之了,受害的小朋友长大了,也都不愿意说自己那些经历。今年我们法院不是审了几十宗嘛,都是没什么结果。那些犯罪的,恋|童|癖的,都不是好东西。表面上和言战一个样,道貌岸然。”   “……”他的两外两个同事异口同声的说:“言战是女的。”   “去。女的又怎么样。把人家孩子弄成那样,给人家造成多大的伤害啊,是毁了一个人一辈子啊。十岁啊,怎么下得去那个黑手。唉。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都该枪毙。”   “你这么愤慨干什么?”   “在法院工作这么久,最看不惯,也最看不起这种人!”那名庭警大步向前走去,后面两个庭警想了想,也颇为认同的跟着他走了。      ++++++++++++++++++++++++++++半步猜作品+++++++++++++++++++++++++++++++++      ——陈祁东靠在门边,沈嘉盛坐在言战身旁,连如白把刚才言战对言齐的“施压”全都说给赖伟平听,赖伟平听得很认真,几乎不眨眼睛。   直至听完,赖伟平才多少找回了一些言战的感觉,对嘛,这才是言战。刚才法庭上顾双城口中的言战,简直不像是言战,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贾使人给言战买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他觉得言战进来之后沉默的太过可怕。   “言董。咖啡。小心烫。”小贾说。   “谢谢。不用了。我想喝点水,我有点口干。”言战说。   这还是第一次小贾揣测错意思,让他产生了一点错觉,感觉是头一天来言战身边上班一样。他立刻转过身,倒了一杯热水,端到言战面前。   言战抿了一口,又说了声,“谢谢。”      沈嘉盛让小贾也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喝了半杯,指了指天花板,指了指地毯,问言战道:“你真的回到这里了吗?”   言战看向沈嘉盛,真是怪了,每次魂不附体的时候,通常都是毒舌的沈嘉盛第一个戳破窗户纸,她点点头,“我在这里。”   “你真的回来了,陪着我们每个人?”沈嘉盛摸了一下言战耳机的碎发,“有灰尘。”   “是的。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哦不,是你们陪着我。”      半小时很快就在时针和分针的奋力竞争下走完了。   最后一次通知下达,三分钟后开庭。      言战缓慢的站起来,她伸出手去,“我们能像平时一样么?”   陈祁东摇头,连如白也摇头,沈嘉盛也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不是公事。这是你的私事。你和顾双城之间的私事。我们无法参与。”   小贾知道言战是想要和他们手叠着手,再一起喊一声加油,就像平时那样。      言战点头,“好。我们出庭吧。”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言战觉得双腿都像是灌了铅,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都很沉重,她加快步伐,在长廊里越走越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步的时候,反而轻快起来,她迅速的进了法庭中,稳稳当当的站在了被告席上。      言战的出现多少让旁听的那些人有点惊讶,开庭的时候,赖律师不是出示证明说什么言战病重昏迷吗?这会儿怎么又来了?不过看言战的脸色,好像真的是大病过后刚回了点魂,脚步很是虚浮,看来还真是病得不轻。   有位反恋童人士小声说:“言战还算有诚意,没有顾忌的自己名誉和地位,居然真的就来了。去年那两宗案子里,孩子都死了,X先生和L先生都没出庭,买通了孩子的家属,最后私下和解的。你看她身上穿得衣服,一定是突然醒了,从医院来的。”   另外一位儿童心理学专家不以为然的说:“她身上穿得又不是病号服,你怎么知道她从医院来?这种人,最会博取同情,说不定待会儿会痛哭流涕,和陪审团说,当时自己太年轻才会做错事,希望陪审团能宽容她。你们等着瞧吧。”   反恋童人士蹙蹙眉,“其实言战很热心公益的,大体上来说,她算是是个大善人了,比那些整天搞慈善派对的人正派很多。”   “那又怎么样?能抵消她害了人家顾小姐一辈子的事实吗?要不是她,顾小姐的境遇恐怕比现在更好,你知不知道,儿童时期受到这样的伤害,会影响一个人一辈子,多少孩子毁在像言战那样的人手里?”这位儿童心理专家喟叹的说。   反恋童人士知趣的闭上嘴,不再道出言战的种种善行。      陪审团的那群人望着一身绝对素服的言战,更是惊讶非常。言战哪次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不是盛装出席,就算不是盛装,也该是一套干练的职业装才能衬托出她那紧致脸蛋上的锐气。   今天呢。   在听完顾双城口述的故事后,又看到这样活生生不假修饰的言战,就好像是无意间完全再现了那个纯粹的故事里的……那个纯粹的言战。      一阵冷风从长廊上吹进来,引得法庭拱顶上悬着的黑色帷幔来回浮动,发出低低的沙沙声。      韦钟鸣法官落座。   挥槌。   继续刚才顾双城被打断的回答。      赖伟平站起来,又问了一遍,“顾小姐,请你简要的描述一下被告人……言战第一次weixie你的整个作案过程,要点是地点,具体时间,作案持续时间?”      言战微微低下头去。没有看向顾双城。   而顾双城却微微抬起头,从脚到头的看了一眼言战,她身上仍旧穿着从医院“消失”的那件衣服,鞋子都快踏烂了,浑身臭味。再也不似那个记忆里总是沁着龙舌兰香水味的言战。      “我。最终还是在那张床上睡着了。言战的床上。言战的卧室里。……那是傍晚吧,我想。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得很沉。开始的时候。”顾双城看向被告席上言战的手,“我猜。刚开始她用手抚摸了我的脸。她摸我脸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没有睁开眼睛,我以为她会像平时那样,把我叫醒。但是她没有。”   言战扼住双拳,双手轻轻的垂在两侧。   “我不知道持续的时间有多久,但对我来说,很漫长,很无措。法官大人,我当年才十岁,我只能记得,我不喜欢她解开我的衣服,用那样湿润的,和平时不同的吻来吻我,甚至tian我。”说到这里,顾双城顿了一下,“我躺在那里,像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回答完毕,法官大人。”      “顾小姐,我的当事人,有没有在作案过程中,对你使用暴力?”赖律师问。   “如果你的暴力是指殴打、强迫、胁迫、踢打等,那么我的回答是没有。”顾双城一回答完,旁听席就有人发出冷笑声,这类案件里的律师最会用犯罪者并没有使用暴力等残忍手段来伤害小朋友来获得法律上的宽容,在这种问话里,听者不注意就会觉得,她|他其实还算有良心,没有伤害孩子,只是性|侵了孩子而已。      “顾小姐,您在事发后,有没有向您的父母说起这件事?”      “我没有。因为当时在言家,我唯一能信任,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言战。我的父亲在那时一直在寻找新欢吧,我想。”顾双城回答。      问话一时陷入了僵局,赖伟平知道接下来的问题根本不能问。   他不能问顾双城现在是否仍和言战保持恋爱关系,因为顾双城可能会否认,就算她不否认,从道德层面来说,也只会有人指摘已经成年并且具有很高社会地位的言战是在利用金钱等东西诱惑目前虽然成年但仍属年青人的顾双城,让其与她保持一种……根本不正常的变态关系……这对言战只有无穷的害,没有益。   他不能问当时年仅十岁的顾双城为什么不反抗,这根本不是一件成年女人对成年女人的案件。   他更不能问……赖伟平只好说:“谢谢。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赖伟平刚坐下去,就瞧见一直低着头的言齐抬起头,他面上看不出任何伤口,还像之前那样的坐在那里,只是身形有点歪斜,给人一种勉强支撑的感觉。      王程捏着手中的证据,又望向站在那里的言战,和坐在一旁的顾双城,他感觉自己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接了这个案子,他顿了顿,站起来,问言战道:“言战小姐,我的当事人刚才所说的话,你全都同意吗?”   “是的。我同意。”言战抬起头来,望了王程一眼,这一剐,王程脚下都抖了一下。      言战和王程眼神交流的时候,顾双城没来由的笑了一下。      言战立即像被警告了一般,连忙再次低下头去,作出努力忏悔的样子      王程擦擦头上的汗,即便是要撤诉,也得走个过程,那就随便问几个问题。      “言战小姐,请你简要的叙述一下你第一次对顾双城进行weixie的过程。”王程问。   在weixie这两个字从王程嘴巴里蹦出来的当口,赖律师站起来,说:“反对,法官大人。尚无定罪,王律师不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的当事人的行为。”   “你刚才也是这么问的,赖律师。”王程说。   “反对无效。继续。”韦钟鸣道。      赖伟平坐下来,言战回答道:“我记得那天和平常一样。……”      言战的叙述平直有力,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坐在旁听席的一些儿童心理学专家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要知道,这种案子里的这种罪犯,通常的开场白都是,噢,法官大人,我不是有心的,我被魔鬼蒙住了眼睛,我被心头的那股子恶心人的欲求给弄得神志不清了,才干下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反恋童人士也终于觉察出这是一起非同寻常的案件,最起码言战的无遮拦口吻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我告诉我自己,如果她不在我的床上,那么我就立刻出国去。”言战看向顾双城,“我会离她远远的,再也不会靠近她。”   顾双城也听着言战的叙述,在她的叙述里,她像是回到了那一天,那个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下午,她微微侧过头去,看向被光束照亮的角落。   看着看着……就看见“小双城”无助的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抱紧膝盖,她咬牙切齿的听着言战的叙述,好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死火山,整个大厅里好像都弥漫着四处流窜的火山灰。      “我记得我做过的每个逾矩动作。”当言战发觉顾双城并没有在看她时,言战停下了叙述,顺着顾双城的目光,言战也看向那被光束照亮的角落,看着看着……就看见“小双城”猛地抬头瞪向她!她立刻收回眼神,有些惶惑的说:“……我一直以为她睡着了,她并不知道。回答完毕。”      儿童心理专家立刻小声说:“看吧,言战和其他那些胆小懦弱的嫌犯一样,潜意识里就念着,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然后心安理得的进行侵害。”      王程吓了一跳,言战居然实打实的全都说出来了,不带半分招惹同情的渲染,满嘴说得话那可都是呈堂证供。他低下头去,“法官大人,我问完了。我方还有证据,请予以播放。”   还未刑讯,就已招供。韦钟鸣觉得这场官司除了有言战这个噱头之外,倒是没多大刺激,就连那个光盘证据都用不着放了。   不过程序还是要走,光盘入瓮,经过言战和顾双城两人口述的整个过程,可以立刻在光盘中找到一个更影像化的终极答案。      光盘播放中。      一时有些冷场,无可问询的不仅是王程,赖伟平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两名开场还唇枪舌剑的律师这下多少有点觉得松懈。      言战微微仰起头,当她再次低下头时,只见七□□个“小双城”正拽着她的裤子,哭着喊着问【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姑姑,你为什么对我做出这种事?】   她一下软倒在侧,沈嘉盛连忙扶住她,喊着:“法官大人,请求休庭。”      有反恋|童人士站起来伸出头去看忽然倒下去的言战,不禁同情的说:“真是带病来受审的,你看她的脸色多苍白。”   有极端的反恋|童人士冷冷的不屑道:“这还是博取同情的贱招,糟践人家孩子的时候怎么不生病?这时候生病了?自作自受,看她怎么演吧?”   有陪审团的人见过不少装傻充愣称病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真的体虚到如此地步还来受审的,而且还是像言战这样的名人。      “没事。不用休庭。我没事。”言战立刻站起来,她揉了两下眼睛,那七□□个“小双城”又不见了,如同幻灭的鬼,你愧它时,它便出来吓你,你念它时,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双城坐在原告席上,就那么望着言战心惊胆颤的惊惧模样,又望着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滑下去,溅落在粗糙的地毯上。   顾双城风雨不动,言战在她面前却渐渐决堤如失去方向的海。      顾双城不语不动,脸上没有喜怒哀愁,她凉眼观言战的一举一动。   沈嘉盛搬来椅子,言战勉强坐正身体,她低着头,渐渐就觉得有看不见的黑水从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迅速的涌出来,那黑洞就在这地板的正中央,那黑水就慢慢的涌出来,很快就淹湿了她的脚,那黑水真阴冷,她立刻站起来,岂料一站起来,黑水就迅速淹没到了她的膝盖,她连忙看向顾双城的方向,想要提醒她这里很危险!      一仰首。   这黑水之上漂满了无数个“小双城”的尸体,她们全都面目狰狞的仰着头,死气沉沉的、一个又一个的从黑洞里浮起来,全都在向她这头漂——言战想要从水中站到椅子上,却手一滑,重重滑落到黑水中,不肖半刻间,整个法院都被黑水淹没了,她伸出双手去呼救,却越陷越深。   她好不容易从黑水中探出头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就有两双手扯住她的双腿,又再次狠狠将她拉入望不到边际的黑水中!在翻滚的黑水里,她恐惧的看向那个拉住自己双腿的人——是“小双城”,她一个劲儿的把她往那最深最黑最窒息的地方扯去,无论她怎么用力摆脱,“小双城”都在拉着她下沉,下沉,永无止尽的下沉……      没有了空气。   意识已经全部失去。   言战放弃挣扎,她在滚滚的黑水中睁开眼睛,望向遥远的,水面上的光。这时候好像“小双城”游到了她上面,在水里,她也能说话,她问【姑姑,为什么你要对我做那样的事,姑姑,双城不想你对我做那样的事,姑姑,如果我不让你做那样的事,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言战想要开口,但她说不出话,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缓慢的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的姿态来,祈求的望着满脸狰狞和憎恶的“小双城”,希望她能像过去一样,再次回到她的怀中,再一次。。。。。。 ☆、212罪与罚 五      整个法院的人都看向坐在被告席上,忽然自己扼住自己的言战,这会儿,从她佝偻着的颤抖的躯体,所有人的都觉得庭审无法进行了,言战显然病得不轻,说话间就要支持不住了。   正在韦钟鸣打算延后再审的时候,王程站起来道:“法官大人,证据播放完毕,我方要求当庭撤诉。额,警方刚才有鉴证科的工作人员说,这个光盘很有问题,是假的。”      “……”陪审团不解。   “……”旁听人士更加不解,人证物证,物证就算微有瑕疵,但言战都基本完全认了,为什么又当庭撤诉,这是要不战而降吗?看王程的神色,也不像是受人胁迫。      法院里有片刻的僵持,韦钟鸣看向陪审团,恐怕已经有人在纸上拟定言战的数项罪状,准备要给她画个大大的牢了,他又看向旁听席上交头接耳的众人,这场官司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原告都撤诉了,他这个法官也不好端着,落槌,结案,诸人有序退场。      “走吧。”顾依然拉了一下站在原告席上的顾双城的手,顾双城连忙缩回手,她的目光看向言战,顾依然也看向言战,从这里望去……言战就像是凭空被什么利斧砍断了脖子,她拼命的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脑袋不搬家……越看,还真是越像,顾依然后背一寒,“行了。双城乖,不要看了,和妈妈回家去,换套衣服,我们回市政厅去吧。你舅舅还在担心呢。”   身为妈妈的顾依然松了一口大气,能撤诉是最好的,倒不是妈妈不想为年幼的女儿讨个公道,而是女儿大了,这场官司就算是打赢了,名声上,顾双城还是要被言战拖累一辈子,今后哪里还能抬头?      “言董?言董?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陈祁东扶着言战从被告席上下来,一触到她的双手才发觉她双手冰冷,整个人绷得死紧。   “她听不见你说话。”顾双城从原告席上自己走下来,缓步走到言战身旁,趁着所有人一团乱的间隙,她一把揪住言战的衣领,毫不温柔的将她扯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言战渐渐就回了神,她四周围一望,人都散尽了。   “……”   顾双城低头望着言战,她笑着指了指法官的位置,“你被当庭,无罪释放了。你再也没有罪了,再也无需为你从前所作所为而倍感羞愧了。来,给我笑一笑。”   “顾小姐,请你松手。”沈嘉盛要过来夺人,顾双城就指着他的鼻子斥道:“你们是想让我一刀杀死她,给她个痛快!还是经年累月的,每年来一刀,天天给你们的言董作凌迟处理?嗯!!?”      “这里是法庭。”陈祁东说。   “是的,这里是法庭。公正严明。所有的罪恶无所遁逃,它们无论多么邪恶强大,都难逃法网的检视。”顾双城笑着低头拿她英挺的鼻尖蹭了蹭言战光滑细嫩的额头,“人们赦免了你的罪,你再也无罪了。你开心吗,言战。”   言战想要握住她的手,顾双城却指向庭内悬着的那枚司法徽章,“你想要和她在一起,你就和她在一起吧。你喜欢,就和她在一起吧!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一辈子,也别再分开。”      言战起初是缓慢的摇了一下头,后又剧烈的摇了两下头,她刚要开口,顾双城就脱了手上的戒指,狠狠的扔在地上,“你不敢摘,我摘。”   “不,……别这样。不要这样。”      “你应该开心的大笑,你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了。你无罪了。言战。”顾双城歪着头,看向思绪已经紊乱,舌头打着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言战,“噢,我忘了,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的言战,并不屑于和我这个大一号的充气赝品多说一个字。”      顾双城又看向那枚萦绕着浩然正气的司法徽章,她淡淡的说:“这个世界上的正义都瞎了眼,它们只靠盲人摸象来判定谁有罪谁无罪。言战,你说是吧。”她又看向痛苦的说不出话来的言战,“所以我更要带你来这里。更要让你感受一下五花八门的罪名。我想,这些罪名以后会像一把看不见的屠刀一样悬在你的脖颈上。我想,那会很有趣。你说,那样会有趣吗?”   言战猛地痛哭出声,吼道:“我说了,你不要这样!我命令你,停止这一切!”   “等等。你真的觉得,我会高高兴兴祝福你和她一生一世吗?不,我想你弄错了。”顾双城握住言战羸弱的双肩,“你永远也无法逃脱审判,从这一秒开始,你将时刻接受着审判,它们会追着你,一刻不停的追着你,审问你,折磨你,让你看清楚自己和她在一起……是多么的不堪和肮脏。”      泪水在言战的眼眶里打转,顾双城缓慢的放开她的肩,“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你我将再无任何半点瓜葛。你喜欢她,就和她在一起吧,永生永世,生死不离。你爱她,就要保护她,呵护她,不要再像当年对我那样,为了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缘由而放弃她,她很依赖你,她比你想象中的更恐惧一个人呆着,如果可以,再也不要那么忙了,陪伴她,让她每次回过头来,都能看见你在看着她。”说着说着,眼泪从言战的眼眶里流下来,顾双城却抑住那细长眸子里沸腾的泪水,纹丝不乱的继续说:“你要深深爱着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让她永远有机会做个天使,不要给她机会去不得不选择做一个恶魔。”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顾双城口中的她,指得就是“小双城”。      好像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了,再无什么可以说得了,顾双城整了整弄乱的衣袖,又笑着说:“我会天天笑着,看着你和她能走多远?”      说完,她挽着顾依然的手,就向前迈起离去的步子。      言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陈祁东他们叫她,她也毫无反应,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顾双城走出法庭。      沈嘉盛捡起那枚顾双城扔掉的戒指,放到言战手上。   言战望着那枚本该价值连城的戒指,现在失去了它尊贵的女主人之后,立马的,简直灰头土脸的像是一枚枯萎的花骨朵。      她一咬牙,就揉干眼睛里的所有泪水,大步追了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追出去,言战很快就追上了顾双城,她拉住她的手,当即就要把戒指再戴上去,顾双城挣扎中给了她一巴掌,两人很快的回廊的花卉旁再度打成一团,顾双城死命推她,言战却如同个奋不顾身的将士一样誓要夺回失土。   “你放开她,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顾依然连忙拉开言战,有妈妈在,没人能欺负到她的女儿的,很快,顾依然就挡在顾双城面前,言战伺机而动,顾依然气得双眼冒火,一巴掌打在言战脸上,“不要再缠着我女儿!她该说的,都说了!不要再缠着她!她还有大好的未来,请你不要毁了我女儿的未来!”      言战捂住脸。   这时候,长廊那头的休息室里,王程律师忽然疾呼一声的走出来,说:“顾女士,不好了,不好了,二爷好像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了!您快过来看看吧,大家都帮帮忙吧!眼看就要不行了啊!”      顾依然拉住顾双城,推开言战就走过去,言战刚想要追过去,胳膊肘就让人制住了,差点断掉——她嘶嘶的侧过头去,只见雷霆万钧的顾沉渊正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闹剧结束了,言战小姐。”   “顾市长,一切才刚刚开始。”言战也一字一顿的回过去。   顾沉渊松开手,“我看你神志清醒,那就不要再耍疯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双城。承蒙您以前对她的照顾,今后,就不劳你了。咱们各归各位,互不相干。”   他面上说得沉着有礼,眸子里的火一看就是收不住了,要是言战再纠缠下去,说不定顾沉渊的军人脾气一上来,就要一枪崩了言战。   沈嘉盛和小贾连忙过来打圆场,“顾市长,庭审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您高抬贵手,我们下午还要去参加全国商会的会议,您高抬贵手。”   “……”偏偏言战不怯步,她死死的盯着顾沉渊,陈祁东只好加把手,几乎是把言战硬生生的拖出了法院,塞进了车里。      ☆、213罪与罚 终   “嘭”得一声,保姆车的车门被陈祁东甩上了,他立刻对司机说开车,言战站起来就要下车,陈祁东难得厉色的说:“言战,你要在法院闹出人命吗!”   连如白点头,“言战,这种时候,还是退一步。你必须   。”   沈嘉盛反手从后压住她的双肩,“你冷静一下,你再冷静一下。”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你们叫我怎么冷静。你们也看到顾沉渊是用什么眼神在看我了,他怎么敢。他难道真以为他用顾家那套哀兵政策有用?我不在乎什么顾家。我不在乎。”俨然仍挂在气头上的言战狠狠拍了一下车窗,“你们也看到了。他在利用双城,他一定在利用双城。我不能坐在这里看着顾依然拉着她的手,看着顾沉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不能坐视不管。”   连如白握住言战的手,“从法律上来说,顾依然是双城的亲生母亲,顾沉渊是她的亲舅舅。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顾家,就是她的家。你现在应该更能体会到,她背后站着的是,正等待再度崛起的顾家。他们不顾一切的,要再度崛起。而言战你,只是顾双城小姐曾经的监护人。”   “我知道顾家人憎恨言家人,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这中间有多少事情,我不是坐在这里等着你给我补习顾言两家的恩怨史!我知道现在在法院里的顾沉渊多想一枪打死我,我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等着我死,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做不到。”言战看着连如白,“我极度不喜欢你把我形容成她曾经的监护人!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顾双城带走!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连如白捂住额头,“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言战又捶了一下车窗,“她是我的。她一直是我的。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我们也一直确认过这一点。该死的顾家!该死的顾家!!!”   陈祁东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开口道:“你名义上的父亲言矩老先生,就是为了一个顾家的女人闹得一命呜呼,言家的老一辈提到顾家人都是这种语气,该死的顾家?你确定,你想要重蹈他的覆辙?顾沉渊是双城的亲舅舅,顾依然是双城的亲妈。这种时候,你还要去到她的家人面前蹦,言战,今天的庭审,并不光彩。”      “不。我只是不希望双城成为下一个我,为了家族责任,长年累月的……我不能让她成为我,过我那样的生活,她应该是自由的。我曾经的生活,可能就是她未来要过的生活。她起诉我,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能去过我曾经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我不能让她过。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说完这席话,言战渐渐安静下来,她抓着头发,低下头去,所有人也都听清了她话里的意思,顾双城的命运或许和言战有些相似,但是绝不会和言战一样,因为顾双城是顾双城,言战是言战。      “顾双城不会的。”沈嘉盛、连如白和陈祁东异口同声的说。   言战吸了吸鼻子,看向他们三人,“是的。我想她不会。我只是太过担心。我非常抱歉。我知道今天的庭审很不光彩。让大家受累了。”      言战再次低下头,颤抖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开口道:“我不知道顾沉渊用了什么方法让这次的庭审这么隐蔽,不过,我想一小时以后就会有消息走漏了。现在就联络《金融街》的马魁,我想把第一手消息给他。”   “好的,我立刻联络他。”小贾点头,沈嘉盛问:“你想要报道到什么程度?顾沉渊能费这么大力气把事情压下来,可见他真的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你想要承了他这份情,还是不想要?”   小贾顿了顿,如果顾沉渊那一方和言战这一方都着手压这个新闻的话,那么这条可能石破天惊的新闻最终会渐渐消音,但只要一方不压,这条新闻完全能播一整年,以后举凡沾上恋|童|癖这一条的,都将有人想到言战。      “既然顾市长已经退了一步,他想保护的是双城的名声,我也亦然,那么我想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好,我承了他的情。”言战喝了一大口水,“告诉马魁,我下午受了一场我永生难忘的审判。不准提及顾双城的名字,不要和她扯上半点关系。以我的名义对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属发一封感人肺腑的道歉信,一封迟来的,可能已经不被需要的,道歉信。就是这样的程度。”她看向沈嘉盛,“只能是这样的程度。”   言战又喝了一口水,她看向小贾,“警局和地方法院的记录,要一并隐掉。”   “是。”      “我对我今天的行为,真的,深感惭愧。非常抱歉。”言战看向陈祁东,又看向连如白,连如白提了一口气,“会展中心那里只有程源一个人撑着,他在等我们。这次会议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所有人。”   “我知道。”言战握住连如白的手,又握住陈祁东的手,“我保证,如果我搞砸了,我也会是砸得最漂亮的那个。”   陈祁东哼的一声无奈冷笑,连如白也笑了,他拉了拉她身上的衣服,“在下个路口,我会叫化妆师上来,你得换件衣服。不要再穿我的衣服了。”   “我才不喜欢穿男人的衣服。……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我父亲云磐的葬礼上开始之后的所有事情。从那开始,我就一直很难过,我有时候很清楚我失控了,我失去了最宝贵的理智,但我真的不想面对,从来,我从来没有那么不想面对自己的生活。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我知道这段时间,我让很多人失望了,我一定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陈祁东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真的做得很好。”   言战哭着一张脸笑了,沈嘉盛拍拍胸脯,“我来说。不过你要冷静的听完?”   言战点头,她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景,短短的时间内,车已经走了很远,只能远远瞧见老法院的尖顶,还有盘旋在尖顶周围的一群白鸽。      ++++++++++++++++++++++++++++半步猜作品+++++++++++++++++++++++++++++++++      到了下个路口。   言简意赅的沈嘉盛已经说完了大部分事情。   车门一打开,曾经在言战和陈非的订婚礼上给言战化过妆的will规规矩矩站在路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显然被召唤过来时已经被打了招呼,他的表情都严肃了十二分。   “好久不见。快上车吧。”言战笑着招了招手,Will就弯腰上了车,“幸亏你裹着大衣,今天外面还挺冷的。你冷么?”   Will摘下墨镜,“见到你,我一点儿也不冷。你瘦了很多,言董。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启用我。人们都在议论,我给谁化妆,谁就结不成婚。”   “我和陈非的问题与你无关。你那次的妆容化的非常好。你没有任何过错。”   Will立刻笑靥如花,又感叹了一句言战瘦了太多,“我知道你是要参加商会的会议,所以这次准备的色彩很简单。”   “……”言战正襟危坐的望着Will,用思索的口吻说:“你知道,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就是我第一次在言氏会议上……”   言战还没说完,Will就知道言战说得正是她权倾言氏,第一次在整个言氏家族面前演讲时的妆容。   “那次的妆容如果搬到现在来,可能会有些许的过时。快十个年头了呢。况且,那次还是露天发布会。”Will谨慎的说,与此同时,他也从自己硕大的棕色化妆箱里拿出了言战曾经的那些定妆照,她记得头一次和Will合作时,他还没现在这个彩妆大师的称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化妆师,当时言忱要指给她一个在当时非常出名的化妆师,而她没用,选了Will,为了这个化妆师,她在家族会议前夕还和言忱闹过口角。   言战猜想,或许就因为她没有用言忱指定的化妆师,他就生气了,以至于她演讲当日,言忱都没有和她合照。   那对她的整个职业生涯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开端,而恰恰就在那一天,言忱居然连合照都懒得和她拍似的,远远的人群里应酬着,只留给她一个黑色的背影。      当Will把那天的定妆照拿到言战手上的时候,言战觉得这张照片是发烫的,她望着照片里那样年轻那样意气风发的自己,不无感叹的说:“我那时候真年轻啊,我那时候也真是漂亮极了。”   Will笑了,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而我现在更年轻,也更漂亮,那时候的我,要是见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嫉妒的发疯。”言战正儿八经的说完,自己个儿就笑开了,沈嘉盛也笑了。   陈祁东和连如白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张定妆照被塑封起来了,是在室内刚被化完之后拍的,言战穿着非常正式的女式黑西装,整个人看镜头的样子都很紧张。   “我还有几张,是你演讲过后抓拍的。你们想看么?”Will也想起了他没名没分的旧年时光,当年若不是言战坚持用他的妆容,也没他今日在化妆界的地位了。   “当然。让我先看!那天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我最后觉得自己是飘到台上去演讲的,那天最惨的一定是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我记得当时有媒体说,我那天像个紧张的丑小鸭一样,呱呱呱的走上台,呱呱呱的又说完了!”言战笑着捂住嘴巴,陈祁东也被逗笑了,Will拿出三张他珍藏的照片,言战看完第一张,又看完第二张,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她慢慢沉默了,因为这张照片里,她是清晰的,而就站在她身后的言忱是模糊的,只能看得见,言忱在看她。   一瞬间,那日草地的气息,言氏家族所有人脸上的笑容,记者们层出不穷的问题,言忱迟到了十几分钟后给予言战的第一次鼓掌,演讲结束后的阳光,香槟,还有人不小心把芥末抹在领带上那呛鼻的气味等等的一切,活生生的关于那一天的一切,全都马不停蹄的扑面而来……   言战抿住唇,心情复杂的抚上那个照片里,早已模糊的言忱。      这时候手机响了。   言战从小贾手里接过手机,小贾轻声说:“是式微小姐的电话。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言战点头,接过手机。   手机那头的言式微不确定的喊了声,“姑?是你吗。”   “是。是我。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有一个藏在我心里,已经快要烂掉的秘密,我现在要告诉你,我觉得这个家快散了,我要告诉你。我,不确定,这是恰当的时机。本来我想找个恰当的时机。”   言战捏住手中的照片,“我想,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恰当的时机可言。最坏的时机,也是最好的时机。”   “当年……当年。”言式微从床上虚软的坐起来,“当年云家的那个孩子。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顾双城杀的。”   “……你可以继续说,我在听。”言战捏紧照片,言式微说:“我不确定到底是谁杀的。但是当时聚会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场,在那个房间里。”   “是言忱,对吗?”言战微颤的嗓音配上她极度压制的表情,让车里立刻陷入无比的死寂中,尤其是,她提到了言忱这两个字。      “是的。”言式微扁了扁嘴,“我那时候很小,很恨顾双城,很不喜欢她,而顾双城也一样。那天,我们两个是从两边的门,进去那个房间的。几乎是同时看到对方在那孩子的尸体旁边。我以为是她杀的,她以为是我杀的。实际上,也许并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杀的。顾双城跑了出去,我留在房间里,我看到水果刀□□他的肚子里……”   “所以,他告诉你,如果你想让双城消失,就要一口咬定人是她杀的,对吗?”言战问。   “是的……我当时害怕极了。真的害怕极了。姑。这么多年来,你都认为,那孩子是我杀的,双城替我顶罪,进了少管所,双城也认为我是凶手,而我妈妈和我一直认为,那云家的孩子是顾双城杀的,大伯生前说得很对,他知道所有人会如何认定这件事。”言式微哽咽道,“我没有杀那孩子,也许本来就是大伯杀死他的。因为大伯告诉我,他不喜欢你和云啸尘走得太近,他有一次告诉我,只要他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和云家靠近一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言战望向手中的照片,望向那张照片里言忱模糊的脸,“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真的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姑。因为那件谋杀案,我一直在为大伯留下来的人做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他们提供你的行程。”   “……”言战点点头,“他们有再联络你吗?”   “自从小赋的葬礼结束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再联络我。好像凭空消失了。”   “网上那些言忱的视频,是从那些人那里流出来的吗?”   “不,不是。他们从来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他们一直在维护你。那些视频,是有人潜入他们内部,盗窃出来的。”   言战笑了,“那他们该有多少定时炸弹,等着被拆开啊。我聪明的式微啊。”言战笑完又立刻咬唇,问:“那你现在就告诉我,那些视频里的女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你。”   “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一切是要我原谅你。那么我告诉你,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条件是,你必须查清楚,那些视频里的女人,那个像极了我,像到我都快以为那就是我,可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女人!!!!女人!!!女人!!!究竟是言忱的是什么人,究、竟、是、谁。”言战说完就挂了手机,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肚子就有点疼了,她捂住肚子,望着自己手中的照片,望着照片里依旧模糊的只剩下轮廓的言忱。   Will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跟着言战笑着的节奏,也不自觉的笑起来,两人一起笑了,言战握住他的手,指着照片里的言忱,说:“你说外面那群白痴得有多蠢,才会相信我和言忱会上床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这是我言战的生活里,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绝无仅有。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空前绝后。后无古人。”   要是程源在,估计笑点奇低的他也会跟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言战和Will一起笑。      陈祁东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和Will好好讨论一下妆容和服装吧。我觉得不要用那个妆,是有点过时了。抓紧时间吧。别再笑了。”   “哈哈,太好笑了。我停不下来。”言战伸出一只手来就要挠陈祁东痒痒,陈祁东立马就中招了,连如白刚在幸灾乐祸就被言战捏住耳朵 ,耳朵可是连如白的死穴,只见他立刻就笑成一团,沈嘉盛和小贾立马躲得远远的,看这这四个哈哈哈哈哈。   沈嘉盛最终摊手道:“我知道这个传闻从头至尾都很好笑,哈哈,不过,这就是舆论,现在的人就是喜欢听到这种事。他们就觉得这种事该是真的。你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何必戳破别人的幻想呢。哈哈,我说你们别笑了。”   言战揪住连如白的耳朵不放,可怜的连如白已经抱着言战笑成一团了,两个人扭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沈嘉盛加入“哈哈团”!拍着大腿就说:“不行了,我要笑了,哈哈,呵呵……”   逃脱魔爪的陈祁东拿文件夹敲了一下言战的头顶,谁晓得言战说:“多敲几下,我停不下来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陈祁东给言战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敲了她几下,说:“抓紧时间。你没有多少时间再笑了。”      言战点点头,把三张照片还给了Will,她笃定的笑着说:“哈哈呵,你知道么。我今天不仅要参加商会的会议,还要在会议结束以后,举行我自己的卸职发布会。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要自己给自己卸职。”    ☆、214杀与伐   会展中心的大会场已经差不多挤至半满,今年格外给中小企业预增了将近一百多个席位,以至于有些上了年纪的大老总们觉得这一届的商会会议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降来降去,连最基本的格调都降下来了。   一个小圈转悠下来,那些小老板们的方言听得人耳朵疼,连个马屁都拍不匀溜。这一届会议匍匐在经济危机的阴霾下,没有像以往那样华丽铺张,再加之本城换了个军人出身的顾市长,那就更加要办得严谨肃穆。   以至于有人在云中天的耳朵旁打趣道:“老云啊,你看看这会场里,都换了色,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言战今天来的时候那副打扮,我估摸着,她□□成是故意的。”   云中天抿了一口白茶,他和几位相熟的老总图个清静,端坐在宴会厅一隅,到了他们这个段位的,基本不用在这么大的局里头逢迎谁,只要静静坐着说说话,等人上门来求个脸熟,他们再依据心情给个热脸或冷脸也就是了。   “她故意的?”云中天不觉得,这环视整个会场,他又看了一眼表,言战这一趟洗手间去得可真久,再过一会儿,会议厅的门就要开了。   “可不是嘛。穿得跟乞丐似的就来了,不就是标榜自己是个平民出生的,那是要拉拢人心嘛。瞧她穿那样子,你在看看这会场里,简直就像是给那些倒台的豪门办丧礼似的。”   听这位老总一说,其他人也觉得像,这届会议确实黑黑灰灰的,连侍者都是一脸严肃的男侍者,不是往昔穿着惹眼的甜姐儿。望着眼前跟跳骚一样蹦来蹦去的小老板,他们就能回忆起前几次那会议是多么富丽堂皇,现而今,大小豪门破产的不在少数,眼前这些小人物,没准哪天翻身就成了大人物。   说起言战,其他人也四处瞅,愣是没发现言战的影子,光看着程源笑眯眯的和不少其他公司的人把酒言欢,连如白也没见影子。   另外两个言战军团的标配,今儿开场压根就没露面。      “言战这才叫识相,到了哪个山头,唱哪一支歌。”   众人点头,云中天也缓慢的点头附和,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把目光集中在程源脸上——当他的助理越来越频繁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的时候,也就表示……言战快要回到大会场了。   极其缓慢的,程源侧过头,向电梯那头看过去——云中天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言战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套言战本该穿的衣服。   就像,皇帝就算穿上乞丐服,也依旧是皇帝一样。   皇帝,这辈子只能穿龙袍。      云中天抬头凝视的样子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看过去。走在人群中的言战已经恢复成平时那个满脸笑容、妆容精致,从头到脚泛着锐利光芒的言战,她走一步停三步,和每一个生面孔打招呼,时而握手,时而直接拥抱那些对她充满好奇的人,她谦逊的手捏着一杯香槟,逐一和那些人碰杯,对谈,与每一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会场的桌布聊到这次会议的官方意愿,她微笑着听每一个人嘴里的话,这让有的说话者不由得看向她,而她也毫不回避那些或是倾慕或者不屑的眼神。她始终冰冰有礼的站在那里,和如鹌鹑一般被教育好的淑女不同,她的站姿和一般女人不同,站在社交漩涡里的她,更像个充满警惕、手持弓箭的捕猎者,她赢得众人目光的同时,只是为了能够一箭射中她想要的猎物。   聊天间隙,她有时会高兴的拍拍男士的肩膀,有时又会拉住女士的手,赞许她手上的钻石成色有多好。她看上去好像和所有人都是旧相识,又好像转过身就会把对方忘掉,她就这么一路又一路艰难的向前行走,蜂拥而来和她打招呼的人不计其数,作为仍旧卡在职位上没有动的言战,依旧是今年最吃香的荣誉出席,人人都要为了这个王冠的光亮,靠近她,再靠近她一点。   小老板们抱着的期许很小,只想在言战面前混个眼熟,有点身家的一般只是简单主动的和言战打个招呼,即便恨不得言战如传言那般病死的,真见到言战本人,也只有笑着和她碰杯的份儿,没人想得罪她。      就这么换了五杯香槟,言战终于从人群中走出来,她笑着坐到云中天这桌来,说:“我得在这里歇歇脚,诸位给我空一块地方吧?”   其实这桌已经坐满了,言战非要挤进来,其他人也只能笑笑,逐个的腾出一点地方,让言战能坐得松快一点,她看了满桌的西餐,最终,要了份热汤面。   “这次会议恐怕得开到下午去。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各位还是多吃一点,再进去吧。”言战笑着拿起筷子,缓慢的吃起面来,云中天一听,就笑着说:“今年事情这么多,是得好好理理。”   “是啊,多少年了,是得好好理理。”言战掐着筷子,笑着吸了一口面,语气含混的回答。      不难看出来,言战吃得很高兴。   她一高兴,桌子旁的其他人就不大高兴了,而且他们感觉到,或许今天整个会议,他们都会不大高兴。      就今天这席面上最便宜的热汤面,言战愣是吸溜的汤汁都不剩了。   落了筷子,小贾给她递了一个热的细绒毛巾,言战抿了抿唇边并不存在的汤渍。   擦拭了两下,她就站起来,望向云中天,云中天也站起来。   言战先撂下话头,“云总,请。”   她指了指会议厅的门,云中天也笑着说,“言董,请。”      时间正好指向正点。   云中天后头跟着陈秘书等人,言战后头跟着贾秘书等人,以这两队不同的人马为主,以依附于这两队人马的人马为辅,大会场的人各人站着各人的队,全都井然有序的走向已经金门大开的会议大厅。      第一次见到这扇门的人难免会满眼冒光,因为这扇门就像是有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在这扇门外,就是人头挨着人头的地狱,而在这扇门里头,就是应有尽有的天堂。   有人伸直了脖子向里头的看的时候,能清楚的看到言战的步伐越来越快,起初她是和云中天并肩走的,两人还在聊天,之后言战就慢慢加快了脚步,众人就这么看着她铿锵有力的背影。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沉笃有力的,第一个,迈进那扇门里。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言战那样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一步就跨进那扇门里,这不,门缓缓的合上了,留在门外的人,比有资格进去找个位置坐下来的人,要多多了。   门里的世界,门外的人半分也窥不见。   整个会议厅在会议期间是不开门,也不会再放半个人进去。会议厅内是屏蔽所有信息的,会议期间所说的每一个字均不得外泄,这些年的发展中,多少至关重要的决定是从这个会议厅里拍板的,留在门外的人,心里都明白。      门外的人也不散,进不去,等认识的人出来了,也能得到一手消息,他们围坐在一起,刚准备点一些吃的,是看见各大集团老总的团队这儿一桌,那儿一桌,电脑齐刷刷的全都打开了,有的盯着股市,有的也不知道在操作什么精密的程序,这些团队脸上表情都十分紧绷,完全是想要开始一场大战的节奏。   进不去的人就这么看着这些分属于不同集团的团队,训练有素的以雷霆之势占领了大会场,刚才吃饭打诨的桌子,立刻就被占了个干干净净。他们站都没地方站,不禁擦擦冷汗的想着,门外都如此了,门内恐怕早就枪对枪,炮对炮的拼上了。      进不去的人呀,最终只能靠边站。   没一会儿,就瞧见有的团队手上捏着小纸条,那小纸条上的字还墨迹未干呢,好家伙,信息全都屏蔽了,只能用小时候作弊最常用的传纸条来占得先机,肯定是里头的人从门缝底下把小纸条塞出来的。      远远瞅着,这一张小纸条上的寥寥数字就让一些团队立刻忙碌起来。   看不懂的人呀,只能看热闹,所有的团队是各显神通,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小声说,抛,抛,全抛了!言战这次肯定是要弄死XXX,很快就要跌了;一会儿又听见有人小声说,A集团这回是栽了大跟头,肯定会有大动荡了;一会儿又听见几个人在那儿猜,这形势对云中天不利啊,他能当上荣誉主席吗?马上可就要开始投票了。      看得懂的人呢,已经忙得四脚朝天,里头那些人物们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外头的行情和未来几年的走向,有的行业是被拉了一把逃过一劫,有的行业这次真是被踩到泥塘里拔都拔不出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的人瞧着这些团队的那股子忙碌劲儿,就跟在看交易所里头的情形一样,人人忙得脚不沾地,电话不停,眼瞅着会议将要进入尾声了,这些团队开始收拾桌子,有得带着最新的消息离场,有得仍旧留在原地,等着自家的老板出来。   看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就像是在看波云诡谲的天空,悲喜嗔怒哀全都放在脸上,被慢悠悠的混合在一起,看着看着,什么门道也看不懂的人也能看明白——真的变天了。         门开了。   比原定的会议结束时间延迟了大约十五分钟。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听见汪洋大海似的各色声音蹿出来,耳朵尖的一听就知道里头还在吵架呢,这吵嚷的声音很大,可见对于一些问题,里头的人还没讨论清楚,亦或者是,“分赃不均”的借着由头胡闹腾。   门又开了三分之一,吵嚷声渐大,行业专有名词不停的往外蹦,听上去还算是正常的理论,显然有些行业对一些最终决议非常不服。   门开到二分之一的时候,很显然,理论已经解决不了争议,取而代之的是再也忍不住的谩骂,一时间,就跟开水煮青蛙似的,谩骂声开始此起彼伏,眼看就有人要动手了,立马就有保安从门外走进去拉人出来,一边有人喊着,秩序,请注意秩序。   “他喝醉了。”云中天的呵斥传出来,“带他们几个出去。”   鲜少在公开场合这样呵斥人的云先生都开口了,可见里头的争端不小。      门呈一百八十度完全敞开的时候,率先出来的是保安揪出来的那几个人,瞧脸孔,是云氏那头的人。   有人陆续夹着文件出来,也有人停留在原地张望着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道里头出了什么变故,就听见有人高喊:“言战,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揍死你!我要杀了你!”   一刹那未过,整个会议厅就登时乱成一团,有人往里头涌,有人往外头逃,有人立马就厮打起来,保安根本挤不进去!      有两个记者为了能拿到猛料,不顾一切的趴在地上往里头挤,仗着身材瘦小,俩人很快就爬了进去。   这两个记者爬进去没三分钟就后悔了,到处都是乱脚,趴在地上就是不动也能平白无故的挨几脚,而他们只能不停的往前爬,根本不敢回头,他们再爬进去一点之后,就感觉自己真是进了混战中的狼窝里,也不晓得这次会议到底是触了多少人的既得利益,怎么就好端端的打起架来了呢?最可怕的莫过于,这混战有点愈演愈烈的征兆。   这两个记者,一个是新记者,一个是老记者,老记者死命护着照相机,哑着嗓子说:“已经五年没打过架了,今天怎么又打架了?且等着罢,肯定有好戏看了。往前爬!”新记者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谁能想到这些精英们打起架来丝毫不输给真正的职业拳手,这一脚连着一脚,那可都是结实到要人命。   “找言战,找云中天。快。我们爬到那边去。”老记者发话,新记者只能跟着爬,这会议厅是弧形的,新记者跟在老记者屁股后头爬了半个圆,才找到一个犄角旮旯。   老记者连忙打开相机,对新记者说:“你个儿比我高一头,我顶着你,你拍!”   “我……”新记者晃晃悠悠的坐在老记者肩上,两人靠着墙,新记者急了!这精英们都人高马大的往那边的席位中央涌,一个个黑西装黑裤子黑皮鞋的,如同是乌拉拉的一群吸血蝙蝠,看得人心惊胆寒,索性这里头女性占得比例小,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这一团黑云里被堵得没有去路的言战,最起码,能看到她的衣角。      “各位请镇定。各位对本次会议的内容和决策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请在会议结束后向商会递出投诉函,或者直接派律师与本届商会的纠纷负责部门讨论问题。大家千里迢迢,劳师动众的赶来参加本次会议,我代表商会感谢各位的诚意,本着这份诚意,也请各位暂时收敛一下怒火,多想一想,这五年来,你,或者你的部下,你的子公司,是不是如言某人刚才说得那样,做出过任何破坏行业规则的事情?任何利用职权干扰行业健康发展的事情?任何藐视行业同仁、藐视整个商圈、藐视整个商会的行为?”隔得太远,有些听不大清楚,但仍能听见言战掷地有声的话从人群中央传过来,作为商会的荣誉主席,这时候肯定是众矢之的!不过,云中天也被围在中央,进不得进,出也不得出。   新记者拍不到这两位重要人物的脸,正急着,就听到老记者说:“看来这次言战又收拾了不少人了,我就说嘛,外面那些记者成天不要命的乱报,遭报应了吧。”   “什么报应?我看人家的八卦报纸,比我们的报纸卖得多。”新记者边抓拍边问。   “你们年轻人就是看眼前利益。人家言战是能得罪的?你以为那些八卦报纸,甚至官媒背后就站着什么好东西了,不过都是要借着机会坏言战的名声,这下好了,遭收拾了呗。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该。”   新记者一愣,手一软,说:“言战真可怕。”   “一个贫民窟的女娃儿,坐到她现在这个位置,她要是只有可爱,早就被你眼前这帮穿西装打领带的豺狼虎豹给弄死了。商场如战场啊。年轻人。”   “说得也是。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不弄死别人,别人就要弄死你。”新记者打起精神,眼看着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恐怕一会儿言战就要从包围圈里头走出来了。      “如果你们中有人能清醒的反省出自身的错误,那么本城的商圈,仍旧欢迎各位。如果你们中有人想要执迷不悟,甚至有人觉得今天当场要了我言某人的命,就能保全你自己的切实利益,那么我告诉你,不要做梦了。做梦回家做去,你现在站得地方,是要用实力说话的。爱耍性子的,也回家冲你的情妇耍去,爱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就请回到原始社会做个暴徒去。各位,别满眼通红的看着我,无论你的眼睛里是愤怒还是哀求,都不该是对我,该是对你们自己在商业竞争中做出来的非正当行为!!言战我不过是商会的一个荣誉主席,传达上下的意思,是我这个职务的基本工作内容。我今天的工作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也已经是会议结束的时间,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言战摊开双手,毫无表情的用她那特有的言战式的阴翳冷血望向所有人,看了一圈又一圈,仍旧无人让路。   这些人都睁着自己的一对眼睛,钉在言战身上,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过去撕碎她根本挑不出错误的嘴。   这些人没动手,云中天动手了,一个箭步走过去就揪住了言战的衣领,众人一时间惊呆了!这两位斗了这么多年月,也从来没再公开场合真的动手啊?尤其是公认定力最好的云中天都出手了。      云中天面无表情的揪着言战的衣领,言战用眼神示意程源他们别动,她昂着头,任由云中天揪住她的大衣领子,云中天则揪着她,一路向门口走去,其他人在过度愤怒和过度惊讶的两种折磨里,最终只能纷纷让开,让出一条道来,让云中天揪着言战向前走。      云中天揪着言战的领子,一路风声鹤唳的来到大门外大柱子旁。   两人四目相对。   言战说:“非常谢谢云总出手救我,现在我可以下班了。”言战要挣开,云中天却不松手,他凑近了一点,两人鼻尖就要抵在一起的时候,云中天开口问:“你为什么不去死?”   “……”   “你为什么不去死。言战。你为什么不去死。”   言战沉下一口气,笑着说:“我当然要活着,看你怎么一次次输给我。”   云中天揪紧了言战的衣领,“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们好歹是一个父亲。你说我是疯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骨子里流着的,也是疯子的血?”言战凑近一点,两人的鼻尖刚好就抵在了一起,盛怒之下的云中天立刻吼道:“我从没承认过!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嚯。你现在就像一个打输了架又不肯承认自己输了的小男孩。”   “你给我闭嘴。”   “云中天,你做梦都想坐在荣誉主席的位置上,你等了这么久,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坐上去,就从没有打算下来过。看你和你下属们为了这个位置这么费尽心机,我真的被你们一如既往的坚持感动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言战和云中天都是第一次离对方那么近,近到可以完全看到对方热腾腾的野心和冷刺刺的残忍。“云中天,我言战生下来就是为了赢,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要赢,我就是能赢。今天我赢了你,明天我赢别人,我的世界是我一步步赢回来的,我问心无愧。”   “你我都输给了言忱,不是吗?”云中天骤然放手,彻彻底底的把手从言战的衣领上松开,他败了,今年是最好的机会,他在入场时就已经笃定今年荣誉主席换届,他能顺利的踩过言战的“尸体”,大步走上去,稳稳的坐下来。   “不。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赢过了他。言忱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没输过,他现在死了,我就更没有机会输给他。”言战后退了一步,云中天也窒息般的后退了一步,他开口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你没死,我还没有退休,我就能赢你。”   “好。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没死,你还没有退休,我随时欢迎,你来赢我,让我吃吃败仗的滋味。一言为定。”      这时候,有记者走过来拍照,言战立刻伸出手去握住云中天的手,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官方式的笑容,云中天也一样摆出了一副淡笑的模样。      照片拍完了,简单的采访结束了,言战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程源他们走去。   会议厅里的乱局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大部分人已经有秩序的退场,小贾手里提着差不多半包的文件,他吁了口气,说:“言董,我都害怕你会不会漏掉任何一份议案,幸亏没有遗漏。”   “是啊,我也害怕呢。”言战有些恐惧的望着小贾包里的文件,“辛苦你了,一直在讲台下面提醒我。”   小贾摇摇头,他向来是每年的人造提字机。      言战搓了两下手,“我出了很多汗。你们呢。”   程源点头。   沈嘉盛高兴的笑着点头。   连如白释然的点头。   陈祁东则走过来抱了抱言战,“你做得很好。”   言战则逐一抱过他们,说:“非常感谢你们。今天所有的一切转机,所有的一切逆转,所有的一切的成绩,全都是你们的功劳。”   程源问:“刚才云总给你救了场,你谢了他吗?”   “当然。”言战从小贾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使劲擦刘海后面的汗,程源又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们拉了拉家常。”言战一本正经的对着玻璃窗整了整发型,见程源不信,她又煞有介事的说:“就是聊聊可欣胎动的事情。”   他们四个全都非常不信的笑了,陈祁东耸肩道:“不管了,我想喝杯香槟,我现在非常激动。”   “是么,这么巧,我也是。”言战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他们四个也拿起香槟,“干杯,各位。”   “干杯,言董。”   “干杯,我们的言董。”   “为言董。为即将焕然一新的言氏。”   “为这等了太久的最终胜利。”   “为了那些混蛋今后每一天的生不如死~”   “干杯。”   “干杯!”   “干杯~”      言战笑了。   不过,几个人只能草草的喝几口就要离开会展中心,就得往市政厅后院的那块草地奔去。    ☆、215真与美   对大多数等在会展中心外的媒体而言,本次会议最大的关注焦点就是——谁将会是下一任全国商会荣誉主席?   所以,当那些有份儿进去采访的商报记者出来的时候,诸多八卦报纸蜂拥到同行面前来问询最终结果,在得知言战将连任的消息之后,媒体们哗然一片!他们起初不信,直到不少出来的受邀者都面露颓色的时候,他们才跑上去采访,一张嘴,两张嘴,十张嘴那么一答,大家就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最大的悬念,和最大的头条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却生生的一个也用不了!真是万万没想到。甚至言战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场的,他们都没摸清楚?   多家报纸都准备好新一任全国商会荣誉主席会是云中天的报道,不仅是外面这些媒体,里头一些商报准备的头条新闻也是云中天踢掉言战,顺利荣升全国商会荣誉主席,这下,全都不能用了。只有少数媒体准备了两个头条,横竖不是言战,就是云中天,两手准备,用不着冒押宝的风险,也能第一时间发布消息。   那些没押对宝的媒体们只能气急败坏的纷纷撕稿去,第一手官方消息往往是有权威商报在一小时之内刊登,其后才会有其他媒体的报道,眼前这些二三流媒体们很少能占得先机,陆子曰扶着他父亲陆振霆出来的时候,陆振霆擦擦头上的汗,小声说道:“这些媒体恐怕气坏了。没看到好戏。前些年也是这样,总有人唱衰言战。今天好险。”   陆子曰点点头,他又想起了从会议开始到最后结束言战脸上冷峻异常的表情,这次会议对言战本人来说有惊有险,她与云中天票选的差距太小了,听在场的一些老前辈说,这算是言战坐上荣誉主席这个位置以后,表现的最差强人意的一次。从前,她的票数不会被人咬得这么紧,这次从整体来说,云中天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但确实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其实,从前所有人都觉得商会荣誉主席这个位置是个虚衔,一开始没人把这个位置当一回事儿,直到言战接手以后做出点名堂,才让所有人开始竞争这个位置。   陆振霆拍拍陆子曰的手背,“学学言战吧。忍得住,扛得住。该立得时候,堂堂正正的立起来。不容易。还是让她一个人把整个东部计划扛住了。”   陆子曰不可置否的点头,父子下台阶的时候被记者逮住了,没问上两句,就听到不远处有记者喊:“言氏集团新闻发言人开口了,言战将会在市政厅举行卸职发布会,媒体席位有限。大家快去啊!”   呐喊一出,记者们一窝蜂全都赶紧上车要奔去现场了。      陆振霆愣了愣,陆子曰也惊住了,很快,他和他父亲的手机都响了,是言战本人发来的一条邀请短信,内容言简意赅,陆子曰父子对看一眼。   “受邀了,就去吧。走。”陆振霆拉着陆子曰上了车,坐在车上的陆子曰看向车窗外,好像也有其他人收到了邀请短信,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收到邀请短信的人并不多,言战卸职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只有短信邀请?   车缓慢的向前开时,陆子曰再次收到顾双城的短信,他知道顾双城那头的庭审已经彻底结束之后便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我和我父亲手机上都收到了言战卸职发布会的邀请短信,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我在市政厅。”   顾双城的声音听上去很干涩,陆子曰回道:“她可就是要在市政厅那边开卸职发布会。我现在也要去市政厅。庭审怎么样?”   “庭审结束了。结束了。”顾双城停了一会儿,“言齐死了。”   陆子曰手一抖,手机就掉到他怀里,他连忙捡起来,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没事。”顾双城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顾沉渊。   “我希望陆先生信得过,言齐过世这件事,还是先瞒住了好。”顾沉渊叹了口气,“双城,你母亲现在应该有点难过,我想你应该去好好安慰她一下。”   “谢谢。”顾双城站起来,双手抵住桌子,身子前倾,看向顾沉渊的眸子里,又扫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冷清和,“顾沉渊先生,请您不要命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的外甥女是个怎样的怪胎啊?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是活活被言战气死的。你怎么能一点儿也不伤心呢。”顾沉渊望着倔强如初的顾双城,低声问。   “别再试图制造我和言战之间的仇恨了。我说了,庭审结束了,就让它好好结束。言齐的死,和言战无关。我不会为他那样的父亲难过。”顾双城就这么盯着顾沉渊,“言赋的死,究竟和谁有关,你心里很清楚。你想杀的人,都已经没气了,言家再也不会有出路,言战根本不姓言。舅舅。我希望我们顾家和言家的事情,到此为止。”   “你现在和我说到此为止,那言拓呢,他还在你手上。你捏着他,要做什么?”   顾双城面色沉了沉,“我不会用他来做任何伤害顾家的事情,这点你放心。”   “舅舅。我很不喜欢言忱,不想和他家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舅舅。到此为止。”顾双城颤抖的伸出手去,顾沉渊的眸色定了定,他也伸出手去,用力握住顾双城的手,顾双城挺直腰背,“舅舅。谢谢。”   “谢谢。”顾沉渊抿了抿唇,他站起来,微微抱了抱顾双城,说:“到此为止。你回家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你,我的孩子。谢谢你肯割开伤疤挖出已经腐臭的那块烂肉,舅舅知道你很勇敢,舅舅今后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回家了,顾双城。”   顾双城眨了眨眼睛,眼圈已经泛红,她再也没说旁的话,只是拍了拍顾沉渊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去上了楼。      合上门,顾双城重重的坐在了沙发上,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以后,她拉开窗,这个休息室能直接看到后院那块碧油油的人造草地,已经有人在着手布置场地。有七八个工人抬着大盆的盆栽往场地中央摆去,不消片刻,这片草地已经被点缀的姹紫嫣红,如同枯木逢春。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顾双城欣赏这恰似春景的冬日窗外,顾双城开了门,顾依然站在门外,她左手拿着一瓶红酒,右手捏着两只暗红色的高脚杯,“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顾双城侧过身,顾依然就缓慢的踱着步子走进来,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对饮。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顾依然轻轻的开口道,顾双城抿了一口红酒,顺着酒液缓慢在身体里发酵的势头,她轻轻点头,顾依然徐徐的说:“你的父亲言齐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正直、热情、富有正义感,很得你爷爷言矩的喜欢。他在顾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他不是长子,不是顺位继承人,但是你爷爷当初的意愿是要把言家交到他手上,但因为他救了我,救了一个顾家的女人,惹得言老头很不高兴。最后他失去了继承权。那时候我们都很单纯,你的出生并不是一个错误,我们那时候确实曾经相爱过。他那时候非常爱我,不过我不那么爱他,我只是在利用他。”顾依然望着顾双城,她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眼中泛着泪光,“他要断气的时候一直握着我的手,当时有一刻,我在想,他变成今天这样,也许我也有责任。他是没言战那样有才干,有毅力,但是他绝不是个小人。我当时也许不该离开你们父女俩。我非常非常,对不起。”   顾双城没有说话,轻轻点头道:“但是他最终选择变成那样的人。言忱没有亏待过他,给了他言氏的半壁江山,他有那么多机会击败言战,却……最终败得一塌糊涂。他就是个懦夫。我不会原谅他。”   顾依然点头,“我也不会原谅他。”   母女俩神色各异,顾双城放下酒杯,握住顾依然的手,“他得为他选择的人生埋单。妈妈。我想休息一下。”      顾依然有些微醺的离去,顾双城深出一口气,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仿若这一瞬间,她生命中所有的爱和恨都离她而去,唯剩下她一个人了,四周围清净得可怕。   她静静的独坐在沙发上,听着那些爱与恨从她的骨髓里如热浪般涌出来,再缓慢的向外扩散,扩散,直至不再翻腾,直至天高水阔,心如明镜。   她站起来,坐在梳妆台前,解开了自己束发的丝带,轻轻的梳理自己的头发,又从包里拿出化妆盒,为干白干白的唇涂上最鲜红的色彩。她对着镜子,精致而体贴的给自己化了妆,又叫冷清和派人去拿了几件好看的衣服送来,她再三叮嘱冷清和她需要一双足够好看的高跟鞋。   这可难坏了冷清和,他只好求教于市长夫人,幸而,在言战的卸职发布会还没开始之前,冷清和提着一箱子高跟鞋,敲开了顾双城的门。      ++++++++++++++++++++++++++++半步猜作品+++++++++++++++++++++++++++++++++      门一打开。   冷清和不由得,眼前一亮,顾双城已经装点停当的坐在沙发上让一个女佣人帮她系裙上的丝带,她赤着脚,笑着望向他,“这么多鞋子啊。”   “是的。双城小姐。”冷清和弯下腰,打开木盒子,一共七双高跟鞋,顾双城选了金色的那一双,“就这双,跟我这身衣服也很般配。我穿上,你给我看看。”   冷清和望着女佣给顾双城换上高跟鞋,她站起来的时候,冷清和立马矮了一截,他只能赞叹的说:“你的眼里都是喜悦。”   顾双城弯起嘴角,她照了照镜子,她望着镜子里窈窕纤长的自己,从指甲盖到足后跟,她都望了一遍,“我真美啊。”   冷清和点头,顾双城有着顾家美人最典型的特征,高挑的身材、英挺的鼻子、一张到了四十岁仍显年轻的娃娃脸。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现在的我,以前的我照镜子,都觉得镜子里的我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顾双城看向冷清和,冷清和摇头,“你长大了。噢是的,长大确实有长大的烦恼,但也有长大的乐趣。”   “嗯。”顾双城又看了看镜子,“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等人。”    ☆、216真与爱   冷清和领着女佣出去了,刚下到楼梯口,就看见言战正在和顾沉渊说话。他和女佣互看一眼,真是等谁来谁,不用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顾沉渊看了冷清和一眼,冷清和只好领着女佣退下,没有走到他们身边去。      “预祝言董今天的卸职发布会圆满完成。我刚刚听说您在会议上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能在庭审之后仍能保持那么好的状态,真是不容易。您能连任,也是商会之福。”顾沉渊笑着说。   “希望在下一个任期之内,我能再为商会做出更多的贡献。”寒暄了三四轮,言战终究抬眼向楼上看去,“如果顾市长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见一下……”   “我非常介意。”顾沉渊没让她说下去就堵了回去,“言董。时间差不多了,您还是去后院的发布会上,再看一遍演讲稿吧。您没多少时间耗在这里,我们家双城也没多少时间和你说一句话。您还是惜时如金吧,今天对你来说可是大日子。”      “顾市长,我要见她。”言战靠近了一步,顾沉渊就立即退后了一步,“我要见顾双城。我现在就要见到她。我现在就可以上楼去找她。我恳请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如果你执意阻拦我,那么在发布会上,我会如实说出今天庭审的一些细节,我不保证,我会不会把她和我曾经的事情说给所有人听。我恳请您,不要逼我威胁您。因为您是双城的家人,我非常尊重你,也想待你如家人。”   “不必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好。”顾沉渊又后退了一步,言战又近了一步,“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不把庭审的实情公之于众?”   “我们当然达成了共识,但是如果现在我见不到她,我就不能保证我的理智仍能正常运转。”言战盯着顾沉渊的眼睛,毫不避闪,顾沉渊近了一步,凑到她耳边冷笑着说:“你一个人端了整个东部计划,你吞了言齐的一切,现在你坐拥整个言氏集团,你的商业版图又再扩展了一倍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来惊扰我可怜的外甥女?你已经拥有了一切,言战,你不能贪婪到如此地步。你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是我的市政厅。”   “……我再重申一遍,我要见顾双城。”言战指着楼上的位置,大声喊了一句,“我要见我的顾双城!我的,顾双城!现在!立刻!”      “请你保持最起码的风度,不要在市政厅里大喊大叫。”顾沉渊头疼又厌恶的望着言战,他一侧头,顾双城已经盛装打扮的站在二楼的白柱旁,她正看向言战,言战也仰着头,咬紧下唇的望着她。      “舅舅。”顾双城冲顾沉渊递去了一个恳求的眼神,顾沉渊在言战身旁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   “谢谢。”言战感谢的看向顾沉渊,顾沉渊望着这两人遥遥相望的模样,只能转身而去。      这里是财政厅的侧厅。   安静,无人,落地窗外错落有致的冷杉垂着头,望向站在台阶之上的顾双城和站在小厅中央的言战。      言战低下头,垂着双手,“我无意来打扰你。”   “我知道。”   “我待会儿要穿这套衣服。你能帮我看一下吗?”言战咬紧唇,再次费劲力气的抬起头,看向站在那里的顾双城。   顾双城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言战,点头道:“很好啊。”   “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能看清楚吗?你下来吧,好好帮我看看,我今天这样可不可以。”言战说。   “我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也更清楚。你今天很好。言战。”顾双城微微侧头,看向言左边的衣袖,“你漏掉了一个纽扣。”   “这套西装太旧了,这个扣子掉了。不过没关系。”言战的双手微微背在身后,仰起头来,虔诚的看向顾双城,“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那我为什么要离你这么近呢,言战,你离得近了,我脸上的斑都要被你看去了。”顾双城的脸陷在明晃晃的光线里,她那么平静,如同一碗被端平的水。      “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呢,双城。你该到我身边来,你该从楼上下来,过来,走到我跟前来。”言战说着说着,眸子里就蓄满了泪水,她猛地轻轻的呜咽了一声,“我的双城,请你不要离我那么远。”   “那我现在就走过来。”   “不,不。也请你不要走过来。”言战睁大眼睛,“我想,你是对的。这样的距离很好。”   顾双城点点头,“你要对我说什么呢。言战。”   “我要在外面举行我个人的卸职发布会。我希望你也能坐在台下。我希望你坐在那里看着我。”言战顿了顿,“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顾双城再次点了点头,言战立刻说:“谢谢。”      两人四目相对。   言战张了张嘴,她屏住一口凉气,笑着说:“你今天真美。裙子非常漂亮,你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你的高跟鞋很美。”   “谢谢。我也很喜欢我今天的装扮。”顾双城侧着身子,一步一步的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末级台阶的时候,言战忽然说:“请你停在那儿。不要走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顾双城立时伫在原地,她的手捏住楼梯扶手,看向言战。   “我要你离开顾家。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言战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就大步走到楼梯口,她满是愤怒又满是哀求的看向顾双城,“你必须答应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的一切,也都可以给你,我要你离开顾家,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   “言战。”顾双城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念着她的名字,一边念,一边摇头,“言战。言战。言战。”   “我仍记得我们在尼泊尔约定,我仍记得我们在尼泊尔时……我要你回到我的身边,你难道忘了我对你的承诺,你难道不希望我兑现这个承诺。”   顾双城摇头,她伸出手去,言战颤巍巍的把脸贴在她的手心里,反复用脸蹭她的手掌,“这是我的双城的手吗?这是我的双城的眼睛吗?我的双城在用她美丽的眼睛,看着我痛哭流涕的哀求吗?这是我的双城的嘴唇吗?这是我的双城的耳朵吗?我的双城在用她好看的耳朵,听着我声嘶力竭的祈求吗?”言战握住顾双城的手腕,反复的蹭着她掌心的那一点温度,她的眼泪从脸颊滚落到顾双城的掌心,顾双城静静的望着她,她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摇头,唤着她,“言战。言战。言战。”      良久,低低的哭泣声才在言战的心头微微止住,她半跪在地上,望着顾双城。   顾双城抬起手,揩干言战的眼泪,又轻抚她的发顶,指着紧闭的门,说:“言战。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一定能做好的。我的言战,不要害怕那些如狼似虎的流言,不要害怕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会吱唔起来,不要害怕背叛,也不要害怕失去。你一定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言战终究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整张脸埋在顾双城的双手里,她反复亲吻着顾双城的手心,反复的亲吻着,她像个孩子般的哭起来。   顾双城走近了一些,将跪在地上的言战拥入怀中,“我的言战,不要哭。不要哭。双城已经回家了,顾家就是我的家。”      言战整个人抽噎起来,她缓慢的推开顾双城,说:“你不要抱我,不要靠近我,更不要亲吻我,我怕你吻我一下,我就碎了。”   顾双城点头。      言战慢慢的控制住情绪,她缓慢的站起来,顾双城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仍旧望着彼此。   “去吧。”顾双城催促道。“不要再流泪。现在我放手,让你去完成你想完成的理想,我知道,那是你的理想,你的人生。快去吧。言战。不要再流泪。”   “双城……”言战摇头,她想要握住顾双城,却被顾双城缓慢的推开,“双城。”   “去吧。去吧。如果你再不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会不顾一切的把你紧紧拉到我的怀里,可我的怀里那样阴冷暴戾,那样我就像是把你拉进黑暗深渊里,我会让我心里的恶魔再次爬出来,咬得你遍体鳞伤。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想再伤害我们。去吧。去面对你的人生。去和你的人生和解。趁现在这一刻我还能放手的时候,去吧。”   “……”言战自己擦干眼泪,点头道:“好。”   “去吧。”顾双城站直身体,就这么看着言战转过身去,她望着言战的背影,自己也已经泪如雨下。   门吱一声打开了,藏也藏不住的光芒钻进厅堂内,顾双城眼睛一晃,言战已经走出去了,她走进光里,慢慢在光里前行。      ☆、217梦想与野心   近年来,在金融海啸的浪尖上没站稳栽下去的人不少,不愿拖累集团发展引咎辞职的人也大有人在,不过,像言战这个级别的人物倒是没有。譬如言战之流的这些人,基本上已经树大根深,风再大,哪怕是龙卷风,吹下来的也就是几片叶子,了不起就是折了几根小树叉,根本不值得一提。   故而,媒体们占住了席位,都有些摸不清言战这是要卸哪门子的职?百转千回的想了个遍,也还是拎不清言战此举的用意。她今年要是没保住全国商会荣誉主席的位置,那么自己给自己卸职能勉强说得过去,但她堪堪是保住了;谁肚子里都明白言赋死了,顺位继承人没了,言齐据说被新任妻子诈光了所有资产,拦路虎没了,整个言氏集团横竖全都是言战的了,她卸职,那谁来领着兵荒马乱的言氏继续向前?不仅善于揣度心思的媒体们想不出,那些刚刚落座的,临时受邀来参加言战卸职发布会的合作伙伴也有些忐忑,不过他们大多面色坦坦,毕竟今年最吊人神经的荣誉主席票选已经圆满落幕,言战赢了,东部计划没有落入云中天之流的手心,呵,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对言氏来说,都是康庄大道。   临时的发布会总有准备的不恰当的地方,人手不够了,连小贾这位头牌秘书也要端着盘子,招待一下合作伙伴,言氏里有头脸的高层也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媒体随便抓拍几个,发现言氏的人今天心情都不错,一点儿言战卸职的哀伤感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上上下下在打什么算盘。      大家各怀猜度的坐稳了,静等着言战站到那个摆满鲜花的深棕色讲台上。   在小贾上台调试麦克风的时候,十多位个老人家坐在轮椅上,被轻轻推到场中央,小贾连忙走下去,给这十多位言忱去世之后就陆续退休的言氏元老们安排最好最向阳的位置。这些人才真算得上是言氏的老人,多数都是言矩还在世的时候就服务于言氏的,也是言氏给他们养老。今年从言战的“性|丑|闻“到五花八门的商业犯罪案件,他们是从头看到尾,这一场场特大闹剧看下来的,老爷子们个个精神抖擞。媒体们倒是眼前一亮,这些老爷子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他们的子孙多数都在言氏内部担任这重要的职务,冷不丁看这些老爷子们齐齐亮相,媒体们揣测,言战的这个发布会恐怕是要澄清最近这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丑闻,免得被一脚踢出言氏?不像。   元老们入场后,一直空着的那几排位置也渐渐坐满了人。他们大多是如今言氏内部风生水起的当权者,有的已经基本不在媒体面前露面,中青年辈份儿的占大多数,再有的,就是言氏家族的一些旁支成员们,其中不乏一些官员和在艺术界颇有成就的艺术家们,这大概是媒体们第一次这么完整的言氏家族的所有人。   只可惜媒体们无论怎么拍,这些人脸上都是没有表情。随着发布会时间的临近,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微微掀开窗帘,言战望了一眼坐在讲台下的人,她的目光转了一圈之后,落在了和顾沉渊坐在一起的顾双城身上。   确定顾双城已经坐在那儿以后,言战对Will说:“再给我补一下妆。”   “需要再看一遍演讲稿吗?”程源问。   “不用了。我哪次按照稿子说过?”言战深吸一口气,她冲程源点点头,“可以了。”      程源吁了一口气,他郑重其事的说:“你看起来还和十年前。我记得那天,你紧张的背了二十多次稿子。我的耳朵都快听得起茧了。”   “不过还是没记住。”言战笑得有些无奈,她照了照Will手中的小镜子,“我确实和十年前一样,我眼睛里那讨人厌的野心一点儿都没变呢。”她伸出手来,程源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陈祁东把手叠在程源手上,沈嘉盛走过来,也把手叠上去,连如白走近,把手叠上去,他们还像从前每一次打开局面一样,笑着喊着一、二、三,赢!      “我要去了。”言战再次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一步步走向讲台。      言战一出现,媒体们的咔嚓声就不绝于耳,有的老记者惊讶的发现,言战身上穿得就是十年前她在就职发布会上穿得那套女士西装。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回到了那一年。   现场的老记者拍照之余不免感叹,十年时间能改变很多,然而彼时近在咫尺的言战,好像没有多少改变,她的眼神依旧清澈,依旧盛开着那股永不熄灭的火焰,甚至由于凑得过近,记者们能清晰的拍到言战眸子里纤尘不染的童真。   言战先向坐在东边的那些元老们鞠了一躬,又向南边的合作伙伴们颔首,再朝着西边那些常年为她打天下的高层员工们鞠了一躬,最后她朝媒体点头示意。   她站到讲台前,开口道:“你们知道有一种龙舌兰味道的蛋糕吗?”   她这一开口,台下不少人都举手,言战眨了眨眼睛,说:“小贾,你去拿两块给我,我有点饿了。抱歉,我刚从会展中心赶过来,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上。老程的个性你们也是知道的,他这个人有多谨慎多细致多变态,你们比我更清楚。”言战说完,坐在员工席上的人笑倒了一片,大家都知道言战在说程源呢。   “里头现在有十几个帮我写稿子的,还没走。”言战用手指比了比,“这么厚一沓稿子,让我选一个当做底稿。”   小贾端着龙舌兰小蛋糕就上台来,言战拿了两块放进小盘子,“你把剩下的分给大家吧。大家都是刚从会展中心过来,那个地方,大家也都知道,根本没心思吃饭。现在能吃了。”   大家又笑。谁能在商会会议期间吃得下饭呀,每个人走进那里,谁不绷得紧紧的?      言战咬了一口小蛋糕,“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个蛋糕。但是我吃不起,这蛋糕太贵了。”她咽下那弥漫着龙舌兰味道的蛋糕,喝了一口水,“说起我小时候,就得要提提我母亲,迟春水女士。”   她一出口,记者们的咔嚓声再次响起,因为这是言战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她的母亲是迟春水,这些年来,关于她生母的传闻五花八门,她也从来不回应。这一个开场,就让记者们沸腾起来,能让言战打开话匣子是非常难的。      “在我印象里,我的妈妈对我很严厉,也很宠爱。我小时候不太听话,很顽劣,她经常提着鸡毛掸子,从贫民窟的这一头追到那一头,都追不到我。”言战笑了,“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怎么走上经商这条不归路的,反正我是听妈妈的话,走上这条路的。这十几年来,在我非常辛苦的时候,我都在想,言战啊,你要不要不走这条路了?坦白说,我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并不算是真正出色的人,有很多人都比我出色,我至多,是算一个,勤奋努力的,普通商人。如果真要说,我和其他商人有什么不同的话,我想,那就是我身后站着一帮对我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   台下响起一片薄薄的掌声。   言战放下手中的蛋糕,认真的说:“我,言战,十五岁时进入言氏,现在我三十岁,我和言氏的所有员工同舟共济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的每一天,你们,给了我很多快乐和动力,这十五年的每一分钟,包括现在,我仍然庆幸,自己,可以和这么多优秀的员工一起共事。我们一起经历的三次金融危机,1998年,2002年,2008年。1998年,言氏集团旗下的三家上市公司,在一夕之间亏损了六个亿,并且无一幸免的倒闭了,这也导致了近三千多名员工在一夜之间失去工作,拿不到他们应得的薪水,整整挨饿挨了两个月,不过我们还是扛过来了,这期间,我们人事部的连如白先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百折不挠,当时我第一次见连经理,我们在办公室里,和总公司以及分公司的人力资源师们不眠不休,开会讨论,希望尽快把薪水发下去,希望能竭尽全力挽留这些优秀的员工。”   台下坐着的员工里,不少人听到这里都有些沉默,眼睛也有些红。言战每多说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就愈发的怀旧和凝重。   “2002年,整个言氏都在经历一场殊死反扑,我们在那段时间失去了许多盟友的支持,我们举步维艰,由于我的一个决策错误,导致整个海外销售渠道严重萎缩。我犯了一个狂妄自大的错误,停职半年之后,当我再次回到言氏,你们仍然还在各自的岗位上,为我犯下的错误争分夺秒的改正,你们没有一个人指责我,那一次,我真正意识到,我是你们的一部分,你们,也是我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言战又笑了,“那次危机度过之后,我不再像从前那样盲目自信,我被老程感染了,变得深思熟虑。这点,我到今天都要感谢他。”言战看向程源,坐在台下的程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2008年,言忱先生过世。”言战双手撑在讲台上,“那一年面临的所有困境,直到今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历历在目。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在这里,我要感谢言忱先生在世时,给我的所有指点和鼓励,他言传身教的让我这个从贫民窟出来的孩子,知道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领导者。他是第一个肯给我踏入商界机会的人,他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出身低的女性,就否定了我,他也是第一个肯定我,当着我的面儿告诉我,嘿,言战,我觉得你有天赋,你得好好运用你的天赋。”   这么多年过去了,言战在公开场合学言忱说话的恶趣味还是没有变,她这么一学舌,那些上了年纪的元老们也笑了,露出了有豁口的牙齿,言战总是学得那么像。   这时候言战笑着看向顾双城的方向,“我和言忱先生是一对诤友,我们经常吵架,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经常在言氏明争暗斗,他也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我想,直到他过世的时候,依然对我抱着某种希望。希望言战变成真正的言战。我也非常怀念他,怀念那些,我们一起为言氏的未来共同奋进的日子。十分快意。我非常敬重他,也希望大家不要遗忘了这位对我们整个言氏都非常重要的人。”   话刚落音,现场就想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人喊着言忱的名字站起来,言战也拍了两下手。   接下来她又笑着细数了她十五年的商场生活,那些大事的惊心动魄倒是没在她心里留下多少波澜,她把那些全都拆成了笑话来说,现场笑声不断,跟每年开员工大会一样似的,沈嘉盛和陈祁东被调侃的最多,最终,言战开口道:“在此,我宣布,我将退出言氏。”      言战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她转了一口气,随即铿锵有力的说:“我将出任言战集团的董事长!”   一片安静的片刻之后换来的是爆发般的沸腾!言战的那些高层下属们已经控制不住的站起来,他们个个喊着:“哇哦!哇哦!言战,言战,言战!!”   “言战,言战,言战!”   程源、陈祁东相互扶着彼此站起来鼓掌,沈嘉盛和连如白则两眼泛红的站起来,望着站在讲台上双手颤抖的言战,记者们和所有合作伙伴们这时候都明白了,言氏集团将更名为言战集团,这个集团只属于言战本人,不再和原本的言氏家族有任何关系。   所有缅怀言忱的话历历在耳,但这终究标志着,从此,言战完全独立,不再受控于任何人。   反观那些元老们,个个脸色虽然不好,甚至有的发出低低的哭声,但大多数依旧为言战奉上了掌声和赞许的目光,看来,言氏家族内部已经完全默认了言战这场旷日持久的鲸吞蚕食,且根本再也无力阻挡言战。      ++++++++++++++++++++++++++++半步猜作品+++++++++++++++++++++++++++++++++      正式的发言结束了。   现场早已充斥着狂欢和哗然,接下来的记者提问差点取消,不过还是妥善的进行了。   “言董,您接下来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商业秘密,我不能说。”   “言董,您为什么今天穿这套西装呢?是为了怀旧吗?”   “我想,大家或许都会记得自己迈向成功的第一步时的心情和愿景。我今天穿这套衣服,是希望告诉大家,我依然抱着那天的心情和愿景,去为今后的每一个梦想努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演讲结束后的言战表情放松,看上去心情也不错,记者们的提问一个接着一个来,她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答,大家也越问越尖锐。   有记者问:“言董,您和言忱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对于网上的那些视频,您怎么看?”   言战喝了一口水,眉头微皱的说:“我和言忱先生……一直是合作关系。我们我们并不存在血缘关系。我们并不是兄妹,我本人,也和言家的任何一个人没有亲属关系,但长久以来,我都是把家族里的所有人,当做是我的亲人,言忱先生也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   此话一出,媒体全都惊讶得张大嘴巴,言战这么力证自己和言忱没有血缘关系,难道就是为了说那些视频都是真的?……   正要进入下一个问题时,那名记者开口道:“对于网上那些视频,您还没有回答呢。”   “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不做任何回答。谢谢。”言战又吃了一块龙舌兰蛋糕,有人走上台来和她碰杯,她也抿了一口香槟,但仍站在记者们包围圈的中央,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      有记者问:“刚才《金融街》的头版消息称,您今天除了去会展中心参加了会议,同时还接受了一次庭审,您是否真的性|侵|犯了一名幼|女?”   “我确实接受了庭审。而庭审结果就是,我站在这里。”言战看向那名记者,那名记者心想,是啊,她要是真犯了事,哪里还会在这里同他们说话,早就逮进牢里了。   另外一个记者问,“那么请问,这次庭审只是空穴来风吗?”   “抱歉,我刚才已经回答了很多关于庭审的问题。下一个问题,谢谢。”   “言董,请问您是同性恋吗?您是恋|童|癖吗?”   “……”这个记者问完,其他记者全都看向她,一时间竟有些安静,言战看向那名记者,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我已经有爱人了。”   场面立刻失控,记者们疯狂的扑上来,小贾不得不最终停止记者们的自由提问,言战最终只能说:“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卸职发布会,这么多年来,言战让大家费心了。希望能常和大家见面。下次见。”   海啸般咆哮的问题从多家记者的嘴里蹦出来,言战都没有回答,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布会结束了,天空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她吸吸鼻子说:“各位,新年快乐。” ☆、218终与始   积雪覆盖在言宅小阁楼的瓦片上,风轻轻一吹,就落下来几片。   那摇曳的雪花缓慢坠落,静静的砸在搬运家具的工人肩头,深蓝色的工人制服很快印上了一些水印,顺着肩头的勋章缓慢滚落成一滴晶莹的水珠,有的滚进脖子里,刺得人发凉,工人们却都无暇顾及,他们成群结队,有条不紊的将那些价值不菲的旧家具往外搬,打包好的行李也全都塞进老式的雕花木柜里头,一件不落的让这些工人搬进大卡车。      来来回回的工人仿佛停不下来,这一下午的功夫,像是搬不完。   言式微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指挥着这群工人,免得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言宅里,不知怎么调度。      这一大箱一大箱的衣物搬出去,这一整柜一整柜的用具搬出去,望着望着,言式微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慢慢搬空了。   在眼前晃着的工人渐渐没有了,言式微打了个小盹儿又醒过来,女佣在她耳边说:“三小姐的东西都搬完了,双城小姐的东西也全都码到车上去了。”   言式微这才张开眼睛,她恍然的站起来,摆手道:“那就让她们走吧,都走吧,留我一个人,看家。”   正摆着手,小贾就走进来,拿出一张旧旧的房产证,迎着光一瞧,更像是一张老地契。   小贾说:“言董吩咐过了,这老宅子就是式微小姐你的,包括郊外的果园农庄,都包含在内。言氏祠堂外头那块果林子……”   “行了。不用说了。告诉姑,我知道了。我都会打理好。”言式微裹着长长的毛毯,问小贾道:“我听说东部刚刚开发出来,海都露在外面,山谷子里头连公交车都没有,姑这就急着搬到东部去,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找好了一处小洋楼。”小贾轻轻咳嗽了一声,“以后言董得长期留在东部了,我们集团的总公司分部以后可能也会搬去东部。”   言式微眼神一黯,“那我,就不出去送她们了。”   言式微转过身去,对女佣说:“送贾秘书出去,关门。”      小贾缓慢的退下去,他的脚步轻轻的,怕是惊扰了背影中透着深深孤凉的言式微。抬起头去,看这徘徊在光影中的回廊圆柱,看那些悬挂在墙壁上的斑斓名画……退一步,看一步,大厅里处处是景,处处是情,处处都是昔日的人们穿梭来去的影子,小贾又看向站在言式微身边的那些不满十六的小女佣们,她们,在今日成了言宅最好的点缀,也只有眨着无辜双眼的她们,才让言宅找回一点生气。   小女佣们都好奇的看向小贾,小贾退着退着就站住了,侧耳一听,二楼的回廊上只飘下来一点风声,旁的,就再无其他了。   那些从云端忽明忽暗的洒落在窗口的光,也慢慢聚拢再慢慢涣散,言宅里点了灯,但还是照不亮今天这惜别的白昼。小贾知道这堂皇的言宅内,曾发生过多少故事,而此刻,从前的故事就这么在他眼前翻滚,他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他无数次踏足的地方,他满怀敬畏的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不由分说的,低下头去,冲这深深的大宅鞠了一躬。   这之后,他就扣上黑帽,一步一步走出去,而在他身后——藏满心事的言宅被缓缓合上。      坐上车以后,小贾转过头对言战说:“已经交代了式微小姐。”   言战点头,她没有掀开车帘看一眼言宅,只是问小贾道:“双城的车开了吗?”   “还没有。”小贾沉了沉嗓子,“要不要,我过去问问阮秘书?”   言战摇头,说:“反正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谁先开,谁后开,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小贾点头,顾双城那列车队是向着顾宅开得,言战这列车队是向着高速路开得。   确实,谁先开,也没什么干系。      两列车队就这么停在言宅门口的两侧。      阮晶晶回过头去,问顾双城道:“他们的车都不动,要不,我们先走吧?”   顾双城手中捧着一沓纸,她看向车窗外寂寂如雪的言宅。   也不知道是不是言宅的年头确实有些老,生活在宅子里的时候,很少能看到宅子外那么灿烈的阳光,顾双城弯起嘴角,她望着言宅,对阮晶晶说:“开车。”   引擎一动,顾双城向前一倾,眼前一花,一揉眼睛,仿佛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言宅里,透过黑漆漆的栅栏,顾双城细细一看,她就认出了,这是小言战。   而小言战并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她牵着另外一个小女孩的手,顾双城坐在车里,随着车的缓慢前行,她眯着眼睛,看向另外一个小女孩——那就是她自己。   站在阳光下的小言战和小双城手拉着手,在言宅里玩,她们望着将要离开的顾双城,仿佛也浑然不在意,她们互相拥抱着彼此,两个人都在笑。   在阳光下,咯咯得笑。      顾双城又弯起嘴角,她对阮晶晶说:“开慢一点,再慢一点。我终于看到她了。”   “看到谁了?”阮晶晶不解的朝外看,可言宅里没人走动。   “一个我一直想看到的人。”顾双城眨了眨眼睛,只见——玩耍中的小言战好像看到了她眸子里的眼泪,于是,她便拉着小双城,风也似的跑到了门口,顾双城好像听见小言战对小双城说【我去追双城,你去追言战,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玩了】   可小双城却不依的说【我不要去追言战,我只要和你一起玩,我刚刚才在法院揭露她的罪行呢!】   小言战耐心的说【我们得分头去找她们,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玩了,走吧,快去追吧】      ……顾双城闭上眼睛,泪水簌簌的流下来,她使劲揉了两下眼睛,摆摆头,无奈的笑了,她对阮晶晶说:“快点开。”   阮晶晶看向后视镜里的顾双城,“你手上捏着什么?我看你在书房里,只拿了这一本东西。”   “是半步猜写得《姑姑,你被捕了!》,我一直想等着言战回来,然后一起和她看这个结局的。现在,我想一个人看了。”顾双城翻开那些或是残缺,或是被雨水打湿了有些蜷缩的纸张,正要翻开最后一页的时候,车进入了一个路口,顾双城整个人上下颠簸了一下,不小心撞上了车顶!      ++++++++++++++++++++++++++++半步猜作品+++++++++++++++++++++++++++++++++      ++++++++++++++++++++++++++++半步猜作品+++++++++++++++++++++++++++++++++      ++++++++++++++++++++++++++++半步猜作品+++++++++++++++++++++++++++++++++      “啊哦!”顾双城痛叫出声,于此同时,她也睁开了眼睛,“晶晶,怎么了?”   阮晶晶回过头来,“顾董,路上有个小坑。”   “这还叫小坑。”顾双城摸摸头顶,她的手中仍旧捏着一沓纸,车窗开着,窗外不再是   小说里的凄冷冬日,而是一派春暖花开。愈往前开,愈是繁花虬枝,美不胜收,顾双城眯了眯她细长的眼睛,她觉得刚才她还在小说里,而就是这么一颠簸,她又乍然从小说里出来了,是小说太过逼真,还是眼前的一切太过逼真,她一时分不清楚,只见她的眼角微湿。      “我才睡了十分钟吧。”顾双城整了整衣服,“去半步猜家的路有这么陡吗?我记得上次我去她家的时候,路很平的。”   “她搬家了,为了更好的写您交代她的小说,搬去言董从前生活的贫民窟了。我们现在是去贫民窟的路上。”阮晶晶有些热的脱掉了外套,“顾董,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我怕又被颠醒。刚才我梦见我一个人翻开了最后一页。”   “你把她最近的稿子看完了吗?”   顾双城点头,她仍旧揉着混沌不堪的头顶,说:“刚才看着看着,我就想起了言战去东部那天的情景,她写得真好。几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个冬天有多冷,还有那天的一切。半步猜写得真好。”   阮晶晶弯起嘴角,“你上次和半步猜说了一遍,她就写得这么好,也许今天你该多和她说说,这样,她会写得更好。”   顾双城皱皱眉头,摇头道:“不用了,我想要她,就写到这里。”   阮晶晶耸肩道:“好吧。不过她写了那么多,知道了那么多你和言战之间的事情,如果她说出去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媒体对这种秘辛最是喜闻乐见。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您是谁呢?”   顾双城弯起嘴角,略一思考,她捏着手上那些已经被翻完的稿子,轻轻坐好,“到了她家再说。”      这辆车爬上坡之后,就开始在言战曾经生活过的贫民窟里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看见这辆撒欢似的野车就赶紧躲开,顾双城看着路人避之不及的滑稽样,就连连呵斥阮晶晶道:“开慢点,我的阮秘书。”   “我得开快点,我的顾董,如今,整坐城都是你的,我就是开飞了也没事。”阮晶晶嘴上开着玩笑,手上是越开越慢,“好了,到了。您自己进去吧。我和其他人在外面守着。今天下午还有一个交易,在海边。”   顾双城点头,她戴上墨镜走下来,皮衣黑裤的她踏着那双陪伴她多年的黑色短靴,敲开了半步猜新住所的门,没按两下,半步猜就来开门了。      “你好。”半步猜拘谨又礼貌请顾双城进来,顾双城走进来,走进了眼前这个杂乱不堪的临时书房,书桌上摆着一台白色电脑,旁边还有一杯已经冷掉的浓茶,顾双城问:“”你昨晚又写了一晚上,没睡?”   “哦。是的。您上次来了之后,我一直在写结尾的部分。”半步猜转过身要去给顾双城倒茶,顾双城就拍拍她细弱的肩膀,说:“你坐吧,我不喝水。”   半步猜只好缓慢的坐在电脑前,她有些忐忑的问:“难道,我之前给您看的稿子,你觉得,写得不够好?是不是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顾双城笑着摇摇头,“不,写得很好。和真的一样。”   半步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以为您不满意。”半步猜喝了一口冷掉的浓茶,小心翼翼的问:“您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是的。我三年前找你来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没想到你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写到现在。你甚至为此丢掉了你的工作,弄成现在一贫如洗的境地。”顾双城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半步猜身上的那件旧外套上,“我记得三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穿得就是这个外套。”   “我记得三年前,你找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你穿得也是这一身黑。”半步猜想了想,“这个故事对我来说,也不仅仅是个故事,就像真的一样。”      “我觉得你已经写完了这个故事,你觉得呢?”顾双城轻轻的问。   半步猜顿了顿,“您不需要我再继续写了?”   顾双城点头。   半步猜如释重负同时又满眼红彤彤的说:“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是不是,你就是故事里的那个侄女,而言战,是不是就是那个言战?”   “我在找你写得时候,我们曾经约定过,你不能问任何多余的问题。你只要负责写好这个故事。”顾双城细长的深棕色眸子渐渐变冷,她的手伸进衣兜里。   “那我只问一个问题,可以吗?”半步猜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双城。   顾双城耸耸肩,半步猜问:“为什么你要让我在小说里,把我自己写死?”   听到这句问话,顾双城笑着站起来,她望了一眼半步猜,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这小书房,半步猜住得这个地方就是原来言战小时候住得地方,她开口道:“你再问一遍。”   “为什么你要让我在小说里,把我自己写死?”   话一问出,顾双城就转过身去,面对面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枪,“嘭”得一声,准确无误将子弹射入半步猜那已经知道的太多的头颅。      顾双城冷眼望着鲜血从半步猜的额头上渗出来,她缓慢的向后倒去,浑身抽搐的坐倒在她平时写文的椅子上,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简直要凸出来一般,顾双城本可以像平时开枪后那样,心怀怜悯的走过去,伸手抚一下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但是她没有。   她收了枪,就那么站在书房里,望着半步猜一点一点的失去呼吸,直到鲜血已经从额间的那个血洞里缓慢的流满了她的整张脸,顾双城才安心的开口道:“我想,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要你在小说里,把你自己写死了。其实你不该写这个故事,更不该写得这样真实,我捧着你的稿子,就好像看到言战就在我眼前。”      枪响之后,这片贫民窟有些草木皆兵,阮晶晶让人把这四周都守好之后,才走进这乱糟糟的书房里,她一眼就看见已经断气了的半步猜,阮晶晶有些惊讶的说:“其实我们可以给她一点钱,打发了她。”   “我可不会冒这个险,让全世界知道我和我姑姑的故事。”顾双城环视简易书架上的书,“她真的看了不少关于言战的书。”   阮晶晶举手道:“是我买给她的,希望她写得更贴近一点。”   “把她的电脑拿走,把所有打印出来的稿子全部带走。快。”顾双城命令道。   阮晶晶立刻着手清理整个房间,搬出稿子以后,顾双城拿起书桌上的打火机,她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又站着,用那打火机上窜出来的一簇小火焰,点燃了半步猜曾经查阅的所有资料,呼啦一声,书全都燃起来,很快,整个房间都烧着了,尸体已经逐渐冰冷的半步猜,慢慢被这火焰引燃,她的裤子烧起来,她的外套烧起来,她的鞋烧起来,她的头发烧起来,很快,她整个人就烧得噼啪作响。   她的眼睛始终睁开着,没有合上。   她那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里映着这个火光冲天的书房,还有在火光和迷烟里……顾双城笑着离开的背影。      【全文完 2014年10月15日16:20】 作者有话要说:在2011-04-14 16:20:25,我开始发布这个故事,差不多也就是那时候,我开始写这个故事,我有太多话要跟你们说,但全都哽咽在我的喉咙口,于是我开始明白,这个故事,包括,我写这个故事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谢谢你们一直陪伴我,这三年对我来说非常艰难,我从没有一刻感觉到轻松过,但是现在这一刻,即便我退出半步猜这个账号后就立刻会大哭一场,这一刻,我很轻松,我终于做出了我的选择。如与你们约定的那样,十月中旬,网络版完结。 The end.I hope you like it. ☆、219小小番外   出了贫民窟之后,阮晶晶捏着那些杂乱不堪的稿纸,腋下夹着半步猜的白色小电脑,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冒着浓烟的小屋,不由叹了一口气,随即拍拍自己裙边儿上沾染的淡淡灰尘,打开车门时,顾双城已经目光沉咧的靠在副驾驶上,她望向从贫民窟臭气熏天的夹道里走过的两个小女孩,一个明艳,一个阴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她眼前闪过,然后从小巷里传来她们的笑闹声,她们一路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剩下的事情,我会叫人处理干净,我们走吧?”阮晶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几个脏小孩已经聚集到这边来,睁大眼睛望着火气熏天的房子。   顾双城点头。   阮晶晶立刻关上车门,顾双城闭上眼睛。      和开进贫民窟时的横冲直撞不同,这辆车开出去的时候,异常缓慢,因为道路两旁站满了来向顾双城致敬的人们,顾双城始终面无表情的靠在位置上,直到车开出贫民窟三四里,她才睁开眼睛。   “顾董,您今天没有任何其他事务需要处理。接下来,是回顾宅,还是去顾氏?”过了前面的路口,就到了分叉路口。在过去这几年中,这个城市的规划师好像还嫌人生不够冗杂,硬是横七竖八的修了很多分岔路,它们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城市大大小小的地方,足够让新手老手们开着开着就迷路,有人迷路了会撞车,有人迷路了会找到归途,有人迷路了能找到一家好吃的餐馆,有人迷路了就再也回不来急坏了交警的也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顾双城每次在结束日常事务之后都会盯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分岔路看,与其说是看,阮晶晶更觉得顾双城是在兴趣盎然的欣赏这些岔路,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今天也是这样,顾双城望着岔路,久久的,也没有回答阮晶晶的话。      “顾董?如果您实在找不出事情做的话,也许陪顾市长吃顿饭也不赖。要不,和式微小姐喝喝茶,下午的时间还很长。”车停在分岔路上,顾双城前后左右的看遍了,最后,没来由的问了句:“言战是不是今天回城?”      怕着怕着,还是来了,阮晶晶点点头。想想这几年为数不多的那几次见面真是次次都有“新花样”,阮晶晶还是有些后怕。      “她不会在城内停留太久。非常短暂的停留。您要去见她?”阮晶晶拿起手机,“我可以给老贾去个电话,预约一下时间?”   “直接去。不要预约。开车。”顾双城握住左手的手腕,肯定而急切的说。      阮晶晶擦擦头上的汗,每次见面都让人这么不安心呐,她踩下油门,车一路朝着现在已经搬了地址的言氏大厦开过去,停车场的门卫一看车牌号就开了闸,顾双城侧头一瞧,门卫已经打电话上去报备了。   门卫电话一撂下就看见顾双城正看向他,他礼貌的笑了笑,岂料顾双城立刻下了车,隔着门问:“言董在哪层楼?”   门卫不答,顾双城连忙拿上刚刚从半步猜手上拿到的完稿,一口气跑到一楼大厅的电梯旁,望着数字一路下降,“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顾双城弯起嘴角,看向站在电梯里的言战。   “下午好。这么急,是去哪儿?”顾双城朗声问完,站在言战身后的贾秘书就立刻捂住双眼,阮晶晶只听他嘀咕着,“千算万算还是撞上了,真是命啊……”   阮晶晶抿了抿唇,拉着贾秘书的手,两人热络的闪一边去了。      不仅两位秘书自动消失,原本电梯里的人也相约快步离开,一楼大厅里的一些员工也全部选择回避。      人散干净了。   言战才走出来,她抬眼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下顾双城,又嗅了嗅,皱眉道:“你身上都是烟火气,又去杀人放火了?”   “当然没有。”顾双城跟着言战向前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么急,去哪儿?躲我么。”   言战立即回过头去,“难道我应该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你顾董再次用我哥哥的性命要挟我?”   “放心好了,我不会要言拓的命的。只要你能不那么难约。”顾双城弯起眼睛笑了笑,她始终和言战保持着安全距离,不前进分毫,脸上也始终保持着礼貌谦逊的笑容,只是眸子里早已闪烁了一抹有别于平时的亮色。   “用人命来制造约会的机会,你真是我见过最卑鄙的人。不过,这也非常符合你现在的身份。”言战闭了闭眼睛,差点翻了个白眼,“抱歉,我今天没时间和任何人约会。”   “那么,言拓……”顾双城双手□□口袋里,闲适的拖长了言拓这个词的尾音,她挑了挑眉头,言战只能毫无办法的抱臂道:“好。”   “今天想吃什么?”顾双城走过来,挽住言战的手,言战摇头,“我没什么胃口,谢谢。”      两人就这么并排向员工餐厅走去,顾双城不在意的小声说:“作为手握言战集团重要股份的隐形股东,我觉得我该和你好好谈谈未来公司的发展走向。你说呢。”   言战没有说话。   “我猜你一定恨死我了。”   言战依旧没有说话。      两人进了员工餐厅,言战立刻换了一副神色,说:“大家随意,不用拘束。”   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稀稀拉拉的站起来,给言战和顾双城让出位置,言战和顾双城轻轻落座,和员工一样的盒饭端上来以后,顾双城给言战夹了两次菜,言战也吃了几口,她们像是早已习惯彼此的老夫老妻一样低头吃饭,全然没有丝毫架子,也没有引来任何异样的注视。      “我托人写了个故事。你看看喜不喜欢?”顾双城把完稿放在桌上,言战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怎么,换新花样了?让我来看看,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我承认前几次见面都不太愉快。但是,相信我,这是个很好的故事。你应该要看一看。”顾双城望着言战,言战缓慢的点了点头,“等我有时间再看吧。什么故事这么了不起,非得要你亲自送过来?你最近应该很忙。整个黑市都忙坏了吧。”   “你打开看看。翻上几页,再翻上几页,你会喜欢的。”顾双城继续低头吃饭,言战有些不相信打开厚厚的稿件,她看了一页,又看了一页,顾双城吃完的时候,言战已经看到了第七页。      顾双城双手交握,就这么瞧着言战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   言战看故事,她看言战。   下午茶的时间过去了,很快光晕在整个员工餐厅里摊开,光刺入金属色的桌椅上,散射出一点又一点更为刺眼的光,言战仍旧在看故事,只是眼眶渐渐泛红了,而顾双城仍旧看言战,直到她缓慢的翻到最后一页,顾双城才伸手过去,盖住了最后一页的文字。   言战抬头看她,夕阳的光彩全都被吸进顾双城的双眸里,她开口道:“我想请你给这个故事写个结局?好好的一个故事,没个好结局可不好。你说呢?”   “……”言战眨了眨被泪水濡湿的眼睛,她想了想,“写什么样的结局好呢?”   顾双城笑了,露出了金灿灿的笑容,她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你想写什么样的结局,就写什么样的结局。”   言战咬紧下唇,她握住钢笔,冲顾双城眨了眨眼睛,“不如我们把人物名改一下吧?”   “不喜欢言战和顾双城这两个名字?”顾双城坐得近了些,两人挨在一起,在夕阳里看去,就像是两个放学后被留堂的孩子。   “改成顾二狗和言狗剩?”   “喔,那可不行。”顾双城的头依偎在言战的肩头,她歪着头,看着言战开始一笔一画的写结局,言战写了一会儿,侧头一瞧,顾双城已经靠在她肩头睡了过去。   言战心想,这不就是结局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 收尾的时候,没打算解开所有谜底,我觉得留下一些谜底这样的处理,能与本文从头到脚的氛围和叙事手法更为融合,读者们看文过程中或许最初是在追逐一些悬念和未解之谜,但渐渐的应该能发现这文是以写人为主,人物的情感、心灵裂变、情绪的碰撞等等,人物就是本文最大的剧情。我从整体效果去考虑,而没从一些读者希望知道所有谜底的心情去考虑,或许是我的考虑不周,但没有哪个作者不爱自己写得故事,不重视这最后的结尾究竟是否符合整体故事?你我都想要个足够响亮又足够与这故事相匹配的结尾,我坚持了三年,而且在最终章之前都不曾让你们失望,又怎么可能在结尾处草草收尾?又有什么必要在结尾处阳wei了?我这一路不都挺过来了吗,你们看到的《终与始》的结局也是我权衡了很久的结局,有的读者不喜欢,有的读者喜欢,而我自己是喜欢的,也觉得这结局合适才发上去的。 就目前读者的评论来看,我可以回答所有谜底的答案,如下: 1.言拓是顾双城用来要挟言战的,这显而易见,尽管顾双城在最后几章已经是放手让言战去和她的人生和解,但顾双城的本性决定了她一定会拿筹码在手上,顾双城未来的日子既不受控于顾沉渊,也不会对言战放手。 2.和言战相似的那个女人,显而易见,是言忱养的情妇。是按照言战的样子来一比一整出来的,加上这女人本身和言战身材上就有些相似,至于她究竟是谁,我一直以为她是谁不重要,她是暗线剧情,按理也没必要真挖到台面上来,原来大家对她如此好奇。 3.自从言赋死后,言忱留下来的那些势力没再联系言战,因为言赋死了,他们的主要任务没有了。言忱留下来这批人在监视和掣肘言战之外,核心目的就是让言赋能顺利继承言氏,但是随着云家老太太派人潜入组织内部,盗取了部分言忱与其情妇的视频等秘密信息之后,这组织内部就肯定出现动荡了,然后慢慢瓦解,言战最后让言式微找出那视频里的女人是谁,言式微也不可能找出来,或许那情妇早就死了呢,读者们自可以自己设想设想图个乐嘛。这些在我的安排里也是暗线,按理我也觉得不该搬到明面儿上。 二 《始与终》这个结局得到了一部分喜欢,也得到了一部分读者说烂尾。我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吧。这个结局本身它是个开放式结局,看上去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但其实暗示的再明显不过——小言战让小双城去找大言战,小言战自己要去追大双城,她说我们得分头去找她们,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这就暗示的很明显了,未来的某日,大言战和大双城会在一起啊,但这中间需要时间,我本人愿意相信她们最终幸福的在一起了,只能看读者们自己的对她们俩结局的定位了。 也有读者说突兀,怎么忽然就分开了,哎,你朝前面的章节看一下,对经历过法庭对峙再到言战来找双城,双城只是摇头,唤她的名字却不愿多说这些,就说明这对情侣已经走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所有恩怨情仇不会一下子消磨干净,她们现在回归到自己本身的位置上,需要时间,更需要各自的空间,去等待一个恰当的时候。再次的。你我都知道言战和顾双城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是真挚的,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对情侣不抱有希望呢? 有读者说我为了毛线实体书,把网络版给烂尾了?看到这个我也是醉了。真的,要实体的读者本来就没几个,我又不红,又没人气,我用得着为了赚那仨瓜俩枣得罪所有跟了我这么久的网络读者吗?这么做不是有病吗?什么逻辑啊拜托。还有什么为了毛线实体书,什么情节都不交代,真的,我读书很少,一直单纯的以为暗线明线是有区别的,暗线老老实实的呆在暗处就好了。现在暗线全扯出来了,大家一起扯暗线玩吧,可是要是家里埋起来的电线全被扯出来了,家里也就不漂亮了啊。 好像所有对结尾不满的读者都觉得我把这书给BE了,同志们呐,说到这里,我就挑明好了,不管啥剧透,因为我不忍心看着一帮跟我这么久的读者走歪了,误解只会让我们愈走愈远,其实,这本书原本的结局是言战死了,后来和谐,改了不少剧情,我就琢磨着要不然最大限度争取是开放式结局?一拍脑门觉得有戏,删删减减,就这么一路写到结局来。 怎么样,到底是开放式结局好,还是言战死了好?这不谁都没死,半步猜死了嘛,而且处处暗示会有好结果,别哭丧着脸啦。最起码,就算我不往下写,我都相信她们能一辈子。这俩货能分开,你们能信?就算真搁到现实里,这俩人极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也不会放过彼此的。 三 续貂了这么一个番外,并郑重宣布,文完结了,是真的完结了,不存在任何保留。其实我本来以为大家看到最后一章我被顾双城一枪崩了,会觉得很搞笑的,然后开心的畅想言顾二人的未来美好生活,万万没想到。我是地球人吗……咳咳,谢谢你们三年来的陪伴,愿你们在三次元都好好的,我呢,就是养病,调理身体,开启正常生活模式,大家都好好的,以言战和顾双城之名祈愿。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阿奴。】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